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荒野中的一战
小光一听也不再多嘴,只是点了点头。
王一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回道:“说吧,你知道我债多不愁,都欠着。”
李修元微微一笑:“有意思。”
老实和尚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事,得从洛阳说起,话说我不是为了翻修白马寺一事,去了一趟皇宫嘛……”
事情的原委,却是老实和尚应大唐皇后娘娘的邀请,进了一趟东都的皇宫。
且不说两人私底下的恩怨,情分。
老实和尚这一趟确实是为了筹备修缮白马寺的善款,而皇后娘娘因为东都刚刚搬迁不久,没有同意和尚的请求。
而是折中之后说过些年,等国库积攒些钱粮,再提此事。
而老实和尚也知道皇上和娘娘的难处,也没有死皮赖脸纠着此事不放,毕竟娘娘已经发话,他也愿意再等上几年。
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得花不少的钱财。
听到这里的小光和五一俩一头雾水,只有阿木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
毕竟这事关系到珝儿,关系到大唐后来的一堆烂事。
况且当初他便跟珝儿说过,于皇朝诸事他一概不理,便是天塌下来,那也是报应,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王一叹了一口气,和尚想要修缮白马寺一事,他自然知道,只是自己也不是大财主,没有龙虎帮大掌柜那样的财力帮助和尚。
想到这里,他甚至看了小光一眼。
想了想说了一句:“要不,让你娘帮帮和尚?”
小光吓了一跳,看着他摇摇头:“我没那个本事,要不我带你去见她,你自己跟她说,她估计能听你的话。”
开什么玩笑,慕容漱玉打小就没惯过小光。
这也是小光为什么宁愿跟着王一混,也不愿意跟着老娘的原因。
他也知道自己老娘在收了大掌柜的地盘之后,怕是挣了不少钱,但那又如何,他照样不敢,也不想找慕容漱玉要钱。
这是他的原则,除非穷得没饭吃了,才会偶尔回去一下。
而打从蓝田山庄的金无铭活回来之后,打从王一回到长安之后,慕容漱玉也懒得管自己儿子的去处。
干脆把小光扔给了王一,在她看来,这也是王一欠她的。
老实和尚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这事是和尚的事,就不劳两位操心了。”
离了东都的皇宫,老实和尚也没心思在洛阳待下去,便自己骑着马儿往长安回转。
出了皇城,行走了两个时辰,眼见离洛阳渐远,离长安渐近之时,在一处山林外忽然响起一阵打斗的声音。
抬头望去,原来是一队镖车正从此地路过,不想被土匪盯上了。
其中一辆镖车上插着一杆镖旗,正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老实和尚一看,原来是长安有名的王家镖局,竟然在此地被土匪们当成了路过的肥羊。
要知道凭这面镖旗,长安附近方圆五百里无人敢来打王家镖队的主意。
这一面镖旗表示王家在西北一共大小有十八家镖局。
这是一家关系着百十号,甚至千余人身家的镖局。无论谁敢动了王家镖队押送的货物,之后怕会有数百个镖师和修士站出来追凶。
这也是王家镖局能伫立百年不倒的原因。
路过的老实和尚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家镖局,也有土匪敢来打主意。
远远的,只见一帮黑衣蒙面人冲入镖车的队列,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刀把一个镖师砍下马去。
这还不算,黑衣人有将近八十人,比镖师多了二倍不止。
一群一身黑衣的土匪们,只是瞬间便将镖队团团包围了起来,眼见一场厮杀不可避免。
而随着一道苍老的吆喝声,黑衣土匪们一下子忽然全都停了下来。
还没等人老人的声音落下,天空便劈了一道雷,跟着便是哗啦啦的暴雨、
一场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就跟这些土匪一样。
王家镖局的镖师却不在意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是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个跟杀神一样的土匪老大。
一个黑衣老人,一个杀了他们当中最厉害一个镖师的老人。
他们想不到,长安附近有这种不要命的土匪,敢来打劫王家的镖队。
眼见镖队里最厉害的领队镖师已死,剩下的十几个镖师面如死灰,一身衣裳被雨淋湿,浑身都在颤个不停。
老实和尚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打马往前,转眼间就来到了土匪们的面前。
在他看来,倘若自己再不出手,这些家伙立刻将会变成土匪们的刀下亡魂。
看着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老实和尚,一队镖师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纷纷喊了起来。
“大师救命啊,我们是长安王家的镖师!”
“和尚请救救我们,我们家主人一定会重重地感谢你!”
老实和尚看着一帮惊魂落魄的镖师摇摇头,心道你们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不怕王家的土匪吧?
而一帮土匪看着只是来了一个和尚,更是猖狂得不行。
在他们眼里,自己才是最厉害的土匪,哪里有到嘴边的肥肉,还能再让一个和尚抢了过去。
不等土匪老大那个一身黑衣,脸瘦如柴一样的老人吭声。
于暴雨中有一个土匪喊了一声:“他娘的,先杀了这和尚!”
跟着便是一阵“锃!锃!”的声音响起,七八十把刀剑在雨中,在阵阵雷声中出鞘,纷纷对准了皱着眉头的老实和尚。
看在一帮镖师的眼里,下一刻骑在马上的和尚将会先他们一步人头落地。他们这一世的恩怨情仇也将变成过去。
一个疯子一样的老人,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土匪,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枯瘦如柴的老人大笑道:“一个和尚也想来拦我们发财的路,找死!”
而十几个镖师这会已经围在倒在血泊中的老镖师面前哭泣起来,这是王家镖局资格最老,经验最多的镖师。
不想这次出门,竟然死在这里土匪的手里。
而老实和尚已经冲进一帮举着刀剑的土匪中,也不见他如何动手,便已经从土匪手里抢了一把剑。
如佛门金刚一样一阵乱砍,瞬间便有十几个黑衣土匪倒在他的剑下。
一时间滚滚血水汇合着天空落下的暴雨,在泥地上如小溪一般往四下冲刷而去。
轰的一声剩下的土匪们往四下散开,跑得慢的瞬间又倒下几个。
只是眨眼之间,老实和尚已经斩了二十几个土匪。
长剑在手,老实和尚望着枯廋的老人缓缓说道:“想不到大掌柜死了,你们这些家伙还不死心……”
不用枯廋老人自我介绍,老实和尚一眼就认出这家伙是曾经龙虎帮的无名老人,大掌柜手下的头号杀手。
当下的老实和尚并不知道无名老人的一只手的手指,已经被金无铭斩断了一半。
所以眼下的无名老人算是废了一半的武功,否则他早就跟老实和尚拼命了。
看着一帮往四下散去的手下,无名老人说了一句:“想不到,你竟然认得我?”
在老人心里,他当离开龙虎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掌柜怕是拿夜雨楼没有办法了。
因为那少年竟然等来了一个杀神,一个消失了十年的杀神。
有流星剑王一出手,龙虎帮早晚会被夜雨楼掀翻。
谁知没等到王一出手,死了十年的蓝田山庄少爷又活过来了,为了一个蒙面女子,竟然斩了大掌柜。
还好,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否则,他只怕会死在大掌柜的前面。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想不到,长安城还有人记得我无名老人,呵呵。”
老实和尚指着眼前的一帮镖师,冷冷地说道:“放他们过去,我可以当成今天没有遇上你。”
无名老人摇摇头道:“不可能。”
“且不说这些镖师能不能认出我,可是你已经喝破了我的行藏,再者你杀了我二十几个手下,这笔账不能你一句话就抹去。”
老实和尚看着一帮镖师,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于佛法来说,死便是生的开始,老实和尚修佛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眼前这个无名老人,显然不想跟他讲佛法的道理,也不想跟他论人间的道理。
于是他怒了,看着老人冷冷地说道:“如此,便出招吧!”
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记住,我一出手,便不再留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老实和尚其实跟王一并没有多少分别,两人都喜欢拼命,否则两人也不会成为过命的好友。
只不过老实和尚比王一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世间的美女。
为此王一曾骂过他很多回,说他总有一日会死在女人的手里。
无名老人苦笑道:“跟你遇上,我好像也没有选择!”
夏日的暴雨滂沱如箭一样自开空落下,射在两人的头上,沿着无名老人那如枯枝一样的面颊流下。
让老实和尚一时看不清老人的神情是悲是喜?
只不过,他也不需要看,因为他也明白,既然老人选择动手,那就是要将他斩于这暴雨之中,树林边上的泥土里。
“我来了!”惊瞬之间,无名老人用戴着一副铁手套的手,握着一把长剑,往老实和尚斩来!
原本,无名老人的一双鹰爪便是武器,没想到他竟然生生被金无铭逼成了剑客。
只是,老实和尚这也是头一回跟无名老人过招,哪里理会对手用的是刀还是剑?
就在老人一剑斩来的瞬间,老人和尚本能地于惊瞬之间举剑相迎,并从马上飞跃而去,一脚踢在马儿的身上。
马儿吃痛,顿时往树林里奔跑而去。
在无名老人看来,他这挥手间便是和尚无法抵挡的一剑!
这一剑,凝聚了他六成的功力,他不相信一个和尚能接下他这一招!
谁胜谁负,唯有两人手里的长剑碰撞之后才能知晓……
只一个瞬间的工夫,暴雨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两把长剑在空中对上发同一声雷鸣,一帮镖师和土匪们在一瞬间捂上了耳朵。
无名老人出剑的速度快如闪电,原以为一剑便能将面前的和尚放倒,却没想到老实和尚的剑丝毫不比他慢上多少。
两人的长剑几乎是一前一后便斩在了一起,于惊瞬之间,震惊了众人的耳朵。
“轰隆!”一声,天空一道惊雷劈在两人的头上,瞬间将无名老人跟老实和尚分开。
倘若两人这时还要继续纠缠,只怕一道惊雷就将把两人轰成碎泥……
第五百七十六章 金刚降魔
无名老人仅仅斩出一招,就恐怖如斯!
两人于雨中斩出的一剑,便让所有人震惊到目瞪口呆,甚至有人捂住了耳朵!
无名老人没想到这个貌不出众的和尚,竟然能用自己手中的长剑,接下他的夺命一剑。
要知道无名老人虽然在龙虎帮以一双鹰爪出名,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最厉害的其实还是剑法。
谁知眼前的老实和尚既然没见过他的鹰爪,也没见过他的剑法。
他只要知道无名老人是大掌柜的手下就行了,而大掌柜已经死在金无铭的手里,这就够了。
当年若不是夜猫子刺了他一剑,只怕他早就在王一之前,去蓝田山庄找金无铭的麻烦了。
所以,于剑法而来,老实和尚压根就没怕过谁。
于刹那之前闪开的两人距离一丈,都保持着出剑的姿势。
无名老人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长安城何时一个和尚也就这样强大?”
老实和尚想了想,很诚实地回道:“除了我,好像没有。”
“我刚刚才使出了六成的力量。”
无名老人不得不说,这样的惊瞬之间,老实和尚能接下他的一剑,在长安城的寺院里,确实很难再找出跟老实和尚这样的修士。
“没事,我刚刚也没有使出全力!”
论打嘴仗,除了王一,老实和尚可没有输给过谁。
“我不相信!”无名老人斩出一道剑气咆哮而来,看在一帮镖师和土匪们的眼里,就像是天空又落下一道闪电。
一剑如电,咆哮而来!
无名老人想要看看,眼前的和尚要用什么样的剑法,才能挡下他这快如闪电的一剑?
如此这般,快到令人窒息的一剑!
无名老人的剑已至,老实和尚没有硬接,而是飞身退后,用自己的剑尖于电光石火之间,挡住了老人的一招。
随后老实和尚猛然用力,手臂却未动,整个身子却在刹那间旋转一圈……
用力甩动,手上的长剑便如一道旋风一样,往无名老人斩去。
他这一剑,利用转瞬之间加长剑加速,甚至比无名老人的闪电一剑还要恐怖!
“来得正好!”
无名老人没有躲闪,反而往前冲出几步。
手里的长剑斩向老实和尚,另一只手竟然如鹰爪一样,徒手欲要去抓住和尚手里的长剑。
倘若老实和尚躲不过老人的鹰爪,那么必死无疑!
无名老人不仅剑法最强大,便是他修炼了数十年的鹰爪,世间也无人抵挡!
就算老实和尚接住了无名老人的一剑,老人照样可以在抓住和尚的长剑瞬间,反手一剑斩向他的脑袋!
这是无名老人保命的招式!
为了对付老实和尚,为了尽快抢走镖队的货物,眼前的无名老人不惜使用了自己保命的底牌。
只不过,一切都有可能!
只为无名老人不是老实和尚,老实和尚同样经历过江湖上无数回的生死厮杀!
他根本就没想过去挡住老人的长剑!
暴雨中的老实和尚做出了跟无名老人一模一样,拼了命的打法。
一只戴金丝手套的手去抓无名老人手里的长剑,手中的长剑却在刹那变招,去削无名老人的手掌!
你要拼命,我便舍命相陪!
只不过,这个时候无名老人的剑法虽然凌厉,奈何招式已尽。
而这个时候的老实和尚却是后发先至,两人都是拼命的打法,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后老实和尚一脚踢在无名老人的身上,两人这才险之又险地再次分开。
即便如此,看在一帮镖师和土匪的眼里,也十分恐怖。
无名自然明白自己这一剑有多么的诡异,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老实和尚竟然以其人之道,绝不给无名老人进攻,绝杀的机会。
“再来!”老人怒了!
十中一剑竟然一分为四,往老实和尚斩来。
老实和尚一时分不清虚实,只好再退,无名老人趁机仗剑猛攻他的下盘,如毒蛇一般。
飞花拂柳!
老实后尚在退后之时,猛然地将地上的刀剑挑起,化作一把接着一把的飞剑,往无名老人斩来的四道剑光飞去!
一把接着一把剑往无名老人飞来,飞掠而来的老人来不及落地,不得不停下来以手里的长剑去挡剑。
而老实和尚却趁机猛然扑来,挥剑斜斩,长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往老人斩来。
“回头是岸!”
老实和尚大吼一声,施展佛门狮子吼同时斩出一剑,剑如春雷在无名老人头上炸裂。
于刹那之间,如同在老人头上劈下一道惊雷,两人一触即往后飞掠而去!
风中,雨中有一道血花绽开。
那是无名老人握剑手臂,被老实和尚一声狮子吼震住了心神的刹那,为老实和尚一剑所伤。
两人如闪电一般的交手让一帮镖师和土匪们眼花缭乱,
而这个时候的镖师位已经围成了一团,防止土匪们再暴起伤人。
没有人能看得清无名老人变了几次剑招,更加无人能看清老实和尚的影子,究竟那道是真,那道是假。
在龙虎帮的余孽看来,无名老人是除了大掌柜最厉害的高手。
而王家镖局的镖师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和尚,竟然跟土匪的老大打得难解难分。
而且还伤了对手。
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实和尚,无名老人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长安城里还有你这样一个厉害的和尚,或者,我应该杀了你。”
“大掌柜死的那天你不在,你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你。”
老实和尚淡淡地说道:“当天,蓝田山庄的金无铭可以斩了龙虎帮的大掌柜,今天,我也可以斩了你。”
“这样啊,你的口气未免有些太大了。”无名老人冷冷说道。
且不论无名老人会不会后退,这时对于老实和尚来说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放任这样的祸害再去别的地方害人,皱了皱眉头,这一瞬间和尚心里有了决定。
就这样,老实和尚轻轻叹了一口气,手里的长剑动了一下!
无名老人也动了!
鹰爪功一瞬间爆发,冲天而起,像是从天空飞掠而来的飞鹰一般,一瞬间刺破了漫天的风雨,刺破了两人面前的死寂。
无名老人竟然在刹那间放弃了老实和尚,往一帮土匪们飞掠而去。
老人离自己的手下并没有多远,只是眨眼之前,老人还能再往前飞掠,去伤害那些心惊胆战的镖师。
同样,也是一刹那。
老实和尚也闪掠而出,向着一帮镖师飞闪过去,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这些镖师的安全。
否则还说什么救人?
只是,老实和尚却没有看到,此时的无名老人眼里出现了深邃的漆黑。
他的眼里没有去在意那十几个镖师,而是自己的一帮手下。
老实和尚的手微微一动,长剑横在了胸口,防备老人再次发起攻击。
顷刻之间,老人动了。
原来平静观点的一帮土匪,突然间乱了,炸开了,因为无名老人抓住一个土匪,挡在胸口,往老实和尚冲了过来!
老实和尚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他没想到只是手臂受伤的老人竟然不惜用自己的手下作肉盾,往自己袭来!
“放下屠刀!”
老实和尚不退反进,往无名老人冲了过去,他不能任由老人攻来,他的身后是十几个镖师。
倘若老人一击不中,很可能将怒气撒在这些镖师的身上。
于是,他不得不再次使出佛门狮子吼,然后化身降魔金刚,于电光石火之间,往老人斩出了一剑!
这是斩天斩地的一剑,无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更是无视了无名老人身前那个一脸惊恐的黑衣土匪!
在老实和尚眼里,这些土匪跟老人没有任何分别!
他这一剑,要斩向土匪身后的无名老人,也同样要斩落老人身前的土匪!
这一刹那,好似当下的一切都已经停止下来,时间停止,唯有老实和尚的长剑自天而降!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
老实和尚的降魔一剑转瞬而至!
无名老人身前的黑衣土匪甚至都未曾看清剑光,没有看清老实和尚是如何出招的,身子便在空中被斩成了两截!
无名老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想飞身闪出,然而这个时候,老实和尚的长剑已经斩到了他的胸前。
一道血花瞬间飞溅而出。
黑衣土匪已经断成两截落在地上,血如泉水混着滚滚的雨水在泥地里翻涌。
而老人胸前的血花却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几乎也在一刹那间将要结束。
只是一剑,斩天斩地的一剑,便将无名老人的恶毒一招破去,在老实和尚眼里,两人皆是恶人。
对付恶魔,只需要出剑!
无名老人低头看着胸口那道长长的剑痕,看着自己胸口翻开的骨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冷冷地说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说完跌坐在地,双手飞快地结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生死一刹……莲开!”
……
而刚刚老实和尚斩出的一剑,没有人能够看得清,连他身后已经目瞪口呆的一帮镖师也没有看清楚。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已经凝聚了老实和尚所有的力量。
不仅如此,这一剑还包容他以佛门无上心法,和无敌降魔的勇气。
倘若他斩出的一剑稍有分心,或者力量和速度稍有停顿,都会被无名老人找到破绽一剑所伤。
斩出这一刀之后,老实和尚出了一身的虚汗,之后“锃!”的一声将长剑插在地上,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回去之后还得跟王一那家伙讨教一下,如何练剑。”
而一帮土匪更是惊恐,他们没有想到老实和尚这么恐怖,只是一剑便斩了自己的同伴!
而在他们心里跟大掌柜一样厉害的无名老人,也重伤倒地。
老实和尚手里拄着长剑,看着跌倒在地的无名老人,心中忽然平静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跌坐地上的老人。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不远处的镖师突然大喊一声:“他不是人,是妖怪!”
第五百七十七章 黑莲绽放,白莲开
还没等一帮镖师惊叫声落下,一帮土匪们也跟着惊叫了起来“天啦,这里有妖气,快跑啊!”
只是,离无名老人最近的一帮土匪却来不及跑路了……
跌坐在地上的无名老人突然喷薄出浓浓的黑雾,一时间冲天而去。
虽说没有了天空惊雷的轰鸣,如此大的异象也将一帮土匪和镖师吓坏了,镖师们瞬间放弃了货物,往树林里逃去。
一帮土匪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正要跟着往树林里跑去,却瞬间被浓浓的黑雾吞没。
见此异象,老实和尚紧紧皱了皱眉头,一脸的疑惑,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被妖夺舍了?”
大唐无妖,老实和尚更是没有听说夺舍之事。
所谓夺舍都是茶楼里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哪里见过真正的一幕?
没想到,今日却在他身边上演。
顷刻之间,老实和尚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好似有大妖将要出现一般,一时间飞沙走石。
无名老人身边喷着浓浓的黑雾,黑雾呼啸着将数十个来不及逃走的土匪们尽数吞噬,景象十分恐怖。
然后黑雾继续旋转,速度越来越慢,黑雾越来越浓。
数十个黑衣土匪刚开始还能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最后连一道微弱的救命声都没有了。
将近六十个黑衣土匪被浓浓的黑雾吞噬,然后化作一团缓缓旋转的雾气。
在老实和尚的注视之下,地上的无名老人也消失了,跟数十个土匪一起,化作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
当下,这朵黑色莲花的花瓣正在缓缓绽开。
浓浓的黑雾,伴着黑色的花瓣看在老实和尚的眼里异常诡异!
而黑色莲花的中心,端坐的并不是之前的无名老人。
无名老人在生死瞬间身化黑莲,殊不知,他的心智早就被一团黑雾吞噬,而这团黑雾的本体却是一条巨大的黑蛇。
黑蛇在吞噬了将近六十个黑衣土匪之后,再次将无名老人吞噬!
得到了众人的精血之后,终于从无名老人的身体脱困而出,化为了它原本的模样。
风云瞬变!
盘踞在黑莲之上的黑蛇正在变成它生命中最后的蜕变,再变,它就要从一条蛇妖进化为蛟龙了。
而蛟龙,又岂是老实和尚这样的剑客所能抵御?
黑蛇口吐人言,看着老实和尚冷冷地说道:“我得感谢你成全啊,你不是想知道我有多么强大吗?等着啊。”
既然黑蛇还没有完成进化,老实和尚自然不会再给它机会,只要自己长剑在手,他就会义无反顾地斩出一剑。
苦海无边!
回头是岸!
一念成佛!
没有丝毫的犹豫,老实和尚斩出了自己最强的三剑!
以无边的佛法和无上的勇气,飞身上前,往黑莲上的黑蛇斩出了佛门三剑!
三招降魔之剑,足够杀死任何一个长安城中的修士剑客,足够让无数的修士尽数重伤。
可是,三招凌厉的剑光过后,黑蛇还是静静地盘踞在那里还是在那,毫发无损。
只是巨大的黑莲花瓣被老实和尚斩落了十几片,化作黑雾往四下散开。
老实和尚的眼睛猛缩了一下。
黑蛇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只是靠着强大的黑雾,结出了一道雾墙,便挡住了老实和尚的降魔三剑!
“如是我闻!”
一声佛偈响彻雨雾之中,老实和尚怒吼一声,僧衣上的雨水纷纷飘飞,手里长剑化作降魔之后,指向了黑莲上的蛇妖。
一手拈花,一手握剑,这是佛殿中最至高的降魔金刚。
数万粒的雨水自老实和尚身上刹那飞溅而出,一道亮得让人睁不开双眼的光芒自老实和尚身上绽放开来……
一朵缓缓绽放的白莲自老实和尚身后绽放,被数万粒雨珠反照折射,顿时化作无数道耀世的光芒。
老实和尚身在光芒之中,以身化佛凝聚出世间最干净,纯正的白莲。
白莲散发出万道光芒,瞬间将黑蛇所化的浓浓黑雾刺破,将山林间如夜一样的黑雾刺破。
已经逃进树林里的一帮镖师,望着山林外的一番神迹,纷纷跪在地上。
口里不停地念诵:“南无阿弥陀佛!”
便在这时,黑蛇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佛光之中的老实和尚,血盆大嘴突然间张开,一道黑色的剑气往老实和尚斩来。
白莲之前的老实和尚眉头紧皱,因为他也感觉到这道剑气的恐怖。
于是他再次将佛门真言诵出,笼罩在他身周的那数万滴雨珠在白莲光芒的照耀之下……
映射出千万道弱小的光芒,千万道弱小的光芒在瞬间往黑莲上的妖蛇飞去……
如尘埃一样的雨珠,里面折射出一道道如尘埃一样的光芒。
化作世间最弱小如蚂蚁一般,往黑莲上的蛇妖吞噬而去!
雨水化作的尘埃是云,也可以是光!
千万滴雨珠,千万道光芒,便是千万只弱小的蚂蚁瞬间扑在了蛇妖的身上。
一时间,巨大的黑蛇在弱小的光芒中翻腾,耀眼的光芒遮掩住了所有的视线,甚至斩破黑蛇刚刚调动的天地灵气。
就在这时,老实和尚身后的白莲骤然缓缓地转动起来。
片片莲瓣,折射出无数道更加炽烈的光芒,天空的暴雨于瞬间停歇,一道金光落下,照耀在白莲之上。
于是,在瞬间之间,在老实和尚口诵佛号之下,转动中的白莲将天空的金光再次折射,往黑蛇斩去!
而黑色的莲花只能将天空中的金色的阳光吸收,并不能化作斩天斩地的剑气。
“啊……可恶啊……”
黑莲上的蛇妖还没有进化为蛟龙,身上的鳞甲还没有生长出来。
如此,他便无法用强大的肉身去对抗那些千万只如蚂蚁一样的光芒,更不要说佛门白莲折射斩出的金光!
老实和尚嘴里继续念诵:“精进持净戒,犹如护明珠……”
只见盘踞在黑莲中的黑蛇,以及巨大的黑莲被千万道光芒斩成了碎片,黑蛇身体一时间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还没有结束,就在那万千如蚂蚁的光芒消失的刹那。
白莲折射出来的金光已经斩到黑蛇的面前……
还没有完成进化的黑蛇不得不于刹那之间往天空中飞升而起,以期避开那斩天斩地的金光。
“轰隆!”一声响起!
却是天空中毫无征兆地劈下一道劫雷,重重地轰在黑蛇的头上、身上。
无论是人类修士还是世间的妖怪,想要化形飞升都要经历天道无情的审判!
劫雷落下,巨大的黑蛇还没完成化蛟,如何能跟这道劫雷抗御?
“咔嚓!”一声,劫雷化剑,将巨大的黑蛇瞬间斩成了数截!一时间血流成河,无数的蛇血纷纷往老实和尚溅来。
白莲旋转,闪耀出万道光芒,瞬间将老实和尚笼罩起来。
便是蛇血化雨,也不能侵蚀老实和尚的僧衣。
白莲继续转动了数十圈,直到将黑蛇所化的黑雾尽数净化之后,才渐渐消失在老实和尚的身后。
至此,长安城中最强大的修士无名老人,在被黑蛇吞噬之后,亡于一道天劫之下。
世间再无无名老人,连着黑蛇的神魂也被斩碎!
天劫斩下,跟着便是一道神火落在黑蛇的尸体之上,接着在老实和尚的面前熊熊燃烧起来。
便是黑蛇的尸体,也没有给老实和尚留下。
当下的老实和尚被吓了个半死,哪里知道从天劫之火下去抢一截黑蛇的肉体。
这对他来说,可是大补之物啊!
一声呼啸,山林里的马儿飞奔而来,老实和尚捡起地上的一堆钱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等着躲在树林里的一帮镖师走出山林,早就没有老实和尚的身影。
众人四下望去,地下只有之前那二十几具被和尚斩落的土匪尸体。
剩下将近六十个土匪,连着那恐怖的无名老人,早就化作了飞灰。
一场看似必死的杀局,竟然被一个不知名路过的和尚一剑斩去,直到此时此刻,这些王家镖局的镖师。
依旧不知道今日救他们一命的和尚是谁?
众人收拾一番,带着死去的镖头的尸体,快速往长安城而去。
……
客栈里一时间如死寂一般,连着另外两桌客人,听了老实和尚的故事之后,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任谁也想不到,长安城里已经消失的龙虎帮,竟然还有长老带着一帮手下去做土匪了。
这还不算,谁知这些家伙好死不死遇到了眼前这个和尚。
一个连蓝田山庄都不惧的老实和尚,一个人将这些土匪们团灭了。
老实和尚看着王一呆涩的神情,略带惘然说道:“只是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那无名老人怎么就变成了黑蛇?”
坐在柜台里的阿木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暗自叹了一口气。
心道虽说这世间不能有神怪出世,可是谁也拦不住那些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妖怪想要进化啊?
王一摇摇头,看着老实老尚不由惭愧地说道:“还是和尚你厉害,换成我,怕是早就死在那黑蛇的嘴里了。”
在王一看来,他也能接下无名老人的那些攻势。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废了无名老人的一只手的手指,这家伙竟然还藏着一副铁手套。
而且传说中以鹰爪功闻名的无名老人,原来最厉害的竟然是他的剑法。
跟王一不同,到现在老实和尚也没想明白,那些雨滴中的光芒,究竟是如何折射成千万道细小的光芒。
如蚂蚁搬象一般,将那盘踞在黑莲上的恐怖的黑蛇所伤。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念了一段佛经,以自己的肉身之力将那些雨珠从自己的僧袍上甩落出去,然后飞向四周。
难不成,当佛经遇到那些滴珠便发生了变化,蕴藏着一道恐怕的力量。
向来以脸皮厚闻名的老实和尚,在跟王一和小光说起这次经历,脸上也多了一些惶恐之意。
客栈里的另外两桌客人,一直静静地注视着王一等人,在心里叹了又叹。
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可不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能讲出来的。
王一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想着自己刚刚回到长安城,在长亭遇到小光被无名老人追杀的那一幕血雨腥风,情绪很是复杂。
小光却呵呵一笑:“可惜了那黑蛇的肉啊!”
第五百七十八章 和尚的故事,小月儿的未来
客栈的大门就在这时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
却是秦湘玉带着夜小倩进了进来,看着老实老尚轻轻地拍了拍手:“和尚你的故事很精彩,我可以请你喝一杯酒。”
王一看到秦湘玉走了进来,当即跟老实和尚介绍道:“这是客栈的秦掌柜,掌柜的这是白马寺的老实和尚。”
眼见掌柜回来,估计和尚也不会讲故事了,两桌客人旋即恢复了交谈。
老实和尚却皱了一下眉头,跟秦湘玉说了句:“掌柜的耳朵好,隔着一条街也能听到和尚在这里瞎扯。”
秦湘玉咯咯一笑:“这店是我开的,我自然关注这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了,你既然说出来,也不怕多一个人听到吧?”
“那倒不会,和尚又不是偷偷摸摸,不能见人。”
老被和尚叹了一口气,看着秦湘玉身后的女子说道:“我当年只见过夜猫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
坐在一旁的小光闻言大叫一声:“和尚打住,她是王一的女人。”
别人不知道老实和尚的名声,像小光这样的包打听可是清楚得很。
眼见正经了一会的老实和尚又要不正经了,赶紧出声喝住了他。
当夜小倩在四十七号,在青玉的帮助下让他听到老实和尚故事时,她的眼睛骤然变得极为明亮。
想着回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有趣的家伙?
没想到这家伙却当着王一的面,想要调侃她。
于是,夜小倩眼眸里开始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害怕这家伙把王一带歪了。
直到小光一声大喝,让老实和尚顿时老实下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还有一个明白事理的小光看着王一。
因为她知道像王一这样的人,或许会做错一些事,但绝对不会像面前的和尚一样。
否则这不会一直是单身一人了。
眼见秦湘玉回来,阿木便挥了挥衣袖往后院而去,掌柜回来,他要接着做王一没有做的那些杂活。
而跟在秦湘玉身边的夜小倩,看着阿木的背影不由大感震惊。
心想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竟然能在掌柜的面前走得如此云淡风轻。
连自己看都不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王一跟所有的人想的不一样,他只关心老实和尚最后取得了胜利,他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因为他跟老实和尚是朋友。
而从老实和尚最后只是打扫了战场,便挥手离去,便让王一高看他几分。
事后拂衣去,并不用镖局活下来的镖师领他的人情。
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实和尚说道:“虽说我在长亭外伤了无名老人,可你仅靠自身修为便战胜他,实在让我惊喜不已。”
十年之后回到长安,正是王一精气神巅峰之时。
长安城外长亭外的三人遇到王一,自然无人能挫其锋芒。
王一原本是念着老人修行不易,二是指望他去给龙虎帮的大掌柜传话,表示事情是自己所为。
没想到金无铭在自己回来之后,也活了回来,而且还一剑斩了大掌柜。
于是,才有了老人后来离开龙虎帮,于山上聚众为匪之事。
而这个时候,老实和尚正想着自己以佛法战胜了妖怪,有些飘飘自得时,便听到王一这番话。
闻言之下,不由有些恼火,拍着桌子说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只弱鸡?”
小光捧着一杯春茶,忍不住哈哈笑道:“跟王一比起来,你好像有些弱啊。”
王一无言,瞪了小光一眼。
秦湘玉带着夜小倩走了进来,坐在王一的身边,看着老实和尚说道:“如果那妖怪真的是你所杀,那么你确实很强。”
老实和尚呵呵一笑,回道:“不谢,这事还有王家镖局十几个镖师看在眼里呢,哪容我在这里吹嘘?”
小光想到一件事情,不解地说道:“和尚,我感觉你那一场大战有些诡异。”
“说吧,你想损我的话直说,我不介意。”
老实和尚眼见小光跟王一的关系,也不恼他,而是静静地问了一句。
小光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你能打赢那无名老人我相信,但是那妖怪实在太可怕了,我认为应该是天道不能容它。”
在小光看来,以和尚这样的修为和境界,应该没有资格跟一个恐怖的妖怪拼命。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到老天的身上。
老实和尚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那黑蛇恐怖的模样,心里暗自思量倘若再来一个这样的妖怪,只怕自己真的只有逃命的份。
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有些道理。”
不过他随后也纠正道:“那一道神雷降下的时候,黑蛇已经被我伤到了。”
秦湘玉叹了一口气,看着三人说道:“无论如何,和尚你终究救了那些镖师一命,从这一点来说,你确实不错。”
王一没有像小光那样去计较黑蛇是不是为老实和尚所伤,他跟秦湘玉一样,和尚能出手救回那些镖师便是一件大善事。
想到这里,王一笑了起来:“和尚你这么贪财,改天我让小光替你去镖局走上一趟,替你讨些好处回来。”
老实和尚哈哈一笑:“算了,我也打劫了那些土匪的钱袋子,今天可以请你们大吃一顿。”
小光一听伸出手来,笑道:“拿钱来,我去市集买一盆酱牛肉回来,我喜欢吃。”
……
小光拿了钱出了客栈去买酒,夜小倩陪着王一跟和尚聊天。
秦湘玉则来到了后院,看着坐在柴棚屋檐下的阿木问了一句:“阿木,你说这世界有神仙吗?”
阿木想了想,淡淡地笑道:“这个问题掌柜心里不是有结论吗?在我看来小月儿的师公就是老神仙。”
有些话能跟秦湘玉聊,有些话不能跟她说,阿木很清楚。
秦湘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只是听到老实和尚的话,替我家小月儿担心,怕她和小宝在外面遇到意外。”
“有老前辈在,掌柜你又何必操心?”
阿木想了想,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于是抬起头来,看了秦湘玉一眼。
静静地说道:“掌柜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小月儿喜欢上了小宝,你要怎么办?”
在他看来,像小月儿这样的年纪,要不了几年,就会跟当初的珝儿一样情愫初开。
而小宝又时时跟她在一起,这样两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小宝他不担心,有老人看着。
而小月儿不一样,毕竟她还有一个老爹,虽然那家伙一年有大半年在外面做生意,可毕竟他才是小月儿的亲爹。
小宝就算是一个不错的修士,可老家毕竟在东海渔村。
眼下秦湘玉挣下了这么一大笔家产,倘若这女人有其他的心思,他就要趁早,让老人带着小宝等人去东海修行算了。
毕竟蓬莱岛空着也是空着,谁去都一样。
秦湘玉一听,想了想笑着回道:“这事得看小月儿自己了,我决定不干涉她的选择。”
“哦?你确定,那她的老爹王掌柜呢?”
这个时候,阿木特意提到了王掌柜,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连秦湘玉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咯咯笑道:“换成不知道的旁人,还以为你是小月儿的老爹,瞧你怎么关心她,我这做娘的都要吃醋了。”
“那是因为你们对她的关爱不够。”
阿木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她打小就是我和阿珏把她背大的,我们俩才是她的老爹,王掌柜跟你何时操心这份心思?”
一听阿木说起小月儿儿时的往事,便是秦湘玉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干脆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屋檐下,两人一起抬头望着天空飘过的白云。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秦湘玉才嚷嚷道:“想想也是,小月儿的干爹只是给他淬体之后,便将修行的责任全都扔给我师傅。”
阿木呵呵一笑:“淬体是改变一个有体质的开始,只有这样,小月儿才会有一天变得比掌柜还有厉害。”
秦湘玉点了点头,拍着阿木的肩膀说:“你也别灰心,大不了下回那家伙回来,我跟他说说,让他帮你也配上几副灵药?”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开口,雪山上的李修元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摇摇头,阿木正色说道:“我跟阿珏不同,当年我就跟掌柜你说过了,我错过了修行的时机,你不用替***心。”
“小月儿,小宝在我看来都不错,有前辈教她们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们就安静地等着她们回来吧。”
既然秦湘玉有了决定,阿木也暂时打消让老人带着一帮人去蓬莱的心思。
毕竟那里,是高月儿和青玉的伤心之地。
两人聊了一会,前面传来了夜小倩的喊叫声,说是可以吃饭啊。
秦湘玉拍了拍手,笑道:“来吧,今天夜里你不用干活,我请你喝一杯,正好小光买了酱牛肉。”
“不用,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阿木拍了拍手,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笑道:“就给我留一碟牛肉吧,我也喜欢那味道,酒就不喝了。”
打从阿婆珏离开之后,阿木就很少喝酒了。
等他做完手头的事情,已经过了戌时,连两个厨子和一帮伙计都吃过晚饭,回屋歇息去了。
王一却端了一大碟牛肉,还有半壶酒,来到后院里看着刚刚清洗一番,打算去找东西吃的阿木笑了起来。
阿木摇摇头从屋里搬出桌子摆上,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来更多的表情。
而是微笑问道:“你跟和尚已经喝了酒……”
王一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我一滴酒都没沾,都是小倩和小光,还有秦掌柜陪着和尚喝的。”
阿木闻言笑了笑,故作诧异地问道:“难不成,你戒酒了?”
王一平静地说道:“今夜陪你喝一杯,在中秋之前,我都不再喝了。”
阿木看着王一端着酒杯,依旧有些颤抖的手,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拎起酒壶往他杯里缓缓倒入黑豆酒,静静地说道:“只要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也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王一闻言之下,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异样。
抬着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月亮笑了笑:“没办法啊,谁叫金无铭那家伙整整算计了我十年。”
第五百七十九章 王一的打算,百里如烟来了
在王一看来,那家伙当年装死之下,还修书约自己上门决战,便是算计了自己一回。
好嘛,自己当他真死了,连流星剑都葬在幽湖之中。
于江湖中游荡了十年,虽说这十年王一每天都是琢磨李修元告诉跟他说的两种剑法和剑意。
但是他却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结果就是喝酒太多,喝得连握剑的手都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然而蓝田山庄的名气实在太大,尤其是对普通人而言,有很多人不知道他王一是谁,却都知道蓝田山庄。
对修行者而言,蓝田山庄在江湖上便是一个传说,更不要说那一把传奇之剑了。
想到这里,王一忍不住嚷嚷道:“在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十年之下,他竟然躲在这里,悄悄地苦练了十年剑法。”
王一不像别人那么矫情,他非常清楚,金无铭看似在红尘客栈里劈了十年柴,做了十年的伙计。
其实,他是化身为阿珏,躲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磨了十年剑。
不等阿木回话,王一继续说道:“他这十年磨一剑,却是算计我这双喝了十年酒的手啊。”
依照王一的性格,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跟金无铭十年前的那场约会。
因为江湖人的人都知道,那是蓝田山庄算计了流星剑王一。
利用王一前来应战,然后将金无铭的死讯告知天下。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如疯子一样的流星剑,那个时候的王一从来不会推掉挑战。
正因为如何,他也得罪了许多人。
“既然他当年算计你在先,那你眼下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跟他的约战。”
阿木淡淡地笑着说道:“你也可以放他一回鸽子,一人一回,公平,江湖上的人士更不会笑话你。”
王一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淡淡地笑道:“然后跟金无铭说,本人眼下心情不好,十年之后再战?”
说到这里,连阿木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想,其实倒也无妨,就再约个十年又如何?”阿木也喝了一口酒,附和王一的主意。
王一摇摇头:“我没心思再陪他玩下去了,此战之后,我再也不想见到金无铭,永远都不想看到他。”
此话一出,顿时让阿木眼前一亮。
但凡英雄无不惺惺相惜,谁知王一却宁愿跟故人相忘于江湖,也不愿相次相见。
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听着这番话,阿木暗想不惹红尘自然也不会贪图那些虚名,大概眼前的王一,在这十年浪迹天涯的日子里,早就厌倦了江湖。
再看之下,更是觉得眼前的王一看着比十年之前要干净一些,自然一些。
于是,忍不住温和说道:“那就找一处避世之地,跟着你喜欢的人过上田园生活,生一个孩子,快活一生。”
眼前就有一个夜小倩,在阿木看来由夜小倩陪着王一,两人当属神仙眷侣。
由此看来,眼前的王一真心比阿珏要干净,简单得许多。
至少金无铭还有一个头痛的人要去面对,那就是小光跟他的母亲,只怕这母子俩,比王一还要麻烦。
更不要说,蓝田山庄还有一个女子在等着金无铭娶她为妻。
想到这里,阿木他看着王一说道:“我把你跟阿珏一比,倒是觉得你比他更加自在啊,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一闻言一愣,憨笑道:“此话怎说?”
阿木叹了一口气,回道:“他家里有一个蒙面女子等了他十年,长安城有一个恨不得借你的手杀他的慕容漱玉,你自己想想吧。”
“哈哈,那也是他找的麻烦,可跟我没有一文钱关系。”
王一拍了拍手笑道:“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麻烦,其实仔细想想,她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你说是不是?”
阿木一听,禁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那确实。”
“夜小倩看起来不错,是一个好姑娘,中秋之后,就娶她为妻吧,我让秦湘玉替你们操办婚事,就在红尘客栈。”
说到这里,阿木无不感叹地说了一句:“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好好珍惜你的眼前人。”
王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原来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认为我能从金无铭的剑下活下来?”
阿木喝了一口酒,笑道:“你猜。”
……
日子如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已经是夏末。
正是长安城里最炎热的天气,连青玉和高月儿都关上了四十七号的大门,挂上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主人外出避暑,十日之后再开市。”
老实和尚也躲在白马寺里不愿出门,说是中秋之前再来红尘客栈找王一商量对策。
只有夜小倩也不嫌天气热,不是躲在四十六号睡觉,就是来客栈里看王一劈柴。
让她感到惊喜的是,经过几月的苦练,再加了王一戒了酒,他的一双手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少。
阿木看在眼里,却没有吭声。
跟阿珏十年苦修比起来,眼下的王一实在不值一提。
若不是这家伙也曾苦练了十年的剑法,他都想劝告王一趁早认输算了。
反正打算娶妻归隐山林,就算认输也不丢人。
丢人又算什么?比起丢命,阿木从来不认为认输这事丢人,打小他的信条就是打不过就跑。
等厉害了再把场子找回来,来日方长,急什么?
是日大暑,连小光都不知道躲去哪玩了。
王一依旧在后院里劈柴,秦湘玉和夜小倩两人躲在四十六号院子里不想出门,阿木守在客栈充当临时掌柜。
一阵马车声响起,跟着便是一男一女下了马车,往红尘客栈而来。
“掌柜的,给我开一间上房。”
开口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女子,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的女子,阿木抬头望去,却忍不住摇摇头。
回道:“客人请稍候,我这就让人带你去。”
直到客栈的侍女带着两人往后院里走去,阿木这才想起来什么,跟另一个端着盘子出来的侍女喊了一声。
“小芳,过去四十六号把掌柜喊过来。”
小芳一听,抬起头来问了一句:“阿木哥哥,有事找掌柜啊?”
阿木点了点头:“快去,让她过来再说。”
小芳哦了一声,快步推门,往街对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看得阿木皱起了眉头。
没过多久,秦湘玉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着阿木问道:“不就是来了两个客人嘛,这么急把我喊过来,热死人了。”
说完,拿起柜台上的扇子拼命地摇晃起来。
阿木挥挥手让小芳离开,跟秦湘玉轻声嘀咕了几句。
然后笑了笑:“这可是你又能挣钱,还能帮到客人的好事,你做不做?”
秦湘玉撇了一下嘴巴,笑道:“这年头,谁能跟钱过不去啊?她人呢?”
“掌柜的,我能跟你打听一件事吗?”
正说话时,一身绿裙的女子从后院走了出来,看着阿木问道。
阿木叹了一口气,指着柜台外面的秦湘玉笑了笑:“这才是我们客栈的秦掌柜,夫人有事可以问她。”
秦湘玉看着绿裙女子点了点头,问道:“何事,说来听听。”
绿裙女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听来自大漠的修士说,流星剑王一在这家客栈,不知掌柜能不能让他来见见我?”
阿木一愣,他没想到这两人是来找王一的。
秦湘玉呵呵一笑,看着绿裙女子说:“说说,你找他何事,我看能不能帮得上你?”
绿裙女子再叹了一口气,回道:“让他替我想想办法,我夫君……”
她的话没说话,阿木便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转身往后院走去,一边回道:“掌柜你看着,我去叫王一。”
秦湘玉拉着她的手,往靠窗边的桌子走了过来,一边喊了声:“小芳,端一壶茶过来,再捡几个果子吧。”
小芳一见掌柜发话,赶紧去准备秦湘玉要的东西。
当阿木带着一头大汗,手里捏着一块毛巾的王一来到秦湘玉面前时,绿裙女子一下子哭了起来。
看着王一忍不住皱眉问道:“话说,我又不欠你钱,你老是来找***嘛?”
秦湘玉一见两人认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坐下喝杯茶,你又不是伙计,成天待在后院干嘛?”
王一叹了一口气,坐在秦湘玉的对面,拉着阿木挨着他坐下。
指着面对的女人苦笑道:“我怕她啊……你知道她是谁吗?你问都没问清楚,就敢让她进门,回头她男人过来会一剑斩死我……”
秦湘玉一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咯咯地笑个不停。
拍着一边的绿裙女子说:“别怕他,在这里他也得听我的。”
阿木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两人如何较劲。
而是认真地说道:“你若是想求灵药,还不如问我们掌柜,王一只是一个伙计。”
王一闻言真有正事,这才给两人介绍道:“她叫百里如烟,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她的夫君是栖凤山庄的少庄主……”
秦湘玉拍了拍胸口,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位啊,我这客栈可是来了大人物哦。”
百里如烟看着王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跟秦湘玉说道:“我夫君的手臂受了重伤,掌柜能否给他找到灵药?”
不等秦湘玉回话,阿木抢先回道:“我们掌柜只有上好的金创药,大唐只怕无人能让断片臂重生。”
王一闻言大吃一惊,看着百里如烟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招惹上谁?我离开的时候,罗小星不是好好的吗?”
百里如烟哭哭啼啼地回了句:“都是我不好……掌柜的,请给我疗伤的灵药吧,我不会少你的钱……呜呜……”
“唉,哭得我都难受……带我去看看。”
秦湘玉说完站起来,拉着她往后院走,边说边说:“阿木泡茶,我去看看栖凤山庄的少庄主。”
百里如烟跟在秦湘玉身后往里走,一边扭头跟王一说:“我先去看看小星,回来再跟你细说。”
阿木一边烧水准备煮茶,一边拍了拍王一的肩膀笑道:“我说,你女人缘不错啊,一会我得告诉夜小倩,让她看好门了。”
王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这一生,只被两个女人算计过,一个是小光他娘,另一个就是这个女人。”
第五百八十章 百里如烟的故事
阿木没有吭声,王一很少在他面前说过往事,他也不想去问,除非这家伙自己说。
王一摇摇头,望着窗外回忆道:“这些破事还得多金无铭身上说起,我被这两个女人算计,就是十年前在赶往蓝田山庄的路上……”
简单地将当年发生的过往跟阿木说了一嘴,王一气地拍着桌子骂了一句脏话。
恨恨地说道:“我跟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个个都想来算计我,以为我好欺负啊?”
阿木一听笑了起来:“因为你名声大啊,她们不坑你,难不成来坑我这个小伙计不成?便是我们掌柜她们也瞧不上啊?”
王一闻言苦笑道:“那确实。”
正在阿木往杯子里倒入滚烫热茶的时候,秦湘玉带着百里如烟走了出来。
秦湘玉看着阿木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只能治他的伤,这药还是上回青玉姐姐给我的。”
阿木点了点头,看着王一说:“你也知道,这世间原本就不可能有这样逆天的神药。”
他跟罗小星没有任何交情,断不可能因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坏了自己的规矩。
便是王一断了手臂,只怕阿木也会让他真的断上几十年,等着自己离开的时候,才会考虑要不要替他医治。
王一点了点头,看着百里如烟说:“既然掌柜已经给了你灵药,那就坐下,把这事情的经过说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知道,究竟谁这么大的胆子?
要知道他那天宁愿认输也不跟罗小星拼命,就是怕麻烦。
真的跟栖凤山庄为恶,只怕以后的年年岁岁会惹上数不清的麻烦,烦都能烦死人。
百里如烟端起一杯热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王一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跑来这里做伙计了,你身上没钱了吗?”
王一摇摇头:“你别管我的闲事,先说说你们自己吧,怎么回事?”
秦湘玉拍了拍百里如烟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世间,难不成还有不怕你们栖凤山庄的人吗?”
百里如烟看了一眼王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件事,还得从暮春之日,他在白马寺遇到你那一回说起。”
……
白马寺前一战之后,百里如烟跟罗小星回到栖凤山庄已是夏日。
对跟王一之战耿耿于怀的罗小里,便是回到家里心里也难以平静下来。
他认为在折马寺前,王一不止污了他的人格,更污了他的道心。
让他好不容易渐渐平静下来的道心,因为旧年旧事再次蒙上了尘埃。
因为他不相信王一会如此轻松地败在他的手里,毕竟十年之前的那一幕如像昨日,历历在目印在他的心里。
王一向来出手便不会留情,十年前王一没有杀他,是因为他老爹跟在身边,虽然那时老爹身化车夫,让人揣摩不定。
如果是一般的剑客或是修士,能打败王一这样的家伙,一定会十分开心,说不定还会大宴宾客,告诉江湖所有的人。
但他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是栖风山庄的罗小星。
他很清楚这一战不止是上天对他的考验,也不知王一最终是不是真的打赢了他。
而是他要战胜自己,给自己一个继续修行下去的理由和信心。
在白马寺前上,当王一断剑离开之后,百时如烟默默的,一路都在安慰他,说眼下的王一手都在发抖。
一看就是喝了十年的酒,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酒鬼。
别的人不知道,也看不出来,但是百里如烟从王一出剑的那一瞬间就看出了端倪,知道王一这十年废了。
但是罗小星不知道,也不相信。
直到他真的斩断了王一的剑,才让他心里稍稍抒了一口憋了十年的闷气。
如今的百里如烟不知道为何,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地冷漠嘲讽鄙夷羞辱他。
以至于罗小星以为这是自己的夫人因为某些原因怕让他伤了自尊。
当罗小星将一切的责任归结于王一,归结于百里如烟的时候。
他忘了一件事情。
眼下的王一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看透蓝田山庄的那把剑,来看破死了十年之后再度归来的金无铭。
毕竟蓝田山庄的剑十三,十年前在江湖便是无敌的存在。
所以当罗小星以神情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夫人的时候,他希望百里如烟可以像十年之年那样嘲笑他,甚至侮辱他
由此,他才会感觉到自己真的打败了王一那家伙。
他可以在百里如烟面前显得怯懦,甚至被她欺负……
只是他失望了,从长安城回来之后百里如烟就将他供成了大爷。
不跟他开玩笑,更不敢在他面前提到王一,连长安城都刻意回避了,就像两人从来没到过王一似的。
所以,眼下罗小星面临的情形,忽然变得比之前艰难起来。
虽然他罗小星有自己的荣耀,也有自己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难得的高手,但是他的眼里始终认为王一比自己更狠。
原来以为,他在白马寺外已经拔掉了心里的那根刺,已经将五一踩在了脚下,他罗小星终于不用活在王一这两个安的阴影里。
直到有一天,山庄里传来一个消息。
说是西北大侠的两人兄弟去长安城找王一的麻烦,才知道王一已经做了红尘客栈的伙计。
而且每天要花两个时辰劈柴。
这倒没什么,关键的是王一根本不理会两人找他拼命家伙,说是中秋之前不会动剑。
跟着又一个家伙去找王一拼命,同样在红尘客栈里吃了亏,拿那个家伙没有办法。
于是三人只能耐心等在客栈之中,每天看王一做伙计的事情。
当百里如烟把这个消息告诉罗小星时,他沉默了。
一时间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甚至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忍不住低吼了一声道:“他哪来的剑?难道他那天是故意输给我的?”
百里如烟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他跟你只是比试,用不着拼命……他跟剑十三却是拖了十年的生死之约……”
“你跟他比什么比?在白马寺前有和尚看着,还有那少年做证人,谁敢说你坏话?是你自己多想了。”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小光那个可恶的家伙?
还是因为罗小星这些日子一直情绪不高?
搞得原本想要跟从前一样时不时羞辱一下罗小星的百里云烟,此时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默默叹了一口气,只是眉眼间却是委屈难过的神情。
而看在罗小星的眼里,面前的百里如烟不再仅仅是自己的夫人,更像是那日嘲笑自己的少年。
想到这里他难免愤怒,所以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冲去长安,冲去红尘客栈把王一杀死。
把江湖上所有敢用冷漠目光看他的人全都砍了。
只是,他眼眸里的愤怒,渐渐化作惘然和自嘲,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法究竟到了一个怎么样的高度。
直到有一天,罗小星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依旧是百里如烟告诉他的,一个来自蓝田山庄,已经不再是秘密的秘密。
原来在剑十年离家出走的十年里,有一个女子找上门去,在蓝田山庄等了他将近十年。
试问一个女子愿意为一个男人等上十年,这其中的缘由不用别人多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当罗小星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微微挑眉,神情微异陷入了沉思。
江湖中,蓝田山庄一直是一处受人尊敬的存在。
如神话一样的蓝田山庄,没想到也会有破绽,也会有麻烦。
呆坐树下,罗小星静静看着手中的长剑,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百里如烟说者无心,但是他听者有意,罗小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能从一个细节去发现更多的问题。
听着自己夫人一番看似跟他无关的唠叨,罗小星的心里却忍不住活跃起来。
既然蓝田山庄能让一个女人在家里等了十年,那说明这女人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剑十三的软肋。
有了缺点,有了软肋的剑十三,便不再是江湖中人人畏惧的传奇。
在罗小星眼里,这一刻的剑十三甚至比王一还不如,从神坛走下,变成了一个凡人。
一个比自己都不如的凡人。
他也是经过了这些年的痛苦之后,才发现一个剑客做得最拙劣到极点的事情。
就是在他还没有天下无敌的时候,早早娶妻,找了一个要他命的女人。
耳边是百里如烟的唠叨话,罗小星握着剑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静静地,坐下树下的他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就像王一告诉他自己的流星剑,已经扔在蓝田山庄的大湖里一样的道理。
那是一把剑。
疯子王一的剑。
就算如此,当王一得知自己对手的死讯之后,自以为天下无敌,高手寂寞,孤独求败,于是水中葬剑。
而他罗小星不是,他有比两人有更远大的抱负和情怀。
就在初的栖凤山庄的树下,罗小星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小百里如烟大吃一惊,甚至后悔不迭的决定。
看着身边安静得像一只小猫一样的百里如烟。
罗小星静静地说道:“我要去蓝田山庄,在王一之前,挑战金无铭。”
……
从春日回家,转眼已是夏末。
金无铭回家之后只做两件事情,一件是最天煮饭炒菜侍候自己的爹娘,不再让山庄里的下人动手。
另外一件事,便是每天跟着老孟去打理山庄里的几亩菜地。
田地包给了山里的人家,不用他们操心。
但是山庄里吃的青菜这些年都是出自老孟之手,从金无铭回来之后,又多了一个人。
就像当年跟老孟学着如何做一个瓦匠一样。
现在的金无铭,每天都要跟老孟去菜地里操持一到两个时辰,这才能安静地过完一天。
一名粗布短衫的金无铭,从菜地里走了出来,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
不远处是孟小蝶在呼唤:“哥哥,无铭可以回家吃饭了。”
老孟也从远处的菜地里一头钻了出来,看着他笑道:“兄弟,我们回去吃饭,这活明天再来做。”
金无铭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望着天边将要落下去的夕阳,感受着山间吹来一道凉风带来的快意。
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看着老孟笑道:“我愿意在这样的日子里,过完一生。”
第五百八十一章 金家父子
老孟扛着锄头走上田埂,两人往孟小蝶走去。
想着金无铭说的这番话,老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你得赶紧把我妹妹娶了,她可等了你十年,是一个好女孩。”
金无铭淡淡地回道:“这事等我从雪山回来之后再说。”
只是一句话,老孟便沉默了下来。
王一和金无铭的一战已经等了十年,两人约战的时候,他和妹妹还没认识傻瓜阿珏。
这事,无论他和妹妹都没有办法。
看着站在夕阳里的妹妹,老孟叹了一口气:“那就等你回来吧,我相信你能从雪山回来,因为你是阿珏。”
而等着两人的孟小蝶显然也没有催促金无铭的意思。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已经等了十年,便是再等一年也值得。
何况金无珏只是让她等到中秋之后,自己从雪山归来。
照例,孟小蝶陪哥哥回家跟嫂子吃晚饭,金无铭回家做饭给自己的爹娘,就像这样,两人也只相隔不远。
吃过晚饭,孟小蝶总要过来陪金无铭煮一道茶,聊聊天。
照例,老妇人一边吃饭一边唠叨,说老孟的女人明年春天就要生宝宝了,金家也应该娶一个女子回来做少夫人了。
照例,金铭明一边往老人碗里夹菜,一边笑道:“这事等过了中秋再说。”
夜风习习,这夜孟小蝶没有来找金无铭煮茶。
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金无铭也没有去老孟家里。
如今,他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就算他是江湖人人传说中的剑十三,一身修为无人能敌;就算蓝田山庄的那把传奇之剑早就传给了他。
他也不再关注那把剑,至少十年,他没有用过那把剑了。
他已经习惯了眼前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归家,不用再去像红尘客栈那样要早起倒夜香。
对于一个在红尘客栈里认真做了十年打杂伙计的他来说,眼前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他跟王一不同,王一打小就是一个孤儿,一个由师傅养大的孩子。
王一可以一个人浪迹天涯,可以一个吃饱全家不饿,可以一把流星剑打遍江湖无敌人。
他金无铭不可以,不论是曾要的威震江湖的剑十三,还是于红尘客栈隐匿了十年的阿珏,他做不到王一那样。
他就算假死隐匿,也只是在长安城。
离蓝田山庄快马只需要一个时辰,这样即使山庄有麻烦,爹娘需要他,他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而不是像王一那样,把自己都玩得快要残废,才想着回到长安城来。
有时候金无铭独自一人,也难免唏嘘,自己似乎做什么都得很好。
只用了十年的时间,他便放上去江湖上的人不再找他争锋,甚至很多人已经把他忘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除了王一,除了这个他当年对不起的家伙还念着两人的一战之约。
在他看来,这世间已经无人值得他去挥剑。
当然,还有一个人值得他去感恩和关注,那就是红尘客栈里的阿木。
是阿木不经意的一些话,让他从世间最寻常,最普通的劈柴这件事中,找到对剑法修行的快乐。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做伙计的那十年无比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十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他不需要对任何一个人负责,也不用担心半夜里突然会有人来找他比剑,拼命。
若不是母亲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孟小蝶要去找大掌柜报仇,去拼命。
他原本还想在红尘客栈再生活……至少五年吧。
就像阿木说的那样,小月儿就像他跟阿木的女儿一样。
小女孩从出生那样开始,就沐浴在阿木和阿珏两人无尽的关爱之中。
当年他不知道慕容漱玉怀了孩子,甚至后来生下了小光,这是他内心挥不去的痛,也是慕容漱玉对他无情的惩罚。
可那又能怎样?
那个时候的剑十三,跟王一从本质上没有什么分别。二人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一人在南,一人在北。
都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成天要面临被人挑战、战死的结果。
如此之下的金无铭,最怕的就是爱上一个女人,或者被一个女人爱上……最后让仇家找到自己的女人,孩子来威胁自己。
于是,他跟慕容漱玉的感情只是昙花一现,便不得不离开,然后借王一的嘴,向世人宣告剑十三已经死去。
还好,在他消失的这十年,他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或许在旁人看来,甚至在孟小蝶看来,自己十年磨一剑是为了王一那家伙,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事跟王一没有一点关系。
看着客堂里那把用布盖着的剑,喃喃说了一句:“我真的需要一把剑吗?”
“你不需要这把剑吗?”
缓缓的,蓝田山庄的主人走了出来,依旧是头发花白,却不是王一看到的那副苍老的模样。
或许老人当年故意想让王一看到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金无铭抬起头来,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坐下的老人,带着一丝惘然地笑了起来。
回道:“这剑是老爹你的,我以后都不会再用它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莫说这把剑,这山庄未来也是你的,剑只是你的身外之物,你又何必执着?”
“这把剑是蓝田山庄的信仰,不是我的。”
给自己老爹倒了一杯热茶,金无铭认真地说道:“除非王一找人去将幽湖里的流星剑捞起来,否则我不会再用这把剑。”
从自己回来那天,金掌柜告诉他当年王一为他葬剑于幽湖之后,金无铭便决定以后都不再用这把剑了。
想了想,看着老人说:“我的人就是剑,我要试着去追寻更高的境界。”
老人问道:“什么样的境界?”
金无铭低头看着捧在手里杯中那片缓缓旋转中的茶叶,回道:“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我知道这样很难……”
老人闻言,叹了一口道:“那确实有些难。”
金无铭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惘然问道:“如此,值得吗?”
老人淡淡一笑,说道:“值不值得,还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满足,要看你认为什么样的境界才是你修行的终点,这才是最重要的。”
金无铭闻言皱起了眉头,于沉默里回忆,在思考中试着去触摸一些他之前还不曾到达过的境界
这个时候,他突然间想到了红尘客栈的阿木。
他决定等着跟王一完成雪山之战后,再去红尘客栈跟阿木聊聊,究竟是什么样的满足,可以让阿木安心地待在红尘客栈。
想到这里,金无铭看着自己的老爹笑了起来。
微笑着说道:“我在长安城认识了一个朋友,一个花了十年才认识的朋友,除了王一,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老人喝了一口茶,看着他笑了笑:“那他一定很了不起,值得你去交往。”
摇摇头,金无铭苦笑道:“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没有灵气没有修为的凡人,一个在客栈里一待便是十几年的伙计。”
在红尘客栈,金无铭整整待了十年,这十年他没有出过手,甚至没有教过小月儿如何练剑。
因为教小朋儿练剑的事轮不到他去操心,有四十七号的老人。
秦湘玉告诉他,老人是小月儿的师公,于是,从那以后他和阿木只负责宠爱小月儿,而不是想着让她成为一个不错的剑客。
同样的,在红尘客栈他同样没有见过阿木出手,连劈柴的手法阿木也只是告诉他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然后在他嫌斧头太轻之后,去市集里找铁匠帮他先后定做了几把斧头。
从这一点来说,阿木其实算得上他在红尘中的一个优秀的老师。
因为阿木只是告诉他方法,然后给他提供一个不错的环境,还能趁手的兵器。
想到这里,金无铭看着自己的老爹笑道:“好吧,确切地说,其实是孩儿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阿木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老人一听震惊无语。
在老人看来,十年前来蓝田山庄的王一便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高手,没想到自己儿子最佩服的人竟然不是王一。
而是红尘客栈里一个寻常不过的伙计。
换句话说,若是换成了老夫人,换成了任何一个剑客,在听了自己儿子这番话之后,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疯子。
只有老知道不是这样,能让自己儿子佩服的人,一定有他了不起的地方。
“有一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或许,当年你以为你已经隐了,其实在比你更高的人看来,你只是小隐而已。”
老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看来你在红尘十年,果然还是有许多收获。”
“等过了中秋之后再说吧。”
金无铭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我请阿木来蓝田山庄小住,让老爹看看这家伙,我相信他不会拒绝我。”
两人都有一些相同的爱好,就算秦湘玉没有请到比阿木更好的伙计。
他也决定邀请阿木来蓝田山庄住上一些日子。
他仿佛看到中秋之后,蓝田山庄里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甚至在解决了慕容漱玉的麻烦之后,娶眼前的孟小蝶为妻之事。
而自己的大喜之日,又怎么可以少了阿木这样的好朋友?
老人喝了一口茶,看着他微笑说道:“在江湖中我们很难遇到一个值得你交心的朋友,在客栈这样的地方,更不容易。”
金无铭没有吭声,只是淡淡地笑了起来。
一抹月光自屋顶的琉璃瓦落下,落在金无铭伸向水壶的纤纤手指,只见他拎起水壶将沸水倒进紫砂之中。
又过了片刻才将紫砂里的茶水分进两人的杯里,一举一动如行云水流水,在月光下照耀之下,闪闪发光。
虽然临近中秋,老人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王一有一场十年之约,要去雪山之上。
按说老人应该替自己的儿子感到紧张,只是在老人看来一切都是天数,但他脸上依旧是洒脱的神情。
端着金无铭煮的一杯春茶,老人想了想说道:“你在客栈不是打杂的伙计吗?怎么煮的茶也比当年好喝了几分。”
“真的吗?”
金无铭闻言禁不住微笑了起来,轻声回道:“若是这样,那肯定是阿木的功劳。”
第五百八十二章 当罗小星遇上孟小蝶上
栖凤山庄的罗小星一旦起心起念,便再也停不下来。
跟自己的老爹商量一番之下,决定动身前往蓝田山庄,他要赶在王一跟金无铭动手之前,到达那里。
百里如烟从罗小星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便后悔不迭。
她只恨自己嘴太快,什么事都忍不住急着告诉了罗小星关于金无铭多了一个女人的事。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男人这番前往是自找没趣。
毕竟当年的剑十三已经死了十年,重要回来的金无铭非常低调,在斩杀了大掌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长安城里。
看着罗小星雄心万丈的样子,她也没办法点明,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随着他再次离开了栖凤山庄。
回头望向马车后的栖凤山庄,此时的百里如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夫妻俩一路上,罗小星兴致都很高,但凡休息的时候,就会在客栈里练上一个时辰的剑法,显得格外努力。
眼见离栖凤山庄越来,百里如烟越来越愁。
罗小星却对此行很有信心,以为找到了金无铭的弱点。
马车上,罗小星看着百里如烟笑道:“夫人不用如此担忧,只要我打败了金无铭,王一那小子自然知道我的厉害。”
百里如烟抬起头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幽幽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你是大侠也好,是个寻常的剑客也罢,我们不是一样要过日子?”
越往前走,百里如烟越想打退堂鼓。
罗小星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不成,我跟王一那一战,虽然断了他的剑,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从离开长安后,罗小星一直都在说服自己,流星剑王一被自己打败了,连剑都被自己斩断了……
只是一路上他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以至于后来在梦里也会不时地骂道:“那小子休走,吃我一剑。”
听得百里云烟一次次从梦里醒来,却又不好跟罗小星提起这事,她甚至后悔了,当初不该去招惹王一。
拿王一来气罗小星,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傻的一件事。
前面的车夫说了一句:“公子夫人,再往前二十里,就是长安城和蓝田山庄的路口了。”“这么快?”百里如烟喃喃自语道。
“已经不算快了,再慢眼见就要立秋了。”
罗小星早就等不及了,心里跟百里如烟想的完全就是两件不同的心事。
百里云烟心想也是,再晚上几天,怕是连蓝田山庄的门都进不去了,毕竟金无铭眼下全部的心思都在备战。
换成自己,怕是也跟王一那般,啥人不见,什么比试统统不理。
想了想,跟车夫吩咐道:“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去蓝田山庄吧。”
想着早去早些离开,因为百里如烟已经看到了自己男人被打败的样子,她不吭声,也只是想让罗小星再死心一回。
以后,就再也不用惦记着什么王一,什么蓝田山庄了。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对她和罗小星来说,都是一剂狠药。
马车一路奔驰,来到了蓝图山庄外的酒家门口,百里如烟看到了坐在店里的金掌柜。
两人上前跟金掌柜见过礼:“我们来见金无铭。”
罗小星跟金掌柜说道:“我来自栖凤山庄,麻烦掌柜通报一声,好让我们进山。”
山外摆着一个酒家,明显就是用来接待客人,或者拒绝不速之客的,栖凤山庄也是如此。
所以罗小星也知道其中的规矩。
金掌柜看着夫妻两人问道:“不知两位找金无铭有何要事,若没有庄主邀请,我可没空进去,守着我这店铺要紧。”
便是栖凤山庄的名头也吓不倒金掌柜,更何况眼下金无铭根本不见外人。
百里如烟叹了一口气,挨着桌前坐下没有吭声,到了这里,她也懒得再替罗小星费嘴皮子了。
劝了又不听,她烦了。
罗小星拱手说道:“我来见蓝田山庄的金无铭,约战。”
金掌柜没想到罗小星丝毫不客气,一来就要挑战自家的少爷,心烦之下就想了逐客。
只是看了一眼百里如烟,压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便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我们少爷惹过你们?”
百里如烟摇摇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金掌柜说道:“麻烦掌柜看我们赶到十几天的路,通报一下,谢谢。”
金掌柜微微一怔,抬头看着罗小星,没有立刻回答。
罗小星指着不远处的幽湖,说道:“王一说他的剑葬在这湖里了,所以我想跟金无铭讨教几招,请掌柜的成全我。”
金掌柜没想到罗小星竟然是为了王一的剑而来。
而当忍不住说道:“王一的剑在湖里,你想要可以自己去捞,他也没交代让我阻止别人去打捞……”
罗小星摇摇头,回道:“我在意的不是王一的剑,而是想看看金无铭的剑。”
百里如烟叹了一口气,说道:“请掌柜通传一声,我们夫妻在此等候。”
金掌柜沉默了片刻,挥手说道:“我进去问问老爷,你们在此稍等。”
说完背着手出了门,上了马车,往山里缓缓而去。
……
金掌柜没有去打扰在菜地里耕耘的金无铭,而是来到山庄里找到了老爷,老夫人,将栖凤山庄有客来访一事禀告。
老庄主闻言之下眉头皱了起来。
而老妇人心道自己儿子已经十年不在江湖,哪里会让金无铭再沾上江湖恩怨,当即否决了罗小星的请求。
坐在一旁煮茶的孟小蝶闻言之下,不禁有些好奇。
当年离开长安城来到蓝田山庄后,这十年时间她可没闲着,先是拜了庄主和夫人为师,然后拼了命地修炼剑法。
一门心思修行,只是为了给死去的母亲报仇。
没想到最后依然是金无铭替她了结了心愿,如此一来,她一直不甘心就此默默无闻。
没想到在金无铭跟王一决战之前,竟然来了挑战之人,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既然她们大老远来了,只怕不会轻易离去。”
孟小蝶抬起头来,看着两老人说道:“有些家伙永远只想着踩在别人的头上往上爬,只能用剑去解决。”
此时天时已是夏末最炎热的时节,客堂外的阳光像一团火,从远处的树林吹来的风也是火辣辣的,门外的蝉鸣更是烦人。
老夫人听明白了罗小蝶的意思,看着她那双干净的双眼,秀美的脸颊,忽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的儿子有关。
老庄主闻言淡淡一笑:“当初你差一点就伤在大掌柜的剑下了,难道你不怕?”
孟小蝶叹了一口气,挥挥手想要赶走这一山如火的热气,怎奈这些满山的热风无也不入,根本让她找不到一处安生的地方。
想了想,倒是金无铭跟夜猫子那两座坟场里透着一丝阴凉之意。
只是那两处地方,却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
叹了一口气,孟小蝶神情专注地看着两位老人说:“我要是不抗争,十年前就死了,总不能让他扰乱阿珏眼下的心境。”
说到这里,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拿起搁在一旁的剑,剑是一把女人用的秀剑,剑上透着一分古朴的气息。
这把剑她用了十年,春夏秋冬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他甚至睡觉的时候也会抱着这把剑。
这把剑,是老夫人当年用的剑,一把丝毫不弱于蓝田山庄的那把传奇之剑。
甚至可以说,阵小蝶手里这把剑跟蓝田山庄的传世之剑,原本就是一对鸳鸯剑。
只是老夫人从来没曾在世人面前出示过些剑,以至于后来的江湖之人只记住了老庄主的这把剑。
老夫人闻言笑了,一张如湖水般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春开的花儿。
看着面前这个在蓝田山庄里等了十年的少女,叹了一气,说道:“如此,便由你去会会栖凤山庄的客人吧。”
栖凤山庄的客人来找自己的儿子比试,而眼下的金无铭在养剑自然不能出鞘。
老夫人的这句话,分明就是让罗小蝶代表蓝田山庄,代表她和老庄主,代表自己的儿子,也等于承认孟小蝶便是自己的媳妇了。
孟小蝶一听自然十分欢喜,拎着紫砂往两位老人的杯中缓缓添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笑道:“无铭说这大热天喝热茶,去湿气哩。”
听到这句话,老庄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小子现在一门心思只要种出几垅青菜来堵我们的嘴,哪里会有这细小的心思?”
看着孟小蝶的反应和神情,老庄主并不意外,仿佛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蓝田山庄终于等来一个硬气的女主人,不用再像金无铭那样动不动就逃逸,不愿跟人去比试。
长此以往,只怕终将被江湖人士的一张嘴淹没。
孟小蝶的剑法是他和夫人两人费了十年的心血所铸,虽然上一回在长安城没能出鞘。
但是这回用栖风山庄的少庄主做磨刀石,在两个老人心里都是万里难寻的一战。
真是天降好人啊!
老夫人微微一笑,说道:“记住,莫要伤他人的性命。”
孟小蝶握着紫砂壶的纤纤小手微微一僵,然后搁在桌上的一瞬间,如同放下了一座大山。
跟两位老人展颜一笑:“那是自然,又没有生死大仇。”
等候在一旁的金掌柜不再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既然老庄主和夫人都对此事表达了默许,眼见要不了多久,蓝田山庄也要喜事临门了。
由蓝田山庄的少夫人迎战栖凤山庄的少庄主,在他看来合情合理,一点都不算欺负人。
于是他也跟着微笑了起来,看着两位老人说:“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老夫人挥挥手道:“你们悄悄去,不要打扰到那两个种菜的家伙。”
孟小蝶嘻嘻一笑,从身后上架子上一把抓起秀剑,起身说了句:“等着小蝶回来,我们一会喝一杯。”
老庄主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也算是养剑十年,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一样激动?一会见人要有礼数。”
孟小蝶拍了拍手里的秀剑,笑道:“那得看看那两个家伙了。”
老夫人提醒道:“你怎么能跟她们比,你是主人。”
第五百八十三章 当罗小星遇上孟小蝶 中
此时,在山庄外的蓝田酒家里。罗小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千里而来,罗小星一心想着挑战金无铭,想着如何把打败蓝田山庄的少庄主,然后向天下人告知。
他罗小星不屑再跟流星剑王一去拼命,因为他已经提前打败了王一的对手。
他才是江湖中的传说,他才是唯一的传奇。
坐在一旁捧着一杯凉茶的百里如烟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来了这里,就安下心吧。”
罗小星默然无语,心道如果蓝田山庄的主人真的拒绝了自己,那么他要怎么做?
总不成一直耍无赖等在这里吧?他罗小星好像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端着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凉茶,试着将心里将要燃烧起来的火焰扑灭。
想了想说了句:“我们以礼而来,他们总不成不讲道理吧?”
百里如烟想想也是,毕竟自己夫妻两人也是遵循着江湖规矩跟蓝田山庄提出切磋的请求,并不算是强人所难。
于是淡淡地笑了起来,安慰道:“别担心,这不是去传话了吗?”
便在这时,金掌柜乘坐的马车缓缓自山间驶了出来。
还没等百里如烟回过神来,走出门外,金掌柜已经带着一身白裙的孟小蝶走进了蓝田酒家。
金掌柜看着两人介绍道:“这是我们未来的少夫人……”
百里如烟闻言一愣,上前跟罗小蝶见过礼之后,忍不住看着她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蒙面女子?”
罗小蝶一愣,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看着她浅浅一笑:“我是罗小蝶,无铭在中秋之前都不会见客,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无铭……中秋……”
百里如烟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心道果然如外界所传。
只怕中秋之后,蓝田山庄就要操办金无铭的婚事了。
想到这里,百里如烟只好看着罗小星苦笑道:“夫君,看来蓝田山庄在中秋之前都不会接待客人了,我们要不先去长安城吧。”
在百里如烟看来,大不了她可以先跟罗小星去长安城安静地等待。
等着月圆之夜,雪山之巅的一战之后,再来蓝田山庄。
于少在她看来,无论是先于王一,还是后于王一跟金无铭一战,并无不可。
罗小蝶跟金掌柜挥挥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这里有她在,不用担心栖凤山庄的两人。
只不过,罗小星听了孟小蝶的一番话,却忍不住了。
他没有去看百里如烟,只是将心里的冷漠渐渐地凝聚成一道剑气。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
自心里凝聚出来的那一道剑气想要冲出身体,有一种冲动要去拔腰畔的剑,然后往面前的孟小蝶一剑斩去。
摇摇头,冷冷地说道:“我心里只想看看金无铭的剑,请少夫人成全。”
金掌柜听着罗小星的话,忍不住摇摇头,搬了一张躺椅去门外的树下乘凉。
全当没听明白栖凤山庄少庄主的一番话,既然老爷让罗小蝶出来,那接下来的一切诸事都用不着他来操心了。
不等百里如烟劝说,不等罗小蝶回话。
罗小星跟在金掌柜身后往酒家外走走,一边默默地将腰间的长剑出鞘,最后静静地站在店外树下的树荫里。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金掌柜和罗小蝶说道:“既然金无铭不能出来,就让我见识一下蓝田山庄的剑法吧。”
出乎于金掌柜和百里如烟的意料。
罗小星竟然直接向蓝田山庄未来的少夫人罗小蝶发起了挑战,连罗小蝶也吃了一惊。
心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斩你一剑呢?
百里如烟走出店外,看着罗小星摇摇头,轻声说道:“夫君我们走吧,此事等中秋之后再说。”
她知道,便是罗小星赢了面前的罗小蝶又如何?
蓝田山庄已经给出了答案,在中秋之前的金无铭跟红尘客栈的王一都是一样的心思。
任谁来挑战,他都不会出剑。
这是在养剑,也是养心。
罗小星摇摇头,看着百里如烟回道:“我的念已起,从栖凤山庄一路都在磨剑,我的剑已出鞘,收不回去了。”
百里如烟一愣,顿时无语地回头望向身边的罗小蝶。
谁知罗小蝶竟然点了点头。
用纤纤手指缓缓将握在手里的秀剑出鞘,顺着一个方向一寸一寸将秀剑拔出,没有一丝的神情。
而这一瞬间,百里如烟却感到眼前有一道凉气袭来,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罗小蝶手里的秀剑发起呆来,忍不住问道:“此剑?”
“剑名断玉,是老夫人传给我的……如此,你看到蓝田山庄的剑了……”
片刻后,一柄二尺八寸显得有些纤薄的秀剑,出现在罗小蝶的柔若春笋的手中。
“好一把断玉剑。”
百里如烟看着树荫下的罗小星,再次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转身离去,不要去在这样的日子里,去跟一个女人出剑。
在她看来,便是今天罗小星赢了蓝田山庄的孟小蝶,传出去也只会让江湖上的修士们笑话。
一个大男人,竟然大老远地跑来跟一个女人比剑。
只是,当下的百里如烟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从她跟罗小星提到蓝田山庄的那一刻开始。
罗小星便已经着魔了,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从那个时候一念生起,罗小星的心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打败蓝田山庄的金无铭,或者被金无铭打败,只是他也没想到最后他要迎战的是蓝田山庄未来的少夫人。
孟小蝶用纤纤手指握着断玉剑,斜指长空。
躺在树下的金掌柜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架势,他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由孟小蝶来迎战栖凤山庄的罗小星。
在他记忆里,面前的孟小蝶依旧是十年前那个柔弱的女子。
只是十年而已,难道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罗小星跟站在店门口的百里如烟说道:“外面热,夫人就在店里歇息着吧,打完这一场,我们就走。”
说完这句话,罗小星往前踏出,手里的长剑指向迎面而来的孟小蝶。
在罗小星的心里,他已经能面对王一这样的疯子而不败。
更不要说眼前的孟小蝶只是一介女子,如此,他哪里会畏惧?
看着这道迎面而来的长剑,孟小蝶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在她眼中,罗小星手里的不再是一把长剑。
而是整个长安城的江湖。
没有电闪雷鸣,甚至两人的脚步还不曾移动。
看在金掌柜和百里如烟的眼里,一身白裙的孟小蝶,手里的长剑恍若开出一朵白色的莲花。
而看在罗小星的眼里,孟小蝶身前所谓的那朵莲花,只是阳光照耀在孟小蝶的剑上,形成了一片花瓣。
这样的一招,他也会,偶尔也能在阳光下将自己的剑化成一朵花。
只有金掌柜好像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看着渐渐成型,悬在孟小蝶身前三尺之地的那朵莲花。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做过很多年的梦,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当下的孟小蝶只是不经意的一招,便唤醒了他曾经的回忆。
而长剑出鞘的孟小蝶,如将要绽放的莲花一样,身上的气息瞬间判若两人。
百里如烟和罗小星感觉不到,金掌柜却感受到有一朵孟小蝶面前的莲花正在绽放开来。
有一道看不见的剑气,在围着孟小蝶缓缓流动,渐渐将她包裹了起来。
看不见的剑气,在孟小蝶面前化为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而这道剑气不是往外渗透,而是缓缓在内敛之中,让孟小蝶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
看在罗小星的眼里,眼前的罗小蝶身上的光芒只是借助了太阳的光辉。
而金掌柜却知道,这一刻的孟小蝶却在收敛自己的气势。
就像那缓缓绽放的莲花一样,没有丝毫的波动,每片花瓣逐渐打开,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杀气。
当莲花绽放的那一刻,就是孟小蝶一身剑气收敛到极致的那一刹。
望着孟小蝶凝聚出来的这一朵莲花,金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望着百里如烟说道:“我们小夫人练剑的日子尚短,还请手下留情。”
百里如烟若有所思地看了金掌柜一眼,然后继续望着持剑对峙的两人。
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只盼着自己的男人这一战输得不要太难看,这样她也好带着罗小星立刻离开,哪怕去长安城里找王一。
在她看来,至少王一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或许会在某个关头,帮罗小星一把。
只是,好像她想多了。
就在金掌柜说完话的一刹那,罗小星手里的长剑挽了一朵剑花,一剑往孟小蝶刺了过去。
罗小蝶哪里会让他如意?
似乎是感到罗小星这一剑的力量,孟小蝶看了百里如烟一眼,清斥了一声,猛地往后跃起,骤然出剑。
平平常常的一剑,不属于剑十三的任何一招。
虽然不如罗小星斩来这一剑那么强横,甚至比不上慕容漱玉曾学会的那一招“朝生暮死。”却在一瞬间斩了过去。
这是老夫人教她的起手式,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一招,甚至没有名字。
只是孟小蝶却苦苦练了十年,光是她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的速度,就不是普通剑客能比得上,就算是金无铭也不敢硬接。
“当当当!”
两人的长剑在空中对斩在一起,谁都不肯认输,也没有认输的道理,原以为一剑就能败敌的罗小星,此时却被逼退了两步。
罗小星的剑很宽,比孟小蝶的宽了一倍不止,算是一把重剑。
孟小蝶握在手里的秀剑柔若无骨,二尺八寸的秀剑在罗小星的眼里就是一把玩具。
只是,他没有想到,便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
用一把如此柔弱的秀剑,竟然挡下了他的必杀一剑,并且让他后退了两步。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败罗小蝶,才是明智的选择。
而此时的罗小蝶刚刚往往右侧挪开,罗小星又再缠了过来。
凭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和重剑横扫的速度,罗小星没有一丝的犹豫,而是无比强横地往罗小星一剑斩来!
嘴里同时大喝一声道:“星河倒挂!”
孟小蝶眼见之下,只好挥动断玉剑,往如猛虎一般扑来的孟小星斩出一片花瓣。
喝道:“一剑惊鸿!”
第五百八十四章 当罗小星遇上孟小蝶 下
就在孟小蝶使用一剑惊鸿的瞬间,罗小星的脸色就变了,直接收剑横于胸前,险之又险才挡下孟小蝶这一剑。
“叮!”的一声,罗小蝶的一剑惊鸿刺在罗小星的剑身,倘若刚才他不回招自救,这时只怕被一剑穿心了。
百里如烟看着两人互不退让,招招都是想要对方性命的招式,禁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间,他后悔带着罗小星来蓝田山庄了。
若是那么好对付,蓝田山庄也不会在江湖上伫立百年而不倒了。
就在她分神的刹那间,罗小星再次出剑往孟小蝶斩来。
一道恐怖的剑气自罗小星的长剑上斩出,快如闪电一般,他有些着急,想尽快赢下这一场比试。
看在金掌柜的眼里,这是斩断一切的剑气!
而之前孟小蝶斩出的一剑招式已老,根本无法抵挡,她能硬抗罗小星斩出的一剑。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她能硬抗罗小星的招式,却扛不下罗小星手里的这把重剑。
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管面前的闪电一剑,也来不及凝聚力量抵挡,任由罗小星的长剑击在自己的断玉剑上。
以孟小蝶眼下的力量,不可能拦得住罗小星。
“当当当!”
孟小蝶当即被罗小星一剑拍飞,两人的剑在空中斩出一道火花,而倒飞而出的小蝶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金掌柜吓了一跳,眼下的孟小蝶可不能出事,更不能为疯虎一样的罗小星所伤。
于是他大声喊叫了一声:“蓝田山庄输了,罗公子请停手吧。”
同样的,身在酒家屋檐下的百里如烟也大喊了一声:“小星快停手,金掌柜已经认输了,我们回去吧。”
孟小蝶听到金掌柜的喊叫声停了下来,回头往树底下看去。
只不过,已经打红了眼的罗小星眼见自己已经占据了优势,哪里肯停下来?
刹那之间,一道磅礴的力量自他身体汇聚,往手里的长剑而去,只是眨眼之间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星河倒挂!
开天辟地!
罗小星以最强大的招式,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斩出的一剑隐隐有一道风雷之声,这是他出道以来最为强大的一剑!
而分神之下的孟小蝶,瞬间被罗小星斩出的一道剑气笼罩了起来。
让他避无可避,因为当下的罗小星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
根本不理会金掌柜的认输,也不理会百里如烟的喊叫。
他只想一剑斩落眼前的孟小蝶。
惊之下的孟小蝶感觉到罗小星的剑气将要斩在她的头上。若是再不出招,自己无疑会被罗小星一剑斩在头上。
感受到这一剑强大的力量,孟小蝶脸色一变,根本来不及多想,于生死一线将身体横移三尺,挡住了对手的斩头一剑。
这刹那之间的一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金掌柜以为自己喊出了认输,罗小星就应该停手进攻。
百里如烟也以为,自己喊出一声之后,罗小星应该收回斩出一夺命一剑。
就连孟小蝶也以为,这一战将在自己认输而告终。
却没曾想到,罗小星依旧如疯虎一样扑了过来,而且跟着斩出一夺命一剑。
一切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
便是横移三尺的孟小蝶也没能躲过罗小星的追杀,就在这一刻,他就着斩落的一剑接着往前刺来。
于电光石火之前,刺向孟小蝶的胸口。
此时,无论是谁都已经无能为力。
就算孟小蝶已经强扭身躯横移了三尺,也避不开罗小星趁势刺来的这一剑。
而百里如烟还身在酒家之内,金掌柜还躺在树下的竹椅上……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算两人能飞身上前,也无法抵挡罗小星的全力一击。
因为当下的罗小星正是力量使出到巅峰之际,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挡他的拼命一剑。
看上去,除了庄主亲至,怕是无人能拦下罗小星这一剑了。
然而,罗小蝶内敛到极致的剑气在这一刹那间爆发了。
生死一霎,莲花绽开。
看在金掌柜和百里如烟的眼里,天空中有一抹金色的阳光落下,照耀在孟小蝶的断玉剑上。
折射出片片剑光如莲花花瓣片片绽放开来。
莲开,便是剑气绽放,如刹那光华自罗小蝶身边斩出,在她身前三尺绽放出一朵以剑气凝聚的莲花世界。
极速旋转的莲花花瓣,瞬间将罗小星斩出的夺命剑气斩碎!
这一刹那太快,快到百里如烟和金掌柜来不及呼叫出来……
一片莲瓣,十片莲瓣,三十片莲瓣片片绽放,往仗剑扑来的罗小星斩去!
一片普普通通的莲瓣。
自孟小蝶的身边飞出如刹那光华,变成了一把剑!
自从老夫人嫁到蓝田山庄之后,她的剑便在江湖上消失了,如同王一葬在幽湖里的流星剑一样。
老夫人再也没有用过断玉剑,也没有人见过这把传奇之剑。
这一剑改良自剑十三的朝生暮死,却是老夫人的刹那芳华!
当金掌柜看到莲花绽放的时候,便禁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战,结束了!
刹那芳华!
他只是听老庄主说起过,却从来没有见老夫人使出,而今日,他在孟小蝶的身上看到了。
于是,他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金掌柜微微笑着,看着风中的片片莲瓣,喃喃说道:“时光飞逝,挡不住刹那芳华!”
百里如烟看着金掌柜的微笑,看着那一片风中莲瓣,忍不住惊叫起来。
“剑下留情!”
罗小星的脸色变了,变得极为恐惧,变得极为可怕。
只是他拼尽所有力量斩出的一剑已经出招,再没了退路,唯有一往无前!
就算被对方一剑斩去,他也得拼死向前!
一剑天涯断人魂!
这也是罗小星的最强一式剑法!
一道滚滚的剑气出现,挟着罗小星斩出的滚滚剑气,以吞噬一切,刻摧毁一切的力量,斩到了孟小蝶的面前!
只是,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片莲瓣在风中飘舞。
当一剑天涯断人魂!
遇上了孟小蝶十年磨一剑,磨出来这一式刹那芳华!
一剑断人魂,却敌不过刹那芳华!
一片薄薄的莲瓣自风中而来,自罗小星断人心魂的长剑上飘过,飘向过他的胸口,最后落在他的手臂之上!
天涯瞬间化为了咫尺,
天空飘落的是孟小蝶的白莲花瓣,断的却是罗小星的人魂!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骇人的景象,只有莲花不断地绽放,最后绽放在三人的眼前。
一朵红花飞溅而出,瞬间染红了空中那片片次第绽放开来的白莲花瓣,莲花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条血色的小溪喷涌而出,染红了金掌柜和百里如烟的双眼,也染红了罗小星的双眼。
来自蓝田山庄的刹那芳华,这是金掌柜头一回看见,也是百里如烟头一回看见。
当两人看到的时候,芳华已逝,天涯已断。
罗小星眼中充满了绝望,于风中嘶吼了一声之后,倒飞而出!
瞬间血溅长空!
而此时,孟小蝶也只是堪堪地将手里的断玉剑回鞘,人如莲花,轻轻地自半空中落下。
随着罗小星重重摔落在地,百里如烟才于一阵惊呼声中飞掠上来,一把抱住了地上的罗小星。
只是眨眼之间,两人一战便已经结束。
若不是百里如烟那一声“剑下留情!”只怕这个时候的罗小星已经人头落地。
毕竟,最后的刹那,只有一片莲瓣斩落在他的左臂,而不是他握剑的右臂,或是他的人头。
要知道,那风中的莲瓣可不止一片,这个道理无论是百里如烟,还是金掌柜都明白。
看着倒在地上的罗小星,孟小蝶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看着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的金掌柜说:“就用山庄的灵药替客人医治吧。”
说完头也不回,捏着断玉剑往山庄的方向而去,不远处的车夫赶着马车缓缓而来。
看着她喊了一声:“少夫人,请上马车。”
金掌柜看着远去的马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或许这样的孟小蝶才是老夫人要的媳妇吧。
看着地上的夫妻两人,金掌柜苦笑道:“两位请原谅,我也是头一回见少夫人出手。”
说完抬脚往酒家里急匆匆而来,少顷又拎了一个药箱冲了出来。
看着百里百烟说:“先救人,其他的一会再说。”
罗小星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残躯,望着金掌柜死死地问道:“这真的是蓝田山庄的剑法?”
金掌柜苦笑着回道:“少夫人的剑法是庄主和庄主夫人两人一起教的,自然不会错了。”
说完挥手间点了罗小星身上的穴道,从药箱里拿出一干药草,替他包扎起来。
百里如烟微微低了低头,没有去接罗小星的目光。
只是自言自语道:“我跟金掌柜都呼唤夫君住手,为何你不肯听我们的话……”
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罗小星再也不能支持自己的身体,倒在百里如烟的怀里。
百里如烟看着金掌柜皱起了眉头,幽幽地说道:“我们没有想到这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金掌柜也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回道:“你应该知道,庄主派少夫人出来,她便是代表了蓝田山庄。”
一边感慨,金掌柜一边在回想孟小蝶最后斩出的那一剑,仿佛看到的不再是一朵缓缓绽放的莲花,而是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
于刹那之间,斩向自己的双眼。
怀里的罗小星已经晕死过去,显然是道心被斩惊怒痛苦失落之下,急火攻心晕死过去。
直到此时百里如烟才明白,蓝田山庄连一个女人都不好惹,是她们看高了自己。
直到金掌柜给罗小星包扎好伤口,又给了百里如烟两副金创药之后。
才跟栖凤山庄的车夫一起,将罗小星搬上了马车,百里如烟挥挥手告别了金掌柜。
她要尽快离去,她怕罗小星醒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走在山间,花了半个时辰,孟小蝶乘坐的马车也来到了山庄的门前。
一道金色的阳光落在扛着锄头的金无铭身上,在他身后是一脸憨笑的老孟。
远远地,孟小蝶望着两人展颜一笑:“我饿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当人比剑狠的时候
一壶春茶喝到无味,秦湘玉又让人换了一壶,只因为蓝田山庄的故事太精彩了。
王一摇摇头,苦笑道:“这剑没有断,倒是手臂断了,是什么剑?”
百里如烟捂着额头,痛苦地回道:“孟小蝶说了,这是蓝田山庄老夫人给她的断玉剑,听说跟那把剑是一对。”
“那可真是一把好剑啊。”
王一看着坐在一旁捧着一杯茶的阿木笑了笑:“至少,跟我那流星剑差不多了。”
阿木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低头看着捧在手里的茶杯,轻声说道:“你既然选择将它葬在那里,便不再是你的剑了,忘记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可是听在夜小倩和秦湘玉的耳中,却跟响一了道夏日惊雷一样。
连百里如烟闻言也忍不住看了王一笑了笑:“说的也是,你若不愿把它捞起来,就从此忘记了吧。”
王一闻言拍着阿木的肩膀笑了起来:“听了蓝田山庄的故事,你猜我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劝你最好找个理由跟阿珏推了中秋之夜的决战,再约十年也不迟。”
阿木说道:“他现在连打上门来的家伙都不理,就是在蓝田山庄磨剑,他现在的气势超过了你,于你不利。”
秦湘玉看着王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我写封信给阿珏说说,把这事再推十年如何?”
王一在红尘客栈生活了几月,秦湘玉渐渐适应了王一在后院里帮阿木干活,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夜小倩陪着她。
在她看来,阿珏和王一都不错,两人就不应该有什么拼命之约。
王一看着她平静说道:“不可能,我已经等了十年。”
想着当年他在长安城外遇到老实和尚,之后又遇到了小光和他的母亲慕容漱玉,虽然慕容漱玉教会他一招金无铭的剑法。
最后却算计了他,直到眼下他依旧不能原谅这个愚蠢的女人。
既然生了孩子那就找上门去啊?为了一个所谓的自尊心,害人又害己。
想到这里,看着小光笑了笑:“当年你娘是第一个算计我的女人,那天你也在;这家伙是第二个算计我的女人……”
他甚至在想,倘若十年前的那一夜,他趁着夜色遮掩离开蓝田山庄,然后归隐江湖,管住自己的嘴巴。
只怕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相信蓝田山庄的少爷竟然暴病死了。
百里如烟脸上惴惴不安的神情,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只是眼下小星的左臂断了,我回去之后要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我可以修书一封给当年那老头,告诉他这件事情的经过,证明跟你无关,或者我让金无铭帮你写这封信?”
王一看了一旁沉默的阿木,轻声问道:“这方世界真的没有那样的灵药?”
正在闭目养神的阿木闻言摇摇头,回道:“我看这天道有缺,你们能修行已是十分难得,还要想着得到更多的东西……”
秦湘玉闻言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倘若老人在此,当能替这可怜的家伙想到办法。
小光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看着王一说:“你这是做梦吧?”
打小慕容漱玉就告诉他,这个世界只是修士没有神仙,所以从小他就明白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哪怕少了一样,怕是永远都无法找回。
听了一个时辰的故事,阿木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你们慢慢聊,我要去做事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眼前的百里如烟,或者是王一等人,自己背着手往后院而去。
别人的故事,不能影响到他的心境。
他也不想再去劝说王一放弃这中秋之约了,生死有命,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又不是这方世界的神仙。
小光打了一个哈欠,摇摇头道:“这事也就这样了,他只是断了一只左臂,又不影响使剑,我去睡会。”
说完也不理会王一和夜小倩,自己一个人往客栈后面走去。
夜小倩一看小光也走了,顿时觉得不好玩,跟王一唠叨两句,扭头推开客栈的大门,自个去四十六号去了。
秦湘玉叹了一口气,拍着百里如烟的手说:“按你说的来看,这事还真不能赖在孟小蝶的身上。”
百里如烟咬着牙说道:“我都出声了,她就不该斩断小星的手臂。”
“你喊有个屁用?”
王一微微皱眉,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刀剑无情,何况还是罗小星把人家往绝路上逼,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说完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春茶,摇摇头道:“我还得去劈柴,你跟掌柜的聊聊,晚上一起吃饭。”
只是一会的工夫,桌前只剩下秦湘玉独自一人陪在百里如烟的身边。
发生如此大事,百里如烟自蓝田山庄一路而来心乱如麻。
想不到王一真的躲在红尘客栈里,瞬间又让她松了一口气,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亲人一样。
看着秦湘玉说道:“其实小星跟王一也没啥仇,都是我整的,现在想想真的不值,要是当年我没有去招惹王一,也不会有这事了……”
秦湘玉嘻嘻一笑:“谁当年还没有几个喜欢的人?你也没错。”
百里如烟摇摇头,苦笑道:“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去蓝田山庄跟金无铭打一架,就回家,现在好像回不去了。”
“为什么?”
秦湘玉不解地问道:“他人还在,手还在,怕什么?难不成栖凤山庄的老少爷们都不讲道理?”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小星肯定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百里如烟幽幽地说道:“等他在客栈里歇息几天,再看看吧,说不得我们也要等到中秋之后,再回去。”
秦湘玉闻言哈哈一笑:“看来月圆之夜,雪山之约将会很热闹啊?”
“你说王一,能打赢吗?”
百里如烟叹了一口气:“金掌柜说他的流星剑都扔在蓝田山庄的湖里了,这还如何跟金无铭拼命?”
秦湘玉闻言怔了怔,随后淡淡地笑了笑:“他自己都不急,倒把你急死了……我也没什么宝剑。”
秦湘玉从来见过青玉和高月儿的剑,心想像她们那样的人跟自己的师傅一样,只怕不会理会这世间的风雨。
其实她想的没错,青玉用的剑是小黑给他的,高月儿的剑也是一把寻常不过的剑。
倒是秦湘玉自己就有一把灵剑,一把来自洪荒世界的灵剑。
只是她自己马大哈,没有突破李修元给她限定的境界,剑上的禁制无法激活,便跟一把寻常不过的剑没有多少分别了。
再加上这些年她的修为也没有突飞猛进,后来又生了小月儿,这便不止傻了三年,连自己有一把灵剑的事也给忘了。
这事只有李修元和她师傅知道。
眼下老人带着小宝和小月儿去了大漠,也没有来提醒她,家里还有一把宝贝了。
百里如烟看着她苦笑道:“原本他们两人谁胜谁负我都不关心,经此一事,我倒盼着王一能赢了。”
秦湘玉拍了拍手:“那就等着吧,中秋快了。”
……
罗小星在客房里休养了十天,内服外敷灵药之后,终是恢复了一些血气之力。
也愿意走出来见人了。
先是跟来自大漠的乌图的柳天风聊了关于二人找王一寻仇的事,知道客栈里不能动手,两人只能等着中秋之后。
等着王一跟金剑铭一战之后,才约战王一。
还有一种可能,若是王一战胜了金无铭,只怕两人最终也会放弃跟王一的寻仇。
用他们的话说,如果王一连蓝田山庄的人都打败了,他们也不是王一的对手。
两人不是西北大侠,明白报仇要紧,但是活着更重要。
剩下朱风,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天难得在客栈待上两个时辰,罗小星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最后,罗小星无聊的时候,便去后院的柴棚里坐在屋檐下,看王一劈柴。
看着王一时不时会发抖的手,罗小心苦笑道:“你这手不行啊,我连金无铭的女人都打不过,你这手……”
王一捏着一块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停了下来。
坐在柴棚下苦笑道:“那怎么办?这一战我已经等了十年,当年你老婆算计我,就是想让我杀了金无铭。”
摇摇头,罗小星叹了一口气:“她是想杀了你和金无铭,然后成全我的名声。”
王一怔了怔,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直接,把一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想想,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百里如烟当年的举动了。
仔细想了想,两人虽然利用了自己,可是自己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想打败蓝田山庄的剑十三。
否则,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理会那一封来自蓝田山庄的约战书。
想到这里,王一淡淡地笑了笑:“那是当年的事情,换成现在只怕我未必会理他的约战了。”
罗小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金无铭当年真的害得你很惨,想想,他才是最坏的那个家伙。”
在罗小星看来,王一如日中天的时候,因为金无铭之死将流星剑扔进了蓝田幽湖。
之后浪迹江湖又放纵自己,日日买醉,导致一双握剑的手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这一切若真的要计较,全都可以归结在金无铭的头上。
想到这里,罗小星忍不住问道:“你后悔当年做出的选择吗?”
王一摇摇头,看着罗小星回道:“我当年在弘福寺遇到一个朋友,他告诉我人不可以一直依靠一把宝剑。”
“那能依仗什么?作为一个剑客,谁不是把剑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罗小星皱着眉头说:“甚至还有人放出了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话,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剑客。”
“放屁,那都是他们拿来吓唬人,自己骗自己的。”
王一笑了起来,看着他回道:“倘若我有无数把剑,又或是我的人就是一把剑,我的人比你的剑还要狠,你怎么跟我打?”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怕刺痛罗小星。
而是冷冷地说道:“若是你跟孟小蝶打的那一天,若是你人比剑狠,又怎么可能伤在她的剑下?”
罗小星摇摇头,一脸迷茫地说了句:“试问,人怎么可能比剑还狠?”
王一淡淡地笑了笑:“为何不能?你还没见过我狠的时候。”
第五百八十六章 人如剑,金燕子
罗小星摇摇头,他无法想象人比剑狠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王一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悠悠地说道:“当年金无铭假死之后,化名阿珏在映月楼喝醉了酒……后来沦落给姑娘们洗脚,倒夜香。”
“后来在湖边快饿死的时候,又被掌柜捡回了客栈,在这里倒了十年的夜香,劈了十年的柴,没有歇息过一天……”
“那样,算不算人比剑狠?若是不算,我真的想不出来,这世间还有谁能像他这样,对自己这么狠了。”
拍了拍手,王一握着手里的柴刀,晃了晃。
说道:“我在这里只是待了几个月,便有些受不了,而他却整整待了十年,若不是因为大掌柜的事,他至今依旧是客栈里的阿珏。”
罗小星听到这里,轻轻地点头回道:“那确实人比剑狠,我肯定做不到。”
王一呵呵一笑:“你要是能做到,你就不是栖凤山庄的罗小星了,你就是比剑十三更厉害的剑客。”
谁知罗小星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话,把王一惹得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不甘心的罗小星摸着自己的断臂,叹了一口气。
恨恨地说了一句:“这断臂之仇我总是要报的,原以为我家女人已是逆天的存在,没想到金无铭的女人更狠。”
王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想想也是,金无铭遇到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狠。”
原以为百里如烟是个狠女人,可是跟慕容漱玉和孟小蝶比起来,那都算不了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在雪山上呆了一些日子的青玉和高月儿也回到了四十七号,接着开门卖酒挣钱。
秦湘玉找到两人说了罗小星和百里如烟的故事,青玉当即摇摇头:“这事只能问前辈,或是等先生从雪山上下来再问。”
高月儿则是摇摇头,看着青玉说:“你可别自张主张,给先生找麻烦。”
秦湘玉嘻嘻一笑:“别怕,到时候我跟他说,这能挣钱还能帮助别人的事情,他怎么好意思拒绝我?”
三个女人一台戏,听在红尘客栈阿木的耳中,也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心想你果然是个白痴,这方世界你挣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小月儿最后肯定是要跟着老人和小宝,没准比你这做娘的还要先离开这方世界,你这红尘客栈留给谁?
留给王掌柜?
只是王掌柜看起来一身修为还不如秦湘玉,肯定死在秦湘玉的面前。
而这种事情,他又不想点破。
因为秦湘玉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白痴,任他说了几十回,这女人也不长记性。
每日里,依旧会为了多挣了几个银钱而欢喜,哪里记得当初修行的道理?
就在这时,王一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阿木笑道:“我听小倩说闲来的女掌柜回来了,我去买一壶酒,晚上请你喝一杯。”
阿木一愣,看着他笑了起来:“怎么,你要开戒了?”
王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总不成到雪山之上,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喝一杯美酒吧?”
阿木闻言笑了起来:“说的也是,眼见过几天就是中秋了。”
挥挥手,王一往客栈外走去,一边回道:“今朝且饮杯中酒,来日再做剑下鬼。”
阿木闻言轻叹一声:“剑已经磨了几月,想来你的手应该不会那么颤抖了吧?”
在他看来,若将当年阿珏在此劈了十年的柴是修心,练剑。
那么当下的王一,则是将自己当成一把剑,在红尘客栈里默默地磨了几个月。
十年过去,王一本身人就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剑,就算他手发抖,在阿木看来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阿木知道王一已经放下了当年的那把剑,若是给他一枚空间戒,当下的王一应该有无数把剑了。
我有无数把剑,我就是剑。
虽然阿木会笑骂王一没有明白什么是人比剑狠这个道理,但他相信十年过去,王一已经想明白这个道理了。
否则,他也不会只是带着一把算不上剑的黑铁剑,一把在阿木要看来如同剑胚一样的铁条。
在他看来,当下的王一应该明白了重剑无锋的道理。
我的人就是一把剑,随时可以出鞘,我就是剑啊,何须剑锋?
他甚至有一些冲动,想看看王一跟阿珏两人月圆之夜的一战了。
只不过,他知道月圆之夜他应该留在客栈里面。
那一夜,只怕客栈里有一半的人要去雪山观战,秦湘玉只怕连青玉和高月儿也会拉着去凑热闹。
更不要说夜小倩和小光,还有罗小光夫妻两人了。
曾几何时,他竟然变成了秦湘玉的看家伙计。
……
王一想着将要踏上雪山,这天买了一瓮高粱陈酿,他要跟阿木和夜小倩喝一杯,还有罗小星那家伙。
先不说能不能从雪山活着回来,他起码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委屈自己。
这些日子让他想明白一件事,只要这回能从雪山活着回来。
他就娶夜小倩为妻,这是他欠夜猫子的。
就在他付了钱,抱着一壶酒走出店门,一路往红尘客栈而去的时候,对面忽然有一个女子往他迎面而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个时候,刚刚过了午时,正是最炎热的时节,街上连狗都没有一只。
除了买酒的王一,跟眼前一身黑裙的女子。
这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女子,一脸冰冷,腰间挂着一把剑,仿佛在告诉王一我是一个女剑客,莫要惹我。
王一正想着这女人好浓的杀气,女子却开口说了句:“好你个王一,竟然躲在这红尘客栈里做起了伙计。”
王一冷冷地望着迎面而来的黑裙女子。
他没有去看女人长着一张清丽秀美的脸,而是看向她腰间末出鞘的剑。
就像罗小星之前那把剑鞘一样,眼前的女子不仅有一把值钱的剑鞘,还有一把好剑。
来有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职业杀手,也只有杀手的眼神才会这般冰冷无情,恍若一道眼神也能杀人。
“我认识你吗?”
王一淡淡地问了一句,然后指着女子腰间剑说道:“好剑。”
来人冷笑道:“你的剑来,让我看看你的剑!”
王一淡淡地笑道:“世人都知道我的剑在蓝田山庄的湖底,你若喜欢可以去捞,相信蓝田山庄的不会拦着你。”
这一刻的王一有些生气,很生气。
他气的是明明金无铭斩了龙虎帮的大掌柜,长安按可以要消停几年,没想到慕容漱玉又搞了一个夜雨楼。
而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别处来的,自然就是夜雨楼的杀手。
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而且两天后就是中秋,便是他跟金无铭的决战之日。
这个时候来一个杀手找他的麻烦,那个疯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身黑裙的女子似乎料到王一会这样说,当下冷冷地说道:“你的眼力不错,我去不会去捞你扔掉的剑。”
“贵姓,你的老大是谁?”王一问道。
黑裙女子冷冷地回道:“我是金燕子,我就是我,背后没有老大。”
“你姓金?”
王一闻言愣了愣,脱口问了一句:“你是蓝田山庄的人,金无铭何时多了一个妹妹?难道说蓝田山庄也开始培养杀手了?”
王一叹了一口气:“你若不是杀人大白天的为何拦住我的路?你若不是杀手为何穿这样?你若不是杀手,关心我的剑做什么?”
金燕子闻言禁不住拍手赞道:“世人都说你剑法了不得,没想到你嘴巴也这么厉害。”
王一想了想,只好问道:“你想要做甚?”
金燕子拍了一下腰间的剑鞘说:“我想跟你打一架,来吧,趁着四下无人。”
说完这句话,金燕子往后退了两步,摆出了架势要迎战王一。
王一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看着她寒声呵斥道:“谁指使你来的,你不知道我马上要跟金无铭决战吗?”
这个时候来找他比剑,若不是蠢就是坏,就是背后有人指使想要来乱王一的心境。
在他看来慕容漱玉那个疯婆娘断不敢这样做,蓝田山庄的金无铭更不可能,如此说来,这家伙难不成是来自其他的门派?
摇摇头,金燕子看着他冷冷地回道:“你不用探听我的底细,我只想在你跟金无铭决斗之前打一架。”
“为什么?”王一皱起了眉头。
“我怕你死在金无铭的剑下,我怕你到死,我还没能见过你的剑法,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
“锃!”的一声响起,金燕子手里的剑已出鞘,指向离刀子不到三尺的王一。
一道寒光闪耀直指脸上神情越来越冷的王一,这个时候王一也怒了。
抱着一瓮酒,王一怒骂道:“你是白痴吗?没见我怀里抱着一瓮酒,我手中无剑如何跟你拼命,说吧,究竟是谁收买了你,让你来找我的麻烦。”
金燕子摇摇头,不为所动。
她的剑已出鞘,出鞘的剑不跟人打一架,她是断不会就此收回,这不是她的性情。
客栈里的阿木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来找五一麻烦的,想都不用想,肯定背后有人指使,为的是乱了五一的心境。
要么就是想要嫁祸给蓝田山庄的金无铭,在他看来金燕子身后的主人肯定不简单。
能在这个时候想出这样一石二鸟的计谋,叹了一口气,打算出门去把王一拉回来。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动气,更不可能动剑的。
阿木在心里苦笑,他想着之前从大漠来的二个已经用过的法子,今天竟然再次被人使了出来,而且来的还是一个女人。
看来这拦街打劫的法子实在很有效。
就在阿木拉开大门走出客栈,欲在开口喊王一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影子自四十七号酒肆里飞掠而出。
如一只飞鸟,犹如一片风中的落叶一般,只是瞬间的工夫便拦在了王一的跟前。
看着阿木脸上瞬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若论当下谁在乎王一。
自然是眼前这个古灵精怪,同样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小魔女了。
等了王一十年,找了王一十年的夜小倩又怎么可能任由一个疯女人来找王一的麻烦?
又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的女人来打她男人的主意?
第五百八十七章 拼命之下的夜小倩
“锃!”的一声响起,却是夜小倩手里的长剑出鞘,指向了面前不得不在这一刹那往后退后两步的金燕子。
冷冷的呵斥道:“哪来的疯女人,敢打我男人的主意。”
站在客栈前的阿木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路边的大树底下忽然大笑了起来。
跟王一招了招手,笑道:“你一个白痴手里剑都没有,赶紧过来,女人的事情让女人你解决。”
阿木的口气一点都不在乎夜小倩能不能打赢眼前的金燕子,因为王一说过夜小倩是夜猫子的妹妹。
而夜猫子却是一个连蓝田山庄都敢闯的人,他的妹妹又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当下一刻,正是两个男人看热闹的好时机。
金燕子看着飞掠而来的夜小倩深深吸了一口气,喝道:“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挑战王一?”
夜小倩狠狠地瞪着她,厉声说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他女人,你说我能不能管?”
阿木对迎面走来的王一竖起了手指,笑道:“我很羡慕你。”
王一摇摇头,扭头往夜小倩喊了一声:“这么热的天,打什么打?”
“我已经出剑了!”金燕子冷冷地说道。
“咯咯咯!”夜小倩不由自主地笑了,然而仅仅一笑脸色就变了:“我的剑也出鞘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横。”
“打就打吧,就当给你月圆之夜壮威了,倒真是有意思。”
阿木拍了拍手站在树荫下面,好似在看一场大戏一般。
“这打仗要流血的,万一她打不过怎么办?”王一抱着一瓮酒,轻声音嘀咕了起来,显然他还是不放心夜小倩。
“她打不过你再上啊,群殴!”
阿木淡淡地说道:“谁说打架不许群殴,这又不是你挑起来的事,怕什么?”
要说不讲道理,只怕秦湘玉也不是阿木的对手,只是他平日里不愿多嘴,更不会去管在客栈里发生的事情。
在他看来,就算有人要放一把火把红尘客栈烧了也正常,大不了过几个月再建一个。
这些年秦湘玉也挣了不少钱,正好新盖一座楼。
王一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往日里温润平和的阿木,也会有凶起来的一刻。
当下忍不住看着夜小倩说:“那就赶紧打吧,打完了我去买个西瓜,这大热天的,烦人哦……”
“谁有心思看你们俩调情……看剑!”
金燕子手里的长剑一抖往夜小倩冲了过来,被一个女人拦住她挑战王一,实在是让人火大。
“来得正好!”
夜小倩脚尖轻轻一点,像一阵风往后退去,人在空中手里的剑却没有停下来。
挥剑斩出之下,“当当当!”两女的空中对上,出发一阵清脆的声音。
后退的夜小倩调整好出招的角度跟速度,看着飞身扑来的金燕子,呵斥一声道:“来吃我一剑!”
脚跟还没落地,便冲扑上来的金燕子一剑横斩而去。
金燕子于刹那之间止住了脚步,手里的长剑直接对斩过去,贴着夜小倩的剑身,一路往她胸口斩去。
阿木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好毒辣的剑法,这可不像是名门正派的功夫。”
王一想了想,将抱在怀里的酒瓮递给一旁的阿木,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子在手里把玩。
喃喃自语道:“杀人嘛,首先得对自己狠。”
夜小倩没有想到金燕子竟然不仅拦下了自己的一招,还瞬间反击了过来,而她的剑已经横斩了去出……
金燕子的剑已经抵近了胸口,完全挡不住,若是一招不慎,当真会被眼前这个疯女人一剑所伤。
阿木看着王一的神情摇摇头:“别急,慢慢看下去。”
王一这才忍住了出手的冲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也懂剑法?”
“略懂。”
阿木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没吃过猪肉,总得见过猪跑吧,这红尘客栈来来往往的剑客可不少。”
就在燕子的剑锋将在斩在夜小倩胸口的一瞬间……
夜小倩却做出了一个连王一都吓了一跳的举动,她竟然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手里的长剑顺势往金燕子的胸口刺去!
下一个瞬间,金燕子的长剑就在斩在她的胸口。
同样,只要金燕子的剑斩在夜小倩胸口那一刹,夜小倩的剑也会刺进她的胸口!
这一切,看着王一的眼里,若是他不出手阻止,两人只怕会双双重伤。
就在他欲要出手的一刹那,阿木拉住了他。
只见金燕子于刹那之间抽回长剑!
双脚在地上一顿,整个身子猛地往后闪退,手里的长剑“叮!”的一声,刺在夜小倩的剑上。
两个女人险之又险,于刹那间再度分开!
就算是金燕子这样的剑客,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白裙的女人比她更疯,对自己更狠!
“好剑法!”
王一猛的怒吼了一声,他不仅是赞美夜小倩敢拼命,也在为金燕子于刹那间回招而惊叹。
阿木看着他摇摇头,说道:“还没分出胜负,你不应该如此激动。”
夜小倩也于瞬间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金燕子说:“再来!”
金燕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看着她回了一句:“你很不错,来吧!”
她是来找王一麻烦的,却没想到碰到夜小倩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刚才那一招,她若是硬拼只能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只怕难以脱身,毕竟这里可是红尘客栈的地盘。
王一还站在树下,冷冷地注视着她们两人。
这一瞬间,金燕子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她是来找王一的,不是跟夜小倩拼命的,她要尽快解决眼前这个女人。
就在这一瞬间,金燕子再次飞跃过来。
“我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金燕子一声怒吼。手里的长剑如毒蛇一般往夜小倩刺了过来。
快如闪电的一道剑气呼啸着,往夜小倩刺来。
夜小倩这一瞬间也往前斩出一剑,以针尖对麦芒的气势往金燕子一剑而去。
金燕子这一剑如毒蛇出洞,猛地往前刺去。
而夜小倩这一剑却跟一只飞鹰一样飞起,落下,剑如鹰嘴往金燕子斩来的一剑扑去!
“当当当!”金燕子整整刺出一六剑!
六道剑刃尽数被夜小倩的如鹰嘴一样的长剑斩碎!
两人互不相让的一招让夜小倩手臂被对方割出一道伤口,让她白色的罗裙瞬间染上几朵小小的红花。
金燕子也没有占到便宜,肩膀处有一道伤口往下,差一些便到了胸口。
黑色的罗裙开出几朵红花更是恐怖血腥,看着王一目瞪口呆。
忍不住跟阿木说:“夜小倩看来真的不会打架啊?”
阿木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正好,来了一块免费的磨刀石。”
王一说得没错,夜小倩真的不会打架,因为之前没有人陪她这样生死缠斗,今天跟金燕子这样的剑客拼命,还是头一回。
因为王一在这里,她不能服输。
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夜小倩的眼睛依旧明亮,甚至有一点兴奋。
两人搏命的一招,金燕子没能要了她的命,这样她就有机会打赢对方。
既然这个女人要找王一的麻烦,而王一显然不能动手,反倒将她的杀气激发了出来,犹如嗅到血腥的野狼,
就在金燕子准备再次出招的时候,夜小倩看着她喊了一声:“我好像看清楚了你的剑,来吧!”
金燕子气得大吼一声道:“你想死啊?我成全你!”
跟着便是飞身上前,再次斩出快如闪电的一剑,一剑化六往夜小倩而来!
“叮!”的一声响起,夜小倩手里的长剑只是往前刺出一剑,如画龙点睛一般往闪电般的六剑中刺出!
一剑刺出,将金燕子六道剑光斩断!
“可恶……”
金燕子这一瞬间如遭重击,直接倒飞而出,空中洒下几滴鲜血。
而夜小倩也没有跟着去追上拼命,而是看着手里的剑,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那意思是惊喜。
阿木摇摇头,看着王一说:“一把好剑,只需要一块好的磨刀石,立刻就会显露出她原来该有的锋芒。”
王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倒是宁愿这把剑永远都不要出鞘才好。”
金燕子被夜小倩一剑逼退了几步,倒也没有惊慌,而是冷冷地说道:“看不出来,你也是一个狠角色!”
“怎么,只许要你找我男人的麻烦?不许我生气啊,你讲不讲道理?”
夜小倩摇摇头,手里的长剑指向对方,心里却盘算着下一招要如何应对。
毕竟跟王一说的那样,她真的不会打架。
金燕子握着长剑,脸上露出了一抹杀气,就算是站在树下的王一都有些胆战心惊。
这样的杀气,只有杀手的身上才会出现。
“再来!”
金燕子厉喝一声,手一晃三尺长剑斩出,身形移动之下,一时间杀气漫天。
夜小倩一惊,握着长剑不屈迎了上去,轰然一声,一时间剑气惊爆,地上尘土飞扬。
金燕子一剑斩出,一道剑气欲要斩断天地。
惊慌中的夜小倩一剑挡在胸前,如剑横云岭,让金燕子这一招再不能往前寸进。
金燕子瞬间变招,一道剑气化作一涨秋水,剑芒带动地上的沙石尘土,一道幽幽的秋水往夜小倩而来。
这在这一刹那,王一大喝一声,欲要出手拦下两人。
“别急,等等。”
王一闻言心惊,刚要上前阻止,却被阿木拦了下来,不得不眼巴巴地看着两女喊了一句:“算了吧!”
而身在风中的夜小倩却咬紧了嘴唇,这一刹那她感觉到身体在跟长里的长剑共鸣,如同人剑合一,往一泓秋水而去!
“我有一剑,你试试!”夜小倩也喊了一句。
就在夜小倩人剑合一的刹那,一时间天地色变,如同天有将要落下一道惊雷,发出恐怖的怒吼。
一道青色的光华自夜小倩的身前闪耀,瞬间惊颤了金燕子。
“叮铃铃!”一串铃声自风中响起,一辆黑色的马车疾驰而来,于刹那之间往交战中的两女驰来。
“走了……”赶车的黑衣人发出一声低吼。
风中的金燕子心中骇然,脚下一蹬,立刻飞身跃上马车。
马车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在夜小倩的这道惊雷还没有落下的瞬间,便带走了一脸惊恐的金燕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临行之前的一瓮酒
王一同样被突如其来的马车所震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黑色的马车已经带着金燕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从未有一个人,一辆马车的速度快到如此地步,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木呵呵一笑,心道这倒是有意思了,看来这金燕子身后的人,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他原以为金燕子是夜小倩的磨刀石,而到这一刻,他才有一种错觉,究竟谁才是谁的磨刀石?
原来是自己和王一想多了,人家也会这一招。
“回客栈吧,人都走了。”
轻轻地拍了拍王一的肩膀,阿木抱着一瓮酒,往客栈里走去,看着站在客栈门外几个看热闹的客人问道:“精彩吗?”
就在这里,四十七号里的青玉喊了一声:“小倩回来,你衣服破了。”
夜小倩一惊,跟王一挥了挥手道:“别怕,有我保护你呢。”说完收了剑,往四十七号跑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嚷嚷道:“这天气打架,热死我了!”
王一嘴角动了动,最后却没有说出话来。
想想,是自己多心了,他忘记了四十七号还有两个女人,四十六号中的秦湘玉还在睡觉。
有这几个家伙在,又怎么会让夜小倩出事?
两女一场大战,在地上洒落几滴鲜血,秋风吹过,一片萧瑟。
离中秋还有两天,在他看来一切是非成败,都将在雪山之上得出一个结论。
就在王一回到客栈,拍开一瓮高粱酒的时候,小光从门外钻了起来。
看着王一面前的一瓮酒惊讶地喊了一声:“你这是打算酒壮怂人胆吗?话说还有两天才中秋呢。”
王一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小光嘴里嚷嚷道:“我能去哪,还不是我娘把我喊出去臭骂了一通,我不想理她又偷偷地跑了出来。”
王一闻言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跟着摇摇头。
看着他说:“要不中秋之夜,我跟金无铭说一声,让你认祖归宗如何?以后你也不用成天在外面飘着了。”
谁知小光摇摇头:“别,大爷我姓慕容不姓金,我在江湖上游荡惯了,不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王一听罢摇摇头,苦笑道:“倘若我这一战不死,定要去找你娘好好跟她理论一番,都是怎么教孩子的。”
在王一看来,倘若他以后跟夜小倩的孩子像小光这样,只怕一巴掌就拍死了。
还留在世上祸害人啊?
小光嘿嘿一笑,指着桌上的酒问道:“这酒味道如何?”
王一看了一眼柜台里的阿木,笑了笑:“阿木啊,晚上我们喝一杯如何?”
“那就陪你喝二杯吧,就二杯。”
阿木看着他静静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去四十七号看看她,我看那一剑伤得不轻,你得去关心一下。”
王一摇摇头,摸着小光的脑袋苦笑:“我说打架的时候你死哪去了,这会完事了,你倒是钻了出来。”
“打架了?谁跟谁打?打赢了还是打输了?怎么不叫我?”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光嚷嚷了起来:“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打架也不喊我。”
王一轻轻地拍了拍小光的肩膀,正色说道:“我怀疑,那女人是你老娘派来,想要坏我的好事。”
说完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小光说了起来。
小光一听顿时傻眼了,眼珠快速转动了一番之后,摇摇头:“那不可能,我怎么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
王一听完,气得捏着他耳朵笑骂:“别让我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否则我打断你的腿,算是替老爹管教你。”
四十七号,夜小倩已经换了一件罗裙,手臂上也敷上了青玉的灵药。
高月儿看着她笑了笑:“你胆子很大嘛,这么点年纪就敢跟人在大街上拼命了。”
夜小倩叹了一口气,苦笑道:“那也不能认怂那,那疯婆娘明知王一中秋之夜有约,还来找他的麻烦。”
青玉拍了拍手,笑道:“你当时怕不怕,她要是一剑把你这娇嫩的手砍断了怎么办?”
夜小倩想了想回道:“断了正好,以后就让王一来养我了。”
在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了王一,眼见王一慢慢地接受了她,也不赶她走,这时候的夜小倩是最幸福的一刻。
哪里会在意身上这点伤痛?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容易笨,说的就是眼下的夜小倩。
倒是青玉忍不住夸奖起来,拉着夜小倩的手说:“这一战,你应该明白江湖险恶,连女人都不比男人弱上多少。”
夜小倩想了想问道:“那家伙不会是杀手吧,看她眼神好冷,身上有一道阴冷的杀气。”
高月儿嘻嘻一笑:“你怕什么?只要你比她更狠,连杀手看到你也得绕道。”
夜小倩闻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说到底,还是我的本事太差了一点。”
高月了一听,忍不住看了青玉一眼。
眼见青玉没有吭声,于是拉着夜小倩的手说:“别怕,过了中秋我帮你想想办法。”
青玉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想了想说道:“你猜,倘若先生得知你这想法,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你?”
客栈里。
阿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道你连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就想替别人解决麻烦了。
这心思可更大啊,想想女人的那点心思,他也就不再奇怪了。
毕竟高月儿跟青玉两人都是小黑的朋友,两女都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心地柔软。
这是好事,也是麻烦事。
因为他知道眼下的大唐看似风平浪静,只是那些麻烦事还没有来到而已。
而高月儿的一身修为,没有十几二十年,怕是没有办法恢复到之前那样,这也是他当初一念之下的结果。
原本想高月儿能等着珝儿一起,没想到这家伙却越来越不省心。
正自寻思着,秦湘玉从外面推门而入,看着不远处的王一骂了起来。
“我说王一你是不是男人,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女人帮你出手?”
原来躺在四十六号院子的秦湘玉也没睡得安生,街上的一战也吓了她一跳,原本想要替夜小倩出手。
没想到还没等她穿衣起床,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已经带走了金燕子。
在床上赖了一会,实在睡不着的她,没有去四十七号看夜小倩的情况,倒是先回到客栈来教训王一了。
因为她知道有青玉和高月儿在,夜小倩便不会出什么问题。
王一扭头一看秦湘玉一脸的怒火,当即指着柜台里的阿木笑了起来。
呵呵笑道:“我原来几次三番都要出手,都是这家伙拉住了我,不许我动手,你先骂他吧。”
阿木看着两人摇摇头,干脆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一个人往后院厨房而去。
嘴皮子打架,他没这个兴趣。
秦湘玉看着阿木的背影突然有些生气,他回到客栈是来找人说话的,也是想要回来发一通牢骚。
正想着先骂一顿王一,再教训一下阿木。
谁知道阿木压根就不给她机会,自己一个人往后面走去干活了。
秦湘玉虽然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但是面对阿木如水一样的性情,就像一拳挥出打在棉花上一样。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在秦湘玉看来,阿木也是人,是人,就一定会有情绪。
谁知阿木面对她的愤怒却没有一丝的情绪,她也不好意思追到后面去跟阿木理论一番,为何不让王一出手。
于是她只扭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小光和王一说道:“我只是去歇息一会,你这里就要翻天了?”
小光耸了耸肩膀:“掌柜你别看我,我也没有看到那热闹,这不,我也是刚进门哩。”
王一却捧着一杯凉茶,眼帘微垂看着杯中的一片茶叶,没有说话。
秦湘玉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该让夜小倩去跟那疯女人拼命。”
王一依旧没有抬头,冷冷地说道:“那又如何?难不成在中秋之前,某人已经等不及了,想要我低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光一听毛了,脱口说道:“这事我不知道,要是被我遇上有人欺负嫂子,我肯定一巴掌拍死她。”
王一没有理他,也没有理会秦湘玉。
他在想究竟谁想从中挑拨自己跟金无铭的关系。
但他知道肯定不是眼前的小光,倒有可能是慕容漱玉那个疯婆娘。
背着自己的儿子,来打自己的麻烦,然后把脏水沷给蓝田山庄。
世人都知道蓝田山庄的少爷厉害,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金无铭其实也给王一带来了伤害。
只不过,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王一已经将往事淡忘,眼前他只在乎两件事。
一件是中秋之约,一件就是夜小倩。
小光自然知道王一的心思,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秦湘玉却不知道当年的恩怨,她的眼里只有女人,在他眼里女人不该为男人受伤,所以她才会来找王一的麻烦。
后院里的阿木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思考,手里握着柴刀,眼前是王一还没劈完的柴。
因为劈到一半,兴致高昂的王一就想着去对面买一瓮酒,要跟他夜里畅饮一杯。
阿木摇摇头,握着柴刀劈出,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的力度和速度,不疾不徐,力道正好,不管干柴、湿柴都应声成了两块。
抬起头来,幽深的眼眸望向城外雪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说得也是,鬼知道明天晚上谁能够活着回来。”
既然无法预知一战之下的结果,那么行前一杯酒,便有可能是王一这一生中最后的一杯酒。
同样,他相信蓝田山庄的阿珏也会在这样的日子跟自己爹娘,跟喜欢的女人喝上几杯酒。
一直以来不喜欢,也没有酒量的阿木。
这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若论明天就是生命中最后一刻,眼下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除了孝敬爹娘之外,自然是跟最好的朋友痛快地喝上一瓮美酒啊。
客栈里的伙主,有些看到了之前的打斗,有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掌柜为什么好好地就生气,想要骂人。
王一想了想,看着柜台里黑着一张脸的秦湘玉笑了起来。
拍了拍桌上的酒瓮,静静地说道:“后天我就要去雪山赴约,今天晚上我请掌柜痛饮一杯。”
秦湘玉闻言顿时心里一软,摇摇头道:“算了,我请你。”
第五百八十九章 是日中秋
这一夜,众人没有打开王一买的那瓮高粱。
因为夜小倩从四十七号里拎了一瓮杏花酒过来,一瓮闲来酒肆不对外卖的酒。
一瓮青玉和高月儿送给这个为心爱之人,敢出剑,敢拼命女人的酒。
这一夜,夜小倩只说了一句话。
看着王一说:“你要是死在了雪山上,我就去青玉姐的屋外盖一栋石屋,陪你一生一世。”
结果,这一夜王一没有喝醉,秦湘玉和夜小倩两女喝醉了,连着还有小光,还有罗小星和百里如烟。
在醉倒前的那一刹,百里如烟看着罗小星醉眼蒙眬:“小星你知道吗?其实当我嫁给你那一天起,就是一生一世的事了。”
结果这句话,让罗小星又多喝了两杯,把自己灌醉了。
小光在醉倒前,看着夜小倩嘿嘿笑道:“嫂子你知道吗?我以后也要找你这样的女人。”
最后,阿木让客栈里的侍女把夜小倩和秦湘玉搬去了四十六号院子里歇息。
自己和王一把罗小星和百里如烟扶进了客房,王一把小光搬进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亥时,客栈打烊,关了大门。
两人回到柴棚里的屋檐下,阿木煮了一壶灵茶,这也是他第一次给王一喝这道灵茶。
望着天空那一轮月亮,李修元问道:“你以为阿珏会对你下死手吗?”
王一摇摇头,而是自言自语道:“我在想,我可不可以对金无铭下死手?”
阿木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们这是十年前定下的生死之约,总不成摆个样子,你砍一剑,我回一剑,就了事吧?”
王一点了点头,笑了笑:“是啊,做人总要对得起自己吧?”
直到眼下,王一依旧没有必胜的决心,他只是凭着一颗不服输的心,凭着十年前对朋友的承诺。
他于中秋之夜,去赴雪山之约。
至于能不能回来,谁能从雪山上活着回来,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王一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相信金无铭想的也跟我一样,转眼之间,我们两人的情形竟然何其相似?”
阿木一听,当下怔了怔,接着便傻傻地说不出话来。
蓝田山庄有一个孟小蝶,等了阿珏十年,等着他中秋之夜,能活着回到蓝田山庄,然后嫁给他。
红尘客栈有一个夜小倩,找到王一十年,等着他中秋之夜,能战胜蓝田山庄的传奇,然后嫁给他。
想着当年雪夜给秦湘玉起的“红尘客栈”之事,忍不住叹了又叹。
心想你们的万里之行还没有开始呢,只是一帮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地打闹游戏,便也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最后不得不落得一个一生一死的结局。
心里轻叹了几声,心里却没有停下,两杯灵茶搁在桌上,茶香往王一轻轻地拂去。
这道茶,他当年请阿珏喝过,因为阿珏将他当成了知心的朋友。
这道茶,他现在要给五一喝下,因为十年之前,他在三藏的门外,便遇到了眼前的王一。
十年过去,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甚至没有教小月儿如何去斩出手里的竹剑,没有教小月儿如何行气打坐,他将这一切都扔给了四十七号的老人。
十年过去,他又好像改变了一些事情。
至少蓝田山庄的阿珏不再为一把传奇之剑而纠结,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走出客栈,再次回到蓝田山庄。
用自己的肩膀,去担那江湖上的风风雨雨。
眼前的王一游荡在大江南北的浪子,回到了这里。
再回来的王一,跟阿珏一样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他相信这个时候若是给王一空间戒,他肯定会往里装上不止十把铁剑。
就像他当年跟王一说的那样:“我有无数把剑,天下万物皆可为剑。”
虽然眼前的王一显然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但是他至少在往那条路上奔去。
想到这里,阿木端起桌的灵茶说:“此茶只应天上有,但愿你喝了之后,能想明白一些之前想不明白的道理。”
王一看着他嘿嘿一笑,端起桌的灵茶说:“这回只要我不死,回来我就帮你劈十年柴,你就是我王一的大哥。”
阿木心里一软,叹道:“就为你这一声大哥,我想你和阿珏都会想明白一些道理。”
十五的月圆十六圆,眼下只是十四而已。
时辰刚铡过了子时,天空一轮明月静静地照耀着星空下的两人。
阿木没有多说什么,要说的早说过,不能说的话依旧说不出口来。
王一只是喝了两杯灵茶,便嚷嚷着受不了,要回屋里去打坐,说是要好好想想师傅,想想这些年走过的路。
阿木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但持平常心。”
……
这一夜,天空中并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雷鸣,也没有灵气风暴袭来。
众人都睡得很好,只有阿木一个人失眠了。
他在想,自己原本枯燥无聊的日子,过去的十年因为阿珏的到来而精彩。
他在想,以后看起来依旧无聊的日子,因为眼前的王一和夜小倩,只怕想要平淡,也平淡不起来。
往后的十年,红尘客栈只怕要变成龙门客栈了。
至于夜小倩会不会变成秦湘玉的二把手,成为红尘客栈的二掌柜,那就是两个女人的事情了。
这一天,王一整整睡了一天。
夜小倩想着王一决战在前,也没有去打扰他,而是任由他一觉睡到太阳西沉。
这一夜,是属于王一和夜小倩两人的时光,连小光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一夜过去是十五中秋之日。
一身黑衫的王一从客栈里走了出来,身形依然如来时那样坚定,神情还是跟昨天一样平静。
小光从外面归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于是,王一回头看着夜小倩和秦湘玉说道:“我有事出门,戌时我们在雪山上再见。”
夜小倩不放心,上前拉着他的手问道:“这个时候,你要出门?”
王一指着一旁的小光笑了笑:“有小光保护我,你怕什么?你下午先跟掌柜去雪山上等着我。”
之前,秦湘玉告诉他,会带着夜小倩还有四十七号的二个掌柜去雪山观战。
阿木跟他挥了挥手,静静地说道“放心去吧,我会转告客栈里的人。”
朱风,乌图,柳天风等人都在盼着这一天。
更不要说还有罗小星夫妻两人,也决定要去雪山之上,给王一打气助威。
于是,在秦湘玉和夜小倩的默默注视之下,王一和小光出了客栈,上了路过的马车。
马车缓缓驰离,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秦湘玉想了想,看着一旁正在弯腰扫地的阿木问道:“阿木,我们吃过午饭就要去雪山,你要不要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如烟走了出来,看着秦湘玉问道:“怎么回事?王一怎么突然就走了?”
“他要去办自己的事情,去取他的剑吧。”
阿木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道不容置疑的神情,看着秦湘玉回道:“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给掌柜看店。”
百里如烟这才哦了一声,看着秦湘玉说:“姐姐,我们夫妻可以跟你一起出发吗?”
“可以,但是你们去了不许乱走,只能待在指定的地方。”
雪山之上,她要去的地方是李修元的地盘,青玉说在另一个地方找人搭了一个棚子。
总之就是一句话,那两栋石屋,任谁能不能踏进。
只要青玉不打开那道法阵,便无要可以踏进半步。
百里如烟闻言一愣,忍不住问道:“山上很神秘吗?会不会有危险?”
秦湘玉平静说道:“山上有一个地方是我朋友的屋子,连我也进不去,你们去了之后不要乱闯,否则出了事情我可管不了你们。”
“原来如此,看来雪山之上,真是一块宝地。”
百里如烟听了这番话后,竟没有生气,而是跟不远处的夜小倩招了招手:“妹妹我们一起去吧。”
夜小倩叹一口气,说道:“我比你更着急,只是一切都要听湘玉姐姐的话,不能乱闯哦。”
山上的情形青玉早就告诉了她,说是连她也不能请夜小倩进去待上一会。
因为两个主人都不在家,她只是一个管家婆,不敢替两个主人自作主张。
扫完地,阿木往客栈后面走去,心道还好你们不是白痴,否则他只要挥挥手,连青玉和高月儿也上不去那片小小的天地。
雪山很高,也很雄伟。
但是最近的路,却是山下大湖一路往上,只要他不愿意,这些家伙就得绕上五十里路,跟当年的那些僧人一样。
未时刚过,秦湘玉便带着一帮人出了客栈,坐上了早就等在路边的马车。
这一日,是红尘客栈最热闹的一天,门外光是马车就排了长长一排。
连着久不出现的朱风,乌图,柳天风都上了马车,只是为了见证夜里那神奇一战。
就在这里,小光远远地坐着马车来到了客栈门外。
看着夜小倩招了招手:“嫂子来我车上,我跟你们一起去。”
夜小倩上了马车,随后皱起了眉头:“王一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门的吗?”
小光摇摇头,催促道:“他有事,说是要安静一下,夜里一个人去雪山赴约,放心会路不掉的。”
夜小倩这才点了点头,跟树下的秦湘玉招了招手:“大姐过来。”
上了马车,秦湘玉看着小光也皱起了眉头,问了夜小倩刚刚问过的问题,小光只好又解释了一遍。
最后嚷嚷道:“他一个大男人,我哪管得了他,你们替他操心个屁。”
秦湘玉捏着他的耳朵笑道:“他是跟你一起出门的,这万一出了麻烦,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夜小倩一听,也忍不住盯着小光说:“你可别让我和湘玉姐姐失望啊?”
气得小光嚷嚷道:“难怪王一说,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客栈里的阿木闻言笑了起来,心道你自己叫那两个女人上了马车,她们不骂你骂谁?
前后不过一刻钟,客栈里的客人,主人便少了一大半。
看着空空荡荡的客栈,阿木喊了一声:“今日没有客人,大伙把这桌椅凳子都仔细擦洗一回吧。”
后院传来几伸侍女的声音:“阿木,你真像个管家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