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寂寞如雪,雪花化剑
皇城中的四十七号,老人跟秦湘玉已经关上了店门。
风雪太猛,两人移步后院的客堂里又生了一盆火,将杯中的烈酒换成了一煮还搁在火炉上的清茶。
看着一脸惶恐的秦湘玉,老人笑了。
轻声说道:“没想到,那山下的老和尚倒成了公子的磨刀石。”
秦湘玉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小掌柜,可是一个能折磨人的家伙啊!”
“那也是别人去找他的麻烦。”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慢慢地会发现,我家公主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往往能在绝境之中,为自己寻到一线的生机。”
秦湘玉听着堂外呜呜的寒风,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他还能将这漫天的雪花为他所用?”
“漫天雪花太多,我只要一片就够了。”
静静地,看着手背上那一片雪花,李修元心中无比的感慨。
即便下一刻,或者明天做不到当下这一刻,他也满足了,而且是无比的满足。
就在面前的老僧欲要往自己拍出一掌的刹那,李修元将一直试着拔出长剑的右手松开。
在老僧目瞪口呆之下,在眨眼之间一手作拈花之状……
如之前他所说的那句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老僧看到了他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李修元的拈花之手,有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缓缓升起,如同少年的手掌刮起了一道微不可见的旋风。
而他分明知道,这薄如纸片的雪花如何能在手掌里停留?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李修元的拈花之手瞬间化作了轻抚琴弦之状,还没等他断喝一声。
只听“嗖!”的一声于呜呜的风雪声中响起。
“雕虫小技,也来献丑……”
老人断喝一声,随后便是一掌破风而来,化作一道斩破风雪的一剑,斩向几成疯癫之状的李修元。
只不过,还没等他这个“丑”字说完,“嗖!”的一声,如一道凛冽的剑气!
一道斩天斩地斩破风雪的剑气,已经斩到了他的胸前!
“嗤!”的一声响起,却是围在胸口的蓑衣被一片雪花斩破,这还不止,雪花继续一往直前!
直到将他厚厚的棉袄斩出一个破洞,直到他坚若精钢的胸口传来一道撕裂的痛楚!
老僧才不得不于刹地之间将已经拍出的手掌收回,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口。
怎么可能?这是老僧当下的想法。
一片薄如蝉翼的雪花,竟然伤到了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闭关多久的绝世高僧。
佛堂里的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可思议。”
四十七号里的老人看着秦湘玉摇摇头,苦笑道:“公子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九天之上,青梨村下。
耶律明珠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剑法,这雪花什么时候,也能化作一道利剑了?”
老和尚也皱起了眉头,看着老道士问道:“这是你教他的?”
老道士摇摇头,苦笑道:“我好像也做不到这样吧?这可是那梅山女圣教他的剑法。”
叹了一口气,老道士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这才学了多久?和尚,当初你不坚持收下他,怕是要后悔啊。”
老和尚看着耶律明珠叹了一口气:“雪花化剑,你那师父已经在领悟圣人的剑法了,你得加油啊!”
“这是什么剑法?”
风雪中的老僧伸手入怀,静静地往胸口按下,只见瞬间有一朵红花在老僧的胸口绽放开来。
老僧面露悲苦之意,多少年了,他真的记不住多少年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独孤求败,寂寞如雪的他,今日于风雪之中,却被一个没有一丝灵气的少年。
用一片雪花所伤。
以李修元眼下的肉身之力,一片雪花要不了老僧的性命,却在老僧胸口血花渗出的那一刹。
破了他凭一道佛门无上力量,李修元手里长剑的禁锢……
就在老僧伸手入怀的一瞬间,“锃!”的一声响起,一道剑鸣赛过了天空中呜呜作响的寒风。
李修元不知道的是,老僧在此静待已久。
一边跟李修元看似在聊天,一身惊人的修为却悄悄地在风雪之中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一番精心算计终于将李修元的长剑禁锢于剑鞘之中。
他甚至打算不用自己动手,便让李修元自我湮灭在对于未知的恐惧中。
却不知道李修元在他强大威压恐吓之下,最终爆发,将梅山女圣那看似要花上十年、八年去感悟的一片雪花。
于刹那之间,化作了指间的刹那光华。
无数道佛门真言形成的天地樊笼,就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在李修元不知不觉之中,切断了他跟手里长剑的联系。
这种神妙不可思议的手法,连李修元闯荡诸天以来,还是头一回遇上。
可以想像老僧绝对算得上是大唐修为高绝之士,其境界和真实的实力只是瞬间便打破了李修元的想象。
虽然那张网不能伤害到李修元的身体,却成功地阻止了李修元沉着、冷静地拔剑斩敌。
或许从一开始的对峙,老僧看见李修元手里多了一把剑的时候,便已经在织网了。
老僧以佛门真言加上自己一身修为织的网,看似李修元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他没有料到,李修元却有一片薄如蝉翼的雪花。
于电光石火之间,撕破了这张网。
九天之上的耶律明珠叹了一口气,撇着小嘴说:“不好玩,师父也不出一回丑,让我看看,下回见到也好笑他。”
老和尚看着她摇摇头:“只怕你想象不出,便是那一刹那的顿悟,却省去了他十年的苦修啊。”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道:“从今日起,我那徒儿的剑道,算是终于冲破旧日的笼网,迈出了第一步。”
耶律明珠不解,只好问道:“难不成,师父和明珠之前修炼的剑法有误?”
“那倒不是。”
老和尚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儿笑道:“你若不做那山间的小溪,最后便无法一路奔腾,汇聚到大海之中。”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小菊的声音:“明珠妹妹,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了。”
“来了,别催命。”
眼见师父无恙还破了老僧的樊笼,耶律明珠跟两个老人挥挥手道:“师傅、前公明珠要回家吃饭了哦。”
老道士挥挥手道:“去吧。”
然后看着老和尚说道:“我让他在那里修心,他去想着突破自己对剑道的认知了,还骂我不靠谱。”
老和尚淡淡一笑:“想想,好像他这些本事都不是你这个师父教的哦。”
老道士回言怼道:“他身上的那些大道法则从何而来,学这些小玩意有屁用。”
老和尚回了句:“他用这小玩意,破了你不愿意出手的樊笼。”
“你竟然破了我布下的樊笼,不错!”
老僧将胸口的棉袄紧了紧,胸口的血虽已止住,却止不住呼呼的寒风往里灌入,让他有一种冷冰痛彻心骨的愤怒。
然而老僧不知道的是,就算生死之间的李修元没有看见这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他还可以往后退一步。
只要他退到自己编织的大阵之中,老僧同样伤不了他。
更不要说他还有一张没有出手的神符。
因为之前老僧说的那番话,因为山下老和尚的慈悲,跟小和尚的善良,令到李修元决定留老僧一命。
所以他才没有使出自己的保命底牌。
老僧眼见李修元长剑出鞘,倒也没有急着扑上来,而是在想那一片雪花怎么能伤了自己。
一个没有灵力的少年,明明前一刻还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只不过,这一刻的李修元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了。
看着老僧说道:“打完这一战,我要上山煮饭了。”
说完手的长剑于刹那之间斩破两人面前的风雪,斩向老僧的面门!
就像他跟老僧说的那样,赶紧打完,我要上山。
眼见李修元斩出一剑,老僧看着迎面斩来的长剑,感觉不在意长剑斩来的一道寒气,沾上胸口血渍的右手露了出来。
寻常无奇如枯枝一样的手掌,就像是李修元之前拈花微笑一样,随手拍出一掌,往风中的长剑而来。
真言如山而来,李修元再次感觉到手里长剑瞬间沉重无比,如斩进深渊之下的污泥之中,闪电一剑变成了蜗牛爬行。
只不过,天空的雪花还在不停地落下。
已经拈过天下繁花的手指,便不会再次停下,剑已受阻,他的左手却没有停下。
山风拂来雪花,雪花片片如风中的繁花朵朵。
即便没有了之前绝世的修为,眼下的李修元依旧有老僧不曾有的涅槃之身。
于是乎,右手的长剑在收回之下再次斩出一道不疾不徐的剑气,往老僧而去。
左手却拈了一片雪花,化作那刺破风雪的一道明剑,往老僧斩去!
而老僧感受到刺破风雪的剑气,只好往后退出,跟着双掌拍出两道凌厉的气流,往身前的李修元而去!
“轰隆!”一声在风雪中响起!
一时间剑气掌风中空中撞在一起,激起地上千堆雪,化为无数的湍流往四下飞去。
李修元斩出如山一剑,破去了老僧以真言之力拍出的摧山一掌,强大的气流拍在他的身上,瞬间化为一片雪花往后飞去。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飞溅而出,在皑皑雪地上绽放出几朵红花。
李修元一路倒飞,飞上了石阶,飞进了自己的世界。
而风雪中的老人也不好过,本以为自己左手拍出的一掌能化去李修元斩来那片化剑的雪花。
却不料雪花太薄,太快,竟然在刹那间掠过他的掌风,刺破他戴在头上的竹笠,刺破了他如枯树一样的脸庞。
一滴血,缓缓地自老僧脸上往下滑落。
老僧伸手静静地抹去脸上的血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一场厮杀异常诡异,李修元一身修为全无,仅仅凭着佛门涅槃之身,便能这将要飞升的老僧杀得双方见血。
这在老僧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非常小心应对了,不料还是被一片薄薄的雪花所伤。
老僧双眼眯成了两道缝,冷冷地看着站在石阶上的李修元说道:“这是什么剑?”
李修元握着手里如山一样沉重的长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第四百一十章 不是法则,一剑斩敌
老僧摇摇头,望着李修元说道:“这是一片我没有见过的剑气,你是如何做到将一片雪花化剑斩出,还能伤了我?”
李修元依旧摇摇头,沉默地看着他。
对他来说,一不可能把玄武大陆说出来,这超出了老僧的认知范围。
二来更不可能说出女圣的故事,因为大唐没有圣人。
更重要的是,他到现在依旧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让雪花可以停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渐渐融化。
他需要回去,花上更多的时间好好思考其中的道理。
老僧看着他摇摇头,冷冷地说道:“就算如此,这依旧不可能威胁到我,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无论是之前的一掌,还是现在的一掌,都不是老僧最强大的力量。
他的力量还没有使出来。
老僧的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说道:“倘若这时你已经跟戒律堂的师侄一样,再加上你这样的剑法,我有可能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李修元望着天空中缓缓落下的雪花,回道:“多说无益,继续!”
跟面前这个一心想要杀他老僧的心思不同。
眼下的李修元在想如何留下老僧一条命,还能让他往后不再继续纠缠自己。
杀生,是因为他怕麻烦。
放生,也是因为他怕更多的麻烦。
一念之下,他决定让老僧感到害怕,害怕到以后不敢再来找自己,或者让他手下的师侄来不停地打扰自己的修行。
于是,李修元说了一句:“我已经等不及了!”
他向老僧发出了最后决斗的邀请,而不是什么你拍我一掌,我斩你一剑的厮杀。
他相信老人能听懂他的意思。
于是老僧也怒了,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敢向自己发起决战的邀请。
冷冷地说道:“说老实话,你能在我的掌下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若不是寺里因你死了五十几人,我愿意放你离开……”
四十七号的客堂里。
老人和秦湘玉各自捧着一杯热茶,屋里温暖如春。
老人收回望向虚空的目光。静静地说道:“那老和尚也是一个白痴,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还不死心。”
秦湘玉喝了一口热茶,忍不住问道:“要结束了吗?小掌柜有没有受伤?”
老人想着李修元飞出瞬时吐出的那口血,摇摇头说道:“算不上受伤,这些都是小事,他自己就会处理好。”
既然李修元已经站在了石阶之上,那便是身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有一道法阵保护的李修元,便是老僧的法力再强大,也不可能跟那一方天地为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秦湘玉这才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打这以后,只怕那山下的和尚,再也不敢去拦路了吧?”
老人淡淡一笑:“本来就是山下的和尚无理,山上的木屋从大秦时候便在了,只是后来倒塌之后,又重修了几回……”
秦湘玉一听,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山下的和尚也贪财。”
“不需要,只要我想走,你还留不住我。”
李修元冷冷地回道:“我站在这里,我就是雪山,你拿什么来伤害我?”
老僧皱了一下眉头:“你太狂妄了。”
老僧不知道,虽然眼下的李修元确实没有一丝的灵气,但是他却身怀天地间无比纯正的佛门法身之力。
已经燃烧过涅槃之火的李修元,又岂是老僧所能力敌?
山风吹雪,飞雪漫天,老僧也不想再啰唆了。
于是他将头上被雪花斩破的竹笠挥手扔向了远处,然后双肩一振,一道强大的威压瞬间涌出,一道无比强大的罡气将老僧笼罩起来。
看着李修元说道:“如此,你还能伤我半分?”
李修元没有选择踏下石阶,而是将一道火焰之力凝聚到长剑之上。
这一瞬间,天空中的飞雪纷纷自他身旁分开,不能再落在他的头上,以及一身如雪有衣衫上面。
而当下的老僧在凝聚了自己毕生修为之后,在他的身后更是有淡淡的佛光涌现。
风雪中的老僧,欲以无上的佛门功法,一掌降魔。
“来战!”李修元挥剑斩出!
“嗡!”的一声,这只是最为平凡的一剑,却让长剑止不住发出一声鸣叫。
因为来自幽河之上的幽冥之火,并不是老僧这双肉眼可以看见的神火。
老僧眯着双眼,神情平静地看着李修元斩出的一剑。
只不过,他再次犯了一个错误……他只看见了李修元一剑斩出的一道气流,却没有注意到漫天的雪花,无法靠近李修元手中的长剑。
或许在老僧看来,这是因为李修元斩出这一剑太快的缘故。
而忽略了那一道能要他性命的火焰。
老僧身边忽然生出一阵狂风,一道恐怖的气流合着他身后的金光,在他拍出一掌之下,化作一道金色的气流。
将漫天飞舞的风雪撕得粉碎,然后发出一阵啸叫,往李修元迎面而来!
当老僧拍出这降魔一掌之下,在他的身后有一尊淡淡的金刚浮现出来,身在石阶上的李修元顿时一身衣衫呼呼直响。
在老僧拍出这一道夺命之掌离他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他的衣衫上下翻飞,如风雪中狂舞的雪花一般。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没有动。
甚至将手里的长剑往后稍稍收回,给老僧的感觉是面前的少年不敌自己拍出一掌所挟带的罡风。
一切,就要结束了。
老僧眯着的双眼骤然间睁大,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神情,还有一抹期盼。
期盼一招降魔,然后带着少年的尸首转身离去。
看着自己拍出一掌所化的灵气湍流,老僧已经感觉不到石阶上、李修元长剑凝聚出的那道危险的火焰之力!
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拍出的一掌,一道挟佛门无上法力,难摧毁世界万物的一掌。
老僧很自信,因为他拍出的这一掌凝聚了他毕生的修为。
他相信自己的手掌比少年手里的长剑还要锋利!
李修元注视着这只拍向自己的手掌,这一刹那,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老僧再次悄悄地凝聚出一个新的樊笼。
这一次不再是禁锢他手里的灵剑,而是他整个人。
以雪山下的天地之力,以佛门无上心法和身后的佛光,老僧重新凝聚出来的这个樊笼,瞬间将李修元笼罩了起来。
为此,李修元瞬间被老僧拍来的一道掌风往后推去,如大佛一样的手掌还没有拍到他的身边,眼里已经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眼见自己的对手往后退去,老僧大喝一声飞身而出。
如一只大鸟飞在风雪之中,往山道上一脸惊恐的少年继续拍去。
人在空中便吼出一声:“你已经死了!”
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人可以没有一点灵气,而对跟他正面对战。
更加不可能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能仅凭一片雪花便破去自己凝聚出来的樊笼。
眼见如金刚一样的老僧,一只巨大的掌就要拍在李修元的胸口。
他甚至已经看到少年的胸口在他眼前瞬间爆裂开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老僧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间定在了空中,确切地说,山道的法阵阻止了化身金刚欲要降魔的老僧……
九天之上的老和尚看着老人问道:“这是……那小子能使出时间法则了?”
老道士摇摇头:“眼下的他还不能熟悉自若地使用,偶尔吧……”
“那眼前这是什么?”
老和尚不可思议地说道:“那可是一个就要看到飞升希望的老怪物,他怎么能用时间法则将他凝固?”
“都说了不是。”老道士叹一口气,静静地回道:“你别忘了,我那徒儿还是一个符师,那山道便是他的世界。”
“原来如此!”
老和尚笑了笑:“看来他之前那一番厮杀,都是为了磨砺自己?他将那老僧当成了磨刀石来使?”
“若不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一刹那,领悟那缥缈不可捉摸的一丝剑意?”
老道士喃喃自语道:“从这一切开始,他能真正地长大了啊。”
“嗡!”地一声响起!
老僧眼见自己拍出的绝命一掌如泥牛入海,瞬间恢复了神智的他一道怒火直冲脑门。
大吼一声之下,将拍出的手掌收回,以掌化拳,重重地往身前不到三尺之地的李修元轰了过去!
“嗡!嗡!!!”
无数的金光一时间漫天闪耀,老僧身后的万道佛光化为一道道降妖除魔之剑,往如如不动的李修元斩了过去。
“何苦呢?”
站在山道石阶上的李修元,脚踩厚厚的积雪,却像是踩在世间最坚固,不可摧毁的大阵之中。
面无表情地斩出一道闪电!
从跟老人对峙开始,他想过用轮回剑法,只是他手里没有轮回之剑!
无论是神龙剑法的潜龙在渊也好,还是他最得意的凤舞九天也罢,他甚至连一剑斩雪都不曾使出。
因为,他从现在开始,他要试着开始修炼新剑法。
所以,当老僧不依不饶,继续扑上来的时候,他只是使出了于东海渔村边上打磨的那一剑!
拔剑术!
自他修行以来最为简单的一剑!
身在法阵之中,他便不会被老僧的樊笼禁锢,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引老僧近前,以便他挥剑斩去!
“咔嚓!”一声,在他闪电一剑之后响起!
听在佛堂里老和尚眼里却如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在他的头上,一时间怔怔无语。
过了好一会,才看着面前的小和尚说道:“好快的一剑。”
小和尚展颜一笑:“这么说来,徒儿可以在春天上山去玩了?”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好像是的。”
“怎么可能?!”
于刹那之间失去一只如金刚一般佛掌的老僧一脸惊容。
只到他喝出这一道如佛门狮子吼,还没有感觉到来自手臂的痛楚。
这还不止,当他退后两步,看着掉上雪地上的断掌轰然冒出来的火焰。
才忍不住“啊……”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吼叫。
指着李修元吼叫道:“你是哪来的妖孽,竟然斩断、毁掉我的手掌?!”
李修元长握长剑,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说过,凭你之前的那番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第四百一十二章 老僧离去,踏雪寻梅
向晚意不适,拨开菜园里厚厚的雪,李修元挖了一棵雪菜,一个萝卜。
抬头往更高的雪山上望去,只见雪雾茫茫,看不见他想要看到的地方,这样的天气,能看清楚眼前三丈,便不错了。
挥挥手,埋在雪山上的故人如在昨天。
夫子也在跟前,还有那一步步扛着神棺而来的张良……
为的都是那将要气绝而去的燕国琴师高渐离,琴弦未断,斯人已逝,大秦的江湖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七百年……
往事如烟,对李修元来说,只是弹指间。
在老道士看来,今日李修元能留住那片雪花于指间化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却不知在李修元自己看来,只有他试将着那佛门肉身之力,化为一道若水之力,才是一瞬间跨越了天堑。
之前的他在无法破境的时候,曾试着将一道庞大的灵气往肉身里炼化而去。
为此他曾将这一法门教给身边的每一个朋友。
尤其是在洪荒世界的时候,宇文琉璃吃了异兽肉而不敢破境之时,便是用这个办法,将那滔滔的灵力往自己的血肉,骨骼里化去。
便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修为尽失之下。
竟然要反过来再修炼上一回,便是这一点,他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值得喝上三杯,大醉一场。
可惜三藏和尚这些日子不知去了哪座寺院,老人在皇城看着院子,老道士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来跟他喝上一杯。
一时间竟然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感叹。
倘若有一天能像女圣那般御剑于数里之外,岂不是可以一手摘星辰?
一番天马行空思量之下,怕是要先动手铸造一把短剑了。
冬至已过,眼见这飞雪连天的日子也没剩下多少了,想了好好打磨这一片雪花,只怕是要待到来年。
萝卜煮了一碗汤,炒了一碟青菜,盛了一碗用灵米煮的米饭。
想想又取了两个酒杯搁在桌上,往里面倒了两杯酒。
举杯邀故人,故人已入了轮回之中。
这一夜,喝了不止三杯酒的李修元想要抚琴一曲,弹给葬在雪山之巅的知音,奈何不胜酒力的他,最后却醉得不省人事。
也只有在属于自己的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才会不管不顾地醉上一回。
……
雪正飘飘,山上宿醉的李修元还没有醒来。
山下寺院里的众僧顶风冒雪在大殿里做早课,阵阵诵经之声不疾不徐,便是小和尚也盘坐在一帮师兄的身后。
嘴里念诵的佛经合着师兄们的声音,眼睛却默默地注视着佛台上的诸佛。
佛堂里的老和尚望着佛台上的菩萨叹了一口气。
忍不住问道:“非要这样吗?”
踩着漫天的风雪,已经离开了雪山,离开了佛寺,站在路边等马车的老僧。
默默地看着已经包裹起来的右臂一眼,轻轻地藏于蓑衣里面的披风之中,一顶竹笠遮住了他的脸庞,令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望着虚空,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于寺中枯坐十年,始终寻不到那一丝契机,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跟李修元一战,虽然老僧失去了手掌,却让他看到了更高的天道。
明白这一方世界,他还不是神。
于是,他要去看更多的世界,便是漫天的风雪也挡不住他向往破境的决心。
佛堂里的老和尚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喃喃道:“外面风大雨大,哪有寺里安静?”
风雪中的老僧跟缓缓而来的马车抬了抬手,回道:“我就是在寺里太安逸了,以至于忘了我还不是这方世界的神佛。”
“如此……欲往何处?”佛堂里的老和尚再问。
“往前,去皇城。”
上了马车,老僧跟车夫指明了方向,然后静静地回道:“我想去大漠,去西域走上一趟,据说那里有真经。”
“善哉……”佛堂里的老和尚一时默然。
知耻而后勇固然可敬可喜,只是老僧这一去千万里,只怕此一别,便是永别了。
佛珠转动,嘴里诵道:“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佛子行道已,来世得作佛。”
时值大殿里早课将要结束,一时间众僧齐诵:“一切众会,俱复瞻礼……”
佛说因果从不落空,老僧一日之间行走于佛魔之间,一夜闻道,从此消失在大唐皇城。
是日,肆虐了不知多久的风雪停下,天空中露出一轮难得一见的冬阳。
静静地照耀在缓缓驰行也雪地里的马车,也照耀在雪山下的佛殿金顶。
小和尚抬头望佛,只见诸佛低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金光。
早课毕,小和尚一溜烟往老和尚的佛堂跑去。
心道诸佛显灵了。
晚起的李修元静静地站在山上望皇城。
雪渐停,天空一缕金光落下,照耀在他如雪的衣裳上面,反射着淡淡的金光。
摘了一片紫竹,试着用神识操控如雪花一般在指间缓缓旋转。
远处的皇城依旧笼罩在雪雾之中,倒是山下的佛殿在冬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抹金光。
仿佛在向世人昭示这里是诸佛的世界。
指间的竹叶,山间的松针,这是当年李修元在天山上跟沐沐练剑之物,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雪花也能缠绕指间。
望着漫山遍野的银色,忽然想起坐在宫殿里的云天虹,只是挥手间便能御剑斩去后山的雪松。
想到了那一夜的星空,若是自己有一天能修炼星辰之力,只怕是人在雪山也能剑斩皇城。
想到这里,顿时觉得长路漫漫。
自己原以为已经看到了剑道的终点,跟女圣一比,原来还没有起步。
那么跟自己的师父老道士呢?
难怪,师父从来不在他的面前谈剑道,难不成,是怕打击自己不成?
只不过,他自认为对于坚忍吃苦的毅力,自己并不缺乏。
修行对他来说就是一条崎岖难行的道路,自己九死一生修行到了神龙九转之力,没想到万里冥河一行……
只是睡了一觉,再醒来时,说没了,就没了。
这还不够,他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还去跟小灵儿等人往万里幽河再走一回,这下可好,连凤凰之体也烟消云散。
看着指间缓缓旋转的紫竹,如天劫之下紫电缠绕的轮回剑,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一挥手,竹叶化剑,往茫茫的雪雾里斩去。
他眼下遇到的问题和麻烦,丝毫不亚于当年他跟老师鬼谷子学习符文时遇到的困难。
那时他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只是为了想明白某个看似简单的道理。
而眼下的他,显然不可能通过苦思冥想便能解决的事情。
唯有跟当年在天山一样,只能通过长年累月地苦练。
或许当有一天,能像梅山的女圣那样,用一片雪花斩断大树的时候,便可以考虑铸造一把短剑了。
想到短剑,不经意间,李修元又想到了夏梧桐。
当初在天玉城失忆之下,铸造的那把龙牙短剑,便是托师娘李红袖转交给她。
没想到,当年的皇朝公主,最后却用这把龙牙短剑割断了最后一点情分。
心道还是小黑好,便是去了秘境屠龙,也将龙牙留给了自己。
只要心情好,倒是可以铸造一把真正的龙牙短剑,毕竟当年天玉城的只是一条蛟龙。
而小黑这个,可是来自仙界的黑龙。
一条渡过天劫的龙。
正自望山思量,一阵风过,带来淡淡的冷香,回头望去,却是一道冬日暖阳照耀之下,让枝头的寒梅绽放了几朵。
而路口的几株寒梅也是一样,树枝轻摇,却有星星点点的花瓣绽放开来。
竹篮早就已经在皇城准备好,只待这风中的寒梅次第开放,便可以摘一些回来晾着,等到春天的到来。
而采摘灵茶,对他来说却是熟稔至极。
昨日一战,加上一夜的反思,让他找到了修行的方向,接下来便不用心急了。
春天已近,唐皇也将要改国号,看来离三藏西行的日子不远了。
等吃过这一山的春杏,他也要先去大漠里看看石窟里的晦明和尚,再跟三藏在大漠会合,一起往西域走上一回。
时间,便在他每日以梅炼剑之中过去,眼见转眼就是大年了。
山下皇城里的老人传来消息,说是在来山上赏梅,在山上过年。
李修元倒是无所谓,老人不来,他便下山往皇城而去。
这一日的午时,李修元在山间挖了几棵肥大的冬笋往回走,却望见山道上有两个人影缓缓踏雪而来。
站在路口的李修元淡淡一笑,心道这风大雪大,只是一介凡人的秦湘玉也不嫌麻烦。
竟然跟在老人的身后,一步一步往雪山上而来。
还好李修元此时的心情不错,看着正在低声交谈的二人,微笑说道:“秦掌柜真的想要改变自己啊。”
老人说了好几回,说是秦湘玉也想修行……
而李修元想来想去,在大唐的史册里也找不到这样一号大人物,想来如老人说的那样,人人都有选择修行的权利。
秦湘玉远远地望过来,看着站在路口的少年,总觉只是转眼间,一切已经变得不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说道:“你看我爬这雪山,只剩下半条命了。”
李修元摇摇头,捏着手里的冬笋转身往木屋里走去,一边说道:“不吃些苦头,如何证明你修行的决心。”
老人看着转身离去的李修元,指着道边绽放的寒梅说道:“想不到,这些花儿还真的开了。”
秦湘玉踩在雪地,小心上前捏着梅树轻嗅片刻。
看着老人和声说道:“都说踏雪寻梅是一件美事,却不知这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半条命。”
老人笑着说道:“那倒不会,只要你不怕冷,倒是可以搬个凳子,坐在屋檐底下观雪赏梅,上面还有……”
秦湘玉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说道:“难怪小掌柜宁愿待在山上一个人修行,原来这里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老人回头望了一眼笼罩在雪雾中的皇城,说道:“你看看,这里望去,四季里的皇城都是不同的风景。”
秦湘玉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风景再美,看得久了,只怕也会日久生厌吧?”
两人转身往紫竹掩映的园子里走来,老人推开竹篱往里走。
洗漱一番后的李修元,站在屋檐下微笑说道:“秦掌柜想吃萝卜?还是青菜。”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一朝聚气,湘玉拜师
一锅萝卜汤放了几片肉干、冬笋,一大盘刚刚从园子里挖的雪菜,这是秦湘玉吃得最美味的一顿。
更不要说一杯灵酒下肚,让她全身如被火烧。
如果不是老人在此,一道浑厚的真气替她化解了这庞大无比的药力。
只怕此时的秦湘玉已经撑爆了身体里那可怜的经脉。
直到李修元吃完将锅碗瓢盆收了起来,直到老人煮了一壶放了几片刚刚摘下的寒梅煮的灵茶。
秦湘玉才幽幽嘀咕了一声,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睁开了眼睛。
看着两人笑道:“梦里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看着捧着一杯灵茶的少年,秦湘玉心中暗自侥幸,心道难不成从此以后,自己便是江湖上所传言的修士了?
老人倒了一杯灵茶,推到秦湘玉的面前。
说道:“先喝茶。”
看着秦湘玉的模样,李修元忽然想起来当年求道心切的阿史娜。
连大漠的公主,大周的皇后娘娘都求道心切,又何况是常年跟江湖人士打交道的女掌柜?
笑着说道:“踏入这道门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修行如雪中登山,此时的你,只是刚刚踏上那级台阶而已。”
“今日也算是我们用了一剂猛药,你虽然吃了一些苦头,却对你的以后的修为有莫大的好处。”
李修元指着老人说道:“你既然想要修行,以后便在山下跟着前辈多吃些苦头吧。”
李修元的态度越诚恳,秦湘玉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想了想,起身跟老人磕了三个头,接着奉上一杯灵茶,算是完成了雪山拜师的仪式。
老人看着李修元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一声。
伸手把秦湘玉扶了起来。
秦湘玉喊了一声师傅,然后略带惘然地问道:“只是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小掌柜你是如何让山下的老和尚不战而退的?”
李修元微微一愣,摇摇头:“不是他退,是我走了。”
秦湘玉怔了怔,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冒昧了……那么,以后你就是我师兄了?”
捧着手里的灵茶浅浅地喝了一口,感受着一道浓浓的花香,让秦湘玉想起了园子那几株正在绽放的寒梅。
不由得轻叹一声,心道用寒梅煮茶,怕只有眼前这家伙想得出来吧?
寒梅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而嘴里的这一道淡淡的冷香,却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
一时间,不由得呆住了。
李修元笑着摇摇头,老人一见只好回道:“他不是你的师兄,你有一个师姐。”
想着小珝儿那古灵精怪的模样,李修元不由得淡淡地笑了起来。
若是让那小姑娘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师妹,只怕又得闹上天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一种做先生的满足。
想着当年的小黑,后来的淑子和小虎,各有各的不同。
没想到来到大唐,遇到的三个家伙,当真是每一片叶子都是特立独行,世间难得一见的风景。
叹了一口气,看着秦湘玉说道:“她若是春天过来,怕是有五岁了。”
在李修元看来,珝儿虽然小,但若是论聪明的天资,确实蕴藏着极高的智慧,做秦湘玉的师姐倒是足够了。
然而秦湘玉却一下子呆住了。
想着自己的脸皮算是极厚的了,否则也做不成客栈的掌柜,却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五岁的师姐。
这,这以后见了面如何叫得出口?
老人叹了一口气,笑道:“只能说你来得晚了一些,那小姑娘可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
李修元看着她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她只是年纪小,修为却不比你低上多少。”
太多的道理他不想说,因为老人才是秦湘玉的师傅。
眼下的他,只想等着春天的到来,等着夏日的离开。
捧着一杯灵茶的秦湘玉却想着当春暖花开的时节,自己站在风中看着一帮工匠们修建客栈。
身后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师妹的情形。
一时间如同这刚入口的灵茶,嘴里泛着花香,还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暗暗地,自己的情绪很是复杂。
只是一想到盼了这么些年的梦想,竟然一日间得以实现,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修士了。
想到这里,渐渐地也就回复了平静。
因为她知道像李修元这样的人,能在雪山上独自隐居,背后肯定还有一个绝世高人。
而眼下的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更不要说,师傅就在四十六号,师徒两人只是一墙之隔。
想到这里,秦湘玉看着李修元幽幽地说道:“这下,我好像欠了你一个好大的人情。”
李修元摇摇头,喝了一口杯里的热茶,只觉得这刚采摘下来的花瓣果然更冷冽了几分。
看着秦湘玉回道:“你们两人的师傅是前辈,不是我,用不着承我的人情。”
想了想又说道:“那和尚怕是秋天就要离开皇城,你得把钱给他准备好了。”
桥归桥,路归路。
之前说好的买卖,李修元还是提醒秦湘玉注意,虽然他并不在意替她出这些金币。
倘若这家伙真的拿不出来,说不得最后还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秦湘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想小掌柜果然不愧是入世之人,说起世间的金钱也能如此云淡风轻。
只是这也算是她置下的产业,便是出钱那也是之前说好的事情。
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幕,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放下手里的茶杯,认真地说道:“小掌柜放心,和尚离开之前我会如数给他,少不了的。”
李修元点了点头,说道:“算下来,还是你占了便宜……今日一朝聚气不说,便拜前辈为师,要知道他已经说不再收徒的。”
“若不是你这些日子跟他相处得不错,只怕你便是聚气成了修士,最后也只能止步于眼下这样的境界了。”
捧着一杯灵茶的秦湘玉,正有些暗自得意,听到李修元这番话,不由得气道:“我以后肯定会比现在厉害。”
老人望着堂外飘落的雪花,微笑说道:“那确实。”
李修元一时无言。
直到三人喝了两道茶,才问了一句:“离大年还有几天,你们这是打算在山上过啊?这吃的东西买了吗?”
老人淡淡一笑,回道:“当年嫣儿喜欢烟花,我顺便买了一些。”
李修元闻言一怔,苦笑道:“她俩,怕是早忘了我这个哥哥吧?”
……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自小黑带着小青(卿卿)和嫣儿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了。
就像消失在浩瀚的星空一样,让他无法打寻。
眼见秦湘玉起身去收拾自己住的木屋,老人看着李修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主人说,卿卿的老爹是仙帝,小黑跟去应该不会差。”
李修元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其实,卿卿还有一个名字,叫澹台小青,她遇到我的时候还是一只青鹰……”
想到小青,李修元便想到曾经飞升离去的夫子。
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我老师认她做了自己的女儿,这才给她起了这个名,没想到她已经跟着我的一个前辈去了九天之上……”
对于小青他有太多的记忆,毕竟在他失忆的日子里,小直除了在妖域,跟小龙儿身陷大楚,其他的日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连自己的亲妹妹李小雪,也没有她这样的机缘。
老人摇摇头道:“这事主人知道,或许她只有重修一世,才能等到失散的老爹来大周找她吧?”
“狗屁,都重修一世了,还要记住三生三世的亲情和缘分?仙帝就可以凌驾于天道之上不成?”
李修元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茶,静静地说道:“我不承那家伙的人情,只要小黑和小青好好地就成。”
老人想到一件事情,说道:“我总觉得你很抗拒跟仙帝接触,主人说你已经拒绝过那家伙一回了,没想到淑子再次替你拒绝了他的好意。”
“淑子既然喊我一声哥哥,自然清楚我的性情,自己弱就算了,非要跟一个仙帝攀上人情,最后难堪的还是自己。”
以仙帝的身份境界,若是淑子真的承了他的人情,最多带着淑子小虎一起,跟小黑一道回去修行。
那跟家里多养了一只宠物没多少分别。
而小黑因为卿卿和嫣儿的关系不得不一起离开,这是两种不同的选择。
更别说淑子和小虎还有更好的选择,既然老道士答应了自己,便一定会带着两人离开大周。
想到这里李修元心里顿生层云,静静地说道:“我的路要自己走,淑子和小虎也是一样。”
“那小黑呢?”
老人皱着眉头问道:“我倒是怕小黑跟着过去,会吃亏会受委屈。”
伸手间,李修元自堂外的天空接过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缓缓融化……
淡淡地说道:“我曾经反复交代过他,除了师傅和老和尚,不许他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身世……”
如果他没猜错,卿卿最后的情缘还是要落在小黑的头上。
更不要说还一个成天离不开哥哥的嫣儿,这事情只怕仙帝也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
谁叫命运如此安排,让两个小家伙在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遇上了小黑?
想来想去,也只能怪楚风那家伙是个白痴了。
好好的一段姻缘,被自己的叔叔坑了,还差一些害了小龙儿,这事不算完,只要他回到修罗天域。
说不得,还得将当年这个因果了结。
老人想了想说道:“还有五天才是大年,可以先让新收的徒儿在风雪中熟悉一下剑法了。”
李修元看着换了一件衣裳进来的秦湘玉问道:“话说,你想练剑?还是刀?”
秦湘玉一愣,想了想问道:“我那个小师姐她练什么?”
“她啊?她学的是剑法。”
李修元看了老人一眼,那意思是你可没什么宝剑,都是寻常之物。
老人叹了一口气,取出一把显得古香古色的秀剑搁在桌上。
跟秦湘玉说道:“这是为师从遥远的地方得来的,算不上什么宝剑,却也十分锋利。”
李修元一惊,心想你竟然带着送了一把来自洪荒世界的剑给这家伙,也不怕她将大唐皇城闹得腥风血雨。
秦湘玉没想到师傅竟然替她早就准备好了宝贝,不由得轻呼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
第四百一十四章 故人入我梦,望乡台
最后在秦湘玉的惊呼声中,李修元取出自己的铭刀,在剑上雕刻上“湘玉”二字。
又在老人目瞪口呆之下,在灵剑上铭刻下三道禁制。
望着二尺八寸长的秀剑,秦湘玉爱不释手,更不要说李修元竟然将她的名字铭刻在了上面。
想了想,看着剑柄上三道如火焰一样的符文问道:“小掌柜这是什么?”
李修元看了老人一眼,静静地说道:“这是三道禁制,当你的修为突破到金丹、元婴、分神之后,三道禁制会一一解开。”
老人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赞叹,如此一来,倒不怕人来打这剑的主意了。
秦湘玉没想到一把剑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只是看着师傅一脸凝重的神情,也不好再问什么。
想着等开春之后,等回到皇城,等着小掌柜不在的时候,再问。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老人带着秦湘玉修行。
从最简单的打坐行气,到这一方世界最高的境界修为,以及剑法的最基础要素。
甚至无聊的时候,李修元将自己的拔剑术也传给了她。
在他看来,这样的拔剑术因人而异,只要勤快不怕吃苦,哪怕是一招最寻常不过的拔剑,也能成为自己保命的底牌。
至少小黑和小虎都试了很多回。
估计淑子也没少试过,眼下,他想教给这个要跟江湖人士打交道的女掌柜。
他甚至有一些冲动,干脆把客栈改成龙门算了。
藏龙卧虎的龙门客栈,谁知道看似柔弱的女掌柜竟然是一个江湖高手?
这想法最终在他眼前只是闪现了一下,便断然否决。
江湖多恩怨,龙门杀气重,还是红尘简单一些。
这一年的大年夜,李修元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三藏。
这一年的大年,是秦湘玉最开心的一年。
三十这天早上,起床之后的秦湘玉感觉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一些,于是让师傅看看。
谁知老人看着她笑道:“恭喜啊,你只花了几天的功夫,便又突破了一境。”
秦湘玉嘻嘻一笑:“师傅我是取气二层的修士了?”
老人笑道:“争取在你回到皇城之前,再突破一境。”
秦湘玉重重地点点头,回道:“回到皇城,得大吃一顿。”
屋里捧着一卷书的李修元摇摇头,心道你也是个白痴,跟小虎一样,破境之后就想吃肉喝酒。
想来想去,也只有淑子的修行一直以来温润如玉,从来不张扬。
便是破境渡劫,也是悄悄地叫自己为她护道。
果然世间的每一片树叶,都不相同。
心急的秦湘玉,还没等到天黑,便拉着老人去路口放烟花。
坐在客堂望着师徒两人开心的模样,李修元忍不住嘀咕:“如此张扬,也不怕吵了山下的诸佛,小心给你们降下二道惊雷。”
长夜漫漫,李修元难得兴致不错。
给老人和秦湘玉二人写了一道平安符,又写了三张符文放进锦袋。
看着老人和秦湘玉说道:“给你金币太俗气,这三张符你收好,以后遇到过不去的死生一刻用来保命吧。”
老人一见大喜,赶紧将秦湘玉的平安符替她叠好,仔细地收进了锦袋里面。
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徒儿你知不知道,这三张符纸……便是你那座客栈加上这两座院子都要金贵得多。”
老人没有想到,今日的李修元愿意为秦湘玉这个凡人写上三张神符。
这在之前,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李修元看着两人淡淡地笑道:“没那么恐怖,只不过,当你有一天突破元婴迎来天劫之时,倒是可以用一张符,替人扛下最后一道劫雷。”
老人看着目瞪口呆的秦湘玉笑了笑:“收下吧,以后好生修炼。”
秦湘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将锦袋收了起来。
想了想,看着李修元问道:“所以,你是道士了?”
李修元想了想,笑道:“好像只能算是半个吧,因为很多的道法我师父还不曾教我修行,要等。”
老人看了李修元一眼,想着主人也是有意思。
明明收了李修元做自己的宝贝徒儿,却一直没有教他道法。
这事,他既不好问老道士,也不好问李修元,只能等着这师徒两人哪天突然想通了。
桌上一瓮酒,外加一壶茶,瓜子花生都是秦湘玉在皇城的市集上提前买好的。
师徒两人畅谈着开春以后小姑娘会不会来皇城继续修行,李修元却想着正月之后,大唐就要改国号了。
离三藏西去取经,又近了一些。
过了子时,山间风雪渐歇,一轮雪月升上天空。
老人和秦湘玉多喝了几杯酒,各自回屋歇息。
李修元收拾了桌上的残局,想想将书架上的笔墨纸砚取了下来。
独坐山间却想着那一年在玄天观的大年夜,那时候师傅欧阳东篱还在,沐沐和先生师娘还在的夜晚。
更想着天上人间,不知道杏花谷里的爹娘今夜是不是也是大年之夜?
捏着一枝笔,如同当年小虎握着一座山,迟迟无法落墨。
一抹清冷的月光落进客堂,催得笔尖那一滴浓墨滴落……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
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
想来想去,却将当年在玄天观的情愁落于纸上,只是他却忘了一件事。
当年的梧桐公主原本一直看不见他笔墨间的剑意,是那一年的初一,先生带着一帮人去跟清虚道长拜年。
梧桐独坐客堂,一边揣摩李修元写下的字句,一边想着那一道剑意。
最后,却是从门柱上的对联看到了那一抹若水剑意。
搁笔砚台上,李修元出了客堂。
只见园子里的梅树上落满了厚厚的雪花,却阻挡不了枝头含苞怒放的寒梅。
天上挂着一道弯弯的月牙,一道幽光将雪地里的银光反射在梅树枝头。
这一刻的寒梅却如冰雕玉砌,冷香四溢。
再回首,上一回大年夜却是小黑带回了卿卿和嫣儿,还有眼前的老人,淑子小虎也在。
还有一个陌生的老道士带着自己的宝贝徒儿……
烟花比今夜放得多得去了,那一年,是难得的一回团圆。
今夕何夕,今夕何夕。
回到木屋,静静地躺在床上发呆,一挥手将门关上,顺手贴上了一道符文。
大年刚过,已是初一,他想去梦里寻找往日的故人。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枕着漫天的星光,半梦半醒的李修元有一种身坠落无边黑暗之地的错觉。
嘀咕一声,心道九幽之下我曾去过,万丈深渊也曾修行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还有什么样的地方能吓到我?
于黑暗之中不知穿行了多久,身边的阴森寒冷之气这才渐渐变淡,尽管如此,给他的感觉依旧有一种孤独凄凉之意。
渐渐地,一缕天光洒下,让他看清了前面的情形。忍不住呢喃道:“忘川之上,桑梓之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一眼望去,不远处却是一座三丈高的土台。
神识望去只下土台下面有一方石碑,上面却是雕刻两个古朴沧桑的:“望乡”大字。
“高台谁与上?常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一步一步,李修元踏上高台。
伸手欲要拨开眼前重重的迷雾,却只见感觉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拨开眼前这重重叠叠的阴云。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既然这里是望乡台,为何自己看不到人间,看不到自己曾经出生过的地方?
此时,四周万籁无声,重重迷雾之中,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
低头望去,只觉得望乡台四周都变得狰狞起来。
似乎,有一些进了轮回的人不愿意继续往前,要守在此地一遍一遍地登台四望,只为再看一眼曾经的三寸人间。
似乎,四周有丝丝邪气自地下冒出,有不可名状东西要从地下爬起来一样。
“呜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望乡台四周突然是刮起一阵阴风,一时间,入眼之处尽是茫茫的黑雾,似乎要将望乡台上的李修元吞噬了样。
“嘿嘿嘿……”
突然间,阴风中响起了一阵阵阴森森的笑声。
就像是黑雾里有什么一双双可怕的眼睛在盯着望乡台上的李修元,在发出得意的阴笑。
望着渐渐弥漫而来的重重黑雾,李修元冷冷地说道:“别逼我出手,我一旦出手,你们连进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这个时候,李修元静静地拿出了自己的竹剑。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剑躺在的两道符文,眼里是一片冷漠的神情。
忘川桥上不听话的家伙不知被他斩了多少跌落河中,更不要说眼下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了。
“嘿嘿嘿……”回应他的依旧是阴阴的笑声,接着便是沙沙的脚步声在黑雾里响了起来。
阴风吹过露出黑雾里的骷髅,密密麻麻的骷髅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将三丈高的望乡台包围了起来。
或许在它们眼里,凡上了望乡台的家伙,都不能放过,必须发展成它们中的一员。
望着眼前的这些家伙,李修元望了一眼阴暗的天空。
冷冷地说道:“别说我手握灵剑,若是这雪花纷飞的时节,我看你们一眼,就碎了。”
按他的本意是看你一眼就死了,想想不对,这些家伙不知道已经死去多少年了。
眼下的他,只能一剑超度了。
这里不是深渊,他也不再是那度化十万怨魂的地藏。
就在他迟疑之下,已经有几个骷髅缓缓地爬上了望乡台,一步一步往他而来。
不远处传来阵阵的声音:“你逃不了的,赶紧加入我们吧。”
“嘻嘻……嘿嘿……”
一阵阴冷的嬉笑听得人毛骨悚然,让他有一种错觉,这里不是望乡台,而是十殿阎罗管辖的深渊地狱。
摇摇头,李修元望着并没有一片雪花落下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跟里念着往生咒,手里的竹剑之上突然“轰!”的一声,一道无明之火燃烧开来。
竹剑原来只不过二尺多长,却在符文激活的那一刹,渐渐地突破三尺,往四尺而去。
“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
佛经低诵之间,李修元手里的竹剑斩出一道看不见的剑气,往扑上来的骷髅们斩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望乡台上斩妖魔,古琴现
只听得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冲上望乡的骷髅先是被一道看不见的火剑斩成一地的碎渣。
跟着在李修元低低诵出的佛经声里,化为一星星点点的磷光,缓缓往四下飞散而去。
只见剑气如虹斩出之下,便是一道摧毁一切的锋芒往四下数不清的骷髅斩去。
神火扫荡之下,无数的骷髅于刹那之间碎成一地。
在望乡台的四周如夏日夜晚,升起了无数点点磷火,如夏夜里的萤火虫在李修元的眼前飞舞。
随着一声声不疾不徐的往生咒声,渐渐往依旧阴暗的天空飞去。
不管是入了轮回,还是灰飞烟灭,尽在望乡台下化为了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修元停止诵经的瞬间……
高台下出现了一头怪物。
一头庞大的怪物,只见牛身蛇眼,四蹄如虎,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往高台上冲来。
李修元冷冷地呵斥道:“魑魅魍魉也敢现身!”
怪物张口一声“呜吼!”对着李修元咆哮,只在眨眼之间便冲上三丈高台,欲要一口将他吞下!
“拿你祭剑!”
李修元脚步移动,灵敏无比地躲过了扑过来的怪物。
而怪物的速度更快,反应之快令人咋舌,就在李修元跟它错过的瞬间,扭头再次往李修元咬了过来。
这一招令人防不胜防,李修元心道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真的要被你一口吞下了!
“看剑!”
李修元怒了,手上的竹剑突然变得暴烈起来,竹剑如风加上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道火龙出现在竹剑之上!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怪物的虎爪突然变大,往李修元当头抓来!
一道闪电出现在望乡台上。
却是他在这刹那使出拔剑术,将一道恐怖的剑气斩在怪物的虎爪之上!
“咔嚓!”一声,如切瓜一般……
瞬间变大的怪物被他一剑斩飞,抓过来瞬间变大一倍的虎爪,被他手里双重符文加持之下的竹剑斩断。
“嗷呜!”吃痛之下的怪物继续扑来,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只要怪物甩尾,李修元就会跌下高台。
李修元神色木然,手中又是一声剑鸣,第二把铁剑往怪物另一只虎爪斩去。
怪物一惊连忙后退,谁知这只是李修元右手的竹剑却换成了一张符纸。
于电光石火之间,轻轻地拍在怪物的脑袋上……“轰!”的一声,一道火焰凭空自怪物那可怕的脑袋往身上蔓延而去。
“嗷呜!”瞬间全身着火的怪物轰的一声跃上半空。
李修元侧身让过,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
如小山一般的怪物“轰隆!”一声,往三台高台下跌落而去。
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声,全身是火的怪物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身在高台的李修元收起铁剑,换成了竹剑,激活符文,斩出一道双重剑气!
“咔嚓!”一声,一个燃烧中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哗啦……”一声起!
只见高台四周的黑雾瞬间变得水汽弥漫,恍若在李修元的面前凭空出现一条大河,一条黑雾弥漫的大河。
在阴暗天空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诡异。
突然出现的滔滔大河之中,有无数的银鱼在河中穿梭如无数的飞剑一样,银光闪闪在黑雾中闪耀,往高台而来。
李修元心想你倒是能啊,怎么不把那忘川之水都调过来,那才是令人难以想象!
面前这条黑光幽幽的大河,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妖域死亡废墟中的流河。
那条让他被蛟龙吞下,飞上九天的幽河。
在他看来,若是有机会回到修罗天域,肯定要往妖域走上一回,再去一探那条河流尽头的情形。
而现在滔滔河流黑雾中的银光越来越多。
无数的银鱼飞剑在河水里黑雾中化成了一条黑气弥漫的龙,飞剑化成的银龙,一时间在黑气腾腾的河中剑光流转。
如此恐怖的剑阵,便是李修元游荡诸天,也是头一回遇到。
龙抬头间,望着高台上的李修元发出了一声怒吼。
高台上的李修元面对这条恐怖的黑龙脸上神情不动,轻声说道:“你再变啊!”
静静地,收起了握在手里的竹剑。
手一晃,一张木弓出现在他的手里,右手捏着一枝符箭。
身在滔滔黑河中的剑龙发出一阵阵啸叫声,如同深渊之下爆发的妖龙,欲要飞出黑河,将高台上的李修元吞噬。
只见河水从中分开,一条剑气四射,银光闪闪的黑龙飞上半空,往李修元扑了过来。
一切,只是眨眼之间。
甚至有数十道飞剑,往高台上的李修元飞斩而来。
“嗡!”的一声,一道金光在李修元身上升起。
高台上瞬间有一道金色的佛光将李修元笼罩起来。
一阵“叮!叮!!”的声音响起,却是飞剑斩在佛光之中,纷纷往高台下跌落。
高台上一张古朴的木弓弯成了圆月,一枝寻常不过的铁箭搭在麒麟弓弦之上。
“嗡!”的一声弦响,一道黑色的闪电往身在半空的黑龙飞去。
穿过浓浓的黑雾,一路往上,化作惊鸿斩向虚空中的黑龙。
身在望乡台上的李修元轻声长吟:“一箭射落天边雁,千人万人着眼看!”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
一声剧烈的爆炸掩过虚空中黑龙的啸声,只见张开血盆大嘴的龙头爆裂开来,千万条鱼儿,千万把银剑所化的黑龙在空中爆开!
这还没完,李修元跟着便是“嗖嗖!!”两箭跟着飞出,二道闪电飞向空中的黑龙。
又是两声“轰隆!”爆炸声响起,身在空中的黑龙彻底被炸成了阵阵青烟。
符箭发出的爆炸甚至将这浓浓的黑雾都炸上了阴暗的天空。
黑龙的尸体从空中跌落,接着跌进滔滔不息的河流,不到片刻,高台四周的河流发出一阵哗啦的声音,消失在黑雾之中。
望着眼前一幕,李修元冷冷地说道:“我管你是幻境也好,妖物也罢,敢来犯我,管教你灰飞烟灭!”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雾中跃起。
吓了李修元一跳,心道你是打不死的啊?定睛一看,却是一头浑身火焰缠绕的怪物。
如地狱燃烧中的岩石所化,脚步沉重如山,一步踏下整个望乡台都在颤动。
李修元射出一枝符箭,只听嗖的一声,符箭飞进怪物身体之中,却没有激起半点火花,竟然被燃烧中的火焰熔化了。
怪物踏着重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而来……锃得一声剑鸣响起,李修元收起了木弓拿出一把长剑。
潜龙在渊!
长剑在空中迸发出一道闪电,如同神龙自深渊之下一跃而起,怒吼声中,往步步而来的怪物扑去。
当当当!
长剑斩在怪物燃烧中双腿上,一时间长剑岩石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飞下高台的李修元跟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撞在一起,一阵剑石相交发出铿锵之声。
还没等怒吼的怪物拍出一掌,李修元已经握着长剑飞身离去,瞬间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
“咔嚓!咔嚓!”
先是燃烧中的岩石双腿断裂,一块块燃烧中的岩石往地上坠落。
跟着整个怪物轰隆一声扑倒在地,一个巨大的脑袋往前滚去,失去了双腿的怪物在没有支撑身体的情形之下,化为了一堆燃烧中的石块。
李修元低头一看,手里的长剑已经断了半截,显然不用再用了。
扔掉断剑,静静地又有一把铁剑握在了手里。
没等他缓过气来,身前的黑雾再次翻滚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只见漆黑的黑雾上下翻滚不止,一会是那死去的怪物,一会又变成那黑龙的模样,最后还有一道火焰喷出……
一番不停地变化之后,却是一个丑陋的大汉,长着人头狼身,半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刀。
在这家伙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长着蝎子尾巴的妇人,两人看了一眼,一步一步走出黑雾,欲要往高台而去。
两人发出一声怪叫,却瞬间失去了李修元的身影……
突然间,一道燃烧中的剑气自黑雾中破空斩来,那长着蝎子尾巴的妇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闪电在她眼前划过。
“咔嚓!”一声,闪电自她的脖子上斩过。
长着蝎子尾巴的妇人死死地捂住脖子,重重地往地下扑去,一脸都是惊恐的神情。
这只是李修元最平常不过的一剑,拔剑术!
丑陋的大汉厉啸一声,手里的长刀斩出一道恐怖的火焰,往李修元扑了过来!
这一回,李修元却没有再理会他。
收起了长剑,转身便往三丈高的望乡台奔了过去,一边奔跑,一边将木弓取出,一枝符箭握在手里。
不是遇到的每一妖怪,都需要自己近身去拼命。
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身后黑雾之中传出一声闷哼,却是丑陋的大汉,扭动着妖狼的身躯,一步一步往高台而来。
手里那把巨大的长刀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让李修元想到他当年初学《镇魂曲》时的情形,将军夜行拖刀,正是当前这样的声音。
只不过眼前这是来自地狱的妖怪,而非那战场上的将军。
看着望乡台下这个恐怖的家伙,李修元冷冷地说道:“这是人族的望乡台,不是你的。”
说完木弓上的麒麟筋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一枝符箭离弦,化作一道闪电往如狼妖一般的丑陋大汉飞去!
“叮!”地一声响起。
却是符箭射穿丑陋大汉手里那把巨大的长刀,接着刺入了他的胸口。
轰的一声,一道恐怖的火焰在人面狼身的大汉身上蔓延开来。
“嗷呜!”一声凄厉的狼嚎。
跟着便是重重地往地上扑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试图将这毁天灭地的神火扑灭。
黑雾茫茫,越来越浓,渐渐地即便是李修元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轰隆”一声响起,望乡台前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光华冲出,浓浓的黑雾往两边分开,看得望乡台上的李修元一呆。
这是……难不成深渊之下的秦广王看不顺眼,亲自上来找自己不成?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时,一张古琴随着这道光华缓缓升起。
就在望乡台上的李修元将要喊叫出来的瞬间,缓缓落在了他的面前……
第四百一十六章 忘川桥上诉前尘,无相
“一曲喜相逢,故人肝肠断。”李修元轻抚古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手指拨动,便是叮咚一声响起,望着依旧阴暗的天空,李修元忍不住问道:“你会是我的故人吗?你的主人在哪里……”
人在望乡台,眼下的李修元心系出生的风云城,心系不知哪个故人过了忘川桥而不肯进入轮回。
只是日日夜夜守在这望乡台上望断开涯,不得归。
搁琴腿上,人在望乡台上跌坐。
手指轻拨之下,却是当年在书院竹舍里所学的那首《思无邪》。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我有诗千首,却不知故人在何处。
这一刻,跌坐高台的李修元又回到了那一年的书院,被君无忧一掌拍落悬崖,左腿摔断,为路过的院长所救。
于书院厨房后院日日劈柴,后来去听了夫子的课,做了行事缓慢老人唯一的弟子。
雪花纷纷,静坐竹舍的李修元从夫子的琴谱中,学会了这道《思无邪》。
也是这一曲思无邪破了秦千山和东方玉儿的高山流水,天上明月。
从此以后,跟秦千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恩怨……
古琴有灵,在李修元的指间发出如山间清泉,又似春日雪化,自屋檐上滴下的那叮咚的雪水。
摔在屋檐下的青石板上,发出一道叹息。
只是这一声叹息起,如同望乡台上升起了一轮春阳,将弥漫在四周的黑雾驱离、融化,连着阴暗的天空,也落下一抹光辉。
光辉落在李修元的身上,有一道淡淡的金光闪耀,瞬间将望乡台前的数丈之地照亮。
琴声幽怨,渐渐化成了雪山之巅,空山之间。
轻拍琴弦化作呜呜之声,如山上寒风夹着风雪在低声呜咽。
又似空山不闻鸟人的斯人在独自徘徊,找不到归路。
望乡台,望乡台,一入高台再难回,故乡从此在梦里。
便在李修元独自陶醉在自己营造的意境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然后一道身影浮现,缓缓往望乡台走来。
“谁在弹奏《思无邪》?”
缓缓而来的影子不可思议地望着高台上的少年,喃喃地说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弹奏此曲?”
“老师,怎么会是你?”
被这一声问询惊扰,李修元自琴声的意境里醒来,停下手,望着高台下一身青衫的老人怔怔无语。
早就在修罗天域书院里飞升的老师夫子,为何会身死道消,入了轮回?
缓缓而来的影子听到李修元的声音,顿时骇然,连连后退。
望着高台上的少年不可思议地问道:“修元!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可以来到这里,难不成你也喝了那碗汤不成?”
老人上了高台,轻抚李修元的额头,如当年在书院的竹舍一般。
怔怔地说道:“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小青呢,卫青那小子呢?院长呢?”
李修元摇摇头,拉着老人的手跌坐高台之上。
默默地捏住了老人的手,静静地为他探寻起来。
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老师,你喝了那碗汤才过的桥吧?”李修元苦笑了一下,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桥上的婆婆说,不喝汤就会被打落桥下,永世不得轮回。”
老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继续问道:“修元,难不成你也死了?究竟是谁害得你?”
李修元轻抚了一下古琴,将古琴还给老人。
悠然说道:“我只是静坐雪山,于大年之夜心念故人……不料却来到此地,见到了老师,却不是为谁所害……”
老人收起古琴,苦笑道:“我原本的意思是将此琴葬于望乡台前,从此不再抚琴,没想到今日却因为你的到来……”
李修元却在此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拉着老人的手问道:“老师既然喝下那碗汤,为何还能记得弟子,记得小青和卫青?”
在李修元的记忆中,喝下那碗忘魂汤后,还能记住前事的,除了当年的青鸾,便是自己。
而眼下竟然多了一个自己的老师夫子。
难不成,是大姐煮的汤出错了?
想到这里,李修元禁不住大吃一惊,立刻就要拉着老人离去,想了想又问道:“老师你还能从这里看到书院吗?”
老人摇摇头,叹道:“过了忘川桥,人人只有一次望乡的机会,那些孤魂守在这里不愿入轮回,只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望乡……”
“却不知,他们再也看不到过去了,连着我也一样。”
老人一时间沉默不语,望着李修元发起呆来。
李修元点了点头,拍拍手拉着老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回首望向前方茫茫的虚空,拉着老人一步一步下了望乡台。
“老师,这里离忘川河多远?”李修元问道。
“我忘了,好像是十里,又好像是八里,我们这些过了河的人,是不能再回忘川河了,只能往黄泉路而去……”
老人拉着李修元的手问道:“修元,难不成你已经修成了神仙?”
摇摇头,李修元放出神识望四下望去,只见忘川河上日头高照,却是已经过了午时。
看来大姐已经煮完汤,回家歇息了。
师徒两人一路前行,没花多久便来到了忘川河边。
李修元抬步就往桥上走去,吓得老人大叫道:“修元不可,这桥不能随便上的。”
李修元摇摇头,继续往前,一直走到桥上的竹棚里,伸手揭开冒着热气的锅盖,打了一勺汤倒在木碗里喝了一口。
细细地品味了一番之后,才说道:“这汤没变味啊?”
老人站在桥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弟子明明不是神仙,却能走上忘川桥,还喝了一口汤。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李修元跟老人招了招手:“老师过来,再喝一碗试试,我要证明你还活着。”
老人闻言又吓了一跳,想了想只好试着往桥上迈出一步,直到一只脚踩上去没有发生意外,这才一步一步,往桥上而去。
最后,师徒两人坐在了竹棚下的桌边。
李修元打了一碗汤递给老人,静静地说道:“这汤可是黄泉村后灵山上的灵药所熬,是大补之物,老师再喝一碗。”
老人一哆嗦,只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眼见李修元又取出一瓮灵酒,只好先将这一碗汤慢慢喝了下去。
眼见老人喝完了汤,李修元便往他的碗里倒了一碗灵酒。
淡淡地笑了笑:“这是弟子后来变着花样酿的酒,老师尝尝。”说完自己也倒了半碗,浅浅地喝了一口。
看着老人喝了一口灵酒,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才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小青啊,她的身世只怕打死老师你也想不到……我后来去了时间的长河中游历,她却在我爹娘身边,于天劫之下重修一世……”
“跟着我的一个弟弟,在另一方世界里重活一世,直到遇到我之后……直到我身入涅槃,直到她的老爹找来……”
“至于卫青,他现在已经是书院的教员了,院长应该没那么快飞升……后来书院里也出了一些变故,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师徒两人吹着风,守着一瓮灵酒,李修元将老人想知道的一些往事,跟他一一说了一回。
最后看着老人幽幽地说道:“弟子眼下还去不了天玉城,要等着天路开时,再去跟无数的修士一起……”
一时间,老人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收的女儿竟然是仙帝失落在诸天的女儿。
而自己的学生真的是为诸天所弃的修士。
想到这里,老人只好苦笑道:“便是为师飞升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不能来此忘川,修元你却可以来往自如。”
李修元摇摇头,问道:“老师因何来此,你飞升之后去了何处?到底是谁害了你?”
在李修元看来,无论是天罗城,还是天玉城,都是人吃人的丛林,便是夫人为人何害,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害怕的是那么早就飞升的前辈,如酒痴、大佛寺的老和尚、天山上的白素素,还是老狼老猿,最后又去了何处?
会不会跟夫子一样,为奸人所害?
老人摇摇头,苦笑道:“我还算顺利,飞升之后去了天香城,在一处山谷之中叫兰氏家族里修行……”
“前些日子,我离开天香城外出流历,到了天玉城,不想在城外破境渡劫之时,被那大湖里的黑龙盯上……”
“你也知道,为师渡劫已是不易,哪有力量跟那黑龙纠缠,最后于一番厮杀之下,便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老人不甘心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我心里还有两个心愿未了,一个是小青,一个便是修元你,所以一直在这望乡台前盘桓……”
“原来如此,是那孽龙所为?”
李修元心里淡淡一笑,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又扯到了自己身上。
想了想,若不是幽若来了大唐,给自己带来了天玉城后来的变故,只怕自己也想不到这事情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多人。
端起面前的灵酒喝了一口,李修元淡淡一笑:“既然老师还没有踏进轮回,那便先不用着急,在此盘桓几日吧。”
老人摇摇头,看着他笑道:“得到了小青的消息,看到了你,为师的心愿已了,可以安心去往轮回了。”
“那可不一定哦。”
李修元想了想说道:“我大姐在此,既然来了此处,我怎么也得过去住上几日,否则要是给她知道肯定要骂死了我。”
说完,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灵酒。
收起桌上的酒瓮,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拉着老人的手往桥下走去。
想了想,指着石桥上的栏杆问道:“老师你仔细看看,这桥上写着什么字?”
老人抬头往栏杆处望去,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回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修元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哈哈一笑道:“无生无灭无相,看来老师的福泽深厚啊……”
老人闻言一怔,忍不住问道:“修元你看到的是什么?为何为师什么都看不到?”
李修元摇摇头,笑道:“我眼里能看到忘川,奈何,修罗……多得去了,只是这桥跟我太熟,他不是很喜欢理我。”
师徒两人下了桥,李修元远远地喊了一声:“小灵儿,你在哪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灵儿龙破天拜师
便是这一声大吼,远处也没有传来一声欢呼,更不要说鸡飞狗跳的声音了。
李修元一愣,心道自己离开多久了?
这两个家伙就已经离开了黄泉村,那么大姐呢?
怀着一丝不安的心情,李修元带着老人一路前行,推开小院的竹篱,进了客堂,才发现竟然四下无人。
神识放出之下,见大姐正在做梦,便没有去打扰她的清静。
而是跟老人说道:“老师请坐,容弟子煮一壶灵茶。”
老人望着屋里的陈设忍不住问道:“修元,这是何处?”
“这是桥上煮汤孟婆的家,她是我大姐,这也是我的家……”
一边烧水,一边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跟夫子说了一嘴,笑道:“当年我在修罗战场上,还抽空来了一回这里。”
老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你当年在书院的时候,便来过这里了。”
两人捧着一杯灵茶,老人干枯已久的心田正在缓缓滋润,他甚至忘记询问这一道淡淡的花香又是何事?
两杯灵茶喝完,老人入了定,如佛堂里的老和尚一样。
淡淡一笑,李修元起身离去。
既然老人还没有入轮回,这接下来的麻烦事可以找大姐,也可以找秦广王,甚至还有地藏问问。
进到灶房里,李修元拿出了幽若给他的肉干,又取了些笋干、萝卜干,搁在一起煮了一锅肉汤。
小灵儿两人倘若没有离开,便是去后山疯了,回来肯定要找东西吃。
他不知道大唐的时间流速跟这忘川相并多少,便无法得知小灵儿和龙破天究竟长大了没有。
一边煮肉,顺便又煮了一锅灵米,想了想,往里面扔了两片寒梅。
静静地蹲在灶前生火,想着师徒三人不同的际遇。
小青一番折腾,最后遇上小黑和嫣儿,又找到了自己的老爹,也算是一个圆满的故事。
而老师夫子却被天玉城外,大湖里的黑龙所害。
最后那家伙好死不死要将幽若和上官无双吞噬,以至于被自己布下的那道法阵斩落。
这一个个不同的因果,最后竟然都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时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说菩萨,你是不是看我最近闲下来,要给我找些麻烦啊?”
神海中自然不会传来地藏的回答。
倒是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惊喜的声音:“我说,你这饭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这大秋天的,怎么会有花香?”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回道:“大姐这里秋高气爽,我的世界却还在大雪纷飞……这是我自己种的寒梅。”
孟婆婆呵呵一笑:“说吧,你这回又惹了什么麻烦,怎么会想着来看我了?”
想想不对,又伸手说道:“你可不能白来,给我的礼物呢?”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指着飘着面前的铁锅说:“一锅宝贝汤,我在大唐是一个穷人,哪来的宝贝给大姐?”
孟婆叹了一口气:“怎么说,你的修心之旅还没有结束啊?”
李修元笑了笑:“刚刚在大周涅槃,这不又到了大唐帝国。”
完了问道:“那我弟弟龙破天呢?还有小灵儿她长多大了,这人都不见,疯去哪了?”
“她们哪能在家里待得住,一大早就去灵山上野了,说是趁着还没到冬天,要将灵山的灵果统统摘回来。”
孟婆笑了笑:“顺便让我偷个懒,不用每日辛苦去采灵药了。”
站起来搅动锅里的肉汤,李修元将老师夫子的事情跟孟婆说了一嘴。
跟着问道:“为何我来了这么多回,大姐也没带我去那望乡台看看?”
孟婆闻言撇了撇嘴,回道:“有什么好看的,地里都是一些不听话的孤魂野鬼,一个个赖在那里不肯离开……”
“如果他们一直不肯离开呢?”
李修元认真地说道:“我今天在望乡台上斩了上千的骷髅,还斩了几个妖怪,这忘川之上,何时来了妖怪?”
孟婆一听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往外走去。
一边回道:“这事你得跟秦广王说说,没准跟你当年降伏的那青龙一样,也是偷偷从下面跑出来的。”
李修元眼看饭已经香,肉汤已经好,便收了火。
起身跟着走出屋外,望着灵山的方向,摇摇头道:“最好给我摘一窜蜂蜜回来,要不晚上不给龙破天吃肉。”
两人话没完,只见客堂里金光闪耀,往堂外蔓延而来。
李修元苦笑道:“得了,我这老师喝了二道灵茶,竟然破境了。”
孟婆嘻嘻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说说,你究竟有几个老师,几个师傅?”
摇摇头,李修元回道:“这是夫子,我当年在修罗天域时的老师,那会儿的我失去了记忆,还拖着一只伤腿,这事大姐应该还记得……”
孟婆一听顿时如被针扎,拉着李修元的手幽幽地说道:“细细想来,你倒是吃苦受难最多的一个家伙了。”
嘿嘿一笑,李修元看着她神秘地说道:“大姐怕是想不到,当年我大书院后救的那只青鹰,后来涅槃之后成了青鸾的家伙……”
“哦,好像听你说过,那小家伙后来去了何处?”
孟婆漫不经心地回道,她放出的神识看到小灵儿两人已经进了村,离家没有多远了。
心道你两人倒是属狗的,眼见有好吃的便早早回来了。
而李修元眼里却是小青化成卿卿之后的模样,以及嫣儿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情形。
叹了一口气道:“她在天劫之下重修一世,去了大周跟我弟弟小黑发生了一些故事,然后被仙帝带走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时候,我正在燃烧佛门的涅槃之火……”
“哎哟喂,想不到青鸾那家伙还有一个妹妹失落在诸天之中,这也太神奇了吧?”
孟婆一听咯咯地笑道:“怕是那茶楼里说出的先生,也编不出这样的故事吧?”
两人走进客堂,老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看着走进来的孟婆,赶紧起身行礼:“我们师徒两人不请自来,还请前辈原谅。”
“不用客气,来了都是客请坐吧。”
孟婆拉着李修元挨着自己坐下,正在李修元清理茶壶,打算重新再煮一壶灵茶的时候。
想想不对的孟婆却惊叫了起来。
看着两人嚷嚷道:“不对,你既然过了桥喝了我的汤,为何还能有前世的记忆?”
老人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回道:“这事我已经查过了,估计我老师跟当日所青鸾一样,我刚才已经拉着他,去桥上又喝了一碗汤……”
看着一脸惊恐的孟婆,李修元苦笑道:“这事我还想问问大姐,要不明日把那秦广王也请上来问问,正好我好久不见他了。”
孟婆想了想,认真地回道:“看来,只能请他上来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老人一听不由得着急地问道:“这事很严重?”
孟婆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关系到你以后能不能轮回,或者能不能继续修行的大事,总不成跟望乡台下面的那孤魂野鬼一样啊。”
看着老人着急的模样,孟婆旋即淡淡地笑道:“不过这事你也别怕,有我这弟弟在此,就没有他办不成的麻烦事。”
浑然不顾老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孟婆起身往客堂外走去。
一边说道:“那两个小家伙回来了,我去把煮好的饭菜端出来。”
老人闻言一愣,看着李修元问道:“这里还有人吗?”
“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妹妹,她们去山里野了,哪在家里待得住,这没人管总不是个事,还好……”
李修元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
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哈哈笑了起来。
笑道:“老师以后先在这里待上十年八年的,将这两个顽皮的家伙好好管教一番,不能让他们继续野下去了。”
还没等老人反应过来,只听吱呀一声却是院子的篱笆门响起。
跟着便是一声喊叫:“大姐,小灵儿要饿死了。”
李修元闻言莞尔一笑,静静地回道:“看来你们野惯了,是时候,给你们上一道枷锁啊。”
“嗖!”的一声响起,跟着是一声惊叫,接着便是鸡飞狗踏,院子里响起一阵咣当的声音。
不知道被两个家伙打碎了几个花盆。
“天啦,龙破天,哥哥来了。”
“嗷呜,哥哥我可想死你了,有没有好吃的!”
端着一锅肉汤的孟婆看着两人笑道:“先去洗脸,再把饭和碗筷子拿出来。”
“哥哥等着我……”小灵儿往灶房里跑去。
龙破天钻进客堂看了李修元一眼,这才安心地继续吼了一声:“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老人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这两个小家伙,是得好好管教一番。”
端着肉汤的孟婆走进来,看着李修元问道:“怎么,想到管教这两个野人的办法了?”
李修元将桌上的茶杯移开,笑道:“明天先见秦广王问问,若是老师跟青鸾一样,以后这两个野人,就交给老师管教了。”
完了说道:“我老师当初在书院可是绝无仅有的好先生,这小灵儿当年古琴只学了个开头,正好让老师仔细教教。”
孟婆点头应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总不成让她俩成日在山上疯,大不了我自己采药去。”
话没说话,小灵儿飞进了客堂,呼的一声抱住了李修元的一只手臂,咯咯地笑道:“哥哥总算没有把小灵儿忘了。”
李修元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摸着小脑袋问道:“我上回离开后,走了多久?”
小灵儿想了想回道:“好像有一年,又好像不到,记不住了。”
李修元这才松了一口气,指着面前的夫子说:“这是我的老师夫子,以后也是你和龙破天两人的老师,一会吃饭前先敬一杯灵酒……”
话没说话,洗漱过的龙破天走了进来。
拉着李修元的手嘿嘿笑道:“哥哥怎么想着回来看我们了?”
李修元拦着他坐在自己的另一边,指着夫子说:“这是你以后的老师,一会给老师敬酒拜师。”
完了看着两人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不听老师的话,后果你们自己去想……”
孟婆看着两人捂嘴笑道:“你们两人我是管不住了,还好,有一个跟阎王打交道的弟弟回来了。”
小灵儿想了想问道:“老师会弹琴吧?”
“废话,我的琴当年就是老师教的。”李修元轻轻地捏着小灵儿的耳朵说:“妹妹,你可要乖乖听老师话哦。”
龙破天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跟夫子磕了三个头:“弟子龙破天,见过老师。”
……
第四百一十八章 屋里论破境,桥上说轮回
一杯灵酒,小灵儿和龙破天正式拜夫子为师。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两人认真地说道:“往后夫子只是教你们读书,写字,琴道,修行一道你们都有自己的功法,便不用麻烦老师了。”
夫子闻言点头叹了一口气:“这事,还得等把我身上的麻烦搞明白之后,再说。”
坐在一旁的孟婆笑道:“这事明天再说,先吃饭。”
李修元伸手先给夫子盛了一碗汤,接着给小灵儿和龙破天各盛了一碗。
想了想,看着三人说:“喝了这碗汤,就看你们三人各自的造化了,曾有人一日之间破了一重大境界。”
“谁?有这么恐怖?!”
小灵儿喝了一口汤,抬起头看着李修元不可思议地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境界?能一日之间破去?”
李修元接着给孟婆打了一碗汤,看着她笑道:“我的徒儿幽若,天香城书院的修士,破境之前是化神境,之后到了炼虚六重……”
这是幽若到了大唐雪山之后,李修元帮助她破境之后的修为。
至于幽若后面一路破境到了炼虚九重,却是不为人知的故事了,除非老道士托梦告诉他。
不过,在他看来,师父断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影响到他的心境。
即便是这样,无论是夫子还是幽若,甚至连龙破天也惊叫了起来。
只有孟婆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李修元身上发生的故事,她都能理解。
龙破天轻呼一声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也得沾哥哥的光,连破两重修为。”说完看了一眼小灵儿。
小灵儿瞪了他一眼,笑道:“我们俩应该没那么夸张,能破一境就不错了,倒是老师可能连破好些境界哦。”
小灵儿刚刚跟李修元一起从万里幽河回来,她清楚自己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机缘,不可能再跟寻常的修士一样了。
李修元一愣,随后淡淡一笑回道:“还是妹妹看得明白,倒是龙破天太贪心了一些。”
“为什么?”
孟婆听到这里迷惑不已,看着李修元问道:“我这妹妹不是人了,龙破天是妖怪不成?”
李修元摇摇头:“不能说,总之大姐可以多喝两碗汤,这冬笋可是我在雪山上刚刚挖的,新鲜又养颜。”
孟婆浅浅地喝了一口气,只觉得其中的滋味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不由地看着李修元温柔地问道:“说说吧,你在大唐朝都做了些什么?”
李修元笑了笑:“我在皇城有一个小小的酒肆,酒肆后面是住的院子……城外的雪山上有一栋不大的木屋……”
“屋外的园子里种了几株梅树,青菜萝卜,屋后种了一些茶树……这就是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说到这里解释道:“眼下是大年时节,再等一月就能采茶,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雪山上种出灵茶来。”
这回,莫说孟婆,便是小灵儿和夫子也忍不住惊讶地看着李修元。
在小灵儿心里,哥哥一直是最厉害的,怎么去了大唐变成了卖酒的掌柜,种菜的老农?
夫子则更是无法理解,当年在书院李修元为了修行可是敢跟天斗,那是拼了命地折磨自己。
这才过了多久,就懈怠下来了?
想到这里,夫子忍不住问道:“修元啊,你眼下是什么修为,为师怎么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灵气?”
李修元喝了一口汤,看着老人说道:“没有修为,我去大唐只是想看看,不是为了自己的修为。”
孟婆看着两人笑了笑:“小灵儿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便不要说了,夫子你也不要管我这弟弟,他有自己的路。”
对于李修元的事情,莫说是她,便是九幽之下的秦广王都看不懂。
她也不想眼前的老人和小灵儿过多地打听李修元的秘密。
龙破天更不会替李修元操心,毕竟当年两人遇上的时候,他就没打赢过。
喝了两碗汤,吃了不少的肉和萝卜,感觉浑身都在往外冒火,龙破天忍不住问道:“我说,这萝卜怎么也有灵力啊?”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笑道:“这纯属无心之作,话说除了你们,我也不敢随便给大唐的那些家伙吃。”
孟婆吃了一块萝卜,忍不住笑道:“能把这萝卜种成这样,这天上地下怕只是弟弟你一人了。”
想想不对,又道:“记住若是那灵茶真的种出来了,得给我留一盒。”
小灵儿嬉嬉一笑:“我也要。”
李修元挥挥手道:“赶紧吃,完了回屋自去修行,我陪大姐坐会,夜里还要去桥上吹风呢。”
老人眼见如此,也不跟李修元啰唆,而是问道:“修元啊,你住哪屋?”
李修元放下酒杯,带着老人往客堂外走去。
眼见师徒两人出了客堂,孟婆才看着小灵儿和龙破天认真地说道:“如若老人的事情解决,你们俩也得收收心了。”
小灵儿点了点头:“既然是哥哥的老师,那也是小灵儿的老师。”
龙破天拍了拍胸口:“我保证听话,不惹事。”
小灵儿捏着他的耳朵笑道:“你倒是给我惹个事看看啊?”
孟婆看着两人只觉得头大,挥挥手道:“赶紧的,吃完把这锅碗都收了,别让你哥哥煮了饭,还得洗碗。”
两人这才加快了速度,一边吃,一边想着一会能不能运气好,连破两境。
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孟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一来是替青鸾多了一个妹妹高兴,二来是想着李修元竟然去大唐做了老农才会做的事情。
看来,当年这家伙在忘川桥的百年,估计也是一边修行,一边种地了。
小灵儿跟龙破两人将桌上的残局收拾,清出了桌子,摆上了茶具。
两人去洗刷刷,李修元安顿好夫子回到了客堂。
眼见时辰尚早,忍不住看着孟婆问道:“大姐要不要先回屋歇息一会?”
摇摇头,孟婆拉着他挨着自己坐下:“你难得来一回,没准一闪眼又要离开,睡觉什么时候不可以?”
李修元想了想,笑道:“应该没有那么快吧。”
一边烧水,李修元想了想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把秦广王请上来问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孟婆一听笑了:“别人找他肯定没空,换成你,肯定会来。”
……
秋风起时,忘川之上夜凉如水。
深夜的忘川桥上,寂静无人的河水静静地流淌,默默地注视着桥上这个怔怔发呆的少年。
一如当年那百年风雨,少年也曾握着一把剑,夜夜在桥上挥舞,完了之后会默默地低头,将这忘川之水看了百年。
孟婆静静地坐在一旁,她不知道李修元当下的心思,也不想问。
少年在这桥上站了不止百年,前后加起来怕是两百年的光阴也差不多了。
这座桥,这桥下的河水,早就记住了他的气息。
“忘川之上,桑梓之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望着河水里的那个影子沉默不已。
幽幽地说道:“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此话的意思,直到我站在望乡台上,却看不到曾经的风云城。”
孟婆闻言跟着叹了一口气:“那地方是给入了轮回之人,最后看一眼曾经的故乡,你好好的,自然看不见了。”
“这话要是换成龙破天说出来,我肯定要忍不住揍他一顿,好好的,没事跑什么望乡台?”
孟婆气笑着说道:“便是你那老师,怕也是没有看到吧?”
李修元收回望向河水的目光,回到桌前将盆里的木碗取出,挨个排了两行,又小心往里打上汤。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半个月亮笑道:“说得也是,只不过我这回来的地方,就是在望乡台……”
“那地方没事别去,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孟婆撇着嘴回道:“你没见你来了不知多少回,我从不带你过去瞧上一眼?”
李修元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想着今日发了的那些怪事,在他看来那也太不正常了。
超出了他的想象。
想着当年龙青云因为自己和青鸾坐在桥上放了一枝烟花,破阵而出的一幕……
李修元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孟婆说:“明日让小灵儿陪大姐去采灵药,我带龙破天去望乡台再看看,那里有古怪!”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孟婆看着李修元脸上凝重的神情,突然想起青龙从钻出忘川河,将李修元一口吞下的一幕,不禁吓了一跳。
摇摇头,李修元笑了笑:“不怕,有龙破天陪着我,正好我要唤秦广王上来……便是有麻烦,也是他的。”
正说话间,时辰已到,孟婆打开了桥上的法阵。
秋风瑟瑟,有无数的影子自桥的另一方缓缓而来。
李修元喊了一声道:“过桥前先喝一碗汤,都乖乖排好队过来啊,别不听话,一会掉进这河里连轮回都去不了……”
孟婆闻言笑了起来,跟来人吆喝道:“听话喝汤,去寻找你们来世的机缘,别让婆婆动手啊。”
一时间呜呜的声音在桥上响起,是那不想过河的人惦记着今生今世人亲人。
跟着又有一阵阵喝汤的声音在桥上回响,却是那等不及去轮回的家伙,一边喝汤,一边等着过桥。
更有“啊……”的惨叫响起,接着便是哗啦一声落水的声音。
孟婆看着后面等着过桥的家伙笑道:“看见没有,不听话的就永远留在桥下,别再想着什么轮回投胎的事情了。”
月儿弯弯静静地照耀着忘川桥,也照耀着桥下的河水。
眼见有不想喝汤冲关之人掉进河里,后面的家伙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孟婆看着李修元苦笑道:“我每天都苦口婆心地劝他们,每天都会有不听话的家伙掉下去。”
李修元淡淡一笑:“南墙就在那里,总得有人去撞啊!”
孟婆咯咯一笑:“只是那撞了南墙的人还有回头的机会,这些家伙可没那么幸运了。”
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弯弯月牙,李修元却在心里暗自嘀咕。
心道只怕有些人便是撞了南墙,也是百死不悔。
就像当年般若寺中修行的无心,三生三生不知纠缠了多少次,出家还俗不知折腾了多少回。
直到他遇到纳兰茉莉,直到两人身死道消,入了轮回。
想到这里,李修元悠悠地说道:“这忘魂汤对于某些痴情的家伙,怕是要喝上好几回,才能将走出三生三世的轮回。”
……
第四百一十九章 再上望乡台
这一夜,正如李修元预料的那样,小灵儿和龙破天各自破了一境。
倒是夫子连破了数境,一路冲到了合体五重之境。
早起的老人看着靠在躺椅上打呼噜的李修元默然无语。
九天之上的修炼比当年的书院残酷了许多,便是当年李修元给了他一些仙灵石也不够用。
后来好不容易在兰家的帮助下破境到合体境的修为……
没曾想到,再遇自己当年的学生,却让他一夜突破数境,如同做了梦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老人披衣起床,他要去外面走走,缓缓破境之后激动的心情。
只是醒来的龙破天不甘心,洗漱一番之后来到客堂,没有看到哥哥,只看到小灵儿静静地坐着发呆。
凑上前小心地问道:“小灵儿,你昨夜怎么样?”
小灵儿看着他撇着小嘴回道:“还能怎么样,跟你一样啊……记住,我们是从那地方回来的,不可能跟老师一样。”
龙破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最大的机缘,是当年跟哥哥在那河上遇到一起……”
“嘘,不想早死就把死事彻底忘了,小心有一天让人抓住你去炼丹药,到时候我可没本事救你。”
说到这里,小灵儿拎着龙破天的耳朵轻声吼道:“你是白痴么?哥哥当年怎么说的?”
龙破天吃痛之下,赶紧点了点头:“我错了,打死我也不说了。”
小灵儿一听,手里再用劲捏了一下。
直到龙破天嗷嗷叫了起来,才说道:“不是不说,而是你跟我一直在这里修行,哪里都没有去过,懂么,猪!”
龙破天嘿嘿一笑:“放心,我从今天起就是猪。”
“哥哥昨夜陪大姐去桥上,肯定累了,你去把粥煮了,一会等哥哥起来,看他怎么安排。”
小灵儿挥挥手说:“我去陪老师散步,估计他昨夜吓坏了。”
龙破天点头回头:“等着,煮好了我去喊你们。”
孟婆起来洗漱一番,唤醒了李修元。
两人来到客堂,正好小灵儿陪老师散步回来,龙破天看着李修元问道:“今天怎么安排?”
李修元看着他说:“你陪我去办事,小灵儿跟大姐去后山采药,老师留在家里等消息。”
小灵儿“哦”了一声,看着老人笑道:“老师正好在家歇息,我们要不了午时就会回来了。”
李修元想了想,问道:“你们天天在灵山上跑,有没有灵果和蜂蜜?有的话给我一点,我带回去腌杏肉……”
小灵儿嘻嘻一笑:“哥哥别急,等我回来就给你。”
龙破天也嘿嘿一笑:“我们前些日子摘了不好果子,给大姐吃了几个,其他的多是被我吃掉了。”
老人看着李修元问道:“修元你要去哪,会不会有麻烦?”
李修元笑着回道:“去昨天那里,我觉得妖气太重,我得找个朋友上来看看……”
孟婆看着老人安慰道:“你不要替他操心,这里就是他的家。”
龙破天嘿嘿笑道:“我许久都没有动手了,这回正好陪哥哥降妖除魔。”
李修元摇摇头:“吃饭吧。”
……
今天依旧是一个阴天,这样的天气去后山采药倒是不错,只是李修元不喜欢这种阴霾的气氛。
两人出了村子,李修元带着龙破天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龙破天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于是忍不住问道:“哥哥,我们去哪?这里怎么阴气森森?”“望乡台。”
李修元回道:“过了忘川桥,我们走的是回村的路,轮回的人则是去了望乡台,然后才会……”
龙破天点了点头:“望乡台是什么地方?这么恐怖!”
“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跟在小灵儿身边,别惹事,就不会来这里,这是给死后之人最后看一眼自己故乡的地方……”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望乡台就在忘川之上。”
龙破天点了点头:“难怪,大姐从来不跟我和小灵儿说。”
“过桥的家伙又不能去黄泉村,她觉得没必要跟你们说吧。”
两人走着走着,龙破天突然间觉得有一种穿过泥潭的感觉,忍不住问道:“原来这里是两个世界,应该是一个界璧吧?”
“应该是吧,要不然岂不是乱套了?”
两人走着走着,远远地看见的高台,龙破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快步往前飞掠而去。
不一会便上了三丈高台,跟李修元一样,四处望去。
“我怎么看不见洪荒啊,什么都没有,这叫什么望乡台?”
龙破天看着一步一步往上而来的李修元嚷嚷道:“不好玩。”
李修元摇摇头,认真地说道:“这里只有喝过汤,过了桥的人才能看到,你来了这么久,上桥喝过大姐煮的汤没有?”
龙破天摇摇头,心道连小灵儿都不敢,更别说我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望着高台四周的茫茫黑雾,取出一截香点上,小心放在高台一角。
喃喃说道:“今日可不是我来找你的麻烦,是你们自己有了麻烦。”
龙破天看着哥哥老神在在的模样,也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地待着。
既然喊他过来,说不得一会真的会有一场厮杀。
正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李修元却跌坐高台默默地念起了佛经。
一缕淡淡的香火自望乡台上升,缓缓地倒流,往九幽之下而去……风中,再次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这是什么?”龙破天吓了一跳,赶紧跳到李修元的身后。
就在此时,高台四周突然间黑雾滚滚而来,甚至比昨天还要恐怕,看在李修元的眼里,甚至比青龙当时钻出忘川河还要可怕。
“轰!”的一声。
如同天崩地裂,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黑雾之中,吓得龙破天又惊叫了一声。
只听到黑雾中呼啸声中,有一道雾气喷涌而出,黑雾中站着一尊如岩石一样的巨人。
燃烧中的巨人只有上半身,挥动着两只巨大的拳头,往两人的方向一步步而来。
李修元吃了一惊,心道昨日斩了你的双腿,没想到竟然又卷土而来?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来,黑雾之中传出一声闷哼,龙破天眼睛一亮,捏着拳头就想往前冲过去。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你去试试,打不过再喊我。”
就在这里,巨人发出一声怒吼:“死来!”
龙破天一听不由大怒,飞身下了高台,冲上去对着巨人就是挥拳猛轰,只是巨人却没有半点退却,反而是露出笑容,挥动巨手一掌拍出。
“啊……”
龙破天瞬间被拍上了半空之中,发出一声惊呼:“这是什么鬼,怎么打不死啊?”
要知道当下的龙破天可是非同寻常,只不过巨人的身体更是如钢似铁,威力惊人,再加上燃烧中的火焰,更是不把龙破天放在眼里。
飞落数丈之外的龙破天,不甘心地看了高台上的李修元一眼。再次飞身而起,从半空中往巨人砸出一拳,这一拳轰出估计这巨人不死也得趴下。
“吼吼!”没想到就在他快要轰在巨人身上的刹那,却在眨眼之间被巨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吓得他脸色大变,若是给这家伙轰上一拳……
“嗖!”的一声。
就在此时龙破天惊慌欲要喊叫的当下,一枝铁箭射进了巨人的背后。
跟着便是“轰隆!”一声爆炸声响起,于刹那之间将龙破天掀上了半空之中,吓得他再次哇哇地怪叫了起来。
回头望去,只见燃烧中的巨人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成了碎块,掉在地上的手臂还在一点一点往前挪来。
气得龙破天飞身落下,一手抓起地上的碎块呜呜扔出数百丈,往茫茫的黑雾里飞去。
拍着胸口喊道:“还有吗?大爷不怕你们。”
本来有些害怕的他,想着李修元就在高台之上,顿时又来了精神。
黑雾滚滚,越来越浓。
突然间,一条黑漆漆的触手从龙破天的身后飞来,而这个时候龙破天还有叉着腰开骂,看得高台上的李修元摇摇头。
心道是得让你吃些苦头,否则你真以为自己是大爷。
就在李修元默默注视之下,在龙破天的骂声之中。
黑雾中的触手越来越多,渐渐将龙破天笼罩起来,黑雾里的触手呼呼飞舞,只在眨眼之间,便将龙破天缠绕起来。
“哥哥,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龙破天吓了一跳,拼命地扭动身体,想从这些突然钻出来的触手中挣脱出来。
然而这些触手悄然无息如蛛丝网一样缠上了他,哪里会容他从中挣脱出来?
“你不是龙大爷吗?自己想想如何对付这家伙吧!”
高台上的李修元淡淡地回道:“离开洪荒世界,你是不是变得没有斗志了?”
“那是不可能的!”
龙破天大吼一声,目光落在缠在自己身上的触手,他没有急着挣脱,而是放出神识去寻找这触手的来源。
只见黑雾深处,有一个如蜘蛛妖兽一样的女人不停地舞动着数不清的触手,一边将龙破天往身边拉扯,一边伸出锋利爪子往前刺来……
气得龙破天发出一声吼叫:“什么妖怪都敢来欺负龙大爷!找死啊!”
接着双臂挥动,用力一扯将如蜘蛛精一样的女妖往自己身边拉来。
还没等女子如长剑一样的利爪刺进自己的胸口,一道恐怖的神龙之火轰然喷出……
于刹那之间将如蜘蛛精一样的妖女笼罩在火海之中,这可是龙破天自万里幽河归来,再次进化的神龙之火。
跟李修元从天地间借来的符火一样,一旦燃烧开来,便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只见风助火势,无数只触手瞬间燃烧起来,不得不将他松开。
女妖试图在地上打滚,欲将身上燃烧起来的神龙之火扑灭,不料火势越来越猛,渐渐地,整个身体连着数不清的触手都燃烧了起来。
龙破天往后退了数丈,问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种东西?便是我当年在洪荒世界也没见过,太可怕了。”
扭头看着高台上的李修元,龙破天想了想问道:“你说,那家伙身上会不会有妖丹?”
李修元闻言气得笑了起来:“她来自九幽之下,应该是地狱里的生物,难不成你也想变成跟她一样的妖怪?”
龙破天摇摇头:“算了,这光打没有收获,不好玩。”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小心你的身后!”
第四百二十章 杀不尽的鬼怪
“这里黑雾这么浓,我哪看得见什么鬼东西?你在上面可得看仔细些,为了小灵儿你也得保住我的性命。”
龙破天回去望去,只觉得茫茫黑雾之中到处都是危险。
于是不再随便走动,而是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异响。
李修元笑了笑“你话真多。”
龙破天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只不过,就是这时周围的风却停下来了,之前的呜呜声也消失,四下突然显得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
龙破天吸了一口气,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四下仔细地看了看。
直到他确认四周确实没有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看看,这里的妖怪我杀光了,话说你请的人怎么还不来啊?”
站在望乡台上的李修元没有说话。
而是拿起地上的半截香,将燃烧的部分去掉,只要点上一会儿就够了,剩下的只能等。
除非那人真的不在九幽之下。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将龙破天面前的黑雾吹开一片,往两旁弥漫散去,终于,让他看清了前面的一切。
一眼望去不由头皮发麻,在他前方不远,竟然站着数百个手持刀剑的骷髅,甚至更多。
“鬼啊!李修元你坑我,这里全是要吃人的骷髅!”
龙破天吓坏了,他不怕妖兽但是怕这阴气森森的骷髅啊!
他没想到自己静静地站着不动,这些可怕的家伙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黑雾之中。
看样子是等着他再往前冲,这些家伙肯定会冲上来,要自己的性命。
他想纵身而起,他想抬腿破空而去,然而他却吓得连脚都迈不动了。
就在这一刹那,数以百计手持刀剑的骷髅们动了,发出嘿嘿的笑声,齐齐往眼前不远处的少年扑来!
身上望乡台上的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心道我这香都点了一会了,你来不来也得说句话啊,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管么?
看着吓得半死的龙破天,骂了一句“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们都是死去不知几百年的家伙,你是神龙!”
龙破天拼命地摇摇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来试试!”
“我昨天已经试过了,昨天是数以千计,你眼前才有多少?早知道我让小灵儿陪我来了,你个怂货!”
李修元笑骂道“你先试试,实在不行了再回来。”
龙破天望着往自己扑来密密麻麻的家伙,觉得这根本无法抵挡啊。
一时间寒毛倒竖之下,他只好拿出了自己的长刀,大吼一声道“来吧,龙大爷不怕你们这些魑魅魍魉!”
“呜呜!”声中,手持刀剑的骷髅们突然加快了速度,如旋风一般往龙破天冲了过来!
“真来啊!”
龙破天被李修元骂了一句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心道我怎么说也是高高在上的神龙,怎么可以怕你们这些死了不知多久的骷髅?
于是咬着牙,双手握刀,只听“轰!”的一声,长刀上顿时有一道淡淡的火光出现。
迈不动脚步,我可以等着你们过来砍我啊!
“来吧!来呀!我不怕你们!!”
就在李修元默默注视之下,如潮水一样涌来的骷髅们,发出一阵呜呜的欢呼之声,刀剑相碰发出一阵铿锵之声往龙破天冲来。
如昨天一样,这些骷髅们要将小黑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小黑虽然害怕,却也没有退路,因为他真的已经迈不开脚步了。
只是迸发出神龙之力,双手握紧了长刀,凝聚出一道火焰往扑上来的骷髅们砍了过去!
一时间“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无数刀剑残肢从他面前飞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激得龙破天不得不嗷嗷地喊叫起来!
一时间如潮水一样的骷髅们多他们面前冲过,不知倒下了多少,在错身而过之后,又往高台上的李修元冲了过去!
而此时的龙破天浑不知这些骷髅已经有一大半去围攻李修元,依旧一边吼叫,一边拼命地斩出斩天斩地斩鬼神的刀光。
李修元看着几近疯狂的龙破天摇摇头,心道当年我在洪荒世界遇到你的时候,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看着如潮水一样扑过来的骷髅们,心道就算是用箭也不成啊?
太多了!
想了想,取了一叠神符在手。
轻捏之下,将每一张神符都视为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时间雪花化剑,嗖嗖嗖地往四下飞斩而去。
只见神符化剑先是将冲在最前面的骷髅斩头断肢,然后跟着便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往四下飞溅而去。
毕竟黄纸所写的符文,可比那薄薄的雪花沉多了。
一时间,只听得呜呜的声音,夹杂着咔嚓的声音,以及呼哧的火焰声,在三丈高的望乡台四周响起。
而一番乱砍,已经手酸脚麻的龙破天发现面前的骨髓们渐渐变少,扭头望着高台上的一幕,才知道这些家伙又去找李修元的麻烦了。
歇息了片刻,感觉力量恢复不少之下,双腿终于可以行动了。
于是不假思索,立刻往高台冲去。
于是变得李修元在高台以符斩敌,龙破天在骷髅们的身后挥刀狂砍,无数的骨髓们从高台往下坠落。
然后摔倒在龙破天的脚边,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轰隆隆……龙破天不得不往后又退了几步。
一时间火焰、烟尘弥漫,龙破天干脆绕着高台四周一顿乱砍。
一边砍一边吼道“我快要没力了,再来妖怪,就轮到你上啦!”
一顿疯狂乱砍之下,高台上的李修元手里的神符化剑一道道斩出,高台四周尽是熊熊燃烧的火光。
火光熊熊,直往天空而去。
另一边,灵山上的小灵儿跟在孟婆的身后,望着远处熊熊火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跟孟婆问道“大姐,哥哥他俩去什么地方了?”
孟婆也瞧见了远处的火光,看着她笑了笑“那里是望乡台,给入了轮回之人望乡的地方……”
小灵儿摇摇头,指着前方说“怎么会有这么猛烈的火光?”
孟婆淡淡一笑“他们啊,估计又遇到从深渊里逃出来的家伙了,就跟当年的龙青云一样,也是从忘川河底跑出来的……”
“会不会有危险?”
小灵儿想着李修元叫上了龙破天,想着两人一起,应该可以应付。
孟婆淡淡地笑了笑“别怕,他去哪还得从下面喊一个厉害的家伙上来,解决你老师遇到的麻烦。”
小灵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哥哥就是一个不省心的家伙,走到哪麻烦就跟到哪。”
孟婆一听咯咯笑道“这话要是让他听见,非得捏你耳朵不可,他这一路走来,吃的苦头可比你俩多得去了。”
望乡台下,一地都是燃烧中,渐渐熄灭的火光。
龙破天上了高台,从李修元手里接过酒壶喝了几口,嚷嚷道“跟这些死东西拼命,什么都捞不到,真没劲。”
李修元不以为然,他在想香已经燃过,为何等的人还不出现。
静静地,喝了一口灵酒,两人都恢复了一些力气。
拍了拍龙破天的肩膀,李修元认真地说道“像今天这样的生死拼搏可不多,你在灵山上最多遇到一头妖兽而已……”
龙破天摇摇头“我讨厌这些家伙。”
“我们再等半个时辰,如果人不来,我们就先回去。”
李修元望着渐渐弥漫过来的黑雾说“这里的气氛不对,看来是下面出问题了。”
龙破天点了点头“不怕,我陪你。”
话说酒壮怂人胆,喝了灵酒之后,龙破天觉得自己力量瞬间又回来了,忍不住发出一番豪言壮语。
“呜呜呜呜!”一阵阴风伴着吼叫声起。
从渐渐弥漫过来的黑雾之中,在两人眼前突然出现了更多的骷髅,而且越来越多,将望乡台的四周统统堵住。
甚至有骷髅舞动着手里的刀剑,往不远处的界璧而去,欲要斩破拦住去路的界璧冲出这一方世界。
龙破天吓了一跳,看着李修元问道“我说,这些家伙有完没完?”
李修元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回道“怎么,你怕了?你不是神龙吗,大不了你拍屁股飞去灵山上找大姐。”
龙破天一听,顿时不干了。
怒吼一声瞬间气息暴涨,一道金焰自他长刀上冲出,怪叫一声道“打从洪荒世界起,我龙破天就没怕过谁!”
“你怕过,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李修元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话说我们三人那夜在那山上,遇到老朱厌带着子子孙孙的时候,你怕了,不信问小灵儿。”
龙破天一听,禁不住纠正道“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神龙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龙破天,手握长刀指向一步一步如潮水般,往高台涌来的骷髅们吼道“我是神龙,会怕你们?”
高台上的龙破天如同一尊神龙,体内充斥着无边的力量!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酒正往身体的经脉冲去,化作滔滔不绝的灵气,化作斩天斩地斩鬼怪的勇气!
现在的他,只想杀出一条血路,回到村里去!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别冲动,我们不是回村,是要将这些家伙统统消灭在此,让他们魂飞魄散,不再害人。”
龙破天一听刹那有一种恐惧的心思涌上心头。
心道我若是拼命,杀回黄泉村肯定不成问题,而你竟然要我消灭这潮水一般的死物?
疯了!
呜呜呜呜!高台四周再次传来了阴阴的吼叫和风声。
握着刀剑的骷髅们纷纷加快了速度,一个个迈开步伐,往高台上的两人扑来。
“轰隆!轰隆隆!!”
已经冲到界璧处的骷髅们更是发出一阵狂欢的吼叫,一顿乱砍,只为了冲出这一方天地的束缚!
李修元没有理会冲过来如潮水般的骷髅们,而是取出弓箭,嗖嗖嗖!三枝燃烧符箭,拖着一道烈焰,往界壁处的骷髅们飞去!
随着一阵“咔嚓!”的声音响起,在界璧处有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
高台上的龙破天发出一声怒吼“龙爷爷跟你们拼了!”
李修元收起手里的弓箭,再次,手里捏住了一叠符纸!
于一阵呜呜地吼叫声中,如潮水般的骷髅们往三丈高的望乡台扑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道仙威镇天地
轰隆一声响起!
眼前出现的一幕将李修元带回到当年遇到龙青云的那一瞬间。
只见一条恐怖的骨龙自如潮水般的骷髅中冲出,冲上半空着高台上的两人,摇头摆尾之间,冷冷地喝道:“可恶的人啊!”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望着虚空中喃喃道:“我只是请你上来看看,你却在我面前上演一场史诗般的大战……”
龙破天也忍不住吼了一声道:“哥,你到底来找谁?”
摇摇头,李修元冷冷地说道:“靠天靠地,不如靠我们自己!”
半空中的骨龙冷冷地回道:“谁来都救不了你们,我要用你们的鲜血,破去那界壁上的禁制!”
李修元摇摇头:“当年已经有一条骨龙倒在我的剑下,今天我不妨再斩一条!”
说完跌坐在地,凝声说道:“别冲动,我对付这妖龙,用你的神龙之火对付那些骷髅。”
龙破天重重地点了点头!
趺坐高台的李修元将符文放在身边,左手拈花,右手捏着一张符纸,目不斜视,凝聚佛门涅槃之力念诵经文。
徐徐诵云:“……更落五无间及阿鼻地狱,动经千万亿劫,无有出期……”
“嗡!”的一声响起……
三丈高台之上,升起万道金光,一座十丈高的金刚瞬间出现在虚空之中。
金刚怒目喝道:“若天若人,随业报应,落在恶趣……”
望乡台上突然间升起万道金光,让灵山上的小灵儿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龙破天没有修行佛法。
吓得她拉着孟婆的衣袖问道:“大姐,那是哥哥吗?”
孟婆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看来,望乡台真的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赶紧采药,尽快回去看看。”
“至于那万道金光嘛,他曾在深渊之下身化地藏菩萨修行无数个年头,便是于此降妖伏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灵儿紧紧地握着拳头回道:“想不到哥哥没有了修为,于佛法却是更为精进了。”
山下小院里,夫子站在院子里望向望乡台的方向,一时间怔怔无语。
当年李修元跟千佛寺的机缘他曾听闻过,没想到这些年过去,自己这个宝贝弟子看似失去了所有的修为。
却在这忘川之上,身化神佛,要举剑斩妖了。
如此一来,他在这里可以在此安心地修行了。
仔细想想,这里可比天玉城的天地灵气,好上不知多少倍。
望乡台上,飞身半空的骨龙往十丈高的金刚当头扑了过来,同时一口黑色的火焰喷出,吓得龙破天怪叫一声。
嗷嗷叫道:“吓你龙爷爷没见过这妖火么?”
只不过,高台下如潮水一般的骷髅却没有停下,眼看就要涌上高台。
吓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握着长刀斩出一道双一道神龙之火,往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而去。
高台上的李修元如如不动,手中的符纸化剑,往当头扑来吐着火焰的骨龙斩去。
继续诵道:“乃至逢于虎狼狮子,一切毒害,不能损之……”
“嗡!”的一道金光在高台上升起。
却是一座巨大的佛门金钟,将高台上的两人紧紧地笼罩起来。
使得如潮水一般冲上来的骷髅们瞬间如同撞在界壁上一样,瞬间又弹回往高下在跌落。
一阵咔嚓之声响起,自高台跌落的骷髅,不知砸碎了多少同伴的肢体。
而身在半空的骨龙巨大的头颅撞在佛门金钟之上,发出一阵“当当当!”的声音,瞬间将之反弹回去。
那一道黑色的死亡火焰也在遇到万道佛光之下,如冬雪遇到一轮艳阳,刹那间消失在高台的四周。
“可恶啊!”
就在骨龙被反弹回去的刹那之间,一道金光自高台上飞出,却是李修元符文化剑,于电光石火之间斩在龙爪之上。
“咔嚓!”之声响起,却是半边巨大的龙爪自半空跌落,跟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声响起。
却是地上的骷髅被砸碎了一地!
“就凭一座佛光也能阻我?笑话!”
只见一道黑色的火焰在虚空中燃烧,不过片刻之间,被李修元斩落的半边龙爪又重新长了出来。
看得龙破天嗷嗷叫道:“这不公平啊!”
李修元摇摇头,只见拈花之手快速挥动,双手结印,各捏了一张符纸不停地化作斩妖之剑往虚空中的骨头而去!
一时间,天空中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各种符文纹随之浮现,化作斩妖之剑……
化作燃烧中的烈火,化作一个将要爆裂的金光,一一斩出!
“轰……”就在此时,望乡台上的大阵被十丈金刚无意间催动。
刹那之间,无上仙威瞬间爆发出来!
以碾压诸天之势凭空而起,连高台上的龙破天都不由双腿哆嗦,站都站不稳,于仙威之下訇伏在地。
“轰……”
就在灵山上的孟婆拉着小灵儿快速下山,往家中而去之时。
突然,远处望乡台的方向有一道绝世的仙光冲天而去,这一道绚丽的光华瞬间直上九天,往星辰之上而去。
一刹那间,黄泉村里的老少爷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道绝世的仙威,只是眨眼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男女修士为之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有修士跑进了村长家询问,连村长也为之颤抖。
“天啦,那是望乡台的方向!”出于内心的敬畏,黄泉村的男女老少忍不住跪倒在地,齐齐望向天空中那道赛过烈日的仙光。
“这是仙威,难不成我那弟弟激活了望乡台上的镇压仙威?!”
感受到天空那道撕裂天空的仙光,连孟婆都忍不住颤栗,失声大叫道:“赶紧回家,我要过去看看。”
“好可怕的力量啊!”
感受到这道仙威,站在院子里的夫子一时骇然,心道自己的徒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竟然在望乡台上引起了天地之间的仙威!
于此仙光之下,他只觉得天地如此浩瀚不可揣摩,跟一粒沙尘没有什么分别。
还好,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个宝贝徒儿。
望乡台上。
冲天而起的仙光于刹那之间化作了一道剑光,一把仙剑横扫万古妖魔鬼怪,承载天地间最纯正的仙威。
李修元要斩出符纸化剑的刹那之间,他身下的高台瞬间亮了起来,喷涌出无尽的光华,仙威滚滚。
一下子将冲上来如潮水般的骷髅们斩下高台,不知道死了多少。
“啊!我跟你拼了!”
半空中的骨龙眼看不好,扭头就要往后飞走!
“嗡!”活了过来的望乡台上密密麻麻的纹瞬间路亮,喷涌出数不清的符文,随着李修元斩出的二道符文,往骨龙斩去!
“咔嚓!”之声响个不停!
三道光芒瞬间喷涌,化作三道剑芒迎空斩出!
正扭头欲要飞走的骨龙来不及躲避,一颗巨大的头颅瞬间飞上半空!
就在这一颗头颅飞上半空的瞬间……
身化金刚的李修元冷冷地喝道:“小黑,还不出手!”
“嗷呜……我不甘心啊”
骨龙这一惨叫一声刚刚叫出,头颅便飞上天空,小黑化为一条幼小的神龙飞出,一把将那欲要逃窜的不死龙魂抓在手里。
正要一口吞下,只听到:“这个给我!”
于是赶紧飞出高台之上,看着李修元笑道:“我要龙珠!”
就在此时,二道符剑分别斩入身在半空的骨龙身体,一道神火,一道爆炸先后在天空发出轰隆之声!
“这是我的……”
龙破天大叫一声,瞬间再次飞出,一手将荧光闪闪的龙珠抓在手里,狂笑道:“让你吓唬龙大爷,这下都成我的了!”
二话不说,一口将龙珠吞进了肚里。
就在两人的注视之下,一条数十丈长的骨龙,还没有跌下地来,便在半空中炸成了漫天的碎块。
还没完,这些碎片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往高下之下跌落……
就在这个时候,高台四周那些为骨龙驱使的骷髅们依旧顽强,如潮水般地往高台上冲来。
这是一些没有灵识的骷髅,虽然骨龙已经灰飞烟灭,它们依旧要将高台上的两人吞噬。
化为自己的同伴!
高台上的李修元一手拈花,继续念诵:“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嗡!”冲上九天之上的仙光于刹那之间收回高台,化为一把巨大的仙剑!
剑气所指无可抵挡,自李修元握剑之手斩出……
只见一道长达百丈的剑光横扫望乡台四周如潮水一般……数不清的骷髅。
剑气所指,连咔嚓之声都没有响起,成千上万挥动着刀剑的骷髅们便化作了齑粉。
就在龙破天目瞪口呆之中,高台四周升起万点磷光,往天空中飞散而去。
镇压万古的仙威在这一刻化作绝世剑芒,连着望乡台四周数以百丈的滚滚黑雾也一扫而净。
于此当下,李修元静静念道:“如是我闻……”
“嗡!”的一声响起,高台上下无数道金光尽数收敛,没入望乡台中……
而高台上的十丈金刚也化为点点金光没入李修元体内。
巨大的佛门金钟,随着万道佛光消失,也渐渐消失于天地之间。
连李修元也没想到,这看似毫不出奇的望乡台下,竟然有一道仙阵镇压在此。
连吞了龙珠的龙破天都呆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生死之间的苦苦厮杀,却不料那些如潮水一般,不怕死的骷髅们在这一剑之下,全部化为飞灰。
只怕是再厉害的恶魔,在这一剑之下,都宛如一粒沙尘。
已经回到小院外的小灵儿指着天空说道:“大姐,那道光芒消失了……”
孟婆怔怔地看向望乡台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进去洗漱一下,煮一壶灵茶,我累了。”
夫子迎上来,看着两人问道:“我那徒儿呢?”
孟婆淡淡笑了笑:“他哪回来不是吓我一跳,这回更狠一些,我们进去等着吧。”
小灵儿嘻嘻一笑:“大姐别怕,有龙破天陪着哥哥呢。”
高台之上,李修元依旧跌坐在地,望着消失在虚空中的那一道仙威,久久无语。
他以为自己的剑法已经很厉害了,可是在这天地间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龙破天伸手将那一团金色的不死龙魂递给他,说道:“那龙珠说好是我的,我吞了。”
李修元点了点头,取了一个玉瓶将龙魂收了进去。
看着他说:“你吃这玩意没用,我得留着给用得上的人。”
还没等龙破天回话,一道清风迎面,一道光影在两人面前闪烁不停……
气得李修元嫌弃地说了一句:“我说,那些妖魔鬼怪是不是你派上来害我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夫子的未来
龙破天吓了一跳,躲到李修元的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不说话。
李修元收起手里的玉瓶,指着面前风平浪静的望乡台说:“麻烦你仔细检查一下,这回又是哪里出了篓子?”
来人正是一身黑衣的秦广王。
看着李修元一脸的怒气,秦广王笑道:“我在下面灭火,你在上面降妖,不是配合得很好嘛。”
说话间伸手将李修元从地上拉起:“下面出了些麻烦,还好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将夫子的事情说出来。
而是看着他苦笑道:“话说,你合着是等我收拾完了眼前的烂摊子,上来找我要酒喝的吧?”
秦广王一听不干了,故作矜持地回道:“话说,不是你找我上来的吗?”
龙破天看着两人也不敢出声。
只好问道:“那些刀剑都去了哪里?想想应该不错……成千上万呢!”
李修元拍了拍衣服的上尘土,往下走去,一边说道:“这事你得问他,我不感兴趣。”
秦广王哈哈笑道:“那些东西给你,你也带不走啊,更别说那只是一些白骨所化了。”
龙破天一听,吓得缩回了脑袋,拉着李修元一路往前走去。
三人一路来到界壁处,李修元指着地上一地的碎骨说道:“这些家伙想要冲出这里,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秦广王淡淡一笑道:“没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李修元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道:“你说的?”
“先喝酒,这许久不见了,有没有好酒?”
三人穿过迷雾一般的界壁,秦广王笑道:“只要有美酒,欠你一个人情又如何?你也知道下面的什么都没有。”
龙破天一听默不出声,心道这家伙就等你这句话呢?
想着老师的事总算有着落了,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刚才那妖龙,可吓死我了,居然打不死!”
在他的眼前,依旧是那被李修元斩去了半边的龙爪,瞬间又恢复如初的恐怖一幕。
李修元点头应道:“这都得怪这家伙,没把下面管好。”
秦广王回道:“这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多说了。”
李修元摇摇头,领着两人往黄泉村的方向而去。
……
却说大唐雪山之上。
初一的早晨已经过了辰时,还不见李修元起床的秦湘玉忍不住去拍门,怎料木门纹丝不动。
忍不住来到客堂问老人:“师傅,这家伙也太懒了吧?”
老人放出神识往木屋里望去,一时间却哭笑不得。
想了想回道:“他这是闭关去了,这大过年的,怎么选在这个时节……”
便是老人也想不通,不知道这一回李修元又是去了何处?
门上贴着一张符纸,秦湘玉自然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便是他,也打不开那道门。
想到这里,老人只好苦笑道:“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在山上再住二天,他若不醒来,我们就下山回皇城。”
秦湘玉一听吓了一跳,看着他问道:“我们都走了,留下他一人在此,不会有危险吧?”
老人摇摇头:“这里除了我,谁也上不来,不用替他担心。”
叹了一口气,秦湘玉幽幽地说道:“这小掌柜,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早上我看他写的那首诗不错,想要留下来……”
“怎么了?我好像还没看见呢。”老人问道。
“哎哟,我不是眼看着不错吗?想要收起来,谁知道眼看着就燃烧了起来,这显然是不想让我带下山去了。”
秦湘玉有些不甘心,看着老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老人一听笑了:“没事,等你那客栈开张前,再让他写一幅大气的。”
秦湘玉淡淡一笑:“看来,春天我还得再来一回,看目的地这满山的杏花,想想就美。”
……
当李修元三人来到孟婆小院的时候,壶里的残茶已经清空,重新烧了一壶泉水。
孟婆指着面前的老人跟秦广王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在凡间的老师,正好你来了,帮忙看看怎么回事。”
不等李修元开腔,孟婆抢先微笑着说了起来。
秦广王一愣,皱眉问道:“难不成没有喝过汤就过桥了?过了桥怎么可能来到你这里,不是应该去望乡台吗……”
秦广王心想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那家伙刚刚让我欠下一个人情,这事就来了。
李修元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便是在望乡台遇上老师的,我也不相信他为何还有我的记忆,拉着他上桥又喝了一碗汤……”
秦广王这才点头回道:“既然如此,那便将生辰八字,出生之地报上来,我看看再说。”
夫子一哆嗦,赶紧起来跟秦广王见了礼,然后一一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就在秦广王皱眉寻查的时候,龙破天看着小灵儿笑道:“你不知道,刚才可把我吓死了,那可是杀不死的龙啊……”
小灵儿一听不相信地说道:“这里是忘川之上,哪来的龙?”
“信不信由你,总之那龙珠已经被我吞了,不死龙魂给了哥哥,你可以让他给你看一眼,还有那跟潮水一样的骷髅,吓死我了……”
直到眼下,龙破天依旧没从那震撼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那可是震惊万古的仙威啊,便是当年在洪荒世界,他也没见过几回。
秦广王想了想,看着小灵儿说:“那孽龙带着一帮鬼物冲破了下面的禁锢,欲要打破望乡台的界壁……”
毕竟小灵儿的身份不同,秦广王还是跟她解释了一下。
然后看着李修元笑道:“这事还真赖不了你,这万中无一的事情没想到被你师徒两人遇上了。”
李修元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说?”
秦广王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孟婆说道:“就跟你们村里的那些家伙一样,要么得到机缘离开此地,要么永远留在黄泉村。”
听到这里,李修元总算松了一口气。
取出灵茶往壶里落入,看着秦广王问道:“需要什么样的机缘,说吧。”
秦广王挥挥手道:“急什么,先喝茶,话说你的灵酒呢?”
谁知李修元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回敬道:“先办事,后喝酒,要不我喝得不踏实。”
龙破天一听嘿嘿笑了起来,拉着小灵儿往外走去,他肚子饿了,要去煮东西吃。
李修元看着两人说:“你们把饭煮好……我一会煮一道汤。”
说完看碰上秦广王笑道:“你看,就知道你要来,我已经早早地准备好食材了,包你满意。”
夫子知道事关重大,当下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呜呜着响的水壶。
孟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替我这兄弟解决了吧,正好他刚刚帮了你一个大忙。”
孟婆没有问两人望乡台上发生了什么。
在她看来,只要李修元和龙破天安全回来就好,更不要说龙破天的意思两人还屠了一条龙。
这可是一件大事。
秦广王叹了一口气,笑道:“话说我跟你也不是太熟,你跟那地藏的关系不错,为何你总不去找他,老跟我过不去?”
“他是菩萨你是大王,我自然要找你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你帮了我这个忙,下回我说不定给你一盒我自己在雪山上种的灵茶。”
“哦,你在哪种的。”
“大唐皇城边上的雪山,怎么你不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那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我人在大唐,所以,你应该知道那灵茶对你来说该有多么珍贵?”
“你不要骗我,我一生气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李修元指着孟婆说:“我大姐应该知道,我现在就在那里,我要看尽大唐的一世繁华,一世落寞。”
“你真是个妖孽!”
秦广王也不避开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黄泉村的人回不到过去,也去不了未来,只是安住当下……”
孟婆咯咯一笑:“我这弟弟,算不是上黄泉村的人。”
“所以啊……拿来吧,让我看看那孽龙的不死神魂。”
秦广王静静地回道:“如此,你我两清,我暂时就不欠你什么人情了,你可是欠我一盒来自大唐的灵茶……”
坐在一旁的夫子一愣,禁不住问道:“那灵茶是怎么回事?很难的吗?”
孟婆看着李修元取出玉瓶递给秦广王,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跟夫子解释道:“大唐在时间长河之中,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年了,连小灵儿和龙破天都去不了……”
秦广王揭开盖子看了一眼,看着老人说道:“入了望乡台,三魂七魄便会缺失,还好这家伙借了天地之力挥剑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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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又看着李修元说道:“这龙魂你已经有了,另一半我慢慢替你想办法,别急,先在黄泉村里只上十年八年再说。”
说完看着夫子说:“别怕,我替你将这道龙魂炼化入体。”
夫子赶紧一揖到地,哆嗦道:“多谢大王恩典。”
秦广王也不再多说,将玉瓶里金色的龙魂拘出,挥手间拍进了夫子的胸口,然后一手按在他后胸三寸之处……
只见夫子一时间金光闪闪,胸口恍若有一条金色的小龙在盘桓,看着李修元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道这样的法门,怕只有秦广王才能帮自己的老师了。
孟婆拍了拍李修元的小手,静静地说道:“你也别心急,小灵儿和龙破天估计还要在此待上十年八年,这不正好?”
李修元想了想说道:“如此一来,倒是让老师跟小灵儿沾上了因果……往后,只能让老师随着小灵儿和龙破天两人了。”
眼看着秦广王帮夫子炼化龙魂,李修元出了客堂,去看正在煮饭的两人。
他要再煮一道汤,招待秦广王。
看着正忙碌的两人,李修元一边清理食材,一边说道:“妹妹,以后老师就交给你了,包括你和龙破天离开之后……”
想着夫子总不成一直待在黄泉村,李修元只能让麻烦小灵儿了。
小灵儿哦了一声,随后不可思议地问道:“老师可以待在黄泉村里生活了?”
李修元点了点头:“秦广王说可以,那就可以。”
说到这里,小灵儿才拍了拍小手道:“那就好,哥哥放心我跟龙破天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带着老师一起。”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老师于修行一道教不了你们什么,他对诗书和琴道,茶道却是你们两人的老师,这就够了。”
然后指着龙破天说:“我有一个弟弟,跟你一样野,后来我一前辈老说他要多读些书,后来他在大秦老老实实在书院……”
小灵儿一听,忍不住问道:“他人呢?”
第四百二十三章 要去桥上淋雪
“他啊,他叫小黑,已经离开我了。”
李修元看着小灵儿苦笑道:“你还记得当年的青鸾和龙青云吧?”
小灵儿点了点头。
龙破天凑上来问道:“难不成,小黑去找龙青云玩去了?”
“是,也不是。”
李修元一边将食材倒进锅里煮,一边回道:“我另一个妹妹叫小青,想不到也是那仙帝的女儿,而小黑是她哥哥……”
小灵儿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于是,哥哥再一次拒绝了仙帝的人情?”
“那倒不是,那会我正在涅槃之中,我认的一个妹妹……她跟你一样有骨气,替我拒绝了那家伙……”
淑子和小虎都是见过世面,做过大王的人。
最后不为仙帝的诱惑所动,这让李修元很是高兴,不愧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龙破天拍了一下大腿,笑道:“这小虎不错,有机会我要跟他结识一番,做个兄弟!”
“那倒是真有机会。”
李修元淡淡一笑道:“我涅槃之后,他们就跟我师父一起离开了……眼下跟你主人在一起修行,你们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小灵儿也拍了拍小手,咯咯笑道:“看来小灵儿又多了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说到这里,李修元禁不住心生豪情,得意地笑道:“仔细想想,我们倒是有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还真不少啊!”
小灵儿点点头:“哥哥莫急,等小灵儿长大了,就来帮你。”
……
等到三人端着饭菜回到客堂,小灵儿看着夫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龙破天转着夫子转了两圈,然后跟李修元说道:“我从老师身上,嗅到了那道不死龙魂的气息。”
李修元气得踢了他的脚:“就你贪吃,要不多一颗龙珠更好。”
孟婆看着三人回道:“眼下夫子已是合体后期的修为,要不了十年,就能破境渡劫了。”
秦广王指着身前已经是一头黑发,恢复了中年模样的夫子说:“这还得是你们师徒的情缘深厚,否则换了谁只怕都是有心无力。”
这事李修元深有感触,当年若不是遇到小黑那道不死龙魂,只怕他便永远困在无相法身,终其一生只能在五域里挣扎了。
夫子起身,跟秦广王深深一揖。
说道:“多谢大王,我跟修元情同父子,就不用谢他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可惜小青跟着她老爹去见青鸾了,否则我们也算是团聚……”
小灵儿嚷嚷道:“哥哥拿酒出来,可以吃饭了。”
孟婆安慰道:“只要夫子跟着小灵儿一起,自然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李修元点了点头,取了一小瓮酒放在桌上。
看着眼前的酒,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华生和华玉,还有师父老道士的影子。
叹了一口气:“这是我当年回到五域,在天山化凡所酿……那时,我已经老得过不了山间的冰河了……”
泰广王闻言一凛,当下伸手捏住了李修元的小手静静地探寻了一番。
然后摇摇头道:“不对啊?”
李修元呵呵一笑:“我在天山上渡天人五衰之劫,却不料只渡了一半,就被一道星光,唤去了时间长河中的大秦帝国……”
夫子,小灵儿和龙破天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秦广王却大受震撼,拉着李修元的手问道:“我们相识也甚久,缘分不浅,算算我也能做你大哥了吧?”
孟婆一听,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真不要脸!到现在才想起来。”
李修元却毫不在意,莞尔一笑,指着小灵儿和龙破天说:“这两个家伙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谁知秦广王大手一挥:“你不是说债多不愁吗?”
小灵儿一听,忍不住嘻嘻笑道:“哎呀,小灵儿又多了一个大哥了。”
只有龙破天不敢说话,他哪敢在阎王面前放肆?
孟婆叹了一口气:“最好各教各的,这样才不会乱套,小灵儿和龙破天就算了,以后可不要乱认兄弟妹妹。”
完了抱起灵酒拍开,往众人的杯里缓缓倒入。
闻着一道清香,秦广王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太蠢,这可是准圣人亲手酿的灵酒啊,这天上地下,怕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龙破天一听,顿时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连着夫子也呆住了。
只有小灵儿嘻嘻笑道:“我当年遇到哥哥的时候,他可没告诉我。”
李修元端起一杯灵酒笑道:“眼下我只是一介凡人,来来,尝尝这杯凝聚了时间之力,穿越了诸天万界的杏花酒。”
孟婆幽幽一笑:“话说,我就是喜欢你永远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才是我的弟弟。”
夫子哆嗦端起面前的酒杯,喃喃道:“修元啊,当年你拖着一条断腿的时候,谁能想到你会有这一天……”
李修元拍了拍夫子的手:“老师,那都已经过去了,院长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
秦广王想了想,问道:“如果你要在这里待到来年开春,别忘了再酿些灵酒,你老师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酒。
跟秦广王回道:“只要我不离开,保证让大哥满意。”
……
李修元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道不死龙魂,就解决了夫子一大半的问题。
还让老人恢复了勃勃生机,看来这龙魂真是一个好东西。
想着还要在黄泉村住上十几二十年,李修元第二天带着龙破天去村里找到村长,请村里的工匠在大姐院子边再盖一座小院子。
这样小灵儿和龙破天日间跟着夫子学习琴道,也不会影响大姐的休息。
仙金他有,灵石更多,连着酿的灵酒也给了村长和一帮工匠不少。
人多力量大,还没等到下雪,一座新修的小院便已经落成,连着里面的一应家具也统统给夫子解决了。
秦广王中间又上来了二回,一边跟李修元喝酒,一边警告他以后休要再跟人说渡五人五衰之劫的事情。
毕竟诸天之中,打这主意的人不少。
在没有成圣之前,分分钟都有陨落的可能。
如此一来,连孟婆也吓了一跳,反复跟李修元交代了几回,直到李修元自己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
第一场雪,已经飘飘扬扬洒在黄泉村的天空。
听着隔壁院子里叮叮咚咚的琴声,李修元看着孟婆笑道:“大姐你不知道,我在大唐也有两座挨在一起的院子。”
想着来年开春,若是珝儿来皇城跟着师傅一起修行,怕是也跟眼前一样,在四十六号的院子里响起叮咚之声。
毕竟她是秦湘玉的师妹,两人住在一座院子里,倒是可以和谐相处。
孟婆婆看着他温柔地笑道:“只怕你这回过来,也没想到你老师会在望乡台前徘徊吧?”
李修元一时默然不语。
想着那些已经离开了的故人,轻叹道:“我有不少的老师、朋友,飞升之后便再没了消息,夫子算是老天可怜我吧。”
孟婆想着笑了笑:“这回,你还能待上几天?算算,你帮秦广王那么大的忙,他只是替你找些东西,算是你吃亏了。”
“我也不知道何时会离开。”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回道:“我想春天的时候回去,这样还能试试今年的春茶,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
孟婆打了一个哈欠,笑道:“既然你不着急回去,便替我去桥上站上几夜,这风雪天,可是难受。”
“好啊……好久不听故事了。”
李修元展颜一笑:“眼下小灵儿,龙破天和老师都用不着我担心,我倒是想在桥上找个有趣的人,听听不同的悲欢离合的故事。”
孟婆摇摇头,想了想说道:“这回我也不去外面转悠了,就在家里看着两个小家伙跟夫子学琴,看看龙破天是天才还是白痴。”
李修元却不赞成她的看法,感慨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只要他跟小灵儿两人能跟老师身边学一些做人的道理,就够了。”
孟婆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想要教坏那小子,让他学着躺平啊。”
小灵儿一听哥哥夜里要去桥上淋雪,心里十分不忍,嚷嚷着要陪着一起去。
李修元看着她笑道:“往年大姐冬夜上桥的时候,你们两人又在哪里?”
小灵儿一听顿时不说话了,只好任由哥哥的安排。
临出门时,孟婆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飞雪连天,莫不是你还要去桥上练剑不成?”
摇摇头,李修元伸手接着一片缓缓落下的雪花,于指间缓缓旋转之下。
轻声回道:“我现在喜欢用心去跟她沟通……”
说完挥挥手,推开竹篱一头钻进了风雪之中。
小灵儿看着哥哥的模样,也试着伸出小手接住一片雪花,只不过,还没待她看仔细,雪茶已经渐渐化去。
怔怔地,看着孟婆问道:“大姐,为何哥哥可以我不行?”
孟婆一愣,也试着伸手如小灵儿一般,任她想尽了办法,雪花也只是比小灵儿指间的那片停留得稍久了一些。
想想不对,孟婆惊呼一声道:“这不对,明天我们得好好审审他才行。”
小灵儿嘻嘻一笑:“想不到一年不见,哥哥又整出好玩的东西了。”
龙破天却没有吭声,因为他想到了李修元在望乡台上,用一张黄纸化剑斩龙的瞬间。
当下只觉得脖子一凉,心道那一剑要是斩落在自己的身上。
“唰!”的一声,往自己的房间钻了进去:“我先睡了,大姐你们慢慢聊。”
小灵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看来,以后我也要陪大姐去桥上吹吹风,跟哥哥学着做人。”
孟婆拉着她往客堂里走,摇摇头:“没那个必要,他去桥上是修行,他可以跟那些过桥的人聊天鬼扯,你可以吗?”
连孟婆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弟弟在桥上吹了两百年的风雨,怎么还会有心情,听那些人间的故事。
小灵儿一听,在心里认真地想了想,只好摇摇头。
莫说眼下,当年她在洪荒明月村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爹娘,她可很少愿意坐在村头,听那些老人讲故事。
孟婆这才幽幽地说道:“这,就是他跟你不同的地方。”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唐变革,戏说画壁
话说大唐皇朝。
六二七年正月,唐太宗下令改国号贞观。
命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与学士、法官等人重新议定律令。
废肉刑,放宽绞刑五十条为砍断脚趾,太宗仍嫌这种肉刑太残酷,蜀王法曹参军裴弘献请再改为加役流,徙三千里,居作三年,诏从之。
罗艺反,太宗令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行军总管讨伐之。
赵慈皓听说大军将至,密与统军杨岌商量算计罗艺,罗艺发觉之后将慈皓囚禁。
杨岌在城外知道不妙,带兵攻打罗艺,罗艺不敌之下兵败,抛下妻儿,连夜往突厥逃命。
半途被其左右杀死,其首级被送往长安。
太宗并省帝国的州县,将全国分为十道进行管辖。
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废郡为州,故每道各辖若干州。
唐初州县的数量因高祖之因大增之下,带来的诸多弊端,终是在太宗手中解决。
就在这个时候,回到皇城的秦湘玉已经招呼一帮工匠开工。
用她的话说,哪会多请一些工匠,也想着等到冬天的时候,可以坐在红尘客栈里招待客人。
老人按往常一样,请了帮人来酒肆里帮忙。
春天,正是酿酒的好时节。
既然暂时不用离开,他便要做好酒肆的掌柜,眼下他跟李修元一样,也喜欢跟几个老客聊天。
从不同的客人嘴里,听一些关于皇城和江湖的传说。
院子里的杏花还没有绽放,连着屋檐上的雪也没化多少,偶尔几滴雪水打在石板上,发出嘀嗒的声音。
看了一会匠人们干活,秦湘玉回到四十七号找老人煮茶。
“师傅,这大唐都改国号了,院子里的花儿也开了,不知道小掌柜醒来没有?”
想着师徒两人下山之时,李修元依旧没有醒来,她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心道这么些天不吃不喝,还能活着不成?
老人想了想回道:“他心里挂念着屋后那些茶树,还有那一山的杏花,自然会回来的。”
“等他回来,得好好问问。”
秦湘玉叹了一口气,转眼问道:“不知道小师姐会不会来皇城,多一个人,可就多一份热闹。”
老人想着珝儿每日里坐在院子里弹琴的模样,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笑道:“这可由不得她,怎么也得等他老爹安排行程。”
对于珝儿的未来,老人倒是想看个究竟。
只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在不在大唐,毕竟,一切都要听老道士的安排。
……
风花雪月之,哗啦啦呼。
守着一盏灯,煮了一壶茶,身化孟婆的李修元在忘川桥上望着天空中难得一见的月雪发呆。
当年跟银月公主身入轮回的时候,也曾在这桥上吹了百年的风雨。
现在想想,倘若那个时候没有化作青鸾的李无心,不知道能不能独自一人熬过那百年的时光。
转眼间,在桥上吹了半个月的风,再也没有遇到像当年那个三次过桥同一人的和尚。
或许,这一世的和尚是真的不会再入轮回了。
就像老师夫子眼前的忘川桥一样,只不过,人世间并不是只有和尚一个有趣的人,他倒是想听听当年李无心讲的那个故事。
那个关于天香豆蔻的故事。
既然遇不到有趣的家伙,这些天他的心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每日亥时上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最多的时候,便是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如当年那样,一片二片三片。
将这些雪花化剑,就像当年在天山之上,开始每天要练上五千遍斩雪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做不到将手里的雪花用同样的力道,斩向同一个地方。
雪花太薄,修炼起来可比当年挥剑五千难多了。
因为这事,连小灵儿也忍不住想跟他一起修炼,直到李修元告诉她要先将若水剑意由虚化实,修炼到剑势之后。
小灵儿终于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说是自己还是再等等。
李修元劝她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心急,或许等她觉醒前世记忆的时候,有比这更厉害的修行法门。
龙破天更不用说,他的刀意也是火属性,注定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
如此一来,他只能将自己以后的修行,全放在小灵儿身上了。
倒是孟婆,时不时会玩上一会,只是当下的她心思不在练剑的上面,也不是一日之间便能练成。
当时雪月夜,却无人围炉煮茶。
李修元想着若是珝儿那小姑娘若是没有回家,倒是可以跟自己说说话了。
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和老人的出现,会不会对她以后的生命造成影响。
想着想着,不由得呆了。
正在此时,一个孤独的影子慢慢上了忘川桥,走到孟婆的面前拱手问道:“还请前辈给碗水喝。”
身化孟婆的李修元一抬头,看着老人回道:“老丈这是忘川之上,只有汤,你要喝了这碗汤,方能过桥轮回。”
老人点了点头,望着天空的一轮雪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幽幽地说道:“如此也好,让那些曾经美好的,忧伤的往事尽随这忘川河水而去吧。”
孟婆一愣,忍不住问道:“老丈有心思,要不要坐下来喝杯酒?”
难得遇上一个说话有趣之人,孟婆动了心思。
漫漫长夜,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过桥人少,倒是可以聊聊天。
老人闻言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忘川桥上还有酒喝。
当下忍不住喃喃道:“我这两手空空,怕是没有酒钱啊?”
孟婆淡淡一笑:“身入轮回万事空,我这酒怕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要不要试试?”
老人拱手回道:“如此谢前辈一番美意。”
孟婆拖了一把椅子放在桌边,往杯里添上两杯灵酒,又往呼呼燃烧中的火盆里添了几块炭。
自己端起一杯笑道:“有酒有肉有故事,这是俗世红尘里的说法。”
一脸沧桑之意的老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幽幽地说道:“难怪人都说此酒只应天上有,人意难得尝一回。”
孟婆淡淡一笑:“跟酒比起来,我倒是愿意听你跟我说说人间的故事。”
老人哈哈一笑,又喝了一口酒:“喝到这样的酒,活到我这岁数,值了……不知前辈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孟婆淡淡地笑了笑:“只要是人间的故事,我都喜欢。”
在他看来,既然再难遇到当年那个三过忘川桥的和尚,不妨听听他人的故事。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在他眼里只是一场花事而已。
老人点了点头,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酒,李修元又给他满上一杯,指着天空中的一轮雪月说:“别急,时辰尚早。”
老人心有感慨,想了想说道:“世人都说见贤思齐,我便为前辈说一个与佛与关的故事吧。”
话说我们老家传诵着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姓孟寒的公子,跟他的好友向小二于京城客居。
两人平日里除了喜欢逛青楼外,还喜欢去寺院上香礼佛。
于是被同伴们笑话两人是修道不修身,等于白修一场。
这日两人偶然来到一座寺院,只见这里的佛殿并不像他们之前见过的那样雄伟庄严,连着禅房也不太宽敞。
两人站在殿前发呆,发现只有一位云游四方的老和尚住在里面。
正在殿里诵经的老和尚眼见来了客人,便整起身双手合十道:“未知两位公子来此有何贵干?是上香还是游玩?”
孟寒拱手回道:“既上香,也游玩。”
于是老和尚带着两人于佛前供香磕头,向小二又供了一些香油钱。
老和尚念了几句经文之后,带着两人寺内游览起来。
两人跟着老和尚来到一座大殿前,只见穹顶绘着不同诸佛的画像,便是大殿两边墙上的壁画非常精妙,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
大殿东边壁上绘有无数个散花的天女,看上去就跟真人一样。
这些天女中有一个垂发少女,手拈鲜花面带微笑,张着樱桃小嘴像要跟两说话,眼睛也像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向小二怔怔地望着璧的上天女看了又看,抚掌之下只觉神游九天,整个人渐渐沉溺其中。
对眼前的少女爱不释手,喃喃低语起来……
还没等他跟孟寒打招呼,只是刹那之间感到自己如一片云彩飞上了天空,就在眨眼之间,已经竟然来到了壁画之中。
但见四下大殿楼阁小桥流水美不胜收,白云小鸟,花香四溢浑不似人间的景象。
一路流山玩水,折花戏柳,来到一座佛台之前。
但见佛台上端坐一位老僧正在为众人说法,佛台四周有众多僧人跌坐,低头静听老僧说法。
向小二一时兴起,干脆也跌坐在众僧的身后,欲要听老僧说法。
老僧说法甚妙,连向小二这不懂佛法之人也听得入神,心里暗自惊叹不已。
却在此时,身后竟然有人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襟。
向小二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之前心心念念的那个垂发少女,看着他轻轻一笑,然后扭头捏着丝巾走开。
向小二心里一激灵,悄悄起身离开众僧跟在少女的身后,两人一路绕过无数的楼台花园,终于,少女闪身进了一间楼阁之中。
向小二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那楼阁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敢再往前走。
谁知少女又出了楼阁,回过头来,挥挥手里的丝巾,远远地招呼像个傻瓜一样的家伙,向小二这才一路疾行进了楼阁。
两人进了楼阁之中,才发现四下寂静无人,眼见美人当前,向小二一时色胆包天伸手就去拥抱少女。
谁知少女欲拒还迎,没过一会,便跟向小二亲热起来。
天上地下,云里雾里,向小二只觉得当下的神仙也比不上这一刻……
鸡叫三遍,少女在向小二沉睡之后悄然离去。
如此两人夜夜欢娱,让向小二魂不守舍为少女痴迷,不料好景不长,两人欢好之事竟然被一帮姐妹们发觉,将藏在楼阁里的向小二搜了出来。
甚至有姐妹拉着少女的人笑道:“快老实交代,你们一起欢好了多久,这腹内的孩子几个月了,你这一头长发也应该打理一下了。”
一时间,一帮姐妹纷纷都来头簪耳环,一起动手帮少女的一头黑发梳成妇女的模样,少女一时间羞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