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前辈
暗金色雷电入体,李夜的无相法身分解吸收暗一部分的金色雷电,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奇异的变化,令他的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渐渐的也带上了一丝暗金色。
李夜的经筋脉被摧毁又快速修复,在反复的过程中,肉身和经脉愈加强悍。
慢慢的,李夜的骨骼也在发生着变化,全身的骨头从之前的淡金色变成了暗金色。
此刻,他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颗婴儿拳头大的金丹悬浮在丹田的正中心。
李夜体内《无相法身》在运转,金丹旋转轻颤间,释放出一股浓郁的丹元,丹元被送入经脉中。
他受伤的经脉立即如同干枯的禾苗迎来了一场春雨,发芽、冲破泥土,长着嫰绿的叶子......
金丹之境,指修行丹田里的液体真气经过凝练后化为金色的丹元。常人的刚入金丹境之时凝聚的金丹有的如一粒米,有的如一粒花生大小,最多有的有手指大小便已经修行界的奇迹。
可是,眼下的李夜,内视丹田,发现自己的金丹如婴儿拳头大小。
没有修行经验的他,以为这便是修行的常态,倒也没有感到惊奇。
一个修行人能否踏上最终的修行之路,最简单的评判是就看他能不能从筑基境突破到金丹境,如果连金丹境都修行不到,那他以后基本上也就断了往前修行的道路。
这就修行的残酷之处。
李夜怔怔地内视着自己身体内的变化,看着身体内游动的血液和二百堆六块骨骼竟然有了一丝暗金之色,心道上回还是淡金色,这回从筑基突破到金丹,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这种感受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能慢慢地感受。
如果先生和大佛寺的老和尚知道他眼前身体的变化,即便不吓掉下巴,也会狠狠地咽几道口水,这已经不是妖孽的表现,而是妖孽中的妖孽。
便是分神境的修为,也没听说过有谁的骨骼和血液都变成淡金色,更别说是他现在的暗金色。
漫天的乌云散去,阳光照耀、晴空万里。
老猿抱着小白跑上到石台,呆呆地看着跌坐在洞口的李夜。
此时的李夜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焦人,全身的衣服已经片缕不存,头上也是寸草不生,从头到脚变成了一个炭黑的人棍。
小白跑去他的边身,嗷嗷地直叫。
此时的李夜已经停止了念经,周身的佛光已经散去,睁开双眼他看着在脚边撒欢的小白,又望着正在走近的老猿,张着嘴问道:“前辈,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又挨雷劈了。”
老猿微笑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仔细感觉一下,身体中丹田的变化。”
李夜当下凝神聚气,感受丹田的真气,却吓了一跳,看着老猿说:“前辈,我满满的真气怎么不见了?丹田中多了一顆金色的果子。”
“那不是果子,是你丹田中液体真气化成的金丹,从这一刻起,你已经破境到金丹了。是世间的大修行者了。”老猿摸着自己下巴的胡须道。
李夜看着给雷劈得焦黑的身体,轻轻地呢喃:“这就破境了?这就突破到传说中的金丹境了?感觉象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挨了二道雷劈,醒来就是金丹了。”
老猿向他招手,李夜抱起地上的小白走了过去。只见老猿抓
住他的腰,向着树林外的河边奔跑而去。
穿过树林到了河边,老猿放下李夜,轻轻地说:“下去清洗一下身体,换上衣服我们再细说。”
李夜点点头,转过身体,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此前的李夜是有些讨厌这冰冷的雪水,那种刺骨的寒冷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痛苦。
现在泡在河水中的他却不再觉得河中的雪水如之前那般刺骨,心想自己破境后身体对寒冷的抵抗也多了一些。
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从河水里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岸边。
岸边的老猿和小白看着洗漱后的李夜却是傻了眼,都张大着嘴忘了说话。
过了半晌,小白对着他嗷嗷地直叫;老猿走过来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小脸,然后默默不语......
小白对着河水呜呜地叫,示意李夜往河水里看去。
李夜一惊,放开老猿双掌,跑到河边低头一看,刹时也呆住了。
只见,如镜的河水里映着一张灰黑色的小脸,从脖子以下却是红里透灰,跟脸上的灰黑色一比,那绝对是雪白的雪白......
李惊的李夜伸出双手,捧直河水往脸上浇去,拼命地搓自己的脸。
搓得脸上的骨头都痛了,才再次低头往河水中看去。只见,平静的河面,依旧映着一和灰黑色的小脸。李夜不甘心地做了一个鬼脸,河水里映出一张鬼脸。
李夜一脸无语地看着老猿,道:“我只是挨了二道雷,就成了这鬼脸。我从生下来,不知挨了多少雷劈,也没这样呀。”
老猿看着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在天山上修行了几百年的他,从没见过有样的情况,心想眼前这孩子果然不平凡之人,连着挨了二道只有分神境才有的协劫,身体去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低着头,李夜一步一步向树林上面的石台走去。
此刻的他是光着身子,他要去拿自己的包袱换上衣服。
老猿招呼了在河边撒欢的小白,也跟在李夜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山洞走去。
李夜万般无奈地回到山洞前面找到自己的包袱,从里面取出的仅有的一件衣服换了,看着白净的双手,想着自己灰黑色的脸,无语地向着山洞的石壁走去。
刚才的文字,仿佛是一篇经文中的句子,他要再细看一下。
伸出手,轻轻地去触摸石壁上的文字,却不料整面石壁在他触摸的瞬间化成了粉尘,露出了里面的山洞。
挥手拂去扬起的粉尘,李夜提起脚步走进了山洞。
整个山洞镶在整片山石中,方圆三丈左右,仿若天成。里面有一处平整的石台和一面光滑的石壁,石壁上隐药有一个打坐的人形背影。
地上一个蒲团,薄团的边上放着一盏油灯和一件竹器编织的篮筐。
李夜走上前去,结跏打坐在蒲团上,只见地上刻写着几个字:
破诸邪见,存精聚魄。
得定安隐,正思惟修。
信解慧明,开般若门。
如此反复轻轻地念了几遍,当下心生明悟,想起了自己修行《无相法身》的本来要义,自己已经修行到了的距、有境的境界,却因心法不全不能再进一步。
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是自己此前修行的法门,而此后要去修行的是:无我相、无人相、无坐生相、无寿者相。
自己却因二道雷劫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变成了灰黑色的脸而难过,岂不是与自己修行的佛法背道而驰?世间一切相,当是无相,此刻的他触摸到了无距的门槛,终于跨出了传说中的那一步。
当下心生欢喜,不再为自己的着相而难过。
低下身子,向着石壁的人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前辈明示,让晚辈得以跨入无上修行的法门。”
当他磕完第三个头时,地上的蔳团因承受不了岁月的侵食也化为了粉尘,他的身下一痛,感觉有一个硬物抵在了打坐在地的大腿。
伸出小手往脚下一摸,一件冰凉的物件出现在手中,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戒子,上面陷约雕刻着一些文字。
他将戒子放进手指间,在衣袖上轻轻地擦干净,感觉戒指的表面刻着一圈文字;朝向洞口的光线,轻轻地读着戒指上的文字:
“嗡、啊、吽、班、杂、格、热、贝、玛、悉、地、吽!”
刚刚念完,洞中金光大起,套在手指间的戒指尤如活过来了一样,在他的提间转动,发出了淡淡的金光。洞中也有佛音随着李夜的念颂而发出阵阵佛音。
站在洞口的老猿看着洞里的金光大盛,拉着小白跪在地方磕头不止。
回过神来的李夜,从竹筐里取出一本手抄卷,轻轻地翻开,只见上面记录着洞中主人的一些事迹,竟然是从西玄域方寸山来的僧人,法号破虚,在此修行了一百多年,在最后面壁的十年里终于悟道,破了九劫,踏虚而去。
而手中的戒指竟然是跟沐沐一样的空间戒,主人言明既是破虚,当舍弃这世间一切,留下他毕生修行的佛经和诸多功法宝贝,待它日进洞拜见他的有缘之人得之。
“蒲团里的戒子须念颂十二真言佛法方可激活,激活后唯有颂经之人方可使用,里面的佛经与诸多宝贝尽赠有缘之人。”
读至最后一行,手中的书卷也化为飞灰,仿佛在这里等了百年的它,只是为了此时的李夜。
李夜心生感激,向着洞壁上的人影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再将六字真言与十二字真言念颂了数遍。这才站起身子,出了山洞。
一边走,一边放出神识感应手指中的戒指,心神一动,将手里的包袄放进了戒指中的空间。
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猿,李夜连忙上前扶起了他,轻轻地说:“洞中是一位得道高僧的修行之地,已经踏虚而去。留下了一些佛法与宝贝,待来日我研究之后再与您分享。”
小白从地上爬起,围在他的脚边撒欢,看着不再难过的李夜,它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
“之前老前辈提出的要求,李夜答应您。决定就在此处修行,最少陪前辈一年,每日将为前辈和众生念颂经文,以报答前辈的恩德。”
老猿大是欢喜,又跪在地上给李夜磕了三个头,才说:“我替天山的众生,替我的子孙感谢小先生的恩德。”
以后小先生就在这洞中修行,我会带着儿孙每日来此聆听小先生的教诲。
说完这些,伸出宽大的手掌,拉着李夜往外奔去,它要带着李夜和小白回到猿群聚居的山洞去庆贺这一天大的喜讯。
李夜在这里传法颂经一年,他和自己的子孙将会有许多的机会修得大道,化猿成人,突破传说中的境界,破虚去往另一个世界。
第八十九章 入道
老猿拿了许多的果子,为李夜接风庆贺。
李夜在洞外生了一堆火,将野兔架在火上烤,滴着油的烤肉喂饱了母猿身上的小猿,吃货小白拖了一条腿跑到一边去啃。
李夜看着老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可惜我不曾跟师傅学过酿酒,否则这山里许多的野果拿来酿酒那也是极好的。”
老猿他着李夜微笑:“我们得遇小先生已经福份非浅,不能再贪心了。”
小白啃了一条腿,心里高兴,不停地在洞里胡乱蹦跳,看着两人嗷嗷直叫,意思是还不够,要再吃一些。
李夜擦了擦沾上油渍的手,看着它笑道:“别着急,一会烤好了再给你,这些得先给前辈的亲人们吃。”
小白好象听懂了李夜的话,跑到洞口对着外面吼了几声。
李夜看着它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老猿回过头来惊讶看着他,心想这小先生怎么回事,认识的这些日子可没见过他这么豪放。
“小先生,你看我这里的环境如何?”老猿一边帮李夜烤肉,一边问道。
李夜被问的一愣,看着他想都没想就回道:“这地方太好了,有山有水,也不缺少吃的,我只是不明白冬天的时候,你们如何熬得过去?”
老猿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冬天对天山上所有的生灵来说,都是一个难熬的季节,我们也只是在秋天去山上挖一些野薯回来晒干,到了冬天充饥。”
李夜听后,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道:“我们过些日子去打猎,到时候晒一些肉干,这样到了冬天可以跟前辈分享。”
老猿没想到李夜会这么说,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到时候我帮你。”
李夜站起了身子,面朝石台外的山涧,看着莽莽天山,若有所思。
回过头看着老猿说:“晚辈以后就在瀑布上的山洞修行,夜里我们在上面讲经,平日里我修行时,前辈有兴趣可来切蹉。”
破境的李夜并没有太多惊喜,因为他看见了先生的修行,他的眼光是更远的地方。
在天山只是他人生之中的一场修行。
抛却了此时的欢喜,李夜转过头看了一眼小白,跟老猿弯腰行了一个礼,扭过身子往瀑布的上方走支,今夜他要认真想想,接下来自己面对的修行问题。
领着小白,李夜再次回到了白天破境的石洞,用白天破碎的衣襟仔细地擦去破虚僧人面壁石台上的灰尘,以后他要在这里修行、休息。
他有理由相信,当年的破虚僧人在这里枯坐悟道,最终踏虚而去。自己如果在这里修行一年到二年,也可以让自己的心境、修行更进层楼,踏进至高修行。
轻轻转动着左手指间的戒指,心神往里感应了进去。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比家里房间还要大一些的空间,里面堆放着日常生活所需要的锅碗瓢盆,角落里还堆放着几包大米,心道这破虚僧人果真是踏虚而去,不带走这世间的一丝物件。
古色古香的木架上堆放着一些经卷和书籍,还有两个木箱里装着一些没有穿过的粗布僧衣以及几匹不知名的丝布,难道这老和尚也会自己做衣裳?
李夜伸手取了一卷经书,出来打开一看,只见扉页上用黄色的颜料写着《法华经》三个大字,翻开一看,目瞪口呆:
持此一心福,愿求无上道。
我得一切智,尽诸禅定际。
正是自己在山洞石壁
上看见的经文,后经雷劫而化为灰尘。震惊之下,继续向后翻阅读颂:
受持盛者,无出此经。将非机教相扣,并智胜之遗尘。闻而深敬,俱威王之余绩。辄于经首,序而综之。庶得早净六根,仰慈尊之嘉会。速成四德,趣乐土之玄猷......
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得遇老猿,再至此山洞之前见读些无上经文得以破境,后又入洞得到高僧的诸多遗物,每一件莫不是世间难求的宝贝。
心里感怀,又向着石壁上的和影磕了三个头。洞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月光穿过洞口照射在青色的石壁上,斑驳的的身影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有一道浩然正气,混着天山的天地气息缓缓地进入了李夜的身体,润物细无声。
如果李夜此刻脱了衣服来看,就会发现原来在他右臂上的金色莲花,此时已经慢慢地淡去,直至完全隐去。而在他白里透红的背上,隐隐地浮现了一朵金色的莲花,一朵淡金色的三十二瓣莲。
从出生时的九瓣白莲,到后来的十八瓣金色莲,今晚从手臂消失,化成了背后的三十二瓣莲。瘦小的李夜从一点一点完成他在这个世间修行的进化,如同破茧成蝶的那只蚕。
从跟先生修行的那一天起,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要修行佛法,但是佛法却一直跟随着他,就好象是一些生而自知的人,他就属于那种先知先觉的人。
青色石壁上那道斑驳的身影渐渐变淡了一些,在月光的照射下一点点隐去。李夜的身体里却多了一道无比充沛的浩然正气。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细想破虚老僧难道将他留在这世间的浩然正气度给了自己不成?如果给先生知道,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后下山要去问一下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
望着洞外的那一轮明白,李夜结跏打坐,五心向天,嘴里开始念颂修行已久的《地藏经》。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
......
他今天颂经的声音有些特别,可能是身体融合了破虚僧的浩然正气,从他嘴里吐出的经文声并没有往常那般宏亮,却在今夜穿透了山洞,穿透了洞外的树林,回荡在整个山涧河流之上。
老猿早领着一帮子孙在洞外静候,听见李夜念颂的经文传出后,都面向山洞跪在地上,静心聆听佛法。
小白此时早就跑去了树林边上的乱石堆上,跟着一群灰狼汇合,趴在老狼的身边竖起耳朵听从洞中传来那无比庄严的佛经。
山洞外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平常绝不在一起的狼群、猿群相隔不远,居然相安无事。都是竖起耳朵,安静地聆听从山洞里传来的佛经。
今夜的佛经象是洞外的河水荡漾,波浪里蕴含的力量在月光的神辉里漫延向山洞外的四方,地滋润着守候在洞外的众生。
小白的变化很明显,它一身淡白色的乳毛此时已经褪去,长出了晶莹的白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老狼的的身上也泛着金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褪变。
坐在洞外的老猿,脸上尽是泪痕,它已经感觉到身体内的变化,那百年不变的真气已经在佛经的滋润之下如春天的种子,在土壤里开始悄悄地发芽。
如果说刚破境的李夜的修行因为真气不足而不太稳固的话,那么这一刻的他的境界因为破虚僧留下的浩然正气入体,将身体内的在俗世染上混浊之体尽皆洗涤之静。
只留下《无相法身》和《地藏经》加上破虚僧的浩然正气,以及无比纯正的天地之气,构成了他丹田金丹所需要的浩然真气,在十二经脉里缓缓流动,改变他身体的结构。
在风云城里时,先生曾一再交待李夜不要随意突破自己的境界,要他先从自己的心境开始修行。
然后因为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以及天山上的诸多机缘,再加上此时破虚僧的缘故,让李夜的心境突破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境界,让他修行的境界也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向着更高的境界而去。
李夜继承了先生的衣钵,茶道、琴道、剑道都已经入了门槛。
此刻开始,他将拥有先生所不具备佛法,在这五域中最至精至诚的佛法。
如果说踏虚而去的破虚僧是那遁去的一,李夜晚就是这世间仅有的二。
他因以天山之行可以心无旁骛地修行佛法,以无差异之心至道,二就是分别心,不二就是无分别心,今夜的他踏破世间诸法,直接入道。
佛陀说: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
此时的李夜已经入了道,便不用再花功夫去苦苦寻找那飘渺不定的法门了。
一个缘起法门用得好是功德,用得不好就都是业障,其间万法不二,从胜义谛上讲,并无什么外道与正法之别。
一切差别在于心的差别。对于世间的修行者,苦苦求道就是为了证得一果位,有了分别心,就会生出许多因果。
缘起诸法,于是有了外道、正法,有为、无为,世间、出世间之分别的概念名相。
有了相,便容易着相,一旦着了相,又如何证道。
若是李夜此刻还在世俗间修行,便会一如踏虚而去的破虚僧人,参悟枯禅几百年,也不一定悟道。
倒是如李夜这般,心若明镜,身化莲台,又在破虚僧人的一道浩然正气的催动之下,得入跨入无上的证道,向着那:“菩提非树、明镜非台”的境界而去。
洞外的狼群已经散去,老猿也领着子子孙孙回到了瀑布下的山洞。
天山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半空,无边的神辉照耀她眷顾的这遍土地。
小白也回到了洞里,趴在李夜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褪变的它,此刻需要安静地休息,以填满它消耗掉的体内真气。
打坐在地的李夜在颂完二遍《地藏经》中,入了定,此时的他正在体验那种不增不减,
不死不灭的奇妙。
今夜他的境界没有丝毫地增加,身体内的丹元也没有因为念颂了二个时辰的经文而减少。
体内的丹元合着天空中月亮的神辉,在十二正经、任督二脉中穿流不息,汇成了一个圆圈,在体里回旋流动,如江河之流水,生生不息。
每回念颂完二遍《地藏经》后,他都是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明。然后这一刻的他竟然感觉不到倦意,继续保持着入定的状态,五心向天,物我两忘。
月光照在他打坐前的青石地上,反射在他微微灰黑的脸庞上,透着明亮。
将要入睡的小白,抬起头望了望洞外的月光,又回过头看着入定的李夜,低低地呜呜了几声,它也奇怪,为何今夜的李夜念完了佛经的李夜,竟然不如往常那般倒头便睡。
天将破晓之时,洞外的地上飘荡过二道灰影,留下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
第九十章 砍树
当天山上的阳光照进洞口的时候,李夜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跌坐的姿式,感到非常奇怪,自己每回念完经都是倒头便睡,一觉到天亮。
自从有了小白之后,他晚上便睡得很踏实,连梦也很少做。
怎么今天会变了一个样子,摇摇头暂时不去想着这些。
伸展手脚,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出了山洞,地上摆放一盘野果,一只野兔、一只野鸡。李夜笑了一笑,向山洞外面的树林走去。
树林外如仙女峰山洞树林一样,也有一块平地,可以让他尽情施展伏虎罗汉拳。
打了一遍许多天不练的伏虎罗汉拳,出了一身汗后,才往树林外的河边走去,小白摇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
洗漱完毕,在河边寻了块石头磨身上的小刀,看着在水边撒欢的小白说:“小白,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是不是长大了一点,连毛都变漂亮了。”
小白看着他,嗷嗷地叫了两声,继续在水边玩水,它想如何才能抓住在河边游来游去的小鱼。
吃过老猿送来的果子当做早餐,李夜领着小白进入了树林开始砍树,既然答应了老猿在这里呆一年,就要学先生之前那般在山洞前面搭一个木棚。
房子不会,搭个木棚还是没问题。刮风下雨天也不用窝在山洞里了。
既已入道,只需要慢慢修行即可,不用再如破虚僧那般去坐无聊的枯禅。
他要一边修行,一边享受天山的秀丽风景。
砍树的动静太大,惊动了瀑布下面的老猿,领着几个儿孙上来看热闹。
见李夜拖着雪松往山洞而去,连忙吩咐小猿们上们帮忙,一边问:“小先生一大早砍树,这是为何?”
李夜一边拖着树一边回他:“我既然应了你在这里修行一年,自然要在山洞外面搭一个棚子,夏天就要来了,太阳晒、刮风下雨都有个地方呆着。”
老猿让儿孙们叫李夜手上的雪松拖去了山洞外的台子上面,李夜掉头回树林里继续砍。
他要砍四棵雪松才够。小白看着猿猴们来帮忙,开心得直嗷嗷叫,在李夜和老猿的身边撒欢。
砍够了雪松,李夜开始在平台上剥树皮,老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他,不理地问道:“小先生要这些树皮做甚?”
“这树皮油性大,可以做棚顶和挡在木棚的四周挡风雨。”李夜熟练地使用着手中的小刀。
“前辈,我看了一下这周围没有竹子,能不能麻烦一下您的儿孙,给我找些竹子过来,一是搭棚顶,一是做二张躺椅。这样您来了就可以躺着聊天了。”
李夜看着他,小心地询问道。
老猿点点头,叫过身边的儿孙吩咐下去,一阵吱吱声,几只身材高大的猿猴呼啸而去,转眼不见踪影。
老猿看着认真剥着树皮的李夜,想了想说道:“老头看你昨天见自己的模样很是悲愤,不想你今日的神情居然没有了昨天的郁闷。”
李夜微笑地看着李猿,轻轻地说:“感谢前辈,晚辈因挨雷劈让身体的模样发生了变化,让我晚上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得以入道,说来还得感谢了这一场雷劫。”
老猿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看着发呆的老猿,李夜接着
说:“就如前辈来说吧,修道百年,不外是想着有日得道,能抛弃这肉身,得以化形破虚。”
“在晚辈看来,即便前辈不化形也可以得道,佛法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就是这个道理。
我昨天破境挨雷劈了之后,晩辈只是情急之下想着自己俊秀的模样变成了黑人,所以难过。”
“后来在洞中念经时回想,莫不是给雷劫劈黑了,我今生就无法得以入道了?非要以人相入道么?那么我还要苦苦地修行做什么?”
“轰隆”一声,如惊雷飞过耳边,老猿跌坐在青石板地上,老泪纵横。
过了半晌,老猿坐正了身子,向着李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庄重地说道:“小先生果然是真佛转世,一请别惊醒梦中人。老猿一直以为要脱去这身野皮方能得道,原来是着了相呀。”
“着相便是执着,执着如何得道?老猿在山中得遇小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呀!”
李夜赶紧回礼,看着老猿道:“前辈能想明白这个道理,那么离证道之日已经不远了。晚辈也要感谢前辈,因为前辈的机缘,让李夜得入一日入金丹,一夜入道。这些莫不是修行者究其一生追寻而不得的缘份。”
“那也是因为小先生心怀慈悲之心,愿意度化我们这等山野间的众生,才有了后面的这些缘份。”
老猿摇着头,望天长叹。
与李夜的一番对话,莫不是醍醐灌顶,让他一朝入道。
“原来老猿之前都错了,世间万物有灵,皆有入道的道理,为什么自己要苦苦地要脱去这身野皮?朝闻道,原来这就是朝闻道......”
闻道有先后,得道无定时。老猿苦修多年不得闻道,一朝闻道,便入李夜一般得以入道。
这就好似一瓮酒酿了几百年,世人始终不得其香。一朝人有拍开瓮口,已经陈酿了百年的酒香,自然要从瓮中飘散开来。
端坐的老猿,闭上了眼睛,在它的身上有一道佛光在淡淡起升起。
听了几夜的佛经,又得到此时李夜的以身传道,让苦修多年的他得以一朝悟道,从此跨入了无上的妙境。
看着老猿的模样,李夜停下了手中的活,嘴里轻轻念《地藏经》为老猿祈福。
他也没想到,今天的木棚还没有开始搭,老猿已经闻道而悟道再入道。
仿佛它修行了千年,只是为了等待李夜的出现。
而在天山苦修的李夜,也因老猿的机缘,省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苦修。
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自有缘法。
五百年前,各自种下的因,收获了当下的果。
当下的李夜与老猿是两看欢喜,各自收获了佛陀讲的善心与善缘。
李夜不紧不慢地念着佛经,老猿身上的佛光渐盛,此刻它周身黄色的毛发,变得金黄金亮。
他身体里的结构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褪凡脱俗,将要如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一般,将要踏空破虚......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老猿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佛光也渐渐散去。
李夜也停止了念经,看着老猿微笑:“恭喜前辈终得脱凡,入得无上大道。”
此时的老猿激动的全身在抖动,深凹的双眼再次掉下了泪水,苦修千年终得入
道,哪里能如往常那般从容。
上前伸出了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李夜的小手,喃喃地说:“情重不谢,来日若有机会再来报答小先生今日的恩情。”
李夜替老猿开心,高光地回道:“前辈百年的心愿终得实现,可贺可喜。您现在只需感应天地的规则,再寻机渡完最后一劫,即可破虚而去离开这遍天地。”
“之前我认识了个前辈,也是如前辈这般,最终由我的师傅陪伴她去天山的山顶去渡劫,前辈若是哪天感应到了天地的规则,自可去山顶渡劫。”
老猿如塔一样的身子站了起来,举起双拳,向着天山放声地吼叫了几天,发泄心中的悲喜。
过了片刻,才收住了声音,回过头来重新坐在地上。
看着李夜说:“渡劫不急,既已入道,我得在这里多陪一陪这些儿孙,多教一些道理给它们,让它们明白以后修行的道理,免得再走我的老路。”
身边的小白一直趴在地上听李夜念经,看老猿的悟道、入道。
其实它的缘法才最为深厚,它先是在伤后遇到了李夜,又跟在李夜的身边夜夜听经,沐浴着无上的佛光,再加上今日目睹老猿入道,让它早早就明白了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
呜呜地叫了两声,张口咬着李夜的衣角不放,那意思是你明白。
李夜伸出手摸着它的头说:“你个吃货,就知道吃。今天为了庆贺前辈入道,我们煮一锅米饭来吃。”
当下招呼小白跟着他往河边跑去,边跑边默念十二字真言,轻轻转动左手指上的戒指。
待跑到河边时,手里已经出现了一口铁锅和一包大米,李夜在河水里仔细地淘了米,洗了锅,让小白咬着锅,自己从河边捡了几块大石头,转过身子往山洞而去。
垒了灶,将砍下的雪松树枝烧着点火,架上铁锅开始煮饭。又取出戒子里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肉干,撕碎了丢进锅里,他要煮一锅许久不吃的肉饭。
看着发楞的老猿,李夜笑着说:“前辈,今天我们吃一顿人世间的米饭,祝贺您悟道而入道。”
老猿点点头表示感谢。
趁着煮饭的功夫,一人一猿合力,将李夜剥好的四棵雪松树杆立了起来,合了榫头,片刻之间一个木棚的框架,靠着洞口立了起来。
李夜笑着说:“接下来,就慢慢地做棚顶了和棚檐的修整了,等您的子孙找了竹子回来,我再花上几天的功夫就行了。”
“往后的日子,你无聊就上来跟晚辈聊天,切蹉一下功法,享受在天山的最后一年。”
李夜抬起头来,想着陪白素素去山顶的先生已经去了几个月了,数着日子也应该回来了。
不知他回到木屋里见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是下山去打李红袖打听自己的消息,还是翻山越岭,来寻找已经迷路的自己。
石头垒起的灶,雪松枝里的油脂在轻轻地燃烧,锅里开始往外冒出了大米的清香和肉干的香气夹在一起,勾起了从未吃过世间食物的小白、老猿的胃口。
一老一小,围在锅边打转,等着李夜发出开吃号令。
天山的夏日已经有些炎热,懒洋洋地照在山洞外的石台上。
远处,已经可以听见刚刚爬上树,还未长出翅膀的蝉在轻轻地鸣叫。
第九十一章 大河之剑 一
花了三天功夫将木棚搭好,又花了二天的功夫,用猿群找来的天山紫竹仿着先生的手艺,编了两张躺椅。
李夜终于有了功夫安静了下来,躺在椅子上冥想:自己接下来是修练剑法?继续在四周采药,学习药经?学习还没有完全掌握的《天山折梅手》?
夏日的河风,轻轻吹拂在他的身上,异常地舒服,这往后的日子只要不下雨,自己晚上都可以在这棚子里的竹椅上睡觉了。
老猿的子孙这回找来的是天山的紫竹,硬度很高,比自己砍的毛竹珍贵了很多。李夜找了一块比较肥厚的竹片,拿在手里用小刀轻轻地削,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了一把剑的模样,出现在他的小手中。
眼见竹剑的锋利程度不比先生之前削的那把木剑差上多少,李夜不由得来了兴趣,又生了一堆火,将剑胚放在火上轻轻地烘烤。
待得将紫竹烘得差不多的时候,又继续削制,又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一把紫竹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夜下意识之地舞动着手中的竹剑,想还是练剑的好。
只有剑道是要自己花一生的精力去修行的功法,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
先生给自己的木剑,放在山洞里没有带着出来,正好用手中这把渐渐成形的竹剑。
手中的小刀在轻轻地用力,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在飘落的树叶上刻下经文,那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要如果在柔软飘飞,没有固定形态的树叶上面写字?
心神一动,将要上的竹叶捡了起来,扔向空上,手中的小刀挥动,刺向飘落的竹叶。
然而无论它如何努力,变化着手里真气的大小,也无法在飘落的叶子上哪怕刻下一道痕迹。
继续雕刻着手中的竹剑,心里不时想着如何要用手中的刀去在那刺中一片竹叶上写下哪怕一横一竖。
心想先生要自己练的这落叶剑法,未免也太难了一些。
老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在到石台的木棚外,看着不时挥动手中小刀的李夜,走到了竹椅边上躺了下来,吐了一口气道:“还是这椅子躺着舒服呀,以前怎么没想过呢?”
“前辈要不将这张椅子搬去您的洞里,我再编一张?“李夜回道。
“等你走后这些不都是那些小子们的?我就不要了,我迟早也得离开这里。”
“我见你不时地挥着手中的小刀去刺掉落的竹叶,这是为何?”老猿好奇地问道。
李夜一楞,看着老猿道:“我先生要我练的剑法,说要随心所意地在掉落的叶子上刻下经文。”
这回轮到老猿发呆了,剑法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
抬想头,他想很久、很久,才看着李夜说:“剑法我没修行过,不能给你帮助。但是我很久之前,见过住在这洞里的僧人,在夏天下着大雨的时候,在树林外的河里挥着象剑一样的木头,后来他又跑到我们洞前的瀑布下面,站在自上冲下来的水流中挥动着手中的木头,不知道是不是在练剑。”
“我记得他修练了整整一个夏天,第二个夏天就不见他人了,洞口也让石壁封了起来。要不你也去试一试?”
正削着竹剑的李夜一惊,自
己怎么没有想过去河水中练剑呢?
跟老猿打了声招呼,放下手中的竹剑和小刀,进洞里取了自己的铁剑,往河过走去,小白看着李夜的举动,当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象一道利箭,跟着冲了上去。
在河边脱了衣服,只留下贴身的玄铁甲,咕的一声,跃入河水,站在河心的水流之中,双足一入水,冰冷的雪水冲得他有些摇幌,难于站稳。
当下凝神聚气,运转《无相法身》稳住了身体,将丹田中的丹元真气汇聚于右臂之上,手里的铁剑向前方刺了出去。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平常的一剑在真气的汇聚之下,可以剑气破空斩破雪松,然而此时的一剑竟然边河水都无法刺破。
随着从天山上激流而下的雪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不到片刻的就已经东倒西歪。
当下真气下沉,扎稳马步,将一双脚牢牢插入了砂石之中,时刻稍久,渐渐悟到了凝气用力的方法,随着身体的下沉,河水直浸到了腰间,
然而只要他想挥动手中的铁剑,河水就往上冲,一大口水冲进了口中。
若是运气将大口水逼出,那麽内息上升,足底必虚,当下凝气守中,双足稳稳站定,不再呼吸。
过了一会,双足一撑,跃出水面,将嘴里含着的雪水吐出,换了一口气,随即又沉下河里,让冰冷的雪水从头顶轰隆轰隆的冲过,身子便如中流砥柱般在水中屹立。
心神安定下来,见到河流中流动的小鱼,便举剑挑刺,他想着自己挥剑刺中竹叶的感觉,出手挑刺掠击,欲要刺中不停流动的小鱼。
只不过让看感到失望的时,在岸上的他可以轻易地刺中沐沐扔过来的竹叶和松针,然后此时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刺中河中的小鱼。
差一点,哪怕只差一丝一毫,也无法刺中水里的小鱼。
不服输的他跟河中的小鱼较上了轻,一剑,二剑......二百剑......
直练到筋疲力尽,足下虚晃,这才拖着疲惫不堪身子爬回岸上。
从跃身下水,到稳住身体在河水里呼吸、刺出艰难的一剑,他总共只呆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对他来说却比一天的修练更难过。
河边的小白,看着从河水里爬出来的李夜,张着嘴嗷嗷地直叫,还以为李夜在河里受到了不明物体的攻击。
李夜趴在岸边,象条死狗,伸出手摸着小白的头说:“小白呀,我是在水里自找苦吃,要不你也下去试试?”
小白听后呜呜地吼两声,一转身跑进了树林,向着山洞外的棚子奔跑了过去。
李夜躺在河边石头上晒太阳,心里在想:没料到在水里的修行竟然是如此艰难,自己只是站在水里练剑就累得象狗,还亏得自己是金丹境和破了五境的《无相法身》。
如果换成其它的修行者,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心里突然有些埋怨先生,把自己就象羊群一样放养。
练气的时候,丢了一件铁甲。
练身的时候,让自己顶着钵端水。
练剑的时候告诉自己要去石壁上刻字,在树叶上刻经文。
却不告诉自己要如何去练。
不知道先生的先生,当初是不是也是这般地教先
生的。
等有机会,一定要厚着脸皮去请教先生这个问题。
感觉回了些力气,站起来穿上了衣服、鞋子,手里提着剑,慢慢地回到树林,再爬上了石台上的棚子,象一条死狗倒在了躺椅里。
老猿半闭着眼睛在歇息,听着动静张开眼睛看着李夜,突然笑着说:“看你的气色不错,还能活着爬回来,我第一次下去试的时候,可是给河水冲进了下面的水潭里。”
李夜这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前辈,那以后你练了多久,有什么心得?”
老猿摸着下巴上的白须说:“后面,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干脆就坐在水潭里让水冲了几年,也练出了如今的肉身。”
李夜一惊,看着老猿说;“这也成?您站在上流的河道里都呆不住,还能承受得了那道瀑布的狂野冲击?”
“我不用练剑呀,我练的是肉身。它硬的时候我柔,它柔的时候我硬,这个道理我是想了一年才想明白,后来再站在哪里让它冲刷,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李夜呆呆地看着老猿,心道这人猿果然不能相提并论,人家站在那里就能修练,而自己还站在河水里都呆不了多久。
“不用练剑?难道是那些水帮你修行?”李夜不解地问道:“难道前辈就不怕水中的杂物,例如石头,突然顺着水流砸在您身上?”
听到这番话,老猿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小先生,水里不仅有顺流而下的石块,有时候还会有从上流冲下来的树枝,当然凶险。”
李夜瞪大眼睛,疑惑问道:“难道前辈就没受过伤?”
看着他,老猿温和回答道:“怎么可能……我通道不会躲着么。”
李夜怔住了,抚摩着手中的铁剑,问道:“前辈,你说我能用剑抵挡么?”
老猿看着他笑着道:“你着什么急,在先上流的河水里修练,这事以事再说。”
李夜叹息一声,看着他说道:“看来我不仅要在流水中修行,还得想办法去那水潭里试试才行。”
“好好把你在河水中的修行稳固下来,说不定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至少下面的水潭,那还早着呢。”老猿笑道。
老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发出了呼噜声,他竟然在李夜的面前睡着了。
小白看着李夜呜呜地叫,意思是肚子饿了。
李夜没好气地看着它,说道:“早上不是还有果子吗?中午你将就一下,我这不成了,得往死里睡一觉,晚上再弄些好吃的。”
小白嗷嗷地吼了两声,表示心中的不满,头一扭,屁颠颠地找早上没吃完的果子去了。
没办法,吃肉的它,自从跟了李夜,也学会了吃果子和米饭,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它天生就是应该吃这些食物一样。
李夜看着跑掉的小白,不再说话,闭上了双眼,很快也如老猿一样发出了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崖坪上一下子显得安详、静谧。
若是这一刻的时光可以无限延展,那么这悠闲的一刻也可以无限延展,好好地睡上一觉对李夜来说确实将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还能恢复他那空空如也的真元。
第九十二章 大河之剑二
这天夜里,来听李夜念经的猿猴比往常多了许多,山洞外面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老猿的子孙。
自从老猿听经入道后,我要自己的子孙都要来洞前听经,千年修来的缘份,不有轻易地浪费了。
今夜的狼群也比往日多了一些,应该是昨夜里小白告诉了老狼老猿悟道而入道的奇异之事。
据古老的传说,月圆之夜,如果有狼闻经,领悟了佛法,将能入道。
李夜体内的真气在天山冰河之水一遍一遍地洗刷之下,已经比之前脱力后恢复快了很多,不到月亮升起,就已经满血复活,恢复了平日的精力。
他坐在破虚僧当日打坐的地上,打坐的蒲团本已经化做灰飞,怎料破虚僧料到会有这一日,竟然在戒子里给他准备了一应事物。
看着青色石壁上已经渐渐消去的破虚僧影子,心想待自己离开的那一天,这墙上会不会也留下自己的影子。
想着洞外的众生,当下凝神静气,收住了心神,结跏跌坐,开始每日的念经:
......
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或因治生、或因公私、或因生死、或因急事入山林中、过渡河海、乃及大水、或经险道。是人先当念地藏菩萨名万遍,所过土地,鬼神卫护,行住坐卧,永保安乐。乃至逢于虎狼狮子,一切毒害,不能损之。
......
午夜时分,,第一次在念完经后,走出了山洞。
由于白天多睡了些时辰,晚上的他精神比往常好了一些,他想躺在竹椅上看一看天山的月亮。
老猿已经领着儿孙离开,去了自己的洞里。
洞外不远的树林边上,小白正跟着老狼撒欢。
站在石台上望月的李夜,第一次看见了月下的老狼。
树林边宠着小白的老狼,看见了月亮下的李夜。
李夜想着要不要下了石台去找老狼聊几句。
老狼想着要不要去山洞外感谢李夜当初救了小狼。
撒欢的小白看见了正望着自己的李夜,当下嗷嗷地叫了几声,咬着老狼的腿往山洞边拉。
老狼低着看着小白,一脸慈祥。当下放开脚步向着山洞奔跑而来,小白跟在后面呜呜地叫。
李夜站在崖边,静静着跑过来的老狼和小狼,想着要如何跟它交流。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走近他身边的老狼竟如老猿那般轻轻地张天了嘴:“你好呀!小伙子,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呆住了的李夜楞了许久,才想起回话。“前辈,你跟那老猿前辈一样,也修道、也会说人类的语言?”
月光下的老狼身子虽然没有老猿那般雄伟,但也比他见过的狼大了两倍不止,灰色的毛发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老狼的脸色安静而慈祥,看着有些惊讶的李夜说:“从你第一次在山谷里念经的那一夜,我就见过小先生了,也承蒙你在那一夜收留了受伤的小白。”
回过神的李夜给老狼抱拳见礼,指着竹椅说:“前辈请坐。”
“佛陀说众生平等,有教无类,万物有灵,皆有成佛的可能。老前辈既然一心向佛,晚辈当然愿意成全,就如山下的老猿关辈一般,一日闻道、悟道、入道,有望证得大道。”
老狼跳上了躺椅,小白跑过来趴在李夜的怀里,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老狼看着李夜,问了老猿之前问过的相同的问题:“我初见小先生的时候,是英气逼人的俊后生,如今被雷劈后成了这幅模样,不知小先生心中有何感受?”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狼,李夜微笑着说:“说出来老先生肯定不信,晚辈跑着先生修行还不到三年,虽然跟着大佛寺的老和尚学了些佛法,但却只修行到了无寿者相的境界,离入道不知还有几万里路要走。”
“教我修行的先生也跟我说,修行不急,要我修行心境,入得天山就以修行心境为主。前几日遇上老猿前辈,得了些佛法的机缘,得以破境入金丹。”
“让我因渡劫之时挨雷劈让身体的模样发生了变化,本来是悲愤莫名。在入金丹后又有奇遇得了洞中前辈的佛法,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得以一朝入道。”
“就如前辈来说吧,修道百年,想的莫不是跟山下的老猿关辈一般,不外是想着有日得道,能抛弃这野兽之身,得以化形破虚。”
“在晚辈看来,即便前辈不化形也可以得道,佛法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就是这个道理。前辈虽然是兽身,但在晚辈眼里与我们人类并没有多少分别,有众生相、无众生相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在洞中念经时回想,莫不是给雷劫劈黑了,我今生就无法得以入道了?非要以人相入道么?那么我还要追求无境、无距做什么?”
“轰隆”一声,如惊雷飞过耳边,老狼瘫倒在竹椅上面,老泪纵横,如那夜的老猿。
“原来我竟跟山下的老猿一样,都错了。都在苦苦追求脱去这身兽皮才能入道。却不料,众生有灵,皆可入道,又何必在意是人生还是兽身?”老狼喃喃自语道。
跳下竹椅,老狼跪倒在青石板上,向着李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站了起来,抬起头,朝着天山上的月亮嗷嗷地啸叫了数声。
回过头,又跳上了竹椅,看着李夜和小白,轻轻地说道:“闻道不年纪的大小,想不到小先生这般年岁竟然已经入道。今夜得闻小先生传道,让老狼看见了大道的门槛,有了进去的可能。”
又看着李夜怀里的小白说:“以后就让小白跟着你修行,他的父母也不在这个世界,他应该是来自另一个星空,我也是在天山上的雪地里捡到它的。”
“我本来想着让它跟着我修行,既然他遇上了先生,有无上的佛法为它护持,往后就麻烦先生将它带在身边,让它早日修行入道,有日可以回去找它的亲生父母。”
老狼看着小白,一脸的慈爱。
小白听了老儿狼的话后,呜呜地低咽,眼中竟流下了眼泪。
它也想不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不在这遍星空之下,自己还是来自另一遍天地。
低下头,伸出舌头舔着李夜的小手,仿佛在说:你以后可不能抛弃我。
李夜也呆住了,自己已经知道沐沐和小青是来自另一个星空之下,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小白,竟然也来自哪里。
伸手摸着小白背后幽亮的白毛,喃喃地说:“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跑掉,我决计不会离开你。”
老狼眼中有泪水,看着小白和李夜说:“小先生心怀慈悲,又生善念,他日必定会因今日的诸般善因而收获善果。”
李夜想了想,看着老狼说:“晩辈之前答应了老猿前辈,要在这里呆上一年的时光,为这里的众公颂经。前辈若是在佛法上有疑问的,可随时来问我,只要解答的我会一一为前辈解惑。”
“而晚辈如果一旦离开天山,可能不久就要跟着先生去西玄域的方寸山修行,再回来不知要等到哪一年了。”
老狼点点头道:“老狼和小白跟小先生都是千年难遇的缘份,我分吩咐自己的儿孙,珍惜这一年的时光,好好跟着小先生修行佛法。”
“这一年中,如果小先生有什么遇题,就告诉小白让它转告我,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定为小先生办好。”
李夜连忙抱拳向老狼致谢。
看着时辰不早,老狼跳下竹椅,跟李夜道别,一溜烟向着石崖的树林冲去。
小白目送着老狼的离去,嗷嗷地叫了几声。头一低,继续趴在李夜的怀里睡。
看着老狼离开,李夜也坐在竹椅上,往后躺下,闭上了双眼往梦里而去。
当晚
他没有如往常寻样安睡,白天在河水中悟得了一些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到这时他需要慢慢体悟。
以此使剑,真是无坚不摧。当下明白了先生为何说来日要给自己打一把重剑,原来是这个道理。
也只有重剑,方能挡住这湍流的河水,否则领悟的剑法也无法完全施展。
寻常利剑练到最后,怕是受不了自己的肉身和再往后的境界,只要在河水里多使几回,劲力未发,剑刃便早断了。
一边想着自己要如何修练剑法,一边想着先生,莫不是认为自己现在的年纪太小,挥不动重剑才让自己先练木剑?
还是先生想着怕自己领悟不了太高深的剑法,故意将高深的剑法,化做简单的道理要自己反复练习?
自己从修行《无相法身》开始,好象就没有什么高深的法门,都是通过自己不断苦苦地练习,才将境界一重重地突破,到了今天的金丹境界,好象也是如此。
想着,想着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日他睡了个懒觉,日上三杆才睁开了眼睛。
怀里的小白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自己没有醒来,饿坏了的他跑去自己找吃的了。
看着椅子边上石台上的果子,想着老猿早上又让自己的子孙送了上来。
当下取了二个来吃,一边吃一边拎着铁剑往树林外的河边走去。
他现在拳也不练了,要留着体力去对付湍急的河水。
他坐在河边,望着从天山上飞流下来的河水,心想着这还没发山洪,如果那夏天的暴雨下来,那时的威力更加可怕。自己要在山洪来临之前,将自己的力量提升上去。
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想着昨天自己站在水里的感觉,那种有力量不能完全使出,刺出的一剑,明明到了小鱼的身边,却挨不着它们的鱼鳞。
只要一不小心,就要吃一口冰冷的河水,此时的河流是小溪流,等待山洪来到,将比大河之水更为猛烈。
他不禁轻轻地念叨:大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
他在溪旁静坐凝神,运转丹田中的丹元真气,看着流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脚下用力跃入冰冷的河水。
今天的感觉比昨日稍好一些,冲出河心的他,没有再吃惊之下喝进河水。
如昨天一般双脚用力,插入了河里的石子中,稳住了身体,才运行《无相法身》将肉身的力量与丹元一起汇聚在右臂,手中的铁剑慢慢刺出,向着河流中欢快的鱼儿。
今天在河流中坚持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实在支持不住,终又拖着身体回到了岸边。
躺在让太阳晒得发热的鹅卵石上,闭目养神。
小白不知从哪跑了回来,嘴用咬着一只肥大的野兔,挨着他趴了下来。
在河中练了一个多时辰,本来已经快要耗尽的力气,这时候慢慢地回复了过来。
他心中一喜,没想到在河水里练剑,竟然可以同时修练自己的丹元,在修行剑法的同时,丹元劲力已颇有进境。
不由得又惊又喜,想着再休息一会,还要下河去练时一会。
摸着自己虽然稍嫌瘦弱的身子,可是每一块肌肉却若有着钢铁一样的劲力和防御,这时候如果自己全力以赴,不知能不能在元婴境的李红袖手中过上几招而不败。
至于沐沐,恐怕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只有那深不可测的小青,想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试试她的境界和法力,是不是真的如那自己说的那般,可以如虐狗一样虐自己。
小白看着他呜呜地吼了两声,那意思要练剑就快去,完了剥兔子洗干净留着晚上烤了来吃。
好几天吃米饭,它有些嘴馋了。
冰冷的河水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来或者不来,我就在这里。
第九十三章 大河之剑 三
李夜在湍急的河水中修行的第七日,终于迎来了天山夏日的第一场暴雨。
满天乌云,电闪雷鸣,暴雨疯狂从天山的天空倾泄下来,从山顶流下山涧,树林外的河道顿时有雷鸣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下洞里的老猿来到了他的棚里,看着望着大雨发呆的李夜,伸出宽大的手掌拉着他衣襟迈开大步,纵跃而行。
李夜心想:难道下面山洞里发生了奇怪事物?提着铁剑,顶风冒雨。
出了树林,隐隐听到河水轰轰之声,不绝於耳,越走声音越响。
李夜问道:“前辈您不是要我在这时练剑吧?”
下了这场大雨,山洪暴发,山峰间瀑布奔泻而下,冲入山涧的河道中,奔胜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著树枝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李夜一身湿透,四顾水气蒙蒙,山洪势道凶猛而来,心中惧意渐起。
老狼拉著他衣襟,走向溪边,一挥手将他扔了下去,一边说:“当年那老僧便如此在这山洪中练剑,你既然已经入了道,当如他一样修行。”
李夜如同一只喝醉酒的笨狗一样掉入河里,水势劲急,一下子没站好,掉在洪水之中,让洪水将他往下冲下了十几米。
老猿站在岸边看着他,张嘴大喊:“稳住心神,气沉丹田,莫要乱了阵脚。”
李夜会意,知道破虚僧曾在这山洪暴发的时候,到这山洪中练剑。
可是自己此时功力尚浅,不敢随便试。正自犹豫,河中冲下一根腰粗的树枝,夹着山洪的威力,冲向自己。
大惊之下丹元猛地运转,刷的一下,手中的铁剑挥了出去,斩出了平生用力最足的一剑,将欲冲向自己的树枝劈了出去,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山洪便冲得他左摇右晃,难于站稳。
李夜心道:破虚僧是人,我亦是,他既能站稳,我便能。当下屏气凝息,奋力与急流相抗。
眼见上流又冲下了无数的比之前更粗大的树木,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自己。
但想伸剑挑动山洪中挟带而至的岩石,却是力所不及了......
在将在被这些粗大的树枝撞上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只觉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身子离开了水面,被老猿拎着离开了山洪奔腾的河道,回到了岸边。
老猿看着吓出一身冷汗的李夜说:“如果刚才你是面对自己的敌人,此刻的你已经是死人了。记住:不论你眼前的敌人多么强大,你都不要分神。”
“每一个不注意的瞬间,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如果不想死在敌人的手里,你不仅要比他强大,你还要比他更狠!”
“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子孙在这天山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看着越来越汹涌的山洪,老猿叹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子手一下子揽住了李夜的身体,脚下用力,向着树林上的石崖奔了过去。
进了棚里,将浑身湿透的李夜放在竹椅上,自己也转身躺在竹椅上。
直到这时,李夜拎着铁剑的手还在发抖。
小白跑过来舔着他的
手,低低地呜呜叫,那意思是别害怕。
老猿看着李夜难过的模样,忍不住扶着自己下巴的白须笑了:“你也别失望,不瞒你说,就这样的天气,我也不敢下去,虽然看起来我的比你厉害。”
说完抬起头哈哈大笑。指着暴雨中的山洪说:“今天刚下暴雨,这样的山洪不是你现在的境界可以抵挡的,我扔你进去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天山的威严。”
“这狂暴的山洪也是天地间的一种意志,待明天稍小一些你再下去,仔细地体味其中的天地气息。就象我每夜用心去体会你念出的佛经一样。”
“你刻需要感悟的是天山无边的天地气息,吸收天地间的无边灵气。而我需要感悟的是无边的佛法,要从无边的佛法里去化解威严的天地气息。”
这是我的命。
这是你的命。
说完老猿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白,笑着说:“它能在苍茫的群山中遇到你,这也是它的命。”
“赶紧找衣服把湿衣服换上,不破金丹入元婴,你是抵抗不了天山中寒冷的湿气的。”
缓过神来的李夜脱下了身上衣服,连贴身的玄铁甲也脱了下来。
从戒子里取出手巾仔细地擦干自己身体,又从里面拿出一件麻布素衣套在身上。
看着穿在身上的麻衣除了袖子稍长一点,其他的都跟自己身材差不多,心道这破虚僧难不成跟自己的身材一样,可是自己才七岁呀?
当下将长出的袖子挽了两道,又将竹椅上的水渍擦干,这才躺了上去。
老猿走了过来,伸手拎起了李夜脱了放在地上的铁甲,掂了掂重量,心里一惊:“难怪你能在这凶猛的洪水里坚持一会,原来你身上还穿着如此沉重的铁甲。”
“这是我的先生给我做的,从五十斤开始穿,现在它是七十斤。”李夜脱下铁甲后,突然有一了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心道先生果然是费了许多心思对自己好。
老猿摇着头,叹息道:“我原以为小先生的对佛法有慧根,没想到对自己肉体的修行也苦修。这铁甲跟你的体重一样,你每天穿着它在这雄伟的天山上奔跑,着实不易。”
“我家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以后去了西域的方寸山,将我这身上的玄铁融了,打一把重剑给我用。”李夜想起自家的先生,心里升起无比的自豪。
“我家先生陪了我的妹妹的师傅去山顶渡劫已经三个多月了,也不知他们顺不顺利,也不知道先生这个时候是回到我们在天山上面的家,还是回到了风云城里。”
“也不知道先生回天山见不到我,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满山遍野来找我。”
老猿看着李夜一脸神往的样子,微笑着问道:“小先生都有如此修为,你家先生的功力一定非常高深。”
李夜抬头看着老猿,轻轻地说:“我家先生说,他在这遍天地不敢施展他的功夫,怕这遍天地不容,将他赶回原来的天地。”
老猿听了一呆,随后苦着老脸,深受打击地说:“原来如此,想必也只有如此的先生,才能教出如此的小先生。”
说起自己的先生,李夜瘦小的
脸上露出了笑容,微笑着说:“能够遇上先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他就跟我的爹娘一样疼我。”
小白跳上竹椅,跑到他的怀里撒娇,呜呜地低鸣。
李夜看着棚子外漫天的暴雨,摸着他的头说:“你看这漫天的暴雨,那凶猛的大河里尽是浊水,既淘不了米,也煮不也粥。昨天你咬的兔子肉已经吃完,今天只能麻烦打前辈去讨些果子来吃了。”
“除非,除非你能在这风大雨大的天,也咬一只兔子来,我就烤给你吃。”
小白果然听话,呜呜地吼了两声,当下不再言语,躺在他的怀里假寐。
李夜看着他的模样气得笑不出来,当下不再理他。
大雨淅淅,李夜闭上了眼睛,他要休息。
狂风继续,老猿闭上了眼睛,下雨天他只能休息。
小白恨恨地看着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可是这样的雨天,连只小鸟都不会在外面飞。无可奈何的它,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的李夜在细想在山洪里感受到的那一丝天地气息,跟自己之前感受的天地气息有一些不一样,有无坚不摧的凶猛,也有一点遇阻则变的柔顺。
原来水无形之时则至柔,而有形之下却又至刚。
至柔时如佛陀所言随顺众生。
至刚时则如修罗想毁灭一切。
又想着自己修行的《无相法身》,也是具有佛法的至刚、至柔之力,只是他将这些力量都练化进了自己的肉身。
他此刻想着能不能将《无相法身》的至刚至柔术之力,与自己有山洪中体悟到的那一丝至刚至柔之力融合。
将《无相法身》跟破虚僧留在自己身体内的浩然正气结合起来,将两种真气打碎,回归到最初始的天地气息。
然后自己再通过别的办法将两种天地气息重新组合,变成自己丹田中金丹能吸收化解的丹元真气。
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么自己的境界将会再次大突破,或许自己苦苦修行的剑法也会因为自己的丹元的增加而精纯。
如果这样可行,那么自己以后的修行中便可以吸引更多的天地之气。等自己到了方寸山求到了《无相法身》的后续功法,修行起来将会突飞猛进。
而山洪中夹带的那些石块和树枝,尤如是一个个武功高强的自行者,在山洪的掩护下向自己偷袭,与沐沐之前的树叶剑不同,这些山洪中的树枝、石块更加凶猛。
沐沐汇聚了真气的叶剑最多只能伤了自己身体表面的血肉,而这些山洪中偷袭的树枝、石块却能在山洪的威力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里禁不住十分开心。
只要等着山洪小了一些,自己再进入山洪之中,就可以用当初对付沐沐的树叶剑那样,用自己强大的神识对付山洪中的各种突然偷袭而来的种种危险。
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想到了跟沐沐练剑的那些时光。
天山的洪流何其凶猛,自己自然不能跟它硬抗,得想些办法才行。
譬如:当自己是一道水流......
第九十四章 大河之剑 四
李夜一觉睡到天黑,望着棚外的大雨,看着身边空空的椅子,心道今天夜里这雨也不会停,估计他们不会来了。
趴在地上的小白,嗷嗷地吼了几声。
当下伸出手,拍了它屁股一下,笑着骂道:“你个吃货,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
“肉干再吃几顿就没有了,往后你要跟我吃素。找些野菜、山里的蘑菇一起来煮米饭吃。”
李夜有些想念先生,如果先生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小青找到自己,也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只怪自己冲动,忘了做记号,不知道翻越了几座山峰,哪里记得住回去的路。
取出肉干撕成二片,递给一片给小白。
自己继续躺在竹椅上,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到底要如何融合身体内几种不同的真气,想着雨停后的山洪中自己可以坚持几个时辰。
天空中的暴雨已经从暴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竹片夹着树皮的屋顶,让他想起了在风云城里,坐在先生的前厅听着一院的风雨吹打紫竹的声音。
嘴里禁不住轻轻地呢喃: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他最喜欢风云城里春天的杏花,风雨过后的清晨,带着阿贵走路去先生的院子,一路春风,一路杏花的香味......
这一夜老狼和猿群们都没有来打扰李夜,只有吃饱了的小白,趴在另一张竹椅上闭着眼睛,静静地陪伴着他。
快要午夜的时候,天空中爬上了月亮,收住了一天的风雨。
睡了一下午的李夜坐了起来望着天空的下玄月,收住心神,开始念颂《地藏经》。
不知道山下的老猿和他的子孙们能不能听见,他还是轻轻地念出了声。
李夜自己不知道的是,自从破虚僧的浩然正气入了他的身体后,他每次念经的声音都可以穿云破障,传到十里外的地方。
山涧之上的狼群听见了他的声音,都爬了起来,抬头望月,竖起耳朵听。
山下洞里的老猿和他的子孙们从梦中惊醒过来,一个个学着老猿的模样,盘坐在地上,仔细聆听山上传来的佛音。
小白也从梦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经。
大雨过后的天山,空气异常地清新,山风着夹着淡淡的花香,轻轻地吹拂着念经的李夜。
瘦弱的身体在河水中、在山洪里滚打了几日,李夜的境界没有丝毫的提升,但是精气神和丹田中金丹的丹元恢复的速度,却有了飞跃般的进步。
虽然离破丹在婴,仍然有着非常遥远的距离。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离开了木屋的这些日子,让他在大雨的奔跑中,在那百丈的悬崖攀爬中,在这破虚僧的石洞里,在天山的冰冷河水里的苦苦修行与精神磨练。
让他的金丹境界和《无相法身》的肉身如同浴火焚身,脱胎换骨,全身的境界都如同天山上的顽石,坚硬无比。
他念完经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抬头向棚外的天空望去,天空的月亮已经隐去,露出了满天的繁星。
身边竹椅上的小白已经沉沉睡去,轻轻地打着呼噜。
在这个月
隐星明的深夜里,李夜坐在木棚里的竹椅上,细细地思考、分析自己的身体情况,对自己的修为在先生离开后,自己身体和心境的变化做了一次细致的梳理。
就如同第一次给沐沐梳那两条黑色的羊角辫一样仔细,他那把那些心境上的收获融化成自己身体里实际的存在,就如同丹田里那颗金丹一般。
太阳升起的时候,老猿拎着一筐野果来了木棚里,看着微闭着眼睛打坐的李夜,笑着说:“怎么,昨天夜里没有睡觉?”
李夜睁开双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猿,起身行礼。
轻轻地回道:“晚辈在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苦苦修行得到的一些收获,想着要如何将那些看不见的修行化成身体里看得见的东西,例如丹元里的真气。例如,如何可以令自己能够在山洪里多坚持一些时辰。”
老猿低下头沉思,过了半晌,才看着他说:“毕竟你的年纪太小,肉体和身体的结构摆在那里,无论你如何苦苦修行,都不可能达到我这般的坚固。”
“如果你修行的佛经一样,修行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效。你现如今只要掌握在河水里、山洪中修行的诀窍,就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感悟,一次次地找时机修行。你不是说修行,是一件个人的事情么?”
“修行者的道路何其漫长,何必要在短短的几月,或者一年里走完?从你给我的启示里,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终点不是目的,风景总在你修行的路上。”
说完,老猿从筐里拿出一个果子放在嘴里轻轻地啃。
修行者的道路何其漫长,何必要在短短的时间里走完!终点不是目的,风景总在路上。
李夜嘴里一边喃喃地重复老猿讲的话,一边想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着了相,一心想着要将自己的境界突破,将这眼前的河流、山洪征服。
然而以眼下自己的境界,莫说征服不了这道河流,就是找到回家的路也是何其困难?
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
自己以佛法相告老猿众生无相,诸相皆可入道,自己却差一点踏错方向。
一事明白,诸事明白。
一法通,万法通。
李夜身体里的真气在悄悄地融合,之前苦苦想破了脑子要如何融合身体内的真气不得其法,而在这一刻却在快速运转,打破了的两种真气,往对方冲了过去。
破虚僧的浩然真气直到这一刻才完全与丹田里的丹元真气完全融合,化为了自己丹田的浩然丹元真气。
十二正经里的真气如同树林外的山洪波涛奔腾,向着自己的任督两脉流去。
头顶上有了白色的气旋,快速地转,如同山洪中的旋窝越来越大,刚破境不久的李夜自明白了修行的诸般道理后,迎来了他的又一次破境。
奔腾山洪里的天地气息,树林里的天地灵气,四面八方地汇聚而来,往李夜的身体涌进。
坐在竹椅上的老猿大惊,他倒不是因为李夜的快速破境,而是没想到他突破一个小的境界,竟然比自己突破一个大境界的气息还要强大。
此刻李夜身边不仅有白色的真气旋窝,身体内的《无相法身》也在快速运转,身体背上的金色莲花在向外涌出金色的佛光,片刻之间,佛光就漫延了整个木棚,向着四周漫延而去。
沐浴在佛光里的老猿闭上了眼睛,起身盘坐,嘴里轻轻念叨,不知是在祈福还是在念经。
李夜丹田里的金丹比之前如婴如拳头大了一些,上面刻着二道暗金色的纹路,任督两脉中的丹元真气如流向大海的河流,“轰”地一声,破堤而出。
这一刻,破境到金丹的李夜在心境提升之时,再次破境,突破到了金丹二重的境界。
向着他追求的至高境界,又迈进了一步。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他身边的真气和佛光才慢慢散开,回复了之前的模样。
老猿也从入定中醒来,看着李夜喃喃地说道:“没料到,你才入金丹不久,就再次破境,真正是神人也。”
“我家先生说我只需要努力修行自己的心境,只要心境够了,修行的境界自然会突破,之前我不是很明白,今天我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修行光有境界是不够的,只有无上的心境,才能突破无上的修行。”
“心无境,身无距。原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夜站了起来。望着棚外的天山哈哈大笑,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得到《无相法身》心法后自己破境的那一刻。
跟身后的老猿打了个招呼,拎起铁剑,向着树林外的河道跑去。
来不及享受破境的喜悦,他要跳进奔腾的山洪中再去博击。
雨停后,山洪也温柔了一些,没有再象昨天那样凶猛。
跑到河边的他,脱下了身上的麻布素衣和鞋子,只留下贴身的铁甲,光着脚跳进了山洪之中。
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河道的中心,脚下真气用力,在山洪中努力稳了身子。他昨天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如何面对山洪中未知的风险。
丹田中的真气汇聚,闭上了双眼,凝神静气,放出自己的神识,他要用跟沐沐头剑的方法去面对面前山洪。
金丹二重的他,神识已经有了大步的提高,真气也比之前凝聚了很多,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块向自己冲过来的碎破,每一根夹在山洪中的树枝......
右手臂真气汇聚,手中的铁剑进刺、退刺,左挑、右挑,平洗、斜洗、上洗、下洗,遇到冲过来的碎石则用铁剑去点击、崩掉。
山洪不断地冲击着瘦弱的身体,但是他始终将自己的神识凝取在身前的洪流之中,努力地避过冲向危险一一躲过。
洪流中的树枝、碎石如同沐沐手里飞出叶剑,在自己的铁剑挥出的一刹一一崩碎。
有诗云:醉斩长鲸倚天剑,笑凌骇浪济川舟。
就是当下李夜在山洪中舞剑的真实写照。
此刻的李夜心中豪情万丈,他的目标已经不是先生要求的落叶之剑,他要修行属于自己的剑法。
一种凶猛无比、温柔无比的剑法。
融合了天山凶猛的山洪、融合了天山冰河水中的那一丝温柔,一种可以斩风破浪,断山劈水的剑法。
一种只呼属于他自己的剑法。
第九十五章 大河之剑 五
在山洪到来的第五日,混浊的河水将要转清之时,李夜手中的铁剑终败于涛涛洪水之中的碎石,断成了两截。
而此时的李夜已经可以在洪流中拼博一个时辰而不受伤。
老猿看着拎着一截断剑走回木棚里的李夜,笑着说:“这终究是凡人铸的剑,无法承受这天地气息的磨练。”
李夜看着手里的断剑,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那怎么办?总不成拿着竹剑到水里去拼命吧?”
老猿摇摇头,将李夜手中的断剑接了过来,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了欢喜。“你已经掌握了在流水里使剑的诀窍,接下来,你就不用再去河流里修行,该换个地方去磨练你的肉身了。”
说完扭过头,向着自己洞府的方向望了过去。
李夜一呆,脱口而出:“前辈你不是想着我去你洞口边上的寒潭之中修行吧?你是铜骨铁臂才能经受那瀑布的冲刷,我能承受了住么?”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这山洞里的破虚僧当年也在那里修行过,难道你因为年纪小就怕了?”老猿想激怒李夜。
“你若想让自己的肉身承受更多的压力,想着将来有更高的成就,那么就去征服那寒潭之水。”
李夜领着小白跟在老猿后面,从山崖的棚子里来到了瀑布之下的水潭边。
望着飞流直下的河水,李夜犯起了愁,苦着脸看着老猿:“晚辈这般下去,估计就再也趟不出这寒潭湍流!”
老猿没说话,只是眼开一双老眼,静静地看着他。
小白知道没自己说话的份,呜呜地向着潭水吼了两声。
李夜摊开双手,看着老猿说:“晚辈的剑已经折了,这般空着手下潭,只怕上游一颗碎石飞下,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老猿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回话,脚下用力,“呯”地一声跳入了潭水之中,过了片刻又从水中钻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把似剑的石头。
他将手里的石剑递给李夜,微笑着说:“我当年也没长剑,也跟你一般犯愁,后来在潭里摸到了这个家伙,试试非常趁手,就一直拿着它修练了几年,直到我不再入潭修行才放回了原处。现在,借给你来用。”
李夜接过石剑,感觉手中一沉,看着老猿说:“前輩这石剑怕有四五十斤重吧?”
老猿笑道:“差不多吧,这不正合你意,可以借此修行一下举重若轻的剑意?”
李夜点点头,道:“正有此意,此前先生教我学着修行举轻若重,一是因为我身子瘦弱,二来是因为没有趁手的重剑,如令正好体会一下什么是举重若轻的剑意。”
“前辈请回,我想独自试试这举重若轻的剑意,先不急着下潭水去修行。”李夜向着老猿抱拳道。
老猿看着李夜点了点头道:“不急不燥,这很好。剑法上我不能指导你,需要你自行体悟。我只能告诉你,我当初修行的时候并没有将它当做剑,我只是把它当做可以劈开水流的物件而已。”
掉过头,叫着小白跟他一起离开了潭水边,向着他住的石崖而去。
小白回头看着看了一眼,李夜跟它挥挥手,道:“去找吃的,别管我。”
他走到潭边,盘膝而坐,将手中的石剑举在头上,闭上双眼,用神识去感悟飞流直下的河水,以及手里重剑与之前铁剑的不同。
将凝聚的神识外放,仔细体会自己周围五丈内,那一道道凶猛的水湍流,那一颗颗夹在水流中的碎石,空气中飞溅的水滴,,自己坐下地面深处的砂石、水流、泥土,这一切都被自己神识给笼罩住。
他在神识
中幻化自己持剑如龙,剑光在潭水中施展,凶猛的瀑布如一条游龙肆意在周围奔腾游走。
自己《无相法身》护体,手中的重剑以肉身之力撕裂潭水,不蕴含任何真元的随意剑法却蕴含着恐怖莫测的威力。
李夜随心施展了许久,连那些空气中水滴化为的游龙完全消失,只剩下普通的一柄石剑。
剑身挥动,却越加鬼神莫测,速度时而慢,时而快,快时比飞流直下的水流还要快,却又举重若轻。
修行者修行,一般是破丹化婴,因为孕养精神达到足够高程度,才做到神感天地、神识外放,达到天人合一。
这在元婴境中的修行者,只是少数才能做到。
达到天人合一,方能参悟天道,日积月累,终于某一日,心有所悟,悟得一丝天道意蕴。从而将这一丝天道意蕴便可化作剑意。
李夜在筑基之时,就已经感悟天地,生出了自己的神识。
自己在木屋后面的石壁上用铁剑刻写经文,再到与沐沐的飞叶练剑,又在凶猛的山洪中以神识之力生死间博斗。
自己的性命悬在一柄剑中,在这些极致机缘之下,在自己心神完全放飞的特殊状态下,掌握了剑意。
一种只属于他自己的剑意。
收回自己外放的神识,李夜哈哈大笑,脱下了身上的麻布素衣,放好鞋子,手持重剑,一步一步向着水流飞溅的潭水中走去。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潭水的正中,飞流直下的河水冲击在他瘦弱的身体,轰地一声将他冲趴在了冰冷潭水中的石块之上,全身传来刺骨的疼痛。
当下动转《无相法身》第五重心法,丹田中的丹元真气急速地运行在十二正经当中,护住在全身的经脉,放开神识,向飞流直下的水流中挥剑而去。
石剑被水流所阻,比自己用铁剑在山洪中挥出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是因为水流的反作用力,收回石剑的速度又快上了许多。
李夜一怔,脑子中电闪火光有一丝灵感闪过,此刻他忘了去感悟水流中夹带而来的碎石头和树枝,只是不断地挥动手中的石头重剑,向头上的湍流斩去。
十次......一百次......一千次地斩出手中的重剑,管它头上的湍流中夹带着什么,我只将手中的重剑斩出,一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管它千军万马,我只需斩出一剑,即可破之。
渐渐地他感觉到手中的石剑重若万斤,越来越重,几乎握不住了,直欲脱手而去。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重到极致,举重若轻的含义。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丹田是的丹元起了一丝变化,一股新生的真气汇聚到了经脉之中,让他快握不住重剑的手臂获得了力量。
原来这湍流的潭水之中,对体内真元的修行,对丹田经脉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提升,特别是刚刚破境到金丹二重,自身全方位的提升感更让李夜沉浸其中。
坚持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体力不支的他,让湍急的瀑布冲出了水潭,飘到了寒潭的岸边。
如死狗一样爬起来,仰天躺在岸边的鹅卵石上面,虽然身体内的真气已消耗得一干二净,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欢喜。
想当年以破虚僧在方寸山修行过的功力,以老猿修行了几百年的功力才能在这湍流的潭水里修行,而今自己竟然以七岁金丹二重境界,竟然在这山洪刚过的湍流中,顽强地抵抗了半个时辰,的确是一件可以让人骄傲的资本。
站在山洞之上的老猿望着躺在潭边的李夜,心里也是非常复杂,他原想着李夜进去呆了一会就要忍不住跑出来,没料到他居然坚持了半个时辰。
当下身子
一弓,跳下了石崖,来到了潭边。一手拎起趴在岸边的李夜,一手捡起他放在地上的衣服鞋子,转头往瀑布上走去。
石崖上的小白正啃着果子,见老猿拎着李夜往山上走,当下也屁颠颠跑下石台,往山上的树林方向跑去。
老猿拎着死狗一样的李夜,回到树林上的棚子里,将在扔在躺椅上面。看着他说:“我真的没料到你居然可以坚持这么久,算是奇迹。”
躺在竹椅上的李夜,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式,没有马上回老猿的话。
暖洋洋的阳光斜斜地洒了进来,照在在他穿着铁甲的身上。
“今天开心,要烤一顿肉来吃,好好招待您。小白,趁着天色好,去抓只野鸡来招待前辈。”李夜翻了个身,让太阳可以晒到另一边的身子。“得提前去准备好,弄好腌上晚上仔细地烤给你吃。”
小白嗷嗷地吼了两声,表示对李夜强烈的抗议,奈何它自己也是一个吃货,当下头一晃,摇摆着身子跳出了棚子,往着山涧对面的坡上奔去。
闭着眼睛歇息了半晌,李夜才勉强睁开了眼,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猿说:“这潭水中修行当真不易,比在河道里修难上了何止十倍。晚辈这是用性命在那里拼博,哪里是修行者做的事情。”
躺着的老猿翻了一个身,将背正对着棚外洒进来的阳光。“你这般年岁就有机缘在这湍流的雪水里修行,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
李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摸着身上无数的红点说:“这水里夹关着的碎石也未免太多了些,若不是晚辈修行的功法特殊,早就没了性命。”
“还好,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我领悟了一丝剑意,虽然还只是稚形,但已经摸着了门道,以后就可以按着这个法子继续修行。”
“你竟然领悟了剑意?这怎么可能,你才练了多久的剑?你连这潭水都没有征服,就领悟了剑意?”老猿抬起头,他惊呆了。
“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我当初也是想着要去征服这瀑布之中的潭水,只是在与河水拼命之下,突然想到我为何以征服它,只要它不能征服我就行了。”
“大河之中的温柔,就象我家沐沐的小手;河水中的寒冷就似我家先生的严肃;瀑布的水潭之中有凶猛就似无间地狱的修罗。”
“只是不论是温柔的水流还是凶猛的水流,在我的面前,只需要一剑斩去,只要剑过断流。”
“无论我修行再久,功力再高,也终究不能将这大河之水完全断了去。我只要在想断它的时候,斩断它,这就是我的剑意。”
属于李夜自己的大河之剑,若水剑意。
老猿猛地一下从竹椅上坐了起来,用凌历的眼神看着李夜,喃喃地说道:“怎么可能,我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征服这瀑布之下的潭水,但始终只能是片刻的征服,却始终不能尽如我意。”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所谓的征服,只是要我心到之时意到即可,又何必在意它是不是一直为我所用?天地之力,又岂是我等芸芸众生所能征服的?”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一生苦苦修行,竟然不如小先生这般青春年少的领悟之力。当真是入道有前后,悟道无定时。天意!天意。”
“得遇小先生,真是老猿三生修来的福气!”老猿再次感慨。
“得遇老先生,也是晚辈三生修来的福气!”李夜恭敬回道。
一人一猿,非良师益友,却胜过良师益友。
李夜的落叶剑法,直到今天也未能在飘落的树叶上刻下哪怕一笔一划,但是他却领悟了属于自己的剑意。
正如未入元婴境的他,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神识一样。
第九十六章 大河之剑 六
想明白了诸多道理的李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不再纠结要如何去寒潭下去征服头顶之上的那一挂瀑布。
每日下去修行只为了能多坚持一些时辰,不让湍流中的碎石、树枝伤到自己。
从最开始的只能坚持斩出几百道剑,到后来的一千道,二千道,三千道剑,手中的石剑在湍流中使用越来越纯熟,越来越快。
他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去瀑布之上的河流中练剑,说不定就能刺中那快速游动的小鱼。
修行不知身外事,天山的夏日暴雨来了又走,山洪发了又泄。
李夜的的一身骨肉已经是坚若精钢,在水中已经可以坚持二个时辰而不被湍流冲走。
夹在湍流中的碎石也不能再伤害到他,全力之下,已经可以站在潭水中的石头上,连续斩出五千剑。
水中每斩出的一剑,所费的力气都是在平地之上的数倍。
苦修之下的结果就是,他现在每斩出的一剑,都如若他当初在风云城里修行步法一样,每一剑用的力道和速度,如若自己走出的每一步,距离一致,不快不慢。
如同他修行《无相法身》一样,他在寒潭之中修行的剑法,竟然也达到了无漏的境界,就如同他此时如若立于风雨之中,重剑挥出,也必是滴雨不粘。
天山的夏天已经过去了大半,秋日未至的这天,李夜一人一狼再次来到了瀑布之下的水潭。
脱去衣服鞋子,连身上的铁甲也脱了下来放在岸边,光着上身,再次慢慢走进了湍流之中的石头上,头顶一挂飞流直下的冰河之水......
这一回他再次放出了神识,他想练习一下许久不曾修行的与沐沐对战的剑法,在水中修行先生的落叶剑。
他取出了黑布蒙住了自己的双眼,神识笼罩在方圆五丈的水潭,仔细地感悟每一滴冲向自己的水流,每一粒夹在湍流中的碎石,每一根可能要了自己小命的树枝。
只风一个短发少年手持一柄巨大的石剑冲着一挂冰冷的河水挥舞着。
他的身材非常削瘦,和那柄沉重的石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滚滚的冰河雪水席卷而来,一次次重重地拍击在他的头顶和肩膀,李夜一次次挥起巨剑狠狠地击向灭顶而下的河水。
剑刃和河水碰撞着发出低咽的轰鸣,这是一个少年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向苍茫天地之力发起的进攻。
“如是我斩,破尽虚空,任它眼前千万重危险。”李夜默想着自己领悟的剑意,神识放飞之下。
如果睁开着眼睛面对飞流直下的湍流,手臂因为冰冷的河水和沉重的石剑而不断地颤抖着。
他已经斩出了不止五千剑,但是他仍旧坚持着挥动那沉重的石剑撞击着冰河,脸上挂着要将冰河一分为二的坚毅。
水中练剑对于他来说,这是只属于自己的一种宁静,只有在这和漫天冰河的搏击中,神识也在慢慢地增长。
突然之间,他看见有瀑布之上有一根比自己砍下搭棚子的雪松还在粗大的树木,在湍流的冰河的冲击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赴向了自己。
来不及躲避的他,下意识地用尽身体中尽有的全部丹元之力,
斩出了一剑......毫不起眼的一剑。
“轰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痛,冲向自己的树木被斩成了二截,而手中的石头重剑也在瞬间飞灰烟灭,化作了粉尘。
吃痛之下的李夜一惊,神识放飞,脚下用力,在刹那间飞出了水潭,跳到了岸边的鹅卵石之上。正想着石剑没了,要如何向老猿交待,当下望向手中紧紧握着的剑柄。
只见一柄通体黝黑,闪着寒光的铁剑出现在自己在手中,原来这竟然是一柄暗藏在石头中的铁剑,一柄石中剑。
手臂真气汇聚。向着瀑布之上石崖的雪松遥遥地斩出了一剑。
只见一道白色的剑气划破空气,无声地斩在了石崖之上的雪松,破空如风,温柔似水。
......
李夜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黑剑,心神有些恍惚。
只听轰然一声,石崖之上的雪松从中断开倒下,断开之处光滑平整。
岸边的小白听到石崖之上的轰然之声吓了一跳,嗷嗷地吼叫了几声,看着李夜露出不解的眼光。
崖坪上的一众猿猴吓得四处跳跃,吱吱惊叫着。
“轰”地一声重响,崖坪上的老猿跳下,落在潭边的石头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出神的李夜和小白吓了一跳。
空旷的山涧显得有些寂静,除了湍流的潭水。
太空太阳光芒穿过云层照亮了潭边的石头,了照亮了李夜瘦弱的身子,伟岸如山老猿的脸庞,只有小白不甘心地呜呜叫了两声。
李夜呆呆地看着老猿。
老猿呆呆地看着李夜。
过了片刻,李夜将手里的黑铁递给老猿,轻轻道:“石剑碎了,这是石剑。”
老猿迷茫地接过黑剑,不解地说:“什么是剑碎了,这是那把石头剑?”
“石头重剑让我在潭水中斩成了粉尘,留下了藏在里面的剑。”李夜喃喃地道。
望着坪上的那颗断树,老猿呆呆地说:“这就是那一剑?”
“这就是那一剑,温柔似水,无坚不摧。”李夜突然开心地笑了。
他从上山的那一天起就想着要如何练剑,自己一个人练剑,跟着沐沐练剑,在风雨中练剑,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练剑,在凶险无比的潭水里练剑。
为了就是能够斩出这一剑,这温柔似水,这如狼似虎,这裂天劈地的一剑。
老猿咧开老嘴也笑了,笑得很灿烂,跟李夜笑得一样阳光。
“我敢断定,你在五岁之前,就能修行完你这一生要修行的功法,就如你十岁之前会读完经书一样。十五岁以后,你只需如那破虚僧一样,在漫长的岁月中磨练自己的心境。”
老猿用厚重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黑剑,象摸着自己孙子的头发一样。
“我用它在这潭水里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月,不知道斩断了多少从水潭之上冲下的碎石和树木,它都丝毫无损。不料在你手中只修行了短短的数十日,竟然破茧化蝶露出里面的黑剑,这莫不是天意。”
李夜一惊,赶紧回道:“前辈请放心,晚辈离开这里之日,一定将这铁剑归还您。我家先生会给我重新铸一把重剑。不能抢夺前辈的宝物。
老猿掂了掂手中的黑剑,轻轻地说:“即使是包裹在外面的石层碎去,这剑的重量也还有二十多斤,在修行者的眼里还是重剑。”
“既然天意如此,它就是属于你的。我不修行剑法,我的子孙也没有修行剑法的,你留着防身,这是一柄宝剑,世间难觅。宝剑配上小先生,再合适不过。”
“我仔细地看了,这剑身没有字迹,你给它起个名字,以后行走江湖,也好让人记住它。”说完将握在手里的黑剑递给了李夜。
李夜双手将黑剑接过,抚摸着闪着寒光的剑身,想了想说道:“它即是从水中得来,又在水中从石中破开,就叫它‘若水剑’吧。”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
李夜喃喃地说着。
“至高的品性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不与世人一般见识、不与世人争一时之长短,做到至柔却能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好好,这剑若小先生的品德,泽被众生而不争,破万物而不损。好名字,好剑!”老猿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点点头道。
其时已经近申时,天空的阳光将要西去,折射在水潭上面金光闪烁,尤如飘浮着几百枚金币一般。从山顶吹来的山风,依旧夹着淡淡的雪意,拂在身上让人舒服温暖。
李夜默默地穿上衣服,套上鞋子,跟着老猿抱拳作礼。“如不嫌弃,就跟晚辈一道去山上的棚子,煮餐肉饭吃。”
这些天拼了命地练自己,天天都是清汤米饭,身体确实有些虚,他要补一补。
小白一吃有肉饭吃,早就如箭一样地射了出去,冲向水潭上面的崖坪。
......
拎着锅去河边淘了米,洗了肉,又丢了几粒蘑菇在米里。
回到棚子里生了火,开始锅这锅许久不吃的肉饭。
老猿坐在竹椅上看李夜,小白趴在竹椅上等饭香。
搅动着锅里渐渐冒起的热烟,李夜看着老猿说:“这些日子晚辈叫的都是从之前先生准备的存粮,现在差不多快要光了。明天除了去潭里修行一会,就要带着小白去找吃的了。”
“眼见秋近,得准备一些野菜和肉食晒干,要不到了冬天就会饿死在这山里。小白是个吃货,受不得委屈。”
“今天晚上得要请教一下老狼前辈,之山涧周围哪里才有打猎的地方和蘑菇多的草坡、树林。秋收,就是这个意思。”李夜喃喃地说道。
他有些想念自己春天在山上木屋里晒的那一堆香椿了。
先生说功夫只有诗之外,但是光是练功夫和写诗,也是会饿死人的,尤其是在这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天山绝地。
老猿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心里却在思考这山峰的周围哪里有可以寻找李夜要吃的东西。
小白低着头呜呜地低咽,它太小,还不会独立去抓比野鸡更大的野兽来让李夜晒肉干。
锅里的肉饭已经冒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在勾引着小白和老猿的食欲。
而李夜的心思,已经飞出了木棚之外的天山。
第九十七章 大河之剑 七
在老猿的帮助下,李夜在冰河上流一处山坡的草地上,找到了一遍蘑菇生长茂盛的地方。
在天山有水、有太阳,就会有蘑菇生长。
他带着小白一块花了三天的时间,将这遍长满蘑菇的山坡逛了个够。
采了不知道多少筐,最后还留下了四分之一蘑菇做来年的种子,这才回到了山洞外的坪崖之上。
这次不仅摘回了够他俩吃到来年夏天的蘑菇,还幸运之极地在山坡不远的原始森林中挖到了不少的野山参和黄精,这算是极其意外的收获。
趁着秋日阳光正烈,他带着小白将摘回来的蘑菇、野山参、黄精摊在崖坪的石板上晒。
小白不时用嘴翻动晒得半干的食物,嘴里呜呜直叫:这个冬天终于不会再挨饿了。
听了数月佛经的老狼,带着狼群给李夜和小狼抓了几只野猪,狼群合力将这几只如小山般的野猪拖到了崖坪之上。
从小白告诉老狼李夜的肉干吃完之后,老狼就想着要如何给李夜和小狼过冬了。
李夜请老猿过来帮忙,带着小白一起,整整忙了三天,才将这几只野猪分开来,切成肉片晾晒在棚子四周的麻绳上。
将剩下的骨架和碎肉拿来烧烤,慰劳老狼和老猿。
整整煮了五天的肉汤,吃得老狼和它的儿孙们直流口水,心道还是小白福气,可以天天跟在李夜的身边享受美食。
吃完最后一顿肉汤,李夜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老狼和老猿说:“接下来,我除了去水潭里修行之外,我会在这个山洞里的石壁上将之完整的佛经雕刻下来,留给你们的子子孙孙,在你们离开之后可以继续得到佛法的传承。”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念经的时候会比平日里慢上许多,你们要仔细地聆听,或者是让你们开了智的儿孙来洞里跟我学习,我们将你们平日里不能理解的道理讲给你们。”
“因为,我一旦离开天山,前路漫漫,真的不知道要到哪一年的哪一天,才能回到这里。”
“就如我当初离开修行的木屋,只是想四处看一看,摘一些药草,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生活一年或者是更久的日子一样。”
老猿和老猿对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回去在自己的儿孙里挑选聪明的,跟着李夜来修行佛法。至于缘法,就看各自的修行了。
这天刚入夜,李夜就开始在岩坪上讲经,从《地藏经》的开篇,到上下两卷的要义,以及地藏菩萨的无上宏愿,一一说给围着崖坪上的老猿和猿群、老狼和狠群。
平时里不到二个时辰就念完的经,这天夜里他花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午夜过去,才完成了所有经文的念颂。
......
万物有灵,众生俱有向佛之心。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川泽神、苗稼神、昼神、夜神、空神、天神、饮食神、草木神,如是等神,皆可佑护你等。
挥挥手,李夜散去了跪在地上聆听的众生,往竹椅上倒下,想要睡去。
今天夜里,他才明白大佛寺老和尚曾跟他说的那句:“讲经,最是费神。”
平日里经念不觉得累,今天一讲经却累得不行。
看来自己对佛法的修行终究浅薄,需要来日细细探寻其中的精深要义。
他此时有一些明白破虚僧留下的《法华经》中的那句:夫以灵岳降灵,非大圣无由开化。
看来等山中事了,自己要静下心来,开始修行《法华经》,从中继续追寻佛法的无边要义。
看着躺在身竹椅上打呼噜的小白,也不知道这顽货什么时候开心智,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
棚外的天空,没有
月亮,只有满天明亮的星星。
躺在竹椅上,在寂静的夜里,可以听见树林外面瀑布入潭的声音,还有潭上崖坪上大猿小猿们打呼噜的声音。
数着日子,自己从春末出来,现在已经过了初秋。
不知山顶上的先生回来没有,也不知道山下的沐沐和小青有没有来木屋找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不知道万里之外的小姐姐和东方玉儿,是否如意。
佛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是自己没有一天将自己挂念的人遗忘,为何就是没有回响?
他心里要念念不忘,眼皮却起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
天山的清晨,一如仙女峰畔木屋那样清新,欢腾有冰河夹着天山有雪水一路向下,山风着带着秋日里仅有的花香,送到了石坪上的棚子里。
李夜端着一碗白粥,吹着热气,轻轻地喝。
小白苦着脸,一脸的嫌弃。
“我以后会去大佛寺修行,再之后会去西域的方寸山寺里修行,那里都是吃素的和尚,没有肉吃。我想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天山,这样你也不用跟我去吃苦了。”
李夜看着一脸苦相的小白,知道它在想什么。
难听的话,得提前跟它讲明。
一脸苦相的小白,呜呜地低咽两声,赶紧跳下椅子,抱着一碗粥跑一边去了。
那意思是:我错了,以后全听你的,想赶我走?没门。
喝完粥,李夜躺在竹椅上歇息了半个时辰,望着日上三杆,才拎着手里的若水黑剑,出了棚子,往瀑布下的潭水走去。
小白一看,撒着欢从椅子上跳起,一溜烟跑得去李夜还快,这个吃货要去水潭上的崖坪上混果子吃。
现在李夜站在寒潭里的大石头上,已经不再穿靠铁甲来保护自己,只是光着臂膀在瀑布下,一次一次将手中的剑向飞流直下的冰河湍流斩去。
他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去运转《无相法身》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自从破虚僧的浩然正气与自己丹田中的丹元真气融合后,自己的有丹元真气变成了浩然真气。
比自己的真气,比破虚僧的浩然正气更加纯正。
他这些日子都在思考什么是:上善若水的真正含义,虽然自己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还没有完全融合领会。
看着手中的剑,他在想高明的剑法是不是也跟这寒潭冰河之水一样,能够流通天山的万物,而不与万物猛烈撞击。
因为它没有自己的常态,才可以根据前方阻挡的外物,来改变自己通过的形态,没着前方虚空的方向,让自己通利过去。
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明悟,原来这就是: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心中欢喜,手中用力,一道无比的剑气,穿过重重水雾,夹着冰冷的河水,向寒潭之水斩了过去.....
只见一道巨大的白色水雾,合着无边的剑气,在寒潭上直往云霄,形成了一道炫丽的景观。
惊呆了正在啃得果子的老猿和小白,吓坏了一众正在嬉闹的猿子猿孙。
......
电闪火光之间,整个水潭断流,深潭见底。
惊呆了站在潭中石头上的李夜。
惊呆他的不是自己斩出去的那一剑,而是在无边的水雾中,有一道青色的影子直冲而下,飞向了潭底的自己。
......
没等他回过神,“扑腾”一声,一只青鸟站稳在了潭边的岸上。
只在刹那间,青鸟的翅膀拍了两下,化成了一身青色罗裙的小青,一双美丽的大眼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想干啥呢,拿个破剑来砍人!”小青怒火未消,瞪着李夜。
天空中的无边水雾重重砸下,将站在石头上发呆的李夜冲去了潭底。
片刻之间,水潭的瀑布又恢复了之前的奔腾。
从潭底爬起的李夜,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爬上岸边,拉着小青的手小,边哭边笑:“念念,念念,终于有回响了!哈哈哈!!”
小青让李夜的举动吓坏了,摸着他的头说:“你练剑练傻了么?念念是谁?回响又是谁?你怎么往天上乱砍,要是我修行不够,早让你一剑砍死了。”
李夜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笑:“念念是小青,回响也是小青!哈哈哈,我可终于等到你来找我了。”
傻笑的李夜取了手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穿好铁甲和衣服,套上鞋子,拉着小青的小手往瀑布上的棚子里跑去。
是的,是在跑,平时注意修行的李夜,这一刻是在跑。
一边跑,一边往坪喊叫:“小白,赶紧跟前辈讨些果子回来。”
崖坪上的老猿和小白俱是一呆,心道这是为何。
也不敢多问,老猿吩咐儿孙取了些果子来,跟小白一起向着瀑布之上的山洞而去。
待他们赶到棚子里时,李夜已经拉着小青的手,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叨叨了。
她的一只小手不停地搓李夜脸,唠叨着说:“我才多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整得象个山里的妖怪一样黑。”
李夜一听,也摸着自己的脸道:“前些日子破境的时候,让雷给劈了二下,就成这样了。估计下回再破境到元婴的时候就会好些吧。”
“这要上让沐沐知道了,她肯定不认你这个哥哥了。”小青嘟着嘴道。
”你先别告诉山下的人知道,这事我以后自己告诉她们,免得替我干着急。”
“再说了,相貌很重要么?你是一只青鸟的时候,我也没嫌弃你呀?现在你就开始要嫌弃我了。”李夜喃喃地回道。
棚子外面老猿领着小白走了进来。
看着走来的老猿和小白,李夜介绍说:“前辈,这是我的好朋友小青。这是天山的老猿前辈,我的诸多缘份全靠了他。这是我的新伙伴小白。”
老猿看着瓷娃娃一样的小青,哈哈笑着说:“小先生在这里可是憋坏了,每天面对的都是我们这些天山里的众生,他日夜都在想念你们。”
小白呜呜地叫了两声,看着小青可爱的样子,将嘴里咬着的竹筐放在了竹椅上,让李青吃果子。
小青伸出手,把小白抱了起来,看着李夜说:“这小家伙好可爱,送给我和沐沐好不好?”
李夜一呆,想着这个吃货的就知道玩,撇着嘴说:“随便,只要它自己愿意,我没问题。”
小白趴在小青的怀里,低着头舔小青的手,心里想着:自己是跟这可爱的青鸟,还是继续跟着李夜。
花了半个时辰的光景,李夜才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遇上小白和老猿,还有为什么回不去的缘由告诉了小青。
然后往后一倒,躺在石板上歇息回神。
小青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找了几个月都找不到李夜,原来是这家伙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从竹筐里取了一个果子啃,小青点点头说:“看来还得感谢你今天斩出的这一剑了,要不我飞在天空上,也看不见站在水潭底下的你。”
“我可是日日夜夜地念着你们啊!昨天夜里还想着,为何这许久了也不见你来找我,没想到今日就盼来了你。一会我烤肉给你吃。保证让你满意。”
躺在李上的李夜喃喃地说。
小白也抬起头来,呜呜地叫了几声。
第九十八章 写字砍树皆是修行
这一夜小青没有走,留下来陪李夜吃烤肉,喝果子酒。
出来的时候,沐沐吩咐她去山上的洞里取几筒先生的酿的酒带在身上,没想到真给她找到了李夜。
李夜将烤好的肉递给小青,看着杯里的果酒,一滴泪水滴进了酒里。“我的父母都还好吗?我妹妹几时会出生?沐沐在城里听话吗?她没有跟城里人打架,她在山上野惯了,我怕下山去会有人欺负她。”
看着李夜的样子,小青瓷娃娃一般的脸上也泛着些许的凝重。
她不善饮酒,今天喝了二杯算是超量了。
“书院里一切都好,你母亲的身体很好,听红袖楼主说你妹妹估计最快也要到深冬了,也许在明年春初不一定。”
“沐沐在城里很好,红袖姐姐给我们买了很多的新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小玩意。她现在天天呆在书院跟你母亲学诗文,她的境界好象又突破了,现在是金丹五重了。”
“总之,你想着的人过得都比你好,她们都非常想念你,这都快小半年了。要不是夫人再三劝说,沐沐早跑上天山来找你了。”
李夜叹了一口气,看着小青说:“我也非常想念她们,只是诸多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这里山高路险,沐沐也过不来。当初我来这里,可是差一点就丢了小命的。”
小青点点头,摸着自己的小辫子说:“也是,就这边山高水恶,我之前没来这里找,只想着以你的境界也来不了这里。”
“你一人躲在这里,有没有破境?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小青又咬了一口肉,她喜欢吃李夜烤的,从心里喜欢。
李夜看着小青,又看向棚子外面天上的星星,喃喃地说:“也没突破什么,只是破了一点点,现在是金丹二重。”
“先生要我练的落叶剑没有学会,倒是在潭底领悟了一丝剑意。”
李夜小小抿了一口果酒,摸着趴在身边的小白,给它喝了一口,惊得小白嗷嗷叫。
“你别看我,是这个小姐姐从山的那边带来的。少喝点,会醉死你的。”李夜看着小白的模样笑了。
小白的呜呜叫了两声,继续趴着啃肉骨头。
“剑意?就是你在水潭里斩向天空,差点伤到我的那一剑?”小青想起了在天空中遇到的那一剑,那确实是惊艳一剑。
“那只是一种剑意,我一共领悟三种。要不要明天试试?打一架你再回城里。说实话,我还没有跟人打过架,跟沐沐在一起那些算不上打架。”
小青白了他一眼,拿过酒继续往自己杯里倒。嫌弃地说:“你好好修行,五年后再找我。不过你居然破境到了金丹,还是二重,是很厉害了,回去得告诉沐沐。”
“明天给你带些好东西,你拿去城里卖掉,换成金币。你和沐沐留一些,给我母亲一点,给大佛寺的老和尚一点,阿贵能找到他。”
“我暂时回不去,你下回过给我捎个茶壶茶叶,我很久没有喝茶,有一些想了。”
“如果先生从山顶上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在这里,问他要
不要过来一起。”李夜想了想,看着小青说。
小青的小脸已经开始泛红了,晃着小脑袋说:“先生还没有回来,我回去告诉沐沐找到了你,尽量不让她上来。”
“她上来干什么?我这山洞很小,连小白都是睡在外面的。这附近都是高山大树,哪有什么好玩的?”李夜有些恼怒,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修行。
“你妹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呢?你也不回么?”
“那时天山大雪封山,想回也有心无力。我又不是你,有一双翅膀。有你和沐沐,有我父母亲就够了。”李夜有些忧郁。
小青想想也是,就不再多说。只是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这一夜的小青醉了,象只小猫一样,躺在竹椅上睡着了。
小白也醉倒了,头一回喝酒的它,贪念杯中的果香,果然是一醉不醒。
......
长夜难熬,长夜易过。
小青摸着头醒来的时候,李夜已经煮好了白粥,天山的太阳也爬上了半山。
只有小白还在宿醉。
爱干净的小青跑去河边洗漱,李夜替她盛好一碗粥。
回头进了洞,将晒干的蘑菇、野山参、黄精,还有之前挖的虫草捡在一起包好。
老猿也拎着一筐果子来到了棚子里,李夜给他也盛了一碗粥。
洗漱了干净的小青在河边玩了一会才回来,看着已经吃饱了的李夜和老猿,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夜微笑着说:“你别急,慢慢吃。天色早得很,不赶时辰。”
小青低着头捧起碗喝粥。
“小青你让阿贵去找我老和尚师傅要几本空本的经书,回书院找些笔墨,下回带来给我,我要抄写经文给他们。”李夜想了想说。
他不知道大佛寺有没有《华法经》,但是既然是破虚僧从方寸山带来的经文,一定是非常殊胜的东西,他要留给老和尚师傅和自己的父母亲。
先生早说过了,走路读书抄写经文,都是一种修行。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笔杆子上修行了,他想认真修行。
小青喝着碗里的粥,心里在寻思:你嫌修行不够麻烦,还想着给山下的人抄经。
“你只需把包里的虫草卖给小胖子他爹,其它不卖,留着在书院里自己吃。”看着喝光粥的小青,想了想跟她交待。
老猿将拎来的果子递给小青,微笑着说:“带给山下的人,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这些野果。”
小青双手接过竹筐,半蹲着给老猿福了一个礼。
“走吧,路上小心,替我向山下的诸位问好。”李夜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正好。
看着还在宿醉的小白,李夜笑着说:“这个顽货,下回来说。让它先跟着我修行。”
小青见李夜不同意,便收了包袱和竹筐,走出棚子,站在崖坪边上,脚一垫,双手一挥,生出一双翅膀,拍腾一声飞上了天空。
化做青鸟的她,绕着崖坪飞了一圈,鸣叫了两声,掉头朝着更高的天空飞去,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抬头望天,秋日的阳光穿过棉花一样的白云,射在棚子的屋檐,也射在李夜的脸上,映出了他眼里的那一颗晶莹。
老猿回到棚里,躺在竹椅上养神。
小白已经从宿醉中醒了过来,抬起头四周望了望,又跑进山洞里转了一圈,低着头溜出来,看着李夜呜呜地吼了几声。
“醉得象只死狗,人家怎么带你走?好好在山上修行,以后跟我一起下去。”李夜笑了,他知道小白心里想的是什么。
李夜站在崖边,看着崖下的树林,想着自己来了半年,好象少了一些什么。
仔细一起,是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着水壶和茶叶,所以来了这许也不曾想过去做一张桌子。
桌子可以用来煮茶,当然了可以用来写字。
这些年来他一直到写字,在石壁上、在竹叶上、在风雪里、在滚滚的冰河水里,唯独没有在纸上哪怕写过一横一竖。
自己的爹娘说自己写的小楷好看,风去城的府主喜欢自己写的字,红袖楼的李红袖喜欢自己写的字,边自家先生也喜欢自己写的字。
将军府的小姐姐喜欢自己的字,东方玉儿喜欢自己的字,现在连不自不可知地的沐沐也在书院里读自己写的字。
可是自己却已经很久不曾写纸。
转过身子,看着老猿道:“前辈,我想找一块石板做桌面,用来煮茶、写字。”
说完看了小白一眼,向着崖下的树林走去。
他要去砍一颗雪松,用来做桌子的木架,顺便再做二张凳子。
小白从地上跳起,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崖坪下的树林跑了过去。
老猿低头沉思,半晌也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坪下面走去。
如果把砍树与练剑相比,李夜更喜欢在潭水底下练剑,因为他觉得那是他想要的修行方式,虽然老和尚师傅一直强调:“喝茶砍柴莫不是修行。”
放倒一颗雪松对于现在的李夜来说,就是挥出一剑的事。但是他很讨厌要仔细地去除树杆上的枝条和树皮上沾满的油脂,虽然有油脂的树不容易腐烂。
小白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忙活,将三丈高大的雪松放倒,然后拖着往崖坪上的李夜。
等他装饰雪松拖上坪,老猿已经从冰冷冷的河道里寻了一块硕大的石板,表面非常平整,李夜目测了一下,就是放当年李红袖的那幅画像,也不会拖地。
李夜寻思着自己要如何将砍回来的雪松做成适合这块破头的木架,是用先生曾用的长方形,还是用比较结实有井字形。
老猿看着他为难的模样,笑着说:“不管什么样的形状,只要能放上这块石头,牢固一些,不就好了么?”
李夜呆了一下,是啊,不论什么形状,都是用来放这块石头来做桌面的架子,就象当初在冰河里练剑,只是要捉住那在水鱼游嬉的小鱼。
心里了有主意,就不再迟疑,当下取出怀里的小刀,沿着雪松的树杆,开始仔细地剥顶树皮,用来遮挡风雪的雪松树皮。
第九十九章 先生回来了
山上的李夜跟老猿合计着如何做一张比较实用的桌子,山下的小青已经回到了书院的花厅外。
正好李红袖也过来找叶知秋喝茶,沐沐坐在一边安静地读书。
听着花厅外的“扑腾”声,三人齐齐地走了出来,看着一身风尘的小青。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找到哥哥。”还是沐沐忍不住先问,她已经失望很多回了。
小青没有说话,只是快速跑进了花厅,取了沐沐喝的茶杯,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又倒了一杯喝下。
这才小手一晃,拿出了一筐的果子放在桌上,又取出一个包袱递给了叶知秋。
沐沐一见装果子的竹筐,这是李夜的手艺,只是从毛竹换成了紫竹。
她当下明白了怎么回事,从筐里拿了三个果子,一颗递给了叶知秋,一个递给了李红袖,一口往手里的果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可恶的哥哥,居然这么久才有消息!”沐沐的眼睛有此些发红。
叶知秋走过来,轻轻地拍着沐沐的背,儿子终于有了消息,她自然是十分高兴。
她的肚子已经十分显怀,越来越显富态。
李红袖神经大条,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问小青:“你终于找到那个小家伙了?怎么样,他又回到了木屋里面?”
小青拉着沐沐坐了下来,看着着急的几人,慢慢地说:“别心急,听我慢慢说来。”
“李夜现在修行的地方离着小木屋有好几座大山,他说当初跑出来的时候遇上暴雨,所以忘了在沿路做记号,现在即使有我带路,他也不容量回到木屋里,有座一百多丈的石崖挡路,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翻过去的。”
“他现在跟着一群猿猴呆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好可爱的小白狼,我差一点就把它抓回来给沐沐作伴了,只是李夜不让。”
沐沐和李红袖听着木瞪口呆,这一百多丈高的石崖,就是元婴六境的李红袖,也是望崖兴叹呀。
沐沐则是想,这个坏家伙不要命了,这么高的石岩也敢往上爬。
只有叶知秋心疼自己的儿子,居然不知不觉跑了那么远,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难怪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因为某些缘故,他答应了那里的老猿,要在山中陪他一年,最快也要到明年的夏天才能回来了。”
沐沐和李红袖又一呆,看着小青齐齐说:“抓他回来呀。”
这回倒是把叶知秋惹笑了,笑着说:“他又不是一只麻雀,你让小青怎么抓他回来?”
“对!夫人说的有理。李夜那家伙说了,让你们别去烦他,他现在要认真修行,不想让人打扰。”
小青看着几个女人,笑着回道。
“我哪天能找到他,是非常偶然,我飞在天空上,差点让一处水潭里飞上来的剑气伤到,想要下去找回场子,才发现是他。”
“这么说,他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一声柔和的男声,人未到声先至。
李红袖一呆,“哇”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象一道风旋出了花厅。
只
见花厅外面的花园,站着风尘扑扑的先生。
不管不顾的李红袖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扑在先生的身上,一边哭一边骂:“你这没良心的男人,还能找到回来的路么!”
先生的老脸一红,抱着李红袖的手不敢放手,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如叶知秋安慰沐沐那般。
过了半晌,才放下李红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花厅。
叶知秋也是一喜,半站起来路先生见了礼,先生也回了礼,看着叶知秋道:“许久不见,想不到夜儿也快要当哥哥了。”
叶知秋看着先生微笑道:“先生再不回来,可把我红袖妹子急坏了。”
沐沐看着先生回来,也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先生,我本来就是哥哥的妹妹,现在只是又多了一个。”
小沐沐的些醋味。“您这去了山顶这么久,我的师傅呢?她有没有一起回来。”
先生摸着沐沐的头笑着说:“她如何回得来,能够顺利完成破境,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她已经去到了应该去的地方。”
“白师傅去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为何你这许久也没有消息,拖了半年才回来?”李红袖嗔怪着说。
“这个嘛,说来话长。因为白师傅渡的动静太大,导致我的气机受她的影响,也被这块天地不容,将我也赶了出去,我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回到这里。”先生笑着说。
这回轮到李红袖吃惊了,心道自己的男人果然厉害,居然去赶回了那片天空,还能想着办法回来,看来这回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了。
沐沐拉着先生的手,指着小青说:“先生,这是我的好朋友小青,跟你一样,也是从那里来的。”
先生一呆,看着瓷娃娃一样的小青,认真地看着她,微笑着说:“就是你去找到夜儿的吗?难怪我回到木屋里等了他好些天也没见到人。”
小青红着脸上前跟先生见了礼,将之前跟沐沐她们说的话又跟先生说了一遍。
“想不到他居然有这许多的奇遇,居然破境到了金丹,还是二重的境界。连剑法也可以无师自通,领悟了剑意。真是不可思异!”这回是先生惊奇了。
叶知秋也是一呆,自己跟夫子修行了大半生,还是在先生和沐沐的帮助下才破境到了金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才几岁,就破境到金丹了。
沐沐低头想了想,拉过小青问:“哥哥真的说他到金丹二重了?岂不是快要追上我的境界了?”
小青看着一脸不信的沐沐说:“何止这样,他还想跟我打一架呢!他现在心大的很,功夫也是莫测,要不是我境界高他很多,说不定真的打不过他。”
“夜儿居然领悟了剑意?谁教他的?”先生看着小青说。
“没有人教他,山上的老猿和老狼都不会剑法,是他自己成天泡在山涧瀑布下面的深潭里,自己领悟的。”
“他说还没有练会先生教的落叶剑法,倒是先把剑意领悟了三道。那天飞在天空,差点让他一剑斩落。”小青拍着胸口,现在回想那惊艳一剑,自己现在还有些心惊。
先生点点头,他也想不到李夜居然领悟了三道剑意。
看着沐沐和李红袖,轻轻地说道:“他既然不想你们去打扰他,那你们就各自修行,别去打扰他。那地方的路确实非常难走,我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爬上那道百丈高的石崖。”
小青将包里的虫草取了出来,递给沐沐。“李夜说把这个卖给小胖子他爹,可以换许多的金币,到时我们留一些,给夫人一点,还得给大佛寺的老和尚一些。他可能没想着先生会回来,就没有说先生。”
“这里还有野山参、黄精、蘑菇说不许卖,留给大家吃的。”
小青看着大家,认真地说道。
先生将沐沐手里的虫草拿了一根放在自己的手心,仔细地察看,许久许久才说话:“这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留下三分之一给夫人补身子,其它的卖给唐有鱼。”
“我在天山上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个东西,没想到让夜儿找到这许多。”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我还没有将药草知识教给他,他是如何懂得药理的?”
小青红着脸,小声地说:“我家夫人让我给沐沐带了一本药草的书,我先借给李夜了。让他学会了再还给沐沐。”
沐沐瞪大了眼睛,看着沐沐说:“你啥时候给哥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就是我们离开天山的那时啦,你在哭哪里会看见这些。”小青小声地说着。
叶知秋摸着包里的虫草、野山参,眼睛里有泪水流下,自己的儿子在深山老林里吃苦,还一心惦记着丰食足食的自己。
沐沐看着叶知秋的模样,走了进来,抱着她说:“母亲不要难过啦,哥哥在山上厉害着,又有小狼陪着他,他不会孤单的。”
叶知秋一把将沐沐抱在自己的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
先生细细地看了看叶知秋,微笑着说:“没想到李夫人的境界已经到金丹了,这很好,生完孩子就可以接着往上修行了,我这回带了些适合你们修行用的丹药,到时候你和夫子都可以服用。”
叶知秋掏出丝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叹了口气:“我和先生的境界能破境,全靠先生的药草和沐沐和小青带回来的灵果。”
先生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人,想了想说:“虽说修行是个人的事,但是闻道却有先后,能够帮助你们的,我们尽力。”
“沐沐你的境界虽然比夜儿高一些,但是他往后修行的速度会比你快很多,所以你也要努力修行。”
“还有就是红袖你,元婴破境到分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破境。我找算今年冬天继续住在天山,如果你没有大事,就放下城里的诸事,随我一起去山上,毕竟那里要清静一些,对你修行有帮助。”
“至天沐沐和小青,就留在城里陪夫子和夫人,有你两人在这里保护她们,夜儿才能安心在山上修行。”
沐沐和小青都点点头,李夜虽然重要,但是夫人肚子里的妹妹也很重要,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李红袖则是红了脸,看着自己的男人柔情无限,心道就是开涯海角,老娘也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第一百章 山倒
苏清月来到东方府里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在她的督促之下,东方玉儿的境界终于突破了筑基,并且在灵丹的催化之下一路破境到筑基四重,在东玄域里算修练天才了。
这半年多的时候,苏清月除了教东方玉儿练气,就是找了二个侍女陪她练剑。
她给东方玉儿在府里找一最普通的铁剑,然后让二个侍女轮流将手里的箭射向东方玉儿。从最初的的芦苇制作的没有箭头箭,到后来楠竹制成的竹箭。
从最初时一个侍女射出的芦苇箭她都接不下来,到现在可以同时用手中的铁剑斩断同时射向自己的二枝竹箭。
从冬天到春天、再从夏天到秋天,她都跟二个侍女练箭中修行。
而苏清月并没有教她一招剑法,用她的话说:什么时候可以同时斩断射同向自己五枝竹箭的时候,就可以修行剑法了。
东方玉儿在风雨中苦苦修行的这大半年,苏清月必定是坐在花厅里静静地看着,不许她有一丝地偷懒。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面前不是一壶清茶,就是一方书案。东方玉儿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修行,看见她时除了喝茶,就在写字,写着跟李夜一样的小楷。
这日修行完毕,小姐姐一边擦汗一边叨叨,回到茶厅看师傅写字。
正写着字的苏清月,看着东方玉儿走了过来,便停止了写字,将手中的狼毫搁在砂砚上,低着看着自己写的字,扭头问小姐姐:“玉儿过来,你看为师写的这幅字如何?”
东方玉儿走上前面,看着书案上的小楷,只见上面写道: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小姐姐摇摇头,道:“徒儿比较懒,写的字一直很难看,为此让父王母亲骂了很多回。在我看来,只要干净整洁都是极好的。”
苏清月收回目光,看着她说:“你说的这话,是在敷衍为师。我看你每回修行《青鸾凝注》看得就是很仔细,经常一边看一边偷着笑,那是为何?”
东方玉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师傅,低头想了想:“那家伙写的字,自然是最好的。想当初我姑姑还花了五百枚金币买了他写的一首诗。”
苏清月细细地品味首她话里的意思,打趣道:“你说是他是不是风云城里的那个小男孩,我好象听你母亲说过。看来他在你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可是我也听你母亲说过,他修行的境界很低,你现在已经是筑其四重,要不了多久就会破境到金丹,到了金丹境就是大修行者,离元婴境也不是很远。”
“如果那个时候他连筑基境都未破,那么注定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到时候你们又如何在一起生活?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
东方玉儿一呆,自从回到域主府后,她一直是茶不想饭不思,脑海里全是李夜的影子。
甚至已经从风云城里离开了一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将他从脑海里抹去,反而上越来越浓。
今天给师傅这么一说,她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如果终有一天自己修行到了元婴境,甚至象自己的父王一样破境到分神的大境界,那么自己就会有很长很长的寿命。
而聚气境界的李夜,就算他运气好突破到了筑其境,那也不过二百年不到就要终老。
苏清月看着她,微笑着说:“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字写得再好,诗作得再妙,钱挣的再多,都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如果要找一个可以终身陪伴在你身边的伴侣,不求他的境界比你高,至少也不能跟你相差的太多。”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终有一天为师会修行到传说中的地个境界,你也一定会修行到那个境界,如果到时你要破虚离开这个时间,去往另一遍星空,你能丢下自己的伴侣在留在这里苦苦挣扎么?”
“佛陀也说过:不是所有的缘份都能坚持到最后,有
善缘、有伪缘、有三世缘、有半生缘,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还是最终还是要你自己选择,聚散全是一念之间。”
东方玉儿与李明珠,由于跟李夜的交清不深,又没有跟先生李听过李夜的修行境界。
一直以为李夜的境界只是他们看到的聚气三层到四层,以为李夜只是诗文绝佳,修得一些佛法而已。
东方玉儿也一直以自己比李夜的境界高出许多而骄傲。
本已情愫初开的她,已经有了非李夜不嫁的念头。
然而今天在自己师傅无心的教导之下,却有意地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生了荆棘的种子,一颗排它排李夜的种子。
人生的悲剧往往都是在不经意中开始,在死去活来中结束。
而东方玉儿与李夜的情缘尚未发芽,就让苏清月不经意中悄悄地杀死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情不所所以,一念而绝。
苏清月无意中说出的一些话,变成了对佛法的断章取义,从而造成了东方玉儿终身的悲剧。
而佛法云:......所得功德,我若具说者,或有人闻,心则狂乱,狐疑不信。
没有丝毫佛法概念的东方玉儿,当然是师傅说什么,她就认为是什么。根本没有佛法中里所说的断疑生信的智慧。
苏清月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经意里埋下了诸佛所畏的因。
东方玉儿不知道她今天在心里小小的怀疑,将造成她与李夜永世的分离。
这一天夜里,郁郁不乐的她,没有吃晚饭,草草漱洗就爬上了床头,抱着被子呆呆地坐了一夜,直到鸡鸣三声,天将欲晓。
五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而李夜与东方玉儿岂止擦肩而过,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不觉上喜欢上对方。
直到最后李夜给她留下了自己精心挑选和亲自雕刻了:陌上人如玉。
再到后来李明珠回送了一块玉佩给叶知秋,暗示了这段婚姻的默许。
然而,就因为苏清月毫不知情的一些言语,一段不负责任的道断,将东方玉儿与李夜的情愫从此斩断。
从而为她自己、也为东方玉儿埋下了往后无尽岁月中的祸根。
这一日,黄历上显示:七月十四,大凶,诸事不宜。
......
而这一夜的李夜突然在天山上生了病,念完佛经的他躺在在竹椅上正睡得香甜,突然就发热起来,全身往外冒汗,浑身发抖不止,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按说他突破到了金丹境后,已经是百邪不侵,百病不生。
从梦中惊醒的小白,看着李夜的模样,吓了一跳。
嗷嗷地直叫,看着没有反应的李夜,吓得它象箭一样冲出在棚子,往瀑布下面的崖坪冲去。
不一会,半夜惊醒的老猿就跟着小白来到了棚里,看着浑身发抖,头上直冒汗的李夜。
老猿伸出了手摸了摸李夜发烫的额头,又替他搭了经脉,摇了摇头,看着小白说:“去,赶紧把老狼叫来,让他带些药草过来。
老狼当下给垒着的炉里生了火,从自己带来的药草里挑选了一些不同的药草丢在锅里,低下头往火里吹气,他要快一些替李夜煮一碗药草来替他降温。
一边跳过来将李夜身上穿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包括贴身的铁甲,然后将他平躺着放在已经做好的石桌上面,让整块石板给他降温。
一边跳过去不停地吹着炉子里的火,一边轻轻搅动锅里煮的药。
待得锅里的药汁煮好的时候,小白领着老狼进到了棚了里。
老狼看着会身精光躺在桌子上面的李夜问老猿:“这是咋回事,刚刚不是好好地念经来的吗?”
老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难道是因为今日是七月十四,诸鬼出行,惊了小先生?”
老狼啐了老猿一口道:“你老糊涂了,小先生身怀无边的佛法,诸魔不侵,何况天山这些小鬼!”
老猿将煮好
的药汁倒进碗里,小心地吹着风,一边说:“这是为何,我说小白说小先生睡前还是好好有,只是睡着睡着就突然发热这般模样了。”
“先别说这许多,将你煮好的药汁给他喂下,我们再把他抱去冰河里呆一会。”老狼将自己的拿来的药草放在竹椅上面,看着老猿说。
老猿点点头,轻轻地晃动着药碗,又不停地吹气,一边将躺着的李夜抱了起来,扶着他一口一口地将碗里温热的药汁喝了下去。
老狼摸着自己的朝须道:“这小家伙已经是金丹二重的境界,按道理是诸邪不侵呀,再加上他的无边佛法傍身,那能会染上这奇怪的病症?”
老猪也是摇摇头,两个老头一起看着小白道:“今天晚上有谁来这棚子里见先生?”
小白呜呜地吼两声,摇摇头表示没有。
老狼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莫非是他山下的亲人,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出了什么问题?有些事情总会心神相连,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老猿低头沉思了片刻,轻轻地说:“也只能如此解释了,山下的事我们也帮不了忙,我们连他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老猿伸出手摸着李夜的额头,还是那般火热,当下一急,道:“不管了,你在这坐着,我带他去冰河里泡一会,兴许会降低一些体温。”
老狼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小白也呜呜地吼了几声,低着头先跑了下去。
老猿小心地将李夜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双手抱着他,象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脚下一发力,全力向树林外面的冰河奔跑而去。
天上的月光幽幽地照着奔流不息的冰河,照亮了河边的石头和河中的雪水。
老猿抱着李夜一步一步地走到冰河的中,让冰冷的河水漫过李夜的脖子,只露出嘴巴用以上的脑袋。
这天山上流下的河水最是刺骨的寒冷,不到一刻钟,李夜身上的温度就慢慢地降了下来,老猿又抱着他继教在河水里多呆了一刻钟才回到岸边。
抱着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直到又过了一刻钟,看他身体内的温度没有继续发烧,才抱着他回到了崖坪上的棚里。
小心地替他擦干了衣服,穿好衣服,放倒在竹椅上睡下,老猿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身边的老狼道:“这小先生也是拼命,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爹娘,来到天山修行。”
“与我等结缘后还继续留下来,给我们讲解佛法,真是难得的缘份。希望有一天你我可以好好地报答这份缘份。”
老狼点点头,一脸慈祥地看着小白说:“小白,你要跟着小先生好好地修行,你的缘份是我们最为羡慕的,小先生跟你现在是朋友,以后就会是兄弟,你以后修行高了要保护好小先生,直到有一天我们能在另一个星空下面再相会。”
小白看着老猿,又看着老狼,呜呜地叫了两声。
低下头,趴在老狼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老狼没有离开棚子。
这一夜老猿照顾了李夜大半夜。
......
远方的东方玉儿不知道因为她的心有异结,而导致李夜会突然发病,差点丢了小命。
病中的李夜不知道远方的小姐姐已经对他有了嫌弃的想法,他们的缘份从今夜的一场高烧中开始终结。
佛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凡事必有因果,命里面有的,丢都丢不掉;命里没有,求也求不来。
所谓:因果不空,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李夜不明白。
今夜的东方玉儿不明白。
等他她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便已经走到了回不去的那一刻。
而李夜与小白与老猿和老狼的缘份,因为他的一念慈悲,让他在今夜捡回了一条小命。
从今天夜里以后,李夜晚就再也没有生过病。
或许这就是佛法里的涅槃重生的道理。
第一百零一章 抽丝 上
第二天李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
看着在一边生火煮粥的老猿和老狼,李夜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他很少这样贪睡过。
挣扎着他想从椅子上爬起来,却是力不从心,浑身竟然没有半点气力。
老狼听见了李夜的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摸着他的额头道:“你昨天高热,差点丢了这条小命。这往后的日子,只要身体没有回复,就不要想着起来。有我和老猿在这里照顾你。”
李夜听后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喃喃道:“难怪晚辈做了一夜的恶梦,想要醒来去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原来是生了急病。如此一来,要给二位前辈徒添许多的麻烦了。”
老猿听到李夜的说话,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哈哈大笑。“我跟老狼想跟你多呆些时候,平常都没有机会,怕影响你的修行。”
“现在正好,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吃的我们负责给你解决。你呢,只要在心神好的时候给我们讲一讲经文,就算我们扯平了,如何?”
李夜大汗,连忙回道:“这如何能说是扯平,讲经是我之前应承了的事,您对晚辈的是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我们细水长流。”
“好一句来日方长,细水长流。我喜欢你这句!”老狼看着李夜,摸着自己的胡须。
他越看李夜是越来越顺眼,越来越喜欢。
仿佛回到婴儿时候的李夜,在老猿的搀扶下,喝光了半碗白粥,只勉强跟老猿和老狼聊了半刻钟的话,一双眼皮仿若千斤重,又转身沉沉睡去。
老狼看着沉沉睡去的李夜,小声地问道:“老家伙,这小先生不会有问题吧?”
老猿取了碗,给自己和老狼还有小白打了粥。
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说:“用他们世间的话来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的?吃完了粥,我把你带来的药草合着我的,再给他煮一碗药。”
小白呜呜地叫了两声,自己抱着碗去喝粥。
老狼想了想,才回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修行之人哪能轻易生病的,他这一病估计最少也得十天半月了。”
“你我受小先生的恩惠非浅,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报答一二,不失为一件善事。”老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李夜说。
“这个没问题,明天让山上的小狼们抓几只野鸡回来,给他煮些汤。他不是采了些野山参和黄精回来吗?正好给他补一补。”
老猿点点头,心想这小家伙吃素的时间越来越多,得想办法给他温补一下身子。
......
东方玉儿在天亮之前也做了恶梦,梦见李夜让天山上的洪流冲走,在湍流里挣扎;一会又梦见李夜掉下了山崖,摔得血肉模糊;她在梦里苦苦挣扎,想要从梦里醒来。
这是她对李夜的念念不忘,隔着千里万里,二人也有冥冥中的感应。
然而,这仿佛也是一种决绝,过了这一夜后,她几乎再也没有梦见过李夜,虽然在往后的日子里也有心痛和伤悲。
因为一夜没有睡好,开亮后她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杆才让李明珠将她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李
明珠拉着她来到了前厅,在桌上摆着一碗白粥,二个鸡蛋。
东方玉儿抬起头,看着母亲,嘟着嘴问道:“今天的粥里怎么没有瘦肉和皮蛋?还有葱花也没有?”
李明珠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吃过放瘦肉和皮蛋的粥了?我们府里不是一直都是白粥的么?白粥放什么葱花。”
东方玉儿把头低了下去,喃喃地说:“我在李夜家里吃过放瘦肉和皮蛋还有葱花的粥,跟上官无双姐姐一起。”说完,眼睛里有一些泛红,但是却没有泪落下来。
李明珠怔了怔,感慨叹息着说:“嗯,我想起来了,那小家伙不仅诗写得好,做饭菜的手艺也不错。只是,会做饭菜究竟是厨子的本事,你是修行者,追求是自然还是提高自己的境界,争取有日悟得大道。”
李明珠的今天早上说的话竟然跟昨天苏清月说的不谋而合,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的安排。
如果不是李明珠这天早上无意中的一番话,或许东方玉儿还会收拾起往日与李夜的情愫。
李明珠这一番无心之语,象一锋利的剪刀,将东方玉儿与李夜之间的那一根丝线,无情地剪断了。
连清晨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缕藕丝,也让她毫不留情地斩断。
喝光一碗白粥,看着桌上的鸡蛋,东方玉儿有些厌烦,跟李明珠说:“母亲,我昨天做了一夜的恶梦,今日提不起精神,你去跟师傅说一声,今天就不练剑了,我想歇息一天。”
李明珠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感觉到高温才放心,宠爱地哄道:“偶尔歇歇也好,总不成天天拼了命去修行,我一会跟苏师傅说一声,你回房去吧。”
东方玉儿嫌母亲唠叨,跟她说了声就转过身子,向着自己的房子一路走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屋里,呆呆地靠在窗台边,看着园子里的几颗白菊花。
天上的秋阳,不知是因为将要入冬季的原因,还是因为此刻的它也不开心,洒下的阳光竟然没有照进东方玉儿的窗台,让她独自呆呆地藏身在阴影里。
域主府里大多是黄色、红色的大丽菊,唯独东方玉儿窗台下有这株是白色的菊花,仿佛是在凭吊她正在逝去的那一段淡淡的青梅与竹马的感情。
秋日里的白菊,开得正艳,她要有大雪来临之前绽放出此生的美丽,不知是为了屋里的玉人,还是为了远方正在病痛缠身的李夜。
东方玉儿从手镯里取出了李夜给她的锦袋,轻轻拿出了玉如意,用小手摸着背后刻的那一行字:
陌上人如玉
陌上有美人,笑颜如美玉。
君子骑马去,不知几时回。
这一刻,那眼睛里的那一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这行字上,然后一路往地板上流去,尤如东去的一江春水......
花园的白菊在秋阳的照射下如期盛开,惨白、惨白,如一身素缟的美人......
域主府里有不知情的侍女在轻唱小曲: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胡蝶来,双飞西园草。
......
平日里的东方玉儿是喜欢听这一类的小曲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恼怒这些伤秋的歌声。
小手一用力,关上了两扇窗,一转身回到床前,拉过被子,紧紧地盖在头上。
窗外的秋阳似有意穿透重重封锁照进窗台,却不料让东方玉儿一挥手,将它无情地关在了窗外。
秋风徐徐,秋阳习习。
佛的境界不是有没有心念,而是这个心念有没有被染污。
佛说不要起心动念,说的是不要住相生心,住相生心就会有染污。
一念生,一念动,一念因,一念果。
世间一切悲欢离合莫不是因为起心动念。
没有修行过佛法的李明珠不懂这个道理,没有听闻过佛法的苏清月不明白这个道理,听闻过李夜讲经的东方玉儿此刻忘记了这个道理。
五百年前的那场风雨,究竟还是挡下的这漫天金光的秋阳。
......
天山上的秋阳,正透过木棚的屋檐,温暖着病态恙恙的李夜,即便此刻他躺在竹椅上面,也象一尊洒满了金光的睡佛。
老猿也躺在他身边的竹椅上,老狼领着小白去巡山,教它在天山中求生的本领。
李夜斜斜地躺在竹椅上,他已经如这般模样躺了五天了。
五天里只能偶尔喝一点白粥,连老狼抓来野鸡煮的汤,他也是吃了就会吐出来。
老猿给他煮了无数的药草吃,也不见很好的效果,还好他还可以喝得下白粥。
此刻他正捧着破虚僧留下的《化法经》在轻轻地念,这几天他的精神稍好了一点,每天可以清醒几个时辰,于是便将这卷拿在手里轻轻地念,声若蚊蚁,但是躺在边上的老猿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夫以灵岳降灵,非大圣无由开化。适化所及,非昔缘无以导心。所以仙苑告成,机分小大之别。金河顾命,道殊半满之科。岂非教被乘时,无足核其高会。是知五千退席,为进增慢之俦。五百授记,俱崇密化之迹。所以放光现瑞,开发请之教源。出定扬德,畅佛慧之宏略......
每当老猿听着李夜一边轻轻念颂这卷经文,他都会转过身去听。
只因为李夜一边咳嗽着,一边小声地念颂,而他又不能打断他。
李夜告诉过他,这是破虚僧留下的经文,跟之前有《地藏经》一样殊胜,一样可以闻佛入道成佛。
修佛说八万四千法门,皆可成就菩提!但看善根、福德、因缘和合否!
这就是佛的智慧与方便。真谛与俗谛圆融无碍。
当下的老猿知道在无意之间得遇李夜,又恰逢李夜心升慈悲心,愿意为它和众生讲经一年,这就是善根、福德、因缘俱圆满的缘由。
此刻他的泪流满面,他流下的是欢喜的泪水、是感激的泪水、是闻道之下无比感恩的泪水。
众生缘六尘六根六识七大,俱能闻道入道,都能趣入解脱。
病中的李夜周身泛起了无上的佛光,照射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猿,从木棚里漫延而出的佛光,照耀着崖坪四周的众生。
第一百零二章 抽丝 中
用李夜自己话来说,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生过一场病象当下需要休息这么久。
连下到树林里散步的气力都没有,每天除了躺在竹椅上歇息,就是坐起喝粥。
老狼和老猿都安慰他,不要心急。
老猿爬满皱纹的脸,带着无限的心疼,看着李夜说:“我们洞里那些小猿猴,有时候也会一病不起,一拖就是数月,半年的也有。”
老狼身上的灰色毛发越来越亮,李夜估计他要不了多久就能入道。
他摸着李夜的额头,轻轻地说:“小先生,生病是好事,可以静下心来体悟人生,不论是人生还是兽生,都需要有修行的路上休息一些时光,用来体悟修行的诸般烦恼和快乐。”
“再说你生病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给我和老猿念的经文,已经让我隐隐看到了那道门槛,如果不出意外,就这几天就可以跟老猿一样跨进那道大门,到时候我们两个老伙计可以结伙去山顶......”
听到老狼这么说,病态恙恙的李夜,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如同棚外天空的那一轮秋阳。
“如此甚好,大家总算没有白费一场力气。皆大欢喜,待晚辈身子养好了,得好好庆贺一番,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大事。”
“善因终得善果,世间的缘法,很是神奇,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老猿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狼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慈爱地说道:“小白呀小白,你要什么时候才开窍,让我跟你老猿爷爷可以放心地离开这片星空?”
正竖着耳朵听的小白一听这话,呜呜地低咽了两声,低下了头继续趴着。
聊了一会天的李夜感觉有些犯睏,就跟二位前辈说了声,然后一转身抱着头,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老狼想了想,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站起身来,向着棚子外面走去。
小白一见,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刷”地一声,跟上了老狼的脚步。
老猿叹了一口息,从自己拎来的筐里拿出一张兽皮毡子,轻轻地盖在了李夜的身上。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看见李夜盖过被子,他怀疑李夜的病是不是因为半夜山风吹得猛,才造成的。
望着棚外的太阳,老猿也转身躺在竹椅上面,秋阳温暖正好眠。
这天是已经是李夜生病的第十天,再过几天就是去年的中秋。
......
天空中一声鸟鸣,扑腾着翅膀飞进了崖坪,瓷娃娃一样的小青悄悄地走了进来,搬了张凳子,坐在石桌边,撑着一双小手,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李夜。
老猿半睁着着眼看了一下,又闭上了继续睡觉。
她看着正在酣睡的李夜,细细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不知他梦见了什么。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也轻轻地蹙起,她保持着皱眉的姿式仔细地看着睡梦中的李夜,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然后一转身,将架在炉子上的铁锅拎了起来,向着崖坪下河道走了下去,步子从慢到快,几乎瞬间就到了河边。
她已经看出了正在病中的李夜情况非常糟,也不知他已经拖了多久,山上的两个老猿和老狼也不知道用的药怎么样。
她端着铁锅他细地闻着里面的味道,分析老猿都用了些什么样的药物。
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一双小巧的手中出现了一堆不同的药草,她仔细地挑选了一些,小心地丢进锅里,又打了河水将药草清洗了一遍,然后拎着铁锅,向着崖坪上走来。
没想到刚才睡着的老猿这会在崖坪下面等着她,看着拎着锅走回来的小青,老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都知道情况了?”
小青点点头道:“前辈,我们修行者没有生病的道理呀?他都修行到金丹境了。”
“我跟老狼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他病的非常突然,晚上还给我们讲经,到了半夜小白就把我叫醒,他就高烧不止。”
“还好我们找了些药草煮下给他吃,让他缓了过来,只是病去如抽丝,这已经十来日了,不知还要几日才得痊愈。”老猿摇摇头道。
小青想了想,也想不明白,看着老猿说:“我这里有些药,再煮给他喝试试,不行我就下山把他的先生请过来。”
老猿听后一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小家伙的先生出手,肯定没有问题。只是他一会醒来你先别问他为什么,就装做不知道,先让他吃二天的药看看。”
说完老猿挥挥手道:“我回洞里去看看,我已经十来日没有回去,你先上去,我晚上再过来。”
小青听完没回话,拎着锅,一步步向崖坪上走去。
取了松枝生火,将铁锅架了上去煮,低下头轻轻地吹着炉里的火苗。小青心里暗想:要是我晚些时候上来,不知道你还要受多少的罪。
用石头垒成的炉子里松枝在轻轻地燃烧,铁锅里的水也在轻轻地冒泡。
想了想,她取出了带来的包袱,将烧水的铜壶,生火的小炉,泡茶的紫砂小心地放在石桌中间,又将带来的文房四宝搁在了桌子底下,取了些茶叶以手叶掂了掂,一会药煮好了,就再煮一壶茶。
她记得这家伙很是喜欢喝茶的,已经忍了半年多没有喝过一口了,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睡梦中的李夜翻了个身,皱了一下眉头,仿佛是闻到了药味让他难受。
盖在身上的兽皮毡子掉在了地上,小走过去捡起来,轻轻地替他盖上,看着他皱着眉头,自己也不觉皱了起来。
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力气太小,这会肯定将这个家伙带着离开这里,回到风云城里找大夫去瞧个仔细。
只是她忘记了,已经熟读药经的她,自己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夫了。
闻着锅里传来的药香,她站起来走了过去,揭开盖子,将炉子里的松枝撤了几块,塞进石桌上面的水火炉里,正好用来烧水煮茶。
等她将壶里的水烧得滚开的时候,老猿拎着一小筐果子走了进来。
小青一回头,看着坐在桌边的老猿,微笑道;“前辈来的正好,我带了李夜喜欢喝的茶叶,一会您尝尝。他可是念叨很久了。”
说完将铜壶的
水倒进了紫砂,温壶、洗茶、洗杯,这些都是李夜教她有动作。
老猿闻着飘满了木棚的香,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在这天山里修行了千年,还是头一回喝到人间的茶。难得难得。”
“前辈您这叫做:千年等一回。”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老猿背后传了过来。
老猿和小青齐齐回头,只见睁大着一双眼睛的李夜,正皱着鼻子使劲嗅从紫砂里飘出来的茶香。
小青笑着说:“你馋也不能先喝茶,先将我给你煮的药给喝了。”说完给老猿倒了一杯茶,自己起了身去给李夜倒锅里煮好的药。
老猿端起杯子正欲喝,李夜突然叫了一声:“小心。茶不是这样喝的。”
正在倒药的小青一看老猿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前辈,这茶太烫,你要先轻轻地吹上几下,否则会烫伤您的嘴。”
老猿哈哈大笑,看着夜和小青,端起茶杯轻轻地开始吹气。
小青将盛着药汁的碗端到李夜面前,一手扶他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轻轻地向碗里吹气。
半晌才送到他的嘴边,说:“乖乖地把这碗药喝了,过一会再喝茶,你要的都给你带来了,病好了自己煮来喝。”
李夜就着小青的小手,低着头将碗里的药汁喝了下去,摆了摆手,往后一躺,继续倒在竹椅上歇息。
平日里的灰黑里透着惨白的脸色,仿佛在喝下这碗药后有了一丝红润。
老猿看着他的脸色,会心地点点头,微笑着说:“还是小姑娘的药管用,才喝下去这脸色就好了许多。”
小青低头看了李夜一眼,捂着小嘴笑道:“这哪有药的作用,他是害羞才会脸红。”
一边取笑李夜,一边倒了一茶热茶,吹了吹热气,递到李嘴的嘴边:“来吧,别害羞。让你先喝解馋,我再喝。”
李夜泛着一丝红润的脸更红了,黑里透着红,偏过身子就着小青的茶杯,轻轻喝着温热的茶水。
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再不喝,都要忘掉这种美妙的味道了。”
老猿端着茶杯,微微皱眉,看着李夜说:“我怎么觉得尽是一股苦味,比那药汁还难喝许多。”
听完这话李夜和小青一起笑了起来,还是小青抢着说:“前辈,这茶刚喝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我头一回喝的时候跟您的表情也是一样,你一会再仔细回味。”
老猿一乐,笑道:“老头一直呆在天山深外,没有体会这世间的甘苦,没想到连这茶也不会喝。”
李夜抿着嘴微笑,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是闭嘴让小青说的好。
过了片刻,老猿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看着小青说:“原来是先苦后甜,这不是跟我们在山里修行一样的道理么?”
“我的老和尚师傅说:喝茶砍柴皆是修行。没想到前辈只喝了一杯茶,就悟透了这个道理。看来,您是真的入了道,未来必能成佛。”
李夜轻轻地说,气力还是有些虚弱。
“你还是老实闭上眼睛养神,一会煮好的晚饭再叫你起来吃。”小青替他盖上了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