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地万物皆有道 上
这回便是老人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李修元的无心之举，竟然无意中染上了因果。
连着他也哭笑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教得太好，又不能不教，如李修元所说，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最后，还是李修元拿了主意。
看着老人认真地说道：“便让她修炼剑法，以便在世间傍身；我教她一些佛法，让她明白天地间的道理。”
“至于琴道，她能学多少，便学多少吧。”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山上，待在皇城，我最多明年就要去大漠里看看，陪三藏去西方取经。”
两人有了结论,当下也不再纠结。
老人笑道：“我明日在山上再陪你二天，便要去山下卖酒，既然开着酒肆，就得对得住每一个客人。”
李修元挥挥手道：“你先回，我过些日子也要去山下住，等到寒梅绽放的时候，再上山来。”
老人看着将琴台搬进屋里的李修元，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说，你要不要在这附近布下一道迷阵,如此，也不会再有人突然间闯进来？”
李修元点了点头，回道：“明日再说。”
看着老人回屋歇息，李修元却想起了当年在天山上的那个树林后的石坪。
那个迷阵是先生亲手布下，虽然简易，却能阻止一般修士随便进入。
想想自己以后若是想要求一处自在安静，怕也得跟先生一样，在木屋四周布下一道迷阵，不让世人轻易看到这屋外的一幕。
眼前的雲起小院，便是古人所说的怀璧其罪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是非。
……
第二天，不出李修元的意料，心里着急的珝儿小手被琴弦磨破了，连琴弦上也沾上血渍。
小姑娘显得异常地倔强，也不哭泣。
等小花用丝巾将她破损的手指缠上后，又接着叮叮咚咚弹了起来。
李修元想了想没有吭声，而是继续挥动锄头，将园子里的地翻了一遍，重新拎了雪水来撒上种子，种上冬季的青菜和萝卜。
下午老人叫停了一边弹琴，一边流泪的珝儿。
带着她去山间转悠，跟小姑娘讲述关于修行境界的道理，这是他这个做师傅的责任。
直到吃过晚饭，李修元让花姐烧了一大锅热水。
配上淬体的灵药，让珝儿泡在桶里完成第一次的淬体，顺便医治她手上的伤口。
痛得小姑娘嗷嗷直叫，却不敢往往爬，因为她看到了哥哥凝重的眼神。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在木桶里睡着，李修元这才让小花抱着她回屋歇息。
看着老人认真地说道：“我可以不教他修行的道理，但是我可以给她一个强壮的体质。”
在李修元看来，这是他跟珝儿的缘份。
老人闻言笑了笑：“你决定就好。”
……
第三天，当李修元在山间漫步，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回到院子外面时。
屋檐下已经响起了叮叮咚咚的琴声。
早起的小姑娘发现手上的水泡一夜之间神奇地消失不见，起来洗漱一番之后，一边看着琴谱，一边看着自己的笔记，又弹了起来。
“小先生，这是我家小姐头一回认真地吃苦。”
花姐笑吟吟地说道：“在府上，夫人便是喊她读书，经常也是读到一半，就去花园里玩了。”
一夜之间手指不再流血，珝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当下也不要李修元喊她，起来后就一遍一遍地苦练了起来。
如此之下，没到一个时辰，双手的指头又被磨破了。
如此一来，小花只好跟昨日一般，又撕了丝巾，将她破损的手指缠了起来。
连一帮工匠们也不得不感到惊讶，纷纷赞扬：“小姑娘你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孩，这手指都出血了，也不歇息一会。”
珝着流着眼泪，强忍着痛苦说：“哥哥说不能停下。”
李修元笑了笑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捏着小刀，将手里的紫竹放在火炉上烘烤。
老人看着她安慰道：“你哥哥在帮你削竹剑，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哦。”
听到这里，小姑娘才笑了起来：“师傅，珝儿有了竹剑，就可以跟你一起练剑了吗？”
老人笑道：“是的。”
这一夜，跟昨天一样，李修元又煮了一桶灵药。
珝儿虽然还是嗷嗷地叫，只是声音却没有昨日那么大，也不往外爬了。
她知道这是师傅和哥哥在为了她好。
自己只要睡一觉，明天起来手指肯定不会流血了。
她甚至有些期盼，再苦练几日，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流血了？
因为她没有见过李修元流血的模样。
……
又过了一天，如昨日一样。
当珝儿双手再次磨破，琴弦上沾上血渍的时候。
老人带着一帮工匠要下山了。
老人将皇城里的地址告诉了花姐和珝儿。
最后看着珝儿笑道：“跟你哥哥的琴道学得差不多了，就下山来陪师傅，我带你去逛街，给你买几件新裙子。”
珝儿和花姐一听皇城还有一座院子，自然开心得不行。
两个小家伙，早就盼着去皇城里逛街了，这下好了，有师傅带着，可以安心地买买买了。
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买一遍。
午后时光，花姐自去屋里睡觉。
李修元将山间的迷阵找开，再无人来打扰两人安静的一刻。
这几天，珝儿学得很快，将基础技巧学完，便开始按照琴谱弹奏，从生涩到成熟，渐渐有了一丝琴韵。
这也是让李修元意外的地方。
因为当年耶律珠学习琴道可没少吃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当时将天地间最难学的那首神曲，打小就教了耶律明珠。
甚至那几年，杏园一帮男女老少的耳朵就没少受罪。
而那个时候的李修元根本不在意，他只想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给自己兄弟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女儿。
一壶灵茶呜呜作响，李修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碰上珝儿说道：“现在，我们来聊聊一些关于天地间的道理。”
珝儿点了点头，问道：“哥哥，今天夜里还在泡药水吗？珝儿的手好痛。”
李修元哈哈一笑：“自然要泡，连泡七天，给你改变体质，让你变得更强壮一些。”
珝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的一双小手，苦着脸说：“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等哥哥把珝儿变厉害一点，你们就不会痛了。”
未喝灵茶之前，李修元去园子里捡了几片树叶，又折了几片紫竹的叶子。
回到屋檐下坐下，李修元又取了一张符纸。
将三样都放在珝的面前，轻声说道：“闭上眼睛，用你没有流血的手指试着去感受一下。”
珝儿微微一怔，依言先拿起一片紫竹的叶子，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抚摸起来。
小手摸得很仔细，直到她摸出了紫竹上细细的纹路之后，才轻轻放下，换成了一片枯叶。
跟抚摸紫竹的感受不同，这一回她脸上的神情凝重了几分，因为树叶的纹路跟竹此完全不同。
她需要多花一些心思，才能将树叶上的纹路摸得更清楚一些。
最后，李修元将一张符文递到她的小手里，轻声说道：“试试这个。”
珝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符纸，静静地感受一道神秘的气息。
这一回，她几乎摸不出来符纸上的纹路，直到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嚷嚷道：“这张黄纸上面只有一些线条哦。”
黄纸上的纹路过于繁杂，摸上去根既不像竹叶的纹路，更是与枯叶纹路截然不同。
在黄纸本身所有的细细纹路上，还有李修元用朱砂描绘出复杂的线条。
其中有真正符纹，也是不让人深究的障眼法。
对于一个四岁的女孩来说，她要从如此繁复的纹路中寻找出不同之处，确实有些为难。
李修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感觉没错，就是这样，树叶和竹叶呢，它们有什么不同？”
珝儿认真地想了想，看着他认真回道：“竹叶的纹路很清晰，这树叶的纹路有些乱，但珝儿也能摸出来。”
李修元换了一个话题，指着天空中缓缓飘过的云朵问道：“你看看那云朵，像什么？”
珝儿这回想都没想便回道：“像一大朵棉花糖啊，虽然他们在飘，但肯定不可能是风哦，就是棉花糖。”
李修元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指着桌面问道：“看看这桌面上面有什么？”
“一些更清楚的线条啊！”
珝儿回道：“若不是那些工匠把它们打磨介仔细，这些线条应该更粗了。”
李修元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桌面上那几乎感觉不到的线条，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要顺着这个道理，为珝儿讲述那些更加晦涩，不好理解的天地立道。
轻轻地抚摸着桌面，李修元继续问道：“珝儿看仔细一点，想想这桌子上面的线条还像什么。”
“哦，让我好好想想。”
珝儿眯着眼睛想了想，回道：“珝儿家的桌子也有这样的线条，这些线条还有一点像被马车压出来的痕迹，对吗哥哥？”
李修元闻言笑了起来：“没错，那行驶在平原上的马车，便会压出这样的线条。”
珝儿一听有些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凝声说道：“你抬头看到天空的云在飘动，那是你看见天空的道。”
“地上的马车碾出的线条，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地上的道理，就像山川河流，就像皇城里的街道一样。”
李修元忍不住说道：“便是连小鸟的羽毛也会有不同的纹路，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道。”
珝儿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是不是珝儿在家里要孝敬爹爹和母亲一样？”
李修元看着她说道：“人人都想求道入道，却不知国之有道，家也有道，天空大地皆有其道，山川河流大地，小鸟，你我们的身体里的经脉不是无处不在的道。”
珝儿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咯咯地笑道：“原来我们生活在一个满是道的世界里啊？”
李修元叹一口气说道：“所以，我们才要敬天畏地……”
这一夜，泡着一桶灵药的珝儿又跟杀猪一样，嗷嗷地叫了起来。
流着眼泪问道：“哥哥，珝儿什么时候才不用这样拼了命地吃苦啊？”
李修元看了一眼花姐，跟小姑娘喃喃说道：“你现在多吃些苦，长大后才给少受罪，不流血。”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地万物皆有道 下
一帮工匠离开之后，山上回归了世外桃源的安宁。
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在李修元的窗前吵个不停,仿佛在催主人快些起来，我们要吃米。
李修元出了房间往灶房里走去。
边走边笑道：“你们可不能偷懒啊，到在冬天我若不在这里，你们岂不是要挨饿了？”
撒了米，洗漱一番之后坐在屋檐下面看着一帮鸟儿低头抢食。
花姐也将珝儿从床上抓了起来，洗漱一番之后，端着煮好的粥放在桌上。
珝儿接着花姐盛好的粥，看着李修元问道：“哥哥，一会我们去哪里玩？”
师傅走了以后，没有人带着她去山间散步，小姑娘一时还没习惯过来。
李修元想着昨日还没说完的道理，以及老人担心的事。
笑了笑：“我们去往山下走一回,正好哥哥带你爬一回山，看来年要不要在这山间种一些杏树。”
花姐一听忍不住笑道：“要是这山间再种上些杏树，那可真的就成世外桃源了。”
珝儿咯咯笑了起来：“那可真好，等着我长大了就来这里摘杏儿。”
吃完饭，喝了两道茶。
红姐待在家里收拾屋子，李修元带着珝儿往山间走去。
两人一路往也，只是走了一半的路，李修元便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金光闪闪的庙宇的飞檐发呆。
想想武帝灭佛才过去了过少年,只是换了一个皇朝而已。
这山下又成了佛的世界。
只不过，眼下的他还不想跟珝儿讲述多年以后会发生的那些事情，毕竟那个时候的珝儿怕早就离开了这方世界。
而他来大唐走上一回的原因，便是要见证那一刻的到来。
收回望向远处金顶的目光，李修元指着石阶边上的纹理，拉着珝儿的手去触摸。
轻声说道：“这石板上的纹路也是道，这蚂蚁爬过的轨迹也是它们心里的道，通往我们住的地方是山间的小道，山下往皇城的是大道……”
几句最为简单的话语，却让四岁的女孩瞬间明白了一些道理。
蹲在地上看着一行行蚂蚁爬过，半晌说不出话来。
按照哥哥的说法，世间一切痕迹都是道，这样的道理只怕是学堂里的先生，自己的爹娘也说不出来！
两人一起蹲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一行行的蚁蚁从眼底爬过，往山间而去。
直到蚂蚁消失，李修元拉着珝儿的手欲往上行时。
珝儿才指着不远处金光闪闪的佛殿问道：“哥哥，那些寺院上的金瓦是不是也有道的痕迹？”
李修元微微一愣，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没错，道观佛寺都有自己的道。”
“道在哪里？”珝儿好奇地问道。
“道在经文之中。”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无论道观还是寺院，都有自己的经文，对出家修行的人来说，佛经便是他们心里的道。”
几片树叶被一阵秋风吹落枝头，轻轻袅袅地飘到两人的肩膀上。
跌落在手心里，珝儿捏住了一片，认真地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哥哥，这片树叶跟昨天那片好像不一样哦？”
李修元接过她手里的树叶，平静说道：“这山间每一片树叶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珝儿你一样，于大唐皇朝，也是唯一的。”
“有些道理你现在还不能理解，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去回去进了学堂先生跟你教的诗文的一样……”
“就跟我教你的弹琴的方法一样，你现在只需要将它们统统记住，然后达到熟能生巧的境界。”
停了片刻之后，李修元继续说道：“等你长大后再去思考其中的道理。”
两人一步一步，缓缓拾级而上，李修元的双手和脚下都没有停下。
如当年落霞山上的那座小道观一样，他也要在这窄窄的山道上，留下一座不大不小的法阵。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也不意味着这一方天地可以任何他人践踏。
看过蚂蚁的道，又知道佛法的道藏在佛经之中，珝儿问道：“哥哥，琴道是什么？”
这个问题差一些便难住了李修元，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想了好一会，才看着她回道：“琴道对于眼下的你来说，便是能弹奏一首完整的曲谱，然后有一道优美的旋律。”
“等珝儿长大以后呢？”
珝儿认真地问道：“珝儿也想跟哥哥一样，招来山间的小鸟，弹奏出动听的曲谱。”
李修元闻言一时怔然，心道以琴入道说难不难，却能将有些修士一辈子困在某一个境界，而不得其法。
说容易，当年的南宫如玉还像没怎么拼了命地吃苦，便能以琴入道。
只是眼下的李修元忘了一件事。
当他还是五域国师李夜的时候，便已经在玄天观里，天山之上教她和梧桐公主抚琴了。
只是忘川之上的汤喝得太多，许多事情，他已经彻底忘了。
过了许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她说道：“在你以琴入道之前，要先明白这方天地的道，让天空、大地、山川听懂你的心声。”
“你只有让天地听懂你心里的声音，于天地间生存的鸟儿、百花才会听懂你的琴声，琴道到了最后，其实磨炼的是你自己的心境。”
珝儿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些，却又不是完全明白。
只好苦笑道摇摇头：“好难哦，珝儿现在听不懂。”
李修元看着她脸上神情，只好说道：“没有关系，我现在跟你说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再来问我。”
自己于大唐算不上匆匆过客，至少眼前这个女孩的传奇他会亲身经历。
所以，李修元没有急着教她更多的道理。
拍着珝儿的小手，李修元淡淡一笑，说道：“来日方长，不要着急。”
珝儿一听笑了起来，捏着一片树叶问道：“哥哥有没有见过两片长得一样的树叶？”
李修元闻言禁不住莞尔一笑：“我到现在，才看到一个珝儿。”
……
接下来的日子里，但凡珝儿在屋檐下迎着一缕秋风弹琴的时候，李修元便在山道上种树。
树是老人送上来的杏树苗。
上回李修元提了一回之后，老人下山之后便去买了二百棵树苗回来。
于是这些日子，李修元要么在屋檐下煮茶跟珝儿讲道理，要么在山下布阵种树。
而这个时候，紫竹剑已经出炉。
便是四岁的小姑娘，每天也要花上半个时间的时辰，于山间斩出歪歪扭扭的一剑，学着哥哥斩秋风了。
学琴明志，练剑防身。
这是李修元给珝儿量身打造的修行，至于佛法的修行，眼下好像还不行。
他要看看，珝儿跟三藏的缘分有没有，到底是三藏教她佛法，还是自己带她走进佛法的世界。
因为自己的到来，终是稍稍改变了珝儿的一些人生轨迹，他要遵守这一方天地的安排。
珝儿自从花了七天淬体之后，双手便不再磨出血渍了。
因为眼下的小姑娘双手已经长了一层茧，不会再因为抚弦之下而破皮流血。
在老人一番的教导之下，再加上在山间用灵药淬体七天，四岁的女孩已经是聚气三层的修为。
于大唐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修士了。
此时，李修元靠在躺椅上养神，身上盖着兽毯。
珝儿双手抚琴，当她指尖拨动琴弦，音符在轻轻地跳动，坐在一旁的花姐的心弦竟随之一颤。
渐渐地，珝儿跟李修元一样，闭上了双眸。
仿佛这一刻的小姑娘听懂了曲谱中的意境，然后和古琴共鸣，手指划过琴弦，一个个音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
来自九天之上的古琴，非大唐可比。
古琴有灵，听懂了女孩的声音，在轻轻地共鸣。
一缕阳光自古树间落下，照耀在珝儿的脸上显的安祥和美。
一双小手像是有着魔力一样，让花姐的心境随着她的指尖一起跳跃，脸上露出的欢喜的神情。
花姐的心境渐渐变得安宁，双眼缓缓闭上，陷入珝儿琴曲的意境之中，竟然在屋檐底下睡着了。
“真不愧是大唐的传奇啊。”
靠在躺椅上的李修元嘴角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这才过了多久，小姑娘竟然琴声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境。
他很想看看，数十年，甚至百年之后这家伙能不能以琴入道，超脱于这方世界。
谁说女子不如男，眼前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珝儿自己也沉迷琴声音之中，像是入了魔一般，整整弹奏了两个时辰，竟没有一丝的疲惫。
直到醒来的花姐看着李修元摇摇头，叫停珝儿，抱着她往木屋里走去。
对于李修元来说，这样的珝儿已经可以下山去找老人逛街了。
他要一个人在山间享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时光。
清晨微雨，珝儿睁开眼睛，感觉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像能听到山后雪水流下，打在岩石上的淙淙之声。
如同她指间的琴弦拨动之下，发出的那一声叮咚之声。
吃过早饭，李修元又陪着她练了一会琴，直到小姑娘满意地收起了双手。
李修元才看着花姐说：“今日你们便下山吧，去皇城找珝儿的师傅，她应该练习剑法了。”
珝儿和花姐早就盼着这一刻，当下欢呼了一声。
珝儿拉着李修元的手问道：“哥哥，你要跟珝儿一起下山，去皇城逛街吗？”
李修元摇摇头，轻声回道：“我送你们下山，看着你俩上了马车再回来，我在山上还要待上一些日子。”
趁着飞雪未至，他要打些雪水，掺几滴神泉，将山间的刚刚种上的杏树浇灌一番。
如此，来年这漫漫山道两边，将会开满绚烂的杏花，有灵性的花儿。
珝儿一听也不生气，而是安安静静地拉着李修元的手，一路踩着漫山的落叶，眺望满山的金黄，往山下而去。
到了路边叫了一辆马车，李修元将套在琴套里的古琴递给花姐。
看着两人说道：“此琴难得一见，珝儿可要好好爱惜哦。”
珝儿眯着眼睛笑道：“哥哥放心，珝儿绝不允许它从我的眼前消失。”
挥挥手，马车缓缓往皇城而去。
望着显得有眼阴霾的天空，心道这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阴雨绵绵了。
踩了山道的青石之上，李修元将那一道道符文铭刻得更为凝实了一些。
行至山间，远远望着不远处的迷雾，正自悠悠地吸了一口气。
不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施主，这山间的木屋是你所盖吗？”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来来去去，皆是所爱
天玉城中，下起了绵绵的春雨。
早起的幽若发出一声惊叫，跟着吵醒了冯如玉和薰儿。
薰儿揉着眼睛嚷嚷道：“师妹你鬼叫什么,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幽若看着冯如玉惊讶的眼光，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我只是睡了一觉，便又在梦里破了一境吗？”
冯如玉也吓得了一跳自己细细一番探寻之后，跟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薰儿笑了笑：“薰儿你这回可是发财了，只是跟着来天玉城玩了一趟，回去就是炼虚境的大修士了。”
薰儿尖叫了起来：“天啦，我又突破了！”
就在三女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之中，莫无心睁开了眼睛。
春雨绵绵显得有些微凉，却吹不进厚厚的兽毯。
望着园中一地的落花，苦笑道：“若是我那徒儿在此，又要伤春悲秋了。”
懒得理会三女的一番吵闹，老人起身去洗漱一番之后打了一壶水,回到客堂里坐下。
便是早起，也得先煮一壶茶醒醒神。
手里却捏了一卷《地藏经》静静地诵读了起来。
一夜春雨打落了园子里的落花，却让他再踢出一脚，站在了三重之境。
从此以后，他便是天玉城中数一数二的长老了。
之前李修元离开之时，却在警告他莫要贪图破境的痛快，而是在往后数十年里，都要重要感悟天地之道。
开始自己的修心之行。
他也没想到，自己来不及跟师傅讲圣人之道,莫无心便瞬间闻道破了大乘之境。
如此一来，往后怕是跟圣人无缘了。
便是玄武大陆的师尊纳兰若玉，也是因为梅山女圣跟自己的一番机缘，才有机会闻圣人之道。
而当下的天玉城，哪来的圣人？
一壶灵茶煮好，三女静静地来到客堂中坐下，傻傻地看着老人发呆。
幽若想了好半天才忍不住问道：“师公，我师傅眼下是什么境界，他多大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看着三女苦笑道：“说出来你们打死也不会相信，我看到的徒儿眼下没有一丝的修为……”
不等三女惊叫了出来，老人接着说道：“年纪嘛，就跟我第一次在天玉城外遇到他时那样，也就十二岁的骨龄。”
“这……这怎么可能？”
幽若惊叫一声道：“难不成，你师傅已经转世重修了一回不成？”
冯若玉一脸苦涩的神情，拉着幽若的手摇摇头：“怎么可能，若是重修他怎么可能还能记住你我，还能记住他师傅？”
老人为三女倒上茶水，笑道：“他若是重修一世，这字体怎么可能保留下来？”
冯如玉跟着苦笑道：“只是他怎么可能修为全无，变成废人了？”
老人想到李修元跟他交代的那番话，顿时收住了嘴。
静静地回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修行战场早就结束，他也不在自己出生的那个天域，说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关于他修为的一事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怕是只有若干年后，他回到这里，你们再去细细盘问了。”
微微一笑，老人结束了关于自己徒儿修为的讨论。
他明里明白，若是凡人，又怎么可能来到天玉城，又怎么可能帮助自己斩杀那可怕的蛟龙？
只不过，自己这宝贝徒儿跟须弥山上的因果还在，这事，他便不能透露出去。
这是李修元自己的因果，做师傅的自然要尊重自己的徒儿。
冯如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天香城中玉琼阁里消失的宝贝也回来了。
眼下的她，暂时不想难为老人。
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可真不公平，眼前我们一天天容颜渐老，他倒是好，又长回去了。”
幽若啐了她一口道：“姐姐你可是看到合体境的长老了，怎么可以容颜渐老？”
老人也是跟着吃惊地看着冯如玉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要不了十年，便能继续玉琼阁的阁主了？”
想到这里，老人禁不住感慨万千。
静静地说道：“想当年，我那徒儿来到天玉城时，你们只是化神境的少女，转眼间如玉已经快要做长老了。”
冯如玉叹了一口气道：“这还不是我那弟弟的功劳？”
想了想，又跟着问道：“这蛟龙的材料能卖不少钱，要不要给须弥山下的杏花谷送些过去？”
老人摇摇头：“给我就行，我还给她们留下一些蛟龙肉，到时候一起给吧。”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在我这里把那蛟龙肉处理了，还是赶紧回家去处理？”
“这烘成了肉干，灵力会消失吗？”
幽若记挂着爷爷和爹娘，不可想这宝贝因为自己贪玩，而浪费了宝贵的时效。
老人认真地回道：“自然会流失一部分灵力，怕是最少也得流失三成吧！”
冯如玉一听也吓了一跳，看着两女说道：“我今天就想回去，你们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天玉城再玩上几天？”
幽若正捧着杯里的茶喝了一口，闻言之下，看着老人问道：“师公，要不你跟幽若回天香书院去玩玩？”
老人一听，顿时摇摇头道：“我不想看到你爷爷的模样。”
幽若一听顿时苦着脸撒起娇来：“我出门的时候，爷爷可是再三交代，要幽若跟师公求情，请你收回当年的那道惩罚。”
老人被她摇得直晃，笑着回道：“换成那老头来，我肯定不理他，只是谁叫幽若这么乖巧啊……”
幽若一听顿时大喜。
咯咯笑道：“这还差不多，下回我师傅要是再回来，师公记得让他来看看幽若。”
老人挥挥手道：“没问题。”
说完指着一旁地上的二瓮灵酒说：“你也知道我这里酒喝一点少一点，这二瓮酒便送给你爹娘吧。”
冯如玉和幽若两的礼物自己的徒儿已经送出。
他做师公的只好跟着心痛地送了两瓮酒。
幽若一见自然开心，眯着眼睛笑道：“下回幽若得到什么宝贝，定会拿来孝敬师公。”
薰儿喝完了杯里茶，拍拍手，跟老人揖手笑道：“前辈，薰儿是穷鬼，这个大人情就让幽若一起欠着。”
冯如玉也起身跟老人福了福，笑道：“前辈，我叔叔估计等着着急，我要回去了。”
老人一路将三人送到院子外，还没等他问三人有没有带着雨伞，已经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薰儿招手喊道：“车夫来这里。”
来也匆匆，也去匆匆，三女各怀心事，跟老人告辞离去。
看着春雨里的马车，老人却想着当年李修元和冯如玉也是如这样的季节，雨夜之中被人追杀的情形。
转眼间，自己的宝贝徒儿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
挥关上了大门，老人要去堂前用一卷佛经来修心了。
只不过，老天好像不想让他安静下来。
只是读了半卷经书，眼见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院子外响起了“呯呯呯！”的拍门声。
一道声音跟着响起：“师傅在吗？我来看你了。”
老人一哆嗦，这刚刚送走三人，转眼间又迎来一个真正的大宝贝。
当下笑呵呵地回道：“别急就来，我说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啊？”
老人正想着，自己还愁这蛟龙肉下午就得烘成肉干，你们倒是不远数千里地，跑来看我了。
打开门，正是一身白裙的沐沐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是一身白裙的南宫如玉，和一身红裙的宋天玉。
四人一路来到客堂坐下，老人看着沐沐和南宫如玉的模样，不由得苦笑连连。
宋天玉心有所思，忍不住问道：“前辈有事？”
沐沐则是惊叫道：“师傅，我哥哥回来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悠悠地回道：“我正想着我那徒儿为何又回到了当年的十二岁，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跟他约好的似的。”
沐沐倒是没有像幽若那般惊叫起来。
而是抬头看着宋天玉问道：“师娘，我哥哥若是再涅槃，该是几转的修为了，不会跟你一样了吧？”
宋天玉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你得下回见了老道士前辈问他才对。”
南宫如玉这时却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师公，我师傅人呢？”
老道士一边清理壶里的残茶，一边苦笑道：“在你们来之前，刚刚离开三女，也是来找我那徒儿的……”
“连她们都没见到你师傅，更别说你们了，我那徒儿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连我也留不住他。”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天玉想着当年在修罗战场上，李修元那如若天神破虚而去的一刻。
忍不住问道：“前辈，那家伙现在什么修为了？”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沐沐和南宫如玉说：“他估计也没料到你们俩会来看我，也没给你们留下什么礼物。”
南宫如玉点了点头，微笑着回道：“师傅现在的地方可不会有什么宝贝，他是去修心的。”
关于李修元的情况，除了宋天玉，她俩是最清楚的。
当年在五域的时候，师傅便一身修为全无，估计现在也是一样。
沐沐也跟着说道：“师傅你别担心，我们就是出来踏春，顺便来看看你，不是跟你来讨要礼物的。”
俩女心里明白，李修元要给她们的东西，包括灵酒都让老道士带回来了。
当下的哥哥，怕真的是一个穷鬼了。
老人闻言只好又苦笑了起来，说道：“他倒是留下了两道灵茶，却不是给你们，这如何是好？”
沐沐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一晃，取了一个玉瓶放在老人的面前。
解释道：“这是哥哥在下界种的灵茶，却比天玉城和天罗城的还要好上许多，沐沐也没多少了……”
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淡淡地笑道：“你们今日来的却正是时候，来来，先去煮一锅肉汤，看看会不会有惊喜。”
宋天玉却不以为然，灵药她这些年可没少吃，就是一直不见动静。
沐沐拉着老人往客堂外走，一边问道：“师傅，是不是我哥哥留下的宝贝？”
老人淡淡一笑道：“是也不是，一会等你们吃完就知道了。”
客堂里的南宫如玉惊叫了一声：“师公别急，我这里还有一株灵药呢。”
……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两女渡劫，城主府中的对话
当天，冯如玉三人只在玉琼阁里待了半个时辰，便匆匆往天香城而去。
关于莫无心破境的事情她并没有在叔叔面前承认,只是将蛟龙的材料留下一半，让他卖了之后，将灵石给老人送去。
有什么事情，她要让两人自己去处理。
她跟幽若两人一样，牵挂着天香城中的爹娘，只是给了叔叔一片蛟龙肉便急匆匆往天香城而去。
直到三女离开，中年男人也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只是来了一趟天玉城，之前冯如玉来地时候还是化神境的后期，这就破了一个大境，成了炼虚境后期地大修士了。
若是机缘不错的话，怕是十年，就能跨进合体境地门槛,那是妥妥的接班人啊。
想到这里，只想着赶紧将手里的灵材处理掉，带着灵石去找莫无心聊聊。
而这个时候，沐沐三人已经面对一锅蛟龙肉发起呆来。
当年在修罗战场上，李修元曾斩了一只将要化蛟的黑蛇给她们，像这样的将要化龙的黑蛟……
便是宋天玉，也是头一回尝到。
南宫如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沐沐笑道：“还好，我们来看师公了,要不这黑蛟肉灵力可要大打折扣了。”
俩女比幽若见识多，知道这蛟肉一旦烘成肉干，那可就没这么厉害了。
沐沐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老人问道：“师公，沐沐吃完这锅肉会不会破境啊？”
已经是炼虚七重的沐沐有些害怕，若是一不小心，连破几境，那可就直往合体境去了。
估计这事要是让她母亲知道，也得吓死。
宋天玉心里却暗自期盼，若是再破一境，自己便是大乘后期的修为了。
只是，当她想到这里时，才特意注意了一下老人的修为。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前辈你竟然连破几重境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老人看着三人苦笑道：“说来你们不信，我那徒儿只是触匆匆而来，助我破境之后，便又匆匆离去。”
宋天玉不可思议地惊叫一声：“这都是李修元的功劳？他才多大？”
沐沐却不这么认为，哥哥跟老道士去了不同的地方，只怕得到的机遇并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想了想，看着宋天玉说：“师娘，这事还得问问老道士前辈。”
说来说去，要想知道李修元的事，见不到本人，最简单就是见到老道士的时候问他。
南宫如玉也点了点头。
笑道：“师傅的事，我们都不知道。”
宋天玉看着两女苦笑道：“我巴不得他比我还要厉害，这样你们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沐沐点了点头：“我们也要加油。”
老人指着锅里的肉汤说：“在你们之前来的幽若，冯如玉薰儿，也是受了你哥哥的好处，加上吃了这锅灵肉……”
南宫如玉嘻嘻一笑：“看来我们也有希望哦。”
眼下她的修为比幽若两人高一些，也不指望能连破几境，能突破一重算一重。
老人看着两女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少女，可是心性却截然不同。
到底天香书院的老人教人，还是欠缺了一些。
沐沐点了点头，看着南宫如玉问道：“妹妹，哥哥的符纸你还有吗？”
南宫如玉点了点头：“倘若真的要渡劫，只能靠师傅的宝贝神符去渡最后一道劫雷了。”
宋天玉看着两女认真地说道：“但持平常心，就是不能破境渡劫，你们也能突破到巅峰的境界。”
沐沐点了点头，看着老人笑道：“师傅，沐沐也想试试哦。”
老人淡淡一笑：“你们俩要是真能破境，我便陪着你们走上一回。”
沐沐给老人倒了一杯灵酒，展颜一笑：“师傅喝酒。”
于是，这一日，末时将尽之时。
莫无心和宋天玉，一人拉着一个小姑娘，齐齐往天玉城外飞掠而去。
天空的滚滚黑云追着四人跑，天空中再次酝酿起惊天的劫雷。
沐沐大声跟南宫如玉喊道：“妹妹别怕。”
老人带着三女一路来到老地方，将沐沐和南宫如玉分别隔了百丈之远，这才跟宋天玉往树林边上掠去。
沐沐感受到南宫如玉的那一抹惊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说出去，只怕无人敢相信，两人涅槃之后又回到了十岁和八岁的模样。
就像跟哥哥一样十二岁。
十二岁的合体境，这是要逆天吗？怕是老天也不会让她们顺利破境、渡劫啊！
说出去，鬼才会相信。
想到这里，沐沐赶紧提醒道：“妹妹赶紧把神符拿出来捏在手里，一会我提醒你。”
南宫如玉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人听完两个少女的嚷嚷，扭头往宋天玉望去。
只见宋天玉的头上也卷起了一道灵气风暴，虽然不是渡劫，却迎来了她久违的破境。
这……
老人苦笑道：“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啊。”
同在一个地方，同一座大边的边上，时隔一天之后，又轰隆隆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劫雷。
……
天玉城，城主府中。
一个年约五十的青衫男子正捧着一卷书，眼睛却望向堂外远处的滚滚黑云。
男子脸容清瘦，眼神有些阴沉，一双鹰眼让人不敢直视。
正是天玉城的副城主田吉光，看上去不到五十的模样，其实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除了城主，他是第二个大乘境的修士。
而且五十年前，便已是大乘二重的修为。
这也是他能坐上副城主宝座的重要原因。
“这事有些古怪，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在他面前的是也是一个一脸儒雅的中年男子，若是宋天玉和沐沐三人在此，就会发现这家伙便是当年在修行战场上的熟人。
那个逼得李修元跟他对决的龙门关大帅诸葛元英。
眼下的他已经是合体境六重，已经看到了第七重的门槛。
当年被宋天玉斩伤的身体和境界，在诸葛家族灵药的滋养下，在副城主田吉元光的帮助下，已经恢复如初。
说完这句话，对着副城主躬身，等着下文。
田吉光也感到不可思议，按道理，天玉城哪来这么多合体境的修士破境渡劫？
如果是城主府里的修士，自然会恭请城主派人保护，在城内的渡劫台破境渡劫，在大阵的保护下也无人敢行打劫之事。
要么便是远远地离天此地，找一个僻静的山林去安心渡劫。
像眼前这样正大光明，于天玉城外渡劫之人，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想到这里，田吉光忍不住说了一句：“不是说头一天有长老去城外观看，欲行打劫之事，被人反杀吗？”
跟合体境的长老不同，到了他这个境界，绝不会轻易去打别人的主意。
一来他是副城主，不缺修炼资源，没有必要去打劫他人。
二来是大乘境的修士哪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既然到了眼下这个境界，只是慢慢修行，破境便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哪里用得着跟人拼命。
此时诸葛元英沉着脸，说道：“炼虚境的修士死了十几个，连着合体境的长老也死了两人，那人迷雾缠身，无人得见真容。”
“不是还跑回来几个长老吗？他们也没看清楚？”田吉光回道。
“他们？”诸葛元黄笑了笑：“他们怕是被吓坏了，回来直接是选择性失忆，谁也不肯再提当日之事。”
田吉光听到这里，眼里闪出一抹不容易发现的冷意。
想了想，放二手里的书卷，看着诸葛元英说道：“要不，你再带几人出城看看，看看究竟是哪家的贵人，三天两头地破境渡劫。”
“嗯，在下这就去瞧瞧。”
诸葛元英心里一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此一来，他便是代表城主府，将去观劫了。
便是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也是田城主担着。
自从当年在修行战场上发生那件意外之事后，他变得自己的侄儿诸葛雄风更会算计。
田吉光挥了挥手：“早去早回，我倒想看看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
城外大湖边上，劫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二九雷劫落下，将两女劈成了两个血人。
而此时的宋天玉已经顾不上两女，她要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破境。
再破一境，她便是大乘七重之境，这可比她姐姐，沐沐的母亲还要厉害了。
趺坐树下的宋天玉，周身有一道迷雾，如那日天劫下的老人一样，将自己团团地笼罩起来。
莫说劫下的沐沐，便是一旁不远处的老人，也看不见树下的宋天玉了。
话说便是沐沐和南宫如玉拼了命地渡劫之时，城主府深处。
一头白发的老人静坐堂前，在他身边同样是满脸沧桑之意的老人。
白发老人是大乘境四重的城主慕容天赐，在他身边的老人却是当年最后一刻降临修罗战场的天玉城长老王重明。
也是李修元师傅莫无心的至交。
听着天空轰隆隆的劫雷，慕容天赐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作为天玉城的城主，这已经是第三次在城外不远处响起惊天动地的劫雷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不怕被人暗算？
王重明看着慕容天赐苦笑连连，说道：“谁敢去打主意，第一天已经死了十几个炼虚境的修士，连合体境的长老也死了两人。”
慕容天赐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倒不是我好奇心重，而是田叶光让那诸葛元英带了十几个家伙去了城外……”
作为城主的慕容天赐，怕的不是渡劫之人。
而是害怕在副城主的授意之下，身为合体境中期长老的诸葛元英会乱来。
倘若没有吃亏倒也罢了，万一这帮人又是一去不回，怕是他这个城主也不好交代。
王重明吓了一跳，脱口说道：“他们去凑什么热闹？人家破境渡劫，难不成他想趁机打劫？”
慕容天赐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怕他们管不住自己，行打劫之事……若是被人反劫一回，只怕田城主的脸也没地方搁。”
王重明瞬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想想只好回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瞧瞧？”
慕容天赐淡淡一笑道：“难不成，你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都要打主意，挖坑埋人
诸葛元英一行人速度很快，骑在角马之上瞬间便冲出了天玉城，往劫雷落下的地方奔去。
而这个时候的王重明,才晃悠悠地出了城主府。
这个时候，从第一道劫雷落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半途破境的宋天玉依旧眉头紧皱，在一遍又一遍地运转身体里地仙灵之气，往面前的那道雄关冲去。
白雾渐浓，连大湖中地水雾也往她弥漫了过来。
趺坐树下的老人看着沐沐和南宫如玉大喝了一声道：“此时不用那符文，更待何时？”
心细地老人一直在替两女数着落下的劫雷。
眼见就是三九劫雷的最后一道了。
“妹妹你还好吗？赶紧地把你的符纸贴在头顶。”
沐沐脸上带着凝重的神情，她跟南宫如玉渡劫无数，这一回却是两人最恐怖的一回。
两人也明白，这一次两人要渡的劫跟幽若三人之前可不相同。
她俩这是要渡合体境的天劫。
只要挨过去，两人于天玉城，天香城来说,便是长老级的修士了。
终于，最后一道劫雷如暴雨一般，齐齐落下。
吓得南宫如玉惊叫起来：“沐沐姐我要死了……”
话虽如此，两手还是死死地捏着贴在头顶的符纸，生怕它被一道风刮跑了。
“轰隆隆……”
就在此时，天空中沉闷的声响往四面八方散开。
老人神情一凝，朝着天劫下的两去看去，只见大地似在颤抖，整座大湖将在掀开一样。
不由得大吼一声：“坚持住,这是最后一道劫雷，熬过去，你们就是传奇。”
老人眼里精光闪烁，眼前的两女，可是比冯如玉三女强了不止一倍。
刹那间，天空又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大地再次颤动起来。
这一回，却是两女头上的符纸化为无数的金光，往天空斩落的劫雷迎了上去。
神符遇强愈强，便是老人大乘境的天劫也扛了下来。
眼见天空劫雷如雨，自天玉城中飞驰而来的一帮修士也急了。
连诸葛元英也知道，这怕是最后一道劫雷了，看这劫雷的强度，应该是合体境的修行，他可不想错过了大好时机。
按天玉城的规矩，出了城便是丛林。
丛林之中无规矩，谁都可以打劫。
“轰隆！”天中空劫雷对上金剑，为两女挡下了九成的灭世杀机，依旧有几道劫雷劈在两女的身上。
将两人劈得趴在地上，连沐沐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哥哥，沐沐要死了。”
老人抬头望着天空中渐渐停歇下来的劫雷，渐渐散开的黑云，不由得微微笑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可真是厉害啊！”
他在想，自己第一次渡合体动天劫的情形。
只是岁月悠悠，便是老人也记不起来当年那凄惨的模样了。
甚至比眼下的两女还要凄惨，差一些，便死在天劫之下了。
老人抑制内心的颤动，望着两道自天空缓缓落下的七彩神光，喃喃自语道：“自此以后，你们可是最年少的合体境修士了。”
只怕冯如玉在此，也得自愧不如。
眼见天劫结束，自城主府开来的一行修士加快了速度，没有过多久，便齐齐冲到了离两女渡劫不过数十丈开外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沐沐和南宫如玉刚刚在七彩神光的遮掩之下，换了一件干净的罗裙。
两女一边捏着一方丝巾擦拭脸上的血渍，一边默默地享受天降恩泽。
南宫如玉甚至轻轻地哭了起来。
嚷嚷道：“沐沐姐，我以后也能保护师傅了，玉儿也是合体境的修士了……”
“那倒未必。”
沐沐正想跟她安慰她，却突然感觉到不远处突如其来的杀机。
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道我这天劫还没有渡完呢，你们就着急来送死了？
树下的老人也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于是跟沐沐和南宫如玉传音说了几句话。
接着，挥起一道白雾，跟宋天玉的白雾连成了一片。
顿时，大湖上的茫茫迷雾跟树林连成一片，来人再也看不清树林里的一切。
“妹妹别慌，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七彩神光下的沐沐脸色变了，老人已经交代，更不要说还有师娘宋天玉守在一旁。
“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南宫如玉问道。
“能有什么人，不就是天玉城主府的一帮家伙。”
沐沐凝声说道：“我们先把这劫渡完，看看他们要整出些什么名堂，正好我的手痒了。”
十个炼虚境的修士，陪在诸葛元英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神光笼罩之下的两个少女。
此时的诸葛元英已处于疯狂的边缘……
他在心里禁不住地狂吼：“凭什么，两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女，竟然已经是合体之境的修为！”
而且当下的沐沐已经是合体二重的境界。
想当年，他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灵药才破境到合体之境，难不成这一方天道变了？
想到这里，诸葛元英忍不住抬头往天空望去。
只见天空中劫云早就散去，只是几片白云悠悠，一抹阳光静静地照耀在众人的头上。
而十几个炼虚境的修士哪里看得懂两女破境之后的修为？
当下有人骑着角马往两人冲了过去，看着抬起头来的南宫如玉笑道：“小妹妹，你家的大人在哪里？”
南宫如玉闻言大怒，当下呵斥道：“你管我家身在何方，我跟你很熟吗？”
既然老人没有吭声，她也想看看这些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
她跟沐沐的心思一样，只要这些家伙敢动手，她便会一巴掌拍过去，找死啊！
沐沐抬头望着渐渐消失的七彩神光，默默地感觉着自己身体情况。
还好，总算恢复了六成左右，便是这点什么对付眼前十个家伙，却是足够了。
只不过，她却没有注意诸葛元英的神情和修为。
只因身为长老的诸葛元英这回没有冲在前面，而是静静地下了马，将角马拴在树林的边上。
然后静静地看着十个家伙，会如何面对劫后的两个少女。
在他看来，便是刚刚突破到渡劫之境的少女，重伤之下，哪里是十个如狼似虎家伙的对手？
沐沐想了想说道：“我家离这里有几千里地，你们想要如何？”
眼见一场风暴将至，少女仰头看向离她不过二十丈的一帮修士，神情竟是无比的冷漠。
一身黑衣，已是炼虚七重的中年修士，目光和少女隔空相望，当他被沐沐的无情和冷漠刺痛之下。
不由得跟身后大吼一声道：“兄弟们，你们想错过眼前的机缘吗？”
这一声吼出，立刻招来了身后阵阵的笑骂声。
在一帮修士的眼里，沐沐和南宫如玉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他们甚至不知道两人渡的是那门子劫，除了身后默不出声，抱着两手看热闹的诸葛元英。
而诸葛元英，又想利用这些家伙去试探沐沐二人。
他想要做那只树上的黄雀，最后夺渔翁之利。
诸葛元英甚至想说，问什么问，冲过去啊！
突然间，沐沐锃地一声取出了自己的短刀，这是李修元后来给她在天山上铸造的短刀。
刀长不过二尺而已而来，不同的是。
在她将短刀出鞘的刹那，便瞬间激活了第二道禁制。
李修元最后铸造的那一批灵剑宝刀，上面都铭刻着三道禁制，只等着沐沐到了大乘后期，破境到渡劫之境。
便能激活最后一道禁制。
南宫如玉的斩雪剑也是一样，不同的是，此刻她听了沐沐的安排，只是静静地站在湖边的石坪上。
她要看看这些家伙，是如何成为姐姐的刀下亡魂！
而沐沐手里的短刀出鞘的刹那，苍穹上并没有一道惊雷降落，只是有一道凛冽的寒意瞬间往四下蔓延。
就像她脸上的神情。
“孩子，别急……”
老人的声音传进了沐沐的耳中，随后沐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心道这一招，倒是哥哥最喜欢用的。
于是，她对着将要冲上来的一帮修士们喊道：“看刀，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一身白裙的沐沐傲立风中，仿佛与身后的大湖化为一体，这一刹那，一股无与伦比的英气势汇聚在她的身上。
却没有一道锋芒流露出来，就像是邻家少年初入江湖，不怕天不怕地一样。
终于，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修士动了。
只是一剑，便凝聚出天地间的气势，往沐沐一剑斩来，仿佛要将沐沐身后的大湖斩成两块。
一道凛烈的剑气直往沐沐斩来，却被他手里的刀斩出一道光芒破去。
“轰隆！”一声响起，沐沐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看着众人冷冷地说道：“你们天玉城，就是这样教手下做土匪行杀手行径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十个炼虚境的修士不会，诸葛元英更不会。
只有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想了想说道：“出了天玉城，便是江湖规矩了，你怕不是天玉城哪家长老的小姐吧？”
沐沐摇摇头，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我家在数千里外。”
于是一帮修士瞬间疯狂起来。
既然不是天玉城中的小姐，那便跟他们没多少因果，可以放心打劫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一身黑衣，七重修为的中年男人长剑所指。
冷冷说道：“交出你们两人的空间戒，我可以放你们离开此地！”
沐沐摇摇头，看着他回道：“如若不然呢？”
“如若不然？”
中年修士阴沉沉地回道：“我便送你们去身后的大湖里喂鱼，相信那里面有不少将要成精的鱼儿，会感谢我。”
说到这里，十个修士已经跳下角马，齐齐往沐沐逼了过来。
倒不是想以多欺少，而是他们谁也不想落了下风，被同伴抢了先机。
于是，一把剑，二把剑，瞬间九把长剑，一把长刀齐齐出鞘，往沐沐逼了过来。
“小心啊！”
身后不远处的南宫如玉终于忍不住将斩雪剑出鞘。
只是刹那之间，有一道光华刺得十个冲上来的修士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的南宫如玉不会掩饰灵剑的气息，再加上灵剑上的禁制瞬间再破一道。
天地间顿时有一道光华往灵剑而来，往南宫如玉而来。
看的一帮修士双眼顿时如饿狼一般闪亮。
有人高喊了一声：“那是一把灵剑，那是我的剑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要脸的诸葛元英
沐沐闻声往后望去，只见南宫如玉的斩雪剑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整座大湖和她们脚下的石坪都在颤抖，而她们面前地那些修士却在发出欢呼,欢呼为了南宫如玉手里的灵剑。
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沐沐跟南宫如玉传音。
南宫如玉撇了一下小嘴，瞬间把已经鞘地斩雪又缓缓地放了回去。
如此，她在等。
等着这些家伙冲上来送死。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身黑衣地中年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道眼前终究只是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女。
一是无知到敢在天玉城的荒原中渡劫。
二是无知到敢在一帮饿狼面前露出自己的灵剑。
这两样中的一样，都能要了两人的性命。
而这个时候，从城主府出来的老人王重明，还在半路上打马前来。
树下的老人直接无视了这些炼虚境的修士，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合体境六重的长老诸葛元英。
只要诸葛元英不动，他就不会动。
因为离他不远处的宋天玉已经将要破境，他打算将眼前的一切交给她去处理。
这样一来,天玉城便无人得知他才是那天破境之人。
沐沐像是无知的少女一样，又往前踏出了两步。
指里的短刀指着离他不过一丈的黑衣男人呵斥道：“若是你死在这湖边，天玉城的城主大人会不会为你寻仇？”
轰的一声，一帮修士们狂笑了起来。
纷纷指着沐沐笑道：“放心，我们杀了你，城主大人不会找我们麻烦，同样，我若死在你的手里，那是活该。”
在他们看来,若是连眼前这两个少女都搞不定，还不如抹脖子自杀算了。
沐沐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一帮饿狼们说道：“我有些害怕！”
说完也不再多话，手里的短刀斩出一道光芒，往冲上来的中年男人斩去。
中年男人冷冷地低吼一声道：“找死！”
说完锃的一声，手里的灵剑斩出一道光华，再次往沐沐当头而来。
“来的正好！”
沐沐哪里肯退，当下又往前踏出了两步，手里的短刀“当当当！”跟对手的灵剑斩在了一起！
而那道“当当当！”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
一道“咔嚓！”的声音又瞬间响起。
却是中年男人手里的灵剑于瞬间被沐沐手里的短刀斩成了数截！
“呯！”地一声响起。
如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拍打在沐沐的身上，将少女的身体远远地击飞，只是像是有一道神秘的力量护着沐沐。
使得他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只是在一阵惊呼声中……
如一片风中落叶，往身后飞去，然后跌落在南宫如玉跟前的三尺之地。
两人只是一招便分出了胜负，南宫如玉惊叫一声。
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沐沐，沐沐哇地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黑衣男人站着发呆，看着手里的断剑，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身后的几个修士们扑了上来，他才恍然间回过神来。
看着一帮同伴吼道：“那手里的那把刀是我的，谁敢抢我就杀了他。”
只是一帮如狼似虎的修士谁理会他，都想着：那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帮人也不再发出吼叫，而是如猛虎一般，往两女扑了过去，人人心里只想冲上去抢占先机。
跌坐树下，迷雾笼罩着的宋天玉伸出手，有一片树叶飘落在掌心。
身上有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光芒闪耀。
耳边传来老人的一番低声细语。
宋天玉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不急，慢慢看戏。”
再破一境的宋天玉，跟之前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脸上本来的一丝淡淡的皱纹消失不见。
一双眼睛却更加冰冷。
仿佛一道眼神，也能斩出一道凤凰涅槃火焰。
眼下的发生的一幕，连身为长老的诸葛元英也预料不到，自己的一帮手下竟然再无了顾忌。
为了一把灵剑，一把宝刀，竟然蜂拥而上，齐齐往两个少女扑了上去……
就在南宫如玉一声惊呼声中。
就在宋天玉轻皱眉头的当下。
树下的老人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宝贝徒儿当日为自己准备的一道后手。
竟然接二连三化为天地之剑，于刹那之间降妖除魔。
看着十人如猛虎般往两个少女扑了过去，心里呢喃了一句：“修元，你看见了吗？”
神海中没有传来李修元的回音。
天地间却突然间响起了一道庄严的佛经诵读之声，一道淡淡的金光自两女身前不到十丈的地方升起。
如梦如幻，快如闪电。
就在老人的呢喃声中，在宋天玉目瞪口呆之下，在诸葛元英肝胆惊裂之时。
大湖边上，李修元留下的一道简易法阵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化为漫天闪耀的金光，金光化剑，斩向扑上来的十个修士，如梦幻一般，金剑有斩出的眨眼之前便消失于天地之间。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风中，只有浓浓的血腥，却没有一声凄厉的喊叫起响起！
只因为一帮炼虚境的修士心太切，冲得太快，太快！
几乎在他们冲进法阵的瞬间，金光闪耀，金剑斩出、消失，快到连合体境的诸葛元英都没有看仔细。
一切，便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
诸葛元英只听到自己心口呯呯乱跳的声音，眼里是两女冷冷的眼神。
而地上的一帮手下，却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体。
一道金光化剑，斩十人斩落当场，神魂俱灭。
一切如老人预料那般，他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宋天玉也是一样，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诸葛元英的一举一动。
心想，当前的恩怨还没有了结，想不到你好死不死，又跳了出来。
沐沐默默地拿出水壶喝了一口，然后将嘴里的血沫吐在地上，又静静地喝了几口水。
看着南宫如玉说：“这地上的物品，我们平分。”
直到眼下，聪明的少女也没有往老人，或是宋天玉望去，因为她看不懂诸葛元英的修为。
那便说明对方很可能是一条大鱼。
哥哥留下的法阵已经消失，接下来，怕是要依靠老人，或是自己的师娘出手了。
南宫如玉惊叫一声：“好啊！”
两女都很乖巧，即便一道法阵为她们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依旧没有出声欢呼喊破境中的师娘。
或是树下打坐的老人。
沐沐一边捡起地上的空间戒、灵剑，一边嫌弃地说道：“都染上血渍了，妹妹我们拿去湖边洗洗。”
南宫如玉“哦！”了一声。
显然也是嫌弃这些东西跟好，却是染上了血腥，自然要去清洗一番才是。
正在两女打扫完战场，沐沐发出一声音遗憾：“可惜这道法阵了。”拉着南宫如玉往湖边而去。
“我说，你们手里的东西可是归我们天玉城所有的。”
就在两人扭头往湖边而去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诸葛元英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南宫如玉闻言怔了怔，有一瞬间的失神。
禁不住握过头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诸葛元英。
沐沐则是皱着眉头回道：“你是白痴还是耳聋？他们不是说了，我若打死他们是活该吗？我听了他们的话做了啊！”
当下的沐沐也听到了破境之后宋如玉的传音，顿时胆子更大了一些。
虽然破境之后的她，依旧看不清眼前这家伙的修为。
只是自己可是有两个靠山隐匿在树林的边上。
一道自湖上蔓延而来的大雾，随着天空夕阳西下越来越浓，早就看不清哪是树林，哪是大湖了。
南宫如玉听到沐沐一番呵斥，一下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浑没有一点合体境高手的模样，倒跟一个邻家少女，走错了路来到天玉城外的荒野，没有一丝的分别。
只是这样一来，气得诸葛元英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也没想到原来两女敢在此地渡劫，只是因为地上的一道保护法阵。
而法阵只是惊鸿一现，便消失于天地之间，显然是法力已尽。
便是他再上前，也对他无法伤害他了。
缓缓往前，诸葛元英看着沐沐说：“没错，这里是丛林，你们杀了他们活该，但是他们身上的东西却应该归还给天玉城。”
沐沐一听呵呵一笑。
回道：“你这是打算不要脸了？谁不知道，生死厮杀后，所有的战利品都是赢的一方所有？”
诸葛元英冷冷一笑：“那么，我若是现在杀了你们俩，你们的爹娘会不会知道，他们若不知道，又去找谁报仇？”
说到这里，诸葛元英已经静静地拔出了灵剑。
虽然两女比他的境界低上许多，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南宫如玉望着树林边上的白雾，低低地吼了一声：“若是你死在这里，你家的后人又去找谁报仇？”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南宫如玉胆子也大了许多。
只有她和沐沐两人知道，仅仅凭他们手中的灵剑，便能硬扛比自己高上两到三重境界的同境修士。
更何况，眼下还是两人共同面对相同的敌人。
诸葛元英再次被南宫如玉这番话激怒了，手里的灵气发出一声低咽，然后是想要将两女一剑斩去而后快。
只要他动手，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甚至可以将死去的十人推脱在那一道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的法阵之上。
再次上前一步，看着沐沐和南宫如玉呵斥道：“既然你们不知死活，我也只好为天玉城死去的十个修士报仇了。”
说完，凝聚出合体境六重五成的力量，手里的灵剑指向离他不过五丈的两女。
就在诸葛元英举起手中灵剑的时候，两女已经站在了大湖的边上。
身是便是茫茫的大湖，她俩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握紧了手里的刀剑。
准备防御诸葛元英随时暴起伤人。
就在此时，诸葛元英的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虽然离此还有几里地，但是却足够引起他的警惕了。
不管是城主大人慕容天赐派人前来，还是副城主田吉光派人来援助他。
于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想将到手的机缘跟他人平分。
他要一个人，将这眼前所有的机缘统统归为己有。
于是，他不再迟疑，而是继续往前踏出数步，手里的灵剑如一道闪电斩出，往沐沐和南宫如玉落下！
一剑斩出，如同劈下一道劫雷，惊天动地！
PS：16日凌晨系统更新上传不了，估计要到16日中午12点以后再更新了。
第2526章 第三百七十章 杀神在前诸鬼辟易
这一剑斩出，连大湖边上的石坪都不堪重负，轰隆一声裂开了一道沟壑。
而两女的脚下也爆出一道恐怖的裂缝,整座大湖都在颤抖起来，这一道裂痕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疯狂往大湖延展。
直到“轰隆！”一声响起，将大湖斩得波涛汹涌，一道巨浪飞上了半空。
只是斩出一剑地诸葛元英却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原本可以斩断一切的剑气，在落向两女地头顶刹那间，如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拍开。
于是间，原本是夺命一剑，却变成了最终斩向大湖地一剑。
即便如此，两女脚下也是碎石崩飞，吓得两人嗷嗷大叫起来。
而南宫如玉更是如此，剑气激起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崩飞，往不远处的树林边上飞去。
如一片落叶软软地落在树林边上，掉在迷雾的边缘。
而沐沐要不是借着自己凤凰之体强悍的身体，只怕在诸葛元英斩出这一剑之下，就要被对方斩成重伤。
还好她手里的短刀已经激活了两道禁制，才能够挡住顶合体境六重斩出的绝命一剑。
便是这样，她也被斩得倒飞了数步。
差一些，就要掉进大湖之中了。
诸葛元英的眼睛缩了缩，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少女如此难缠。
自己对剑法可以说是把握得妙到毫巅,怎么可能在瞬间斩偏？
而他已经确信这里再无一道可以保护两女的法阵。
因为他的脚下，便是当初十个黑衣人被斩破满地碎块的地方。
甚至他的脚下依旧是一地的血腥，污血缓缓往他斩出的沟壑中流去。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惊慌。
也没有立刻往前冲出，再斩一剑。
在他眼里两女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他的速度，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够追上两人，将其斩杀于此。
就在此时，身在树林边上的南宫如玉低吼一声。
于刹那之间往十丈往的诸葛元英斩出一式“一剑斩雪！”
她手里的斩雪剑可不是普通的灵剑，是一把只差一道禁制解除，就能瞬间化为神剑的利器。
也是李修元为她和沐沐量身定做的神兵利器。
一剑斩雪，挟着五域天山的力量，以快若闪电的速度向着诸葛元英斩来，丝毫不比他之前斩出的一剑差上多少。
正欲向沐沐出手的诸葛元英感觉到这道剑气的可怕，大手一挥，长剑卷起一道剑气，往南宫如玉斩来的一剑而去。
“轰隆！”一声响起！
地上的碎石被两道在空中斩在一起的剑气激飞无数的碎石，于瞬间往四周崩飞而去。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沐沐手里的短刀，如一道夺命之光，往诸葛元英斩来。
两女虽然是头一回联手对敌，却也不失默契。
诸葛元英眼睛一缩，惊得身形一转，放弃再去跟南宫如玉拼命，反手一剑，而是奔着沐沐砍来。
他十分清楚，要是他一剑拿下两女其中的一人，那么两女必然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因为他耳中传来的马蹄声，显然是离这些越来越近了。
于是，疯狂之下的诸葛元英身上的杀气一时间浓烈无比，完全是不死不休的势态。
这时候，就算是坐在树下的老人也看出来诸葛元英要拼命了。
同样的，他也听到了来自风中的那一道马蹄声。
他也明白，眼前的诸葛元英怕是想要独自吞下眼前所有的机缘，将沐沐两人斩于大湖之中。
然后尽快离开。
不过即使诸葛元英已经是合体六重的境界，依旧无法一剑拿下面前的沐沐。
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沐沐和南宫如玉还没有使出自己的凤凰神火。
不到万不得已，两女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师娘守在那里，不需要她们去拼命。
沐沐手里的短刀向着诸葛元英劈来！
诸葛元英手里的灵剑也在同一时间斩向不远处的沐沐！
一刀一剑，剑气凛冽，刀锋无敌！
两人拼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势！
只是，沐沐终是力量和境界摆在那里，不如六重修为的诸葛元英，更不要说当下的诸葛元英已经使出了九成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一个高手，即便她手里握着一把绝世宝刀，一时间也显得有些有心无力。
只是，诸葛元英也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而是使出全力轰出一剑！
“咔嚓！”一声在空中响起！
终于，宝刀灵剑在空中斩在了一起，即便是力量不足之下，沐沐照样将诸葛元英的灵剑砍成了两截。
没有什么相持不下，空中也没有发生一道爆炸。
“哇！”的一声响起，沐沐身在半空却喷了一口血。
这是她第二次喷出一道鲜血，身在空中已经染红了一身如雪的罗裙。
如一片落叶，无力地往树林边上，往南宫如玉的身边跌落下去。
“姐姐！”
南宫如玉发出一声尖叫，大喊道：“姐姐你受伤了！”刚刚破境渡劫的沐沐，被诸葛元英一道剑气所伤。
眼见两女跌落在地，诸葛却不依不饶，握着一把断剑，往两女疯狂袭来。
在他看来，重伤之下的两女，他便是手握断剑，也能将之除去。
他要一剑斩落两人，然后立刻遁入树林之中。
沐沐低头一看，手掌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只是手里的短刀依旧光芒闪耀，没有一丝的损伤。
当下的她，只在乎手里的刀有没有事，根本无视诸葛元英斩来的一剑！
身在半空飞掠而来的诸葛元英，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依旧是不顾一切地继续出剑，就像是宰杀两只待死的羔羊一样，丝毫不畏地将手里的断剑，疯狂往两女斩去。
跟之前惊叫之下不同。
跌坐在地上的南宫如玉双眼如冬日的冰雪一样寒冷，手握斩雪剑，挥手斩向春风！
斩向迷雾而来的白雾！
斩向一脸怒气，如虎狼一般的诸葛元英。
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今日，我替师傅斩你！”
就在南宫如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刹那之间……
一阵马蹄声中，有一道老人的声音响起：“剑下留人！”
“咔嚓！”一声响起！
一剑斩雪，便要斩落眼前跌落的雪花，何况是手握斩雪剑的南宫如玉？
从修罗战场上开始，她便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还好，终天让她等到了这一刹那。
“啊……”
一声如将死野狼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却是合体六重的诸葛元英倒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
便是他手里握着的半截灵剑也被斩成一粉碎！
便在沐沐冷冷地注视之中，在风中来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在隐身于迷雾中老人的快意之时。
一道鲜血凭空洒向不远处的大湖，一只握着只剩下剑柄的手臂飞向在不远处的大湖。
“扑通！”一声响起。
却是湖里有一条大鱼闻声跃出湖面，将落下的断臂一口咬住，瞬间消失在茫茫的湖面。
“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角马上跃下来的王重明飞身将诸葛元英接住，然后看着眼前的一幕，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在他面前有一道长长的沟壑，一直往大湖里延伸而去。
地上一地的碎尸污血，显然之前的死的都是天玉城的修士，也有可能是城主护里的护卫。
一身白裙染血的沐沐缓缓自地上站了起来，冷冷地注视着他。
跌坐在地上的南宫如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少女的身后，同样趺坐着一个让他头皮发炸，不敢直视的红裙女子。
而红裙女子的一只手，正抵在南宫如玉的身后。
很显然，南宫如玉的一剑斩雪，却是师娘宋天玉借给她的力量。
正欲发怒的宋天玉耳朵动了动，却是不远处，身在迷雾中的老人跟她传音。
自己的好友怕是受了城主大人的委托而来，当下的他还是宋天玉，怕是不好杀了诸葛元英。
除非他不讲兄弟之情，连王重明也一并杀了。
于是宋天玉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替南宫如玉理了一下白裙，拉着她的手小静静地站了起来。
南宫如玉缓缓地将斩雪斩归鞘，然后收进了空间戒里。
宋天玉手里捏着一枚空间戒，却是南宫如玉斩落诸葛元英的刹那之间，她出手截下的战利品。
否则，只怕这时已经葬身鱼口了。
看着面前这个杀神，王重明苦笑一声，将重伤之下的诸葛元英点了穴道，止住往外涌出的鲜血。
跟着宋天玉揖手说道：“在下受天玉城主慕容天赐所托，还请前辈给在下一份薄面。”
宋天玉心里冷笑道，若不是老人于风中一声大喝，只怕这会的诸葛元英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怎么说，眼前的老人在修罗战场上帮过李修元。
便是她，也抹不开这个面子。
更不要说不远处隐匿于迷雾中的老人跟她说了一些利害关系，如此之下，她只好轻轻地摇摇头。
看着诸葛元英说道：“这才过去了多少年，当年初你坑杀的李修元还没来找你们诸葛世家的麻烦……”
诸葛元英的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半句话说出口来。
想都不用想，有眼前这个女人在此，他能活着，只怕全是因为王重明的一句呼叫了。
毕竟这里有天玉城，便是凤凰谷的女人，也得手下留情。
沐沐不认识王重明，自然懒得理他。
南宫如玉上前掏出丝巾，轻轻地擦去沐沐脸上的血渍，看着老人，将眼前发生的一切静静地述说了一遍。
唯一隐去的是，那身在迷雾之中的老人。
最后，冷冷地说道：“你们天玉城的修士曾说过，他们在此杀了我和姐姐是白杀，那么我们反杀他们，也不为过吧？”
老人闻言一时间目瞪口呆，心道这确实是天玉城的规矩。
这帮家伙哪里知道，两个身在天劫之下的少女，身后还有一个来自凤凰谷里的长老？
看着诸葛元英忍不住想骂，你就是用脚想事，也该知道凤凰谷怎么会任何两个小姑娘出来闯荡？
还在这里大摇大摆地破境渡劫？
挥挥手，宋天玉冷冷地说道：“如在修罗战场上那般，这笔账我给你记着，等玉儿的师傅回到天玉城，自会跟诸葛世家讨要。”
王重明也知道多说无益，当下跟宋天玉道歉告辞，拉着诸葛元英快速离去。
就在他跃上角马的一瞬间，耳中却收到了宋天玉的传音。
想了想回道：“明天吧……
第2527章 第三百七十一章修佛，当年的因果
相同的大湖边上，先后响了三回劫雷。
三回都有不同境界，不同修为的天玉城修士、长老被斩落当下。
让老人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宝贝徒儿只是随意为自己渡劫布下的一道法阵，竟然先后三次斩出绝世金剑！
已经算是神迹了。
好在到最后一刻，天玉城的王重明和诸葛元英只是见到沐沐和南宫如玉破境。
他完全可以跟自己的好友说，这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四人直到天黑前，才从另一道城门回到天玉城中。
而这一刻的城主府中，却乱成了一团。
得到王长老也去了城外，副城主没多久就来找城主慕容天赐，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自己的手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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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8章 第三百七十二章乱了心的佛
李修元远远望着笼罩在迷雾的一方世界，正自悠悠地吸了一口气。
不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施主，这山间的木屋是你所盖吗？”
闻言之下忍不住扭头看来，却是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上站着一个中年僧人，一身僧衣被山风吹拂得哗啦啦直响。
李修元收回望向山间迷雾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僧人说道：“没错，我在山间小住，上山下山多有不便，便修了一栋木屋。”
僧人说道：“之前我也会上山……如今你那栋木屋挡住我山间的佛光。”
李修元闻言微微一惊，心想世人皆知佛光无处不在，你却说我山上的木屋挡住了你山下的佛光？
这不是妥妥来找自己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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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施主，这山间的木屋是你所盖吗？”
闻言之下忍不住扭头看来，却是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上站着一个中年僧人，一身僧衣被山风吹拂得哗啦啦直响。
李修元收回望向山间迷雾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僧人说道：“没错，我在山间小住，上山下山多有不便，便修了一栋木屋。”
僧人说道：“之前我也会上山……如今你那栋木屋挡住我山间的佛光。”
李修元闻言微微一惊，心想世人皆知佛光无处不在，你却说我山上的木屋挡住了你山下的佛光？
这不是妥妥来找自己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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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修不了的佛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他沉声说道：“你是菩萨，却不管管这些身中三毒的佛门弟子。”
如果眼前是老和尚，李修元只怕已经跳起来骂人了。
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在山上修行几天。
想在山间看看当年大秦的一树老梅于风雪之中静静地绽放，想在屋后于春天摘上一筐天山的灵茶。
这也惹到了山下的佛？
地藏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神情，而是平静地说道：“你真是一个白痴。”地
李修元摇摇头：“若不是我坐在酒楼目睹了玄武门之乱，只怕要将此间当成当年的大周皇朝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才过去了多久，他们便好了伤疤忘了痛。”
李修元痛恨地说道：“菩萨你自己看看，他们是在修佛？还是在以佛的名义敛财？”
地藏抱着酒壶往杯里添上灵酒。
捧着酒杯说道：“你是修佛之人，当明白因果，山下是佛是魔，也是他们自己的因果。”
“菩萨你不讲道理。”
说道：“我不是他们的因，山下的和尚也不是我的果，但他明显是要来强占我一方安身之地。”
“我渡的是深渊的怨魂，此方世界的魔与佛都不是我的因果。”
“你明明清楚这些因果，也可以挥手间了结这些因果，然而你却把这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也是个不讲道理的家伙。”
菩萨想了想说道：“山下那家伙执念很深，你便任由他在山下修佛，看看那佛能不能修得比你的木屋高，能不能将佛光照耀世间的皇城。”
李修元闻言大惊。
过了半晌才怔怔地说道：“好家伙，他要在山下修佛？”
地藏平静说道：“好教你知晓，身中三毒有多么可怕！可怕的是他遇上了你这家伙。”
李修元笑了笑，疲惫说道：“那确实，但凡是换了一个人，这里的一切怕是要双手奉献给山下的佛了，还得再准备供养五千金币。”
“我说，你这算不算是谤佛？”
地藏微笑着说道：“我看你经历了大秦和大周之行，眼下对佛是越发不敬，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菩萨不是说，我便是行走在人间的佛吗？我既是佛，他们为何不来敬我？”
地藏一听，瞬间哈哈笑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酒杯，声音笑得直上往九天而去。
伸手指着客堂外笑道：“你在这屋前屋后布下一道杀阵，又在山上山下布下两道迷阵，便是世人有心，也见不到你这山上的佛啊！”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菩萨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我来此世间，只想看看而已，好的坏的所谓的缘份，都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李修元的神情有些落寞：“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想放过我。”
地藏闻言，一时无语，
山间夜雨随着秋风呜呜作响，屋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作为李修元倒不会为了这一方世界感到不安，大不了眼不见不净，再过几天便往山下皇城而去。
等到冬日将尽之时，再上山来赏梅摘花。
便是他离开山间，这方世界也无人能闯进这方小小的世界，哪怕是神佛也不行。
过了不知多久，地藏才笑了起来。
说道：“没想到这一回，你却要独自修行，会不会有一种跟深渊之下的寂寞孤独的感觉？还是说你早已经习惯了？”
“无悲不喜。”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我刚刚去了一趟曾经的小世界……天玉城中，跟大唐的皇城并没有什么分别。”
地藏闻言禁不住眉头一皱，问道：“何以见得。”
李修元笑了笑，说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弱者的世界便有丛林。”
想着天玉城外的那一幕，心道便是合体境的长老又如何？不一样为了一点所谓破境的机缘争得你死我活？
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地藏一听禁不住面露悲容，怔怔地说道：“那确实。”
于是两人不再聊关于山下是佛是魔的道理，也不聊李修元的未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大唐待上多久。
过去的他不想求，未来的他同样不想求，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探索。
于是两人聊起了当下，聊起了李修元的修行。
喝了第三杯灵酒，地藏问道：“你有自己的修行有什么认识？”
李修元微微一怔，发现菩萨似乎有些异样。
于是回道：“老老实实地修行，我还得在大唐完成我那还没有渡完的天人五衰之劫，见证更多的奇迹。”
地藏闻言一愣，脱口笑了起来：“奇迹？”
“与其说这一方世界将要发生的奇迹，倒不如说我更想看看在你身上发生的奇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地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修元一愣，没想到菩萨说来就来，说走便走。
这速度跟自己的师父也没什么分别了。
想了想，取了一个空间戒放在桌上，淡淡地笑了笑。
说道：“里面的灵酒菩萨一半，给我那忘川之上的姐姐一半，毕竟她那小院还有我两个朋友在此修行。”
地藏静静的收起桌上的空间戒。
沉默了一会之后，轻声叹息说道：“你的心思太重，于以往后的修行终是不好，既然离开了，就把她们统统都忘了。”
“不行，我做不到啊。”
李修元虽然修行佛法多年，但毕竟还没有经结须弥山上的因果，身怀人间之情依旧很浓。
想到这里，禁不住低声说道：“我若能忘了她们，岂不是有一天也要连菩萨你一起忘了？”
地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家伙，竟然开始损我了……”
挥挥手，一阵清风带走了菩萨，独留李修元望着一盏油灯发呆。
想到山下那些要来找自己麻烦的和尚，不由得嚷嚷道：“我说菩萨你来去匆匆，还没替我解决山下的麻烦呢。”
神海中传来地藏的声音：“求人不如求己，我已经帮你一回了？”
李修元一听禁不住莞尔一笑：“你帮我喝酒，帮我跟大姐带酒吗？”
地藏认真地回道：“我替你许了愿，山下那座大佛……他修不成！”
李修元闻言大吃一惊，心道便是山下修佛，也是为了普度众生，却不能因为自己跟那僧人的因果而废吧？
只不过，眼下的李修元终究还是太过善良。
既不明白山下中年僧人心里打的那个如意算盘。
也不明白深渊之下地藏菩萨的一番苦心。
既然不能在山上修佛，那又何必在山下修佛，难不成用山下的佛，去遮挡山上的佛？
是用山下佛寺之力？
还不是去劳费大唐皇朝一众善男信女之力？
……
闲来但煮一壶茶，一山秋雨愁他人。
有了地藏的承诺，李修元当下不再关心山下诸佛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算盘。
早起煮了一锅白粥，配上两块晒干的萝卜，这是大唐皇帝也享受不到的自在。
正当他手里捏着一卷前朝的史书，听雨望雨观自在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闻言之下，李修元挥了挥手，静静地说道：“那便上来吧。”
深秋有客，李修元煮了一壶雪水准备待客。
不曾想最终爬上山来，走进佛堂的却是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和尚。
顶着蓑衣竹笠的小和尚显然也没想到这里的主人，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少年。
将蓑衣竹笠搁在客堂外，小和尚行了礼之后进了客堂。
看着李修元笑道：“没想到施主跟我一般大小，真是不可思议。”
“请坐，喝茶。”
水沸茶香，李修元往两个杯中注入热气腾腾的茶水，看碰上小和尚问道：“和尚来到山上，所为何事？”
小和尚倒是没有着急回他的话，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然后指着门外皱起了眉头，说道：“戒律堂的长老想要在哥哥这里修一座大佛，可是我刚刚看了看，好像已经没有地方了。”
便是小和尚也明白，若是真要在此修佛，说不得只好将这栋木屋拆除，将这些参天的古树砍掉。
而这好像违背了老和尚教他的道理，于是他一时迷糊了。
想了想，从怀里取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这是住持大师，也是我师傅写给哥哥的信，麻烦你看完给我一个回话。”
李修元喝了半杯茶，拆开老僧的来信，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
取了笔墨纸砚，磨开一道墨。
提笔回了一句话，用的还是老僧送来的信封。
看着面前的小和尚问道：“小家伙，你为何要出家为僧？”
小和尚嘟嘟喝完了杯里的茶，看着他笑了笑：“小宝自小就没有爹娘，是师傅把我捡回来的……”
李修元闻言顿时无语，心道什么是乱世？又何谓盛世？
如果是盛世，又怎么会有小宝这样流离失所的孩子，还好他离到了心怀慈悲的老和尚。
只是眼前的老和尚却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家伙。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和尚说：“明年春天，我这山上会有茶叶生长，到时候你来，我带你去采茶。”
就算他心怀慈悲，也要给小和尚一个期盼的过程。
小和尚一听拍着小手笑道：“谢谢哥哥，师傅可是很喜欢喝茶。”
李修元将自己的回信推到小和尚的面前，想想又取了十枚金币用一方手巾包好。
塞在小和尚的手里：“这是哥哥给你的，不要再拿去供养寺里的长老了，你以后逛街的时，想要买什么不用求人。”
想想又说道：“若是你想还俗去学堂读书，可以跟哥哥说一声，我帮你。”
小和尚嘿嘿一笑：“这事，我得回去问问师傅才能回哥哥的话。”
打小跟着老僧的小和尚，在他的心里，师傅就是自己的爹娘。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这山间禁行，除了你……这事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不要再跟寺里长老们说了。”
山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李修元只是憎恶那戒律堂的僧人，才打开了法阵。
小和尚收了给师傅的回信，正欲告辞。
李修元取了两盒老人从皇城买的糕点递给他。
说道：“下山的时候慢慢吃，以后想来便来，只有我可能很多时候都不在这里。”
小和尚接过糕点，跟李修元道了谢，欢天喜地往山下而去。
在他心里，原来山上住着一个跟师傅一样的好人。
蓑衣竹笠为小和尚遮挡了一山的秋雨。
当他来到师傅的堂之时，正好戒律堂的长老也在等着他从山上带回来的消息。
当住持老僧展开李修元的回信时，眉头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山下修不了佛。”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因果了，云中谁寄锦书来
天玉城中。
王重明喝了三道灵茶之后，终于从好友这里得知了李修元的一些苦衷，更是在他喝了第二道灵茶之后。
便不得不传音给城主府中的城主大人慕容天赐。
因为他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自己就要破境了。
而他哪里敢去荒郊野外找死，自己是天玉城的长老，又是城主的好友，自然要唤来好友为他守护了。
莫道子将王重明送到门外，凝声说道：“自今日起，便将当年发生在修罗天域的一切都忘记，估计诸葛元英也不想你一直挂在心里。”
“还有，我那徒儿跟你的一番因果，也因今日三杯灵茶而了结。”
莫道子反复交代了两遍，这才看着自己的好友匆匆离去。
有城主慕容天赐在，也轮不到他去渡劫台为王重明守着了。
毕竟，他还不想让田吉光了解自己。
回到客堂之中，老人却看着沐沐和南宫如玉发起呆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一夜过去，两女怎么又破了一境。
自己也没有灵药啊？
今日这道灵茶对王重明是破境的神茶，可沐沐二人早在五域天山就喝过了，宋天玉也喝过了沐沐带回来的寒梅灵茶。
可以说，杏花谷中之人，早就享用过李修元的一番苦心。
沐沐看着老人纠结的神情，只好撇着小嘴回道：“是我哥哥的师父，要我跟玉儿妹妹，从现在开始修行佛法……”
宋天玉是眼睁睁看着南宫如玉坐在面馆里破境的。
想了想只好苦笑道：“李修元最后一个师父，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人，他只怕是想让两个小家伙从现在开始修心吧。”
莫道子点了点头：“看来我也得看看佛经，还好，当年李修元在这里的时候抄写了几卷佛经。”
已是大乘三重修为的老人，自然明白修行的重要。
只是稍坐片刻之后，老人带招呼两个小姑娘来到客堂外处理那些蛟龙肉。
看着两女笑道：“山高路远，你们只能带着这肉干回家了。”
宋天玉闻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也总比没有的好，这次回去，大家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在四人一起烘烤蛟龙肉干的时候，天玉城中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劫雷。
宋天玉望着天空中滚滚黑云，笑道：“这些天，天玉城可热闹了。”
老人苦笑道：“这是天玉城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
只是数日之间，天玉城多了两个大乘境的长老修士，怕是连城主慕容天赐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渡劫台上王重明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当年破虚而去的少年。
台下不远处的凉亭之中，慕容天赐一脸的笑容。
多了一个自己手下突破到大乘之境，对他来说是一件喜事，对于副城主田吉光来说，却是万般的无奈。
本来诸葛元英已经是六重的合体境修士，要不了百年便有望突破到大乘之境。
没想到好死不死的，自己跑去城外找别人的麻烦。
这下好了，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才能将那断臂恢复，更不要说自己跌落的修为了。
这一日，天玉城中的士和长老们得知。
城主府的长老王重明闻道之下，一日破境，成了天玉城第三个大乘境的大修士。
沐沐和南宫如玉没有急着离开天玉城，而是想在此多陪老人一些日子。
宋天玉破境之后心情大好，哪里还有心思去踏青。于是四人便时不时在院子里煮上一顿火锅，惹得老人直呼,十几年没有尝过，差点忘记这其中的滋味了
……
天玉城中风波未落。
归家心切的冯如玉和幽若三人已经回到了天香城中。
冯如玉跟幽若约了改天相会，会匆匆往自家而去，她要给爹娘一份破境的机缘。
幽若也跟薰儿一路匆匆往天香书院而去。
薰儿要将这蛟龙肉给自己的爹娘，便跟幽若分开。
幽若则是一路来到了爷爷的院子里面，远远地喊了一声：“爷爷幽若回来了。”
当文仲看着幽若的修为，看着地上的蛟龙肉之后，脸上禁不住一阵哆嗦。
看着幽若说：“乖孙女,你在书院乖乖待上两天，爷爷回一趟家,回来再跟你细说天玉城中发生的一切。”
开什么玩笑，眼下的幽若竟然跟哥哥的修为差不多了，这可吓坏了他。
要知道，幽若离开之前才什么修为？
只是他也知道这蛟龙肉不能多放，只好忍住心里的好奇之心，跟上官无双传音，让她来陪幽若。
留下一大块蛟龙肉之后，匆匆离开了天香书院。
幽若看着匆匆离开的爷爷,心里想想也着实开心。
这回不仅自己破境，还能给家人带来破境的机缘，这才是她最开心的。
“幽若妹妹，你在哪里？”
正在她坐在客堂里怔怔发呆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上官无双着急的声音。
“师姐，我在这里呢。”
幽若回过神来，看着自堂外而来的上官无双笑道：“我带了宝贝回来，爷爷急得不行，带着回家去了。”
说完指着地上剩下的一截蛟龙肉笑道：“这是留给你和哥哥的。”
上官无双想着自己破境无期，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一手抓住地上的蛟龙肉，带着幽若往灶房钻了进去。
“幽若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我吃也没啥用了，师姐你多吃一些，剩下的一会烤成肉干吧，也不知道哥哥何时才能回来。”
“烤成肉干这灵力会不会减少？”
“肯定啊，你要不烤明天就臭了。”
两女围着锅边忙了半个时辰，将剩下的蛟龙肉都切成肉片,放了盐腌上，放在屋檐下晾晒，等着下午烘成肉干。
上官无双取了一株灵药放在锅里，只盼着能再突破二重修为。
当两女守着一锅灵肉，嗅着淡淡的肉香时,上官无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拉着幽若的手问道：“想不到妹妹只是去了一趟天玉城……你此行有什么奇遇？”
幽若摇摇头，轻声回道：“现在不可以，等师姐一会吃完破境之后，再说。”
怕影响上官无双的心境，幽若眼下什么都不想说。
想了想，取了一瓮灵酒放在桌上拍开。
上官无双轻嗅之下，惊叫道：“这酒的杏花的香气，从何而来？”
幽若给她倒了一杯,笑道：“自然是我师公给的了，一会再给你两瓮，别急，先吃这锅肉汤。”
上官无双知道眼下问不出什么原委，只要任由幽若往刀子的碗里夹了两块肉，又盛了半碗汤。
端起酒杯轻轻地嗅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妹妹，要不过些日子，你陪我去杏花谷里走上一回,看看我爹娘和弟弟吧。”
幽若想了想回道：“没问题，到时候把薰儿也喊上，人多热闹。”
上官无双浅浅一笑：“只怕是薰儿也想不到，跟着你出一了趟门，回来就是大修士了。”
幽若嘻嘻一笑：“她现在还跟在梦里一样呢。”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聊天。
李修元酿的杏花灵酒喝了三杯，蛟龙肉吃了几块，上官无双只是觉得有些腻了，便停下了筷子。
看着幽若问道：“还有什么要给我的，一起拿出来吧，趁着我眼下药力还没上来。”
幽若叹了一口气，将师傅写的那封信取了出来，轻轻地推到上官无双的面前。
上官无双眼下之下眉头一皱，心道天玉城中还会有谁会给自己写信？难不成是李修元的师傅不成？
轻轻地撕开信封，却有一道淡淡的冷香飘出。
幽若轻轻地嗅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拎起火炉的上水壶，又取了一个杯子。
看着她紧张地说道：“赶紧的，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啊。”
上官无双闻言之下，信封倾斜之间，有一片散发着寒梅冷香的灵茶躺在她的手心。
还不等她细嗅，幽若便抢了过去，往杯里扔下，跟着便是一道沸水注入。
在完成这一连贯的操作之后，才郑重其事地将一杯寒梅灵茶放在上官无双的面前。
撇着小嘴说道：“师傅真小气，明明知道一片灵茶不够煮一壶，他只想着让师姐一人享用啊……”
上官无双闻言之下，再也顾不上看书封的内容，手一晃收了起来。
接着捧着手里的灵茶，看着幽若问道：“妹妹，你是不是喝了这杯灵茶……”
幽若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去的时候师傅已经走了，要不，我非得跟他要多几片，至少哥哥和爷爷也要有啊。”
幽若不在乎哥哥跟师傅的恩怨，这破境的机缘，她可不想让爷爷错过。
上官无双闻言之下一时怔怔无语，嗅着淡淡的寒梅冷香，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幽幽地说道：“你便是来了，也只是惊鸿一现吗？”
幽若看着她着急地说道：“什么都别想，趁着那蛟龙的药劲还没上来，把这杯灵茶喝了，这才是宝贝。”
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官无双捧着手里的灵茶，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眼里却有一滴大大的泪珠往杯中滑落。
嘴里喃喃道：“天上的人儿在天上飞……”
那一年，坐在马车上的女孩只是回头多看了一眼，便让站在桥头看风景的少年记住了她。
于是，便有了红袖楼前那一首传唱了整个风云城中的诗。
才有了那年的春日宴。
才有了小姑娘下雪天守在府门前，只是为了堵住那将要回家的少年，跟他要一个说不清楚的说法。
最后的那一眼，却是天北海刀山之上的少年，一剑斩去十万兵。
于刀山之上肉身破境，斩去北海渡劫九重的老人，破虚而去……
然后，她突然间想到了当年梧桐公主大婚之时，出现在夏府湖边的那个少年，那个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众人面前的少年。
那个叫做狗蛋的少年。
身体之中滚滚药力如滔滔洪流，往全身的四肢经脉里冲去。
激动不已的上官无双嘴里忍不住呢喃道：“云中谁寄锦书来……云中谁寄锦书来。”
轰隆隆，眼睛依旧紧闭之下，天空却响起了雷声，滚滚黑云瞬间往天香书院而来。
“师姐不可！”
幽若吓得惊叫一声，拉着上官无双化作一道清烟出了院子。
往书院的后山而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劫动四方，山下修佛
当幽若带着上官无双来到当日李修元跳崖的地方，天空的劫雷已经生成。
幽若叹了一口气,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符纸。
又在地上垫了一块蒲团，扶着上官无双坐好。
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师姐你怕是要渡合体境的天劫，这张符是师傅给幽若保命的，一会最后一道雷时，你用来保命吧。”
一脸迷茫，神情依旧显得有些混乱的上官无双望着天空中滚滚而来的黑云。
忍不住拉着幽若的手问道：“师妹，这符管用吗？”
幽若一听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她耳边说道：“最后一道劫雷的时候,把它贴在你的头上，放心,我替你数着呢！”
说完松开她的手，往不远处的树林飞身而去。
一边大声地喊道：“师姐你要是一夜之间破境到了合体之境，哥哥回来肯定找你吵架。”
只不过，当下的上官无双的心神已经往将要落下来的劫雷望去。
她不是头一回面对天劫，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分心。
只是，手里捏着一张符纸的她，依旧忍不住埋怨道：“你既然来到此方世界，为何不来天香书院一趟？”
只在眨眼之间,天空中“轰隆！”一声响起。
第一道劫雷当头劈下！
“轰隆！”一声！
重重地劈在天香城中的某处大院之中，冯如玉望着书院方向上空黑压压的劫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依她对幽若的了解，这渡劫之人怕是天香书院的大师姐，也是幽若的嫂子上官无双了。
想着只是李修元留下的一道法阵，斩了那大湖中将要化龙的黑蛟。
最后却为无数的朋友造福，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直到她回到家中，见到自己的爹娘，一再确认了自己的修为之后,还是跟云里雾里梦里一样。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同一时刻，离天香城不远处的一处山庄，正是天香书院文家所以之地。
客堂里的文仲听到劫雷之后便闻声而出。
望着书院的方向，跟身后一个妇人苦笑道：“我只记挂着你们破境，却把无双忘了。”
妇人自是文仲的夫人，望着天空中的劫雷忍不住说道：“无双不是才七重修为吗？”
文仲苦笑道：“算了，书院有幽若看着她,说来你不相信，眼下幽若也是炼虚六重的修为了。”
妇人吓了一跳，半晌说不出话来。
望着天空中落下的一道闪电，喃喃道：“那孩子，前些日子不是才化神境吗？”
文仲摇摇头,苦笑道：“别管她了，一会看看，家里能有多少孩子破境，渡劫！”
妇人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今天可有的忙了，这怎么都挤在一天呢？”
文仲瞪了她一眼：“天机不等人！”
“轰隆隆！”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劫雷落下，不仅惊吓到冯家，文家两大家族。
连天香城里的一帮修士,家族也望着天香书院的方向发起呆来。
这样可怕的劫雷，只怕唯有合体境的修士破境渡劫了。
天香书院已经有好些年没有长老破境渡劫，想不到春天刚刚来到，就迎来了一意意外之喜。
天香书院的一帮学员纷纷欲往后山去看热闹，最后都被自己的老师，长辈劝阻。
因为有长老放出的神识看到了后山的幽若和上官无双。
既然是自己人破境，就更不应该去打扰了。
有什么话，等着两人下山之后，再说。
后山上的幽若跌坐树林边上,一边捏着一把瓜子嗑，一边替师姐数着承受的每一道劫雷。
天上劈一道，她便在地上画下一道记号。
又望着天劫之下上官无双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师姐别怕，幽若在天玉城外渡劫的时候,比你眼下还要凄惨，薰儿跟我当时都哭了……”
也不管上官无双能不能听清楚，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叨了起来。
而趺坐石坪之上的上官无双已经是一身染血。
一件如雪的白裙已经染成鲜艳的红裙。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往嘴里塞了一株灵药。
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悬崖，心道不知道当年摔下万丈悬崖的李修元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那样困苦艰难的环境之下，又是如何冲出九重深渊,回到了下界？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苦。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那家伙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比她当下渡劫苦上百倍。
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灵药，上官无双忍不住喊了一声：“师妹，还有几道雷啊，我扛不住了！”
幽若闻言一惊，低头数起来道：“一、二、三……二十六……师姐，赶紧把那张符贴在你的头上,千万别掉了！”
上官无双闻言，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伸手将捏在手里的符纸静静地贴在头上，嘴里喃喃道：“谢谢你。”
“轰隆！轰隆隆！”
最后一道劫雷却是跟上官如玉和沐沐两人一样，也是数十道劫雷齐齐落下，无情地往上官无双斩来。
便是合体境的修士欲要破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死在这最后一道劫雷之下。
一句最为简单的谢谢你，却是上官无双心里隐忍了多年的幽怨，直到今日连破数境，成为合体境的大修士。
才终于原谅了当年那个自北海飞升而去的少年。
正如幽若所言,最后一道如雨般的劫雷，也没能伤到当年风云城将军府的小姐姐。
不知多少年以后，在九天之上，在她为人之妇多年以后。
自将军府公主的头上，有无数道金剑如雨，迎着天空落下的劫雷斩去。
劫雷金剑一相逢，便化作满开的花雨。
一如当年风云城中,一阵春风拂过，满城尽是花雨飘香。
幽若望着天空中轰隆之声，瞬间如花雨一样绽放开来的金色花朵发起呆来。
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师姐，为何你的劫雷是花雨？”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望着天空渐渐消散开的黑云,上官无双喃喃地将当年在风云城中，春风书院里，在李修元书院里看来的诗句。
默默地用来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道七彩神光缓缓落下，这一瞬间，一身染血的女子，终于得到了这一方天地的认可。
远方的山庄之中，文仲静静地望着天空落下的七彩神光，忍不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看着身边的妇人说：“从今日起,幽若便是书院的大师姐了。”
妇人淡淡地笑了起来：“我们文家，又多了一个合体境的长老。”
神光之下，上官无双正在享受着天降恩泽。
幽若取了一件在天玉城上买的罗裙走了过来。
看着上官无双笑了起来：“师姐你看，我在天玉城就帮你买了新裙子，也算是第一个恭喜你成为书院的长老哦。”
上官无双抬起头来，看着她无力地苦笑道：“那你岂不是成了大师姐了？”
幽若一听咯咯笑了起来：“薰儿若是知道她已经是二师姐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疯哦？”
神光渐渐消失，幽若陪着上官无双在山泉处将一身的血渍清洗起来。
看着换上新裙的师姐，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师姐,你又变年轻了许多，你可是一日之间发财了。”幽若嚷嚷道：“看来我也要加油，向你看齐才行。”
上官无双拉着她的手，望着悬崖下的火域，忍不住问道：“也不知道这火域，何时才能打开。”
虽然已经一朝破境到合体之境，上官无双瞬间有了冲动，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幽若摇摇头：“师公说，要等我师傅回来之后才可以。”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师公已经撤消了对天香书院的惩罚，师姐可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了。”
上官无双一听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望着面前的悬崖，上官无双忍不住拿出了李修元写给她的那封信，轻轻展开。
只见上面只有几行当年在风云城中便熟读的诗句。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注。
却道天凉好个秋。
……
如惊鸿一样，来到天玉城一游的李修元，想来想去，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最后只好用了这句当年在风云城里，两人都熟读的诗文。
在他心里，便是嫁作他人妇的上官无双，也定能明白他当下的心情。
幽若指着面前的火域，想了想说道：“师姐你改天去找冯姐姐，应该玉琼阁也会解除对书院的惩罚。”
冯如玉看着她苦笑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见到面的师傅吗？”
“那是自然的。”
幽若自豪地笑了笑：“若不是师傅留在城外的一道法阵，师公只怕也留不住那可怕的蛟龙。”
叹了一口气，幽若拉着她的手往山下而去。
一边走一边警告道：“我师傅来了天玉城，师公破境渡劫之事无人得知，师姐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上官无双想了想，问道：“连你哥哥也不行吗？”
幽若想着老人跟他交代的那番话，认真地说道：“连爷爷也不行，我只是告诉爷爷，这一切都是师公所为。”
上官无双闻言叹一口气道：“好吧。”
回头望着笼罩云雾中的火域，忍不住说道：“希望我们都能早一点进入火域，这关闭的时间也太久了一些。”
幽若拉着她的手说道：“这事你就别费心了，等着。”
两人一路下山，回到了文仲的院子里面。
上官无双坐在桌前煮茶发呆，她还没从破境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转眼之间，她就不再是书院的大师姐了。
幽若拿出一卷佛经在手里读了起来。
上官无双一见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师妹你在看什么？”
幽若淡淡一笑，回道：“师傅让师公给我的佛经，让我破境之后，要学学修经。”
上官无双从幽若手中接过佛经，看着扉页上的“给幽若”三字，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心想若不是自己已经嫁了人，会不会也送自己一卷。
暗自叹了一口气，指着落款问道：“我记得他之前不是自称落霞仙人嘛，怎么又换成了诸天游子？”
幽若想了想回道：“师公说师傅去了诸天，暂时回不了家……”
“去了诸天吗？”
上官无双心想我们还在这里挣扎，你倒开始在诸开游荡了。
看着字里行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看着二道决然不同的剑气隐藏在佛经之中。
禁不住问道：“幽若，你能看见佛经里的剑意吗？”
幽若淡淡笑了笑：“师公说，这不是剑意，已经是剑势了。”
“想不到你一边修佛，还能一边修炼剑气……”上官元双想了想说道：“不行，我得借来看看。”
幽若展颜一笑：“好啊，那样一来，师姐你得跟我一样，在山下修佛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意即为天意，生死法则
山风吹来，带着雨后的清新。
却让老僧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之意，眉头瞬间紧皱,轻声念道：“山下修不了佛？”
小和尚摇摇头，看着老僧说道：“师傅，我也不太明白哥哥的意思？我不是好好地在山下修佛吗？”
小和尚心思简单，哪里如眼前地两僧？
戒律堂的中年僧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怒回道：“他这是谤佛！我就不信，以举世之力，穷我一生修为，在山下修不了佛！”
老僧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这又何苦呢？在这之前，你难道没有修佛吗？”
完了摸着小和尚地脑袋说：“你师叔这是想要发愿，在山脚的大湖边上，修一座比那半山木屋还要高地大佛！”
小和尚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师叔是想修石佛啊！”
还没说完便闭上了嘴,跟两人揖手后，一溜烟往佛堂外跑去。
上山一回发了财，他要把哥哥给他的金币小心地藏起来。
等着哪天跟着师傅去了皇城逛街，再拿出来。
看着小尚欢天喜地往外跑去，老僧心想这山上的少年果然是一个妙人。
既可以丝毫不给师弟的面子，还能修一道法阵山间禁行。
一边还可以让小和尚满心欢喜也往山下而来，显然是两人相见恨晚，又或者是山上的少年给了小和尚自己给不了的温暖。
这人世间的缘份啊。
老僧看着面前的师弟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既然师弟有此宏愿，那便试试吧。”
他也知道,若是心魔不去，只怕师弟往后怕是修佛路断，有堕入魔道的危险。
中年僧人眼见师兄没有反对，当下点头回道：“师兄我去皇城一趟，看看情形再做决定。”
便是心生怨念的中年僧人也知道，没有皇城大家族的支持，这佛只怕是修不起来的。
毕竟，光有宏愿还是不够的。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得是世间最俗气的黄白之物来支持这个宏愿。
山下的人心心念念着修佛，往皇城而去。
寻求世间大家族和贵人的支持。
山上的李修元却没有闲下来，因为刚刚种下的杏树，在疯长。
所以，刚刚送走了珝儿去皇城跟着老掌柜修行，他又得忙碌起来。
一身黑衫的李修元，站在弯弯的山道上，看着山下的风景。
整个人与山道两边的杏树的阴影融在了一起，如果不近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哪是杏树，哪是人影。
眼见要不了多久，山上的第一场雪就要落下。
他要在雪落之前，将山间疯长的杏树修剪一番。
正如他春日里树下摘花，并不仅仅是为了酿那一酿绝世的灵酒，而是为了杏树舍去一些花蕾，获得一个好收成。
看着山间这些刚刚种下不久的杏树，竟然如山间的那些茶树一样疯长。
心道怕是明年的春杏有了几分灵气，不能随便拿去世间售卖，如此一来，只能任其凋零，化为来年的花肥了。
跟之前不同，今日里的李修元是自山间一路往下修剪而来。
倒不是为了欣赏风景，而是想看看山下的和尚究竟想如何修佛？
难不成，在大湖边上挖一个数十丈宽的深坑，万丈高楼平地起？
那得花上多少银两？费上多少百姓的血汗？
这个念头也只是刹那之间的一念。
随后的李修元便化为一个的辛勤的樵夫，将修剪下来那些粗枝绑在一起，背着往山间的木屋而去。
转眼下雪，他若是想来山间生活，这个时候，便得将取暖用的树枝柴火备好。
整整花了两天的工夫，将山间的杏树修剪了一遍。
而修剪下来的树枝还没有清理一半，山下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客人来访。
李修元皱了皱眉头，心道我还在准备过冬的事物，你倒好，没事来找茶喝了。
挥挥手，打开了法阵。
说道：“我说和尚，有事的时候你不出现，这风平浪静之下，你来摘桃子了？”
来人淡淡一笑，一边拾级而上，一边回道：“我只是心有所思，来讨茶也。”
而人却是久不曾出现的三藏和尚。
和尚一路往上，当他看到眼前的杏树，和化身樵夫的李修元时，不由得再次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上次下山，这里还是光秃秃的草坡，转眼间，就化作了世外的桃源。
想了想笑道：“我可不是来摘桃子，是想着来年春天来摘杏。”
李修元指着地上一小把树枝，笑道：“帮忙，扛上去。”说完自己扛起边上一把最大的，抬脚往山上而去。
三藏笑了笑：“还不错，你知道我没多少力气。”
说完扛起道边的树枝，跟在李修元身后往山上而去，要食人间烟火的三藏，也知道将要下雪，这个时节要准备过冬事物。
回到木屋，李修元自去洗漱一番。
三藏却看着眼前的一幕发起呆来，自己下了一趟山，这里一切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静坐客堂，李修元拎着雪水搁在火炉上。
取了一碟显然有些苦涩的山间秋梨在放三藏的面前，笑道：“这梨还没找到蜂蜜腌上，有些涩味。”
三藏拿起一颗轻轻地咬了一口，感受到嘴里那一丝的变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问道：“便是因为你将这里变成了世外桃源，那戒律堂的长老便要将这些据为己有？”
山上封禁，诸人禁行的事情早在山下诸寺传来。
有人说是山上之人狂妄，不知道敬佛。
也有人说是山下戒律堂的长老贪心，想要霸占别人的房屋良田。
只有三藏知道，山上的少年是断不会如了山下诸寺的意，这也是他思之再三，决定上山一探究竟的起因。
却不曾料到，山间的变化如此巨大，难怪那和尚要起贪念了。
李修元往壶里落入灵茶，淡淡地笑道：“他想多了。”
过了一会才又说道：“我在屋后种了茶树，来年春天倒是可以给你些许的灵茶，如此你若去取经……倒是可以带着身上了。”
“如此，我岂不是要提前感恩了？”
三藏笑了起来：“戒律堂的长老去了皇城，准备在大湖边修一座大佛，你怎么看？”
李修元往两人的杯里缓缓注入灵茶，笑了笑：“修建佛像本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家伙起心不正，这佛，他修不成！”
“轰隆！”一声巨响！
天空突然间响了一道雷，也不见有雨落下。
不知道是在警告李修元不得妄语，还是在警告山下的僧人，不得逆天而行。
三藏一听顿时笑道：“你看，这老天在警告你。”
摇摇头，李修元端起面前的灵茶浅浅地尝了一口。
回道：“你怎么不说，这是老天在告诫山下的和尚，这佛他们怕是修不成啊！”
“为何？”
三藏端起灵茶，喝了一口之下轻轻地皱眉问道。
“因为我不乐意！”
李修元望着自参天古树间落下的一缕阳光，淡淡地回道：“难道他得不到我这山间小屋，就不修佛了？”
三藏摇摇头：“他这是在向皇城大家族和一干贵人借力，欲穷人间之力在此修佛，怕是已经心生怨念，你又不是天，如何逆他？”
李修元呵呵一笑。
放下心中的茶杯，淡淡地笑了笑：“你何不换一个角度，把我想象成欲比天高，如此一来，我意即为天意！”
“我意即为天意？这……这得有多高啊？”
三藏被李修元的说法吓了一跳，问道：“这应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大唐，无人胜天。”
李修元无法将地藏的事情跟前眼的三藏明说，只好继续打起了哈哈。
笑了笑：“你可以试着想，我意比这雪山还上高上几分，如此，山下的和尚又如何能修成那座遮天的大佛？”
李修元一番话，听在三藏的耳中如当头棒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人定不能胜天，便是修佛多年，他依然坚信这个原则。
而眼前的少年，却将要打破这个天地间规则。
除非，眼前的少年真的能做到比这雪山还要高，如此一来，山下的长老怕是真的修不了那佛。
到头来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三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可是大唐皇朝的众生之力啊，还有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汗水。”
如佛台上的菩萨一般，李修元一手拈花，将一刹那间的自己化为深渊之下的地藏菩萨。
嘴里喃喃道：“你去问问那田间辛苦了一个春天的人，便是播下种子，洒下汗水，秋天便一定会有收成吗？”
这还没完，就在三藏目瞪口呆之下，李修元又拿出一粒萝卜种子，轻轻地沾了些许的灵茶……
于是，种子瞬间在他右手中发芽，长出粗壮肥美的叶子……渐渐地，有根须出现，接着一颗萝卜长了出来……
这还没完，肥美的叶子上开起了美丽的花儿，接着花儿渐渐枯萎，又生出了种子。
根须上肥美粗大的萝卜最后变成了种子的肥料，渐渐老去……
山间一阵秋风吹来，将已经老去枯萎的叶子，根须瞬间带走，于呜呜声中往客堂外刮去。
便在三藏目瞪口呆之中，李修元右手中的一粒种子，变成了无数粒的种子。
借了深渊之下地藏的无边法力，这一瞬间的李修元便是地藏。
无悲不喜之间，李修元将世间朝生暮死的生死法则，为还没有成佛的三藏静静地演绎了一遍……
“生命，如此神奇。”
三藏从李修元手里拿起一粒种子，放在唇间轻轻地嗅了一下。
瞬间有一丝阳光的味道，还有一抹生命的气息，往他扑面而来。
李修元的原意只是想告诉三藏一个“我意即为天意”的道理。
而这一刹那间，被佛光笼罩之下的李修元却让三藏于当下顿悟，明白了世间生死之间的法则。
他知道眼前的一幕不是世间艺人玩的障眼术。
因为他从李修元的眼中看到了诸佛的慈悲，从少年的手间，看到了西方世间的那一朵世间最纯净的白莲。
于是，当下的三藏欢喜不已。
捏着一粒种子面带笑容，说道：“愿佛及僧，以无量喻，开悟众生。”
李修元如佛台上的菩萨轻叹一声，静静地看着手心里的几粒种子，一时间默然无语。
喃喃说道：“蜉蝣一生，也可闻道，何况你我？”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举世间之力，不可修佛
这一日的三藏，于山间小坐，似是朝闻道,又胜于朝闻道。
世人闻道大多是欢喜，是奔着更高的修为，境界而去。
而当下的三藏却面露悲悯之意，只因在他地眼里，看到了在天地之间，生命如此渺小、脆弱和无助。
朝生暮死，人与蜉蝣原本没有多少分别。
我从久远劫来，欲渡化世间有情众生，这是菩萨与佛的境界。
而眼下地三藏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所在他还要去传说中地圣地，去求取为自己，也为世人脱离苦难的经文。
想到这里,三藏忍不住苦笑道：“这一颗秋梨，一道灵茶，一粒朝生暮死的种子，让我看到了一生的长度。”
收起诸法之相，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李修元笑了起来。
伸手往两人的茶杯里添上热茶。
淡淡地说道：“我许久之前曾听过一个典故，有云：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倒了……”
三藏面露悲容，脱口道：“那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时光,浪费了无数的金钱，白白流淌无数的汗水？”
李修元淡淡一笑：“世人的生命和金钱难道不是拿来浪费的吗？”
“仔细想想，忙忙碌碌的一生，世人都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说到这里，李修元想了想纠正道：“其实，他修不成大佛，难道不能修一间佛堂？世人都懂变则通，难道和尚不能？”
这一夜，两人只是煮了一锅李修元晒的萝卜干，炒了一碟自己种的青菜。
即便如此，三藏依旧觉得浑身热得不行，感觉只是吃了两碗饭，力气便平添了几分。
当下忍不住笑道：“为何我每回上来一趟，便感觉自己的力气大了几分？”
李修元呵呵一笑道：“这山上水好地也好，人好，加上和尚你人好，自然会有一些好运气了。”
这一夜，三藏没有下山，而是留宿山间，早早就回屋歇息。
甚至连每日的晚课都没有做。
只因为那一锅的萝卜灵力太猛，哪是眼下他的身体所能承受？
独守一壶灵茶，听着山间呼呼作响的秋风，李修元心道等将山道上的杏树枝处理完，就可以下山往皇城而去了。
山上山下，都是修行，他不是山下的和尚。
早起练了一会剑，于三藏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之时，李修元便化作樵夫，去山间收拾干柴树枝了。
山间有雾，却不影响他看到山下的湖边已经开工。
不知道来了多少工匠劳工，在大湖边上开挖地基。
神识笼罩之下，只怕山下的和尚要在大湖边上开挖一个五丈深的地基。
想想，这样的地基拿来修建一座佛堂，倒是可以经受千年的风雨了。
山下大湖边人声鼎沸，呼声震天。
只要有皇城大家族和贵人出手，大把的银子流向寺院，就不愁手艺高超的工匠和愿意吃苦卖力的劳工。
山下各寺的晨钟响起。
吃过斋饭，各寺的僧人开始早课。而那些在湖边开动的工匠却是热火朝天，想在趁着这第一场雪未来之际，赶紧将地基填平。
修佛不是修建庙宇。
只要地基牢固，接下来只需要一帮石匠按部就班雕刻琢磨石块，一帮工匠将雕刻好的石块抹着腻子，一块一块往上堆积。
用戒律院的长老说，别说一座大佛，就算是要把整座寺院重修一遍，只要他发下宏愿，就能实现。
山道上，李修元看着渐渐散开的晨雾，听着山下寺院里传来阵阵的诵经之声。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当年的大周，山间的寺院何不是一样念经修佛，可是临了临了，又有几个和尚心怀慈悲之心？
但凡看见一片良田就想将之据为庙产，然后想着来年的收成变成寺院中的银两金币。
只是过去不到百年，山下的诸寺又将当年的情形重演了一遍。
等着哪一年的哪一月。
大唐皇帝陛下如当年武帝一般，于忍无可忍之下，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将这一座座楼宇庙堂于一夜之间拆除，化为尘埃。
于山间上上下下，忙了一晌午。
时近午时，只见天空中飘来几朵阴云遮空，正好为山下的工匠带来一个清凉的世界。
山上的三藏和尚煮了一锅白粥，炒了一碟青菜。
李修元给他倒了一杯灵酒，看着三藏微笑说道：“有酒心欢悦，和尚来喝一杯。”
三藏笑了起来，说道：“我看你哪里是在山间修行，分明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少年樵夫而已经。”
李修元喝了一口气，笑道：“你别说，等到来年开春，我摘了这一山的杏花，用雪山的水酿上一缸酒，那才会要你的性命。”
“你既然已经身在佛门，便应该知晓砍柴、扫地、煮饭、吃茶，不一不是修行，修行又何必给自己找个理由？”
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看来，有理由的修行，都不是修行。”
三藏之前也听人说过这样的道理，只是心里却没有去身体力行。
眼见李修元一番说来，想着两人从初遇到眼下，眼前的少年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修行一事。
不由得大感迷惑。
问道：“你说的修行，是于世间法？还是武道之法？还是佛法？”
“有分别吗？”
李修元点头说道：“在我心里，无论是世间法还是佛法，对于修行一途其实没有多少分别，更不要说武道了。”
三藏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难不成，你小小的年纪还修行了武道？你师傅是谁？人在何处？”
李修元淡淡一笑，回道：“我早起的时候，会练剑啊，虽然我的修为一塌糊涂，但是我的师傅却很厉害……”
三藏闻言，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望着客堂外的那些梅树说：“想不到我当日的一句无心之言，怕这些移栽的梅树难以成活，你竟然化腐朽为神奇。”
这一方天地，这些参天的古树，都是三藏之前不曾见过的。
更不要说那郁郁葱葱的紫竹，将整个院子掩映在一道神秘的气息之中。
沉默片刻后，三藏说道：“如此一来，于此山间冬日赏雪观梅，定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胜景。”
李修元哈哈一笑说道：“我很期待，你要想看得等我从皇城回来。”
三藏心头微动，问道：“如此说来，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待在这山间修行？”
李修元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山下有老人看着，只是每日里卖上半天的酒，还有一个珝儿陪着，自是用不着他去操心。
……
三藏小住几日便下山而去，二人约好了来日去皇城里相会。
而这些日子李修元也没有停下来，花了些功夫，将山间的树枝，以及在山林里抱回来的柴火，都带回了雲起小院。
就在他打理完山上诸事，准备下山的前一天。
山间下起了濛濛的秋雨。
静坐客堂的李修元，神识穿过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大湖边已经建成的广场上。
秋雨笼罩之下的大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静静地立地湖边，高约八丈。
一双巨大的佛脚踩在湖边广场上的莲花佛台之上，便是他从山上望去，也给人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守着一壶清茶的李修元正捏着手里的竹剑发愁。
于秋风中斩落树叶的他，才发现便是自己苦苦地练了这么些年，也做不到自己心想要斩出的那一剑。
难不成，自己当下的一剑便是极限了？
眼下的剑法，当年的先生和师娘已经教不了他，天玉城的师傅莫道子也不行。
而那不靠谱的师父老道士，更是从来没问过他关于剑法的修行。
老道士只关心自己的宝贝徒儿能不能化凡？何时化凡？
想来想去，只有当年在玄武大陆遇到的老师孟神通，和梅山上的女圣，方才有可能指导他在剑法上的修行。
便是师尊纳兰若玉也不行，师尊拿手的是琴道。
而自己于琴道的修行好像已经跟师尊不相上下了。
难不成，自己还得如天玉城一般？往玄武大陆走上一回？可是自己去得了吗？
倘若去了，还能回来么？
一遍又一遍，李修元感觉自己陷在了自己亲手编织的旋涡之中，一时间无法从中跳脱出来。
难不成，自己也会因为剑法得不到长进，而心生执念不成？
正在他迷徘徊的当下，山下突然间响起了一阵“轰隆隆！轰隆隆！！”巨大轰鸣之声。
放眼望去，却是山下的莲花台上大佛，突然间从中裂成两半，往两旁的广场上轰然坍塌。
巨大的轰鸣伴着而来的便是坚固无比的广场溅起漫天的碎石。
往前面的大湖，往身后的山间飞射而来。
只在眨眼之前，一座八丈高的巨佛，便消失在莲花台上，连着用白玉雕刻的莲花，也被砸碎了无数的花瓣。
“不好了，大佛倒下了！”
正在湖边发呆的小和尚，望着眼前的一幕，于惊叫声中，往老僧的佛堂跑去。
还没等他冲进老僧的佛堂，住持大师已经站在了佛堂之外。
看着不远处烟尘滚滚的大湖方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山下不可以修佛……山上的少年，你是谁？”
小和尚冲过来一把扑在老僧的怀里，惊叫道：“师傅，山上的哥哥曾说过，山下不可以修佛！”
原来，山上的哥哥跟他说的是，山下不可以修一座欲与天齐的大佛。
直到大佛倒塌的刹那之间，小和尚才明白当日李修元跟他说的那番话。
喃喃自语道：“大佛有灵，这个时候崩塌，却正是一帮工匠歇息的时候啊……”
他的感慨还没完，戒律堂的长老中年僧人已经冲了过来，看着小和尚问道：“哪来的妖孽，竟然敢毁我大佛？”
小和尚看着他摇摇头：“师叔没有人哦，我正在湖边坐着，这大佛突然就倒下来了。”
老和尚面露悲悯之意，看着中年僧人问道：“如此，师弟你是否还要坚持修佛？”
中年僧人抬头望着隐匿于云雾之中的山间木屋，心里只觉得怒火升腾。
冷冷地回道：“为何不修？”
老僧摇摇头，静静地说了句：“师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中年僧人指着广场上的莲花佛台，回道：“我在岸在那里！”
第三百七十八章梦里何处，又见女圣
山下大佛毫无征兆之间轰然崩塌，对于无数的僧人和一帮工匠来说，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工匠用了最坚硬的青石,筑下了五丈深地地基。
莫说地基有事，连着广场上数尺高的三层佛台却没有崩塌。
只是那白玉雕刻地莲花受损，这显然不是地基的问题。
而大佛是由一块巨大地石雕堆砌而成，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倒下的。
更不要说，午后的天空只是飘过几朵阴云，天空并没有落下一道神雷。
就在闻讯而来的工匠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于目瞪口呆之下，纷纷议论不休的时候。
山上木屋里的李修元已经挥手激活山间的法阵，躺在床上做梦去了。
山下的大佛跟他有因果，也没多大的干系。
那是深渊之下地藏的愿力所为。
于心术不正之下修行的佛，在诸佛诸菩萨的眼里并不是一段善缘，所以,地藏才会许下一句：“山下不可修佛！”的偈语。
眼下的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斩出的一剑，究竟能不能如他的心愿。
人说梦里花落知多少？
梦里的秋风，又将要吹向何方？
梦里的李修元有一种穿越时间黑洞的错觉，便如他当年在修罗战场上破虚飞升一般无二。
一时间天地一片荒凉，白茫茫看不到人烟。
一路继续前行，自山间缓缓踏着厚厚的积雪往下走去。
一道淡淡的冷香随风飘来，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眼里闪过一道惊叹的光芒。
远处是不断翻腾的云海,几乎远离人间的雪山奇异至极。
走在白雪皑皑的山上，心中有一道难言的震撼。他心里暗叹之下，眼前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于诸天游荡之中，他已见过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当他再次看到这浩瀚的云海，依旧还是难免震惊。
自上往下望去，不远处有一白衣的人影坐默默地站在山崖边上，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离人的归来。
山风吹雪，只见一片雪花往他迎面拂来。
于是李修元于刹那之间竹剑斩雪，却又好像斩了个寂寞，低头一看剑身，就像这些年剑法没有丝毫进步一般无二。
殊不知，山崖边上的那道身影也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看到他的风中一剑，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练剑的日子应该不短吧？为何这些年过去，却没什么进展？”
李修元一怔，忍不住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原因啊？你能教我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当年跟着先生修行以来，他便从来没有偷过懒，哪怕是后来失忆之下去了修罗天域。
那融入血肉记忆中的剑法，依旧没有停止过修炼。
然而，就像他跟三藏和尚说的那番话，不是农夫在春天播下的种子，洒下了汗水，就一定会有收获。
话一出口，他说后悔了，似乎太冲动了。
自己的剑法，连他都没有琢磨明白，便是遇到眼前之人，又如何能为他打开一个新的世界？
开辟出一条新的修炼之路？
果然，山崖前的白影眉头轻皱，只见光芒闪耀，一时间雪花飞溅，一道剑气凭空斩至他的身前三尺之地。
一刹那，李修元心头升起一道死亡气息，下意识侧身闪过，手中的竹剑斩出一道剑气往对方而去。
只听“撕啦！”一声，一道剑气擦着手臂而过，划出一道可怕的血痕。
轰的一声，李修元不可思议地看着手臂上的伤痕。
要知道当下的他已经非佛门的无相金身，而是已经将涅槃之火燃烧了一回。
竟然为对手一剑所伤，这太可不思议了！
“这些年你的剑法是白练了，还好反应不算太慢！”
白影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你要是我的弟子，看我不一天揍你三顿，方能消气。”
李修元嘿嘿一笑拱手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我怎么会来到了此处？”
任他想了又想，自己只是心有所思，也不至于瞬间穿越时间的黑洞，然后傻傻地站在这里凭风迎雪。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白影手指天空，淡淡说道：“我也很奇怪，这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得也未免有些无聊，还好你来了。”
云天虹，梅山女圣！
于此山间，李修元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毫无疑问，当下的女圣只要挥手之间，便能斩落他的人头。
更不要说自己那些可笑的剑法了。
虽然他曾仗着闯荡了不少的地方，现在想想，其中怕是大多时都在神龙剑法和轮回剑法的原因。
而这两样剑法，都不是他心目中终极一剑。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神龙之体和凤凰之身，眼下只是靠着佛门肉身之力，在诸天中流浪。
苦笑之下，只好回道：“见过前辈，不知道紫衣跟那男孩可好？通天河边的和尚呢？凤凰城的小公主你有没有收她为徒？”
唠叨了一番，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或许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两人讨论关于自己剑法的最好时机。
就是要问，也得见到欧阳家的那个小子情况，知道不离和尚的消失之后。
“你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
看了山间的风雪，云天虹转身往山间的宫殿而去，淡淡地问了一句。
李修元摇了摇头，回道：“这些年没有修行，只是到处逛逛，我师父让我修心……”
云天虹目光收敛，带着李修元一路往下，暂时不跟他讨论关于剑法和修心一事。
她要跟这家伙喝上一杯灵酒。
她想说的是：“既然你剑法没有什么进步，那么酿的酒应该比当年更胜一筹吧？”
李修元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敢打扰，心里想着，见到云紫衣会不会还要给自己下毒。
看到欧阳夏云，会不会吓得躲在云紫衣的身后。
梅山是一处极为特别的地方，如此风雪天，山上的弟子不是请假回家陪自己的爹娘，便是躲在家里避寒。
只有女圣无视这一方风雪，来去自若。
转悠了一会，两人回到宫殿里落坐，李修元看着桌上的物件，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笑了笑：“当年承蒙前辈赐了一套紫砂，这一回我却是两手空空，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便是李修元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念念之下，又从天玉城，来到了玄武大陆的梅山之上。
这一切太神奇了。
怎知云天虹根本没有煮茶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烧了一壶雪水，又取了两碟点心放在面前。
然后拿出一个铜钵，轻轻地敲打了一下。
随着一声清鸣，云天虹笑了笑：“把你的酒拿出来，下雪天温一壶酒，才不负了眼前的一树寒梅。”
李修元闻言一笑，取了一壶杏花酒，又拿了一小盒在天山上种的灵茶。
指着小盒笑了笑：“这是我自己种的寒梅灵茶，只是好像没多少了。”
云天虹将火炉上的水倒在铜钵里，这才小心将取了一个玉瓶，将灵酒缓缓倒了进去，随后搁在铜钵之中。
拿起小盒轻轻地嗅了一下，问道：“这是在何处所种？”
“五域天山，千丈以上的雪山之上，也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上次离开这里，回了一趟心心念念的地方……”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也能种出灵茶。”
无论是李修元，还是清虚等人，甚至是他师父老道士也没料到。
李修元竟然在千丈高的雪山之上，种出了独一无二的寒梅灵茶。
云天虹摇摇头，伸手摸着李修元的脑袋笑了起来。
“若是你这模样让紫衣看见，她肯定又会忍不住想要欺负你，你都离开了这么久，为何依旧一身修为尽无？”
“这些年，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样可怕的事情，说来听听。”
在云天虹的眼里，眼前的少年是一个天地间难得的奇才，为何命运偏偏要跟他作对，让他一次次地回到少年时光？
李修笑道：“要是让不离和尚看见，只怕要打击他的道心了。”
“话说，我回到出生之地一来是为了了结当年的心愿，二来却是为了有一天能跟前辈一样……”
想着在天山上发生的一幕，让李修元再次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苦笑道：“奈何老天不如我的意，这天人五衰的小劫只渡到一半，便将我一脚踢去了一个我梦想去到的地方。”
“去了何处？”
云天虹将温了一会的灵酒倒在面前的玉杯之中，瞬间有一道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
轻轻地嗅了一下，浅浅地尝了一口。
一道淡淡的花香合着浓郁，合着一点岁月之力的酒味，让她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便是李修元当年教会了云紫衣和不离和尚，可是这些家伙酿出来的酒始终不能如她之意。
除了手里这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灵酒。
李修元没有去端面前的灵酒，而是静静地回道：“去了过去……一段时间长河中的某个地方……”
“因为天地法则的限制，我在那里只能一边翻阅历史长河中的故事，一边安静地打磨自己的心境……”
“我也想修炼剑法啊，可是我找不到对手。”
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李修元苦笑道：“我做过最多的事，就是酿酒了，用卖酒的钱来维持生计。”
便是在女圣面前，李修元也哭起穷来。
“噗嗤！”一声。
云天虹看着他忍不住笑骂道：“好些年没见，你这剑法不咋地，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看着一旁的茶具，云天虹便想到当年在牛角镇中，初见这家伙的情形。
李修元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说道：“我师父说，估计我离开时间长河之时，估计会将那没有渡完的天人五衰之劫继续下去……”
即使如此，在李修元看来，自己真正的修行应该是从了结了须弥山上的因果之后。
难怪当年师父再三跟他强调，自己征服诸天的修行，得从化凡之后，才开始。
云天虹显然没有想到李修元的修行这么麻烦。
只是天人五小衰之劫，又不是圣人之劫。
居然还得经过无数的星空，往时间长河中走上一回，一个好好的劫分成两回来渡。
这样的情形，不光是她和老和尚。
只怕是通天河边的不离和尚，宇文琉璃也无法经历。
想到这里，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再怎么说，你可是看见了大道法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