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准备后事吧！
殷弘骑马跟在马车边上，听见动静，连忙出声询问：“大小姐，您没事吧？”
没有应答。
殷弘面色一变，连忙伸手挑开帘子，一眼看见唐稣面色惨白倒在马车里，马车车厢上都室血迹。
“大小姐？！”
殷弘瞳孔微缩，立即对阿大说道，“阿大，大小姐出事了，快点回去！”
阿大也吃了一惊，立即扬鞭加快速度。
到家后，梨花和巧姑知道唐稣出事，慌忙出来把她接进卧房里躺下。
“梨花，你们照顾大小姐，我去找大夫来！”殷弘转身飞奔而去。
梨花和巧姑看见唐稣的的模样，急的直哭。
“你们别哭呀。”唐稣被她们俩吵醒，哑声道，“我又没死，梨花你去倒碗茶来给我喝，我口渴的很。”
“好，我这就去！”梨花慌忙去倒了茶来。
唐稣喝了两口茶，便又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着。
梨花和巧姑焦急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殷弘请了大夫来，结果大夫一诊脉，直接就说：“已经伤了心脉，准备后事吧！”
殷弘气的直接就要揍大夫。
被梨花劝住了。
“既然这个大夫医术不行，就再找好的来。”梨花着急的说，“你跟他置气有什么用，别耽误了时间！”
殷弘收回拳头，狠狠的瞪了眼大夫：“庸医！滚！”
大夫也生气，但又怕挨揍，也不敢反驳，一甩袖子走了。
殷弘出去又带上两个兄弟，出去打听，找京城最好的大夫来。
谁知最好的大夫也摇头，只说开个方子试试，能不能好，得听天由命。
气的殷弘又想打人。
梨花和巧姑已经哭成了一片。
“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梨花急的直哭，“殷大哥，您快想想办法啊！”
殷弘知道她是在淳于府出的事。
“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守着大小姐。”殷弘跑出去翻身上马。
却被一邋里邋遢的老头拦住了。
“小子，去哪儿？”他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抬起眼皮问。
殷弘心急如焚，哪里有功夫理会一个脏老头。
“老人家，你别挡路，我有急事！”他大声说。
“你的事情找别人没用。”老头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鸟窝一样的花白头发，“你得找我才有用。”
殷弘皱眉：“老人家，你别开我的玩笑，若耽搁了我的大事，我可不管你年纪大。”
“我年纪很大吗？啊？”老头一下子暴怒起来，一脚把殷弘从马背上给踹了下来，气呼呼的说，“我也就比你大一点点，你敢叫我老人家？”
殷弘被他踢到地上，心中惊疑不定。
他很清楚自己的武功，竟然被这老头轻轻松松一脚踹下来。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做到。
“你……前辈您到底是谁？”殷弘爬起来，态度恭敬了许多。
“哼。”老头傲娇的抬起下巴，背着手径直朝院子里走，“先看看那个半死不活的小丫头再说！耽搁了时间，万一她真死了，我上哪儿再找徒弟去。”
第八百七十六章 死马当成活马医
殷弘一头雾水，又不知这老头的底细，担心他来者不善，连忙跟进去。
梨花见他去而复归，正不解，就看见一花白胡子衣服皱巴巴的老头没头没脑的钻进来。
“咦，你是谁啊？”她擦了把眼泪，连忙拦住老头。
老头眼睛一瞪：“我来救这丫头的命！你敢拦着我，耽误了功夫，若这丫头死了，你可别赖我！”
梨花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看向殷弘。
殷弘也茫然。
但他知道这老头不简单，便对梨花摇摇头。
梨花只好放他过去，道：“如果治不好我家大小姐，我可不饶你。”
“小丫头嘴挺厉害。”老头嘿嘿笑着走到床边，看了眼唐稣，对巧姑说，“把她扶起来。”
巧姑却是认出了这老头，知道他是那个蹭了大小姐吃住的人。
既然大小姐肯给他吃住，想来，是个好人。
于是她很配合的过去把唐稣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老头朝唐稣脸上看了眼，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象，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只瓶子，小心翼翼极为宝贵似的，从里头倒出一只丸药，递给梨花：“拿一点黄酒来，给她兑了喂下去。”
“这是什么？”梨花不太信任这脏兮兮的老头，谨慎的询问。
“这是救命的药，还不快去！”老头难得板起了脸。
“去吧，现在大夫都没办法，只能姑且试试看。”殷弘开口。
连他都这么说，梨花只得出去取了点黄酒来，把丸药碾碎了兑在酒里，一点点给唐稣喂下去。
吃了药，老头在唐稣身上穴位点了几下，神情有几分凝重。
“老伯，大小姐什么时候能醒？”巧姑小声问。
“快了。”老头收回手，伸了个懒腰，对梨花说，“妮子，你去弄点吃的给我，我饿啦。”
梨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唐稣身上，闻言道：“大小姐怎么样了？”
“她都吃了我的药，还能怎么样？”老头瞪了眼睛，“还不快去！饿死了我这老人家，以后谁给你家小姐做师父？”
梨花鼓鼓嘴巴，有点讨厌这臭老头。
都不知有没有治好，就理直气壮的要吃饭。
“梨花，你去做点吃的给老头。”
“嗯？”梨花低头一看，竟然发现是唐稣睁开眼睛，对她说话，她喜的蹲下身，“大小姐，您醒啦？”
殷弘和巧姑也连忙凑过去。
唐稣看着老头，哑声道：“老头，你给我吃了什么，太苦了。”
“良药苦口，知道吗？”老头抖了抖皱巴巴的长衫，扭头瞪着梨花，“还不去给我弄吃的，我都一天都没吃饭了！”
这次梨花高兴了，脆生生应道：“您老等着，我去做好的给您吃！”
“我要吃肉！”
“好好，都是肉！”梨花擦了擦眼泪，乐滋滋的下去了。
老头背着手，晃悠了一圈，问唐稣：“现在觉得好了吗？”
“已经好多了。”唐稣拍拍心口，打量了一眼老头，问，“老头，你怎么知道我受伤，还跑来给我治？”
第八百七十七章 拜师
老头抬手抓抓乱糟糟的头发，道：“我还想问问你，怎么着的道？”
“我被一个人拍了下肩膀。”唐稣慢慢的说道。
“哦。”老头点了下头，“那就对了。也就是有我，不然你可完啦。”
巧姑紧张的问：“会怎么样？会死？”
“不会死。”老头说道，“但是会半死不活，这可是比死还要难受。”
“谢谢您救了我一命。”唐稣感激的说。
“救命之恩啊，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感谢就算了？”老头不满。
“您想要什么，钱的话……”
“钱？俗！”老头眼睛一瞪，“哪怕你花万两黄金，都不见得能买到我的药！”
唐稣靠着枕头，就着巧姑手里的杯子喝了口水，笑道：“好，您给说一个不俗的，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办到。”
“你一定能办到。”老头一下子嬉笑开颜，跟个小孩似的蹦到唐稣跟前，一脸期待的说，“拜我为师。”
拜师？
殷弘和巧姑惊讶的相互看看。
唐稣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
这世道，都是别人求着去拜师，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收徒弟的？
“前辈，这事是不是得从长计议啊？”殷弘开口，“毕竟拜师乃是大事……”
“大什么事？”老头打断他，“只要她同意了，给我磕三个头，她就是我徒弟了！哪里来那么多讨厌的繁文缛节！”
这话倒是挺对唐稣的脾气。
她笑道：“您救了我，拜师自然可以。不过我还是很奇怪，您老为什么非得收我为徒呢？”
“因为我老人家看你顺眼！”老头气呼呼的说，“昨儿我在街上躺了一天，也没有人搭理我，这是要活活把我老人家给冻死饿死啊！”
唐稣有些好笑：“现在的天气，就算您在外头睡一宿，也冻不死。”
“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不善良？”老头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总之呢，我就看你顺眼，非得收你为徒不可！”
“所以，您怎么知道我受伤？”
“我看你家这人进进出出的请大夫，我老人家又不傻。”老头凑过去，“嘿，徒儿，给我说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唐稣也嘿嘿笑：“我暂时不能告诉您。”
“不说就算了。”老头直起身体，“本来还想帮你去出口气，既然你不愿意，为师也不勉强。那谁，我的肉呢？”
他冲外头喊。
“好啦，您快来吃！”梨花扬声应道。
“来了，来了！”老头乐颠颠的跑出去了。
唐稣道：“老师，您不要我给您磕头啦？”
“等你好了再磕，为师先吃肉去！”老头流着口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还有，没磕头之前不许叫师父。”
“那我叫您什么？”
“你看着办！”
“……”唐稣眨眨眼，“那就老师。”
殷弘呆了半晌，道：“大小姐，您就这么拜他为师了？”
“你不觉得他很厉害吗？”
唐稣笑道。
殷弘想了想：“也是，这老人家虽然看着像乞丐，但既然能治好大小姐，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只是，您知道他的来历吗？”
唐稣摇头。
说到这，她才想起来，她现在连这个老师的名字和来历都不知道。
第八百七十八章 肉香比花香
唐稣受了神茶一掌，只是心脉受损，经过老头的治疗后，已经完好无损。
她休息一会儿，觉得精神不错，便下了床，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一株枣树下，梨花把饭菜都摆在石桌上，老头坐在石凳上，两只手抱着一只烧鸡啃的满嘴是油。
唐稣坐过去一看，桌上还摆着油亮亮的大肘子，一盆大骨头。
肉味扑鼻，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徒儿，来点？”老头随手把盆朝她推了推。
梨花道：“大小姐才是受伤，吃这么油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老头冲唐稣抬起下巴，“吃！多吃肉才能有力气，才能身子强壮！”
唐稣一笑：“老师说的极是。”
她果然去洗了手，坐到老头对面，伸手从盆里捞出一只筒骨啃着吃。
虽然是只加了一点盐的水煮，但正好把骨头的香味都熬出来了。
她啃完骨头上的肉，便让梨花找来一截秸秆当作管子，吸骨头里的骨髓吃。
老头看的大为高兴：“不错，不错，这才是正经吃法。徒儿啊，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这对师徒，这才想起来询问名字来历。
殷弘听了也颇觉好笑。
“老师，我姓唐，单名一个稣字，鱼禾稣。”唐稣正色说道，“我家在江南清徐县，我今年十五，腊月初五出生。父母已经过世，家中只有两个幼妹。”
老头啃了口烧鸡，道：“嗯嗯。”
看他这敷衍的劲儿，唐稣嘀咕：“不想知道就别问。”
“嗯？”老头抬起眼皮。
“咳，老师啊，您呢，我都是您的学生了，还不知道您在那座宝山修行呢？”唐稣笑道。
“哎呀，什么来历的我早都忘了！”老头不耐烦的说。
“那您老的名字总没忘吧？”
“人家都叫我十诫。”老头大口啃着肉，用袖子抹了把嘴，含混不清的说。
“这名字……”唐稣凑过去，“老师您贵姓？”
“段！”老头嘟囔，“你真够啰嗦，打听那么多作甚。”
段十诫？
这名字有点意思。
唐稣问：“老师，这不是您的本名吧？”
“多嘴！”
“老师，这是十诫，是哪十样儿啊？学生得给您记着，好时刻提醒您。”唐稣问，“戒荤腥有吗？”
段十诫的动作停顿了半秒，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啃烧鸡。
这时谢阳领着胖道士冲虚进来。
冲虚一张圆脸笑容满面的，两只手袖在宽大的道袍里头，闻着味，一脸陶醉：“香，真香！”
唐稣笑道：“小道士，你也是爱花之人啊。”
“花？”冲虚腼腆一笑，“我是说肉香。”
“……”唐稣放下啃的光溜溜的大骨头，伸手又捞起一根，招呼他，“那就一起来吃点。咱们梨花的手艺，外头可吃不着。”
“吃肉啊……”冲虚搓搓手，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拿。
“嗯？”段十诫抬起眼皮子，“小子，你是哪根葱，跑来跟老子抢食吃？”
一听他的声音，冲虚就惊了一下，仔细打量一会段十诫，顿时怪叫一声，受了惊吓似的跳起来，指着段十诫，结结巴巴的叫道：“师，师，师祖？”
第八百七十九章 胖显得年轻
冲虚这一声叫唤，把小院中的几人都惊到了。
尤其是唐稣。
她可是很清楚，这冲虚是宫青城的徒弟。他竟然叫老头为师祖，岂不是说，这老头就是宫青城的师父？
是不是真的啊。
唐稣瞪着他们。
冲虚已经扑通一声，朝段十诫跪了下去。
“师祖啊，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啊？”
“什么我老人家，我有这么老吗？”老头瞪着眼睛，一副很不服老的德行。
冲虚苦着脸：“您就是再年轻，您也是我师祖啊！何况……”
“嗯？何况什么？”
“何况……”冲虚没敢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何况您也不年轻了。”唐稣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段十诫气的把烧鸡一放：“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就是成心想要气死我老人家！”
“老师，您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会变得更老。”唐稣连忙抚慰。
老师？
冲虚瞪圆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唐稣。
段十诫果然很在意的样子，摸了摸眼角皱纹：“乖徒儿，你说，怎么样才能少长一点皱纹？”
“多吃胶原蛋白！”唐稣把炖猪脚朝他眼前一放，“每天啃猪脚，包您年轻到老！”
“真的假的？”段十诫很怀疑。
“师父，您就这么不信任学生？”唐稣说道，“您想想，为什么跟你相同时岁数的人，胖的人比瘦的人显得年轻？”
段十诫转了转眼珠子：“为什么？”
“因为人家胖，脸上脂肪多，皮肤被撑起来了，所以没有皱纹啊！”唐稣说道，“所以说，您每天吃一盆猪脚，补充点脂肪，胖一点，一定会越活越年轻。”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段十诫抓起一个猪脚，啃了一口嚼着，“总算你这个徒弟没白收，比你那个倒霉师兄要好多了。”
“哪个师兄？”
“小四子。”
“小……”唐稣被噎了一下，“您说的，该不会是宫四爷吧？”
“什么，那小子也敢在我跟前称爷？”段十诫哼哼，“他是你四师兄，什么四爷，有没有点规矩？”
唐稣张了张嘴，看了眼冲虚。
冲虚反应那叫一个快，对准唐稣一行礼，响亮的叫道：“冲虚见过小师叔！”
小师叔？
唐稣没想到自己转眼间就多了个师侄。
不，说不定是很多很多个师侄。
不说段十诫收了几个徒弟，光是宫青城就有十几个徒弟。
一眨眼就变成一个有辈分的人，唐稣这心里还是很受用的，笑眯眯的对冲虚抬手：“乖师侄，免礼吧。”
冲虚苦笑着站直身体，幽怨的看了眼师祖。
好端端的，咋收了个这么小的徒弟啊！
听这意思，还是入室弟子。
哎！
虽说唐稣比他小得多，但人家辈分在这里，他就是得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
“小师叔啊，您是我师父的师妹，您怎么不早说呢？”冲虚苦着脸。
一想到之前他还色胆包天的去调戏人家，他就有种想去一头撞死的感觉。
“我也是才知道。”唐稣笑眯眯的说。
她现在很期待，等宫青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八百八十章 喝西北风
冲虚给段十诫和唐稣分别行了礼，唐稣问他：“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是师父有封信给您。”冲虚从袖口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奉给唐稣。
唐稣接过来，看向段十诫，笑道：“老师，您家小四子来信了。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那小子给你的信，我才懒得看。”段十诫哼了声，抱着猪脚啃的欢快，看的冲虚直咽口水。
梨花极有眼力见儿，立即回厨房又端来一盘肘子，放到冲虚面前。
冲虚暗戳戳的瞅着段十诫的脸色。
段十诫没好气道：“贼眉鼠眼的，你看我做什么？你小师叔给的，你就吃呗！反正又不花我的钱！”
“哎！”冲虚响亮的应了声，抓起肘子，狼吞虎咽的大口啃着吃。
段十诫看了十分嫌弃：“你这是什么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不给你们吃东西！”
冲虚满嘴塞满了肉，含含糊糊的说：“东西是有的吃，但是没这么多肉吃啊。”
这年头，肉可是很贵的，当然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
何况段十诫一向很穷。
唐稣看完了信，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老师和师侄啃肉，啃的满嘴是油。
“小师叔，师父信里说什么呢？”冲虚抽空问道。
“哦，你师父叫我送点钱给宫闻玉。说宫闻玉快没钱吃饭快要饿死了……”唐稣的表情有点呆滞，“话说，老师啊，你们都这么穷的吗？”
“小师叔，不瞒您说，这是过完年后我头一回吃肉！”冲虚举起肘子，狼吞虎咽的说道。
唐稣：“……老师，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丐帮的吗？”
噗！
段十诫一口肉汤喷了出来，喷了冲虚满脸。
冲虚哭丧着脸：“师祖，您这就有点过分了。”
“臭丫头，老子不是丐帮的！”段十诫气呼呼的说，“我就是穷了点……”
“不对啊，您能教出四师兄那样的徒弟，说明您很有本事，怎么会这么穷？”唐稣不解。
段十诫板着脸：“你懂什么，钱财都是粪土……”
“老师啊，您现在吃的肉可都是粪土买来的。”
“……”段十诫不说话了。
眼看师祖这么没面子，冲虚压低声音对唐稣说：“小师叔，咱们这一脉有个规矩，不能用占卜易算之术求财，就算赚到钱也不能自己用，必须用之于民。”
“这叫什么规矩？”唐稣目瞪口呆。
“咱们干的是泄露天机的事，容易折寿遭天谴哟。只有这样才能保自己平安。”冲虚抖了抖袖子，“所以说，您别看师祖有本事，可他就是穷的叮当响。”
唐稣大概明白了。
她还以为，段十诫之前赖在客栈门口，是故意装疯卖傻的考验众人品行给自己选徒弟。
谁知道，他是真的穷的没饭吃，没地方住！
现在唐稣有绝对的理由怀疑，段十诫哭着喊着要收自己为徒，根本就不是因为看自己顺眼有天资。
她凑过去，眼神不善的说：“老头，您收我为徒，该不会是看我有钱，想给自己找个长期饭票吧？”
第八百八十一章 米很贵，肉也很贵
段十诫一听就怒了：“老子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冲虚，你说！”
冲虚几乎把头垂到饭盆里，埋头跟大肘子苦干，因为吃的太快被噎的脸红脖子粗。
他含含糊糊道：“师祖，我……不敢说。”
“臭小子，拿着你的大肘子滚蛋！”段十诫气的一脚把冲虚给踢出了院子。
冲虚人都飞出去了，还不忘在半空中啃了口肉。
“小师叔啊，信已经送到，师侄我就先回去啦！”他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唐稣应道：“以后想吃肉了就来，师叔这里别的没有，肉管够！”
“好嘞！”
冲虚乐颠颠的响亮回答。
段十诫白她一眼：“他胖成那样，还好意思吃肉？”
“再胖也得吃肉啊，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你的人生乐趣就是吃肉？”
“不全是，但吃肉必不可少。”唐稣坐在石凳上，捧着腮，看着信上的字，有些纳闷，“我看四师兄的谈吐气度，应该出身不低，怎么这唯一的侄儿在京城都没钱吃饭了？”
“京城居，大不易啊！”老头啃着肉，摇头晃脑的叹气，“在这里，什么不要钱？什么不贵？你们住这宅子，买这肉，你都知道多少钱吗？”
房租她当然知道多少钱，至于肉价……
唐稣还真不知道。
最开始，家里管钱的是唐蓝，买东西的是石妈。
唐蓝进京后，管账的就变成喜鹊了。
如今喜鹊留在家里，跟过来的只有梨花和巧姑，这管账买菜的任务，就落到了她们身上。
这次出来，唐稣一共带了八百多两现银，原本租房用的钱，因为给冲虚打了个张空头银票，便没有动。
如果这笔钱花完了，她还没能在京城赚到钱，那就只能和宫闻玉一样喝西北风去。
居家过日子，不精打细可不行。
于是她扭头问梨花：“今儿猪肉多少钱？”
梨花正蹲在井边洗菜，闻言脆生笑道：“今天我去猪肉贩子那里，一共买了八斤猪肉，花了一钱六分的银子。果然比我们清徐要贵许多。”
巧姑抱着苗苗走出来，接话道：“我还请谢大哥帮忙搬了几袋米回来，两石一共花了一两银子。”
唐稣在心里算了笔账，换算成人民币的话，京城的猪肉大概十三块钱一斤，大米一块钱一斤。
这可比现代的米价要便宜多了。
不过，这里的人工资也不高就是了。
想当初淳于越一个在七品知县，一年才四十五两银子，也就相当于三万多块钱，一个月两千多块钱，比马夫的工资略高一些。
即便加上一些补助和福利，也少得可怜。
难怪各级官员们纷纷要从商。
光指望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哪里能养得活一大家子人。
若是跟工资水平一对比，这物价就贵的厉害了。想想以淳于越当初的工资水平，一个月也就够买几十斤盐的……
唐稣点头叹道：“果然不易，老师您这么一说，我就理解宫闻玉为什么喝西北风了。我这就让人送点钱给他。”
第八百八十二章 再强大，也要正面刚
难为宫四爷开了口，唐稣自然不能真饿着他亲侄子。
她把谢阳叫来，取出五十两银子和宫闻玉的住址，让他给送过去。
谢阳去了之后，唐稣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觉得完全没什么大碍了，便回屋整理文件，准备坐着马车在京城转一转，给钱庄选一处好的铺子。
根据现代所得的经验，这钱庄必须开在显眼宽敞的位置，最好是主干道的十字路口，隔着十公里外都能看见那种。
除了要找铺子，她还得再去府衙。
这开钱庄也不是说开就开，必须到官府去办一系列的手续。
她必须再去见神茶。
这个卑鄙无耻的神茶，他嘴里说着不杀自己，却暗地里下黑手。若非遇到老师，这会她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何况，她实在是担心淳于越。
落在这个狠辣绝情的神茶手里，淳于越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宫青城也说了，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太好？
受伤是一定的了，具体如何却无从得知，这委实令她寝食难安，心中焦虑。
她坐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里，把袖箭佩戴在手臂上，仔细擦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每一支剑都完好无误后，把短刀妥善的藏在后腰，袖口还藏了一包迷药。
神茶很强大，但她绝不能退缩。
再强大，也要正面刚！
收拾妥当后，她走出书房。
段十诫还坐在石凳上，砸巴着手指头，嘴里哼着小曲，颇为怡然自得。
“老师，您吃饱了吗？”唐稣走过去，笑眯眯的问。
“吃饱了，就是有点犯困。”段十诫擦擦嘴，朝她扫了眼，慢吞吞的问，“你去哪儿啊？”
“我出去一趟，办点事。”唐稣对梨花说，“得空的时候，让巧姑看着苗苗，你去成衣铺子给老师买两身衣服，再烧点水给老师沐浴。收拾间屋子给老师住下。”
“我知道了，大小姐放心吧。”梨花笑道。
“我就这身衣裳挺好。旧衣服穿着才舒服。”段十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稣儿，你先别急着出门。为师跟你说句话。”
梨花和殷弘他们见状，立即退出去。
唐稣伸手倒了杯茶被段十诫，笑道：“老师喝杯茶。”
“嗯。”段十诫收的几个学生都是男人，全没有这新收的小徒弟体贴备至，他心里还是很熨帖的。
“稣儿啊。”他喝了口茶，换了个姿势坐着，说道，“既然你入我门下，我也不能什么都不教给你，让你白认了我这个师父。”
唐稣笑道：“老师，其实，您是四师兄的师父，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有理由让我孝敬您。我并不是非要从您那里学到什么的。”
段十诫眯眼笑了笑，慢悠悠的问：“我问你，你想跟我学文，还是学武呢？”
唐稣有些不明白：“文是什么，武又是什么？”
“文便是天文地理，鬼谷子纵横之术。”
“就像宫师兄那样，易算卜卦？”唐稣眼睛亮晶晶的问。
她早就垂涎于宫青城的算卦能力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贪多嚼不烂
一想到自己可以预测那么多事情，简直牛逼闪闪了有木有！
段十诫看了眼她的财迷模样，毫不客气的给她浇了盆凉水：“就算你有通天的卜算本事，你也别想用这本事给自己谋半分钱财。否则，为师一定亲手解决了你。”
他的表情绝不是开玩笑。
唐稣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那，武又是什么？”她问。
“武功，防身之术。”段十诫的表情很严肃，“我传的武功，只能用于自保，不能用于作恶杀人。”
唐稣皱眉：“老师，您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嗯？”段十诫白眉扬起，“你这臭丫头，才进门没一会儿，就想着败坏你师门的规矩？”
“您这规矩也太离谱了。”唐稣撇嘴，“不能用易卦谋财也就罢了，这学了武功竟然也不能随便用。我还费劲学了作甚！”
“臭丫头，你想欺师灭祖是不是？”
“学生想问老师一句，我若学了功夫，只能自保。如果遇到别人受难，我能不能帮忙？”
“当然可以，这还用说？”
“我要帮忙，就得惩治恶人，恶人必定就要反扑，那我能不能杀他？”
“当然……可以。”
“您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唐稣挑眉。
“矛盾你个头！”段十诫狠狠敲了下她的脑门，“为师说的是不能主动作恶，谁说不能让你帮人了？”
唐稣揉着脑门：“既然如此，我文武都学。”
“臭丫头，知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吗？”段十诫瞪她一眼，“凡我的弟子，只能学一样！”
“是吗？”唐稣转了转眼珠子，凑近他，“老师，那您怎么就文武都会呢？”
“因为我是你老师，我的规矩你就得听！”段十诫干脆耍起了无赖，“你师兄们都只学了一样，你也不能例外。到底文还是武？”
唐稣想了想：“老师啊，我见识过四师兄的才识，知道您在才学方面，一定更胜一筹。”
“那还用说。”
“可是我没见识过您的武功好不好，这就让我很难选择了。”唐稣说道，“万一……”
“万一什么？”段十诫气愤道，“你是怕我武功差？”
“我觉得，既然辛辛苦苦学了，自然得学好的，老师您说呢？”唐稣说道。
“不学拉倒！”老头一甩袖子就走。
唐稣一看他还傲娇起来了，连忙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老师，老师，您别急啊，有话好好说嘛。”
“放开我，不想教了！”段十诫往回拉自己衣袖。
这一拉一扯，袖子居然嘶的一声，直接从肩膀处被扯裂了！
唐稣手里捏着一条皱巴巴的衣袖，呆住了。
段十诫看了眼自己只剩半边坎肩的衣服，呆了呆，又看向唐稣。
唐稣忙把袖子给他穿回胳膊上，讨好道：“老师，快穿上，小心别着凉……”
“臭丫头，你，你讨打！”段十诫瞅着破掉的衣服，心疼的直抽抽，“这可是跟了我二十年的衣服啊，就这么被你这个臭丫头给毁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怕您去了也挨打
二十多年？
唐稣一阵恶寒。
虽然这衣服脏了点，旧了点，但看着怎么也不可能是二十年的。
“您这是两年前的吧？”唐稣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为师说二十年就是二十年！”段十诫气的跳脚，“臭丫头，你才入门头一天，就把为师最心爱的衣服弄坏了，这样下去，还不把为师的家产给败光了？！”
穷成这样，还家产呢。
唐稣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嘴里却笑道：“您老人家也不至于把件破衣服当传家宝吧。我赔您几身新的，行不行？”
“几身？”
“……三身，行吗？”
“这还差不多。”段十诫满意了，随即又问，“你到底要学文还是学武？”
唐稣暗暗思量。
学文吧，跟宫青城那样，虽然可以装逼。但又不能为自己谋财，简直就是为别人学的啊。
这么大公无私的事情，唐稣自认为没那个境界。
若是学武，好歹可以自保，免得总是被神茶那无耻王八蛋给追着打。
随即，她又想到神茶那高深莫测的恐怖功夫。
看样子连阿越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这现学的几招，能有用？
“老师，您的武功，能不能打得过把我打伤的那个人？”唐稣小心翼翼的问。
段十诫看她一眼，沉吟道：“如果他对你用了十成功力，他便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他没有用全力呢？”
“也打不过我。”
“……”唐稣没工夫理会他的语病，惊喜的说，“老师，原来您这么厉害？”
“我厉害有什么用，你学得会吗？”段十诫说道。
“我不需要学会。”唐稣兴奋的说道，“现在有人欺负您最体贴的学生，您是不是得帮她出口气？”
“你之前不是拒绝了我要帮忙的提议吗？”段十诫斜眼看她。
“我之前不知道您老人家这么厉害啊，我怕您去了也挨打……”
“少油嘴滑舌。”段十诫背着手，晃着被撕破的皱巴巴的长袍，显得有几分可笑。
但他的表情却很严肃：“你确定要学武？”
“确定！”
“好。”段十诫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定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唐稣也笑眯眯的，忽然想起一事，就顺口问：“老师，您一共几个徒弟啊？”
“加你六个。”
“有几个选择学武的？”
“一个。”段十诫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
“一个？几师兄啊？”唐稣好奇的问。
段十诫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她，没有回答。
唐稣一下子明白了：“您说的这一个，该不会就指的我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
“……老师，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唐稣苦着脸问。
其余五个师兄竟然全都选择学文！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坑吗？
“现在后悔来不及啦。你等着，为师先送给你一份礼。”段十诫背着手，弓着腰，摇摇晃晃出去了。
竟然还有礼物拿？
唐稣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眼巴巴的等着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师，会送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礼物给她。
第八百八十五章 灭就灭了吧
段十诫也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
然而，看见他手里东西的一瞬间，唐稣真恨不得先扇自己俩耳光，然后再收回自己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嘿嘿，徒儿啊，为师这礼物，你试试看还合适吧。”
段十诫三两步迈到唐稣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啪的扔到地上，发出两声沉闷的声音。
唐稣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睛有点发直：“老师，您就送这个给自己学生？”
“这可是为师的家产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给了你，足见为师对你的重视……”
“不就两个绑腿的沙袋吗，家产个鬼啊！”唐稣愤怒的喊道，“我不要这劳什子！”
“小丫头片子，你师父我吃的盐，比你喝的水还要多！你跟我犟，有你什么好处？”段十诫优哉游哉的说着，“听话，绑腿上。”
“不要！”
“你想欺师灭祖？”
“你这种师父，灭也就灭了吧！”
“嘿，丫头片子，我一把年纪了还治不了你了？”段十诫直接一指头把唐稣给点在了原地，然后招呼梨花过来，“把这沙袋给她绑上！绑结实点！”
梨花奔过来看了眼，直往后退：“我可不干，大小姐会杀了我的。”
“你怎么不开窍？”段十诫瞪眼，“我这是训练她呢，你总不想让她下次还被人打的半死不活吧？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还敢出来混，迟早连骨头渣子都被吃的不剩！”
梨花迟疑了。
今天大小姐的模样，确实把她们给吓到了。
大小姐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可不能出任何事啊。
如果大小姐真能学会武功，有自保之力，就算她忤逆了大小姐，受到惩罚，也值了。
想到这里，梨花说：“好，我来绑！”
“这才对。”段十诫满意。
梨花捡起沉重的沙袋，走到唐稣面前，抿唇，道：“大小姐，您要是生气，就打骂奴婢。只要您能学会武功，奴婢怎么样都值了。”
唐稣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梨花给自己小腿上绑上沙袋。
长裙放下来，外头丝毫也看不出异常。
“不错，不错。”段十诫围着唐稣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呢。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他转身出去，回来后，手里多出两幅小点的沙袋。
“来，给她绑胳膊上。”段十诫把沙袋递给梨花。
梨花十分干脆的接过来，仔细把沙袋给唐稣绑在上臂。
唐稣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段十诫把她的穴道解开。
唐稣骤然吃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扑到了地上，吃了满嘴尘土。
“大小姐！”梨花吓坏了，慌忙扑过去把她扶起来，用帕子给她擦脸，紧张的问，“大小姐，您没事吧，摔着哪儿了？我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段十诫推开她，“既然决定了学武，以后摔摔打打的地方多了去了，哪有这么娇气？”
唐稣两条腿沉重的抬不起来，胳膊也举不起来，感觉全身都被死死压住了一般。
她哭丧着脸：“老师，我能不学武了吗？”
第八百八十六章 实在给我丢脸
段十诫拍拍她的肩膀，差点把她又给拍地上去。
“徒儿啊，难得你有这学武的虔诚之心，为师怎么能不成全你呢？”段十诫一副老怀宽慰的样子，“为师这武功啊，总算是有个继承人了，泪目……”
唐稣：“……”
她总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了。
“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挺勤奋嘛，这就有问题了。问吧。”段十诫很开心。
“老师，我那五位师兄们，为什么都不跟您学武呢？”唐稣虚心的询问。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懒惰，怕吃苦受累，没有武学天赋！”段十诫愤愤不平的说，“身为男人，竟然怕苦怕累，实在给我丢脸！”
“老师，我也很怕苦怕累的，就让我跟您学算命吧？”
“什么算命？想学算命到路边找江湖骗子去！”段十诫瞪眼，“我告诉你，学武确实是件很苦的事情，但你若不想再被人打，想保护在意的人不被欺负，就得吃下这份苦！”
唐稣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段十诫，眼神明亮：“老师，我愿意学。”
“这才是我段十诫的学生。”
段十诫很满意，“以后除了睡觉洗澡，别的任何时间，都不许取下沙袋。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逐渐增加重量。”
“是，老师。”
“别说为师虐待你，你的身体和体力太差，不打磨上来的话，是别想学有所成的。”段十诫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师，我什么时候能正式学武？”
“等你能不借助外力，跳上那颗枣树的时候。”段十诫随手指向院中枣树。
唐稣看了眼，不禁苦笑。
这学武，真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易简单。
她不能肯定自己的身体适不适合学武，但，总归要试一试。
“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吧。”段十诫恢复了皱巴巴的糟老头模样，耷拉着眼皮子，慢吞吞的说道。
“老师，我今天有好些重要都的事情要办，能不能从明天开始绑沙袋？”唐稣想到要去见神茶，连忙说道。
这个样子去见神茶，岂不是连跑都跑不动。
“不行。”段十诫断然拒绝，“哪怕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你也别想解开。”
唐稣想了想，“老师，您不是说自己武功很厉害吗，介不介意帮我个忙，顺便展示您的武功给学生看看，以便坚定学生的向武之心？”
段十诫正低头看着断裂的袖子，闻言看她一眼：“什么忙？”
“您敢去府衙吗？”
“作甚？”
“帮我去府衙找个人。”
“什么人？”
“一个长得和顺天府知府一模一样的人。您等着，我去找他的画像给您看。”唐稣抬脚就朝卧室跑，结果忘记了腿上绑着沙袋，噗咚又吃了一嘴泥。
“大小姐，您慢点！”梨花慌忙扶着她。
“叫你不长记性。”段十诫哼了声。
唐稣不想在有求于他的时候，跟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头子斗嘴，她对梨花说：“梨花，你去卧房把我床头一只小匣子里的卷轴拿来。”
第八百八十七章 你的样子好像狗熊啊
梨花依言去取了卷轴来。
唐稣想抬起胳膊，无奈双手沉重的像是被一万斤石头坠着。
“给老师看一看。”她道。
梨花解开卷轴上的丝线，把卷轴展开给段十诫看。
段十诫看到卷轴上的俊美年轻男子，砸了砸嘴巴，笑道：“这小子长得很可以啊。”
“老爷子您眼光好。”梨花恭维了一句。
“废话，这小子长成这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一个大男子长得比女人还俊，招蜂引蝶的，有什么好！”他收回视线，看了眼唐稣，“你要找的就是这小子？”
“对。”唐稣说道，“他现在受伤了，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但我能肯定是在府衙里。老师，不如我们到马车上说。”
她扬声叫：“殷弘，让阿大备车！”
殷弘应了。
她挣扎着抬起一只脚，往前走一步，沉重的放下。
梨花看着很忧心：“大小姐，要么我陪您去吧，好歹能扶扶您。”
“嗯？”段十诫一个眼神送过去，“不如把沙袋绑你身上，让你替她练武？”
梨花缩了缩脖子，低声对唐稣说：“大小姐，您慢着点，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走了。
“去吧，去吧。去外头小心点，叫谢阳陪你去。”唐稣叮嘱完，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脚，往前挪了一步，在心里暗骂自己煞笔活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段十诫抄着手，欣赏着她笨拙的姿势，嘿嘿笑道：“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唐稣看他一眼：“老师，您回屋去换件衣服吧。”
“换什么换，我这件衣服挺好，穿着凉快！”段十诫也不管自己一副脏乞丐的模样，抬脚向外走去，“快点走啊，万一我没耐心了，我可不帮你找人了。”
“我倒是想快……”
唐稣还站在原地，张牙舞爪的往前挪动。简直就像地心引力忽然增加了二十倍，她整个人都恨不得啪叽趴到地上，再也不起来。
等她浑身大汗的走到门口时，段十诫已经优哉游哉的坐在了马车里，手里捏着不知哪里来的苹果啃着。
“你也太慢了！”段十诫不满的说。
唐稣累的简直没心情说话。
她手脚并用的朝马车上爬，看的殷弘都恨不得帮她一把。
段十诫这个死老头还毫无底线的嘲笑：“你的样子好想爬树的狗熊啊，啊哈哈哈！”
唐稣气愤的瞪着他，脚下一用力，利索的爬了上去。
“丫头，你可悠着点，像你这样逞强的话，明天可能就起不了床了。”段十诫说道。
“起不了正好歇歇。”唐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长长的出了口气。
段十诫冷笑一声，心想你这才到哪儿啊，以后有你的罪受！
……
按照唐稣的吩咐，马车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转了一圈。
在这种热闹的地方，铺子是不可能空置的。
唐稣也早就做好了打算，看中了某个铺子后，便去跟其东家谈谈转租事宜。
最后她看中了华容大街路口的一间茶楼。
第八百八十八章 不知哪来的勇气
这云中天茶楼两层高，八角楼造型，极具复古风格，装修的也很有特色，偏生没什么客人上门光顾，门口俩伙计靠着门框没事干，闲着蹲在那里斗蛐蛐儿。
“这么好的位置，声音竟然这么差。”段十诫也有些奇怪的说了句。
唐稣看了一会儿，沉吟道：“老师，正好晌午我没吃什么东西，我们进去吃点点心？”
“有吃的，怎们能少得了我。”一听吃东西，段十诫立即高兴起来，跳下马车就跑茶楼去了。
唐稣就艰难了。
毕竟是在大街上，不能做出太难看的姿势，否则会有被当猴戏围观的风险。
她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艰难困苦的朝云中天茶楼挪去。
看的殷弘和阿大想笑又不敢笑。
好不容易到了茶楼门口，门口俩伙计的蛐蛐儿都争出胜负了。
他们相互看看，心想这长得漂亮的姑娘，走路都优雅，但也不能慢成这样吧……
段十诫都已经坐在里头喝着茶，吃着干果了。
“看来还是不饿。”老头看着她慢腾腾走过来，十分犀利的点评了一句。
唐稣已经没脾气了。
她一屁股坐下来，端起茶杯一口灌下去，招呼殷弘，说道：“你去府衙附近打听打听，知府有没有从淳于府回来。”
“好，我这就去。”殷弘转身离开。
唐稣又叫来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小菜点心，给我来几盘子。”
“好，客官稍候。”伙计从未见过她这般容貌之人，未免多看了几眼，走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
菜上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菜的分量特别多，甚至点心还多了两样。
“伙计，是不是上错菜了？”唐稣问。
“没有啊。”伙计春风拂面的笑道，“咱们这里就姑娘一桌客人，怎么会错呢。这多的，是小店额外送给姑娘的。”
“那就谢谢了。”唐稣笑道。
段十诫把一盘白切鸡端到自己跟前，摇头叹气：“这世道啊，长得漂亮都能当饭吃了。”
伙计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
这么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真不知哪里来的运气，竟然能跟这位美貌异常的小姑娘坐在一起吃饭。
唐稣也确实有点饿，就着一碗米饭吃了个囫囵饱，便端着茶杯打量起店里的情况。
这茶楼里外都干干净净的，伙计也不错，茶楼里茶和点心饭菜味道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很差。
怎么就没有客人呢。
“伙计，你们这里怎么没客人上门？”段十诫随口问道。
显然他也觉得奇怪。
伙计听了苦笑：“客官啊，您就别打听了，小心惹祸上身。吃完了赶紧离开吧。”
“怎么，吃顿饭还能吃出祸事来？”
“在这么这里吃饭，就可能有祸事。”伙计朝门外看看，表情有几分惧怕，“姑娘，你们快些吃吧，要么我帮你们打包带走？”
嘿。
这就奇了怪了。
哪有伙计主动朝外撵人的？
段十诫道：“把你们掌柜叫来，我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当我老人家吃饭不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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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中两句歌词出自tfboys们的歌……
第八百八十九章 哥哥陪你呀
伙计点头哈腰的说：“老丈您别生气，我这可都是为你们好啊。你们瞧见对面饭馆没有，一会儿他们的人来了，看见你们在这里吃饭，准找你们的麻烦。”
唐稣闻言朝对面看了眼，果然看见一家饭馆，门脸不大，但来往的人特别多。门口站着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朝这里打量。
难怪刚才下马车时，她总觉得有几道眼神一直盯着这边。
原来是他们。
“来你们这吃饭的，他们就动手打人？这也太过分了吧。”唐稣说道，“你们就不报官？”
“报过，没用啊，还害的我们掌柜被毒打一顿，现在还躺着没好呢。”伙计摇头叹息，“谁叫人家有权有势，咱们平头小民招惹不起哦。”
唐稣皱眉想了想：“你们掌柜现在在哪里？”
“在家养伤呢。”伙计回答。
这时殷弘急匆匆走进来，在唐稣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唐稣点点头，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伙计，说道：“跟你们掌柜说好好养伤，下次我还会来的。”
“好好，谢谢客官。”伙计忙不迭的说，“姑娘您出去可一定得当心啊。”
“我知道。”
唐稣站起身。
歇了一会后，胳膊腿就越发酸痛，简直不想动弹。
“伙计，这些都打包给我带着！”段十诫只关心他的饭菜。
唐稣鼓起勇气，抬起双腿朝门口走。
刚到门口，她就被拦住了。
“小娘子长得这么水灵的，怎么想不开到这里吃饭呢？”一个泼皮挡住唐稣的去路，挤眉弄眼的说道，“不如去对面饭馆吃饭，哥哥陪你呀。”
唐稣手臂和双腿都绑着沙袋，不想浪费一丝的力气在不相干的东西身上，冷道：“让开。”
“哟，小姑娘这么水灵，脾气却不小啊。我可不喜欢坏脾气的女人。”泼皮跟身后几个人嬉笑着说，“你们谁喜欢小辣椒的？”
几个无赖哄笑着，有的说喜欢，有的说不喜欢。
“你们滚开！”殷弘气的上期一脚把领头的泼皮给踹出去。
“好啊，你个外地来的混蛋，竟敢打我大哥！”几个无赖一起朝殷弘扑过去。
殷弘好歹也是走南闯北过的镖头，遇到的泼皮不知有多少。
他一脚一个把他们踹翻出去，回头问唐稣：“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唐稣垂着手，道：“把领头的那个泼皮俩胳膊卸了，其余的打一顿让他们滚蛋。这种人渣败类，就欠收拾。”
殷弘应了声，飞脚就踹了过去。
很快巷子里传来几声惨叫。
殷弘拍着手走过来，道：“大小姐，他们都跑了。”
“嗯。我们走。”唐稣跨着步子，脚步沉重的朝马车走。虽然依旧很累，但已经比一开始要适应了一些。
起码走路不至于张牙舞爪。
段十诫抱着食盒坐在马车里，看她上车，道：“你挺凶嘛，人家说你一句，就把人俩胳膊卸了。”
“找大夫接上去就行了，又不是真废了。”唐稣哼了一声，“老师您可真是假善心，那种泼皮无赖不知干过多少损事儿。我只是让殷弘教训他们一顿，已经很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