第四百零八章 温柔又讲理的婆婆
唐稣抬起眼眸：“夫人，您什么时候……”
“哦，昨儿你及笄，我知道了你的生辰八字，便让人合了八字，你和越儿是天赐良缘呢。”淳于夫人笑眯眯的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夫人，是淳于大人他让您说的吗？”唐稣问。
“不是，越儿还不知道。”淳于夫人笑眯眯的，“知子莫若母，我呀，早就看出来越儿的心思了。他一定愿意的。”
唐稣垂下头。
按照古代女人的标准，她现在应该做娇羞状。
不过她做不出来，只能不吭声。
淳于夫人只当她怕羞，又笑道：“论理，这种事情，我该找你的长辈商议，可是你家中父母不在。有个二叔二婶，听说也是不着调的。我想着呢，稣姑娘你能独当一面，不是寻常姑娘家那般扭捏，便冒昧的直接跟你说了。”
唐稣低声说：“夫人，我很感激的你的厚爱。”
淳于夫人一愣：“你，不喜欢越儿吗？”
“我不该说喜不喜欢，我是说，我不能嫁给淳于大人。”唐稣低声说，“夫人如果问过了大人，他一定也不同意。”
“为，为什么？”淳于夫人是真的不明白了。
这对小儿女之间那点猫腻，她看的真真儿的，怎么会有假？
她握住唐稣的手，温和问：“稣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别怕，跟我说。”
唐稣摇头。
“要么就是越儿欺负了你，惹你生气了？”淳于夫人立起眉毛，“你等着，回他回来，我一定好好骂他一顿给你出气！”
唐稣忙摇头：“不，淳于大人没有做任何欺负过我的事情。相反，大人帮了我很多忙，我很感激他。”
“那你是为什么呢？”淳于夫人不解的问。
“因为我身子不好。”唐稣说道，“上次我受伤，虽然现在好了，但大夫说伤了底子。”
“这怕什么呢，好好调养便是，咱家供你吃那些人参燕窝还吃得起。”淳于夫人没把这个当回事。
唐稣觉得这淳于夫人实在太好了。
又温柔，又知书达理。
若是能抢来当婆婆，简直美得不行。
可惜她没那命。
她道：“夫人，上次我进京，见到了淳于大人的老师和师兄，还有淳于大人的小师妹。”
淳于夫人听她忽然提起余首辅他们，愣了愣，才笑道：“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唐稣道：“我只跟文大人说了话。他说，如果阿越能够娶他的师妹，将来对他的前途很有益处。”
“是么。”淳于夫人的笑容淡了一些，“他们，凭什么操控越儿的婚事呢。越儿是我的儿子，我偏要让越儿娶他喜欢的姑娘。”
“就算得罪了余首辅也不在意？”
“别人怕他余珣，我可不怕。”淳于夫人哼了声，随即又展露笑颜，“稣姑娘，你别担心那些，你放心，他们还管不到这么宽。再者，谁稀罕让越儿去接他的班。”
唐稣觉得这淳于夫人简直太有爱，心里不由得又亲近几分，笑道：“夫人，如果淳于大人没有子嗣呢？”
“啊？”淳于夫人眨眨眼，“这可不行哦。我记得越儿也提过这件事。莫非，稣姑娘你不能生孩子？”
第四百零九章 好软……
淳于夫人简直太聪明了。
不愧是淳于越的娘。
她一下子就猜出了问题的关键。
唐稣不解的问：“您为什么不认为是淳于大人的问题呢？”
淳于夫人哈哈哈的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的唐稣一张脸慢慢变红，最后变成一只红山果。
“哎呀，我不笑了。笑的肚子疼。”淳于夫人有些俏皮的吐吐舌头，神秘兮兮的小声说，“越儿小的时候，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玉雪可爱的像个女孩子。我就一直很担心他会变成那种……咳，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我找御医给他诊断过好多次，他正常的不得了。果然，长大了喜欢的是女孩子呢。”
唐稣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如果淳于越真的是断袖，恐怕那些御医是诊断不出来的。
何况，是不是断袖跟能不能生育是两码事啊！
她没法解释，淳于夫人也不会信。
她想了想，镇定的说道：“夫人，您说得对，不能生养的是我。”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
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淳于夫人却是大吃一惊：“啊，是因为之前的伤么？”
唐稣点点头，还没说话，就看见淳于夫人的眼睛慢慢变红，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同情。
她忽然抱住唐稣，把她的头揽在怀里，更咽着说：“可怜的孩子，竟然遭受了这样的磨难。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唐稣埋在她胸口，觉得好软……
她掰正自己龌龊的思想，连忙说：“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的。”
“这怎么能过得去呢？”淳于夫人松开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女人不能生孩子，这一辈子得多遗憾呐！”
唐稣点头：“确实遗憾，不过……”
“稣丫头，你别害怕，就算这样了，我也同意越儿娶你。”淳于夫人坚定的说。
唐稣惊呆了：“真的？”
“自然是真。”淳于夫人咬咬嘴唇，“不过，我得跟你说句心里话。阿越作为我唯一的儿子，没有子嗣是不行的。你得答应让他将来可以娶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绵延子嗣。”
唐稣无言以对。
她知道，对于淳于夫人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换作别的女人，恐怕根本不能接受不能生养的儿媳。
世上不知有多少女人，自己辛辛苦苦的从媳妇熬成婆婆后，就把多年的怨气发泄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把儿媳当作自家的生育工具看待。
况且在这世道，男人，尤其有身份有权势的男人，三妻四妾根本就是寻常事。
以淳于越的条件，不知多少女人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
淳于夫人摇了摇她的手：“稣姑娘？”
唐稣回过神：“夫人，您放心，我不会耽误淳于大人的，也不会拖累他没有儿女。夫人，我家里还有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谢谢您的点心和茶。”
她屈膝行礼，慢慢退出。
淳于夫人只当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条件，心里很是欢喜，便想着等越儿晚上回来后，再与他说这件事。
第四百一十章 让他做姐夫
唐稣回到碎雨小筑，静坐在屋里想了许久。
今天淳于夫人请她过去，虽然只是探听她的意思，但也间接的传达给她两个信息。
淳于越已经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就要行冠礼。
在古代，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已经成家生子，何况淳于越是贵族，又如此才气名声，房里一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还是不多见的。
作为他的母亲，淳于夫人也非常急切的想要早些给淳于越娶亲，让她能够有孙子孙女抱。
也就是说，淳于越答应的等她三年的说法，不太可能成立。
因为淳于夫人绝不会允许他等三年还不成亲。
另一方面，淳于夫人接受她不能生育的事实，并不是多么喜爱她，而是因为淳于夫人在意儿子，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她就愿意接受。
她接受唐稣，并不表示她能够接受没有孙子孙女，所以，她会要求淳于越纳妾，或者说有别的平妻之类。
唐稣扪心自问，她宁愿不嫁给淳于越，也不能容忍自己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她不是古代女人，做不到她们那样视三妻四妾为寻常。
既然成亲，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到底，她这个意外而来的异世人，就不该奢求这么一段不该有的感情。
窗外，石妈抱着苗苗玩耍的笑声传来。
“大小姐，下雪了呢！”石妈欢喜的叫道。
唐稣走到窗前，果然看见外头开始飘起零星的细碎小雪。
一阵风吹来，吹的她打了个哆嗦，连忙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再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
唐蓝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声说：“姐，喝点茶。”
“蓝蓝，过来坐。”唐稣招招手。
唐蓝坐到床边，纳闷的看着她。
姐姐今天看起来好严肃啊。
唐稣从箱笼里摸出一只不大的盒子出来，放到她手上，道：“蓝蓝，这些，你收好。”
“这是什么？”唐蓝打开盒子，看见里头整整齐齐叠着许多田产地契之类的东西。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姐姐。
唐稣解释道：“这里面，一共有两百亩水田，八十亩旱田的地契，写的都是你的名字。”
“什么？”唐蓝震惊，“这么多田地？这是哪里来的？”
“姐姐赚的。”唐稣微笑道，“准确的说，是在淳于大人的帮助下，从沈家谭家手里弄回来的。”
她把沈家谭家合伙骗唐儒风的事情，细细的跟唐蓝讲了一遍。
又把淳于越怎么帮她，她是怎么戏耍沈家谭家的经过，也对唐蓝说了一通。
唐蓝听的一时间愤怒的咬着牙，一会儿又伤心的哭，一会儿又是笑。
哭哭笑笑，情绪大起大落。
她抱着唐稣的腰，眼泪纷纷而下：“姐，你为家里做了好多好多事，家里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沈家和谭家，我们绝对不能饶了他们。还有还有，还有多谢谢淳于大人。他对姐姐可真好，姐姐不是也喜欢他吗，不如让他做蓝蓝的姐夫呀。”
第四百一十一章 招女婿
唐稣揉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发髻都揉歪了。
“真是个傻孩子。”她笑笑。
“姐，你不跟淳于大人成亲吗？”唐蓝天真的问，“淳于大人那么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知道吗，一眼就看出来了啊。”唐蓝笑道，“就连石妈都看出来啦！淳于大人送给你那套礼服，还不能说明什么吗？那可是最亲的人才有资格送的。”
唐稣怔了片刻。
“姐，你怎么了？”唐蓝不解的看着她。
“姐没事。”唐稣摇了一下头，“姐姐的事情你别操心。”
唐蓝低头看着盒子，发觉每一份地契上都是她的名字。
她不解：“姐，这些都是你赚来的，何况你是咱唐家的长女，这些都应该是姐姐的啊！你怎么反倒给我了？”
唐稣摸摸她的脸颊，柔声说：“姐姐不要这些，都给你。将来苗苗长大了，你要好好对她，为她找一门好亲事，多给她一些嫁妆。这些田地在手里，足够保你们生活无虞。”
听她这话，唐蓝心里有些害怕，把盒子推回去：“姐姐，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些都是姐姐的，我不要。将来苗苗的亲事，也该姐姐做主啊。”
唐稣笑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姐姐手里还有商行呢，你还怕姐姐亏待了自己？万一将来姐姐嫁到很远的地方，不能常常回来，难道你就不能照顾苗苗了？”
“哦……”唐蓝听着这话有理，心里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带了笑容，“说的也是，万一姐姐嫁给淳于大人，淳于大人升官后，将来总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姐姐放心，我一定把这些好好给姐姐守着。”
她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些，都是唐家的祖产，姐姐费了多少心思弄回来的，她一定要好好保护。
开春后，接手这些田地，就得想法子雇农户，租给周边农家种粮食。唐蓝想过了，这回自己也要留几十亩田种，不能全都租出去。
姐妹俩说了一阵子闲话，唐蓝就有些欲言又止的。
唐稣笑道：“想说什么就说，还吞吞吐吐的。”
“姐姐，你……先前去淳于家，见到侍书了吗？”唐蓝红着小脸，低声问道。
“没有。”唐稣也不想瞒着她什么，“蓝蓝，我问过了，侍书一大早天没亮就出发到邻县办案去了。等他回来我再……”
“姐……”唐蓝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眼泪摇摇欲坠，“你不用安慰我，我懂了。他是故意离开，他……根本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唐稣有些惊讶。
唐蓝虽然看着粗鲁，但实际上心细如发，也极为敏感。
即便她没说什么，唐蓝也已经意识到了侍书的心思。
“蓝蓝，你别哭，侍书真的是出去办案子了，等他回来，姐姐一定帮你问清楚。”
“不用了。”唐蓝面色惨然，“我知道了，侍书不会娶我了。流云也不会理我啦。我也不稀罕这样的感情。”
“蓝蓝……”
“姐！”唐蓝猛地站起身，打断她的话，“姐，您让媒婆来给我说亲事吧！”
“……什么？”
“我要招入赘女婿，我一辈子留在唐家，守着咱们家。”唐蓝的眼泪落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七宝五味粥
唐稣怔怔看着她。
唐蓝一张洁白的脸孔上，全都是决然和泪痕。
“蓝蓝，你不要一时冲动做这种决定。”唐稣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你还太小了，等你冷静下来，也等侍书回来，你们两个好好沟通过后再说。”
唐蓝用袖子抹了把眼睛，冷静的说：“我想清楚了。我不喜欢勉强的，充满纠葛的感情。爹爹生前一直很希望能招个入赘女婿守着长房，我这样做，也算是了了爹爹的心愿。”
“蓝蓝，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你别这么轻易的放弃和做决定。”
唐稣自然不会真的听她的，就这么给她找什么媒婆来相亲。
好说歹说的劝了一阵，唐蓝虽然不再提这事，但并没有松口。
从这天起，也没有再提及流云和侍书两个人的名字。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
老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从腊八节这天开始，就算是进入过年的气氛中了。
唐稣早早的就从货栈进了一批黄米，小米，菱角米以及胡桃仁、松子仁、莲子、红枣、桂圆肉等货物，摆在铺子里卖。
这是当地煮腊八粥的主要材料，清贫一些的人家，就少几位材料。
当地人把腊八粥叫做七宝五味粥，吃的无非是习俗和福气。
据说腊八粥要在中午前吃完才有福，所以石妈一大早就撸起袖子，洗米，洗豆子，把唐稣带回来的所有材料都加进去，熬了满满一大锅的七宝五味粥。
满院子飘的都是香甜的气味，惹的大白和小黄喵喵叫个不停，连两只小花猫都不理了。
玉幽只得一只手抱着一只小花猫，守在旁边。
唐蓝端着一只碗，朝玉幽招手：“过来尝尝。”
自从那天过后，唐蓝虽然不再见流云和侍书，但对玉幽的态度却好了许多。
最近玉幽几乎吃睡都留在这里。
玉幽抱着小猫蹭过去，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勺子，眼睛都亮了：“好甜，好吃！”
“就喜欢吃甜的，小心牙疼！”唐蓝白了她一眼，脸上却笑眯眯的，把碗塞给她，“端到桌子上吃去。待会姐姐和张三哥他们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
等唐稣回来后，就看见玉幽吃的小肚皮溜圆，躺在榻上逗两只小花猫玩。
石妈用砂锅装了一大份七宝五味粥，用食盒装着提进来，笑道：“大小姐，这粥您送一份给桐轩吧。”
这粥，除了祭祀祖先，阖家团圆吃，还要赠送给亲朋好友，把福气送给他们。
唐稣想了想，道：“再装出来一份，送给表大爷家里。”
石妈应了，又去照样盛出来一份，唐蓝自告奋勇送过去。
姐妹俩一人提着一份走出院门，到碎雨小筑门口的时候，唐蓝怕遇到侍书或者流云，忙不迭的走了。
唐稣把食盒送进去，被婆子径直领到淳于夫人面前。
淳于夫人和淳于静也正卷着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皓腕，亲自下厨煮七宝粥。
见到唐稣，淳于静快乐的挥挥手：“稣姐姐，快来呀，我在煮粥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 在我面前看别的男人，像话吗？
唐稣把食盒放下，探头过去瞧了瞧，笑道：“我也送了一份来，夫人用不着的话，就赏给下人吃吧。”
淳于夫人笑眯眯的，直接打开食盒，用勺子舀一点放到嘴里，哎呀被烫了一下，笑道：“咦，怎么比我煮的好吃？稣丫头，你快跟我说实话，偷偷瞒着我放什么好东西进去了？”
自从那天她跟唐稣提起淳于越的亲事后，唐稣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见到淳于越，也不知道她们母子俩是怎么交流的。
现在看来，淳于夫人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然的亲热。
唐稣心里放松了许多。
就算做不成一家人，她也不想跟淳于家生分了。
她是真心喜欢淳于夫人和淳于静这对温柔可爱的母女。
淳于静听说唐稣带来的粥好吃，也抢着过来吃。
唐稣笑道：“我多加了葡萄干，白果和芋头，吃起来有嚼劲。”
“好呀，真好吃。”淳于静吃的满脸笑容，“这一碗留给哥哥吃，哥哥一定也喜欢。娘，咱们煮的就赏给下人和庙里的僧人吧。”
“行，都听你的。”淳于夫人宠溺的说道。
唐稣没看见淳于越，想要问问，又问不出口，只得忍着。
淳于静捏着一个蜜枣塞进嘴里，跟唐稣抱怨道：“稣姐姐，你知道吗，最近咱们县里不太平，出了好几件人命案子呢。哥哥忙的都两天没回家了。娘，待会哥哥回来吗？”
办人命案子，一定会和穷凶极恶的恶徒打交道，会有危险的吧。
说起来，在县衙当县令，什么破事都得管，确实劳心劳力。
远不如在翰林院来的清闲。
文若明说过，淳于越有大才，是治国之才，注定要入阁为宰的。这也是皇帝欣赏和容忍他的原因。在一个小县里，实在是大材小用。
唐稣在心里默默想着。
淳于夫人笑道：“自然要回来的，要给祖先祭祀呢，吃了粥，你哥哥还要去庙里送东西，举行仪式呢。”
唐稣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仪式？”
“就是祈求神灵保佑来年咱们这里丰收呀。”淳于静声音清脆的解释道，“听说稣姐姐家里有很多田地了，也该跟哥哥一起祈求才是。”
“静儿，胡说什么呢，女子怎么能去跟着祈福？”淳于夫人瞪了眼淳于静。
淳于静吐吐小舌头，嘿嘿的笑了。
陪着她们闲聊几句后，唐稣便告辞回家。
结果在门口就遇到了刚刚回来的淳于越。
她还意外的看见了侍书。
侍书朝她行了礼，便默默的和流云退下了。没有一丝想要跟她打听唐蓝的意思。
唐稣皱眉。
看来，这侍书还真是个冷情冷心的人。
能控制自己情感的人，都是可怕的。
“看什么呢，嗯？”淳于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宠溺和眷恋，“在我面前看别的男人，像话吗？”
这可是在他家门口。
来往这么多下人呢。
唐稣有些脸红。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急忙垂下眼睛退下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嫁给我，让我拥有你余下的人生
淳于越见她怕羞，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一棵垂丝海棠后，把她头上的风帽拉起来，遮住她的头，免得落了雪。
“这几天过得好吗？”淳于越一双明亮的眸子投注在她的脸上，柔声问。
“我很好，年底了，铺子里有些忙。”唐稣仰脸看着他，打量着他的脸，想要看出他有没有吃苦头或者受伤。
他依旧是粉雕玉琢，丰神如玉的模样，裹着厚厚的紫色大氅，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
“你呢？”唐稣说完了，问道，，“我听静妹妹说，你最近没回家，一直在查案子。”
“有眉目了，回来陪母亲和妹妹吃粥。”淳于越道，“你来做什么呢？”
“石妈熬了许多粥，我送一份给夫人和静妹妹尝尝。”
“有我的份吗？”他含笑问。
“有。”唐稣抬手把他臂弯处一小片雪扫去，眼神凝在他的脸上，不舍得收回。
闲话说完了，两个人便安静的站在海棠树旁。
雪簌簌落下，四周静寂无声。
淳于越的声音透过落雪传入耳中。
“前两天，母亲和你说了一些话，你是不是伤心了？”
“夫人说的在理。”唐稣心中微动。
她本不想提及，既然他主动说起来，索性就聊聊。
淳于越轻声说：“母亲和我说，你没有拒绝她的提亲。”
“你知道我的心思。”唐稣抿抿唇，“阿越，夫人说，将来会给你娶别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
淳于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放心，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等你。”
唐稣低声说：“阿越，我不舍得让你白等我三年。”
“既如此，现在就嫁给我。何必白白辜负这样的好时光？”淳于越轻笑道，“这段时间，我想过了。你与其让我等年，为什么不把这三年给了我？”
“给你？”
“你不是说，你活不了三年吗。”淳于越眸中似有星光，“我便只当你说的是真的。你难道不愿意跟我过三年快乐时光？”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唐稣皱眉，“等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你不和我在一起，三年后你若不在了，难道我就会开心吗？”淳于越轻声说，“嫁给我，让我拥有你余下的人生。至少，在你走后，我还能带着你的回忆活下去。”
他的眸子好美，好亮，好深情。
唐稣承认，她被他这番美丽而又动听的言语给打动了。
“唐唐，”淳于越拖过她的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答应我，嫁给我，不论你还有多少时间，我都想拥有。”
少年面如冠玉，眸似星辰。
唐稣心跳如擂。
她真的，心动了。
她，好想立刻答应。
“唐唐，好吗？”他问，“你想呀，我每天都和恶徒打交道，万一我比你还先死呢？你确定，你不会后悔现在拒绝我的决定？”
“你别胡说八道！这番话是谁教你的？”唐稣后退一步，想要让自己冷静，可是脑子里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叫她答应。
完全没法冷静。
第四百一十五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容我想想……”唐稣把手缩回，“你让我考虑考虑。”
她转身就走。
淳于越立在垂丝海棠旁，看着她慌慌张张，毫无章法的步伐，唇角掠过笑意。
“哟哟哟，不错嘛。”
两道身影从转角处走出来。
说话的是白袍年轻男子，怀里抱着一把琴，另一个则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儒雅男子。
正是乐师卢瓒和钦天监的宫青城宫四爷。
他们并排走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卢瓒调侃道：“若放在从前，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的淳于美少年，有一天也会为了个女子大煞苦心。”
“那是，在京城，从来只有女子朝他身上想办法的，他何曾对哪个女人假以辞色。”宫四爷笑吟吟的。
卢瓒凑过去：“淳于，我给你出的这主意怎么样？”
淳于越斜睨他：“你这个惯常在女人堆里打诨的人，倒也有几下子。”
“这是自然。”卢瓒眉开眼笑，颇为得意，“你别小瞧我这宫廷乐师。那宫里的女子少了么，我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你这位小美人啊，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要是敢强迫她，你就别想得到她。这女人啊，天性都有母爱，何况你这样的姿容，她又对你本就喜欢，怎么能受得了你的这番攻势？”
宫四爷忍不住笑：“卢瓒你啊，一肚子馊主意，这辈子也就能当个乐师在女人堆里混。好端端的，俩大男人，想法子算计人家一个小姑娘，还好意思笑呢。”
卢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与有荣焉的样子，道：“你这老货，你不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些什么国家大事百姓疾苦，就交给淳于这样的人去操心吧，我呢，只要讨好美人们开心就行了。”
“瞧你那点出息。”宫四爷瞪他。
“四爷啊，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卢瓒斜睨他，“难道不是你给小美人卜卦了吗，还说她确实两年多后有一劫，说淳于是她的贵人，怂恿淳于娶她？”
“咳，我是做好事，与人为乐。”宫四爷老脸一红。
“呸！可惜啊，我来晚了。若我早些认识刚才那小美人，可能就轮不到淳于了。”卢瓒哼道。
“滚吧你，你府里的美人还少了么。”淳于越眼神不善，“你立刻启程滚回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卢瓒出离的愤怒了，啪的扔了琴，挥舞着双手：“你这叫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你不地道！”
“滚不滚？”淳于越晃了晃手腕，骨节咔咔作响。
“那什么，我去勾栏逛逛，晚饭别等我了。听说那里有新曲子出来，我要听。”卢瓒立即脚底抹油。
看着他猥琐逃离的背影，宫四爷摇头：“这么个缺心眼的放浪货，真不知你和十三怎么就愿意跟他做朋友。”
淳于越的笑容变得温暖：“他只是惫懒了些。他听十三说了唐唐的事情，就闹着要跟我过来瞧瞧。”
提到唐稣，宫四爷的表情变得严肃：“阿越，这唐大姑娘或许真如她自己所说，活不了太久。”
第四百一十六章 唐唐不喜欢苦味
淳于越的脸色也微沉：“可是她的身体很好，而且，她也不会卜卦，怎么能有这种对于未来之事的感觉？”
“这种事很难说。”宫四爷沉吟，“有的人就是天赋异禀，能够隐约感觉到自己将来的事情。或者说，这叫预感。”
“四爷，可有法子避免？”
“命中注定的劫难，是很难避开的。这丫头是个命薄之人，她受伤这件事，就是佐证。”宫四爷神情凝重，“不过，你的命格贵重，若娶了她，也许能稍微压制一些。须知，人的命数不是一成不变的。”
“我一定会娶她。”
“嗯。”宫四爷点点头，“虽说唐大姑娘不能有孕，倒也无妨。你多纳几个妾室也就是了。”
“四爷，我不会纳妾的。你知道，我并不怎么在意子嗣之事。”
“你呀，还年轻。这事儿反正也不急，你先想法子娶亲吧。”宫四爷也不跟他争辩，忽然想起一事，忙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哦，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淳于越接过来，展开，看见上面写了好些药材的名字。
宫四爷笑道：“这是秦太医临走时留下，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这是眼下最好的避子汤方子，效果好，而且吃了不会对女子的身子有影响。”
淳于越闻言，白皙俊美的脸庞，不由得微微露出几分红色。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把方子折好，认真收进袖子里，有些不自在的说：“成亲后，我尽量不让她多喝这个。”
“为什么？”宫四爷不解。
“虽然对身子无害，味道到底是苦的。”淳于越轻声说，“唐唐不喜欢苦味。”
“……”宫四爷无言半天，只说了句，“你也太宠她。”
他既不纳妾，又要忍着不碰她。
血气方刚的年纪，岂不难受？
虽然是长辈，宫四爷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是来辅助他为官的，并不需要过于插手他的感情之事。
两个人很快撇开这事，说起了最近清徐县的几件案子。
或许是年底的原因，最近盗匪频繁出没，已有好几户殷实富户遭殃，家里被偷了个干净。
有的人家动手反抗，甚至还出了几条人命。
实在太嚣张。
若不能把那伙盗贼缉拿归案，这个年都过不安生。
……
碎雨小筑。
唐稣和唐蓝，玉幽，石妈围坐在桌边吃热气腾腾的七宝五味粥。
粥很香甜，但她却吃不出味道。
她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淳于越的脸，以及他说的话。
这个男人，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美丽妖娆的罂粟花，明知有毒，却令人根本无法抗拒那要命的诱惑力。
吃完饭，锅里还剩了许多七宝粥。
石妈正在说要不要拿去施舍，就听张三说外头来了好些穷苦人。
“怎么回事？”唐稣站起身。
“咦，怎么又来了呢。”唐蓝挠挠头，“往年腊八节，爹爹都会命下人煮许多七宝五味粥分发给穷人们吃。所以每年到这时候，他们都会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石妈点头：“这是惯例，别人的大户人家也都施七宝粥，给子孙积福的。”
唐蓝说：“可是，咱家又不是从前了，这里谁不知道呀，他们怎么还来呢？真是……”
“二小姐，您忘了，咱家现在又不同了。”石妈喜气洋洋的往外走，“大小姐不是把田地都赚回来了吗，这事儿十里八村都传遍了。”
唐蓝这才想起来，姐姐交给自己一盒子的地契呢。
如今，唐家再次成为清徐县最大的地主了。
只不过唐蓝的想法一直停留在过去，并没有意识都这一点。
唐蓝扭头看向唐稣，询问道：“姐，怎么办呢？”
腊八节施粥是大户人家的惯例，是积阴德，为后代攒福的善事。
唐稣看向门口，那里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穷苦人，还有面黄肌瘦的孩子，她道：“按照往年惯例，熬粥，搭个棚子。”
石妈立即兴冲冲的熬粥去了。
张三和李四忙着搭棚子。隔壁桐轩发现了，淳于夫人立即派来两名厨娘和几个健壮仆役，帮着熬粥搭棚子。
唐家熬的七宝五味粥舍得放料，不像其余几家那样，水比米多，喝了几碗多当不得饱。所以每年来唐家门口排队的人都最多。
加上今天唐稣多加了几种材料，熬出的粥香甜又浓稠，饭量小的，一碗下去就饱了。
吃了粥的人个个赞不绝口，很快传开来，本来排在沈家谭家门口的人，也纷纷端着碗转移到唐家门口。
把沈谭两家给气了个半死。
尤其沈东来，直接背地里把唐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还打了沈哲一巴掌，骂他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沈哲本就因为上次被淳于越羞辱的事情，一直悲愤交加的躲在家里，这回一气之下就出了门。却被一直堵在门口的唐姿给拦住了。
时至今日，也就只有唐姿还愿意理他。
沈哲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跟着唐姿走了。
……
唐家门口。
排队领粥的人越来越多，唐稣紧急又从货栈买来一批粮食，这才勉强维持住，好歹在傍晚之前，把领粥的人都打发了。
这一天下来，不说别的，光是买的七宝粥的粮食材料，就花了上百两银子。
唐稣合上账本，在心中暗叹。
果然这大户人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旦被标上大户人家的标签，不管有什么事情，首先就会被想到。
官府要征粮，大户人家得出头，遇到灾年，大户人家得捐款捐粮，逢年过节，大户人家还得按照惯例来施粥。
总之，大户人家就是官府眼中的肥羊，百姓眼里的粮仓。
把粥棚收拾好，张三李四来到唐稣面前，高兴的说：“大小姐，刚才不少农户过来，说来年开春后，想继续租种咱们唐家的田呢！”
唐稣点头：“好，李四，凡是想种唐家田的，你就登记起来，等过了年再统一分配。”
“好。”李四兴奋的点头。
他们两个本就是唐家是长工，种田都是一把好手。
在唐家败落时，他们不离不弃，如今唐家逐渐恢复往昔，他们心里比谁都更高兴，也更珍惜。
第四百一十八章 媒人上门
唐稣想了想，又道：“以后张三就多管着家里田地方面的事情，李四，你会算账，铺子里的事情还是你多操心。”
“大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张三李四各有所长，这样分配最为合适。
“另外，李四，铺子里招伙计的事情怎么样了？”唐稣问。
李四忙道：“大，大小姐，已经招，招了两个，想等您过，过去了，再看看合适不。”
“嗯。”唐稣点点头，这时外面来了个媳妇子，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食盒，来到唐稣面前，先给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说，“大小姐，这是我们家大爷和二爷让奴婢送来的，给大小姐过节赏下人用。另外，还让奴婢带了两个丫头来，说是挺规矩的，给大小姐留着使。”
她转身招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两个都长得和和气气，穿着同样的浅红色袄子绿色比甲，温柔干净的模样。
“快，给大小姐和二小姐跪下。”媳妇吩咐道。
两个女孩子立即依言给唐稣和唐蓝跪下，脆生道：“奴婢立春，立秋，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唐蓝不解的问：“你们谁家的？”
唐稣笑道：“想必是张恒山那对兄弟俩送来的。这对兄弟倒是有心。”
那媳妇笑道：“我家大爷二爷还说，如果大小姐使唤的不顺手，就送回去，大爷再给跳好的来。另外，大爷还说，盐行的铺子已经找好了，在东街，请大小姐得空了过去看看拿主意。”
这张氏兄弟，这是表忠心来了。
他们才跟着唐稣做事，唐稣自然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
唐稣拿出一个银裸子赏给这媳妇，笑道：“你回去跟你们大爷二爷说，谢谢他们，立春和立秋我留下了，下午我就过去瞧瞧铺子。”
媳妇眉开眼笑的接了银子，连声道谢，退下去了。
唐稣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问：“我看你们长得有些像，是姐妹俩吗？”
“是，我是姐姐，”名叫立春的回答，“立秋是我妹妹，比我小一岁。”
“你们原是哪里的，怎么做了丫头？”唐蓝好奇的问。
“奴婢本是山西人，小时候逃难到这里，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们姐妹，被张家买回去做丫鬟。”立春规规矩矩的回答。
“你们既然到了这里，便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只要不出外心，唐家不会亏待你们。”唐稣道，“立春，你以后跟着三小姐，她还小，你跟石妈一起照顾她。立秋，你跟着二小姐吧。”
两个丫鬟应了。
唐蓝却急了：“姐，您自己怎么不留一个？”
“我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人跟着伺候。”唐稣笑道。
她确实不喜欢有人伺候，何况她的秘密比较多，不想再费心思多应付一个人。
她坚持不要，唐蓝也只得算了。
唐稣准备出门去铺子里，意外的看见二房的唐柳氏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婆子。
看见院子里多了两个俏生生的丫头，唐柳氏有些吃惊。
长房真的要重新起来了么。
“二婶来了。”唐稣系着斗篷的带子，随口问了句。
唐柳氏讷讷的指着婆子说：“这位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媒人。你二叔的意思，叫媒人来相看相看你们。”
第四百一十九章 招上门女婿
唐儒云竟然找了个媒婆来。
唐稣觉得唐儒云有点扯，没打算理会她们。
谁知唐蓝却意外的表现出几分热心来，拉着唐柳氏的手，朝屋里走，笑道：“二婶啊，来，到屋里来说。”
唐稣皱眉：“蓝蓝。”
唐蓝笑眯眯的说：“姐，你不是还有事吗，快出门去吧，让张三李四赶车带您过去。我来招待二婶。”
唐柳氏一向知道这二小姐脾气火爆，上次还被她活生生的烫了手。
她忽然间变得这般热情，倒让唐柳氏心里没底了。
唐蓝拉着她们进了自己屋，咣当把门关上了。
立春抱着苗苗，立秋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唐稣。
唐稣过去敲门：“蓝蓝，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要乱来。”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去忙吧。”唐蓝声音平静。
张三在外头还候着，铺子等着开门，唐稣也不能一直等着，只得先带张三他们去了铺子。
人虽然在外头，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家里。
等稍微闲下来，看过了张氏兄弟找的铺子后，她就立即回家来。
唐柳氏和媒婆已经走了。
唐蓝坐在书房里，拿着本老黄历，翻啊翻的。
立秋抱着一盏茶伺候在旁边，见到唐稣，忙矮身行礼：“大小姐回来了。”
“嗯，你先下去，我跟蓝蓝说几句话。”
“是，大小姐。”立秋轻手轻脚退下去。
唐稣走到唐蓝身边，伸手把老黄历盖上。
唐蓝仰脸：“姐，我相中了。”
“什么？”
“先前，二婶带来的媒婆，带了几张男人的画像来，我相中了其中一个。”唐蓝笑眯眯的说，“我已经答应媒婆了，请她去李家提亲。”
唐稣震惊无语：“蓝蓝，你是不是傻了？”
“姐，您说什么呢。”唐蓝兴致勃勃的翻看老黄历，“反正我们也没爹娘，这成亲的日子，就让姐姐做主，姐姐您说好不好？”
“蓝蓝！”唐稣一把按住她的手，心里已经有些恼怒，“谁同意你随便应承别人了？你还把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见姐姐发怒，唐蓝连忙收起笑容，站起身，抱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道：“姐，我真的看上了，他叫李裕，这是画像。”
唐稣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
唐蓝笑道：“是不是很不错？媒婆说，他家有四个兄弟，家里穷，娶不上老婆，愿意做上门女婿。”
随即她的脸上又出现几分疑惑：“真奇怪，二婶听说我要招上门女婿，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唐稣没好气道：“她能高兴才怪。唐儒云找媒婆来，无非是看上咱们家家产，想尽快把我们都嫁出去，他好霸占了。”
“可恶，果然二叔这个人天生是个坏种。”唐蓝气的一拍桌子，“可惜呀，这次他可要失望了。我已经决定要招上门女婿，他再也别想打长房家产的主意了！”
唐稣看着她稚嫩小脸，忍不住问：“你真的能放下侍书了吗？”
第四百二十章 恭喜唐大姑娘和唐二姑娘
提到侍书，唐蓝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垂下头，慢慢说：“姐，您看那些夫妻们，大多数成亲前连见都没见过，不照样生儿育女过了一辈子吗？”
“他们是没得选择，你既然可以选，为什么不选一个称心如意的？”
“我觉得李裕挺好的。”唐蓝抱着唐稣的胳膊，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姐，爹爹以前是希望姐姐招女婿上门，想要姐姐守在家里。现在我抢了这件事，姐姐会不会怪蓝蓝？”
唐稣把脸歪过去靠着她的头顶，笑道：“真是傻孩子，不管你是在家，还是出嫁，唐家的一切，都是你和苗苗的。姐姐只要你们健康平安就好。”
“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在这世上，就只有姐姐一个最亲的人。”唐蓝声音带了丝更咽，“自从爹爹去世，家里一落千丈，都是姐姐在苦苦撑着，每天风里雨里出门赚钱养活我和苗苗。我不能给姐姐分担什么，我就帮姐姐守着这个家。无论姐姐将来嫁去哪里，这里都是姐姐的家。”
姐妹俩头靠头，依偎在一起。
外面落雪簌簌，也丝毫不能阻挡这满室的温情。
片刻后，唐蓝小声说：“姐，明天李裕就上门来，你帮我瞧瞧，好不好？”
唐稣叹气：“我真怕你做了错误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唐蓝笑笑，神情间并没有什么懊恼后悔的模样。
唐稣却不能放任她这样，吃过晚饭后，就去了桐轩，想要见一见侍书，跟他好好聊聊。
淳于越正在院中习武，侍书握着兵器和毛巾侍候在旁。
流云不知哪里去了。
听说唐大姑娘要见他，侍书抿抿唇，先看向淳于越。
“请她进来。”淳于越向婆子道。
婆子忙应了，出去领着唐稣进来。
唐稣一眼就看见了一袭黑衣的淳于越。
淳于越贴身的黑色劲装已经汗透，发丝贴在脸颊和脖子上，汗珠从下巴流到锁骨上，在满园落雪中，充满了一股野性难驯的极致性感。
“丫头片子，来做什么？”淳于越气息微喘，甩了甩头发，从侍书手里接过毛巾擦汗，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已经考虑清楚了？”
唐稣被他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所包围，有些心跳加快，强自镇定道：“我来找侍书。”
“侍书，听见没，人家找你呢。”淳于越长眉微挑，把毛巾朝脖子上一挂，“我进去换衣服。”
走到门口，他扭头扫了眼唐稣：“说完了不许走，不听话我就再索要一份谢礼。”
唐稣身子一僵，想起那天在门口的事情。
……
侍书把兵器放好，冷冷道：“唐大姑娘找属下有何事？”
“蓝蓝的事情。”唐稣道，“二房找了媒婆来，蓝蓝决定要招一个入赘的女婿。我来告诉你一声。”
她说完便盯着侍书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然而，她失望了。
侍书只是垂下头，语气依旧冷漠：“那就恭喜唐大姑娘和二姑娘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答应你了
唐稣被他这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
“唐大姑娘还有别的事情吗？”侍书冷冷问。
“……没了。”
“属下告退。”侍书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
唐稣对他失望了。
难怪唐蓝大哭一场后，就彻底放弃了侍书和流云这两个人。
虽然身在局中，唐蓝却看得比谁都更清楚。
无论她选择谁，将来都会在两个男人中产生隔阂和纠缠。
这两个男人，谁也不会选她。
她清楚这一点，所以也不再纠缠，决心招女婿上门，安安心心的守着唐家的家业，不被二房掠夺。
什么感情，什么海誓山盟，原来都是过眼云烟，片刻就散了。
唐稣的心里有点凉。
“我说不许走，你就真的站在原地不动？”淳于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一把纸伞遮挡在她的头顶。
唐稣转身。
他已经换了身月色锦袍，恢复了清贵模样。
他抬手把她头发上的雪拍掉，柔声说：“你跟侍书说什么？”
“蓝蓝要嫁人了。”不知为何，说这句话时，唐稣心里有些难受。
淳于越有些意外：“嫁给谁？”
“李裕，赘婿。”唐稣苦笑道，“我本想来告诉侍书，想要争取一把。可是侍书完全漠不关心啊。他怎么是这么个性子，果真这么绝情吗。”
“我知道你的心思，唐蓝虽然是你的妹妹，但不是你的女儿，你可以关心她，但不能为她做人生大事的主。”淳于越宽慰她，“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唐蓝嫁给侍书，她将来怎么面对流云，侍书和流云又怎么面对？日子还很长。”
唐稣沉默了许久，“我明白了。”
淳于越弯唇笑道：“趁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纠葛，你要不要尽快决定嫁给我？”
“好。”
唐稣很自然的点头，神情平静的就像是在谈论哪一株梅花更香一些。
淳于越定定看着她，许久，缓缓出了口气，道：“既然应了，就不许反悔了。”
“不反悔。”唐稣伸出小拇指，“拉钩保证。”
淳于越伸手捏住她的小拇指，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声音低低的，“我不要你保证什么，只要你日日在我身边。”
……
淳于大人要和唐家大姑娘定亲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阵旋风，吹遍了整个清徐县。
唐大姑娘哎！
几个月前，才被沈家退亲的人，几乎没有人上门提亲，以为注定要砸在家里做老姑娘的人！
竟然默不作声的就被知县大人看上了！
那可是淳于大人哎！
那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华横溢的美少年哎！
多少大户人家的闺秀对他如痴如狂！
他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在清徐这么个偏僻地方，娶了个除了容貌便毫无优点的乡下姑娘？
人们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后，不知多少闺秀的芳心要心碎了无痕。
还有小道消息听说，沈家的公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气病了。
不管外头怎么翻起风浪，要说最开心的，当初淳于夫人了。
儿子要娶亲，她即将升级当婆婆，这可是大事，天大的喜事！
第四百二十二章 她嫁过来只能做妾
淳于夫人乐的整天脸上都挂着笑，立即就开始着手准备提亲的东西和聘礼。
加上到了年底，采买准备更是繁忙，每天都忙的团团转。
李嬷嬷懂得的规矩多，淳于夫人选择的东西都要跟她商议一番，得到她的认可，才会定下来。
李嬷嬷见她这般在兴头上，犹豫了半天，还是道：“夫人，您明知道唐大姑娘的身子，为什么还同意公子娶她做正妻？唐大姑娘纵然美貌能干，让她做妾也不无不可。”
淳于夫人正在比对着几匹料子，闻言，微微一笑：“让稣姑娘做妾？正妻的位置，难道留给余珣的女儿？”
李嬷嬷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夫人不喜欢余家，可，余首辅毕竟是公子的恩师，将来也能提携他。为了公子的前程……”
“越儿的前程未必就要去做什么宰相。”淳于夫人冷笑道，“越儿是我的儿子，我偏要让稣姑娘做正妻。他余珣想要女儿嫁给我儿子，好啊，嫁过来只能做妾，任务就是给我儿子生儿育女，生出来的儿女，还得叫稣姑娘为母亲，看他余珣是不是就满意了。”
李嬷嬷苦笑，也不知再说什么。
说起来，淳于越的父亲当年出事后，余家没有出手帮忙，淳于夫人便对余家再无好脸。
淳于夫人看了眼李嬷嬷，笑道：“嬷嬷，我知道你是为越儿好。你也是见过稣姑娘的，难道你觉得她配不上越儿么？”
李嬷嬷笑笑：“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呢。唐大姑娘姿容绝色，光是在容貌上，也只有她能配得上咱们公子。何况唐大姑娘聪明又能干，做主母也担得起。只是……”
“嬷嬷有话直说，你知道，我一向把您当作最亲近的人。”
“夫人，唐大姑娘纵然千万般好，可她终究不能生育。我看咱们公子那样，对她是千娇万宠的，万一她不许公子纳妾可如何是好？”
“我跟她谈过，稣姑娘不是这样的人。”淳于夫人不甚在意的笑道。
李嬷嬷见她这么喜爱未来儿媳妇，也就不再说什么，帮着她一起准备聘礼单子。
……
这一头，淳于家在热热闹闹的准备提亲定亲等事情，碎雨小筑里，唐蓝嘴里说的李裕也如约登门。
唐稣特意起了个早，没有去铺子里，在家专门等着李裕。
如果李裕不成才，她这个长姐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进门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李裕提着几个纸包子，被立秋领着进来，神情腼腆的站到门口。
立秋说：“这是咱家大小姐。”
“大，大小姐。”
李裕垂头低声说。
“李公子，请坐吧。”唐稣示意立秋去倒茶，然后抬眸打量着男人。
李裕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袍，倒是洗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为了过来，也是特意收拾了一番。
虽然长得还可以，却有一种畏畏缩缩的神态，说白了，就是上不得台面。
跟侍书流云比，实在是差远了。
有对比才有伤害啊，常年跟在淳于越身边的人，确实不是寻常百姓能比。
唐稣只看了李裕一眼，就觉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