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小光修心,李白的妹妹
正如李修元带着李白悄悄地来,离开的时候走了小光,没有在眉州城这一汪湖水里激荡一丝的涟漪。
回到北口门,李白拎着大包小包特产回家去看爹娘。
李修元开门卖酒,小光陪在一旁跟他煮茶聊天。
转眼间,酷暑已经过,秋意浓。
“先生,我的眼睛是不是完了。”小光喃喃自语道。
李修元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便不要再心急了,你师傅没教你用心看世界吗?”
小光闻言一怔,随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
回道:“我当时跟师傅在雪山上修炼了一年,如果不是这样,只怕也活不到先生来找我了。”
李修元微微皱眉,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着急了。”
小光一听急了,忍不住说道:“我要一直这副模样,如何回家?如何应对突发的危险。”
经历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小光想家了,他想回蓬莱去,至少那里还有一大家人。
虽说自己跟着师傅学了用心看世界,可是终究没有眼睛看着方便,仔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你老爹化身阿珏,在红尘客栈待了十年,你大哥王一也是一样,你何不跟他们学学?”
小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回长安,去红尘客栈里做几年的伙计?”
摇摇头,李修元回道:“修心不一定去长安,留在这里不行吗?”
“在这里?做
一个酿酒的伙计?”
嗅着店里淡淡的酒香,小光笑了起来:“没问题,只要有先生在的地方,小光跟着先生一起在这里一起修行。”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我想,阿珏和王一叶应该会很开心你的变化。”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待久了怕影响李白的人生,你可以在这里生活几年,一边陪着他,一边完成你自己的修行。”
李修元认真地说道:“中毒之后,你一身境界跌落,正好在这里安静地重修一回,你看如何?”
听了李修元的这番话,小光如被雷劈,半晌说不出话来。
默默地自我内视了一番之后,才不甘心地问道:“我不甘心,我跟师傅一起吃了那么多苦,竟然一日之间变成了眼下这样子……”
说着,说道,小光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若是让他一身修为全无,还不如让他立刻死了,还来得干净。
李修元一时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才说道:“我以前跟你想的一样,倘若修为全无便是生不如死,但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你见我去寻死了吗?”
“你师傅没有告诉过你这话?还是阿珏和王一没有跟你说过,我到现在依旧是修为全无,一丝灵气甚至不如现在的你……”
小光闻言浑身一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记起了当年师傅在雪山跟他说的话,四十七号里的老人是老神仙,师傅和青玉师伯也是,只有先生是凡人……
只是
,如果先生是凡人,又如何能做到眼前这样?
李修元端起小光倒的灵茶,淡淡地说道:“凡人就不能修行?你是修行,还是修心?如果不修心,最后渡劫之时也会死在天劫之下。”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继续说道:“你就当自己死过一回,然后重修一遍,如果你连这个勇气都没有,我可以找人现在就送你回蓬莱。”
喝了一口灵茶,小光一颗激动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正好眼睛看不见,他可以闭上眼睛,想着当年在雪山上跟师傅在一起的光景。
那个时候,他是快乐的。
就跟当年的小月儿一样,小光想着想着,忍不住怔怔地说了一句:“先生,我还能再见到师傅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从瞎了之后,他便经常梦见自己的师傅。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他跟师傅还会有重逢的一天,虽然师傅已经跟老人离开了大唐,离开了这一方世界。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成了眼前这副模样,只是他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能跟师傅重逢。
“只要你现在开始重头修行,自然会有重逢的一天。”
李修元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等你重修一回,离开这方世界的时候,你师傅的修为还不如你。”
他清楚青月,高月儿和珝儿三人化龙之事没那么容易。
或许十年,或许要花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而小光有了之前修行的经验,不过是重来
一回。
一身修为,想都不用想,只会更高,更强。
小光也知道先生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想到能跟师傅重逢的一日,心里瞬间又充满了希望。
于是小心问道:“先生,眼下我算什么境界,重修一回要花上多久的时间?”
李修元眉梢微挑,笑道:“筑基之境,加上你的剑法,行走江湖也能自保,怎么你怕了?”
“怕个屁,我连死都不怕!”
小光脖子一梗,笑了笑:“我就在这里做几年掌柜,卖几年酒,替先生看着这个叫李白的家伙?他是先生的弟子吗?”
在小光看来,倘若李白不是先生的弟子,只怕也不用自己留下来陪他。
沉默了片刻,李修元笑了笑:“大唐,我不会再收徒了,他只是我的一个学生吧。”
“这小家伙的未来比你还要跌宕起伏,若不是怕影响到他的修行,我也愿意在这里多待十年八年……”
说到这里,李修元看着他问道:“如此,你愿意吗?”
小光喝了一口灵茶,笑着回道:“我愿意。”
……
安静下来的小光,便在小城安下心来跟先生学习酿酒的本事,以后数年里,他要学会自己动手酿一缸美酒。
在北门口做一个合格的掌柜。
李修元给他用灵药淬体去毒之后,眼下的小光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获新生。
眼下的小光,只需要用水磨的功夫,慢慢将一身修行恢复即可,总比他当年跟高月儿在雪山上修行的时候快
得多。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去了一年,李白眼下是上午去学堂,下午来北门口找先生和小光练习剑法。
什么能教,什么不能教,李修元统统都跟小光交代了一遍。
他可不希望,小光有一天教出一个怪物出来。
当天暖花开的时候,李修元跟李白和小光交代一番之后,便往青城而去。
他要趁着春色正好,去寻访名山古刹。
说来也是怪事,就要李修元离开的前天夜里,小光的双眼恢复了视力,整整激动了一夜之后。
一路将先生送到城外的长亭,小光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修元。
李修元淡淡一笑:“我这几年应该就在青城,你若有事可以捎信给我。”
说完挥挥手,上了马车。
望着渐渐离开的马车,小光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只要先生愿意,只怕自己这双眼睛早就能恢复了……拖了这么久,看来还是在磨炼自己的心性。
马车上的李修元却在暗自思量,希望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既然老天让小光活了下来,又正好让自己遇到,那说明上天也想给他一个机缘。
又或者,老天是想给高月儿一个师徒重逢的机缘?
……
转眼又是夏天。
不去学堂上学的时候,李白偶尔会带着妹妹来河边钓鱼。
就在春天里,妹妹月圆也进了学堂读书。
“哥哥,今天我们能钓到鱼么?”妹妹月圆蹲在河边,看着李白问道。
“我哪知道?这要看我们今天的
运气了。”李白看着一旁的妹妹,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成,出门时我跟母亲说今天哥哥要带鱼儿回家的。”妹妹眼巴巴地望着河水发呆。
“实在钓不到就去买二条,我有钱。”李白小声地说道,生怕吓跑了河边的鱼儿。
先生离开的前一天,给了他一个钱袋,里面装着好几百的银币。
李白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自己终于不缺钱花了。
愁的是不知道先生往哪里而去,自己的剑法以后要跟谁学?还好先生告诉他,剑法不懂就问小光哥哥。
这才让他稍稍安下心来,否则死活都要赖着跟先生一起离开。
“哥哥,你从哪来的钱?”妹妹犯糊涂了,连她身上也只有几个铜板。
“我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连母亲也不行。”李白笑了笑。
“我去年不是跟先生出了一趟远门吧,那一回让我长了一些世面……先生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一些银币,说是让我给妹妹买零食呢……”
李白想了想,将去年出游的一些事情跟妹妹说了一遍。
妹妹吓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没想到哥哥去年就跟先生一起,目睹了杀人放火这些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也太可怕了。”妹妹月圆拍着小手,轻声地说道。
“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你是我妹妹,放心别怕。”
“等你以后长大进入江湖之中,便会明白有些时候杀人也是身不由己,江湖
中也只是杀人跟被杀的道理。”
李白跟先生一起修行了快两年,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外面的世界真的如此可怕吗?”妹妹月圆轻轻地发起抖来。
“你现在才多大,这些道理没必要去了解,在学堂里好好读书。咦......鱼儿上钩了!”
一挥鱼竿,李白一下子钓上来一条鲤鱼。
“这条鲤鱼好大哦,我还是头一回见哥哥钓到这么大的鱼。”妹妹月圆拎着渔网走过来,装进去放在河边养着。
“今天运气好,看看能不能多钓几条。”李白笑着回道。
妹妹月圆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哥哥多钓几条,月圆跟小光师傅说过,要给他鱼儿呢。”
李白一愣,看着妹妹发起呆来。
修行就是感应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先生说,能将灵气储存在体内是聚气境,这样就算是进入了修行的门槛。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李白认识先生之后,便开始淬体修行,一路苦修到眼下也才是聚气三重的境界。
而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透妹妹的修为。
若说她丝毫没有修行为,在她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帮李白打架。
看着水面上漂浮的渔线,李白决定明天要问问小光,关于妹妹修行一事。
第六百五十一章 师说机缘,月圆被绑
青城后山,正是云雾缭绕的时节。
独坐佛堂的李修元读了两个时辰的经文,正欲放下佛经烧水煮茶。
神海里却响起了快要被他遗忘,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师父的声音。
“师父,你怎么想起我了?要不要来喝一杯清茶?”
李修元一边洗壶洗杯烧水,一边笑道:“这许久不见,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弟子?”
“你想的美,哪来的好事?”
老道士笑着回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从眉州救回来的小光要惹祸了。”
“小光?他能惹什么祸?我这离开才多久啊……”
李修元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笑道:“他惹了什么祸事,需要弟子回去替他承担责任,请师父明说。”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那个傻小子,傻傻的分不清什么是清茶,什么是灵茶,眼见李白的妹妹去玩,就煮给她喝……”
“你想想,你那灵茶连修士都受不了,何况那还是一个女孩……”
李修元闻言大吃一惊,喃喃自语道:“我只是交代他莫要乱教李白修行,却忘了跟他说那灵茶不能乱给人喝……”
如此一来,只怕是那小姑娘比哥哥还要厉害几分了。
李修元闻言禁不住苦笑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弟子回去一趟,好好教训一下小光,话说他是高月儿的徒弟,高月儿又是小黑的朋友。”
想到这里,便是李修元,也凌乱了。
老道士淡淡一笑,回道:“你下雪的时候再回去
教训一下他吧,我已经替那女孩掩去了天机。”
话没说完,老道士突然出现在佛堂之中。
伸手端起李修元刚刚煮好的灵茶,浅浅地喝了一口,笑了笑:“那女孩一生命苦,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没有留下太多的足迹……”
李修元闻言一凛,喃喃自语道:“难不成……师父你想要多一个徒孙不成?”
老道士淡淡一笑:“我就一说,你自己决定,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又不是只有一个须经山。”
“既然如此,师父就替弟子透露一些不算天机的天机吧,反正这历书中也没有记载,弟子更是一头雾水。”
李修元想着李月圆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心道难不成诸天万道都是一个德行?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教人间现白头?还是说天妒红颜,不让其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让她来世间吃苦?
老道士仿佛看透了自己徒儿的心事,跟他摇摇头说道:“你的佛法白学了,你的菜也白种了,生于世间的众生,哪能事事如意?”
李修元闻言一时默然。
想着自己离开大唐之后将要面临的那些麻烦事,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老道士苦笑道:“师父,有时候弟子觉得好累,真的就想着长睡一觉,再不要醒来。”
老道士一听,忍不住心疼自己弟子这修行路上的苦楚。
在他看来,这世间所有的苦难,自己的宝贝徒儿都亲自尝了一遍
,便是那三江交汇处的大佛,也能让李修元难受过好些日子。
想来想去,他竟然不忍再怪李修元心软了。
毕竟,这里是人世间。
看着李修元难受的模样,老道士跟着说道:“除非你现在就想离开,否则这往后数十年,或数百年的光阴,你如何熬下去?”
李修元想想也是,既然还要在大唐生活,总得给自己打些麻烦,总不成几十年待在佛堂不见人。
那还不如就此离去,继续自己的踏天之行。
想到这里,李修元给老道士添上灵茶,问道:“如此,师父做替我说说那小丫头的未来吧……”
聊了一个时辰,喝了三道灵茶,老道士挥手而去。
最后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想要看的那丫头,要不了几年,也要在这方世界出生了,你要不要给自己再找个麻烦?”
李修元一愣,随后淡淡地笑了笑:“不用,我只要看看就好。”
自己又不是这方世界的神仙,哪能想要认识的人,都去主动发生一些缘份?
便是李白,也是他遍寻不见,无意之中遇到的。
眼下正是夏日,离下雪不远了。
他打算下雪的时候,就回去看看李白和李月圆。
……
没等到秋风起时,还是炎炎夏日,李白的妹妹小月圆突然失踪了。
这天因为学堂放假,李白跑来了北门口找小光玩,打算放假了跟着哥哥学酿酒。
没到中午,他的母亲急匆匆地闯进了进来,看着二人说:“月圆不
见了!”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小光一听皱起了眉头。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妹妹还在门口玩啊,怎么会这样?”李白大吃一惊,拉着母亲的手问道。
月氏看着两人,将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小光。
说道:“她说要去狗儿家吃面,我给了她钱……等了半天不见人,却在门口的门槛上发现了这张纸条。”
话没说完,月氏便掏出手巾去擦脸上的眼泪。
李白凑头过去看小光手里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想要你女儿活命,午时三刻带金币百枚来圌山上赎人,迟到收尸!”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小光一看纸条,忍不住沉声问道。
“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呀?”月氏急得直掉眼泪。
小光看了李白一眼。
李白摇摇头,说道:“我们这里本来就多流匪……母亲别急,我们一起去找妹妹。”
“我这里有些金币,土匪不是想要钱嘛。”小光看着母子两人静静地说道。
月氏一愣,抬头看着小光。
小光笑着安慰她:“你且放心,你跟李白走在前面,我在后头跟着你们,别怕。”
“就我们三人?李白他爹正好出门,要过几天才能回。”月氏有些惊慌。
“李白关门,带着你的那把剑。”小光从柜台里拎了一壶酒。
“好咧,母亲你等一下!”李白从里屋取出当初先生让他去捡的那把长剑,然后帮着小光关门。
“这些个浑蛋,活着不好么?”李白冷冷
地说道。
小光一愣,上前摸着他的头笑道:“别逞能,一会打不过就往山下跑,我会帮你慢慢收拾他们。”
李白看着他点了点头。
......
夏日的烈日高照,热得让人心烦。
三人走在前往圌山的路上,小光看着月氏说道:“一会他们放了月圆,你立刻带她走。你们娘俩都不要回头。”
月氏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白,我们一会就要见土匪,你怕不怕?”小光看着李白调侃地说了起来。
“怕个屁,那个我跟先生在眉州就见过你杀人了。”李白静静地回道。
李白看着自己母亲说:“母亲放心,小光哥哥可是比土匪还要厉害的人,我也跟先生学过剑法,不怕!”
小白看着李白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先生跟他说的那些话。
李白可以修炼剑法,却不要拼命地替他破境,毕竟这家伙以后的心愿是去大唐的官员。
既然要做宫员,又怎么可以同时兼修一身的武道修为?
月氏一听李白的话,心里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三人沉默,一路爬过凉水井,路过茶山,一路往圌山走去。
从山脚一路往上,圌山共有五道坡,当地人都管它叫五里坡。
月氏走在最前面,李白牵着母亲的手。
小光远远地走在最后,走几步就喝上一口酒,活脱脱就是一副酒鬼的模样。
一路爬了四道坡,李白扭头一看,身后不见了小光的影子,不由得嘿嘿一笑。
他想起了当
初在酒楼里挥剑杀人,那可是惊艳的一剑,直到今天还也没有忘记。
在他看来,做侠客,就要做小光哥哥这样的侠客。
一边走,李白将铁剑插在背后的腰带上。
现在的李白看上去,就是一个身着短衫的学生,腰间跟城里大多数孩子一样系着一根布腰带。
母子俩往山顶爬去,身后握着铁剑的右手越来越紧,心中默默想着自己冬天在雪地里学剑的情形。
不能辜负了先生的威名呀,虽然先生已经暂时离开了他。
午时一刻,李白跟母亲踏上了圌山五里坡的山顶。
抬头望去,只见离两人不远的树林边,站着五个黑衣蒙面人。
“你们这些土匪,把我女儿还给我。”看着前面的黑衣人,月氏不顾一切往前冲了上去。
李白没有出声,静静地跟母亲的身后。
“站住!”树林下一个黑衣蒙面人上前一步,盯着月氏吼道。
月氏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看着蒙面人说:“我的女儿在哪?”
蒙面人冷冷地看着她:“钱带来了没有?”
“我的女儿在哪?”月氏不甘心地问道。
蒙面人往左边闪开两步,只见嘴里塞着布,手被绑着的小月圆站在蒙面人的身后。
“放了我女儿!”月氏拼命地喊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急什么?”蒙面人冷冷地说道。
月氏一愣,回头看了李白一眼,恨恨地说道:“儿子,掌柜给你的钱呢?”
“你是不想要她的小命了?”蒙
面人回头看了一眼小月圆。
李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母亲的身边,冷冷地说道:“放了她,我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五里坡。”
蒙面人一惊,看着不过十岁左右岁的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吓谁?”
李白摇摇头,说道:“你要的钱在我手里,放人吧。”
“多说无用,拿钱给我看看!”蒙面人一愣,大声吼道。
李白伸出左手,从怀里掏出钱袋,接着打开亮给蒙面人看,只见一道淡淡的金光闪耀,分明是一袋金币。
“放了她,我跟你们交易,否则我扔下去,让你们去山里的树丛里找吧。”李白说完,走到悬崖边……
走前一步,金光在他手上静静地闪耀,月氏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已经说不出话来。
小月圆远远地看着哥哥,想要叫,却叫不声来。
月氏看着悬崖边上的李白,吓得软软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蒙面人想不到的是李白居然自投罗网,还真的带了一袋子金币,看来今天是发财了。
“放了那女孩!”既然有钱了,蒙面人根本不怕李白跑掉。
黑衣人解开了小月圆身上的绳子,把她嘴里的布条也取了出来。
“哥哥,快跑!”小月圆一下子脱困,看着李白叫道。
第六百五十二章 李白杀人,先生的威名
“别急!”李白看着妹妹笑了笑:“月圆,先跟母亲回家,要不了多久我就回家陪你。”
蹭蹭蹭!月氏跑上前,一把拉着小月圆的手往山下跑去。
月圆扭过头,看着李白喊道:“哥哥小心啊!”
李白挥挥手,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凝重。
他在试着运转不多的真气,握紧了身后的铁剑。
因为他看不透面前这个蒙面人的境界,说明他比自己的修为要高。
“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一个修士,难怪敢来,快把金币给我。”蒙面人看着他恶狠狠地喊道。
李白看着他笑了起来:“给钱容易,让我看看你的脸。”
“你做梦吧,哪有土匪给你看脸的……”
话没说话,一阵山风急急吹过,吹拂李白的一身青衫,也骤然将蒙面人脸上的黑布吹起往悬崖下飘落而去……
这一下,莫说蒙面的土匪,便是李白也傻了。
说实话,小光跟他交代只要土匪肯放人,这一百金币就当是扔水里了,没必要惹出事端。
这下好了,想不惹事都不成了。
“这可不管我的事,是风吹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李白笑道。
这个时候,蒙面人身后的四个黑衣蒙面人已经围了上来,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李白。
“臭小子你种,既然你已经见过我的脸,那便留你不得!”
脸上黑布跌落悬崖,露出一张凶恶的中年人模样。
中年土匪抽出腰间的长刀,在衣袖上擦了擦,指向了悬
崖边上的李白。
冷冷地说道:“看了我的脸,代价就是死,拿出你的剑吧,我已经看到了!”
“呼!”的一声,蒙面人一刀砍了过来。
“锃!”的一声轻响!一道黑色的闪电自李白手中斩出……
一眨眼的功夫,李白的长剑已经斩出!
在北门后的后院他不知道练了多少次的一剑斩雪,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剑斩出,“当当当!”一阵铿锵之声在空中响起,没有经验的李白躲过了蒙面人的致命的一刀。
一剑斩雪却远不止这点作用……
只听一声惨叫,蒙面人捂着大腿倒在地上。
他长刀砍的是李白的人头,而李白使用一剑斩雪却斩向了他的双腿。
李白的剑法是跟先生学的斩雪剑法,斩雪也会斩人!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一脸凶相的中年土匪输掉了夺命的一刀。
“当当当!”
李白手握铁剑,没等其他四个黑衣人围攻上来,接着便飞身上前再跟中年土匪对斩了几剑!
先是乱了其刀法,然后趁其大腿吃痛之下,斩出闪电一剑!
“咔嚓!”一声,一道血箭冲天而起,蒙面人的人头飞出了悬崖。
李白一招得手,转过身子,冷冷地望着剩下的四个土匪。
而他却没有看见,一脸凶相的中年土匪背后中了一枝铁箭……
“这点子硬,兄弟们一起动手!”剩下的四个黑衣人冲了上来。
当当当!嗖嗖嗖!山顶响起了一阵铿锵的声音,以及破空而来的铁
箭声,刀剑刺耳,铁箭夺魂。
咔嚓!咔嚓!
李白如下山的小老虎,将手里的长剑不管不顾地往前斩出,按照先生教他的一招一式,那融入了血肉记忆中的一招一式。
只见几个黑衣蒙面土匪长刀被铁剑斩落,一个个手腕中箭,四颗人头飞了出去。
一剑斩雪,斩去了四颗人头,呜呜地山风吹过,连惨叫之声都没有响起。
面对这些绑架了自己妹妹,想要自己性命的土匪,李白不知道斩了多少剑,而远远走来的小光只是射出了几枝铁箭。
五里坡上山风吹过,吹去了炎炎的热气,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五个黑衣人东倒西歪倒在山顶的悬崖边上。
地上的黄土被鲜血染红,随着山风往四下吹了过去,不一会就传来了嗷嗷狼叫的声音。
嗅到血腥的野兽,要来觅食了。
李白缓缓地收起了铁剑,胸口急剧地起伏。
这是他头一回杀人,直到解决了所有的危险,脱力之下禁不住手软、脚软、呼吸困难。
先生说要他破了杀心,果然好难。
小光快步走上前来,仔细往五个黑衣人身上摸去,这可是送上来的金币银币啊。
脸色发白的李白,一边喘气,一边嚷嚷道:“哥哥,给我一个。”
小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身板也太弱了,手脚都软了。”
说完扔了二个钱袋给他,哈哈笑了起来。
李白看着他嘿嘿笑道:“小光哥哥你这么厉害,为何不出手?
是不是想看我出丑?”
小光摇摇头,拉着他的小手往山下走去。
边走边说:“去河边把你这一身的血污洗干净,莫要吓到你家的邻居跟你妹妹。”
“不是说土匪的人头可以去领赏吗?”李白看着小光问道。
小光瞪了他一眼,笑道:“领赏的钱,你也敢要?”
跟先生一样,小光从来不跟官府打交道,李白以后的路他管不着,至少眼下得听他的安排。
两人离开了山顶,一路往山下的河边走去。
李白脱光了在河水里冲洗身上的血渍,一边洗,一边呕吐。
小光在岸边找了些干草,点了一把火烧光了李白沾上血渍的衣服。
“我们在城里生活,最好少惹些麻烦。”小光仰头喝了一口酒。
“哥哥,给我喝一口。”李白刚刚吐光了肚里的东西,现在想喝一口酒壮胆。
小光将酒壶扔给他,笑道:“看来你还得多杀几个恶人,练练胆。”
李白摇摇头,喝了一小口酒。
爬上岸,小光给他找一件从黑衣人包袱里翻出来的衣服,虽然有些大,却总算没了什么血腥味。
小光帮他挽好袖子和下摆,皱着眉头说:“赶紧回家换一身衣服,看看你妹妹有没有被吓坏。”
李白将酒壶还给小光。嘿嘿笑道:“我这一身酒气,血腥味好像没什么了。”
......
二人被月圆绑架一事吓了一跳,还好,及时把人救了回来。
小光没想到李白第一次杀人,竟然只是趴
在山上,趴在河里吐了两回便缓过了气来。
小光在前面说道:“下回先生回来,你可以告诉他已经斩了五个土匪,是个厉害的角色了。”
“好像不是哦,哥哥你也帮了我的忙!”李白想起了那些土匪身上的铁箭。
两人一路往回走,绕过了二道湾,从河里爬上,一路往李白家走去。
街坊们都不知道小月圆被土匪绑架一事,两人就回到了李白的家里。
月氏看着小光问道:“掌柜,我儿子呢?”
小光看着他笑了笑,往里指了指。
李白从小光的身后钻了出来,抱着月氏问道:“母亲,妹妹没事吧?”
小月圆一见哥哥回来,早就忍不住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哇哇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往后谁敢再欺负你,一巴掌呼死他。”李白拍着妹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山上的情况如何?”月氏看着小光轻声问道。
小光想了,看了一眼李白,跟月氏回道:“这事除了我和李白,还有谁知道?”
月氏一怔,看着两人说:“没有人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报官,就来找你们了。”
李白点点头,看着月氏和妹妹叮嘱道:“这事,就烂在你们肚子里了,就算爹回来,也不许说。”
“真的没事了?”月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光。
“李白说没事,自然就没事了。”
小光嘟嚷了一声,往外走去,一边说道:“李白你这二天在家陪着妹妹,暂时别来北门口找
我。”
李白嘿嘿一笑:“知道了。”
......
小月圆被绑架一事,没有在小城掀起风波,只因一场夏日的大雨洗去了山顶的血腥。
土匪的尸体早就被山里的野兽拖走。没有人知道小城路过了土匪。
但这事却给小光敲响了警钟。
下次先生回来,看来得教教小月圆学一点防身的剑法了,否则再遇到土匪,又是一件麻烦事。
北门口的铺子外面,李白和妹妹坐在屋顶下嗑瓜子,一大包瓜子被两人磕了一地的瓜子壳。
夜微凉,小月圆挪了一下小板凳挨着哥哥近了一些。
自从被绑架的那天起,小女孩便没了安全感,只有在哥哥的面前才会笑。
看着妹妹的模样,李白想了想说道:“妹妹别怕,等先生回来,让他教你如何修行。”
“跟哥哥一样厉害吗?”小月圆一听,扭头看着哥哥问道。
“怕什么,有小光哥哥跟我在,等着先生回来……到时候妹妹也是一个小小的修士,自然不用怕这些土匪了。”
李白有些生气,骂了几句脏话。
小月圆一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等月圆厉害了,以后也可以保护哥哥。”
李白一愣,拍了拍胸口:“我是男人,怎么可以让妹妹来保护?”
坐在柜台里的小光一愣,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心道这样的日子里,妹妹会不会跟着王小月,去东海的渔村玩?还是去了附城的城镇逛街?
又想着自己渐渐恢复的修
行,也不知道等他回到蓬莱的时候,妹妹会不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
连绵细雨持续近半月,北门口成天笼罩在茫茫雨雾之中。
倒是小光时不时地发起愁来......
因为他发现小月圆怎么突然间就成了一个聚气五层的修士,想想自己也没有灵药给她吃啊?
如果先生一直不回来,他要怎么办?
倒是李白时不时问他:“小光哥哥,我妹妹的力气怎么越来越大,我都看不懂她了?”
“等先生回来再说吧。”小光淡淡地回道,先生总归要回来看看的。
这也是先生离开之前交代给他的事,实在不行,他就带着小月圆和李白去青城。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修为慢慢恢复,管不了李白,他可以带着小月圆去蓬莱,把她扔给小月儿去教。
今天李白闲来无事又来北门口找小光练剑,练了一个时辰,抱着一把剑坐在柜台边上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
想着妹妹的事情,他握着铁剑的手有些颤抖。
若不是他当初在街上跟一帮孩子们打架遇上先生,若不是他跟先生一起修炼了剑法,若不是小光哥哥在这里。
妹妹,差一些就死在土匪的手里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秋雨绵绵,店前杀人
“我说只是下雨没地方给你练剑,你时时捏着这剑干吗?难不成你还想学那些土匪不成,剑在人在?”
柜台里的小光摇摇头,忍不住骂了一句。
李白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捏着铁剑说:“我第一眼见到小光哥哥的时候,你差一些就让人砍了。”
小光气得一拍柜台:“我那是中了毒好不好?要不要换成你试试?”
李白呵呵一笑:“我哪有小光哥哥的本事,先生说你是大唐第一剑客。”
其实李白想说的是,自己何时能成为大唐第一剑客。
雨越下越大,街边的雨水如小溪往酒铺的石阶冲来,北门口成了雨的世界。
李白坐在门槛上,一边跟小光聊天,一边擦剑。
他在想,是不是等某一天自己可以一剑断风雨的时候,就不用小光哥哥跟在自己身后杀土匪了?
忽然间,心生警兆,李白忍不住抬头往雨里望去。
雨中来了一人,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中年人,一身黑衣的中年人出现在北门口。
漫天的雨水淋湿了黑衣人的长衫下摆,甚至腰畔的剑鞘也在往下滴水。
雨水打湿的黑衫更后,前襟后摆明显是不同的颜色,看上去有些悚人。
只是,雨中而来的中年人没有一丝的狼狈感觉,撑着油纸伞站在店门口,默默地注视着店里的两人。
李白直接选择了无视,而继续擦拭手里的长剑。
在店里站了片刻,中年人一步踏进了店里,看着小光着说道:“我
找了很久,想不到你竟然藏身此地。”
小光静静地回道:“怎么,当年一战你不服气?还是你现在想要趁人之危?”
“是也不是。”中年人冷冷地回道:“能杀死你,是我的心愿。”
“你想杀我?你可以试一试啊!”小光呵呵一笑,从柜台里取了一个碗,搁在柜台上往台倒了半碗酒。
“哦!你竟然学会了酿酒,这……看起来不错。”中年人嗅着淡淡的酒香,叹了一口气。
“你白痴啊。”
小光自己也倒了半碗酒:“我不酿酒,吃什么?难不成跟你一样,成天找人拼命,到处杀人?”
中年人将油纸伞放在柜台边上,掏出丝巾仔细地擦干净了脸上的雨水,又小心将胸口的雨水擦干。
“为了杀你死,敬你一杯。”中年人端起碗,冷冷说道。
“我不想杀你,随便了。”小光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当年一战之后,我一直很难过,我一难过就会想你......”中年人喝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
小光呵呵说道:“你眼瞎了吗?我已经是半个废物了......”
李白一听,顿时握紧了手里的剑。
中年人沉默了半晌,看着柜台上空空的碗底,叹道:“你不死,我睡不好觉。”
小光看着李白渐渐阴沉的小脸,回道:“其实我已经很久不杀人,要不要一再逼我。”
李白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想杀人去店外,杵在酒铺里做什么?小光哥
哥也只是替先生打工的……”
中年人一愣,回头看了李白一眼,笑道:“我不会在店里杀人,我在等雨停。”
“秋雨缠绵已经持续半月了,我一会就要关门打烊回屋睡觉了。”李白针锋相对地回道。
李白有些生气,这是从妹妹被土匪绑架后的第一次生气。
“秋雨绵绵好杀人,这是好天气。”
中年人看着小光静静地说道:“既然老天让我在这小城遇上了你,怎么你也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你的对手是我,不是那孩子。”小光心里更不乐意,他也有些生气了。
面前这家伙孤魂不散,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从长安一路找到了这里。
“你已经是半个废物了,如何跟我一战?”中年人得意了笑了起来。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小光看了李白一眼,冷冷地回道。
那意思很明显,你打不过他,也不要试着拿起你手里的剑想着去刺他。
“那就试试吧,我也想看一看。”
中年人轻轻抖了一下黑衫上的雨水,淡淡地说道:“早些结束这一切,你我都安心,是不是?”
李白见小光不让自己动手,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擦汗。
小光看了一眼中年人腰畔的长剑,问道:“只分胜负?”
“一决生死!”中年人头一扬,跟喝一碗毒药一样,喝光了小光给他添上的半碗酒。
“去店外吧,莫要打坏了店里的东西,我赔不起。”小光叹了一口气。
“祝你
去死!”中年人一摆黑衫,往酒铺外走去。
李白看着手里的剑,看着小光问道:“小光哥哥,你不怕死么?”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李白的剑上,问了一句:“这小家伙是你的徒弟?”
李白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回道:“我是不是他徒弟,跟你有什么关系?都说了,这是我家先生的铺子。”
中年人点了点头,一手拿起柜台边上的油纸伞,笑道:“如果他死了,我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小光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白说道:“我说,今日无论生死,都不需要你去冒险!”
李白问道:“你能打赢这家伙?”
小光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试试。”
......
小光握着一把幽黑的铁剑,脸上的神明漠然冰冷,踏出酒铺走进了北门口的雨中。
中年男人一手挽剑,一手打着雨伞,生怕身上的黑衫再让雨水打湿。
“噌!”的一声轻响,中年男人手里的长剑出鞘,指向了风雨中的小光。
不知何时,小光的手里已经捏着一把铁剑。
望着茫茫雨雾中离自己不过三尺之地的长剑,眼神瞬间安静了下来,手一挥,一把黑剑挡住了自雨中刺来的一剑。
当当当!两人剑在空中相遇,中年左掌拍出,以猛虎出山之势,拍向小光的胸口。
小光一晃,躲过了中年人的致命一掌。
就在他闪避的瞬间,肩膀却被对方掌风重击,差一点栽倒在雨里......
李白轻呼一声
小光也叹了一口气,毕竟自己境界跌落,还在缓慢地恢复之中。
便是有心一剑斩敌,也显得力不从心。
雨中的小光神情渐渐凝重,右臂有些吃力地握着手里的黑剑,徐徐地吐了一口气,动作瞬间迟缓下来。
“看剑!”手中的黑剑自下往上,往前斩去……他要给对方一个错觉。
“来得好!”中年人的长剑挥上半空,以开天辟地之势,往小光而来。
“当……”的一声响起,小光的黑剑被中年人的长剑震开,往他头上直劈下来,眼见小光就要倒在对手的剑下!
“锃!”一声轻响。
雨中一剑刺来,眼见小光有危险,李白终于冲进了雨里,仗剑刺来。
中年人一声轻笑:“一个孩子,也敢对我出剑?”
只是回剑斩出,便将李白刺来的一剑斩飞,转身剑化游龙,继续斩向小光……
“锃!”又是一声剑鸣!
一把长剑斩开雨幕,以电闪雷鸣之势,斩向了中年人的后背。
中年人这一回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往小光斩去,他要先将小光解决。
一个孩子,能伤得了他?
只听“咔嚓!”一声响起,长剑斩破雨雾,瞬间撕裂中年人的黑衫,斩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铁剑斩进中年人的手臂,鲜血涌出。
只是,这个时候中年人的长剑已经跟小光的剑缠在一块,他若回剑,必然死在小光的剑下!
李白一剑入体很痛,所以那又如何,中年人想要硬扛这一剑,先
杀了小光,再回头斩了这少年。
只是,李白手里的剑没有停下!
长剑刹那之间收回,在李白的眼里这漫天的风雪,变成了漫天的飞雪!
飞雪连天,他要一剑斩雪!
于是大喝一声跃上半空,人在空中一剑斩雪……铁剑落处,正是中年人手臂上的伤口!
没等中年人回剑相护。第三剑瞬间再斩!
少年如虎,于电光石火之中,连斩了三剑!
没有人知道李白是如何做到,只是刹那之间,在中年人大意之下,竟然连斩三剑!
三剑竟然斩在同一处伤口之上。
中年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道,连续三次斩在自己同一处伤口!
中年人甚至来不及惊呼之下,“咔嚓!”一声,一只握着长剑的手臂跌落在地。
如小溪一样的雨水,瞬间染红。
中年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断臂,连看向小光也是一抹错愕的神情。
“锃!”又是一声剑鸣,这一回却是小光回击了,中年人顿时倒飞而出,溅飞了一地的雨水。
“怎么可能?!”中年人趴在雨水横流的青石板上,看着小光吼道。
“都跟你说了,他不是我的徒弟!”
小光没有等他缓过气来,手里的黑剑斩过雨雾,跟李白一样,斩过漫天的风雪!
“咔嚓!”一声,一颗头颅飞了出去……
握着黑剑,小光仰天狂呼道:“神来斩神!”说完重重地坐在雨里喘着大气,嘿嘿笑了起来
毕竟,谁不想活着?
李白走上前,一手握剑,一手扶起小光,大声问道:“小光哥哥?这家伙怎么办?”
这里是北门口,随时会有人路过这里。
小光静静地收起手里的黑剑,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中年人摇摇头。
“这事我去处理,你去把铺子门关了,换件干净的衣服等我回来……”
捡起地上的断臂人头,小光拖着中年人的尸体往后山而去……
雨里的小光一边走,一边浑身都在发抖。
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北门口的雨里,没想到李白竟然以一剑斩雪,一连三剑斩了这家伙的手臂……
近乎不可思议的一剑,杀死一位修行者,挽救了命在顷刻的他。
天空的暴雨没有停下的意思,要不了一会,青石板上那一滩的血水,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讨厌的雨天,适合在家里睡个懒觉。
也适合在雨中杀人。
......
“哥哥,今天我又杀人了!”当小光回到酒铺时,李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煮了一壶茶坐在柜台里等着。
小光看了一眼紧张不安的李白,静静地说道:“你怕了吗?这又不是你头一回杀人。”
顺上关上大门,小光往后走去,他要清洗一下身体,再换一件衣服。
一边跟李白说道:“难不成,你要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先生回来,你怎么办?”
李白怔了怔,问道:“先生何时回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秋日远行,青城的先生
小光想了想回道:“我哪知道啊?”
细细想一想,小光也有一些后怕,他跟大哥王一样,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仇人盯着他。
若是被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估计就麻烦了。
这是李白第二次杀人,还好,他没有再去后院吐上一回。
他在想自己究竟还是太弱了,否则也不会搞得手忙脚乱,差一点小光哥哥就死了。
小光想了想说道:“要不回家你母亲商量一下,带着你妹妹一起,我们去找先生。”
小光在李白对面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小光哥哥,我今日算不算趁人之危?”
李白想了想,认为有必要搞清楚这件事,这关系到他以后做人的原则。
“算个屁!难道你忘了,要说趁人之危也是这家伙,他都不要脸了,就要有被反杀的准备,否则死了也活该。”
喝了一口热茶,小光静静地回道。
李白点点头,看着他笑道:“我一会回家跟母亲商量一下,我也想先生了。”
“你就告诉你母亲,你妹妹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先生就在不远的地方,只有找到他你妹妹的问题才能解决。”
能不能让小月圆修行,如何修行,这事小光得问问先生。
李白点了点头,回道:“我回家找母亲说说,估计妹妹也想去找先生玩玩。”
“这里不能多待了,这家伙能找到我,别人也会……除非我的修为再恢复一些,否则我也要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修
行。”
小光今日死里逃生,不由得有些后怕。
“先生不在,这里怎么办?”李白有些舍不得,毕竟这里有他和先生的记忆。
“不急,见了先生再说。”小光摇摇头。
小光伸手给二人添上热茶,看着李白笑道:“为我们死里逃生。”
李白笑了起来:“等我跟先生修行变得厉害一些,就可以保护小光哥哥你了。”
......
北门口杀人一事,终究没有传开,只因为那天的一场大雨,洗刷了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白跟母亲和老爹说过几回之后,终于同意他带着妹妹跟小光去找先生。
自己的女儿被土匪绑架过一回,胆子越来越小,时不时就会受到惊吓,夫妻两人都束手无策。
只好求助于李白的先生了。
李白告诉自己的母亲,如果没有自己的先生,他是绝不可能跟土匪打一架,然后救回妹妹的。
李月圆听说可以跟着哥哥,还有酒铺里的掌柜一起出门,自然高兴得不行。
于是,过了中秋,月氏去学堂替二个孩子请了假。
小光租了一辆马车,将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诉了月氏,月氏闻言淡淡一笑:“看来先生,可真会找地方修行。”
秋风阵阵,车轮滚滚,带着三人离开了小城。
......
马车在官道上跑了快一个时辰,日头正高时来到了江边码头。
小光喊醒了睡着的小月圆,三人下了官道,往河边的码头走去。
到了江边上,就要
坐船,去到青城找先生。
来到码头,正好赶上将开的客船,小光跟船上伙计打听一番后,带着兄妹二人上了船。
“伙计们加油,把要拉走的货物都搬上船来!”船上的掌柜朝着码头上的人群喊道。
没过一会,货物装满船儿开动,今日是顺流而下,船夫坐在了船头,两根手指头捏着烟锅,难得歇息一回。
靠在船舷上,李月圆拿出一包瓜子递给哥哥,李白抓了一把送给不远处的小光。
三人坐在船上看风景,李月圆很是兴奋,这可是她头一回出门。
因为是顺流,船上的伙计唱起了船歌,让从来没有听过的小光,很是好奇。
有一条小小的船,
漂泊过东南西北,
漂泊过西北东南。
盛载了多少憧憬,
盛载了多少梦幻。
来来往往无牵绊。
......
歌声悠扬,却又透着一股悲凉的味道,让二小光有些痴迷。
李月圆跟着船夫学了几句,心里暗暗将曲调记在了心里,心道回到家里,倒是可以改一改,跟小姐妹们唱一唱。
李白看着妹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他上次已经跟先生坐过船了。
李月圆跟小光问道:“小光哥哥,我们这次能见到先生吗?”
船在江中疾行,岸边的悬崖上有猴儿跳来跳去,看得小月圆咯咯地笑个不停。
船家看着一脸惊奇的小月圆说:“这些猴子好吃,你下回坐船记得带上吃的果子,它们会喜欢你的。”
小白想着
便是在蓬莱的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猿猴。
想了想,跟小月圆回道:“先生若是无事,定会在山上修行,我们去了就能见到他。”
李白看着妹妹的模样微笑不语,心里暗想妹妹的天真无邪,还能保持多久。
若是按照他自己的经历,从他跟先生上回出游之后,目睹小光差一些死在别人的剑下,他已经身在江湖了。
而江湖,却是血与泪的简称。
看着岸边的猴儿,李白跟妹妹笑了笑:“下回妹妹记得带上吃的,可以无聊的时候喂喂它们,这些可是贪吃的家伙。”
早知如此,出门的时候从街上买一包果子了。
小光似是看透了李白的心思,指着悬崖上的猴儿笑道:“你是惦记猴子,还是想着好久没见的先生?”
李白嘿嘿一笑:“那自然是想先生了。”
晃晃悠悠,船行一天,终于到了终点。
李白叫醒靠在他身边睡着的妹妹,三人下船,拾阶而上,往码头上面的小镇走去。
“哥哥,这是哪里?”拉着李白的袖子,李月圆轻声问道。
“这里呀,是龙水镇,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点远,今晚住这里。”小光看着兄妹两人笑了笑。
顾月圆点点头,赶了一天的路,又是马车又是船,她有些晕了。
小光带着二人,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落脚,要了二间大房,又点了几样小菜。
“吃完早点歇息,明天接着赶路。”小光给李白和小月圆夹了小半碗的菜
,生怕二人吃不饱。
“我们要在那里待上很久吗?”一边吃饭,李白一边小声问小光。
“不知道,一切都要看看先生的意思,最起码也要解决你妹妹担心的问题吧......”
小光倒了二杯酒,一杯递给面前的李白,小月圆他却没有给她喝。
“小光哥哥,先生能不能教我跟哥哥一样练剑啊?”李月圆看着小光,轻声问道。
“等见到先生,我替你说说,应该没问题!”小光喝了一口酒,笑了起来。
李白想了想,说道:“小光哥哥,你不会把我们送到先生身边,就离开吧?”
小光摇摇头:“说什么话呢?我也要跟在先生身边修行,跟你们一样。”
李白点了点头:“那就好。”
……
跟小光说的一样,第二天三人又换成了马车,一路继续往前。
一直来到青城的后山,拉着哥哥手的李月圆才惊叫了起来:“哥哥,这里的山比我们家的还要高哦。”
李白看着小光问道:“小光哥哥,先生在山上吗?”
小光嘿嘿一笑:“你们想要见到先生,得先吃些苦头,爬上山上才能见到他。”
山路弯弯,爬得李月圆嚷嚷个不停,最后连李白也拉不动妹妹的手了,只好让小光拉着妹妹往上爬。
李月圆一边爬,一边嚷嚷:“小光哥哥,这里就跟水帘洞一样,到处都是水雾,先生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小光摇摇头。苦笑道:“这样的山我也头一回
爬,一会你见了先生自己问他。”
在小光看来,无论是之前长安的雪山,还是后来的蓬莱,都不似眼前这座大山这样险峻。
有几处石壁连他爬起来都吃力,更不要说李白跟小月圆了。
他也不明白,先生好端端地在小城不好,为何要跑到这样的山间来修行?
爬了一个时辰,李月圆实在走不动了,三人只好停了下来。
小光将带在身上的干粮分给兄妹两人,自己去打了山泉,将水壶灌满,这道这样的泉水烧水煮茶想必不错。
难怪先生喜欢。
这一天,小光带着兄妹两人,整整花了两个时辰,一路打听之下,才在山间一处竹林里找到了正在生火煮茶的李修元。
望着面前的两间竹屋,连李月圆也惊叫了起来:“先生,你怎么住在这竹屋里啊?”
李修元一愣,他没想到小光竟然带着兄妹两人来了青城。
一边招呼小月圆和李白坐下,一边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我原本计划下雪的时候,回去看看你们。”
小光嘿嘿一笑:“那正好,我们来了,先生也不用麻烦辛苦跑上一趟。”
小光拉着妹妹的手,跟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要不是妹妹前些日子遇到危险,我们也不会着急来找你。”
李修元闻言怔了怔,看着小光问道:“有你在,还会有麻烦?”
小光苦笑道:“先是小月圆被路过的土匪绑架……没过多久,一个从长安来的仇人不知
道怎么找到了我……”
叹了一口气,指着李白说:“要不要李白帮忙,我差一些就死在北门口了。”
小光的一番话,确实让李修元大吃一惊。
他想了很多,却忘了小光当年跟王一差不多,都是不服就干,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侠客。
江湖上的仇人自然不少,这眼见龙游浅滩,哪有不想办法报仇的道理?
伸手捏着小月圆的手,默默地替她探寻了一番之后,李修元静静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先在山上玩几天吧。”
李白一听急了:“先生,妹妹被土匪绑架之后,胆子变得很小,经常夜里梦醒尖叫,我母亲让先生想想办法……”
李修元笑道:“此事不急,这里有两间竹屋,你跟妹妹住,我跟小光住,你妹妹的事,容我再想想。”
小月圆一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先生,月圆也要跟哥哥一起练剑哦。”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脑袋笑了起来:“不着急。”
小光想了想,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眼下我跟李白如何修行?”
李修元指着竹屋四周的竹林笑道:“这里竹叶这么多,你要我教你吗?还说你被人寻上门,变成白痴了?”
李白想起先生之前教自己的法门,看着小光笑了起来:“小光哥哥有点燃像白痴。”
第六百五十五章 老道士来了,月圆修行
当李白跟少光用竹叶在屋前飞来飞去练剑的时候,小月圆犯困去屋里歇息了。
李修元却犯起了难,他倒不是愁三人来了青城,还是想着要如何教这女孩修行。
李白的剑法有小光教,并不需要他操心,只是控制着不让他拼了命的破境就行。
那么小月圆呢?
他决定夜深人静的时候,再问问老道士。
毕竟要让一个小女孩从土匪绑架的阴影里走出来,连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阵秋风吹拂漫天的竹叶,瞬间化作无数把利剑,往打斗中的李白和小光而去。
李修元把目光从竹林里收回,看着杯底的一片灵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究竟是老了?
还是没老?
若是没老,为何望着竹园里持剑当风的二人,为何会想起自己当年在天山上跟沐沐嬉戏的情形?
煮了一锅春天摘的竹笋汤,李修元让三人尝到了青城的美味。
喝了两杯清茶,打发三人回屋歇息。
背着手,捏着两个酒杯,李修元往山顶而去。
一轮明月当头,将山间的一棵古松当成了九天之上的青梨树,李修元坐在崖边的石坪上。
举酒邀明月,喃喃自语道:“师父来喝一杯,如何?”
一阵清风带来了老道士的笑声,石台上的酒杯落入老人的掌心。
一杯灵酒落肚,老道士问道:“难不成小姑娘来了此山,反倒乱了你的心不成?”
李修元先是一愣,然后嘿嘿笑了起来:“弟子最初认识的
上官无双,东方玉儿,以至于沐沐等女,胆子一个比一个大……”
让李修元无语的是,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被土匪绑架之后,胆子变小的女孩。
当年自己在落霞山下被土匪抓住,带走天风城去卖,好像也没有影响自己的性情啊?
老道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笑了起来:“便是你那宝贝徒儿耶律明珠,当年也没这般模样吧?”
“明珠啊……”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细细说来,明珠丧父之下,倒是好些日子都是依偎在我师娘花落雨的身边……”
在他看来,若不是花落雨陪着,耶律明珠也很难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
再加上来了小镇,有几个姐姐哥哥陪着,又要跟着自己练琴,倒是让她没有多少心思去悲伤。
想到这里,禁不住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让这小姑娘练剑?可青城之上我去哪里找一处险地让他们去历练?”
在他看来,莫说李白,便是小光也需要一处秘境,就像自己当年在修罗战场上的深渊一样。
若不是生死之间的经历,像小光这样的家伙如何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像李月圆这样的女孩,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抹去心里的恐惧?
“弟子看来,只有用更大的恐惧,去克服之前那个恐惧。”
李修元抱着酒瓮,给老道士的杯里添上灵酒:“都是弟子无能,一次次地给师父添麻烦。”
师徒两人坐于山顶云雾缭绕,前山的道
观,后山的佛寺庙于夜雾中若隐若现,天地一片清静安宁。
远远的,后山的寺庙里响起一道极悠远的鼓声。
晨钟暮鼓,齐聚于青山之上,各安一方,丝毫没有一点违和的感觉。
神识放出,李修元可以看到后山的僧人。
顺着山间的陡峭的小径,自大殿里走出,往自己的禅房而去,前山的道士,后山的僧人,都要歇息了。
老道士没有回答李修元的话,而是看着山间的僧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山顶的风很大,却吹不冷师徒两人的心,因为李修元已经跟这座山化为了一体。
老道士从自己宝贝徒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道磅礴安静的天地气息。
这里并没有九天之上的青梨树,他却依旧能从自己徒儿的身上感受到那青梨树的气息,难不成,因为这家伙曾经吃了一颗梨?
叹了一口气,老道士问道:“前面就是道观,你为何不去那里修行?”
李修元也叹了一口气,伸手入酒杯,用手指在石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如同在天地间画下一个又一个的车辙。
车辙随着李修元的手指轻轻转动,根本看不清这道车辙有没有消失在天地之间。
还是跟这诸天之地融为了一体,再分不清彼此。
李修元收回手指,指着这一圈接着一圈的酒渍说道:“弟子这半卷佛经尚未看破,哪有闲情去前山修道?”
在他心里,便是修道一事在自己的涅槃之体修炼到了后
期。
或者至少也要完成须弥山上的因果之后,否则,他静不下心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声呢喃道:“便是弟子将自己的心境打磨成一汪湖水,也难免会有死水微澜的一刹。”
山风吹拂,石桌上的酒渍渐渐变淡,静静地消失在这方世界。
就像那道行走于天地间的马车一样,原本压出一道清晰的车辙,也因为时间过去,而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老道士看着渐渐消失在桌上的酒渍,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对于李修元的修行,他从来不会过多去干扰,既然已经修行到了现在,也不需要他这个师父去为之操心。
慢,就慢一些吧。
想着李修元说之前说的那番话,老道士伸手入酒杯,沾了些酒,在桌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然后笑了笑:“不如为师在这山上画一个圈,让这三个家伙去里面历练一番?”
李修元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小心问道:“师父的意思是,在这山间寻一处密林,化成一个幻境……”
若是能这样,那便是最好的办法。
而这样的手段除了自己的师父,估计也只有老和尚能做到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笑道:“若不是这样,你去哪里给他们三人找一处历练之地,也只有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给我找麻烦。”
“是弟子不好,这些年头弟子有些变懒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要想变勤快一些,只能等着离开之后
,去走那踏天之路吧?”
老道士摇摇头,跟他低低细语了一番。
最后笑了笑:“这处秘境最多坚持半年就会消失,我想半年里,够这三个小家伙去折腾了吧?”
李修元淡淡一笑:“谢谢师父。”
老道士挥了挥手:“这方世界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来看看的,好的坏的,都要你自己承受,别人帮不了你什么。”
望着天空的一轮月儿,李修元点头回道:“弟子以后不再胡乱许愿了。”
“哈哈哈……”老道士大笑三声,身化清风,直往九天之上的月亮而去。
人已经消失,风中依旧传来一句:“放心,让他们随便折腾,死不了的。”
李修元闻言禁不住莞尔一笑:“若是这样,那倒是一处有意思的地方了,看来小光也闲得太久了。”
思来想去,最后这件麻烦事,还得请师父来解决。
……
跟哥哥睡在竹屋里的顾月圆,这天夜里没有惊叫,也没有做噩梦。
早起的女孩坐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同样早起的小光在竹林里练剑,而她哥哥还在睡懒觉。
本着饿了就吃,累了就睡的原则,李白见到了先生之后,也不再替妹妹的事担心了。
就像当时他跟先生见到小光遇险之时那样,先生让他不要着急。
现在的李白,也不着急。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跟妹妹在山上跟先生修行一个冬天,等明年开春才回家。
毕竟出门的时候他就跟爹娘说过了,跟着先生一起
,归期不定。
吃过早饭,李修元让小光跟李白在竹屋前的空地练剑,他带着李月圆去山间散步。
前些日子下了几场秋雨,眼下正是捡蘑菇的时节。
就像当年先生带着他在天山上一样,李修元带着李月圆在山间松林里穿行。
李月圆还是头一回来到深山老林,听着满山的鸟叫,只觉得好玩。
“小月圆,你哥哥说你想跟他一样练剑?你可知道练剑是一件辛苦而且危险的事情,你母亲同意吗?”
拨开草丛摘了一朵蘑菇,李修元看着李月圆问道。
“请问先生,月圆以后能跟小光哥哥那样吗?”小月圆眼下要追赶的目标,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哥哥了。
“自然可以,只要你肯吃苦,坚持下去……”
话没说完,李修元一把拉住了小月圆的手,凝声说道:“像这色彩斑斓的蘑菇不能吃,小心中毒。”
头一回进山的小月圆,被几株色彩鲜艳的蘑菇迷住了。
听到李修元的话,让她吓了一跳:“原来山上的蘑菇还有这么多讲究啊?”小月圆继续问道。
“山间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你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边练剑,一边学一些药草知识。”
“这样啊,我要跟先生学多久?”小月圆问道。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或许用不了半年,或许要花上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这一瞬间,李修元在想,当初他在天山上学那本药经花了多久的时
间。
小月圆哦了一声:“那我一边跟先生学剑法,一边学些药草的本事。”
转眼间,过去了三天。
三天过去,小光带着李白去山里疯了二天,打了一些山鸡野兔回来,惹得小月圆也要跟着去玩。
只是李修元不许,每天都要花了一个时辰跟她讲半于剑法的道理,教她认一些最简单的药草。
而李白见先生每天只是带着妹妹坐在屋檐下聊聊天,偶尔让妹妹写一会字……
心道这也是修行?他有些不可思议。
于是看着小光问道:“小光哥哥,先生是在教妹妹修行的道理吗?”他有些替妹妹担心,怕三人白跑一回。
小光呵呵一笑:“有先生在,你需要担心吗?”小光想了想,看着他反问道。
“没什么,就要妹妹以后不做噩梦就行。”。
李白只要一想起妹妹半夜里惊叫的声音就犯愁,好消息是妹妹来了青城山之后,便不再做噩梦了。
这对他,对妹妹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就在李白和小光都以为先生不会教李月圆学练的时候,小月圆已经捏着一把竹剑,开始在竹林里迎风起舞了。
李修元看着怔怔发呆的小光和李白,笑了笑:“我给你们找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明天带你俩去。”
……
第六百五十六章 秘境冒险,我是七宝
毫无征兆的,小光和李白跟在李修元的身后,往山间而去。
李月圆陪在先生的身边,李修元眼在还不敢让她进入,要等她苦练一个月的剑法后,才会考虑。
小光在知道要跟李白去秘境历炼后也很兴奋,毕竟他在长安的雪山,和后来去的蓬莱,都没有见过什么秘境。
想不到在青城山上,还有一处这样的宝地。
便是李白也跃跃欲试,毕竟他现在也算练过斩雪一剑的小小修士了。
李修元将一些注意的事项跟两人交代一遍之后,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古树参天的森林的外面。
跟小光说了一句:“你是哥哥,带着李白进去,就得把他带回来。”
那意思很明白,要不了多久,你还得带着小月圆一起进去。
小光看了李白一眼,笑了笑:“你怕不怕?”
李白看了妹妹一眼,问了一句:“妹妹怕不怕?”
李月圆回道:“等先生让我进去的时候,我就不怕了。”
李修元看着两人淡淡一笑:“祝你们好运气。”说完拉着小月圆的手转身离去。
小光吸了一口气,看着李白笑了笑:“别怕,有我呢。”
说完两人往前迈出一步,要一阵惊叫声中……等小月圆回头的瞬间,已经看不到哥哥和小光的身影。
……
让李修元想不到的是,当他带着小月圆回到竹林里,却见一青丝罗裙,一头黑发如瀑的女子站在竹林外徘徊。
李月圆问了一句:“姐姐你找谁?”
女子
受惊之下回过身来,看着李修元和李月圆两人点了点头:“听寺院的智光师傅说,有一位李先生在山上竹林修行……”
说完跟李修元微微福了一福。
“来者是客,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李修元往竹林里走去,李月圆跟女子笑了笑:“先生就姓李,姐姐请进来坐啊!”
女子闻言怔了怔,随后浅浅一笑:“好啊,谢谢小妹妹。”说完拉着李月圆的手,跟在李修元身后往竹屋走去。
一壶泉水搁在炉火上,三人坐在竹屋。
一身青丝罗裙的女子眉黛轻皱,跟李修元轻声说道:“小女子名叫七宝……”
……
“嗷呜……”
突然间一道吼声,似人又不似人,在森林不远处响起。
握着铁剑的李白暗自叫苦,跟小光问了一句:“哥哥,这是里是妖怪还是野兽,先生让我们进来会不会有危险?”
小光抬起头来,望着参天的古树,只见些许的阳光自树叶的缝隙里落下,心道只怕唯有这样的地方,才能称得上境吧?
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你手里有剑,遇到危险跟我一起砍就是了。”
没等两人继续交流,前方又传来了低沉的吼声。
两人齐齐吓了一跳,连忙握紧了手里的铁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只见参天古树突然往两边分开,二十丈外有一处宽阔的草坪,跟之前的景色完全不同,草坪后还有一片乱石林立的石壁。
有一个人面长臂,
黑身有毛的家伙正拍着胸口,冲两人哇哇直叫,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扑过来的意思。
原来真的有妖怪呀!
小光吸了一口气说道:“别怕,先生说这家伙叫山魈,乃山中的怪物一种,身长体黑,力大无穷。传说它比豹子还快,威震虎豹,乃山中霸王!”
小光一边说,一边将黑剑出鞘。
看着不远处的山魈说道:“大哥,我们只是进来历练一下,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便是小光也心里发毛,这样的家伙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若不是先生提前跟他说过,只怕这会扭头便跑。
李白跟着点了点头:“大哥,我们真的只是进来玩玩的。”
前面的山魈嗅到陌生人的气味,显得很是兴奋,哪里听得进小光两人的解释。
拍着胸口,嗷嗷吼叫着,往两人扑了过来。
......
“我叫七宝……”面对李修元和李月圆,女子轻声自我介绍起来。
李月圆一听,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姐姐叫七宝,好奇怪的名字哦。”
李修元点头微笑,跟李月圆解释道:“七宝为佛门之语,阿弥陀经以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玻璃、赤珠视为七宝。”
不等李月圆再问,又接着说道:“七宝于世间最为珍贵,殊胜,若将人称作七宝,则有祝福赞美的意思……”
七宝一听,浅浅地笑了笑:“这是几个师兄替我起的名字,后来大家叫得顺口了,连我自己也习惯了。”
李月
圆一听,忍不住问道:“姐姐在后山的佛寺里出家了吗?”
七宝摇摇头:“我只是在山下不远处的街子镇……有一佛堂,出售香烛佛具等事物,附近的师兄们偶尔会过来相聚……”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跟李月圆解释说:“七宝是皈依三宝的居士,算是在世间修行的佛门子弟。”
七宝一听点头微笑,跟李月圆问道:“小妹妹,你也在山间修行佛法吗?”
李月圆摇摇头:“好像先生还没有教我佛法哦。”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真的还没想好,要不要教李月圆一些关于佛法的道理。
七宝一听有些失望,只好看着李修元问道:“先生呢?听寺里的师傅说,先生的佛法修为精深,能为七宝解惑。”
李修元低头沉思了半晌,最后将落下紫砂里的春茶,换成了雪山上的灵茶。
烧沸的泉水缓缓注入,一道淡淡的冷香,在竹层里蔓延开来。
使得李月圆和七宝眼前一亮,忍不住闭上眼睛,使轻嗅了起来……
看着七宝,李修元问道:“你心里有什么疑惑,需要我为你开解?”
……
“嗷呜……”
小光和李白被山魈追得一路狂奔来到森林的入口,却不知道如何离开,因为出现在两人面前是一团迷雾。
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好像前面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一样。
李白心想先生,你这是要害死学生吗?
小光怒了,手里的黑剑握
得更紧了一些。
看着狂奔过来的山魈,大吼一声音:“我兄弟乃堂堂的修士,岂会怕你这山间的妖怪?”
怒吼一声,小光将所有力量都凝聚在手臂,在山魈扑上来的一瞬间,黑剑斩出,斩在山魈的胸口。
“当!”的一声,铁剑砍在山魈的胸口上发出一声巨响。
山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小光,怪笑一声,挥动长长的手臂拍了过来
“死开啊!”小光情急之下往后跑去。
李白不相信,也捏着手里的铁剑往山魈的背后斩了一剑,谁知“当!”的一声,激怒了山魈,顿时扭过头来往他扑了上来。
小光吓了一跳,也不敢跑了,扭头一剑斩向山魈的后背……
李白一剑无果,吓得往草坪处跑去,一边叫道:“放过我啊,小光哥哥救命啊!”
只不过,山魈哪里会理会眼前的两人,在它眼里,出现在这森林中的一切活物,都是他的敌人。
李白在外面跑得快,但是在森林秘境里,跑得却没有山魈快。
眼见这个恐怖的家伙长长的手臂已经要够着他的时候……
从后面追上来的小光大吼一声,握着铁剑吼道:“放马过来,不要害我弟弟!”
此刻的小光早就忘记了师傅教他的剑法,他跟李白一样被吓坏了。
不经意的一剑,正是高月儿教他的拔剑术,只见剑光一闪,一道寒光掠过山魈的脖子。
快如闪电的一剑,于电光石火之间
斩在山魈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吃痛的山魈停顿了一下,随后扭着脖子,往小光扑了过来。
什么?这家伙竟然砍不死?!
小光吓得大叫一声,又往后跑去,既然打不死,他也只能跑。
于是又变成了小光在前面跑,山魈在他身后一边吼叫,一边狂追。
眼见小光哥哥替自己解了围,李白自然不能闲着,顿时扭过头来,跟在山魈的后面跑,想了找准时候也斩上一剑!
没等小光跑出多远,怒吼中的山魈已经靠近他身后,长臂一伸,欲要抓住他。
小光闻声头一低,腰往下沉,看着扑上来的山魈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剑斩出!
一剑斩雪!
这是他化入血肉记忆的一剑!也是最为简单直接的一剑!
这一剑斩在了山魈的脖子上,斩在之前那道伤口上面……咔嚓一声响起,一颗巨大的头颅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失去头颅的山魈把小光扑倒在地上!
“放开我啊,李白救命啊!”
被山魈沉重的身体死死压在地上的小光吼叫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在山魈的手里一样。
李白也吓了一跳,这家伙的头已经飞了出去,可是巨大的惯性还是把小光扑倒在地。
还没等他上面去拖开山魈的尸体,小光已经忍不住想呕吐出来。
只听哇的一声,第一次进到秘境的小光,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狂吐了起来。
看在李白眼里,就像他在山上救妹妹那里
,第一次杀土匪一样,趴在小河里狂吐时的情形。
一边用力将山魈巨大的身体从小光身上掀开,一边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李白的帮助下,小光从山魈的身下爬了出来,爬到一边坐下,不停地喘气。
这比他在酒铺门口杀那个黑衣人,费力多了。
关键是心理恐惧,这可是传说中的山魈,是妖不是人啊?剑光斩过,边一丝血渍都没有。
死里逃生的小光,摸出酒壶喝了一大口,看着李光笑道:“别怕,我们已经杀了一只。”
还没等李白回话,远处又传来了二声低吼。
李白吓了一跳,叫道:“小光哥哥,这回有两个家伙一起……我们怎么办?”
眼前的李白,知道自己哪有本事能单独应付一个山魈?
小光一听,心道自己对付一个都吃力,这一下子来了二个,这是想要两人的性命啊?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李白喊道:“老办法,我们兄弟两人先解决一个再说。”
李白虽然怕得要死,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道先生让自己两人一起来,果然是有道理的。
无论是他还是小光哥哥,都不能独自面对一个山魈。
小光大吼一声:“李白,去那石壁里面,慢慢跟它们玩!”
第六百五十七章 兄弟拼命,七宝的佛法
李白往四下看了看,也只有石壁里的乱石堆,才能跟两个山魈周旋。
眼见二个家伙越来越近,李白吓得跟着小光一起往石壁下的乱石堆飞奔而去,然后怔怔望着扑上来的山魈......
呼呼声中,一只巨大的山魈直接飞身跃起,伸手去抓乱石堆上的李白。
李白吓了一跳,心道我都躲到这乱石堆中,你还敢进来?
大喊一声:“小光哥哥砍它……快快!”
面前尽是乱石如林,李白也不敢往下跳,只能趴在一块稍大的石块上面。
在身体不掉下石块的情形之后,只能稍稍往前挪动了几分,盼着自己当诱饵,让小光哥哥能斩出致命的一剑。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手里的铁剑,跟这里的山魈拼命。
“别怕我来了!”小光眼见山魈往石壁上的李白抓去,顿时跃上半空斩出了一剑,跟着收剑再斩!
“当当当!”手里的铁剑冲扑向李白的山魈,一连斩出了三剑。
手臂已经伸向李白的山魈吃痛之下,回手一掌拍在小光的身上,将他拍飞了二丈之远!
“不要伤我小光哥哥!”身在石壁上的李白吃惊之下,也斩出手里的长剑!
“当当当!”斩在山魈的背后,惹得山魈扔下小光,回头对付李白……
“咔嚓!”一声……
从地上倒飞而来的小光一剑斩在山魈受伤的脖子上,一颗黑色的头颅飞了出去……
“嗷呜……”
另一个山魈没有停下,他对已经被砍掉
头的同伴毫不关心,它的眼里只有眼前两个活生生的兄弟二人。
李白眼见扑上来的山魈就要抓住自己的一只脚,吓得从石壁掉了下来,一下子趴在了山魈的背上。
这一瞬间山魈呆住了。
这一銆那李白也呆住了。
山魈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这么胆大,竟然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李白没想到这么倒霉,居然掉在了山魈的身上。
一切都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在山魈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赶来的小光一剑横斩在山魈的脖子上,这一剑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要救下李白。
回过神来的李白双手握剑,往山魈的后颈插下……
收不住脚步的山魈一下子扑在石壁上,痛得它嗷嗷地大叫起来。
“咔嚓!”一声响起,却是李白的长剑插进了山魈的脖子里,跟着小光的剑将山魈巨大的头颅斩落,掉在乱石丛里。
杀死第一个山魈之后,小光明白知道这家伙身上最弱之处,只有一剑斩头,才不会让山魈伤到自己。
片刻之间,生死关头,两人又斩杀了二个山魈。
此时的小光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拉着李白的手就往来时的路口跑了过去。
让两人感到奇怪的是,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不再是迷雾,而是一个山洞……
小光想都不想,便拉着李白的手冲了进去,然后趴在地上,再也没了力气。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光才悠悠回过气来,望着幽暗的山洞,而此时
李白因为受惊过度,再加上脱力,已经昏睡过去。
如果这时山洞里再来一个妖怪,兄弟两人只有死路一条。
躺在地上的小光,感觉到经脉里有一道暖流在缓缓流动,看来已经沉睡了许久的境界,将要在一日之间恢复破境了。
力竭的丹田有一道力量在往外全身的经脉中涌去。
小光趁着李白没有醒过来,赶紧跌坐在地,摆了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开始运转师傅教他的修炼心法。
一时间经脉中的真气如千万条小溪,往丹田里倒灌。
短短不到一刻钟,小光的身体冒出一道金光,洞外的天地灵气在瞬间倒灌而来。
这一道金光不仅在山洞里弥漫,甚至穿过了山洞,往洞外的弥漫而去。
跌坐在地上的小光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破境一击。
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如先生说的那样,他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激发自己的力量,在生死历练之间,恢复自己的一身修为。
他面临的不仅仅是境界的恢复,而是他一身的骨骼,经脉,血肉都将迎来质的变化。
重修一回的小光,终于跟之前的体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受到了丹田里的真气如挤破的气球,再次爆开……熬了数月的他,终于恢复到了筑基七重,离着金丹境又近了一些。
看来这处秘境真是一处宝地,他有信心在秘境消失之前,将一身修为恢复到受伤之前的境
界。
一旦恢复到之前的境界,他就不用再惧怕眼前的危险。
不知道过了多久,倒在地上睡了一觉的李白睁开了眼睛。
看着小光喊道:“小光哥哥,我肚子饿得呱呱直叫,你有没有东西吃啊?”
……
竹屋里面,七宝和李月圆捧着一杯灵茶浅浅地喝了一口。
李修元看着她问道:“寺中的智光大师,无法为你解惑吗?”
七宝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与智光大师,毕竟他也没有太多的闲暇的时光……”
李月圆一见先生要跟眼前的姐姐说正经事,也不再插话了。
而是打了一边打哈欠,一边将杯里的灵茶喝光。
看着李修元笑了笑:“先生,月圆喝了这茶就想睡觉哦。”
李修元淡淡一笑:“你先去睡觉,一会我煮好了饭,再叫你起来。”
李月圆跟七宝笑了笑:“姐姐,我要去睡觉了,你可以留下来吃饭。”
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竹层,往自己跟哥哥所在的竹屋而去。
李修元替七宝添上灵茶,淡淡地说道:“说吧,只要是我能为你回答的,都会告诉你。”
他知道,若不是遇到了麻烦事,眼前的少女,又何必将自己的心事说与一个陌生之人?
七宝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先生可否修行了佛法?”
李修元回道:“我三岁开始读佛经。”
七宝闻言大受震动,接着又问道:“先生可否出家为僧,可否在寺中修行?”
一
句话,将李修元带回了遥远的天山,儿时的他跟在师傅老和尚的身后,于斋堂外排队等候的情形……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于佛法,我有很多师傅,但是最早的老和尚师傅,好像在我三岁的时候……”
“后来我去寺里修行,却没有出家,以至于后来于山间般若寺里修行将近十余年,不知读了多少卷佛经……”
说到这里,李修元看着杯中的灵茶,扪心自问道:“如此,我算不算修行了佛法?我究竟出没有出过家?”
“若按辈分,我是住持师兄的师弟,可我却没有在佛前剃度……”
七宝闻言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毕竟,她从李修元的身上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多大的年纪,这样一个凡人,如何能有如此多的佛门经历?
想到这里,七宝终是忍住了好奇之心,而是问道:“先生可曾熟读佛经?”
“那自然是要读的,我小时便能背诵佛经,后来为了记住这卷佛经,我将它雕刻在山间的石板上,地上的青石上,以至于山洞的石壁上。”
李修元认真地说道:“有时候,我甚至认为那卷佛经已经烙印在我每一块的骨骼上面。”
七宝点了点头:“我的掌柜让我读一本佛经的心咒,每天要读上四十遍……刚开始的时候我很兴奋,可是眼下越来越迷惑……”
“四十遍?此咒多少字?”李修元也迷惑了。
“此咒共有二千六百
二十字,刚开始我读完一遍都要半个时辰,因为太拗口了。”七宝回道。
李修元闻言一凛,每天诵经十万,只怕寺里的僧人也不曾如此吧?
他有些后悔,当初应该问问三藏,每天诵经多少?
想到这里,他只好换了一种说法。
想了想说道:“佛法修行有两种境界,一为时时勤拂拭,勿使有尘埃;二为本来无一物,何处若尘埃……”
七宝点头回道:“这个道理我知道。”
李修元摇摇头:“寺中的僧人每日于佛前勤拂拭,那是要时时提醒自己,修行不易,莫要堕入贪嗔痴。”
“而世人生活不易,男人要挣钱养家,要想着出人头地,要孝敬爹娘爱护妻儿。”
“女人要相夫教子,自小还要修行女红,面临跟夫君的分离之苦……”
七宝听到这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李修元继续说道:“佛陀为了方便世人,才有了最简单,朗朗上口的六字真言,这也是为了随顺世间修行佛法的众生。”
“像你这样每天诵经十万,要不要留下时间给自己读书,冥想?更不要说还有一日三餐需要你去操持……”
说到这里,七宝已经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修元继续说道:“你若问我现在有没有背诵佛经,每天背几遍佛经,我会告诉你完全没有……”
“光是三藏从天竺取回的佛经,我到现在还没有认真读完其中一卷,更不要说他花了
无数心血,译下的那些经文了。”
“是这样的吗?那寺里的大师和师兄们呢?”七宝更加迷惑了。
“我不知道他们如何修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便是长安玉华寺的住持和尚,也没有办法读完三藏带回来的佛经。”
李修元正色说道:“有一种人天生就是为佛门而人,一生只有佛法,便如三藏;还有一类人,有感于佛法慈悲而出家为僧为尼……”
“若是看不穿呢?要不要身入佛门继续修行?”七宝问道。
摇摇头,李修元回道:“三藏的师弟,也是我的弟弟小和尚,他原本无名是个孤儿,后来我给他起名叫金无量,他曾一路陪三藏往去天竺……”
“无量儿时便跟在师傅于寺中修行,却有一颗向往世间美好生活之心……后来三藏告诉我,无量在天竺舍卫国还俗娶妻……”
七宝闻言喃喃自语道:“那先生一定很爱无量了。”
李修元微笑着回道:“是啊,无量也是我的弟弟,只是希望他能亲身去感受世间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
七宝闻言喃喃自语道:“佛曰:世间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李修元点头应道:“没错,我跟无量说,当他尝尽了世间八苦之后,再思量,要不要再身入佛门……”
第六百五十八章 秘境探险,细说布施
世间永远不缺各种各样的故事,无论是出世的僧人,或是世间挣扎的众生,甚至是某座大山洞中一个坐化的老人。
背后必有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天地万物,一沙一尘,总会在不经意之间带出一个久远,让人唏嘘不已的传说。
李修元于竹屋里跟一身青丝罗裙的少女说法,两人整整讨论了一个时辰。
最后的最后,七宝依旧没能如愿。
眼见天色将暮,不由得苦笑道:“如此,我要下山了……希望有机会再来跟先生请教。”
“姐姐可以在这里跟月圆一起住几天哦,反正哥哥暂时回不来。”
说在这时,竹屋外响起了李月圆的声音。
李修元看着蹦蹦跳跳走进来的李月圆,笑了笑:“你来得正好,跟我去洗米煮饭,以后这事你要学着做。”
然后跟七宝挥挥手道:“你若不嫌月圆吵,就暂住几日吧,他哥哥去了山里玩,过几天才能回来。”
七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以帮先生煮饭。”
“不用,这事我已经做习惯了。”李修元起身往屋外走去,后面跟着李月圆嘻嘻笑了笑:“姐姐等着啊。”
……
头一回入秘境,二人就斩了三个山魈。
这对小光和李白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虽然两人没有看到地上的山魈在他们离开之后就消失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只是老道士对他俩最简单的考验,
倘若真的来自上古洪荒世界的山魈,又岂是
小光和李白这样的修为所能抵御?
两人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小光煮了一壶茶,吃过干粮之后已是满天星光。
小光抬起手臂,擦掉上面的血痕。
虽然没有伤到血肉,但是被抓在身上,还是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今天熬过了第一关,连李白也心有余悸叹息了一声。
看着小光的模样,李白子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光哥哥,这山洞里安全吗?会不会半夜再钻进来一个野兽?”
小光叹了一口气,回道:“先生说这山洞内外是安全之地,那些家伙来不了这里。”
他自己也在嘀咕,若没有这样的地方,怕是夜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就好,夜里可以放心睡觉。”李白笑了笑。
小光想着今日的情形,看着他问道:“你今天害怕不?我们估计要在山上待到春天才能离开。”
李白摇摇头:“不怕,先生说过些日子还要带着妹妹一起来呢。”
小光一听,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心道先生的心可真大啊?
李月圆一个女孩,也要来跟这里家伙拼命?
李白看着小光夸张的表情笑了起来:“先生估计只是想让妹妹进来感受一下,让她胆子变大些吧?”
......
一夜过去,醒来的小光惊叫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昨天被山魈抓伤的地方已经痊愈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还在梦里的李白被他吓醒之后,眯着眼睛喊了一句:“小光哥哥,有
妖怪?”
“屁!我只是身上不痛了,起来吧,吃点东西,我们今天还在继续。”
小光往洞外走去,洞外不远处有山泉,可以洗漱,他要跟先生一样,先煮一壶茶,吃饱了,再去接着找山魈打架。
吃过干粮,两人将水壶里装满了水,拎着铁剑往白雾弥漫的森林走去。
李白想了想问道:“小光哥哥,昨天杀了三个家伙,不知道今天还在不在?”
自小听先生说书,都说妖兽身上有宝贝,李白想要捡个宝贝回去送给妹妹。
小光摇摇头:“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在这秘境里啥也带不出去,都是虚幻的。”
李白“哦!”的一声,显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难过,能跟着小光一起来秘境历练,可是一回难得的经历。
两人穿过白茫茫的迷雾,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往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里古树参天,小光想着先生的交代,每走十丈,便要在路过做下记号,否则,他怕夜里找不到昨天那个山洞。
那是那样,两人过夜就麻烦了。
踏踏踏,他不仅听见了自己的脚步,还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即便昨天两人已经来过此处,今天依然有一丝恐惧。
一路走来,地上果然空空荡荡,昨天的山魈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白叹了一口气,跟小光说:“小光哥哥,昨天被我们消灭的三个家伙,果然都消失了。”
只是小光却说不出话来,离二人不远的地方,有两
个山魈盯着他们......我去!
小光吓得大叫了一声。
躲在古树后的山魈闻到了二人的味道,然后双双冲了出来,发出嗷嗷的吼叫,向二人追来。
山林间阵阵阴刮起,一时间呼呼作响,二人吓得在前面跑,山魈在后面追。
二人虽然没有昨日那样恐惧,只是刚刚冲进森林就遇到两个大家伙,依旧是吓得不行。
小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个家伙,示意李白往前跑,他却躲在了一棵树后绕,握紧了手里的铁剑。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解决其中一个,否则二人只能继续逃命。
而二人的速度明显跑不过山魈。
李白哇哇往前跑去,小光沉默站在一棵古树的后面,静静地感受着一前一后两个大块头跑来的脚步声和气息。
嗷嗷嗷!山魈吼叫着往李白扑去!
躲在树后的小光,在跑在前面山魈冲过来的一刹那,“锃!”的一声,将手里的铁剑如闪电一般斩了出去!
这不是一剑西来,是一剑斩雪!
一剑既出,便要分出生死。
“噗嗤!”一声,跑在前面的山魈猛地往前冲去,如一阵旋风一直往前冲去,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重重地扑倒在地。
一颗头颅,往不远方飞出,最后跌在茂密的草丛之中。
铁剑如闪电一般,以斩雪之势斩落了山魈的头颅。
一剑断头,一剑斩雪。
“嗷嗷!”,后面的山魈不等小光回过神来,已经大吼往他扑了过来,一双长长
的手臂眼见就在抓在小光的胸口……
“当当!”扭头回来的李白,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手里的长剑斩在山魈的手臂之上。
“呜吼!”山魈发出一声低咽,吃痛之下放过小光,往小白扑来。
李白吓了一跳,扭头便跑,想要躲过山魈伸出的手臂......却不料脚下一滑,被脚下的草丛绊倒。
倒霉的是,扑上来的山魈也被他绊倒,于一阵尖叫声中,山魈跟李白刹那之间抱在了一起。
“呜吼!”抱着李白的山魈大吼一声,头一低,往他的脖子上咬来。
“哥哥救命!”
吓得半死的李白,他将手里的铁剑挡在了自己的胸前,身子扭动,欲要从山魈身下挣脱开来。
山魈一口咬在李白铁剑上,嗷嗷地吼叫,伸出长长的手臂,瞬间将李白一把拖了过来,低头咬去……
这个时候,小光已经回过神来,看着李白的眼前的情形,扑上过来!
飞身跃上半空,这回是双手握剑,如王一劈柴那般,往山魈的头上劈下!
“当!”的一声,铁剑砍在山魈脖子后面,入肉三分,却没有将其砍断。
山魈不管不顾,抱着李白,继续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下……
情急之下,李白用长剑抵住山魈的胸口,小光再次挥剑斩下,顺着山魈的后脑玩命地斩出一剑!
一剑,二剑,五剑......
躺在地上的李白用自己的长剑顶住了山魈,小光拼命之下,不知道斩了多少剑
直到一颗巨大的头颅滚到李身的身边,直到山魈重重地扑倒在李边的身边……
看着面前这个无头的山魈,李白滚向一旁的草丛,
头一扬,顿时哇哇狂吐起来......
……
竹屋之中,李修元正在烧水煮茶,屋外的李月圆捏着一把竹剑,已经练了半年时辰的剑法。
七宝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捧着李修元抄写的《大般若经》第一卷。
蕴之所系者名。名假而蕴无托。故即空之谈启。亡言之理畅。阅纷俗于非动……
轻声念诵之下,听在李修元的耳中,恍若回到了长安的玉华寺里。
他听得很仔细,也很安静。
因为今日里早起,他让七宝将那每日要念上四十念的心咒暂时停了下来,他要让这个恬静的少女知道,佛经瀚如星辰。
并不只有一卷心咒。
直到火炉上的泉水呜呜响起,七宝才停下念诵,看着李修元说:“先生,水沸了。”
李修元点头笑道:“换了一卷经书,是不是感觉轻松了一些?”
七宝淡淡一笑:“好像将压在胸口的石头搬开,瞬间舒服了许多,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李修元回道:“佛法浩瀚如星辰大海,世人穷其一生也读不完所有的经卷,便是我,也只能有选择地读一些。”
七宝望着手里的佛经,想了想问道:“不知先生要为七宝说些什么?”
李修元想了想问道:“你想要从我这里了解一些什么道理?”
水沸
茶落香气飘向竹屋外,嗅在茶香的李月圆停下练剑,捏着竹剑跑了进来。
守在先生的身边,等着喝上一杯清香四溢的灵茶。
七宝低头沉思了半晌,看着李修元问道:“我想跟先生请教关于布施的道理。”
李修元倒了三杯灵茶,李月圆也不吵闹,只是捧着一杯灵茶,安静地竖起了耳朵,听先生讲道理。
想了想,李修元回道:“布施有很多种,我且为你说说关于法布施的一些道理,就从三藏的故事说起吧。”
七宝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先生。”
李修元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当时我跟三藏在前往天竺的路上……菩萨与我说起过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的分别……”
我和三藏不同,三藏从我遇上他那天起,他便发下弘愿要去天竺为大唐的百姓取回真经。
从混在难民中出了长安,到过了凉州、瓜州,三藏可以说是尝尽诸般苦难,后来跟我,还有无量一起身入八百里沙漠……
因为缺水,差一些,我们三人便埋骨漫漫黄沙之中。
三藏一生有十几年在取经的路上,剩下的时间便要长安的寺院里转译佛经。
我不知道别人眼里的三藏是一个什么样的高僧。
在我心里,三藏用自己的一生在跟大唐的万千百姓,用他的生命布施。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三藏的布施,李白的冒险
三藏行于布施,是为以身为众生布施。所谓不住相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
于财布施,法布施,无畏施,都离不开六尘的境界。
我眼里的三藏于法布施不住六尘的境界,也就是不住一切法。
一切法包括世间法和出世间法,而六尘的境界是世间法。若想出于世间法,你如果执著还是法尘,则依旧陷于六尘境界。
说到这里,李修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我眼里的世人进了寺院,一边布施一边求佛。在他们眼里在行财布施,却处处不离六尘之境……”
七宝闻言久久无语,捧着已经变凉的灵茶喝了半杯。
怔怔地说道:“这世间,哪有入了寺院烧香供养诸佛当下,而不许下自己的心愿,求佛成全的人?”
她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好像自己也做不到。
李修元闻言之下脸上露出悲悯之意,心里同样了回想当年天下脚下的大佛寺。
去寺里烧香拜佛祈福的又有几人能做到不住相布施?自己呢?
当初那个在佛前静坐的少年,有没有脱离六尘的境界?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着七宝喃喃道:“我若心在六尘,自然不知道行于布施有没有住相;我若不在六尘,以何必时时挂住有相无相?”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一念之间便是菩萨与凡人的分别了。
七宝却在想,来掌柜店里请香,请佛像的信众和师兄,师姐有几人能做到不住相布
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
呆呆地想了好一会,直到李修元换了一道灵茶,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众生好苦。”
不能说旁人的闲话,这是掌柜教她的道理,可是眼里总是不经意间看到世间的种种污秽。
于是只好用这四个最简单的字,来形容当下的心境。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看着李月圆笑了笑:“月圆练剑苦不苦?”
李月圆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想想不对,又轻轻地摇摇头:“跟哥哥和先生在一起,月圆不苦。”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说道:“生于世间谁人不苦,便是出了世的和尚也苦,我跟李白去了三江交汇之处,那里的和尚日夜犯愁,恨不能身化大佛。”
七宝和李月圆齐齐问道:“先生,那是为何?”
李修元回道:“因为他要在山间修一座大佛,来镇住三江之水,让过往的船家得以安宁。”
“那佛有多大?”李月圆问道。
“那佛有一座那么高,你哥哥跟我爬过那座山。”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以我看来,便是他穷其一生,也未必能修完那座大佛,你说,佛苦不苦?”
七宝轻轻地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喃喃道:“好苦。”
“不苦,何以成佛?”
李修元继续说道:“只要有了第一个大和尚,就算他没能修完那座大佛,后世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大和尚去修。”
七宝叹了一口气,问道:“如何,我才能可以做
到看不见世间的污秽?”
“你可以先试着只修行自己的心境,不管旁人。”
李修元微笑着回道:“那时我跟三藏在路上说,我修佛看心情,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修自己。”
“而三藏心系众生,便是土匪拿着刀子要杀他,他依旧想在渡化每一个遇到的人。”
七宝闻言,一时沉默无语。
李月圆想了想问道:“先生,哥哥何时才能回来?”
“最多三天吧。”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他们初入深山,怕是要好好历经一番。”
……
秘境之中,不只是遇到山魈,两人还猎杀了一只恶狼。
让李白想不到的是,这只恶狼竟然没有消失,最后让小光跟他拖回山洞里烤来吃。
两人从刚开始进入秘境怕得要死,到眼下可以跟遇上的山魈周旋,并想办法消灭它们,这在李光看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光看着他哈哈一笑:“要不了多久,我们还得带上你妹妹进来。”
李白点了点头:“我会保护妹妹的。”
就在这时,前面一阵山风吹过,吹佛得李白黑发飞扬。
两人同时感受到前方无由来地起了一阵狂风,向着两人席卷而来……又有山魈袭来。
“嗷……”
突然出现的山魈低吼一声,长臂分开,拍在身旁的两棵树上,激荡出一阵波浪一样狂风,树枝青草往两人卷来。
与此同时,树林里突然有大雾弥漫开来,将二人紧紧地裹在了里面,大雾如雨,浓
得根本化不开,吓得李白大叫一声。
“小光哥哥,这雾有古怪。”
小光叹了一口气,这里是山间,也是秘境,转眼秋将尽,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雪。
就算这秘境中无雪,但是这茫茫的雾气却少不了,而且这突如其来的雾气,将他的探知都隔绝掉。
换句话说,倘若两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深陷雾中,被突然钻出来的山魈,或是其他的野兽所伤。
这一切来得太快,根本容不得李白做出反应。
小光无奈之后,只好拉着李白的手扭头往后面跑去,至少要暂避眼光的风头。
“嗷嗷……”山魈也吼叫了起来,看来它也受到了雾气的影响。
白雾翻腾,如同山间冲出来无数的妖兽,不断地往四下蔓延,欲将山间的一切生灵都吞噬到其中。
拉着李白的手,小光不断地向后退去。
一只手却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长剑,始终没有松手,就算他有敏锐的神识,也无法完全探测白雾中的情况。
李白跟他不一样,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打不过就跑这是先生教他的,没有必要跟这里的妖兽死磕到底。
“别动,让我看看它跟来了没有!”小光凝声说道。
一声吼叫从白雾之中传来,之后一道黑影如狂风一般,往两人扑了过来,速度太快,惊得李白大喊了一声。
小光没有跑,两人已经陷入了白雾之中,要是一不留神,要是李白被山魈抓住,那可就麻烦了。
握着铁剑
的李白,此时就像身陷沼泽之中,无力挣扎,只能等待着山魈的袭来。
看不到眼前的一切,感觉很不好,可是小光没有退缩,而是把自己站成了一块石头,挡在李白的身前,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他可以后退,完全可以带着李白回山洞去,等待另一个时机。
但是他没有,他有信心,能够在这样白雾弥漫的天气里,跟山魈们打上一场。
他知道,等他离开了青城,这样的机会只怕是再也不会遇到了。
“轰隆!”
一棵大树突然倒下往两人而来,狂怒之下的山魈拍断了一棵大树,只是为了把身陷白雾中的两人找出来。
“退!”小光拉着李白的手往右侧闪跃而去。
手里的长剑刺破茫茫的白雾,于刹那之间刺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剑气,往扑上来的山魈刺去!
“嗷!嗷!”
从山魈冲出白雾,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留给小光和李白考虑的时间太少,而且这个山魈在向同伴发出了召唤。
双臂拍来如两把长枪,眼见就要扑到两人的胸前。
山魈的蛮力不知道超出两人多少倍,即便小光已经破境,也无法与之对抗。
山魈的手臂已经抓到了两人的胸前,小光双手握剑,从刺瞬间变成了斜斩,李白也一剑斩向山魈的一只手臂。
“当当当!”从剑身传来的蛮力,将两人急速逼退,同时也将眼前的白雾搅得更加迷蒙。
“一起上!”小光大吼了一声!
一剑斩雪
于刹那之间,小光的长剑挥动之间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携带着无上的力量,狠狠地往前斩出一剑!
李白手里的长剑横扫,整个人翻腾而出,就在小光出剑的一瞬间,也跟着斩出一剑!
而这时山魈突然加速,骤然往两人扑了过来,一剑斩出的小光,托剑已经斩在了山魈长长的手臂之上。
李白也稳稳地站在地上,同时手上的长剑出站,直斩山魈。
“嗷嗷!”声中,山魈吃痛之下,势若山倾,往两人横压而来,蛮力跟灵力一起使出,要将两人撕成粉碎。
白雾之中,一阵惊叫声中,一孟吼叫声中……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
与此同时,拼命这下的李白,连人带剑冲进了白雾之中,于刹那之间仗剑扑进了山魈的怀里。
这一瞬间李白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座大山,手里的长剑差一些就折断在大山的面前!
一道“咔嚓!”声响起,混杂着骨头断裂带来刺耳的声音。
山魈巨大的头颅缓缓落下,一道鲜血如箭,冲向了天空。
就在这道如泉水一样的血将在落在李白头上的一刹那,小光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小光哥哥,我要死了!”
撞在山魈的胸口,李白只觉得全身都在剧痛,而且颤抖不已。
小光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起来,拖着李白往后倒飞数十步,山魈才重重地扑倒在地,发出一阵轰隆的响声。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白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今日的
考验可比昨天恐怖多了,关键是突然出现的白雾,断绝了他视线的探索,变得随时都有可能跟山魈撞在一起。
吓了一跳的小光摸出酒壶,递给面前浑身发抖的李白。
笑了笑:“赶紧喝一口,趁着它的同伴还没来,要不你一会连剑都握不住。”
李白接过来猛地喝了两口,大口喘气道:“吓死我了,这山里怎么突然就起雾了呢?”
小光摇摇头:“从现在起,我们要试着在雾里跟它们战斗了。”
李白点了点头,将酒壶还给小光,想了想回道:“不怕,只要我们不分开就行。”
小光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你要对自己狠一点,要不过些日子我们带着月圆进来,你还保护妹妹。”
李白一听不由得头大,心道先生比自己的心还要大,竟然敢让妹妹一个女孩跟着进来。
这里可是秘境啊,这里的妖兽可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到时候再说吧,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山洞去歇息了?”李白想了想问道。
“说不好啊……”小完话音未落,白雾里又响起了一道“嗷嗷!”的吼叫声。
两人身前不远处的大树发出哗啦啦地响动,小光顿时收起酒壶,吼道:“小心,它们又来了。”
第六百六十章 细说慈悲,一碗汤的距离
让两人无语的是,这还没有回过气,立刻又有山魈杀了过来。
小光拿起靠在一旁树上的长剑,李白双手握着长剑,两人望着眼前的白雾,猛然斩去!
“嗷嗷……”白雾里果然钻出一个比之前还要恐怖一些的山魈。
两人跟眼前的大家伙比起起来,就像是一个成年人遇到一个孩子一样。
小光斩出的一剑,被山魈一巴掌拍了回斩回来,差一些便伤到了他自己,要知道这一剑可是他最得意的一剑啊!
一剑朝生暮死,被山魈轻松破去。
李白更惨,在他冲上去双手握剑斩出之下,竟然被山魈一掌拍得倒飞而去,人在空中,便吐了一口气。
小光吓了一跳,顾不上跟山魈拼命,而是往李白飞掠而去。
拉着受伤的李白扭着便跑,也不管四周早已经被茫茫的白雾包围。
两人陷入迷雾之中,瞬间屏蔽所有的感知,可是山魈却在如鱼得水,能够迅速追踪到两人的行踪。
吓得小光和李白干脆放弃了跟这家伙拼命,只管往前狂奔而去。
小光明白,眼下赶紧逃掉是最明智的做法,大不了明天再来,等没雾的时候,再跟你玩玩,看看谁怕谁?
只是此时的山魈,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骤然间爆发出来,穿梭在迷雾里以疯狂的速度,直接横冲而出,嗷嗷吼叫往两人追了上来。
小光一手拉着李白,一手握着长剑往后狠狠斩出!
“当当当!
”长剑在白雾中跟山魈的长臂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李白,顾不上擦嘴边的血渍,吼道:“哥哥,我们在前面解决它!”说完指着前面的几棵古树。
小光点了点头,瞬间松开李白的手,李白在前面哇哇地大叫,一边跑一边吸引山魈的注意力。
小光在往前面掠出三丈之下,突然趴在地上,隐身于在棵古树之后……
山魈听到李白的喊叫,跟着如一道狂风一样往前面的李白卷去。
小光却在刹那之间,贴着古树一剑剑斩出,手中的长剑厌豁然斩出一剑!
一剑斩雪!
这一次,他是双手握剑,力量不知道大了几许!
“当当当!”的一阵响声!
他手里的长剑如同砍在了金石上一样!却是山魈太高,他没有斩中山魈的脖子,而是砍在它的背上!
吃痛之下的山魈,果然地放弃了追赶李白,扭头往小光扑了过来,而此时的小光已经在瞬间爬上了古树……
山魈眼见小光上了树,冲上来便朝古树拍出一掌……轰隆隆……
棵古树都在这时摇晃起来,树上的小光豁然转身,猛出自半空扑下……
就在李白的一声惊叫声中,看着白雾茫茫中小光自高高的树上扑向吼叫中的山魈,这一刹那的小光,恍若天外飞仙……
一剑西来!
占据了制高点的小光,于刹那之使出了金无铭教他的一剑,蓝田山庄的一剑西来!
白雾中“咔嚓!”一声响起!
一只巨大的手臂飞上半空,往回身赶来的李白飞了过去,吓得他哇哇大叫,赶紧往一旁闪开。
如天仙一样的小光于电光火石之间,斩了山魈一只手臂,又在扑下之时,跟受伤的山魈一起滚到了迷雾之中。
看着李白吓了一跳,大吼一声握着剑往扑倒在山林间的山魈一剑斩了过去。
一这瞬间看似漫长,在李白的眼里却如闪电一般。
古树上的小光刚刚斩出惊艳的一剑,下一刻便中山魈扭打在一起,吓得他不管不顾,握着剑就往山魈的后颈劈斩而去。
“当当当!”
“嗷呜!嗷呜!!”
这在这眨眼之间,被山魈扑倒在地的小光已经完全不能呼吸,感觉身上上压了一座大山一样。
这一刻的身体好似已经不属于他,彻底僵硬,甚至踢开身上的山魈也做不到。
同样,山魈也无法一咬往下小光的脖子,因为小光的剑死死抵住了他的脖子,于是它只好用左臂用手拍下……
眼见山魈的巨掌就在拍在小光头上的一刹那,李白的剑已经斩到了它的脖子上!
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吃痛之下的山魈顿时松开了小光,扭头往李白一掌拍去……
“咔嚓!”一声响起!
却是小光刹那之间一跃而去,手里的长剑斩过了山魈的脖颈之间!
一剑斩雪!
……
哥哥和小光去了山林里几天,先生在竹屋里跟七宝讲解佛法。
李月圆偶尔会听上一会,虽然她对佛法并不很感兴趣
练了一会剑,感觉自己越来越顺手,手气也一天比一天大,李月圆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从上山之后,她便再没有去做那个被土匪绑架的恶梦了。
口渴之下,进到竹屋里想喝茶。
一边听着先生说话,一边喝了一口杯里的温茶,想了想问道:“先生,哥哥明天能回来吗?”
七宝转过了头,望着李月圆不明所以。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却一直没有见到李月圆的哥哥,不由得感到惊奇。
“他们应该明天吧,回来得太早对他没多少好处。”
李月圆的眉头紧皱,问道:“先生,月圆何时可以跟哥哥一起去探险?”
好不容易跟先生学了剑,她现在又想着跟哥哥一起去山里探险了,这就是少女的好奇之心。
李修元想了想说道:“那你明天将竹剑换成铁剑,再练上十天半月,等到下雪的时候,跟他一起去。”
李月圆心里微转,嘻嘻一笑,问道:“这么说来,先生已经给月圆准备好了铁剑啊?”
李修元淡淡地点了点头。
跟她说道:“你困了就回屋睡一会儿,不困就听我跟七宝姐姐说说话。”
李月圆想了想回道:“月圆在这里坐着,陪先生。”
七宝叹了一口气,轻声问了一句:“今日,七宝想跟先生请教慈悲。”
李修元闻言一时无语,慈悲于他来说,当年的师傅苦禅老和尚于他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故事。
思量之下,喃喃说道:“
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
七宝摇摇头,问道:“愿闻道。”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一说众生缘慈悲为小悲,说的是世间众生的慈悲,为凡夫的慈悲。
二云法缘慈悲为中悲,觉悟到诸法无我之理所起的慈悲,此为声闻、缘觉……是为菩萨的慈悲。
再者无缘慈悲为大慈悲,离一切差别,心无所缘,此为佛的慈悲。
说完三慈悲,李修元再说自己。
笑了笑:“我既不是菩萨也不是佛,没有那么多讲究,在我眼里父母的爱,师傅对弟子的关怀,世人的恻隐之心,都是慈悲。”
七宝听完想了想,喃喃自语道:“那么慈悲会不会住相?”
此话一出,李修元有一种错觉。
感觉到眼前的七宝不是七宝,而是九天之上的老和尚化身七宝,行走于世间来盘问自己于佛法一道的修行?
九天之上,青梨树下。
老道士看着面前的老和尚问道:“和尚,你的慈悲会不会住相,会不会坠入六尘?”
老和尚想了想,一时间怔怔无语。
少顷,两行清泪落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跟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望着头上正在绽放的一树梨花,喃喃自语道:“诸天十地,有哪个诸佛菩萨罗汉,能做到不住相慈悲?”
老道士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天地有缺,人有,佛也有。”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近佛及道,这个七宝姑娘可是一个有
意思的女孩啊。”
老道士又云:“那你要不要渡她?”
老尚摇摇头,回道:“你那宝贝徒儿别的本事没有,教出了家的和尚还俗娶妻生子,眼前又想让这将入佛门的七宝入世嫁人。”
老道士淡淡一笑:“你莫要忘了,那个出家三次,还俗三回的无心,可是在我徒儿的教诲之下立地成圣……”
老和尚闻言哈哈一笑:“所以,你们师徒都是妖孽。”
竹屋之中,直到李修元换了一壶清茶,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七宝苦笑道:“我好像做不到,便是有,也是偶尔为之……或许我认识的前辈,跟我的师父能做到吧?”
七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请问先生一碗汤的距离应该多远合适?若是换成一碗药,又能有多远?”
佛法太过于奥妙,七宝换了世间法来问佛。
青梨树下的老道士一愣,这一回连他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老尚说:“这姑娘,厉害。”
老和尚摇摇头:“世间法与佛法皆是一样的道理,她只是换了一个说法。”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我在长安有一间铺子,我的朋友有街对面有一个客栈,名收红尘。”
“一碗汤的距离,在我眼里,便是从我那四十七号闲来,送到红尘客栈……从汤出锅,送到对面的柜台,刚好不烫……”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看着老道士笑了笑:“这碗汤若是绕着长安城转上一圈,怕是要从一碗
鲜汤,变成一碗酸汤了。”
七宝一听,顿时呆住了。
想了想问道:“我若是在先生这竹屋里煮一瓮汤,盛上一碗送去给后山的智光老和尚,怕汤到佛堂早就凉了……”
李修元心想你早就有了结论,却非要在我这里得出一个所以然,这不是难为我吗?
便是如此,他还是继续说道:“若是换一碗药,在我看来便是从长安送到洛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大不了送到之后再热一遍。”
七宝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药有没有讲究,有没有分别?”
这句话有些拗口,连九天上的老尚也听迷糊了。
看着老道士笑道:“这女娃娃是来找你那徒儿麻烦的。”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好好听吧……”
“一碗药的分别啊?有分别吗?”
李修元自言自语道:“对我来说看心情,若是只是为了医治蚊叮虫咬的药,就是一碗汤的距离。”
“若是为了修行破境,起死回生之灵药,便是穿越诸天万界,穿越时间黑洞,哪怕是费尽千辛万苦,也值得送到病人,或是亲人的手里。”
不等七宝回话,李修元哈哈一笑:“我的药,是有分别心的,因为得看我的心情。”
李月圆忍不住噗嗤一笑:“先生是不是心情好,才会教月圆练剑?”
第六百六十一章 有相无相,兄妹斩雪
李修元先是一愣,随后淡淡笑道:“没错,我只是心情不错,才会教你。”
七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是七宝的掌柜在街子镇,煮了一碗医治伤风咳嗽的药汤,让七宝送上青城山巅呢?”
此话一出,李修元终于明白七宝这些日子为何要待在山间,跟自己讨教佛法了。
原来这家伙心里迷惑太多,多到已经快要理不清了。
想了又想才回道:“这只是一道寻常的药汤,老和尚自己就会煮,山上也有药草,何须你从山下煮好端上来?”
“当然,若是你家掌柜跟老和尚私交不错,关心老和尚的身体,煮一碗灵药送上山来是她的慈悲心……”
“倘若,她只是想有一碗药汤跟山上的老和尚维系一种说不清的关系,从而增加你们佛堂的收入,这也没有错……”
七宝苦笑道:“七宝听不明白,请先生明示。”
李修元淡淡一笑:“原本是一碗凝聚了你们掌柜跟七宝慈悲的药汤,如是后面这样的心思,便是一碗住了相的药汤了。”
“嗡嗡嗡!”七宝只觉得自己眼前金星乱飞……
“这孩子!”青梨树下的老和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着老道士苦笑道:“你这徒儿这句话,可是一把利剑,一下子刺穿了山上山下的那说不得的隐私。”
老道士哈哈一笑:“便是坐在佛台上的诸佛也难免会有住相的一刻,更不要说这世间芸芸众生了。”
叹了一口
气,老道士悠悠地说道:“我看那姑娘头上笼罩着愁云,和尚慈悲且给她一丝力所能及的帮助吧。”
老和尚一听,忍不住问道:“这合适吗?”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合适?你不说我佛慈悲吗?”
老尚无语之下,只得挥了挥手……
于是,于竹屋煮茶的李修元,眼见两道金光穿过竹屋,落在两个女人头上,然后静静地没入……
心里先是一惊,李修元然后笑了笑:“谢谢。”
虽然不知是师父还是老和尚出手,既然两人出手,便不用他再为眼前的两人操心了。
想到这里,李修元看着七宝笑了笑:“我当初跟无量说,要想修行,便先入世,见天见地见众生。”
七宝点了点头,浅浅地笑了笑:“先生是劝七宝嫁人,去体会人间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
“没错,无量自幼熟读佛经,尚且能在天竺舍卫国还俗之后娶妻生子,七宝你如何不能身化菩萨,于世间去看众生?”
李修元笑了笑:“出世,入世,都可以修行佛法。”
“然后呢?”
七宝闻言莞尔一笑,问道:“若是七宝嫁人,还没来得及出家修行,便在人间坐化了呢?”
“轰隆!”一声,天空响了一声响,劈在老和尚和老道士的头上。
在两人听来,却是七宝在问他们:“倘若我来不及闻道,便身死道消了呢?”
老尚闻言怔怔无语,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跟竹屋里的七宝姑
娘解说。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心道徒儿你要如何跟这姑娘讲明白这个道理?
李修元淡淡一笑,脸上露出悲悯之意。
喃喃说道:“蜉蝣一生,朝生暮死;昙花一现,瞬间凋零,说到底只是为了完成生命的延伸和进化。”
“虽说朝闻道,其实我们每一刻都是不确定的,就算你立刻出家,也有可能最后坐化于佛堂之中……”
“为什么?”七宝皱紧了眉头。
“因为你在山上的寺院可以见天见地,却见不到众生,更是看不到自己。”
李修元正色说道:“我的师侄当初在污水横流的贫民区,为了教那些没钱去学堂的孩子们读书,教他们的父母一些可以养活一家人的技能……”
“后来我让他去日月山上看天地……最后在红莲寺里看见了自己……虽说他是幸运的,只是七宝你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见,又何必苦苦地修行?”
李修元没有将无心和茉莉的故事说给七宝,只是告诉她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若不是天生如三藏那样,心里只有佛陀,非修佛不可。
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去山上看天地,于红尘见众生,在生死之间看见自己。
七宝叹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修佛能成道吗?”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可以,只是很难,我认识的三藏并没有什么修为,可是他最后还是在玉华寺里涅槃……”
这个时候,李修元已经有些疲倦了。
心里忍不住喃喃自语:
“师父,我又不是菩萨,为何要一次次地面对世人灵魂的拷问?”
老道士哈哈一笑,看着老和尚说:“我那徒儿抱怨了,说他不是你的弟子,却要替你教化世人。”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谁说他不是?”
跟李修元讨教了几日,七宝虽然没有完全将心里的疑问消去,可是脸上总算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
跟李修元说道:“谢谢先生,七宝想回家了。”
李修元随口问了一句:“七宝你家在何处?要不要找人送你?”
在他看来,倘若路途遥远,倒是可以让小光跑上一趟,当是一种历经了。
七宝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回道:“七宝的家在洛阳,好像有些远,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回家的路。”
“这么远?七宝你当初怎么想到来了青城?”
李修元闻言深深地震惊住了,心道洛阳到青城,可真是好远好远,就跟一场梦一样,遥不可及。
再说洛阳有龙门石窟,有大佛,修佛何至于跑来青城?
七宝苦笑道:“七宝听说青城山上有神仙,所以慕名而来……”
李修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道:“你先回街子的佛堂,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下山去见你。”
……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小光带着李白回到了先生修行的竹林里。
白雾中的山魈险些要了二人的性命,摸着被山魈抓出的一道深深的血痕,小光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李白同样
是一身伤痕,却忍住没有喊出声来。
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用山间的泉水清洗了伤口。
两人身上都有几道血痕,深可见肉。
好在两人回到竹林,先生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两桶刚刚烧好的沸水,里面有浓浓的药汁,还没进屋,小光就嗅到了药味。
扭头跟李白笑了起来:“我们暂时要歇几天,等伤养好了伤再去跟那些大块头拼命。”
七宝已经下山,回自家掌柜的佛堂去了。
李修元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笑了笑:“用那药浴泡上一个时辰,我带月圆去山间转转。”
李月圆看着哥哥凄惨的模样,忍不住捂住了小嘴。
过了半晌才问道:“哥哥痛不痛?”
......
泡在木桶的药水里,两人痛得哇哇直叫。
小光一边喊,一边跟李白总结这些天的成果。
两人战法上没有错误,只是两人修为太低,小光心想若是自己像从前那样,怎么会怕这些大块头?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秘境里的山魈是老道士的手段,那是遇强则强的所在,哪里会因为他破境而变得容易对付。
这事李修元也不知道,因为他没有问师父具体的问题。
在他看来,只要有一处秘境,让三人可以修行,打磨一下身心境界,便是不错的事情。
泡了一个时辰,两人包扎好伤口,小光坐在桌前烧了一壶水。
这些天,他就没有仔细地喝过一壶茶,眼下回到竹林,他要好好享受一番。
结
果没等到李修元带着李月圆自山间回来,两人便回到竹屋倒头便睡。
......
不知不觉中,第一场雪已经纷纷扬扬落下。
这一天小光在屋里睡懒觉,却听到了李月圆的踢门声,迷糊的李白才意识到,在床上躺了一早晨。
当下嚷嚷道:“妹妹,你连个懒觉也不让我睡吗?”
打开门,露出门外拎着剑的李月圆。
李月圆笑道:“先生给了我一把铁剑,让我跟哥哥一起练剑,下雪了呢。”
李白望着天空飘下的雪花,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是秋天,现在竟然下雪了。”
“怎么说?要不要让小光送你们兄妹两人回家?”
竹屋里,握着一卷经书的李修元摇摇头。
李白望着白茫茫天空笑道:“天寒地冻算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冬天的衣服,再说妹妹还没进过秘境呢。”
“那里面有妖兽,你不害怕?”李修元笑了起来。
李白摇摇头,苦笑道:“我跟小光哥哥一起,免费能应付,但是加上妹妹,就不知道了。”
李月圆一听不乐意了,撇着小嘴说:“哥哥是嫌弃我吗?”
从屋里走出来的小光伸了一下懒腰,笑道:“那倒不是,你哥哥是怕你进去会吓坏,会吐出来……”
李月圆吓了一跳,拉着李白的手吐道:“哥哥也吐过吗?”
李白淡淡一笑:“妹妹别怕,吐着吐着,你就会习惯了。”
回身,拔剑,直刺,竖斩
当下的李月贺已经不是刚上山时的模样,从竹剑换成铁剑,脸上恢复了少女之前的自信。
眼下的她,再不是那个被土匪绑架,吓得不知所措的李月圆了。
她的修为甚至比哥哥还要高,出剑和收剑之间,渐渐找到了先生所说的那种力度和角度。
而李修元也没想把她培养成淑子那样的高手,相反,他只要眼前的小姑娘能自保,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就成。
练了这么些日子,李月圆感觉到平凡无奇的剑招,力量越是容易凝聚。
直到现在,她还有跟哥哥对练过,只是先生时不时陪她练上一个时辰。
李白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跟小光进了一回秘境,再回来,妹妹已经跟着先生学会了几招剑法。
剑出之间,呼呼风响,已经有了一丝斩雪的气势。
风雪漫天,自天空落下,李白带着妹妹,在竹屋外空地,一次次地挥舞着手里的铁剑。
坐在屋里的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你们俩这是乱砍一通,我教过你们用心看世界,你要用心去看雪花跌落的轨迹……”
李白哈哈一笑:“先生莫急,学生一急就忘记了。”
李月圆咯咯笑道:“先生说,不用心的哥哥就是白痴哦。”
……
第六百六十二章 初入秘境,有人拦路
来到山间二月之后,李月圆头一回,跟着哥哥进到了秘境之中。
望着眼前的参天古树,李月圆忍不住问道:“哥哥,这里怎么没有下雪?”
两人身后的小光笑了起来:“这里是一处秘境,估计等不到春天就要消失了,你可以抓住机会哦。”
李月圆拉着哥哥的手,往前走去。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吼叫声,让初入秘境的李月圆感到不安。
小光和李白两人早已经熟悉这里的环境,只是没有往更深的地方而去,因为小光知道,再往里走,只怕打不过。
以眼下他和李白两人,只能跟一些修为低的山魈拼命。
小光四下打探一番,发现有的大块头离得远,有的离得近,离得近的大块头已经嗅到了三人的气息。
“一会小心些,打不过就跑,我跟你哥哥会保护你。”小光握着剑,低声说道。
李白回头看着妹妹说道:“山魈的弱处是它的脖子,如果遇上我和小光哥哥先上,你跟在我们身边,不要硬拼。”
李月圆有些紧张,跟在哥哥后面,听着渐渐靠近的吼叫,不由提握紧了手里的铁剑。
小光看着她的模样摇摇头,抽出长剑,往前方的树林冲了过去。
“帮我拖住一个!”小光大喝一声,这是他跟李白说话。
“嗷嗷!”的吼叫声中,两头山魈同时往三人扑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小光飞身跃上半空,自上而下一剑往呜呜叫唤的山魈脖子处砍
去。
今日同时遇到了二个大家伙,他要先解决一个。
李月圆看着哥哥往前冲,鼓足勇气握着长剑,往扑向哥哥的山魈一剑斩了过去。
但见空中剑气如虹,一道闪电斩在了山魈的脖子上,身在空中的小光一剑致命。
一颗巨大的头颅飞了出去。
李月圆已经跟着冲到了另一头山魈的边上,也不敢抬头,只是大喝一声将手里的铁剑砍在了山魈长长的手臂上。
“当!”一声,铁剑瞬间被反弹在了回来。
李白吓了一跳:“妹妹,这家伙要砍脑袋啊,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吓得忘了?”看着挥手扑来的山魈,李月圆哪里敢再出剑,扭着就往后跑去。
眼见妹妹这模样,李白也吓坏了。
手里的长剑斩出,想要拦住往妹妹追去的山魈。
只是山魈的速度比他快,眼见李月圆就要被山魈追上,挥动双臂,张开大嘴嗷嗷直叫的山魈已经扑到了李月圆的背后。
她的一只手已经被山魈抓住,眼见就要伤在山魈的手里,连李白都吓呆了……
“锃!”的一声,飞奔而来的小光,将手里的长剑斩向山魈。
“嗷呜!”抓住李月圆,正欲一口咬下的山魈,一颗巨大的头颅飞上了出去,却是飞奔而来的小光使出了一剑斩雪。
落地的小光大喊一声:“李白你傻了?”说完拉着李月圆的手往前跑。
不远处,又有一个块头巨大的山魈追了过来。
李白吓了一跳,这
样的家伙来一个都难以应付,今日怎么一下来了三个,真是要人的命啊……
这时候,只有小光还算冷静,李月圆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看着坐在地上的妹妹,李白还来不及拉起她,嗷嗷的吼叫声中,追上来的山魈一掌拍来,巨大的手掌眼看就在拍在李白的头上……
“呯!”的一声,李白后背瞬间让山魈抓破,一时间鲜血飞溅......
冲过来的小光怒吼一声,人在半空挥手就是一剑!
“当!”铁剑重重地砍在绿毛山魈的头上,刹那间将他的铁剑弹了回来……
“李白闪开!”没等山魈回过身子,小光又一剑横斩在山魈的脖子上。
这才是致命的一剑。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小光斩杀了三个可怕的山魈。
回过神来的李月圆,看着倒在面前的山魈,以及不远处巨大的头颅,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小光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妹妹别怕,我跟小光哥哥都吐过。”
眼见坐在地上的妹妹,自己又受了伤,只有小光一人,今天恐怕不能再玩命了。
“小光哥哥,明天再来吧,让妹妹适应一下……”李白想了想问道。
小光点了点头,于是李白扶起地上的妹妹,一边安慰,一边往回走。
回到竹林,李月圆趴在竹林边上还在呕吐不止。
李修元听到动静,看着三人笑了笑:“我以为你们要在里面待上几天才会出来。”
扶着妹妹靠在桌边坐下
,李白去打了一盆水,又找了一块丝巾递给李月圆:“妹妹先洗漱一下吧。”
看着面前的先生,李月圆忍不住苦笑起来。
看着李修元说:“先生,我胆子太小了,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可怕的家伙……”
“别害怕,我头一次去,跟你哥哥都吐过。”小光看着她笑了起来。
李白摇摇头,往不远处的山泉走去,他要清洗一下身体,然后请先生帮自己的伤口涂上药草。
没想到第一次带妹妹进去,便再一次受伤了。
小光跟着过看,看着李白说:“得歇息几天才能继续去,别着急,先生只是让你妹妹进去练练胆子。”
……
从初雪到冬至,李月圆一共跟哥哥去了三次秘境,胆子总算变大了许多,也敢跟山魈出剑了。
只是这之后,李修元便不再让她跟着二人去了。
在李修元看来,这秘境与其说是师父为了三人准备,不如说是为了小光一人准备的历炼之处。
因为李白没有境界,而他以后的路也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绝世大修士。
只有像小光这样,早晚都会跟高月儿一样的家伙,这处秘境才是他恢复修为的绝好之处。
冬至这一天,李修元煮了火锅。
食材是小光在山间找到,摔死在悬崖下的黄羊,李月圆还是头一回在山上吃火锅。
李修元看着辣得直冒汗的李月圆和李白说:“以后就让小光一人去,你们在这里练练剑,等到开春,就回家吧。”
开春
,李修元也要下山去看看街子镇上的七宝。
那个时候,也是七宝离开这里,回家的时候。
小光无所谓,他最多在北门口陪李白到十五岁,也要回蓬莱了,眼下他已经恢复到了金丹境的修为。
这样的境界,在秘境里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他要抓紧时机。
等到秘境消失,也就是他带着李白兄妹两人离开之时。
只有李月圆不甘心,心想我正玩得开心呢。
李白明白先生的苦心,妹妹只要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们就算完成此行的任务了。
原本李修元有许多话想跟李白说。
只是话到嘴边才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因为李白不是小光,也不是蓬莱的小宝。
李白有李白的路,他只能给李月圆倒了一杯灵酒。
微笑着说:“今天冬至,就破例喝一杯吧。”
李月圆从跟着哥哥上山以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胆子变大了,人也渐渐开朗了起来。
眼见先生给自己倒了一杯灵酒,不由得咯咯笑道:“等着月圆回家,能将爹娘吓一跳哦。”
李白淡淡一笑:“妹妹现在是女侠了,回家后不用再怕土匪。”
……
这一年的立春比往年早了一些。
还没有等着一缕春风入楼台,屋檐上的积雪便迫不及待地嘀嗒,嘀嗒,打湿了小镇上的青石板街。
坐在佛堂里望春风的七宝终于等到了雪化之时,她要回家了。
山上跟李修元问了佛,又花了整整一个冬天,
她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就像先生跟她说的那样,要想修佛,得先看见自己。
于是,她看见了红尘中的自己,决定要回家做一个凡人。
像街子镇上的那些小女人一样,做一个相夫教子,绣花煮饭教孩子的女人。
佛堂的女掌柜花了不少心思,整整教了七宝三年,在她看来,差一些,七宝便是青城后山的比丘尼了。
连世间最拗口的佛经,七宝每天都能闭着眼睛读诵四十遍。
这是她的骄傲,但凡逢人来佛堂里请香烛,佛具佛像,她便会跟人介绍七宝不可思议,神奇的事迹。
而,这是七宝之前的骄傲。
只是当她从青城的山巅下来之后,才知道这实在不值得骄傲,因为只是先生的一卷手抄佛经,便让她看到了佛法的浩瀚。
若只是因为会背诵二千多字的心咒而洋洋得意,那她只怕一辈子,都会停留在五岁孩童的心智。
只是,这些道理她却没有办法跟掌柜秋缘说起。
这是她心里的秘密,不想说与任何人听。
春风起,归意浓,满城的桃李杏花留不住七宝的脚步。
就在立春这天清晨,一个辆马车停在了石桥的另一边,小桥的这一头是七宝所在的佛堂。
只是挽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七宝跟掌柜秋缘深深一揖,用出家人的礼节跟教了她三年佛经的掌柜作别。
只要踏过那座小小的石拱桥,便是她的归路。
秋缘掌柜是四十五的妇人,岁月如流水
,却没有留下几许风霜。
原本费了几许心血培养七宝,只想着她有朝一日能接手佛堂,或是去了青城之上,能做寺院里的一个长老……
却没曾想到,只是一个冬天过去,七宝便跟那东去的江水一样,任谁也留不住她的脚步了。
心里虽有几分不甘,几许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七宝家在洛阳,家中还有爹娘,能在街子待上三年,于一个少女来说,已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看着屋檐下,打着一把油纸伞的少女,秋缘嘴角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只是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听在七宝的心里。
却是掌柜在为了小桥之下的流水叹息,当下忍不住呢喃道:“惟有桥下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秋缘一听,更是气苦,挥挥手道:“去休,去休!”
深深一揖,七宝转过身来,往不远处的石桥而去……
只不过,当她看到石桥上站的几个行人之时,一双蛾眉渐冷,唇边一抹笑意渐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街边的秋缘掌柜。
那眼里有幽怨,还有一丝愤怒。
石桥上有五人,四个一身黑衣的下人,前面是一身锦袍的青年公子。
年方二十的公子是镇上王姓大户,名叫王奇。
王奇看着七宝的模样笑道:“跟我回家吧,去做王家的少夫人,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如何?”
七宝摇摇头,冷冷回道:“让开,我要回家!”
七
宝姑娘是我的一个朋友,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这一篇关于七宝的故事,纯属虚构,请不要自己代入故事,谢谢。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七宝去念,众人离开
堆着一脸的笑意,王奇看着桥下的七宝说道:“明烟妹妹,你既然不想出家了,那总得嫁给我吧,条件随便你提。”
七宝原名叫马明烟,街子上的百姓都知道。
眼前这家伙经常没事来佛堂骚扰七宝,后来听秋缘掌柜说七宝一心向佛之后,才死了这份心思。
眼见七宝不想出家了,立马赶来求婚,带着几个手下,大有求不来,便要动手抢人的意思。
七宝气苦,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她只告诉了掌柜秋缘。
眼前这王家的恶少,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想到这里,七宝忍不住扭头喊了一声:“掌柜……”
她这一声虽然不是怒喝,却也包含了心里的愤怒和埋怨,心道我纵然不能出家,你怎么可以出卖我?
站在屋檐下的秋缘叹了一口气,嘴角动了动,却始终没有为自己分辩。
或许在她看来,七宝既然要回家嫁人,不如嫁给街子的王家少爷来得好。
桥上的王奇并没有因为七宝的一声怒吼而生气,眼睛反而愈发明亮。
一时间,石桥上刹那死寂。
在桥对面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下了马车的李月圆看着桥对面的七宝,不由得怒火中烧,拉着哥哥就要往石桥上冲去。
李白看了身边的先生一眼,一手拉住了妹妹。
小光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心道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要在石桥上逼婚,抢人?
若是按他以前的心思,这会早就一剑斩了过去,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李修元看着石桥边上的七宝,又看了一眼街边屋檐下的掌柜,心里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喃喃说道:“这又是何苦?”
好好的一场善缘,最后分别之际,却生生演变为一场恶缘。
看着李白和李月圆两人,李修元摇摇头:“善因善果,恶念恶果,先别急,看看再说。”
师父跟老和尚曾在李月圆和七宝身上落下金光,他相信七宝会自己踏过那座石桥。
眼见掌柜不吭声,七宝愤怒了,扭头看着王奇说:“你想做什么?”
王奇笑了笑:“请明烟姑娘跟我回家,让我老爹为我们主持一场热闹的婚事,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
七宝冷冷地回道:“我若是不同意呢?”说到这里,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掌柜秋缘。
王奇一听大怒,拍着石桥的栏杆说:“在这镇上,还没有我王奇得不到的女人,摆不平的事情。”
七宝摇摇头:“我不是你们镇上的人,你管不着我。”
王奇气的一挥手,身后的四个黑衣护院走上前来,看着桥下的七宝说:“姑娘乖乖跟我家少爷回去吧。”
另一个稍胖一些的家伙笑道:“别反抗,少爷会生气的。”
“对对,上个月一个姑娘就是反抗激烈,后来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跟我们走吧!”最后一个黑衣人伸出手来,就要去拉七宝的裙子……
“哥哥,我受不了啦!”李月圆挣开哥哥的手,就要往前冲去。
“妹妹莫要冲动……”李白话还没有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啦,连着妹妹也是,一只拔剑的手停在了空中……
连着小光也是,正欲往前冲出的小光,就这样怔怔地停在了半空。
桥下的七宝,突然间伸出了一根手指。
她的手指纤细柔美,拿不起长剑,也不能挽弓,却在这个时候有一朵
莲花在她指间绽放。
今日立春,连街边的桃花、杏花也只是含苞待放,更不要说一朵来自夏日的青莲了。
看着七宝指间的莲花,王奇的脸色变了。
大吼一声道:“还愣住干嘛,把她给我抢回家………”后面那个“去”字还没有说出来。
却发现自己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连着已经冲到了七宝身边,欲要去扯七宝那如雪一样白裙的黑衣男子,也跟僵尸一样,被定在了当场。
连着其他三个黑衣护院,四人的手指离七宝的白裙不过一寸的距离。
而这一寸,便是他们的天涯。
春风中的李修元喃喃自语道:“三寸人间,一寸天涯……师父啊师父,你这一手弟子佩服,要学学。”
春风徐来,桥下水波不兴。
整个街子镇在这一刹那静止了下来,连着站在街边屋檐下的秋缘掌柜。
春风里,有一人自远处漫步而来,手里并没有一把油纸伞。
小桥边,七宝一步一步,往石桥上而去……
步步生莲,托着她洁净的绣鞋和如雪的罗裙,不受世间污泥的玷污。
指间托着的一朵莲花,在七宝的注视之下渐渐绽放,最后如一轮小小的红日,照亮了一方天地。
也亮瞎了桥上之人的眼睛。
自春风漫步而来的李修元走到了石桥的对岸,站在马车的边上,取了几枚金币,递到了赶车老人的手里。
静静地说道:“麻烦一路照顾这姑娘回家。”
老人口不能言,却在心里喃喃:“自己这回是要送女菩萨回家啊,这可是三生的荣幸。”
踏上石桥,七宝没有回头,因为他看到了桥下马车边上的先生。
眼里有些雾气,七宝却忍住了没有哭出来,而是一步一步踏着金莲下了石桥。
就在她走下石桥的一刹那,指间的莲花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她的身体。
走到李修元的身边,轻轻地福了一个:“明烟无以为报,多谢先生前来相送。”
李修元递给她一个袋子,笑道:“我那两个学生也要回家……这些钱想必应该够你回到洛阳了。”
七宝呆了半晌,才接过了布袋。
看着面前的马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七宝还能再见到先生吗?”
摇摇头,李修元微笑回道:“离开这里,放下这里,去开始你新的生活。”
七宝喃喃道:“先生这是要我断离舍吗?”
“是也不是。”
李修元指着石桥说道:“你且把这石桥看成渡河的小船,既然你已经过河,这船是不是也就说留在岸边,而不是跟着你去洛阳?”
七宝闻言怔怔无语,最后又跟李修元福了福,然后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七宝展颜一笑:“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先生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淡淡一笑,李修元拂动春风,回道:“去念,断念,莫要回头。”
说完跟赶车的老人揖手说道:“麻烦老丈,可以离开了。”
瞬间回过神来的老人浑身一哆嗦,知道自己这回是遇到神仙了。
赶紧拱手回道:“先生放心,我定会将七宝姑娘送回老家。”
一声鞭响,马儿迈开了脚步,离开了石桥岸边。
直到马车渐渐离去,已经看不到七宝身影了,河边的李修元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却如同吹过河边的春风,让整个世界瞬间恢复了运转……
“啊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天哪,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该死的,你们四个家伙都去哪了,少爷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快带我回家!”
“少爷,我也看不见了……”
石桥上的金莲消失,石桥上的五人已经乱成了一团,还没有动手,主仆五人竟然变成了瞎子。
这,太恐怖了。
一步一步,李修元踏过石桥,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边,一路来了秋缘掌柜的面前。
这个时候,一脸惊恐的女人才回复了自由。
望着石桥上乱成一团的五人吓得捂住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是眨眼之间,之前好是好端端的主仆五人,转眼便瞎了双眼,而地上无血,风中没有一丝的血腥。
只有淡淡的花香,以及石桥上那一朵朵渐渐消失的金莲……这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慌乱的女人,李修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是七宝跟掌柜秋缘的因果,与他无关。
便是这样,他依旧忍不住说道:“佛说不住相布施,不住色香味触法布施……掌柜,你不该这样对七宝。”
然后再也不理这个一脸惶恐的女人,往前而去。
前面,是一家卖早餐的铺子,他要买几个饼,给李月圆带在路上吃,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
直到李月圆重新回到马车上,直到小光和李白回过神来,直到三人跟先生挥手别离。
李修元才看着三人笑了笑:“今日一事跟你们三人无关,小光记住在北门口酒铺里多修行几年……”
小光点了点头,嘿嘿笑着问道:“若小光离开的时候,先生还没回来呢?”
李修元淡淡一笑:“卖掉那铺子,给你做回家的路费。”
李月圆拉着李修元的手问道:“先生,月圆还能再见到先生吗?”李白也跟妹妹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先生。
挥挥手,李修元笑了起来:“长路漫漫,谁知道呢……没准有一天我们在街头突然相遇,到时候你们莫要吓坏才好。”
做人的道理,修行的道理,李修元都没有跟兄妹俩说。
这是一对聪明的少男少女,不需要他做太多的指引。
小光叹了一口气,笑道:“小光在蓬莱,等着先生……”
春光悠悠,马车辚辚,三人渐渐消失在春风中,远远地,传来一阵阵的哀嚎,以及秋缘掌柜的声音。
在李修元的眼里,这只是一出闹剧,更是九天之上的师父,替七宝了结了这方小镇的因果。
从此以后,七宝不再是七宝,而是洛阳城里的少女马明烟。
或许有一天,当他漫步洛阳街头,还能遇到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跟母亲嚷嚷着要吃糖葫芦的女孩。
在他看来,这才是大唐的烟火世间,这才是芸芸众生。
或许有一天,七宝也会像舍卫国的无量一样,看见了众生,经历了世间的八苦,还会回到佛前。
只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留在这一方世界。
回到马车上,车夫看着他问道:“先生,我们是回山里去吗?”
摇摇头,李修元轻声回道:“一路往北,去长安。”
车夫一点乐了,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趟,他可能挣不少钱了,一甩鞭子说:“先生坐好,这就出发。”
嗅着风中淡淡的清香,李修元轻叹一声:“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
……
七宝,七宝,你还好吗
?
第六百六十四章 玉真公主
李白带着妹妹消失了半年,并没有在小城激起什么浪花。
因为之前月氏跟学堂的先生请了假,兄妹俩回到家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小光继续去北门口酿酒,卖酒。
用先生教他的水磨功夫去恢复自己的一身修为,经历了青城山上秘境的历练,眼下他已经不再心急了。
他知道,自己这番历练,可比大哥当初在红尘客栈里做了十年伙计,更为难得。
或许等他回到蓬莱,先生要不了多久也会前往。
李月圆时不时会跑来北门口的铺子里玩上半天,陪小光说说话,再喝一口春天新酿的酒。
小光看着兄妹俩笑道:“有一天,你们兄妹俩变成一对酒鬼,不知道先生会不会打死我?”
李月圆嘻嘻一笑:“月圆肯定不会变成女酒鬼,哥哥就难说了。”
从青城回来,李白就喜欢时不时跟小光偷偷喝上一杯酒。
回家母亲月氏骂他,他嘿嘿一笑:“母亲别骂,儿子喝了小光哥哥酿的酒,好像文思清晰了许多。”
月氏一想到自己儿子小小年纪便能写诗,还跟着先生修行了剑法,也由着他去了。
只是交代小光,每天只许给李白喝一杯酒。
时光匆匆,转眼来到开元三年,李白已经十五岁,李月圆十三岁。
十五岁的李白已诗赋多首,虽然得到一些社会名流的推崇,只是他依旧喜欢跟小光修炼剑法,想做一个侠客。
这一年的春天,小光只酿了二缸酒。
一缸留给了李白,一缸留给了接手铺子的商家。
他要回家,去找自己的爹娘和妹妹了,还要看看大哥王一,这些年过去,有没有跟夜小倩生个宝宝出来。
李白和李月圆依依不舍,一路相送到城外长亭。
李白拉着小光的手问道:“小光哥哥,我要去哪里找先生和你?”李月圆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光淡淡一笑:“先生若是在世间待腻了,肯定要回长安。”
挥挥手,告别兄妹俩,一人一马,小光绝尘而去。
……
开元七年六月,蜀州司户杨玄琰喜得千金,取名芙蓉。
开元十七年,十岁的杨芙蓉因父亲去世,车番辗转来到洛阳的三叔杨玄璬家,更名为杨玉环。
杨家有女初长成,奈何其父天年不永,不得不从蜀州迁居洛阳。
就在这一年,已经二十七岁的李白一路游山玩水,来到安陆寿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此一行,竟然就此娶妻。
同年,李白偶遇已故宰相许圉师之孙女陈紫烟,并娶其为妻,安家于安陆。
却说回到长安的李修元,在玉华寺看了十年的佛经,眼下他有一半的时间在雪山上幽居,剩下的一半不是在四十七号,就是在玉华寺里。
红尘客栈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去操心,每年的也只是从收入中拿走四成。
便是这四成,也只是为了给蓬莱的一帮故人。
开元十七年的春天,李修元正欲拾级而上,往雪山上而去,不料却有路口遇到一个徘徊在路口的青衣女子。
山路阵法没有打开,想必青衣女子欲要登山远望。
李修元想了想问道:“姑娘于此徘徊,莫非想要自这小道上山?”
青衣女子闻言回过头来,浅浅一笑道:“先生能上得上去?”
李修元摇摇头,挥手打开山间的阵法,微笑道:“正好,我要回去看看那些花儿开了没有?”
一山的杏树被他砍得七零八落,只是在靠近石屋的山路两旁,留下了十几棵。
若不是为了春天偶尔看一回花事,他连一棵都不想留下。
故人已去,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连看花的心思都少了许多。
青玉女子眼见李修元抬腿便往山间而去,忍不住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便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你是山上那石屋的主人?”
春风自雪山而来,带着淡淡的花香,让青衣女子一时神往,一边走,一边连连赞叹。
走在前面的李修元却摇摇头,心道你若是十年前来,这里只怕在你眼里便是仙境了。
直到两人一路往上,来到山间路口的时候,青衣女子才望着眼前的杏花和不远处的紫竹小院惊呼了起来。
跟李修元说道:“我听山下的僧人说,山间主人时常不在,没想到今日能偶遇先生。”
摇摇头,李修元推开虚掩的竹篱,便是竹篱他也不知道修缮过多少回了。
每隔两年,他就要将竹林修整一番,顺便用砍掉的紫竹编一个竹篱。
待得进到客堂,青衣女子才得知李修元是独居山间……望着屋前的菜园,山上的杏花,禁不住起了心思。
生火烧水煮茶。
直到一杯清茶捧在手中,李修元才问道:“姑娘贵姓,为何会独自漫步于山间?”
青衣女子浅浅地尝了一口杯中热茶,回道:“我是玉真,曾在王屋山修道,近日才回到长安……”
李修元闻言怔了怔,随后笑了起来:“原来是玉真公主驾到,倒是我这个山间野人失礼了。”
玉真公主莞尔一笑:“我自出家修道之后,便不再是皇城的公主了。”
看着眼前清丽脱俗的玉真公主,让李修元想起了青玉和高月儿,同样提北齐的郡主,却依旧跟着小黑来了长安。
转眼数百年,皇朝变换,当年的郡主已经成了小龙女。
而眼前的玉真公主,却刚刚踏上修行之路。
想到这里,李修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传说这雪山之上,曾有前朝的郡主在此修行,想不到数百年之后,又迎来了大唐的公主。”
玉真公主闻言一愣,忍不住问道:“请先生为我解惑。”
李修元淡淡地回道:“当年大周皇后娘娘的义妹,北齐的郡主,都曾在此修行了百年之久……”
珝儿是他心里的秘密,自然也不会说与眼前的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低头想了片刻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山间真的曾有神仙啊?她们人呢?”
李修元往玉真公主的杯里添上茶水,淡淡地笑道:“修行到最后,要么坐化山间,要么飞升离去……她们已经离开了这方世界。”
李修元并没有道明青玉两人的去处,但是他相信玉真公主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这一日,玉真公主没有离去,而是借居在后面一栋石屋。
还好,这些年李修元时不时就将高月儿和青玉的房间收拾一番,被被子也是冬天时刚刚换过。
想着要不了多久李白和李月圆有可能来长安寻他,这山间还得收拾一番才是。
……
当早起的玉真公主以为自己很早的时候,才发现李修元已经在翻土挖地,准备种菜。
坐在屋檐下的桌边,玉真公主笑道:“看来先生才是真正的出世之人,连吃的菜也是自己亲手种。”
“也不尽然,我有些时候会在玉华寺中读三藏的佛经。”
李修元一边挖地一边回道:“修道之士,在长安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算是有缘?”
玉真公主浅浅一笑:“自然有缘,若不是先生,玉真连这山道都上不来。”
说到这里,李修元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山上原是两间木屋,为故人所建,我怕麻烦,所以才在山间布了一个阵法……”
想想,若不是洪元海老人重建两座石屋,只怕那木屋不知倒塌了多少回。
玉真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暗自问,若是自己在此,会不会也怕麻烦,也想着要找人建一座法阵?
留着玉真公主独自发呆,李修元又去山间转了一圈,挖了一些春笋回来。
又摘了一些杏花,打算这个春天在山上酿一些灵酒,等着明年李白的到来。
一山春雾将两栋石屋笼罩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两人守着一锅蘑菇春笋,李修元又往里搁了些肉干。
让玉真公主头一回尝到了雪山上的美味。
捧着一杯灵酒,玉真公主将忍了一天的心事说了出来。
“先生,我想在这雪山上修建一座别馆,让修道之士,跟长安的好友有一个聚集之处,不知你可否……”
说完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杯灵酒,就像说错话的孩子一样,等着父母的发落。
李修元却没料到玉真公主如此坦率,直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对他来说,无论是山上的石屋,还是山下的四十七号,都是过眼云烟,等他离开的时候,都将化为尘埃。
思量再三,李修元回道:“竹园前方空地够大,你按照自己的意图修建别馆,只是这两间石屋,跟这菜园要为我保留。”
玉真公主闻言之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一来,以后跟先生就是邻居了。”
李修元往她杯里添上灵酒,笑道:“我这一年到头,也难得在山上住上几天,你愿意上来,倒是一件妙事。”
玉真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回长安,总不能老回皇宫去住,能在山间有一处别馆,可是我的梦想。”
说起皇家之事,李修元当下不再言语。
而是嗅着夜风里的花香,想着几些日子这里就要叮叮当当敲过不停了。
当年他为了阻止山下的和尚夺去两间木屋,不惜跟那老僧大战一场,差一些,便斩小和尚的师叔祖于山下雪地。
这才过了多久,想着终要离开,便是让他将此间拱手相送,哪又如何?
玉真公主不知道李修元的心事,而是小心问道:“先生山下是寺,我在山上修道,会不会影响他们?”
说到此事,李修元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于青城一行,竟然只是跟后山的智光老和尚打交道,而忘了去前山的道观看看。
细细想来,难不成是李月圆和七宝影响了自己如水的心境?
想到这里,李修元看着玉真公主认真地说道:“我在青城山巅曾搭了两间竹屋,那里前山是道观,后山是佛寺。”
“在我看来,无论是前山的道人,还是后山的和尚,都能安守一方完成各自的修行,你又何必在意山下的寺院呢?”
玉真眼前一亮,笑道:“想不到先生还曾去过青城,难不成你已经如三藏大师一样,是出家僧人不成?”
摇摇头,李修元回道:“我只是读了几卷佛经,并没有出家。”
玉真公主叹了一口气,小心问道:“先生可曾修道?”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