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要对自己狠一些
回到客栈修罗让伙计烧了二大桶热水，让月影仔细洗了二遍，将身上的污渍清洗干净。
从里到外换上干净的衣服，瘦弱的月影瞬间换了一副模样，一的秀发虽然还有一几缕枯黄，但是整个人已经有了生气。
“妹妹你怕不怕哥哥这副面容？”
进到客栈后，小年修罗便将头上的竹笠取了下来，露出了惨白的面容。
懂事的月影伸手摸着小年被毁坏半边脸庞，轻轻地问道：“哥哥还疼吗？”
修罗看着她摇摇头，轻声回道：“已经不痛了，哥哥也有血海深仇，等我们长大了再回来找他们一一讨回。”
跟少年修罗一样，月影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睡好，她这一睡便整整睡了二天。
直到跟中年男人约定离开之日，兄妹两人在客栈里吃过了早饭，收拾好二人的行装，双双离开了客栈，往小巷里的铁匠铺走去。
少年修罗望着铁匠递给他泛着一丝幽光的面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静静地说道：“昨日已经死，我是修罗。”
说完这句话，轻轻地摘下头上的竹笠，将面具贴在脸上戴好。
看着月影问道：“妹妹你若修行，你是是剑还是刀？”
月影抬起头来想了想，看着他回道：“哥哥用什么，月影就用什么？”
少年修罗看着铁匠问道：“大叔，有没有我妹妹能用的秀剑，要好一些的。”
铁匠看着兄妹两人，一个如掉落人间的精灵，一个如来自无间的恶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从身后取一把用黑蟒皮硝制的剑鞘。
“剑长二尺八寸，剑重二十八斤，不轻不重。”
少年修罗静静地将秀剑抽出一截，看着铁匠问道：“此剑何名，我要给你多少钱？”
铁匠看着他轻轻地摇摇头，苦笑道：“算我半卖半送，给我六十金币吧......此剑还不曾起名，你们喜欢什么就起个，我替你们把这剑名雕刻上去。”
少年修罗看着月影问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剑名？”
月影摇摇头，看着他说道：“哥哥替我起个名就好了。”
少年修罗点了点头，看着铁匠说道：“麻烦大叔将清风二字烙印上去吧。”说完取出袋子，仔细地数了六十枚放在铁匠跟前的桌上。
“清风剑？”铁匠听后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呆呆地看着少年。
叮叮铛铛，铁匠铺里响起一阵敲打声，不一会月影的清风剑便捏在了少年修罗的手里。
“山高水长，大叔我们还会再见的！”
戴上面具的少年修罗，位着妹妹月影的手，轻轻地推开了铁匠铺的木门，往他们未知的人生走去。
不远处的饭馆里，那个中年男人，兄妹俩人未来的师傅还在等着他们。
......
从富文镇离开，要经过几千里路先到天水郡，然后才能穿越荒原离开魔罗国。
富文有雪，挡不住师徒三人的脚步。
中年男人随身带有一辆马车，赶车的黑衣人年方二十，据说是金丹境的修士，也是中年男人的弟子。
清晨有雪，四匹角马拉着的马车时而撒开蹄子飞奔，时而不急不慢地漫步在风雪之中，如马车主人的脾气一样，让人看不出深浅。
中年男子看着脸上戴着面具的少年，沉默片刻后说道：“从富文往天水，道路难行，在路上可能会遇到杀手......你要学会自己去处理这些危险。”
少年修罗看着他怔了
怔，瞬间想起某些事情，看着他问道：“师傅有什么武器给弟子用么？”
中年男人一听，手一晃有一铁弓出现在他的手里，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箭筒。
看着他笑道：“能开铁弓么？若能，箭管够！”
少年修罗试了试拉动铁弓，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将铁弓拉满，静静地看着中年男人回道：“我能！”
赶车的黑衣青年一听少个修罗的话，忍不住甩动马鞭，哈哈笑道：“七师弟你可真有意思。”
一路上马车除了偶尔停下来让马儿撒欢歇息一会，基本上都是行走之中。时而奔驰，时而如行人漫步。不急不慢，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速度。
不知为何，赶车的六师兄很喜欢把月影叫出去跟他聊天，每逢这时月影就会戴上修罗的那顶竹笠，用来遮挡风雪。
只有身为弟子的少年修罗，一点也没有弟子的模样，恭恭敬敬地陪师傅在马车聊天，而是捧起了中年男人扔给他的一本《无名剑法》。
对这本剑法的名字便叫《无名剑法》。
这本剑法从头到尾没有一式剑招，只有介绍一些佛经跟道法，以及如何斩去一片树叶，如何接着一朵雪花。
在剑法的最后写着四句诗不像诗，谒不象谒的句子。
娑婆众生，花落无痕。
佛法万道，一剑轮回。
少年修罗看来看去看不明白，只好问中年男人：“师傅这是什么剑法，为何一招剑法都没有？”
中年男人看着他淡淡地回道：“这不是很的很明白吗，这是无名剑法，为师也没练过，你好好修行，说不定以后能成剑法在家，自成一派。”
修罗气苦不过，伸出头去询问师兄：“六师兄，这无名剑法你练过吗？”
不料黑衣青年看着他笑道：“七师弟，我用刀哩！”
修罗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收回脖子的他看着中年男人问道：“我妹妹以后也要跟我练一样的剑法吗？”
中年男人摇摇头，轻轻地回道：“为师会教她落叶剑法。”
修罗一听心道还好，只要月影能走上修练之路便行。
“弟子在富文镇上的铁匠铺给她买了一把秀剑，剑长二尺八，重二十七斤，希望妹妹早可走上修行之路。”
中国男人却并不着急，看着他回道：“回去再说，现在让他跟你一块在路上磨练一番再说。”
一路上遇到小镇就住客栈，见不到客栈四人就搭帐篷，总算让没有在外生活过的修罗跟着学会了一些在野外生存的经验。
“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小镇了吗？”月影仰着头问道。
“我估计应该离开几百里路了，这下雪天走不太快。”修罗回道：“若是换成春天，倒是可让教妹妹如何骑马。”
月影看着他回道：“月影会骑马，不用哥哥教了。”
修罗看着她回道：“等到春天，我去买二匹马儿回来骑。”
正在赶车的六师兄一听哈哈大笑道：“这不是现成的马儿嘛，到时候解开缰绳就行。”
“我怕师傅生气嘛。”修罗眉梢微挑，小声说道：“这不是师傅专门拿来拉车的马儿么？我哪敢麻烦它们。”
......
“前面前便有黑魔国杀手出没有地盘了。”
中年男人跟低头看着地图的修罗说道：“你用什么兵器，要不要为师给给你把剑？还是只是之前的铁弓就行了？”
修罗一听，沉默了片刻，把中年男人给他的地图叠起来放好，自嘲说道
：“弟子有这把铁剑，还有师傅给我的铁弓，够了。”
说完从身后将用黑布包裹着的黑色铁剑拿了出来，轻轻地手里抚摸。
“这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想到已经死去的爹娘，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只是我请教了给我打造而且的铁匠，他说拿这东西没办法，融化不了。”
中年男子接过修罗手里这把看起来有一些锈痕的铁条，看着边上那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打磨出来一道算不上开锋的剑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宝剑锋自磨砺出，它现在不愿意为你所炼化，是因为你的境界太低，要想有一天能用它降妖除魔，那便往死里修行吧！”
中年男人有些惘然地回道：“为师为名清虚，这是你六师兄邱一德，你一共有二个师姐，四个师兄，你是老七，月影是老八，这上下辈分记清楚了。”
正在赶车的六师兄一听乐了，大声喊道：“七师弟，师兄以后岂不是要叫你一修、妹妹一月了？”
“等见了大师姐以后再说。”
修罗取了一块磨刀石，低头磨起铁剑来。动作缓慢、有力：“只要能活着，叫什么都无所谓。”
月影一听，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打从遇上哥哥修罗之后，她才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眼前的修罗便是她的命。
清虚想着饭馆里的那一道雷声，又见到修罗手里的铁剑，怔怔地望不到十岁的少年脸上已经罩上了修罗面具，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面具上的修罗标记。
心道原来富文镇里，竟然还藏着一个厉害的高手。
……
师徒四人今天夜里又是在野外支起了一帐蓬，边四匹角马也被六师兄安排进了荒野里一简易的木棚之中，用来抵御冬日的严寒。
“哥哥你害怕么，万一杀手来了怎么办？你杀过人吗？”
躲在被子里的月影，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修罗紧张地问道。
修罗轻轻地替她将被角卷紧了一此，淡淡地回道：“我埋过人，埋过很多很多的人。”
那意思分明就是，我连死人都不怕，还会害怕这些活人？
坐在一旁正在煮茶的清虚皱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没有吭声。眼下的他跟六师兄两人看来，一个是书院的教书先生，一个是驿站里赶车的伙计。
用六师兄的话说，不到生死关头，遇到危险都在修罗自己想办法面对，这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因为有师傅跟在身边。
修罗检查铁弓硬度够不够强，想着爹娘打小教自己的本事就要派上用场，不由得又是一阵神伤。
看着月影沉默很久后，静静地说道：“为了妹妹和我能活下去，哥哥从现在开始，要学习杀人！”
“你是我饭馆里捡回来的，只要我能活下去，你便能活下去。”
在修罗看来，眼见瘦小单薄的月影，何尝又不是他的命。
为了两人的命，他要跟眼前即将出现的杀手、或是土匪们拼命。
“妹妹，我们的命很苦，甚至要拼命才能够继续活着。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对自己狠一些。”
说完这番话，修罗将一方薄薄的丝巾遮在她的脸上，替她挡住偶尔从帐篷缝隙里钻进来的寒风。
把磨好的铁剑背在身上，然后拎起手里的铁弓，一副随时准备去拼命的模样。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杀手和狼都一样
月影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师傅安静地呆在帐篷里。
外面有大师兄看着，哥哥没有生命危险。
她并不害怕，因为她已经亲眼见过父亲惨死的模样，在她幼小的心里没有什么比那更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睡在被子里的月影微微颤拌了一下。
修罗抬头望去，只见六师兄走了进来，小脸顿时一沉，难道这么快就来了？
“沉着一些。”六师兄盯着他的脸说道：“在这种时刻，你应该操持冷静。”
修罗正想跟他回话，忽然间看见师傅皱起了眉头......脸颊上的酒窝消失不见，迅速握着弓箭，悄悄地走出了帐蓬。
风雪依旧，在他们宿营的上空呼啸低鸣，少年望着密林深处，仔细倾听着雪里被踏破的声音，静静地说道：“他们来了！”
跟了数日的杀手们终于按耐不住，一道闪电从林间飞射出来，嗖的一声音，往修罗的跟前射来。
“噗！”的一声闷响！
只见一块木板自他身后飞出，仿佛就如修罗随手扔出的一样。
在少年喊出的那一刹那，身在帐篷里的六师兄做出了反应。只是随手扔出一块木板，替他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自树林里飞出来的闪电，射中了六师兄扔出来的木板。
箭矢破空声、木板中箭声、是林中杀手投石问路惯用的方法，却刺激了修罗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嗖！”
一枝铁箭再次射进修罗身前不到半尺的泥地，象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是少年表情却没有变化，吸了一口气，将铁弓拉满对准了树林里的某处，然后眯起了眼睛。
树林里的敌人已经扑了过来，这些穿着黑衣的杀手人并没有蒙面，手里挥动着长剑与钢刀，像饿狼一般扑了过来。
既然没有掩饰身份，那么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将自己师徒四人尽数屠杀，不留活口。
修罗早有有准备。
为了这一刻，修罗一路上都在准备，他准备了很长时间。
在他的眼里，已经将眼前的杀手看成了屠庄的凶手、杀害父母的敌人。
当他看到自远方扑过来的黑衣杀手之时，便警惕注视着对方，缓慢挪动着身体，寻找着最佳位置。
当三个黑衣杀手冲出树林，离他不足百丈的时候，他已经双脚一前一后深深地踩进积雪，感觉到地上坚硬的泥土。
然后举起手中那把看似寻常的铁弓，瞄准了对方。
右臂用力，弓弦被猛地拉开，如一道满月，坚韧的弓弦发出一阵嗡鸣，弦上的铁箭微如电般射出，穿透身前的风雪，直刺杀手的胸膛。
嗖嗖嗖！
手里弓弦急速振动，黑色的铁箭如闪电般射出，刺破风雪，撕破黑夜。
自他五岁开始练箭身狼，父亲罗云教了他三连射的方法，一来是对付狼群的法门，二是用来保命。
试想在关键时刻连射三箭，便是再厉害的对手只怕也会防不胜防。
就在一位手握钢刀的黑衣杀手冲到离自己不足三十丈之前，飞出的铁箭已经射进了他的胸膛！
第二根铁箭闪电般接连而至，伴着令人心悸呜咽，射中另一个持剑冲来，离他不到二十丈黑衣杀手的胸膛，箭没处，一道血花在夜色里绽放！
第三根铁箭瞬间再至，同样射中跑在最后的杀手右臂之上，箭锋所致，竟然射穿
了杀手的手臂！
当第三个杀光手中箭之时，已经狂奔到离修罗不足五丈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电光火石的刹那，用手里铁弓连续射出三枝铁箭。
更没有人能想明白，为这看似普通戴着黑色面具的少年，箭法竟如此恐怖，连射三箭射中不同的杀手。
臂膀中箭的杀手下意识回头望去，看见同伴胸口有一根铁箭没胸而入，黑衫外的箭羽还在轻轻地晃动，鲜血染红了茫茫的地面，就像是在夜空中开了两朵红花。
胸口中箭的同伴只是挣扎了几下便再没有动静。
黑衣杀手不可置信盯着自己手臂黑衫上绽放的那朵红花，满是血水的脸庞有一抹错愕的神情。
然而这都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因为铁箭带着巨大的反作用力将他拉扯向另一个方向，然后......一下子摔倒在雪地里。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一把似剑非剑的黑色铁条已经搁在了他的眼前。
没有一句问话，也没有半句回答。
一颗人头飞了出去。
双手握剑的修罗，在对方错愕的刹那之间，将左臂中箭的黑衣杀手一剑断头。
血如泉涌，往天空中喷去、在雪地上慢慢绽放开来。
直到这一刻，第一回杀人的少年才握着铁弓趴在雪地里，不要命地呕吐起来......先是晚上吃的肉汤，然后是几片青菜，然后是苦涩的胆汁......
也只到这一刻，紧闭的帐篷才开了一道缝，有一道昏黄的灯光泄露出来。只见微笑着的六师兄往帐篷的四周走去。
又过了一刻钟，直到少年修罗再也没有可吐的东西，才拖着沉重不堪的步履回到了帐篷里面，怔怔地看着脸上带着微笑的师傅清虚和大师兄一德，说不出话来。
师傅伸手递了一杯烧酒给他，淡淡地问道：“头一次杀人？”
接过酒杯，修罗轻轻地点了点头。
“喝了它，这是头一回......这事经历得多了，你就会习惯了。”清虚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修罗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烧酒，默默地感应一道烈火从喉咙往肚里烧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音，然后抬头看着师傅清虚回道：“弟子早就习惯了。”
同样的，在掩埋罗氏山庄一百零八具尸体那一夜，他是一边流泪一边呕吐。
跟今夜不同的是，那一夜他是惊吓和悲伤过度，今夜是因为头一回杀人受到强烈的冲击，让他一时间受不了。
“七师弟，你不错！箭法又准又狠，师兄我都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人干掉了三个杀手！”六师兄说着将三枚空间戒放在了他的面前。
笑道：“下回动手，别忘了打扫战场，这是你应得的。”说完又取了几枚递给师傅清虚，笑道：“剩下的我跟师傅平分。”
清虚接过六师兄递过来的空间戒，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还有六个杀手，是你六师兄解决的，等你以后再大一些，要学会解决遇到所有的杀手。”
修罗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着清虚问道：“原来还有更多的杀手？弟子经验不足，让师傅和师兄失望了。”
清虚看着已经打起了呼噜的月影，轻轻地摇摇头道：“没事，以后慢慢学，你有六个师兄师姐，他们会教你和月影。”
修罗拿着空间戒往里面感应而去，不由得呆住了。
过了半晌才看着清虚问道：“要不要给妹妹一个空间戒？这还是弟子头
一回见到这宝贝，那天问铁匠，他说没有。”
清虚笑道：“我已经给她手镯了，女孩戴着空间戒一来大小不合二来也难看。”
修罗一听咧着嘴笑了：“这下好了，妹妹的剑有衣服有地方放了，再也不用存在我这里了。”
“好好歇息明天继续，这些杀手可不会只有一波......”清虚看着刚收的徒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心道真不愧是你看上的人啊，头一回杀人眼都没眨一下，还是三箭连中，一剑断头。
想到少年给自己起的名字，清虚不由得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难道这世间，真要在自己的手出来一个修罗杀神不成？”
......
马车奔跑在雪地之上，月影在马车里数着修罗给他空间戒里的金币，看着一旁的清虚问道：“师傅，昨天哥哥杀坏人了吗？”
清虚看着她笑道：“月影怕不怕？”
月影摇摇头：“月影不怕，等月影修练以后，跟哥哥一起杀坏人去。”
“那你可得跟着师兄、师姐们好好修行了。”清虚看着她笑道。
“师傅放心，月影会跟哥哥一道修行。”
从小到大，她可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金币，心里不仅欢喜还有些震惊，心道哥哥只是一夜之间，就杀人了。
今天的修罗坐在六师兄的边上陪着他说话。
望着前方的风雪，六师兄笑道：“看的出来，你的剑法没有什么招式。如果徒手相交，你杀不了那家伙。”
“我现在只有仇恨，以后再跟师傅学招式。”修罗淡淡地回道。
六师兄望着他稚嫩的脸，忍不住问道：“七师弟，你这一身杀人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修罗想了想，静静地回道：“我爹娘只教我如何去杀狼，他们还没教我杀人的本事。”
其实他想的说是，自己的父母还来不及教自己杀人的本事，便永远离开了自己。这个仇恨，留着以后来报。
他自然不会告诉六师兄，从五岁的时候开始，他的父母就逼着他去杀狼了。
用罗云和叶小芸的话来说：只有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活下去。
在清风镇外的荒野中，有一个少年苦练箭法和练剑，只是为了完成爹娘教给他生破的技能，希望有一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活下去。
事实上就是，那一夜的冷箭，在射进少年的胸口之前先擦过了他的小脸，铁箭在摩擦的高温烧伤了他的脸，然后才射进了他的胸口。
少年以脸上的伤势，换来了必杀的一箭没有命中自己的心脏，再加上身体里青色真气的修复，让他在数十个杀手的刀下活了下来。
昨夜树林外的战斗，少年修罗终于和传说中的杀手碰面了，或者这只是意外，又或者是命运的安排，不管这些杀的是不是自己的灭门的仇人......
他已经走了了复仇的第一步：杀人。
六师兄甩动手里的鞭子，望着一脸坚毅神情的师弟，喃喃问道：“要是大师姐知道，你不到十岁便一箭射了杀手，只怕也会吓倒她们。”
“我当初可是杀狼不眨眼的，那时我杀的还真不少。”修罗冷冷地回道。
“你为何那么喜欢杀狼？”六师兄加重语气问道：“是不是因为缺吃少穿，需要补充家用？”
修罗轻轻地摇摇头，静静地回道：“我若不杀它们，它们就要来吃我放的羊。”
第三百八十四章 杀人是一种熟练活
修罗轻轻地摇摇头，静静地回道：“我若不杀它们，它们就要来吃我放的羊。”
六师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修罗掏出手巾捂住脖子，不让冷风往里吹，接着说道：“不论是马还是羊，都很讨厌狼群，所以我确实杀了不少狼。”
六师兄有些疑惑，却又从师傅那里知道不要打听小师弟的身世，只好说道：“七师弟，这路上得还得小心。”
修罗轻轻地擦去面具上的雪花，静静地说道：“师兄放心，以后我会杀更多的杀手，不会让他们跑了。”
这句话一出，六师兄的眼神变了变，便是强如他这样的修行者，也没想到师傅刚收的七师弟有如此冷酷的心性。
便是说的话也冷若寒冬。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七师弟居然的箭法居然如此狠准，下手砍人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便是自己当年，也没有这样的心性。
心道师弟这面具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怎样冷酷、聪慧的心？
......
黄昏时刻，师徒四人再次在野外扎营过夜。
六师兄和师傅搭帐篷，修罗带着月影去树林边上捡柴生火，准备一会煮些粥来暖胃，这些天吃的都是烤肉，月影嚷着要喝粥。
修罗无所谓，只要妹妹喜欢，他吃什么都无可以。
背后背着铁剑，手里握着铁弓，他希望在捡柴的时候还能遇到出来觅食的野兔野鸡，顺便打二只烤来吃。
月影的小蛮靴踩在雪地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伸手去折身边树上的枯枝。
突然间，修罗一手把她拉着摔倒在地，在她耳边凝声说道：“妹妹别动！”
只听二人头顶树枝碎啪啪作响，有二道箭气穿过的声音。
捂着小嘴的月影，看见离自己不远的雪地上掉着一枝黑箭。
两名黑衣蒙面人现出身形，呼啸着从两人身后不远的树林里冲出，收起弓箭的杀手长剑出鞘，想要先斩离开了帐篷的兄妹二人！
修罗在扑倒妹妹的那一刹，用最快的速度拉弓搭箭，大声喊道：“师傅有杀手！”
只见一枝黑色的铁箭自雪地里呼啸而出，刺破雪雾撕碎修罗身前的细树枝，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照耀将要夜去的树林。
不等第二箭奏效，情急之下的他再次射出捏在右手的三枝铁箭。
箭出必是三枝，这是杀狼的技术，也是杀人的法门。
奔跑在前面的杀手右脚中箭，于飞奔扑倒了离他不到二丈的地方......
后面的蒙面杀手身中两箭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正在搭帐篷的六师兄也传来了一声大喝，想来是跟另一帮杀手对上了。
放下铁弓，修罗以最快的速度将背上的铁剑取下，然后斩出，然后看着绽放在眼前的红花朵朵，狠狠地抹了一下嘴唇。
打扫打场之前，他仔细感应树林里的动静，直到确定再没有危险，这才将两个黑衣人的空间戒取下。
走到趴在雪地中月影身旁，拉起妹妹，两人静静看着眼前这幕画面。
修罗也不出声，默默地将杀手的武器收进空间戒，这好坏能卖一些钱，得带回去。
稍作喘息，修罗将捏在手里的空间戒给了月影一枚，师兄和师傅面对的杀手比自己的多，想来收获也更多。
月影也不说话，默默地从哥哥手里过手戒指，随手放进了手镯里，这会她没心情去看里面的东西。
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哥哥发现了未知的危险。
做完这些事情之
后，两人抱着捡来的枯树，回到了帐篷的前面。
看着神情冷漠的少年，和有些惊慌的月影，六师兄眼睛里有很复杂，有些震撼。
师傅的眼里刚是欣慰的眼神，自己的小弟子第二回单独面敌，不经不象上回那样惊慌，他甚至看到了修罗先前的出手。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先想到妹妹，箭法超群，心性冷静，是一块好料子。
此次狙杀中，大师兄一人解决了三名黑衣人，师傅出手解决二人，修罗在扑倒妹妹后三箭杀死二个黑衣杀手。
遇事不乱，箭出便是致命，不让敌人靠近自己。
在炼气一重的修罗来说，一旦让杀手靠近，便只是死路一条。从这点分析，这是一件值得师徒四人骄傲的事情。
稚嫩少年有一颗冷静的心脏，最后一剑杀死黑衣杀手，令六师兄感到不可思议，如此小的年纪，怎么能够做到这一切？
只有师傅没有去过问，看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想要留下自己师徒四人的性命，那便要有留下自己性命的觉悟。
若是六师兄得知修罗一夜挖坑，埋了一百零八口亲人的尸体，还诅咒了老天，只怕便不会如此乱想一通了。
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修罗，我活下来的目的便是复仇。
......
一场血腥的战斗悄然结束，六师兄象拖野狗一样，将杀手的尸体拖离了帐篷的周围。按照杀手的规律，今天失手，明天不是换人便是退却。
清虚静静望着火堆旁的少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看着一脸笑意数着手里的金币、银币月影的小脑袋，有一种满足感。
女孩的快乐如此简单，经历了丧父之痛的月影，跟眼前的少年相依为命，成了自己的弟子。
一边数着哥哥分给她的战利品，一边说道：“等到了镇上，月影请师傅和六师兄喝酒，吃牛肉。”
帐篷外点燃了火堆，虽然天上还有零星的雪花飘落，却不会影响师徒四人的兴致。
让修罗值得骄傲的是两场生死搏斗下来，因为没有让杀手近身，所以他没有受伤。只要身上无伤，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收获，比数着金币的月影还要快乐。
因为他要变得更强，在这万里征途上，他要争取再破二境，因为师傅说他要不了几天就能破境了。
“妹妹别数了，粥煮好了。”
修罗看着火堆旁的妹妹，望着她被火光照亮的稚嫩的容颜，心里轻叹了一声。
然后恭敬地给清虚行了一礼，递给师傅一碗粥，轻声问道：“师傅，妹妹的修行由谁来指导，是师傅还是大师姐？”
清虚接过盛着粥的碗，看着他笑了起来：“自然是你大师姐啊，不过修行之前，得先给她淬体，洗髓伐脉。”
在清虚看来，月影只怕是他最后一个弟子了，以后都不会再花心思去教人了。
月影一听抬起头来看着清虚和哥哥笑了笑，绽开的小酒窝配上如画的柳眉，让坐在一旁的修罗恍忽间有一种错觉，心道难道是死去的妹妹又活了过来？
月影接过六师兄递过来的粥，她喜欢这种感觉，眯着眼睛看着哥哥发呆的侧脸，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刚敌袭时，哥哥害怕月影受到伤害吗？月影胆子很大的，以后不会让哥哥耽心了。”
“哥哥害怕小曼受到伤害吗？曼儿胆子很大......”
恍然一听，修罗被月影的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看来着她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这一路上，月影不要再离开师傅的跟前了，在你
还没开始炼气之前。”
坐在一旁的清虚发话了，他看见了今天的危险，也不想自己两人弟子一同身犯险境。
修罗是为了历练，清虚要将他打磨成一把锋利的宝剑，所以故意要让他行走在生死边缘，而眼前的月影显然还不行。
听了师傅的一番话，月影眯着眼睛笑了：“月影以后就跟在师傅身边，不给哥哥添麻烦，等以后厉害了，再帮哥哥打坏人。”
看着抱着一碗粥静静享受的妹妹，修罗心底有一丝柔弱之情升起，伸手从火堆上撕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
看着身红彤彤的火苗，静静地说道：“哥哥还要跟六师兄和师傅修行，只有更厉害一些，才能保护妹妹。”
在清虚的眼中，他不想去触踫自己弟子心底的那一丝柔软，光是这一张修罗面具便能说明了很多问题，他甚至不敢想像自己的弟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皱眉问道：“世间如此凶险，你们兄妹以后要互相依偎，才有一丝可能活下去。”
修罗拣起一根枯柴扔进火堆，低声说道：“活下去，是我修行的理由。”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道背后隐藏着多少血泪，六师兄怔怔看着火堆旁的七师弟，忽然问道：“我们修行的目的，谁不是为了活着？”
清虚看着三人，静静说道：“想活着，先学会吃苦。”
“想活着，先学会吃苦。”
修罗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他没有跟师傅和六师兄解释自己的过去。
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向任何人解释，他只是轻轻地揉了揉月影的小脑袋，默默往四人的杯子里倒上烧酒。
下雪天要喝酒！
杀人后要喝酒！
他喝酒不是为了壮胆，是为了去掉那难闻的血腥味，其实他并不喜欢喝酒。
月影喜欢喝酒，喝了酒的她可以暂时忘记死去的爹爹，记住眼前哥哥的好处。
喝了一碗粥，吃了二块肉，喝了一杯酒的月影醉倒在修罗的怀里。
摇摇头，少年将妹妹抱进了帐篷，安顿好之后回到了师兄和师傅的跟前，这一回他就着雪水煮了一壶茶。
跟喝酒比起来，他更喜欢喝茶。
清虚缓声问道：“你好象不喜欢喝酒，为什么？”
修罗想了想，看着他认真地回道：“喝酒让人迷醉，说不定下一刻就死在杀手的箭下，喝茶可以让我随时保持警惕。”
想当初，在父亲和母亲的溺爱之下，他曾经无数次自我安慰，说只要自己丙长大一些，便开始认真修行，眼下的他还小，还不到十岁，得再玩二年。
直到亲手将义父义母埋葬，将哥哥妹妹放理棺中，将父母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放进棺中，他才明白，自己修行得太迟了。
“我怎么可以为了贪玩而错过了修行的时机？”
心里虽然无限的遗憾，却终是无可奈何，因为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跟他亲近的一百零八个亲人都躺在在冰冷的花园底下。
想到这里，修罗望着清虚静静地说道：“师傅，弟子不怕吃苦！便是往死里炼也不怕，只要能活下去！便会一直不停地修炼下去。”
在他看来，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只要活着，便能往死里去炼，去提高自己的境界。
总有一天，他会再回到魔罗国，找到血洗罗家山庄的幕后黑手，只要自己够强。
……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兄妹淬体
“对你来说，吃苦也是一种磨炼！”清虚看着他淡淡地回道。
修罗看着清虚点头回道：“弟子明白，回到山门一定跟着师傅好好修行。”
清虚看着他摇摇头：“回到天荒之后，你跟月影的修行就交给你的师姐、师兄了，为师要修自己的道，哪有空管你这些小事？”
修罗一惊，脱口问道：“若弟子有修行上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呢？”
坐在一旁的六师兄看着他说道：“只有我们六人都无法替你解决的事情，才能去请教师傅。”
“原来如此。”修罗老实地回道。
三人跟前的火光渐暗，六师兄又往里扔了一些树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修罗看着清虚，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弟子想要修炼无名剑法，可以跟谁请教。”
“剑法基础你可以跟任何一个师兄、师姐请教，但是剑招只能靠人自己以后慢慢悟了。毕竟，那本剑法我从到手后，谁也没修炼过。”
清虚有些遗憾地看着他，在他看来如果自己不是痴于道法的研究的修行，或许在得到这本剑法的时候，可以试着修炼一番。
或许能让他对修道有更多的感悟。只不过，等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他已经深陷新悟的道法之中一发不可收拾，哪里还有心情再去练剑了。
“既然如此，那弟子回山之后便少不得跟各位师兄、师姐们请教了。”
连日的奔波令修罗略显疲惫，一双眼神却更加明亮。看着六师兄说道：“为此，以后要辛苦六师兄了。”
六师兄看着他哈哈笑道：“只要你扛揍，欢迎随时来找我。”
修罗一听，如果脖子里灌进了一道寒风，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看着他回道：“这请教剑法，还得跟师兄打架么？”
清虚沉默很长时间，忽然开口说道：“这你一路上跟杀人们对战，难道不是为了修行么？剑法修行无定式，只要你愿意去感悟。”
“弟子的境界终究太低，等我再突破几个境界，说不得要跟师兄和师姐们好好请教一番才是，不就是挨打吗，我不怕！”
修罗心道这一路过来都遇上二回杀死了，加上家里的那一夜，自己一直挣扎在生死之间，不就是炼剑挨打么，难道比死还可怕？
师徒三人一番闲聊，最终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只是清虚打算在下一个过夜的客栈中，替修罗和月影两人用药草淬体。
在他看来，没有淬过体的修罗在完成第一次淬体后，至少可以突破到炼气三层，而月影淬体之后，说不定能炼气成功，从此踏上修行之路。
修罗一听再往前走，师傅就要替自己淬体，不由得靠着六师兄傻笑起来。
自己的师傅终究还是接受了从路边饭馆里捡回来的两个弟子。
......
师徒四人一路往前，终于在次日的午时。赶到离天水郡不远的陵水镇。
清虚找了一家叫好客的客栈落脚，六师兄牵着马儿和马车去后院里喂马，修罗拉着月影跟在师傅身后走进了客栈。
匆匆吃了一顿午饭清虚定了客栈后面的小院，打算在这里歇息两日，一来休整。二来替自己的两人弟子完成第一次的淬体。
“我相信那本无名剑法你已经烂熟于心，你身上也有现有的剑，你打算何时开始修练这剑法里的基础招式？”从在客栈的客堂里，清虚微笑望着修罗说道。
修罗一想，看着他苦笑道：“若是按这剑法里写的来看，弟子眼下对这铁剑的掌握还不够火候，估计在淬体后先用些杀人的剑练着。”
清虚闻
后点头回道：“说的也是，为师倒是将你跟六师兄想的一般模样，忘记你眼下只是炼气的境界了。”
六师兄让客栈的伙计烧了两大桶热水，清虚则是去客栈里厨房里煮了一大锅药汁。
午后的时光，修罗跟妹妹月影各自呆在两个木桶里泡药浴，忍受着高温剧痛的修罗不得和将自己的面具暂时取了下来，因为药汁加上高温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躲在木桶里的月影也小手紧紧地抓住木根的边缘，然感觉肚子里的有一道气流在乱窜，正欲开口喊哥哥救命......
只见取面具的修罗露出了狰狞的脸容，不由得吓了一跳，止住了将要喊出来的声音。默默地看着哥哥的木桶里有一阵阵的青烟冒出，心道哥哥才是妖孽。
清虚看着两人躲在浴桶里不吭声的小家伙，满意地笑道：“泡够一个时辰，不要浪费这些珍贵的药材了！”
月影一听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忍得住。
修罗看着妹妹说道：“妹妹忍住，只要你忍住了第一次的痛苦，说不定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修行了。”
“哥哥，我肚子里一股气要冲出身体，难受得要紧怎么办？”躲在浴桶里的月影，忍住浑身的痛楚，跟他说道。
修罗一愣，过了半晌说了一句：“无事，你要是痛就大声喊出来，没人会笑你。”
然后在客堂里正煮茶的清虚和六师兄就听见了月影细细地尖叫声。
“啊！啊！哥哥救命！”
六师兄一听正欲往门外跑去，被清虚叫住：“这家伙，替妹妹出馊主意呢......随他们去了，忍不住就喊出来，是个好法子。”
六师兄一哆嗦，看着先生笑道：“这家伙，竟然给妹妹出馊主意。”
“他能忍住不叫，已经非常不错了。”清虚对自己这个小师弟还是非常满意的。
兄弟两人同样是头一回淬体，修罗只比月影大了一岁，但却真的象哥哥一样爱护关心着这个小女孩，让他渐渐冷却的道心终于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人间还有爱，还值得他去付出。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桶里的水渐渐凉却，修罗和月影才先后从木桶里爬出来，跑回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
月影换了一件青色的碎花棉袄，修罗换了一件黑色的麻布长衫。
月影走过来伸手轻轻抚摸着修罗脸上的伤痕，轻声说道：“哥哥的伤口好象比之前浅了一些哦，会不会再泡几回药浴就会痊愈啊？”
修罗摇摇头，随手将面具戴在脸上，跟她笑道：“无妨，哥哥已经习惯了。”
说话间，两人一路来到了客堂之中，看着目瞪口呆的六师兄和清虚，修罗问道：“师傅、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清虚没有说话，而手拉着月影的手小查探起来。“想不到月影才第一次药浴淬体，已经是炼气二层的境界了。”
“奇怪，你哥哥更加奇怪，他明明跟你泡的一样药水，你是二层，他却从一层突破到了四层，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清虚看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小家伙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六师兄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等师妹回到山上，就可以开始跟大师姐、三师姐开始修行了，师弟更加厉害，你从明天起就得一路练剑了。”
修罗一听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弟子剑法还未入门，只是破了几境，不值得师傅和六师兄如此惊喜。。”
清虚看了一眼，说道：“你能这样想，甚好。”
月影也跟着修罗说道：“月影在回山的路上，可以跟哥哥开始学射箭
了。”
清虚笑了起来，看着她回道：“一会让你六师兄把那些兵器全拿去卖了，留下弓箭给你在路上修炼。”
六师兄一听笑道：“卖了正好给山里的师兄师姐位置办几身新衣裳，这次回山能让他们开心开心。
月影一听拉着修罗的说问道：“妹妹可以跟六师兄一起去逛街吗？”
修罗一听禁不住笑了，看着她回道：“自然可以，我跟师傅在客栈等你们。”
清虚要去歇会，修罗想要去院了里练练无名剑法。
一想到自己的无名剑法，修罗楞住了，看着欲要回房的清虚问道：“师傅，我用这铁剑应该如何修行，跟无名剑法有什么关系？”
先生看着他一脸困惑的样子，说道：“回山后为师教你行气的法门，这就跟你的剑法一样，都在做到无缺之境。”
“无缺之境？有两者之间有关系吗？”修罗看着他，有些不解。
清虚没有理会他，而是继教说道：“跟刮风下雨一样，出剑收剑也有一定的技巧，你若不明白可以试试去斩小院里的风雪。”
“一个优秀的剑客，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你挥出的每一剑的力度一致，招式有招无招，有缺无缺。一个没有缺陷的剑客，谁能战胜你？”
说完这番话，清虚再不理会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门里走去。
修罗听完师傅的话后，低头沉思了片刻。
心有所悟的他，站起身来，取出自己的黑剑，出了客堂。
站在客栈的小院里，目光望着自院墙上空飘落下来的一朵朵雪花，试着凝聚真气，手中黑剑慢慢地挥出。
仿佛长剑有千斤之重，毫无招式地，向着头顶大树上的雪花，缓缓地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没有白光，也没有剑影，更没有声响，只是平凡的一剑。
凝聚炼气四层真气的他斩出这一剑后，修罗看也不看，换了一把杀手的轻剑，眼下的他只有先从轻剑练起。
之前捡的那些刀剑都拿给六师兄去变卖了，他只留下一张铁弓给月影，一把铁剑给自己。
只见，小院里森树上的一根树枝，裹着重重的积雪，缓缓摔落在院子的雪地里，被修罗一剑斩断。
修罗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树枝，喃喃说道：“这......我若能有六师兄功力，大师姐的剑法，不知道会不会更厉害一些？”
说完握着手里长剑，运气于臂，轻轻挥动，试图去斩落那一朵又一朵的雪花
只不过，这一回任他如何努力，如何将真气汇聚于剑身，都无法再斩去半朵雪花。想着无名剑法最后的那两句。
娑婆众生，花落无痕。
想到这里，心道难道这剑法跟这两句诗有关联吗？想了半晌，似乎有些明白了。
“先修行剑法吧，管它那么多。”
少年修罗想到这里，按照剑谱上的心法，决定先将这每一招最基础、最普通不过的出剑
收剑修炼到极致，等到回山之后再跟大师姐讨教一二。
握着剑想要斩断风雪的他，情急之下，只能斩动手里长剑，在天空里浅浅地刻画出了一笔，远远看去笨拙无比。
试了好几遍，总是找不到方法聚气于剑尖，无法聚力于一点。
一气之下，丢剑在地，准备打一遍罗英当年教他的伏虎拳法。
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小臂屈转，使拳面向上，足跖力抵地面，两腿挺直。
然后运力于两肘，力抵地面，使全身上抬，除肘、跖二部着地外，余均凌空，升起炊许时，落平稍息......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师姐是女魔头
不一会，院子上中空就有寒风刮起，飘落的雪花渐紧。
少年修罗手里的剑却似乎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即便他已经是炼气四层的境界，但是按无名剑法的基本招式来练，还是跟孩子一样。
天空的风雪在旋转着落下，越来越大......
少年手中铁剑挥舞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左看右看，实在难看。少年叹了一口气，拎着铁剑，回到屋里学着师傅去煮茶了。
清虚在路上曾跟说过：“回到山上一边跟大师姐练剑，一边跟为师学着煮茶。”
“不就是口渴了喝水嘛，那有这许多的讲究？”毕竟身为马夫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教自己的儿子茶道便永远地离开了他。
清虚看着他说道：“煮茶的时候是煮水，也是在磨练你的心境。但凡能喝到一道平淡而又不平凡的茶，必定会有一颗平静的心。”
“那么厉害？我要跟师傅学煮茶。”少年笑着回道。
真着师傅回屋歇息，六师兄和月影去逛街，少年学着师傅的模样，坐在桌前，伸手点着了桌上的小火炉。
他想试着自己煮一道茶，看看能不能做到师傅那样喝起来口齿生香，回味甘甜。
试了一回又一回，不是水温太高，便是水温低了。
再不是便是味道太浓，喝起来苦不堪言，便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滋味。
个个时候的他有一种冲动，想要一剑斩了这桌上的一干炉具和水壶，想不到只是煮一道茶，竟然比自己练剑还要麻烦。
夜幕降临，没有尝到一道完美的清茶，却等回了六师兄和妹妹月影。
月影跟六师兄将从杀手缴获的兵器和用不上的杂物处理后，卖了一千多的金币。
二人在街上买了二只烧鸡回来，又让客栈里炒了几个菜，叫师傅一起用了晚餐。
六师兄看着清虚说道：“师傅这回我们可卖了不少钱，等去了天水郡再给大师姐她们买些东西回去。”
清虚点头应道：“此去天水还有一些路程，说不定路上还会有收获，看来我们师徒这几年的生活费用，都有人替我们出了。”
六师兄给清虚倒了一杯酒，问道：“师傅，想不到这魔罗国乱成这样，杀手遍地都是，也没有人出来管管？”
清虚喝了一口酒，看着他回道：“你让谁来管？这些杀手以前只是在荒野里行凶，现在居然跑进了城镇。”
清风镇的灭门案，清虚在富文镇上便听路过的客人提起过，只是他也没等到那些灭门的杀手，反而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若修得仙法，一定想办法飞越这个世界，到达另一个更高的境界。”
少年修罗抬起小脑袋，看着六师兄和清虚认真地说道。
月影看了一眼修罗，紧张地说道：“哥哥要去那里，得带上月影才行，可不能扔下我一个人跟六师兄还有师傅他们。”
“那是自然，以后我去到那里都会带着妹妹。”修罗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六师兄看着三人笑道：“便是有仙法，也不是那么好修行的，你得先学会吃苦。”
修罗和月影二人看着清虚说道：“我们不怕吃苦。”
六师兄看着他笑道：“七师弟，我们此去还有不少的地方是荒原，可能还会遇上不少的杀手哦。”
清虚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师弟跟师妹都是很不容易的孩手，荒原是他们的家，若那些杀手带敢再来，相信只能是让你师弟在回到山门之再再破一境。”
六师兄一听，微笑回道：“七师弟，你的箭法真是不
错啊。”
少年修罗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回道：“我想跟大师姐好好学学剑法。”
听着这话，六师兄摇摇头，给月影撕了一只鸡腿，淡淡地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大师姐可是号称女魔头的存在。”
少年修罗和月影一听都惊呆了。
......
漫漫长路，师徒四人继续行走了风雪之中。
已经破到了炼气二层的月影现在没事就缠着六师兄问这问那，请教关于自己修行的问题。在她看来，现在的她说不定也能帮着哥哥一起对付路人遇到的坏人了。
只有三人的师傅，无论马车到致何处，只要扎好帐篷就能安然入睡，全然无视路上即将遇到的未知危险。
六师兄很了解这些杀手的习惯，无论是赶车还是夜间，都会提醒师弟注意路上看风向和各种细节，经常都是让他在车上好好睡一觉，以便夜间迎接可能会出现的杀手。
每当这时，月影就会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漏了每一个细节。
虽然她暂时还没办法跟这些杀手对抗，但是她要跟六师兄学习对付杀手的办法。
夜间的马儿早在被六师兄安排在马车的后面，用油布搭了一个临时的帐篷，让马儿可以在夜间得到歇息，为它们遮挡一下风雪。
清虚已经进帐歇息，月影也跟着进了帐篷。
火堆边只剩下六师和少年修罗单薄的身影。
修罗瘦小的身体隐藏在六师兄的阴影，除非走近细看，没有能看见那道薄弱身影。熊熊燃烧的火堆前，只有六师兄一个人坐在那里。
六师兄端着一碗汤，慢慢地喝着，不时跟修罗聊上几句。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从六师兄身上学会以许多的江湖经验，为他以后独自行走江湖打下基础。
戌时过半，六师兄看着身边打哈欠的修罗说道：“七师弟，你先进去睡一会，到了子时再换你守夜。”
修罗点点头，起身往帐篷里走去。
杀手不来，没必要二人一起守夜，他要留着精神应付未知的危险。
夜渐深沉，亥时未尽之时，离帐篷不远的地方骤然响起数道凄厉的惨叫，还有马匹吃痛之下的啸叫声音。
半梦半醒的修罗悚然惊起，掀天被子钻出了帐篷。
帐外的六师兄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入眼只有一堆火苗在燃烧。
修罗知道又有杀手来袭，他要守在这里，把冲过来的杀手先杀死再说。
一阵乌云飘过，遮住了天空中本来就不多的几颗星星，荒原一片漆黑，只能隐隐听到一阵微弱的、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修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猫着身体隐入了夜雾之中，取出了身上的铁弓。
远处有杀手绕过六师兄，偷偷往帐篷这里接近。
漆黑的夜里伸手看不见五指，修罗静静拉弓搭箭，缓缓闭上眼睛，用之前跟父亲学习射狼的箭法，瞄准了黑夜的某处。
风雪中的一道弓弦的嗡鸣轻轻响起，迅速被呜呜的风声所掩盖。
离帐篷不到五十丈的地方有一名黑衣杀手胸口中箭，一朵血花绽放在黑夜的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哼便再无消息。
当修罗射出第二箭时，被惊醒的月影已经躲在帐篷里，轻轻地掀开帐篷一角，静静地盯着他在看。
身为师傅的弟子，已经是炼气两层的她要学会克服心里的恐惧，仔细观察哥哥冷酷的杀手箭法，以便有日自己也能象哥哥这样一箭灭敌。
远处的杀手眼见自己的同伴倒在雪地上、丧身箭下，虽然震惊于黑夜里
的铁箭为何如此致命，但却快速做出了反应，翻身上马，猛夹马腹，往着帐篷外火光处狂奔而来。
他们想要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让这夺命箭法无法施展，杀手们要一刀致命，砍下那个在黑暗里射箭家伙的人头。
这个时候，月影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杀手们在发起冲锋，修罗在快速拉动弓弦，一枝接着一枝的铁箭狠狠射进狂奔过来马儿的头颅。
马儿中箭倒地，马背上的杀手也跟着跌落雪地上面。
还没等倒地的杀手反应过来，第二枝铁箭飞来......如一道寒风吹进杀手的脖子，一朵红花在脖子间绽放，箭过夺命。
伴着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隐隐约约，有十名杀手如狂风一般席卷面来，躲在帐篷里的月影甚至可以看到杀手手里的刀光。
在雪地的反射下发出幽幽的寒意，眼见就要冲过来。
嗖嗖嗖！
修罗沉着冷地射出了三枝铁箭，然后在杀手们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之间，接着又射出三枝。
这六枝铁箭他没有去射杀手，而是专门射杀坐骑。
射人先射马，不让你在马上靠近我，这是六师兄教他的。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的很近的情况下，六个杀手毫无防备地跟着坐骑一起摔倒在荒原的雪地之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近身撕杀只是瞬息间的事.....双方谁都来不及挽弓射箭，杀手们终于看清楚修罗的模样，原来他们奉命追杀的竟然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少年。
倒地的杀手欲要挣扎起来撞向修罗，怪叫着抽出腰间的刀剑，想要斩断缠在腿脚上的缰绳。
咔嚓一声！
修罗扔下铁弓拔出身后背着的黑剑，双脚猛地踏在雪地里往前滑去，右手挥舞，剑锋斩出两道笨拙的光线，然后有红花绽放。
躲在帐篷里的月影一时捂住了小嘴，太快了。
两个倒地的杀手来不及哀嚎，重重摔在荒野的雪地上，发出两声闷响。修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冲了过去。
绕过倒地的马儿，少年双手握剑，拼了全身的力气自雪地上跃起，如来自九天之上的杀神，砍断了倒在地上杀手的双手。
随着修罗身体惯性的冲击，身体扑在了另外两个刚刚斩断缰绳，欲要持刀冲来的杀手脚下，手里的黑剑毫无章法地斩出。
咔嚓咔嚓！
黑剑带出两道美丽的的血线，杀手的双腿被少年斩断，有涌泉在地雪上静静地绽放开来。
前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少年修罗射杀了两个杀手，废了四个杀手的手脚。
呜呜声响起。
一道刀锋袭采，循着致命的轨迹，斩向了倒在地上的修罗。
去势已经尽的修罗，只能举起手里的铁剑拼命挡住杀手砍下来的长刀。熟悉到纵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轻而易举起不被对方沾上自巳一抹衣角。
咔嚓一声！
杀手的长刀被黑剑斩断，刀头一往无前地前修罗脸上斩去，再次发出刺耳的声音。
咣铛一声，被斩断片的刀头从修罗的脸上飞了出去，富文镇铁匠为他量身定制的修罗面具救了他一命。
结果就是杀手的长刀被斩断，杀势已尽，而修罗手里的黑铁却顺势刺进了杀手的脖子之间，一道血花喷涌而出，染红了修罗身边的雪地。
眨眼之间，他已冲进了荒原之中。射杀了六匹马，伤了四人，杀了二人！杀手的长刀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第三百八十七章 神河夜祭 上
剩下的三个杀手虽然看不清楚修罗的面容，却能看到他的身形。
杀手们似乎吓坏了，策马过来拉起地上受伤的同伴，欲要趁着夜色离开这里。他们相信只要自己还在马上，这杀神一般的少年便拿自己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铁弓递到了修罗的身边。
回头一看却是一脸坚毅的月影，在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哥哥，意思是赶紧挣钱，不能让到手的金币跑了。
杀手们用最快的速度救起地上的同伴，合骑往外奔去，眼见就要离开兄妹两人的视线。
修罗望向马背上的杀手，重重地吼叫了一声，连月影也没听清楚他在吼什么。
只见少年扔下黑剑，以最快的速度弯弓引箭，在月影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第一枝铁箭已经飞了出去。
嗖嗖嗖！
三声箭响，如三道夺命催魂的闪电，往风雪中飞去。
呯呯呯！一阵声音响起，铁箭既然离弦，便没有射空的道理。这是少年的父母打小说教他的道理。
啪啪啪！黑夜里的掌声响声：“还不赶紧去打扫战场，难道一直要师兄帮你们捡钱么？记住把他们的兵器带回来，那值钱呢。”
夜幕中，响起六师兄的声音。
修罗看着月影说道：“妹妹去找师兄，我去前面看看。”
月影抬头看着他笑道：“哥哥快去，小心一些。”说完转去往六师兄所在的地方跑去。
修罗收起铁弓，将地上的黑剑捡了起来，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面杀手中箭的地方寻找了过去。
......
月影一路小跑，回到帐篷边的火堆前坐下。
看着六师兄问道：“月影虽然没有见过杀手，但以前听爹爹说过杀手都是不死不休的。今天夜里的杀手怎么会突然间想跑掉？”
“冷酷的杀手也怕死啊，他们遇到了比他们更狠更冷酷的家伙，自然想着保命要紧了。”
六师兄继续说道：“今夜这些杀手来了二十几人，你哥哥破境之后感知力变强了，剑法好象在这些日子修炼下来也有些进展。”
月影转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六师兄问道：“哥哥今天夜里杀了几个？”
“好象有十个左右吧，一会你看来分给你几个戒指不就知道了？”
六师兄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月影看着他认真说道：“想不到月影跟哥哥一起，也是一个有钱人了。”
六师兄看她笑道：“你这一路回到山里，你比大师姐还富有了。”
月影听了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月影的钱要留给哥哥花，等他没钱的时候就可以花月影的了。”
六师兄想起这兄妹两人相遇时的情景，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月影皱着眉头却又是十足稚嫩的面容，笑道：“以后回去后跟着二个师姐好好修行，只有你更加厉害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哥哥。”
虽然一路走来，修罗对杀手有了一些认识，他眼下的事态的发展完全不象六师兄跟师傅所预那样。
之前只是偶尔派出几个杀手来夜袭，今天夜间竟然来了二十几人。如是不是六师兄和师傅在，他跟月影恐怕早就丢了性命。
夜在继续，风雪在继续，再次经历杀手袭击的修罗再无睡意。
他让六师兄和月影去歇息，自己往火里添了更多的树枝，他要守夜。
六师兄明天要赶车，炼气二层的月影还没不能独自面对黑夜里危险。
守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少年觉得自己杀人的手法虽然越来越熟练，心去越来越冷。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会变得跟这些杀手一样，或者比这些杀手更冷？
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他亲手将父母合葬在一起，亲手替妹妹小曼抹上双眼的时候，他便注定要成为这世间最冷血、最狠厉的杀神。
待他跟着师傅修成下山哪一天起，也将会是魔罗国杀手们黑夜到来的那一刻。
如果这把杀剑要磨上十年，他便磨上十年。
如果报仇需要他花二十年，他愿意为之准备二十年。
眼下他活着的理由便是报仇，陪着妹妹月影。
只不过，第一个理由他会深深地藏在心底，不管师傅清虚知道不知道，他都不会告诉别人。
妹妹月影已经聚气成功，成为炼气二层的修行者。想到在大师姐等下的关照下，也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起到这里，他不由对接下来的路程有了一些期盼。
期盼杀手们来得更多、进攻更猛烈一些。
我的箭已经在弦上，我的剑已经磨快，等着你们来战。
......
长夜易过，旅途继续。
月影陪着六师兄赶车，修罗倒在车厢的一角补觉，折腾了大半夜，他太睏了。
马车帘子被掀起一角，六师兄看着裹着被子睡觉的师弟，看着他正捧着书卷的清虚，轻声开口问道：“师傅我们是进魔罗国的皇城，还是绕道而行？”
清虚也跟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修罗，轻声回道：“那便进去看看，也让二个小家伙熟悉一下皇城。”
月影戴着哥哥那顶竹斗笠，看着六师兄问道：“六师兄，我们要进城逛街吗？是不是又要卖东西了。”
小女孩跟着师傅和哥哥一起，在六师兄的关照下渐渐忘却了丧父之痛，脸上终于有一了丝笑容。
清虚看着她笑着说道：“月影等我们找客栈住下后，你跟师兄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再给山上师姐、师兄们买些生活用品，让她们也欢喜一下。”
月影一想到昨夜哥哥分给自己的五个戒指，蹙着细细的眉尖问道：“师傅你想要什么？月影买给你，哥哥给我分了很多的钱。”
“这个问题你六师兄会办好，你哥哥给你的钱不要乱花，我们回山后生活清苦，以后挣钱不易，你得省着花......”
清虚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弟子，眼里充满了疼爱的神情。
月影点了点头，伸手把头上的斗笠压低了一些，笑道：“一会月影给师傅买几包茶叶，再买几壶酒。”
赶车的六师兄好奇问道：“师妹，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月影看着他回道：“因为那天哥哥说他学了一下午，也没能煮出象师傅那样的茶来，我得再买一些，给哥哥去学煮......”
车厢里的清虚一愣，看着睡梦中的修罗，想着他面具下的那张忧郁的小脸，心道自己得想些办法替他治好脸上的伤疤，再抹平心灵的伤痕。
“你们要学的知识太多了，路还长，你们有得是赶时间......”
清虚淡淡地回了一句，他已经等不及了，想回家看看，山上的那些家伙会不会趁着自己外出，一个个躲在家中偷懒。
六师兄点了点头，心想在魔罗国能养得起这么多杀手的势力不多，如果这些家伙真的是为了小师弟而来，他已经可以预见
未来的某一个刻......
魔罗国的某处势力血流成河。
现在的师弟才多大，已经如此冷酷狠厉，等他回山再修行上十年、八年后下山，就算不是杀神现世也会是一个让杀手们闻之色变的家伙了。
他想起了师傅经常说的那句话：何苦呢？
想到这点，他下意识里扭头往马车里看去。北风吹过，拂起车帘一角，露出师弟那张被黑色修罗面具遮住了一半的小脸。
因为面具的缘故，即便是睡梦中的少年，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悲喜。
在六师兄看采，自己师徒一行四人居然能成为如此多杀手的目标，只能是马车里睡着了的的小师弟。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剔除自巳师徒两人，也将师排队在外。因为他相信如果师妹是杀人们的目标，就不会在小镇里的饭馆里苦苦地挣扎了。
事态交没有象六师兄预料的那般恶化，自己师徒渐渐靠近了魔罗国的皇城魔鬼城，马车后却没了往日如影随形杀手的跟随。
“杀怕了？”六师兄暗自笑了起来。
一抬头，马车已经行至魔鬼城雄伟的城门之外，付了进城的费用，师徒四人终于来到魔罗国最大的都城。
马车行走在魔鬼城黑色石板铺就的大街上，月影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四下东张西望，象个好奇宝宝一样。
车轮压石板上，听在月影的耳朵里是欢快，是期盼。跟着六师兄卖了杀手的装备，又能换回不少的金币，可以去逛街买新裙子了。
车轮压在修罗的心上，听在他的耳中无比的压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灭门仇人，一定就在这个都城之中某个大家族里。
此仇一天不报，他的心一天便得不到安宁。
只有师傅清虚无喜无悲，在他看来，自己进来这座雄城，无非是让二个小弟子，记住这座城的模样，更是希望有天来此寻仇，不要被眼前的繁华迷住了眼睛。
世间的繁华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转眼即逝。
.....
未近午时，师徒四人已经靠着魔鬼城的幽水河边停下，修罗抬头望去轻轻地念道：“龙门客栈！师傅，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
清虚顺着修罗的眼光望去，淡淡地笑道：“如此，我们便在这里歇息两日吧。”
六师兄的目光从客栈的门楼上移开，看着身旁有月影笑了笑，既然要住店，他便得将马车拉进客栈的后院。
跳下马车的月影，拉着修罗的手，睫毛微眨问道：“吃过午饭月影就跟六师兄去逛街，哥哥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修罗看着她那双显得纯真呆萌的眼睛，惘然回道：“不去了，我跟师傅在客栈煮茶，等你们回来。”
月影轻轻颔首，她已经习惯了哥哥跟师傅呆在客栈，只要六师兄跟着她就行。
清虚看着月影说道：“我们难得来一回，你跟六师兄好好逛逛，替大师姐她们需要的东西都买回去。”
月影拉哥哥的手客栈里走去，听着师傅说的这番话，小脸激动地说道：“师傅放心，这事交给月影和大师兄了。”
修罗没有说什么，一手拉妹妹的小手，一手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看着她说道：“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多买些，钱花完了以后哥哥再给你去挣。”
走在前面的清虚一听，心里不由得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师徒四人在客栈里匆匆吃过午饭，六师兄带着一脸兴奋的月影去逛街了，处理用不着的刀剑兵器和杀手们的物品得花上一个时辰的功夫。
二人还得花一些功夫逛街采买，山上的师姐、师兄们久不出门，六师兄和清虚都想着多习一些生活用品回去。
衣服、食品零食，还有二个师姐喜欢的胭脂水粉，出门时大师姐和三师姐就给六师兄列了长长的一串清单。
六师兄看着月影笑道：“估计我们逛一下午也买不完，明天还得接着逛才行。”
月影眯着眼睛笑道：“没事，月影陪着六师兄一起哩。”
热闹繁华的城镇，是小女孩最喜欢的地方，只要自己心里惦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
何总她还是最小的师妹。
不喜欢凑热闹的修罗这会在客栈里跟师傅学煮茶，他想着在回到师门前可以给师傅煮一道满意的清茶。
一路上遇到的杀手让他意识到，如果没有师傅，他跟妹妹月影只怕离开富文镇要不了多远就会被闻风而来的杀手们洗劫。
清虚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一边生火煮水，一边跟他讲解水温和不同茶叶之间的关系，多大的壶放多少水，放多少茶叶，出水的时机。
一本清茶捧在手上，修罗总算明白了一些煮茶的道理，看着杯里的热茶轻轻地点了点头。
清虚看着他笑道：“煮茶没那么多讲究，遇到情况恶劣的时候，能有一口水喝就不错了。人生，有些时候是强求不来的。”
修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跟那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看着师傅风清云淡的模样，他的心里却无法平静。
就算是无可奈何的人生，他也要试着去掌握自己的命运。在他幼小的心里，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报仇而拼了命的去修行。
清虚却不知自己弟子藏在心底的心思，只是喝了二道茶，便回屋歇息。
出门在外的他，跟自己的小弟子一样，同样喜欢一个人清静自在。
修罗换了茶，跟着刚刚跟师傅帝的茶道知识又开始烧水煮茶，一边把控水温，一边把控投茶的时机。
一时痴呆起来的少年，竟然不知时光的流逝。
转眼便到了黄昏时光。
逛完街回来的月影一六师兄推开房门，闻着浓浓的茶香，精神为之一振。
六师兄看着他笑道：“七师弟跟师傅喝了一下午的茶么？”
修罗一愣，看着他笑道：“那倒不是，师傅早去歇息了，我只是闲着无聊，试着跟师傅学学这煮茶的功夫，以后回到师门也也好给师兄和师姐们煮茶......”
月影他看着他笑道：“月影今天给哥哥买了茶叶，还有几件长衫......给师傅买了好些烧酒......”
六师兄看着他说道：“我去叫师傅来吃饭，顺便跟他说说今天打听到的一些事情。”喝了一杯茶的六师兄，欲要起身去请师傅出门。
“不用了，你们在外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说来听听。”还没等六师兄起身，师傅已经走了进来。
六师兄一见师傅来了，笑道：“弟子今天我师妹逛街时听到，皇城明天夜里将要举行一年一次的神河夜祭，师傅和七师弟要不要去看看。”
月影也开口说道：“师傅，听说明晚很热闹哦，幽河边上要举行盛大的夜祭，师傅带月影我哥哥去看看好不好？”
“这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我们要在这里歇息几天。只不过，人多的地方对你俩来说有也会有暗藏的危险.....
.”清虚叹道。
修罗听到此话心中一愣，心想师傅果然步步在替自己的妹妹考虑，否则象这样的热闹场面，以师傅和六师兄的能力，自然要去观赏一番。
“师傅，六师兄要么你们带妹妹去逛逛，弟子留下客栈里就行了。”
修罗想了想，有师傅和六师兄在，月影自然不会出现意外。自己这个惹祸的根源就老老实实留在客栈里好了。
毕竟进了皇城，杀手们还不敢来客栈里惹事生非。
“没有那么严重，想去大家一起去就是了。”清虚笑着回道。
“月影可以跟哥哥一起逛街了。”月影笑着说道。
“师弟，有师傅和我在，你怕什么？一起去看看。”六师兄毫不在意地回应。
“也行，不过我自己单独一人在前，遇上危险我自己先处理，实在不成了再麻烦六师兄和师傅出手。”
修罗想了想，看着三人认真地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到时候我们师徒三人跟在你身后，你也正好历练一下如何在繁华的环境中面对未知的危险。”
师傅看着月影笑道：“月影今天去逛街给师傅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月影一听，赶紧将买回的茶叶拿出放在桌上，看着清虚笑道：“自然是师傅你喜欢喝的灵茶，还有六师兄买了许多烧酒，说是拿回山门再喝的。”
“六师兄还给师傅买了几件长衫哦。”月影继续说道，说完取了一个包袱塞进修罗的怀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自己买了裙子没有，山上还有大师姐和三师姐哦。”修罗看着她微笑着问道，颇为开心。
六师兄将买回来的饭菜搁在桌了，哈哈笑道：“今天好好喝一杯，明天接着去买大师姐她们需要的东西，晚上去看神河夜祭。”
“说来好些天没好好喝一杯了，正好今夜无事，来来我们师徒且放开一饮。”清虚看着倒酒的六师兄笑道。
“月影也要喝半杯。”月影忽然间说道，六师兄目光一滞，摇摇头道：“你不怕醉倒啊？话说你哥哥现在可都不喝哦。”
修罗看着两人笑道：“妹妹想喝就喝吧，喝醉了就回屋歇息。”对于自己的妹妹，他是百般的溺爱。
“天寒地冻的天气，都喝一杯吧，这里是皇城的客栈，不是荒野之中。”
清虚发了话，他也不想自己的弟子象苦行僧一样修行。
修罗看了自己的师傅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撕了一哪个鸡腿，递给身边的月影。对他来说，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以后总是要一个人独自行走江湖，好的习惯得从现在培养。
......
“小师妹，你看那河上，太漂亮了。”
走一人群拥挤的幽河岸边，修罗耳朵里传来了身后不远处六师兄和妹妹的声音。
师傅昨天夜里将一些在人群密集的之处，需要注意的事项跟他仔细说了一遍。
不要跟人太紧，不让人别人跟着自己！
没有修出神识的他，只能高度集中精力应对从身边路过的每一个可疑之人，特别是提防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提防身后快速往自己靠拢的人......
为了保证修罗的安全，清虚给了他一把匕首，用来应对人群中暗藏的危险。
“这把匕首叫暗夜，寒铁加玄铁所铸，又添了一些辰砂......可谓无坚不摧，你以后就拿来防身吧，应付贴身的危机。”
这是清虚头一回给修罗兵器，也这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毕竟在人群里一旦受到攻击，根本没办法用长剑还击。尤其象修罗这样炼气境的少年更是容易受到伤害。
走在前面的修罗没有回头，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附近的人群身上。
只见岸边搭建了许多看台，为了一年一度的神河夜祭，魔罗国皇城的民众、官员、富商不在意这满天的风雪，也要前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事。
看台上面的遮挡风雪的木棚，但是更多的地方是露天的，来参加的民众，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只有戴了一张斗笠。
六师兄特意买了三个斗笠，清虚和月影的头上都戴着。而修罗则是戴着离家时的那顶竹笠，身上还是一身黑色的粗麻长衫。
月影曾经问他：“哥哥，要不要给你买一件兽皮的袄子取暖。”
修罗的回答是：“哥哥要习惯这样的寒冷，不能现在就开始享受。”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要保持野狼的态度，而不能把自己活成安逸的绵羊，任人宰割。
只是象野狼一样地活着，才能让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灭门的仇恨。
岸边的人们狂欢着属于他们的节日，祭坛上的祭司还还没登台。
幽河里已经有烟花燃放。
只见无数枝烟花同时燃放，往天空升起，缓缓汇聚在一起，渐渐的竟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龙头，而后缓缓的朝着更高的地方飘去。
无论是幽河船上的游客，还是岸边的人群，都在这一刻以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烟花升起，说明神河夜祭就要开始了，精彩的一刻啊。”修罗听到了六师兄在跟师傅和妹妹介绍。
走在他身边的人群也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
“赞美神河，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更多的行人呼喊了起来。
“天啦，天漂亮太壮观了！”在修罗的身边有妇人在喊叫。
“这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只见七个祭坛上，有七个祭司走了上去。
高高的祭坛围着黄色的布幔，七位祭司走出，双手合什开始颂经，随后拿起祭坛上的香烛缓缓挥舞。
只见祭坛上有光晕缓缓往上空升起，在七位祭师的挥舞之下，光晕凝而不散，最后在空中化作七个大大的经文。
修罗看不懂天空中的经文。
只听到身后有人介绍道：“这七个经文的意识是：平安、吉祥、如意、神河赐福给众生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都微笑赞叹，纷纷赞美神河，赞美祭坛上的七位祭司。
之后，七个经文再次凝聚在一起，化为一条金龙，往皇宫的方向缓缓地飞了过去。
一时间，幽河两岸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人们纷纷欢呼，为神河祈福，为皇上祈福，为自己家人祈福......
幽河两岸的气氛极好，修罗甚至听见了妹妹的欢呼声。
只有修罗，在这万人欢呼的时刻握里了手里的匕首暗夜，因为他想去了惨死的家人，想到了还在某个地方欢呼的仇人。
大仇一天不报，他便不敢轻言放弃，更不敢偷得一时的欢愉，这是他的命。
活下来，就是为了给死去的一百零八口冤魂报仇血恨。
第三百八十八章 神河夜祭 下
“见菊思秋，见贤思齐，睹物思人.....”
立于幽河岸边，修罗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虽然他是马夫的儿子，但是自幼却是跟着庄主的儿子、女儿一起跟先生读书，世间的道理和笔墨之意自然也学了不少。
本来应该是坐在堂前，跟先生磨墨写诗的年纪，无奈之下却握起了铁弓铁剑，游走在生与死的无间道上。
午夜梦回的他，虽然已经拜了清虚为师，有了妹妹和六师兄......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师姐、师兄。
但是骨子深处的修罗，依然有一种野狗般的孤独，抹不去的恨意。
此恨绵绵无绝期。
想到这里的修罗抬起头来，眯眼看向了不远处的七座祭坛，发现七位祭司已经停止了挥动手里的香烛法器，开始了漫长的颂经。
随着祭司的颂经声起，幽河船上，河岸两边的看台上，路过，河堤上响起了万千民众跟着一起颂读声。
给人一种神秘和庄严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却不是修罗喜欢的气氛。
摇摇头，少年轻轻地往人群后退却。因为师傅警告他，作为一个优秀的杀手，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二刻钟，最好是一刻钟也不要。
因为贪图于空那道烟火，他呆在这里已经超过二刻钟了，他得换一个地方，或者干脆离开幽河，一个人先回客栈去。
身为马夫的儿子，清虚的弟子，他提醒自己随时都必须处清醒之中，不能为任何外界的事物所迷惑了双眼。
这是作为一个杀手应该具备的好习惯，也是在遇到未知危险之下唯一能保命的手段。
只是今天例外，因为他知道离自己不到五丈的地方就是师傅和注师兄，还有自己的妹妹月影，所以他显得有些大意了。
警醒之后的修罗象一只老鼠般从人群里悄悄钻了出来，打算跟六师兄传音，自己一个人先回客栈歇息。
这是别人的狂欢，跟自己无关！
少年看似闲庭信步走着，头顶竹笠的他相信已经将那些暗梢全甩了，在这千万人的眼前，想来便是杀手们也不敢动手杀人。
望着天空飘下的雪花，修罗伸了个懒腰，发现两边街角并没有黑衣人的影子，脸上浮出一丝暗自得意的笑意，这里终究还是皇城。
想到这里，少年忍不住抬步向街角的一个小店进了过去，他打算挑选几件礼物，送给妹妹和未曾见过面的二位师姐。
风雪渐薄，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多，有寒风从竹笠的缝隙间吹拂着他的黑发，偶尔有雪花随风飘落擦过他的脸颊。
想到妹妹和六师兄，修罗有些不明白，这些所谓的繁华热闹有什么好玩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风雪之中，黑夜深处，暗藏着未知的危险吗？
突然间，他有些害怕。
一边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是为了站在师傅身边的妹妹。
小店门外偶有行人路过，有父母抱着孩子赶来凑热闹，因为挤不进河边的人群之中，只好站在街角远远地望着那坛上的祭司。
戴着竹笠的修罗，路过的行人自然看不见他脸上此时已经皱起了眉头。
感觉到危险的他，缓步离开小店，往一旁的巷口走去。
一辆马车从他的身后缓缓走近，似乎是为了躲避河边的行人，故意靠着路边行走。
在将要跟修罗擦身而过的刹那之间，头戴竹笠的修罗手腕一翻，一直捏在手里的匕首暗夜横着斩了过
去！
咔嚓一声闷响，匕首横过车夫打扮的黑衣杀手的喉间，寒光闪过，黑衣杀手倒下马车。
不等马车里的杀手冲出，修罗已经象一枝利箭一样射出，像一道影子一样冲进了路边的小巷之中，杀人不能在人前，不论是杀手还是自卫。
一边奔跑一边收起了手里暗夜，瞬间拿出了铁弓铁箭。
一边奔跑一边弯弓搭箭，眨眼之间呼啦啦有数人自身后追来，奔跑中的修罗突然间转过身来，抬手便是三箭齐发，将一个追得最紧的黑衣杀手一箭穿胸。
嗖嗖！
接着的二枝铁箭分毫不差地射进在另外两个黑衣杀手的身上，一个射进了胸口，一个射进了大腿。
胸口中箭的跟前面的杀手一样，挣扎了几下便不甘地死去。
最后一个大腿中箭的杀手，看着拎着铁弓走上来的少年，冷冷地握紧了手里的铁剑，打算拼命。
修罗想了想，停了下来，看着他问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为此，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杀手因为蒙着面，看不出具体的长相和年纪。
只不过，听了修罗的一番话，杀手却将手里的铁剑握得更紧了一些：“休想，你便是杀了我，自然还会有更多的兄弟们来找你......天上地下，容不下你。”
修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一晃又取了三枝铁箭在手，看着他回道：“如此，一路走好！下辈子不要做杀手。”
嗖嗖嗖三声箭响，如三道黑色闪电飞向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挡住了两枝铁箭，却没能接下第三枝射进他胸口的致命一箭。
上前收起了三个杀手的兵器和空间戒，修罗收起铁弓拿出匕首暗夜，用竹笠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不急不忙地往巷口走去。
直到小店的门口，只见倒在路边雪地的杀手并没有引起过往行人的注意。
因为受惊的马儿已经拉着马车离开了这里，地上的黑衣人不一会就被风雪盖住了。
一伸手，取下了黑衣人的空间戒，这可是送上门的东西，不能浪费。
走进小店，才发现这里卖的是冰糖葫芦和冰糖冻梨。
想着妹妹还在岸边看热闹，修罗买了一包冰糖葫芦和冻梨。
从小店出来，修罗确认了暂时再没有人跟踪自己，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师傅教自己的那些本事，今夜果然派上了用场。
估计那个扮成马车的杀手，倒死也没想到自己的行藏怎么会被看穿。而且还是一刀倒命，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
要知道这四个杀手，可都是筑基期的高手，如果给他们近身，断没有修罗逃命的机会。
走出小店之后，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缓缓地行走在街道边上，努力把自己扮成一个来参加夜祭的行人。
这个时候祭台之上的祭司已经念完了经文，开始了第三仪式，为众人祝福分发端在手里的冰糖。
一时间河边的信众纷纷往祭坛拥去，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借着人群的掩护，修罗低着头，一手捏着一串冰糖葫芦，沉默地行走在神河夜祭的人群之中。
这是他头一回独自面对四个比他修高了许多的黑衣杀手，凭借着自己聪明大胆，将四个杀手斩于眼前。
望着祭坛边上热闹的人群，少年知道这会应该离开了。
否则一会夜祭结束，人群更回拥挤，他的危险系数也将攀升数倍。
他需要安全离开这里，他不想再依靠师傅，他想一个人试试。
咬了一颗冰糖葫芦，一边感受着嘴里的一酸甜，一边感应身前身后的行人。
危险无论大小，他人试着去发现。
只是走了不到一刻钟，还没离开幽河夜祭的会场，他再次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
叹了口气，察觉到身后有几道黑衣人已经暗中遁到了离他不足五丈开外的地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向左偏头看着依旧热闹的祭坛，不由得苦笑起来。
忽然间，少年毫无征兆地脚踩路边积雪，假装身体滑向了路的一侧......只是刹那之间，一枝铁箭往身后飞了过去！
嗖嗖！
他的人已经倒在了路过的雪地这上，手里的铁弓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里。
射出的二枝漆黑的铁箭，如二道夺命闪电，往后直刺而去。
箭若电光，破空嗡嗡作响，只是眨眼之间，离他不到五丈的雪地再次有三个黑衣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快若猛虎下山的修罗，一手握弓，一手捏着暗夜匕首，象一只野狼一般从雪地上如闪电一般往黑衣杀手扑了过去！
噗嗤声响起，不管中箭的杀手有没有死去，扑上来的修罗用刀手的暗夜一刀割咙，收了杀手的兵器、戒指，然后迅速消失在雪夜之中。
先前四名黑衣杀手卫已经暗中占据了有利地形，他们以为自己是猎手，所以并不紧张。
却不料修罗竟然先发制人，突然发起了偷袭，三枝铁箭先是射进了三人的胸口，然后没等三人回过为神来，自己已经被冷血少年割喉。
一时间雪夜绽放了数朵血花，飞溅在堆积着白雪的地面，夺人心魂！
这样迅猛的攻势，这样准备行动，不要说前眼几个筑基境的杀手，就算是派出金丹境的杀手，只怕也会狼狈不堪，非伤即死！
再次收获了三枚空间戒的修罗，迅速逃离了现场，连正在施糖的祭司都没有看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街底的转弯处狂奔而去。
只要转过街角，他就安全了。
......
轰轰！
奔跑中的修罗象一片树叶一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的倒飞出去。
一身黑色衣的少年，像一块巨石一般被一黑衣人一掌控轰出，真气涌动之下，修罗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一直隐身街角转弯处的杀手，好不容易觑到如此的机会，怎肯错过？
电光火石间，修罗与黑衣杀手再次撞到了一处，只见他手腕翻出，闪耀着黑光的暗夜匕首，狠狠向黑衣杀手的咽喉处刺了过去！
只见黑衣杀的一声狂啸，双手极其迅速地一错，接住了修罗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像里的匕首只毒蛇一般，刺向少年的胸口。
二人冲势未停，狠狠地撞在街边的雪地之上。
黑衣杀手将这一切力量都算计在内，肘弯竟是借着反震的力量，刀锋虽然错过了少年的胸口，却无情地刺中了他的左臂。
一道血花，在夜色中绽放。
黑衣杀手看上去十分恐怖，修罗没有退却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往后退便意味着要死在眼前杀手的手里。
雪雾飞溅之中，现人再次纠缠在了一起，黑衣杀手的眼中闪过一丝怪诞的感觉，似乎不知道左臂中刀的少年如何能扛住这巨大的痛苦。
毕竟那一刀可是深可见肉，便是他自己恐怕也扛不住。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到山门
这是生死之间的搏斗，眼前的修罗没有退路。
眼前的黑衣杀手已经超出他境界太多，不可他能够可以正面抗衡的。
杀手再恐怖，眼前的少年也得硬扛下去，因为六师兄和师傅都不在。
受伤的修罗闷哼一声，右手死死缠着黑衣杀的右腕，受伤的左手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竟然将暗夜匕首从右手换到左手。
只见他空着的左手一横，一道寒光刺破了雪雾。
这是致命的一刀！
黑衣杀人怒目圆睁，他没料到自己金丹境的修为，竟然会被眼前一个炼气境的少年纠缠住，这对他来说是耻辱。
只见黑衣杀手左手抵住修罗的手腕，右膝顶向他的小腹，在修罗吃痛的的那一刹，右手挣脱的他以手化刀，往少年的脖子上砍去。
只需要一下，他便能斩了眼前的少年。
修罗眼见对方挣脱，大吃一惊的他强行避过了身下那致命脚，松开黑衣杀手，往右侧的路边滚去。
黑衣杀手眼见少年躲过自己的两招杀招，气得大呵一声，双脚用力象一只雄鹰般翻身跃起，自空中往雪地时原修罗扑去。
“嗡！”的一声响起。
倒在雪地时修罗只见了夜空中有一道弦响，然后他听见了熟悉的箭鸣。
此时黑衣杀手仍在往修罗扑来的那一刹，只见空中的黑衣杀手突然张开了嘴，似乎有些痛苦......
然后修罗看有一枝黑色的铁箭从杀手的胸口钻了一半出来，一朵血花在夜空中绽放！
修罗忍着左臂的刺痛，如蛟龙般自雪地上翻身跃起，手里的暗夜匕首刀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往黑衣杀手的脖子上刺去......
噗嗤一声！
一道血箭在冲了出来，在黑夜的雪地喷涌开来。
在收回匕首那一刹，修罗像一道闪电在脚踢在了黑衣杀手的腰间，将眼前的敌人一脚跳进了街边的阴影之中。
不等六师兄靠近，修罗冲上前收起黑衣杀手指间的戒指，然后往数丈往的六师兄跑了过去。
“哥哥你受伤了！”跑过来的月影心痛不已。
六师兄看着修罗左臂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迅撕了一方手巾，匆匆将把手臂包扎起来，然后拉着他往前走去。
“师妹叫上师傅回客栈，师弟受伤了。”
六师兄看着渐渐走近的清虚，跟月影打了一个招呼，拉着修罗的手往客栈的方向飞奔，这个时候他连路边的马车也不放心。
赶过来的清虚望着街边倒在阴影里的杀手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料到自己的弟子竟然会遇上金丹境的杀手。
这超出了他的预计。
没有理会月影的喊叫，清虚一伸手拉起她，如一只大鸟一般速度离开了现场，往客栈的方向飞奔而去。
神河上的夜祭已经到了尾声，河岸两边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音。
......
不到一刻钟，师徒四人便回到了客栈之中。
六师兄让客栈的伙计烧了一大桶水，清虚往里放了不放的药草，让修罗一边药浴，一边替他处理左臂的伤口。
月影看着哥哥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直到清虚替他将伤口包扎好，少年换上衣服坐回桌前，六师兄煮了一壶热茶......
“怎么样？怕不怕？“清虚看着少年轻声问道。
修罗看着三人摇摇头，回道：“还好，之前还有几个，已经被弟子杀了。”一声苦笑扯动了伤口，少年忍不住叫了一声。
月影凑上前来，
伸手轻轻雪抚摸着他的左臂，问道：“哥哥痛吗？早知道月影就不离开你了。”
修罗看着她摇摇头，轻声说道：“没用的，边我都打不过他，更不要说你了。”
清虚点了点头，说道：“你很不错，独自一人解决遇到的危险......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派出了金丹境的杀手......真是不可思议。”
修罗忍住痛楚，咧嘴笑道：“没想到，他们竟然派了二拨人过来，还好大师兄来了，要不弟子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六师兄着他埋怨道：“七师弟，你不应该独自离开我们的。”
修罗摇头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派了二批杀手出来。”
清虚看着月影轻声说道：“这便是外面的世界，残酷的现实，这是一个肉弱强食的世界，以后回山好好修行。”
月影将六师兄煮好的茶端了一杯给清虚，又端了一杯给哥哥。
然后中她看着清虚说道：“师傅放心，月影不怕吃苦！月影以后要跟哥哥一起闯荡江湖。”
修罗看着她苦笑道：“那得等十年以后，妹妹我们现在太弱了！”
月影捏着小拳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十年就十年，月影等得起！”
六师兄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七师弟你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
害怕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清虚便带着三人匆匆离开了魔罗国的皇城。
师徒四人继续踏上了回山的行程。
因为弟子左臂受了重伤，接下来的路程六师兄不再让师弟出手，但凡靠近马车的杀人，连马车的影子都没摸着便死在六师兄射出的铁箭之下。
用六师兄的语说，敢暗杀上清观的弟子，皆可杀之。
接下来的路途是月影的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她可以跟在六师兄的身后打扫战场，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
只有受伤的修罗坐在马车中陪着师傅，一个古井无波，一个无悲无喜，无论是六师兄还是月影，都无法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一丝的喜悲。
赶在冬至的前一天，师徒一行四人终于回到了天荒山脉跟魔罗国天魔山脉前界处，座落于深山这中的上清观。
往东魔罗国交界，往西蛮荒，往南是茫茫大海，据说过渡海之后便是东胜神州。
往北是苍茫的草原......而这一切，都离身在天荒山中的上清观太远了。
最近的便是刚刚路过的魔罗国。
师徒一行四人从东面而来，山山水水不知走过了多少山水，六师兄和修罗两个不知道灭了多少杀手，直到进了天荒山脉的地盘，才失去了杀手的踪影。
这里是上清观的地盘，但凡杀手入内，必死无疑。
入了天荒山脉二天之后，师徒四人终于来到了上清观的山下。山下是文水小镇，这里是上清观的地盘，连山下的客栈也是观里所有。
六师兄将马车扔在了客栈之中，跟在师傅清虚的身后往山上拾步而上，月影拉着修罗的小手，兄妹二人跟在师傅的身后，抬头往上望去，只见山路婉娫，一眼望不到尽头。
上清观座落在天荒大山之中，不属于任何一个王国，也不跟别人势力、宗门有交集，千万年来都是天荒山脉中最超然的存在。
上清观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并不是因为他的神秘，而是因为他千万年以来都是西部蛮荒最害怕的势力。
在蛮荒中只要提到天荒上清观，无人不感到心惊，更不用说一山之隔的魔罗国了。
花了将近二个时辰，修罗和月影才看见隐在风雪中
的山门。
只见上清二字之间有一道藏不住的剑意，直欲向兄妹二人斩来。
修罗作了一个以手格挡的动作，笑道：“我是师傅的七弟子，你如何斩得了我？”
只听轰的一声，山门处有二道金光，往兄妹两人分来，只在刹那之间便没入了二人胸口，然后再没有动静。
走在前面的六师兄笑道：“这是山门认可了你，往后再进出便方便许多了。”
月影一惊，看着哥哥和六师兄问道：“六师兄，这山门都这么厉害啊？”
六师兄看着走了前面清虚的背影，淡淡地笑道：“这是祖师爷留下的护山神阵，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猜测的？”
修罗扭着看着月影笑道：“妹妹，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修行了。”
修罗和月影一步步走进山门，抬头望去，一见一座高入云天的山峰，中间被劈开一条石梯。
在这石梯的尽头，隐隐能够看到漫天雪雾之下，座落着一座青色的古建筑。
“那里是师傅修行的地方。”六师兄看着前方的大殿，微笑着介绍道。
“六师兄，我跟哥哥住在哪里啊？”拉着修罗手小手月影，抬起头来，看着六师兄眯着眼睛问道。
六师兄扭过头来看着她笑道：“绕过大殿，后面有不少的青砖瓦房，你还怕没地方住吗？实在不行，等你厉害了去找一个山峰住在上面盖一座小屋也行。”
说着说首，六师兄领着兄弟两人来到了大殿之前，跟守在门外的弟子打过招呼，带着两人一路往里走去。
绕过大殿外几道回廊，六师兄领着兄妹两人来到一座青石瓦房盖成的小院外面。
院门斜掩，三人推门而入，来到了师傅清虚所在的客堂。
修罗没料到师傅住的地方如此简陋，简直比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还要差一些。
静坐客堂的清虚，看着他笑道：“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月影抢先回道：“师傅月影很喜欢这里，这里山青水秀，又有师傅和师姐她们，肯定很热闹......”
清虚看着她笑道：“一会，让六师兄再你去见大师姐，以后你就跟着她修行了。”
修罗看着清虚，静静地回道：“弟子是来跟师傅修行，又不是来享受世外的桃源生活。莫说这里，便是身在山洞之中，弟子一样能安静地修行。”
清虚一听满意地点了点头，跟六师兄吩嘱道：“你带月影去见她们，顺便把买回的东西分下去......我跟你师弟在这里聊会天。”
六师兄一听。拉着月影的小手说往外走，边走边说：“师妹赶紧的，估计大师姐她们早就等不及了......这山中可是寂寞如雪啊。”
“月影给师姐她们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她们肯定得高兴坏了......哥哥，你在师傅这里等着月影哦。”
月影人已经离开了客堂，声音却依旧传了进来。
清虚伸手倒了二杯茶，看着修罗淡淡地问道：“这里有山峰也有象为师这样的青石瓦房屋，还有象你大师姐喜欢住的小木屋，你想要住在哪里？”
修罗仔细地想了想，认真地问道：“弟子以后要跟哪位师兄、师兄修行？”
清虚想了想，看着他静静地回道：“你都跟，也都不跟......我想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出来......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的师姐师兄，也可以来问为师。”
修罗一听，望着客堂外静静地飘落的雪花回道：“那么，弟子便去山上修行。”
第三百九十章 冬至拜师
当夜，修罗在师傅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只因清虚告诉他，想要去山上，得等到春天，现在可不成。
修罗一听，只好起身揖手致谢，轻声说道：“弟子这个冬天，要打扰师傅的修行了。”
修虚看着他笑道：“明天便是冬至，天荒山上的冬天差不多已经过去一半了。正好为师跟你讲讲行气的法门，再往后，就要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说道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经文递了过来。
“你自明天开始，先将这本经文抄写一本，以后你修行就用自己的手抄本。”清虚说完这番话，又从书架上取了一套笔墨纸砚，外加一本空白的经卷。
修罗一见之下，赶紧双手接过，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空间戒里。最后小心翻开师傅递给他的经书，只见上书《文始经》三字。
修罗忍住自己的震惊，小地将经书收了起来，抬头看着清虚问道：“师傅，我要不要多抄一本给妹妹？”
不料清虚看着他摇摇头，淡淡地回道：“你们每个人修行的功法不尽相同，我会根据她的体质替她选一种功法。”
“如此就好，有师傅和师姐她们在，我也不用替妹妹操心修行的事了。”
修罗心想月影的仇有自己来，妹妹只要在山上快乐地成长就行了。
清虚看着他笑道：“山中生活清苦，你要慢慢适应......你也看见了，山下有小镇，可以买一些生活物资。你若嫌麻烦，也可以自己种菜，去山里打猎......”
修罗点点头，认真回道：“师傅不用为弟子操心，开春后弟子就去山间打猎......到时候带回来孝敬师傅。”
清虚看着他笑道：“打猎一来是让你解决生活问题，二来是磨练你的技能，不可过于沉迷其中。”
修罗回道：“弟子铭记于心。”
清虚挥挥手道：“左边第三间是你的房间，自去收拾吧......明天冬至，你跟月影一起拜完祖师，再行拜师礼。”
修罗起身，再揖手，退出了师傅的客堂，他要去打理自己暂住的地方，等着天春之后再去师傅说的竹峰去修行。
已经到了天荒山上，妹妹的安全有了保障，自己总算可以安下心来修行了。
进到师傅替自己安排的房间里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人前来打扫过了，连床上的被子也是刚刚换过的。
一想到自己的左手还没痊愈，修罗不由得鼻子一热，终于，从师傅的山门里找回了一丝家的感觉。
屋里布置得非常简洁，一床一桌，二张椅子想着会有人来，床边一个衣柜，柜子边上还有一个简单的书架。
对眼下的修罗来说，有这样的地方足够了。
心道还好爹娘当年很小就教自己读书识字了，眼下抄写经文对他来说，算不上是一件麻烦事，只需要静下心来，一边养伤一边抄经就行。
“没想到师傅心里这么细，连我养伤的事情也想到了。”
回过神来的修罗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手一晃取出了铁剑，心道左手受伤，右手还可以练剑。
等明天行完拜师礼，自己就一边抄写经文，一边开始练剑。
《无名剑法》加上《文始经》，够他修行十年，甚至更多年头了。
注水砚中，修罗开始一边读经一边磨研墨。
一边想着师傅要自己抄经自己练，莫不是想自己在抄经的时候增强自己对经文的解理不成？
未及半刻，墨成提笔，才发现只是数月不曾提必
，竟然有一种提笔如刀沉的感觉。
心思沉重的少年，终是咬紧牙关，重重地在空白的经卷上描下了第一笔......
惟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故曰天曰命曰神曰元，合曰道。
以不有道，故不无道；以不得道，故不失道。
静心修行，不舍昼夜。
天光天黑，少年点了一盏油灯。
再搁笔时已经近午时。
听着山决呜呜的风雪声，想着明天还得祭拜祖师，行拜师大礼，收了笔墨纸砚，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抄写经文的词义。
气藏于道，道可行气......
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未及辰时，六师兄便带着月影匆匆敲响了修罗的房门，看着静坐房内捧书苦读的师弟，六师兄笔道：“赶紧洗漱，去大殿等着祭拜祖师。”
修罗放下手书经卷，起身拱手道：“六师兄请。”说完拉着月影的小手往门外走去。
月影抬头看着他问道：“要不要喊师傅一起？”
六师兄笑道：“师傅早去大殿了，我们快点，别让大家久等了。”
一行人绕过几道回廊，来到大殿时才发现这里早就站满了观中的弟子，一眼望有怕是数百人之多。
六师兄看着他笑道：“其实没多少，不过二百来人......师傅说这里是修行的地方，不是世间的城镇......”
修罗点头笑道：“确实如此，修行之地终不是市井。”
“小师弟过来！让大师姐看看。”
正说话间，站在三清祖师神像下的一个青衫女子，睁着一双凤眼，跟六师兄和修罗三人打招呼。
月影一见之下，赶紧拉着哥哥的手上前：“大师姐，这是月影的哥哥修罗，大师姐可不要吓坏我哥哥。”
修罗一见之下，只好上前揖手行礼道：“修罗见过大师姐。”
一头黑发及肩的大师姐李清莲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小师弟，不由得有些迷茫，看着六师兄问道：“既然回了山门，怎么脸上还戴着面具？”
修罗一怔，看着她淡淡地回道：“在下因面目憎恶，怕吓着各位师兄师姐，故以面具遮之，望大师姐谅解。”
六师兄一见，赶紧跟大师姐使了一个眼神，意思这事不能细说。
大师姐一愣，看着三人笑道：“今天可是小师妹和小师弟的拜师之日，一会礼毕我们得好好喝一杯。”
月影一听，笑嘻嘻地回道：“月影和六师兄买了许多的美酒，保管让大师姐喝个够。”
未等四人聊上几句，观里的长老已经吩嘱下来，祭祖仪式即将开始了。
修罗一眼望去，只见堂上长老却也不多，细数之下加上师傅也不过九人。心道难怪观里的师兄只有二百来人了。
原来长老不多啊。
六师兄看着他迷茫的眼神笑道：“师傅说修道讲究的是清静无为，观里的长老各司其职，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有一个管执法有大老老......”
“大长老今天又没有来......”大师姐李清莲低声唠叨起来。
六师兄叹了一口气，回道：“大长老怕是今天又不清醒吧。”
大师姐叹了一口气，一拉着着月影挨着他，一手拉着修罗站在她的身边，这个师弟师傅清虚已经站在大殿之上，高喝一声：“准备好了吗？诸位长老、众多弟子.....”
不等师傅再唤，只有众长老齐声回道：
“我等俱已经等候吉时。”
只听大殿上大磬敲响，师傅带着众长老跟三清祖师俯伏叩首......
殿下一众弟子跟着俯伏叩首，头磕在双手背上，左手收回捂心，右手用劲，双手抱拳高拱。
三礼三叩。三个头磕完后，众人起身。
听师傅念书颂祭文，有弟子燃香、端上贡品献上，再有大磬敲响，众弟子跟着念颂经文，一时间大殿里响起庄严的颂经之声。
......
祭拜先祖持续了半个时辰，然后就是修罗带着月影在祖师神像前磕头行礼，认祖归宗。
又跟清虚磕头奉茶，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完成了拜师仪式。
一场云里雾里的行礼，修罗感到天旋地转，只是被妹妹拉着手一一跟不同的长老见礼，最后抬头之时，大殿上只剩下清虚和几个师兄师姐。
“七师弟过来，让师姐好好看看你。”
正想着回师傅小院时，修罗跟前响起了一女子温柔的声音。
抬头一看，却是一身白衫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用了一条浅黄色的丝巾拴着，蛾眉轻皱，仿不似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女子。
修罗一见，赶紧揖手道：“修罗见过三师姐。”
三师姐王温暖跟清虚学的是炼药之道，号称药可医人也可毒人性命，在上清观号称药痴。
看着脸上戴着面具的小师弟，王温暖正欲象大师姐那样再问一遍，不料身后响起了师傅的声音：“你们小师弟身有隐疾，这事交给三师姐了，以后慢慢帮他医治......”
师傅一句话，堵死了几个弟子的好奇心。
于是，修罗跟身着青衫的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一一揖手见礼，算是终于成了一家人。
不过在他看来，除了六师兄外，其他三个师兄都是一逼清瘦的模样，心道以后会不会弄错人啊？
“中午就去清莲那里喝一杯吧，那里地方宽敞。”
师傅发了话，一帮弟子欢呼一声拥着清虚和小师妹、小师弟往大师姐住的地方而去。
清虚这回出门久了一些，几个师姐师兄都想着师傅何日回山，没想到师傅竟然在冬至前回到山门，还带了二个小家伙回来。
山中寂寞，一下子来了二个师弟、师妹，可把一帮师兄、师姐乐坏了。
让众人感到惊喜的人，这小师弟的人还没见到，已经从小师妹的手里收了一大堆的礼物。
更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月影说这些礼物都是哥哥跟六师兄从数不清的杀手身上捡回来的武器卖掉后买回来的......
眼前的七师弟才多大，竟然可以独自跟魔罗国的杀手们抗衡了，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事情无论是六师兄，还是身为七弟的修罗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只有身为妹妹的月影说得津津有味。
在她的眼里，哥哥就是大英雄。
一帮人吵吵闹闹着来到大师姐所住的小院，修罗一眼望去小院的前面竟然是一座大湖。冬日雪雾合着湖面的氤氲之气，让他看不清大湖对面的景色。
进到小院之中，才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座大院。
院里有跟师傅一样的青石瓦房，还有几块菜地和果树。
靠着大湖的边上有一座架空的木屋，月影说就这里是她跟大师姐住的地方。
“值此山间傍水而居，当为仙人。”
看着眼前的美色，便是平时里不苟言笑的修罗，也轻声赞美了一句。
第三百九十一章 春风中破境
走在前面的大师姐一听，顿时眼睛亮了几分，回头笑道：“你三师姐那地方才是真的好啊。”
跟在后面的三师姐王温暖一听，不由得咯咯笑道：“大师姐尽乱说话，我那吵死了，那有你这安静。”
大师姐看着她笑道：“你哪可是人间仙境，我们上清观可就只有那一处妙境了，要不我跟你换换？”
谁知三师姐一听，笑道：“换就换，省得我每天爬上爬下的累。”
八个师兄妹，加上一师傅正好九人，进到大师姐的青瓦房的客堂之中。修罗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师姐你这客堂比师傅那里还要大得多啊。”
大师姐一听，赶紧纠正道：“师傅是喜欢清静，不许我们过去打扰他......我这里大，是因为这些家伙没事就往我这里跑......地方不大，如何容纳你们？”
大湖的尽头是大师姐的小院，今日的风雪渐小，有浓浓的雪云雾缭绕，空气中透着清新之意。
山间寒凉，大师姐在大大的客堂里生了一盆炭火。
修罗感觉到上清观的房屋不像路上见到的建筑奢华，显得很简陋，心道这便是修道之人所说的干净、自在？
“你们七师弟主修剑法，以后就由清莲教他，顺便跟你小师妹一起。”
待大家落坐之后，清虚看着众人轻声说道。
“大师姐好。”修罗再次揖手，说道：“给大师姐添麻烦了。”
“没事。”大师姐一边煮茶，一边回道：“跟放羊一样，一只也是放，二只也是放。”
月影一听笑了，看着大师姐回道：“大师姐笑月影是小羊呢。”
“难道你不是吗？”大师姐问道。
“嗯嗯，是也不是。”月影回道。
“都过来喝茶吧。”清虚说道：“开春后你们七师弟便去竹峰修行，你们没事不要打扰他，我希望他能走出一条跟你们都不同的路。”
“原来师弟要去竹峰之上，三师姐可是在竹峰的山腰哦。”大师姐轻声说道，说完看着三师姐古怪地笑了笑。
修罗也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三师姐呆在竹峰的山腰？
清虚看着他淡淡地说道：“竹峰有一道瀑布，你三姐师在那里闹中取静，你以后也可以去她哪瀑布之中修行。”
“原来如此，看来以后师弟要去打扰三师姐的修行了。”修罗开口说道，清虚微微点头。
说到这里，清虚随手取了五个锦袋放在桌上，看着众人微笑着说道：“这是你们六师兄和小师弟的战利品，一人一袋，可以去山下买些生活用品。”
三师姐最先伸手过来，拿了一个过去，只是一刹那便愣住了。
扭头看着修罗笑道：“七师弟，你这可是给三师姐一个大大的惊喜哦，这里就数我最穷了，你......这......”
“我来看看，有没有你那么夸张？”大师姐开口说道，伸手从桌上拿起了袋子，既然是师傅给的，那肯定是没得挑选。
“这......三位师兄赶紧的，一人一个。”大师姐灿烂一笑道：“我还以为是遇见大财主了呢。七师弟你可真是吓着姐姐了。”
旁边的六师兄嘴角抽搐了下，心道我也出了不少的力气好不好？
“我看看。”二师兄也上前拿起了桌上的袋子，只是一转身，便回头跟清虚揖手道：“弟子谢谢师傅的美意，谢谢六师弟和七师......”
二师兄嘴拙，只是说了二句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大师姐笑道：“这是你二师兄上官一鸣，是一个拳痴；三师姐是药痴；你四师兄柳随风号称棋痴；五师兄皇甫
听风，人称琴痴。”
待五个都拿走了锦袋，清虚才继续说道：“你们小师弟、小师妹都吃了不少的苦，他们以后的亲人就是你们六人了，当然还在我这个师傅。”
清虚的意思有明显，大家以后得关注一下小师弟小师妹的修行，不要只顾着自己。
“我们兄妹以后还请各位师姐、师兄多多关照。”
修罗非常诚恳的说道，三师姐笑得更灿烂了。“师弟想不到你的嘴也这么甜。”
清虚看着众人摇摇头，说道：“你们小师弟前些日子在魔罗国的皇城受了重伤，温暖你明天给他看看，早些治好，早点开始修行。”
师傅的意思也很明确，别只是拿钱不办事。
“看不出来七师弟还受了重伤？”
一声惊叫声从三师姐口中传出，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顿时蔫了，老老实实的捧着手里的茶，看着师傅发呆。
这需要什么样的毅力，才能在重伤之下跟杀手拼命，还能活着回来？
月影眨了眨眼睛，看着众人笑道：“那会月影拉着六师兄跟师傅逛街，没想到那些杀手盯上了哥哥，还好哥哥厉害......”
“行了，这钱也分了，事情也交待了，赶紧做饭吧。”清虚轻轻地拍了一下桌面，看着一帮弟子笑了起来。
“小红已经在煮饭了。”大师姐看着师傅笑道：“六师弟把你们从山下买回来的肉拿出来，我去炒。”
三师姐也乖乖地站起来往客堂外走去，一起去帮忙有还是五师兄和六师兄。
只有二师兄静静地陪着师傅坐着，四师兄则是拿起木桶去堂外打水。
清虚看着二师兄说道：“一鸣啊，你这小师弟和小师妹虽说以炼剑为主，但你是师兄，也得偶尔关心一下才是。”
二师兄老老实实的点头，看着修罗说道：“七师弟，我修炼的是五行拳，我就住在观里离大殿不远的地方，很好找。”
“等明年吧，等他将手臂的伤口养好，再考虑跟你练拳的事情。”
清虚想着修罗身上的伤口还没痊愈，这个冬季天估计得呆在屋里抄经练字了。在他看来，如此也好，练字可以修身养性。
“师傅、师兄吃瓜子。”月影喊了一声，掏出一包瓜子搁在桌上，抓了一把放在修罗的面前，兄妹两人也不管师傅和师兄，小声嘀咕起来。
......
一场冬至的火锅，让修罗跟二个师姐四个师兄熟悉了起来，眼中也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三师姐替他看了伤口，说师傅的药草很好，她明天再去配上一些拿过来给师弟换上。
修罗也告诉师姐、师兄自己天春之前都会安静呆在师傅的小院里抄经，等到春天之后才会去竹峰开始修行。
因为他还在上山之前，将自己的境界再突破一到二层，趁着还在师傅身边。
月影的去处让他很是放心，大师姐让月影留下来陪他，院子里还有大师姐收的小弟子小红，比月影大一岁，二个少女正好作伴。
大师姐一听七师弟在跟在师傅的身边抄一个冬天的经书，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笑道：“能跟着师傅抄经书，七师弟你可得好好珍惜哦。”
修罗此时的心情却早已经回到了师傅的小院，夜幕降临，他想回去读昨天那卷经文了。
想到这里，赶紧起身跟清虚和大师姐揖手道：“师傅、大师姐，弟子回屋去抄经书了，若是遇上不懂的再来找师傅......”
“走吧，一起回。”清虚抬头看了一眼堂外的夜色，轻声说道。
修罗抬头看向周围，二师兄、三师
姐、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此刻一个个都盯着他，这气氛有些不对劲。
看着月影，修罗说道：“妹妹，我跟师傅回去了......你留下来跟大师姐好好修行。”
说着便抬起脚往堂外走去。
“哥哥你回吧，月影明天再去找你玩。”月影以后面笑着说道。
“别老惦记着玩，好好修行。”修罗只感觉有些凌乱，只想着赶紧回去。
......
回到院中跟师傅行了礼，一修罗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里，点燃油灯后继续看书。
电之逸乎，沙之飞乎。
圣人以知心一物一道一。
三者又合为一。不以一格不一，不以不一害一。
......
这一看便是一个冬天，他一直没有走出师傅的小院。
每天不是六师兄便是月影前来送餐，倒让修罗有些不好意思，但六师兄却是一点不介意，每次来都要安慰他几句，让他安心修行。
因为小院里除了修罗，还有师傅。
只不过，只要修罗不去找他，师傅是不会主动叫他过去的。
他要给自己弟子一个安静的修行环境，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弟子每天的修行。
起床之后便是站在风雪中练剑，虽然每一剑挥出都显得笨拙无比，可是看在清虚的眼里却自有一种韵味。
他决定不给修罗更多的意见。
无名剑法上清观无人修练过，便是连他自己也不曾，所以他没办法，也不想给修罗更多的意见。
无论是剑法还是炼气的法门，他都给了自己的弟子，他希望自己的弟子可以安静地修行，然后在某天的清晨给自己一个惊喜。
练剑、抄经、炼气，这是修罗每天的功课。
苦苦修行，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中，转眼数月过去，直到青瓦上的滴滴嗒嗒的融雪声音响起，呆在屋中的他才知道冬去春来，自己可以去竹峰了。
花了半个冬天，在清虚的眼皮底下破了三境。
其中有一半是三师姐为他调配灵药的功劳。
用三师姐的话说，跟那一袋金币比起来，这些灵药算不上什么。
便是大师姐熬了妖兽的肉汤，也会让人给月影给他端过来一碗，说是补补身子。
坐在屋里一边抄写经书，一边喝着妖兽肉煮的汤，让他浑身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如山间的小溪，想要往山外的大河奔腾而去。
当他修行师傅传授的《文始经》法诀之时，只感觉自己身躯如龙、血脉翻滚。心想若是此时跟着二师兄去修炼五行拳，会不会拳中蕴藏龙吟，气势滔天？
初春来临，离开清风镇的少年已是炼气七层的境界。
搁笔台上，随后走出房门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剑法。只见师傅在客堂里摆了一张古琴，面对院外静坐。
温暖的春风中，一道悠扬的琴音流出。
琴音中安静祥和，像是山间的清风拂过衣衫、拂过草木。化作春光，漫天洒落，温暖着天荒山脉。
他没有学过琴技，他是他听过自己的母亲，还有庄主夫人时不时会轻抚一曲......
只不过，他已经回不去了。
站在春风之中，修罗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随着音符一起跳动，朝着四脚的筋脉中涌去，越来越快......
他感受着春风、感受小温暖的阳江、感受着身体奔腾的流水。
刚刚突破不久的他，眼见丹田里的真气突破极限，似要破境。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上竹峰
一道金光从少年身上升起，闻琴破境的修罗，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清风渐逝，琴声慢慢地停下来。
一道笑声从客堂里传来：“没想到你从文始经中修出的真气，竟然能听懂我琴声，这实在难得......进来喝一杯茶吧。”
枯坐一冬，这是清虚头一回招呼自己的弟子进屋喝茶。
修罗抬头望去，只见师傅已经收起了古琴，换上了煮茶的一应事物。
“谢谢师傅，让我能够再破一境。”走进客堂，修罗跟清虚揖手见礼。
“我这几个弟子，也只有你能闻琴破境，也算是难得了。”清虚微笑看着他说道。
“师傅过奖了。”修罗闻言淡淡笑道。
“坐吧。”清虚说了声，指着桌前的椅子说道：“文始经修行怎么样了？”
“还不行，估计得等弟子筑基之后，才能修炼到第一重境界。”修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道。
“嗯，这个不用着急。你的剑法呢？我看你练了一个冬天的剑。”清虚点了点头，自己弟子的天赋无需多说。
修罗想了想，笑道：“还行，等到上山之后，弟子再慢慢修练。”
“有想法？”清虚眉头一挑，问道：“还是说你已经悟到了一些剑招？”
修罗看着他摇摇头，轻声回道：“弟子愚笨，哪能悟出什么剑招？只是觉得这基础剑法没有十年、八年的苦修，怕是不能修炼出其中的精髓。”
清虚一听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自己的弟子愿意十年磨一剑，基实已经找到这剑道的精髓了。
估计自己其他几个弟子，也没有小弟子这般的心性吧？
想到这里，不由得大感快慰，一边倒上热茶，一边问道：“如此，你打算何日上竹峰修行？”
“明日就去。”修罗看着他回道：“我一会去找六师兄，请他帮我在山下镇上买些生活用品回来，弟子以后就在山上吃住，不用麻烦师兄、师姐了。”
“如此也好，你终是走上独自一人修行的路途，你这算是将这时间提前了几年。”
清虚没想到自己的弟子已经不愿再因为生活的琐事打扰一帮师姐、师兄了。
做一个独立的修行者，这是许多修士的梦想。但是现实跟梦想的距离通常都是非常残酷的，到最后没有几个修士做坚持到最后。
那是因为一个人的修行实在是太寂寞了。
山中修行寂寞如雪，如果连朋友和师兄、师姐都能舍弃，那什么道法不成修成？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清虚看着他静静地说道。
......
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修罗陪着妹妹在大师姐的院子里呆了一天，看着月影跟小红一起练剑，发现一个冬天过去，妹妹也是炼气五层的修士了。
“明年春天，妹妹就能筑基了。”
看着象精灵一样的月影，修罗有一丝满足感。一番生死历练之下，兄妹两人都走上修行一途，总算是看到了一线复仇的希望。
“哥哥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哦。”练完剑的月影跑过来拉着他的手笑道。
修罗摇摇头拉着她的小手说：“我明天就要去竹峰修行，以后不用再给我送饭了......我让六师兄帮我买了生活用品，我会在山上自己做饭。”
月影一愣，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哥哥你会做饭吗？要不要月影上去陪你？”
修罗看着她淡淡地笑道：“以前不会做，以后做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你跟大师姐好好修行，想我了就上竹峰来。”
收了剑的小红走过来，看着两人笑道：“说得是啊，竹峰离这里又没多远。”
月影点了点头，看着他回道：“等有好吃的东西，月影就去竹峰看哥哥。”
......
竹峰顾名思义，便是山间长满了青翠的竹林，比山角一直往山顶升长而去。
一路拾阶而上，在感觉到竹峰秀美的同时，修罗也在想着自己修行的剑道。因为他曾在路上听师傅说过，剑者若竹，宁折不弯，要有一往直前的勇气。
“宁折不弯，剑者若竹！看来这就是我的剑道精神！”
行走了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将要十岁的修罗给自己立下了剑道精神。
想到这里，少年抬头望着雨雾蒙蒙的天空，大声喊道：“你若容我报了血海深仇，我便敬你！否则，等我修成那日，便一剑劈开这遍天地。”
“轰隆！”一声！
毫无由来的，竹峰的天空响了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劈在离少年不到五丈的竹林之中。
只见茂密的竹林如被剑斩，软软地往前倒下。
雷过之际，尤若神剑斩过，光滑整齐。
少年仰头大笑道：“你知道劈不死我，又何必吓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轰隆隆！”天空再有雷声酝酿，却再也没有劈下来。
这一孟雷响，可吓坏了山下的大师姐等人。
正在客堂煮茶的大师姐看着三师姐说道：“你七师弟今天上山，怎么会有雷声？他还没有筑基呢？”
“月影，你哥哥是怎么回事？”三师姐看着坐在一旁的月影问道。
月影摇摇头，回道：“我哪知道，这事得问师傅去。”
大师姐想了想，看着两人说道：“正好许久不见师傅，我们过去讨杯茶来喝。”说完拉着二人出了客堂往清虚的小院方向而去。
“师傅，怎么哥哥刚上竹峰，上面就响雷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月影不放心哥哥，刚进清虚的小院就嚷嚷道。
清虚看着三人笑道：“大师姐是如何看的，你师弟不过炼气八层而已。”
大师姐李清莲想了想，轻轻地摇摇头：“弟子不知，请师傅明示。”
清虚给三人倒上茶水，放下手里的书卷，淡淡地回道：“那是他自己的事，你们莫要去理会，他离渡劫还早得很呢。”
其实身为师傅的清虚也被刚才的雷声吓了一跳，虽然春日多雷，但也不会那刚才那般毫无理由便是一阵惊雷滚滚。
但转眼想到初遇这个小弟子时候，也是这般毫无道理的劈了几道惊雷。
“才上竹峰，便有劫雷降下，你这是许下了多大的宏愿啊？”
望着堂外的天空，清虚轻轻地自言自语道。
大师姐看着三师姐说道：“老三你一会回家顺道上去看看你七师弟，看他到底在干嘛？有没有在这天劫之下受到伤害。”
三师姐摸着月影的头笑道：“我本来以为这小家伙一个冬天连破三境，已经很妖孽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妖孽，这刚上山就惹怒了老天。”
月影看着她咯咯笑道：“哥哥当初在富文镇遇到月影的时候，也惹恼过他哦。”说完伸手往天空指了一下。
三师姐眼见师傅没有反对，心里大吃一惊，心道这可真是一个小妖孽啊？也不知道师傅怎么会捡到这么奇特的二个小家伙。
清虚看着三人笑道：“这事让你师弟自己在山上自己琢磨去，他的修行你们谁都不要插手，我很期待他的未来。”
大师姐看着师傅笑道：“没想到老师这么偏心......这小师
妹还在这里呢。”
清虚看着月影笑道：“这小姑娘你俩可得费些心思教她，别给整废了。”
月影头一歪，看着清虚笑道：“月影也要象哥哥那样厉害。”
三师姐一听咯咯笑道：“小师妹啊，看来你得加把劲了。”
大师姐一听忍不住抱怨道：“她要是差一点，大不了你把那一身本身教给她嘛，以后行走江湖，谁敢惹她？”
三师姐一愣，看着二女笑道：“你想着把她变成小毒物啊？那可不成。”
......
话说这会修罗已经来到了竹峰之上。
放眼望去，这里虽然不是上清观最高的山峰，却是最秀美的山峰。
一连山风吹来，山间的竹海发出哗哗的响声，让人有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只是，这时候的修罗关心的却是自己的住处。
转了好一会，才在一处竹林边上找到一座小石屋。为何说他小呢？因为他前后转了一圈，发现这石屋除了一间可以睡觉的房间，就是一间小厨房。
边一个客堂都没有，山下的师姐、师兄上来连一个遮风挡雨喝茶的地方都没有。
唯一让他感到安心的是，屋后有一处山泉，自己用水倒是方便了许多，也算是跟三师姐一样，靠水而居了。
想到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修行，修罗花了一个时辰将屋前屋后的杂草拔掉，又打了水将两间屋子打扫干净。
刚刚将师傅给自己的一套茶具摆上，六师兄就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望着满头大汗的六师兄，修罗伸手指着跟前的石凳笑道：“六师兄坐下，请喝茶。”
六师兄看着他笑道：“师傅怕你哪啥，让我赶紧给你送上来，我可刚刚从山下的小镇回来，一会就在你这里吃饭了。”
修罗一怔，接过他递过来的空间戒，笑道：“吃饭可以，只是我这上面只有一间小屋，恐怕不能留六师兄歇息了。”
六师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竹峰这么美，为何没人愿意上来吗？......这里边根树都没有，这一间小屋只能遮风挡雨，连待客都没地方。”
修罗想了想，笑道：“等过两年，我力量再大些，在这里整一个竹棚吧，这样六师兄上来也有个地方喝茶吃饭了。”
“得了，那可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我可等不及。”
六师兄端起面前的茶尝了一口，笑道：“还行，看来你跟师傅呆了一个冬天，这煮茶的火候到是学了几分。”
修罗一楞，心道我一个冬天都在练剑修行，哪里又跟师傅喝过茶？
两人聊一会，茶过三道，六师兄终是没有留下来吃饭，而是象一阵风一样匆匆离去。
“小师弟，这过些日子我带二师兄、三师姐过来给你搭个竹棚。”
人已离开，声音却远远地传了过来。没办法，二人只是喝了一道茶，身上的衣衫便给春雾打湿。
春雨绵绵，更别说竹峰之上了。
因为修罗听三师姐说过：你在山上看到的是雾，等到了山下就是雨了。
看着六师兄匆匆离开的背影，修罗笑了，这样也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修行就安静了许多，跟在师傅的院子里一样，没有人来打扰自己。
已经是炼气八层的他，这会心心念念便是早日能够筑基了。
因为他听师傅说，便是境界最低的六师兄，也是金丹八重的修为了。
在他看来，没有元婴中期的修为，恐怕报不了自己和妹妹的血海深仇。
他要报仇。
第三百九十三章 竹峰来了一个怪老头
第二天，六师兄没有上山来，仿佛是清虚不让一帮人来打扰自己小弟子的修行。
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八层，让修罗感到非常吃惊。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用从杀手那里抢来的铁剑，而是换上了自己的那把黑乎乎的重剑，虽然挥动起来有些笨拙，还有一些迟缓。
他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慢慢地提升。
来了竹峰之上，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这表示他可以独自修行了，不再依靠师傅，赖在师傅的翅膀下面。
细细想来，这样的压力还真有些道理，这样可以逼着自己更玩命地修行。
虽然这里寂寞了一些，边煮一道茶也没有陪自己喝。但是真的很安静，便是连山腰的三师姐也没来打扰他。
六师兄给他送的吃的和衣服，足够他一个人吃上几个月的时间了。
现在他除了练剑，便是坐在屋檐下面打坐行气，修炼师傅给他的文始经，他感到或许自己筑基那天，便是将经书里的功法修炼到第一层的时候。
吃过午饭，喝了一壶茶，呆到一会，拎起黑剑跑进竹林里练习剑法。
他很感觉自己拔剑的速度还不够快，一来因为剑重，但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对环境的感怀和力量还不够。
师傅给他的无名剑法，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他现在只需要将这些看似寻常的基础剑招，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只要有竹落落下，他便会出剑斩过去。
虽然十次有九次斩空，但是他依然欢喜，这表示他太弱了，需要花更多的力量来练剑，、花更多的修炼去破境。
他的计划是秋天到来的时候，能够筑基。
接下来的日子里，上午在屋檐下打坐一个时辰，然后去山中打猎。能射中一只野鸡，他便能吃上几天。
下午在屋前和竹林里练剑法、晚上读书，这他一天的生活规律。
单调而重复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的生活。
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唯的一缺憾是六师兄一直没有再来。
说好的帮我搭竹棚的呢？
修炼文始经、读书、练剑、打猎。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少年修罗开始感悟文始经字里行间的意思：观道者如观水，以观沼为未足，则之河之江之海，曰水至也。
让他明悟了剑中有道，山间有道，茶中有道的道理。
虽然眼下的他还只能读懂一点点的道理。
这一刻，修罗觉得读书、练剑、打猎就是自己的修行。
他暂时将山下的师姐、师兄们忘记了。
......
这天未时，吃过午饭的修罗正坐在屋檐底下喝茶。
忽然间一阵清风吹过，等他抬起头来，只见跟前的石凳上多了一个老人。
一身黑乎乎的道袍看不出来穿了多久，一头的黑发白了一半，脸上却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只有一双手，出奇的干净，修长，浑不似一个老人的手掌。
“小子，看什么看？不知道来了客人要奉茶的么？”老人看着他笑了起来。
修罗一愣，一边给老人倒上热茶，一边拱手问道：“不知前辈是观里哪位长老，弟子修行在山间，还请前辈见谅。”
“真是这样吗？你可别骗我，我记性不好。”老人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说道：“这么破茶，能喝么？”
说完取了一小包茶叶搁在桌上，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子，我只给你示范一回，能不能学会就看
你自己的了！”
老人说完抓起桌上的茶壶，将里面的残茶倒掉，拎起烧沸的水洗壶。
然后一边唠叨，一边小心地打开面前的包着紧紧的茶叶，从里面捡了几片出来在搁在茶过里，然后看着他笑道：“不同的茶，水温得不同。”
修罗一楞，赶紧笑道：“比如呢？前辈这茶得用什么水温？”
老人笑道：“我这是老茶啊，老茶得用最沸的水，就是放在灶火上煮上一会也不怕，没有新茶娇嫰。”
“原来如此，晚辈受教了。”修罗笑道。
“看仔细了，老茶第一泡，你可以闷得久一些，三个呼吸吧。”
老人说完，将烫过的二个茶杯中注入茶水，只见茶汤如一道浓浓的金汤，从紫砂壶里缓缓往杯里注入，看傻了少年的眼睛。
“第二道茶出水的时间稍长一会，然后以此类推，明白了吗？”
老人摇摇头，自顾端起一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至于我的名字，我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们都管我叫疯老头......”
修罗一听，忍不住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回道：“他们怎么能如此说前辈？我改天得跟师傅说说这事。”
老头一怔，问道：“你师傅是谁......”
“晚辈的师傅是清虚，前辈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改天我下山的时候跟师傅说说这事，保管观里以后无人敢对你无礼了。”
想到自己师傅在观里的地位，只要自己师傅发话，想来无人敢不遵从。
老人摇摇头：“喝茶，趁热。”
说完象喝宝贝一样，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修罗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宝贝茶叶，值得您这样紧张？
话虽如此，便是却也学着老人的模样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二口气，然后往嘴边送去。
只见一道苦涩的之味从舌头一直往腹中苦去，这是一种至极的苦。
轻叹一声的修罗，正欲将嘴里的茶水吐出，不料老有一伸手堵住他的嘴，帮着他将这杯茶吞了进去。
然后幽幽地说道：“我这宝贝不多了，你可不能浪费啊？就是清虚那家伙，也喝不到老头我的茶哦。”
“咦......前辈这是？唔，现在有一丝回甘还有一道......”修罗激动地叫唤起来。
老人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别激动，且将这道茶喝过三道吧......三道之后，便是茶到无味的境界，那不是你现在可以感悟的。”
说完沸水放壶，出茶的时机比第一回稍迟了一些。
然后，一老一小，各捧一杯茶，往嘴边送去。
修罗却是想着，只是这一道老茶，比师傅的新茶好了一些，有那么神奇吗？
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多说，等第二道茶看浅，又接着往壶中添水添炭，开始煮第三道茶水。
“小家伙，你现在什么境界？”老人看着他明知故问。
端着茶杯，修罗看着他怔怔地回道：“回前辈，在下在开春的时候刚刚破境到炼气八层，这还是托了师傅的福。”
才八层啊？我若是替你一日筑基，你过些日子陪老头去一个地方，如何？！”
老人拎着烧沸的水壶，往紫砂里注上沸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可以吗？我能一日筑基？前辈你不要吓我，我师傅说我还得等到秋天的。”修罗看着他大吃一惊，怔怔地回道。
“你师傅么？不要拿我跟他比，就说你
答应不答应？”老人一边往两人的杯中分茶，一边淡淡地问道。
“没问题。”修罗心道只要你能让我一日筑基，再远的地方我也敢陪你闯。
“先别高兴，就你现在的境界差得跟渣渣一样，至少得等你到筑基中期吧。”说这到里，接着往两人的杯里注上茶水。
“趁热喝，看跟第一道茶有何分别？”
修罗一惊，端起面前的杯子，因为他听到了老人嘴里筑基中期这几个字。
一时激动的少年，端着茶杯有些哆嗦，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
“少了一丝苦涩，多了一点回甘......这种滋味......”喝了半杯茶，修罗看着老人喃喃地回道，他有些迷醉了。
老人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有些象你的人生，先苦后甜啊？好好感悟这道茶，我去这山中转转，一会晚上烤肉吃。”
老人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也不管面前的少年，背着手山间更深处走去。
“茶如人生，先苦后甜！”
此时的修罗有些迷醉，更有些激动。
因为他感觉到丹田里有一道火焰在轻轻地燃烧，想着老人的那番话，修罗一口将杯里茶喝光，然后回屋取了一个蒲团，在屋檐下面打坐行气。
没有过多久的时间，修罗只觉得处腹中那一团火焰越来越猛，越来越急，大有一往无前之势，往他的全身的筋脉里冲去。
坐在地上的修罗，感觉到身体中的那一团火焰如同一道旭日，缓缓地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暖流，在经脉中如小溪一样欢快地流动。
丹田之中一道喷泉在涌动......
回过神来的修罗摆了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式，开始运转《文始经》的第一层心法。
宇者，道也。
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
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
......
一时间经脉中的真气如千万条小溪，往丹田里倒灌，短短不到一刻钟，少年的身体冒出阵阵金光，自石屋之前，散出发浓浓的金光。
这浓郁的金光不仅照耀了少年，甚至穿过了竹林，在竹峰上漫延开来。
行走在山间的老人被金光照射的那一瞬间，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妖孽！”
石屋前的少年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感悟那即将到来的破境一击，他没想到老人竟然给了他一个天大和惊喜。
这究竟是悟道茶？是是破境的神茶。
他想到了老人说的那番话，这茶便是自己的师傅，怕是也喝不到几回。
正如少年所料，老人给他喝的是悟道道，也是一道神茶，一道在天荒山脉中找不到的神茶。
他面临的不仅仅是破境，而且肉体在神茶的滋养下，将迎来质的变化。
“嗡!嗡！”的二声轻响，修罗感受到了丹田里的真气如挤破的气球，连爆二次。
熬了二月的他，终于连破二境。如老人所言，一日筑基，离着六师兄的金丹境又近了许多。
炼气八层的少年修罗，在疯老人的帮助之下，喝了三道悟道茶，然后连破二境，踏进了他梦想的筑基之境。
“轰隆！轰隆隆！”突然间，天空有雷声在酝酿。
万里无云的竹峰上空突然飘过了一片遮天闭日的乌云，伴有阵阵的雷声将要来临。
正在山间漫步的老人暗呼一声不好，扭头往石屋的方向飞去。
“你这是要作死哦，筑基境也有雷劫？”
第三百九十四章 闻道破境渡劫
老人抬头一看，心里一惊，脚下用力，瞬间离开了竹海深处，飞奔到了石屋的边上。
一把拉起吓傻的少年说道：“别怕，你的破境招来了雷劫......你不能在这里渡劫，得换个地方。”
开什么玩笑，在石屋门前渡劫，还要不要这栋石屋啊？
老人拉着他飞奔到离石屋有五十丈开外的石崖前，将他放在平地上：“忍住啊，这事老头帮不上忙，挨过去你就是传奇了。”
这筑基境的渡雷劫，不是传奇是什么？
只是片刻的光景，四周漆黑，天空中隐隐的雷声越来越近。
然而跌坐在地的修罗却不知此刻天地的变化，口中文始经文念颂声不断，越来越大声，欲与天地一争高低。
连远处的老人也听见了道经的声音，心道清虚那家伙竟让这孩修炼道经。
只见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山里的野兽都躲进了洞中，如末日来临一般，趴在洞里不敢出声。
少年修罗周身的金光越来越盛，已经漫延到了老人所在的石屋。头顶有一道灵气旋窝越来越大，将他紧紧包裹住......
没有丝毫准备的少年，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道雷劫。
这是真正的雷劫，而不是九天之上某人跟他的玩笑。
世人要到分神才面临的雷劫，少年从筑基就已经开始了。
没有任何经验的修罗，此刻体内的真气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将要从气体液化，成为这个世间的筑基境修行者。
噼里啪啦！一阵刺目的雷光闪过。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紧接着响起。
伴随着雷声，一道白色雷电凶猛迅速的落向少年头顶，还没等老人回过神来，一道金色的闪电狂暴地劈向在跌坐在地的少年修罗。
修罗已经闭上了眼睛，嘴里不停地念颂经文。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
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元。
......
老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没料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竟然引来了分神境才有的雷劫。
这一刻的少年修罗，天地不容......
只是一道雷电，便将少年劈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一道闪电入体，少年周身上的金光吸收了一部分的雷电之力，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少年的经筋脉被摧毁又快速修复，在反复的过程中，肉身和经脉愈加强悍。
慢慢的，修罗的骨骼也在发生着变化，变得更加密实，有一种淡淡的青色漫延在每一块骨头上面。
未等他抬起头来，又是二道金色的劫雷齐至，如二道毁灭剑光，狠狠地斩在少年修罗的身上。
血瞬间在身下的青石板上漫延开来。
只见少年的身体有一道青色的真气悄悄地漫延开来。
受伤的经脉立即如同干枯的禾苗迎来了一场春雨，发芽、冲破泥土，长着嫰绿的叶子......
筑基之境，指修行者丹田里的真气经过凝练后化液体的真气。常人的液化后的真气如同一滴水，有的如一颗鸡蛋大小，最多有拳头大小便已经是奇迹。
可是，眼下的修罗，内视丹田，发现自己的液体如同一汪大湖。
没有修行经验的他，以为这便是修行的常态，倒也没有感到惊奇。
一个修行人能否踏上最终的修行之路，最简单的评判是就看他能不能从炼气境突破到筑基境。
如果连筑基境都修行
不到，那他以后基本上也就断了往前修行的道路。
这就修行的残酷之处。
渡完三道雷劫，一道五彩云霞降下，悄悄地修复渡劫少年的身体。
修罗怔怔地内视着自己身体内的变化，看着身体内游动的血液和二百零六块骨骼竟然有了一丝青色，这回从炼气突破到筑基，变化如此之大。
这种感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能慢慢地感受。
如果此刻师傅清虚在此知道他身体的变化，即便不吓掉下巴，也会狠狠地咽几道口水，这已经不是妖孽，而是传奇。
便是分神境的修为，也没听说过有谁的骨骼和血液都变成淡青色，更别说是他竟然独自一人扛过了天劫。
漫天的乌云散去，阳光照耀、晴空万里。
老人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呆呆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此时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焦炭之人，全身的衣服已经片缕不存，头上也是寸草不生，从头到脚变成了一个炭黑的人棍。
睁开双眼的少年，望着正在走近的老人，张着嘴问道：“前辈，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挨雷劈了。”
老人微笑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仔细感觉一下，身体中丹田的变化。”
修罗当下凝神聚气，感受丹田的真气，却吓了一跳，看着老人说：“前辈，我满满的真气怎么不见了？丹田中多了一汪湖水。”
“那不是湖水，是你丹田中液体的真气。从这一刻起，你已经破境到筑基了。”老人摸着自己下巴的胡须，满意地回道。
修罗低头看着给雷劈得焦黑的身体，轻声说道：“这就破境了？感觉象是做了一场梦。拼命挨了三道雷，然后就是筑基了。”
老人摇摇头，背着手往石屋走了过去，受了一惊的他，得去煮茶压惊。
两人来到石屋面前，老人说道：“去屋后清洗一下身体，换上衣服我们再细说。”
修罗点点头，转过身体，往屋后走去。
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打了泉水洗漱一番。
总算将身上的焦炭一一地洗净，然后换了一件干净的黑衫。
取下脸上的面具。低头往木桶的水里望去。
只见如镜的水里映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之前那恐怖的伤口在天劫之力下又愈合了一些，如不仔细已经看不出来之前的伤口了......
吃惊的修罗伸出双手，捧起泉水往脸上浇去，轻轻地搓自己的脸。
“或许，等下回渡了金丹之劫便能将三师姐也没办法的伤口修复吧。”
拿着手里的修罗面具，修罗往石屋前面走去。
老人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少年为何要戴着一方面具了。
“谢谢前辈的灵茶，让我闻道破境之下，还将这脸上的伤口也修复了不少......便是我三师姐费了好些力气，也拿它没办法。”
眼下的修修心情大好，从在老人的跟前轻声说道。
在天荒山脉修行了几百年的老人，从没见过有样的情况，心想眼前这孩子果然不平凡之人。
连着挨了三道只有分神境才有的雷劫，身体却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怕你师傅也没想着你只是破境到筑基就得渡劫吧？”
老人没有换茶，接着之前的茶又煮了起来，看着修罗问道：“你破境引来三道劫雷，将这山里的野兽都吓跑了，晚上吃什么？”
修罗哪里说得过他，嘿嘿笑道：“还有
半只野鸡，可以煮一锅肉粥，再放些竹笋，这样不知道前辈满意吗？！”
“哦哦，先将就吧，明天再去打猎。”
老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好好喝喝这道茶，若你能喝出味道，才有资格跟我去某个地方。”
修罗一惊，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不就是一道无味的灵茶吗？
再好的灵茶，茶过三道又后，还有功效吗？
不敢多问，少年捧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吹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嘴边送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怔怔地回道：“没有了第一道的苦涩，也没了第二道的回味，更没了第三道的甘甜......比泉水的滋味好一些，但也是茶到无味了啊？”
看着眼前的老人，修罗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回道。
“好一个茶到无味，那我问你这茶到无味它还是茶吗？这样的茶还能再往下喝吗？你若一个人守着这壶茶到无味，喝起来还能甘之若怡吗？”
“让我想想......喝茶也是喝水，若天天有灵茶自然是好，若没有，喝一道粗茶又如何？就象晚辈之前一样，炼气境一样可以修行。”
修罗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老人，认真地回道。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禁不住微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放肆，还有一些得意。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你要从有味的灵茶中品味出一种无味来，又要从无味的灵茶中体味出一种味来。”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老和尚隐居山间，有一天，他出家前的一位旧友上山去见他。
当时老和尚正在吃饭。
他的旧友发现，桌上只有一碗米饭，一碟咸菜，甚是清苦。
好友心中不忍，轻声问道：“我说你只吃这碗咸菜，会不会太咸啊？”
老和尚抬头看着他笑道：“在我看来，这咸有咸的味道。”
吃完米饭，老和尚拎起水壶倒了些温水，将碗底的一点咸菜汤涮一涮喝下去，又倒了一杯白水喝。
他的旧友更不忍了，皱着眉头问道：“山间清苦，难道连茶叶也没有吗？光喝一碗白水会不会太淡了些？”
老和尚一听，微笑着道：“开水虽淡，淡也有淡的味道。”
......
“在我看来茶中第二个味，乃是无味。你要试着把自己放到一个大空间......从有味到无味，先要从有味至无味，明白你要什么，明白你是谁。”
老人说到这里，又倒了一杯茶，淡淡地说道：“在老头看来，至茶无味，茶中无味是大味。”
修罗听了半天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只好老实回道：“我听了前辈说了关天，不甚至明了，想着一个道理：所谓的吃茶去，我的理解，是先要去吃的......”
“不错，看来你已经悟到了一些真谛，不要着急......修行是一辈子的事情，喝茶也是漫长的感悟，你以后再慢慢体会这茶到无味吧。”
说到这里，老人摸着肚子笑道：“来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赶紧煮饭去，你想饿死老头么？”
“那个前辈，我的名字叫修罗，我的师傅是清虚......我还有师姐、师兄一大堆。”
说到这里，修罗将面具戴回脸上，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是上清观的传奇啊。
我能一日筑基，我还是以筑基之境渡劫！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一杯敬过往
竹峰上的一老一小想着晚上吃什么。
修罗在厨房里忙碌，他要煮一锅山鸡竹笋粥来谢谢眼前这个老人。
山下的一帮人已经乱成了团，大师姐把师傅清虚也拉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面，几个师兄、师妹已经齐集。
二件大事摆在他们的面前，要跟师傅请示。
一是，今日的竹峰突然间响了三道劫雷，据三师姐说整个竹峰上面只有七师弟一人。那么来了，就算七师弟一日筑基，或是筑基需要渡劫吗？
二是，竹峰上不去了，无论从那条路走都不行了。六师兄、三师姐带着月影试了许多回，发现无论如何也上去不竹峰了。
一道天然的法阵，自半山而起，将整座竹峰封锁了起来。
小师弟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如果是观里的长老，那么会是谁？
“师傅，月影上不去竹峰了哦！”到了夏天，月影就是九岁了。
“师傅，你说小师弟开春才上山，他一个炼气八层有家伙如何能招来天劫？”大师姐的眉头皱得很紧。
种种情况说明小师弟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连这竹峰也上不去了。
清虚一听，看着众人笑道：“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既然你们都试过上不去，那为师自然也上不去，不要忘了，宗门里还有一道护山大阵。”
六师兄一听，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说道：“师傅的意思是，这是阵中阵，是某位长老看上了小师弟，上山去给他做伴了？”
三师姐也跟着回道：“如此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否则他为何不干脆连我那道山涧一起封了？”
大师姐看着众人苦笑道：“只是，小师弟不是已经有老师了吗？这观里还是谁能做他的师傅？”
清虚看着她摇摇头，回道：“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连为师为拿他没办法的大长老，他才是我们上清观最厉害的......“
一想到时而正常，时而疯疯癫癫的大长老，便是清虚也皱起了眉头。
大师姐一听，不由得替七师弟耽心起来，毕竟大长老可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老人。
三师姐一听咯咯笑了起来，看着大家说：“这下好了，小师弟遇到一个可以收拾他的怪人了。”
六师兄想了想，看着清虚问道：“既然这样，师傅你要不要上去试试，跟大长老问问，看看小师弟是不是真的筑基渡劫了。”
清虚看着大家摇摇头，沉声说道：“眼前已经有一个榜样了，你们难道没有一点压力么？等着你们七师弟在短短几年里超过你们不成？”
月影看了大师姐一眼，握着小拳头说道：“大师姐，月影要跟哥哥一样厉害。”
大师姐被她的模样气笑了，回道：“那还不赶紧回去练剑，呆在师傅这里就能涨修为了？”
月影一听，怪叫一声往门外跑去。
“大师姐你好凶哦！”
远远地，传来了月影咯咯的笑声。
......
修罗在山上破境渡劫，因为突然出现的老人在山间激活了一道大阵，让一帮好奇的师姐、师兄无法上来，倒让他能安下心来修行。
只不过，现在的他也为此事烦恼。
那就是原来小石屋只有一张小床，老人一来，他只能睡地上了。
只不过看着老人助自己破境的份上，他适应二天便也习惯了，毕竟他不是一个贪睡的家伙。
山上的修罗没想过要下山，更不知道山下的师兄、师姐们已经上不来了。
只是时间一长，他以为大家慢慢地将他遗忘了。
试问师傅会将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一个人扔进竹峰上面修行？
在人生修行最宝贵的时光里一个人呆在竹峰上面，能学到什么？
连大师姐的剑术、三师姐的炼药都还没学，就一个人上了竹峰，一个鸟都不飞过的地方。
自从上山之后，修罗便没有下过山。
他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之前都是六师兄买给他的，后来老人又带了不少上来。他见过唯一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神秘的老人。
师傅清虚不会来竹峰，他也自然见不到他。
修罗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的修行生活，这是他当年在罗氏山山庄里养成的习惯，热闹他也能过，但是他更喜欢眼前这样的宁静。
并不是修罗不想下山，而是他真的很忙。
读书、练剑法、修练文始经、进山打猎他几乎就没闲下来过。
老人带着他进山打了二回猎，他不再管他了。时不时会让他独自一人去后山打几只野鸡回来烤着吃。
至于修行？老人说文始经已经很好了，他没有更好的功法。
……
闲来无事的老人，甚至逼着修罗在山上开了好几块菜地，还说他从山下带了菜种回来，让少年自己种菜自己吃。
于是乎，现在修罗每天除了修行之外，还得在山上挖地种茶。白萝卜、红萝卜，各式青菜，老有拿了一大包种子出来。
“好好种，多种些出来，吃不完就用盐腌了起来，等着冬天我们也不会挨饿了。”
老人一边煮茶，一边跟修罗唠叨。那模样就是跟自家的孩子交待农活一样。
月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来看哥哥了。
眼前的少年修罗，就象从人间蒸发一了一样，消失在了上清观人众弟子的生活里。
还好厨房里堆满了大米油盐，肉食不够吃的时候，一老一小就时不时去山里打猎。
后来的后来，把老人带回来的菜种在地里发芽、生根长叶，一老有小有自己种的青菜炒来吃，倒也不缺食少穿。
整个世界似乎把少年给遗忘。
他自己则象一个快乐的小野人，在这块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生活，修行。
甚至这一年的夏至，六师兄也没有出现，月影也没有上来看他。
想着自己的空间戒里还有不少的金币，等这些生活用品消耗过完了，自己再下山采购。
只不过，老人没有给他花钱的机会。
这一天，老人哼着小调，不急不慢地往册下走去，也不问少年修罗需要带些什么回来。
少年也不着急，心里想着厨房的米和油还能吃上两月呢。现在的他，只要生活不愁，便没有下山的欲望。
山下的师姐、师兄随便一个人的修为，都不是自己能仰望的，他要苦修，争取花两三年的功夫追赶上去。
最起码的，也得赶上六师兄的修为。
之前他对自己的信心并不高，但是自从这神秘的老人来了之后，让自己一日里连破两破之后筑基，让他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
很快就是夏至，这一天是母亲的生日。
每年的夏至，父亲都会整上一桌的酒菜，给母亲庆贺，连庄主一家也会过来凑热闹。在他的记忆里，除了过年便是夏至最热闹了。
早上练完剑回来老人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修罗一人。
他要整一桌菜，给死去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
和妹妹。
少年修罗杀了一只野鸡，煮了一条钓回来的鱼，又炒了一盘豆腐，一盘竹笋，这是他母亲最喜欢吃的菜。
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少年修罗抬头望着竹峰之上的天空。幽幽长叹：“我天生命苦，那又如何？我不会跟苍天低头！”
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老爹，你就要年年有余，我今天煎了一条鱼。
母亲，你喜欢吃鸡，我今天煮了一只野鸡。
妹妹，你喜欢吃竹笋，今天我炒了一盘竹笋。
话未来说完，少年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父亲、母亲、哥哥、妹妹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自山间散步回来的老人，在离石屋还有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闻到了阵阵的酒香，听到了少年的心声，看见了孩子脸上的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老人走到屋前默默地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想了想伸手往天空中弹了几滴酒，看着修罗说道：“一杯敬过往！”
修罗一怔，看着老人脸上的泪水更甚，哭道：“一杯敬父母、哥哥妹妹和亲人......”
老人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又倒了一杯，说道：“一杯敬鬼神！”
修罗就着黑色的衣袖擦干了脸上了泪痕，看着笑人笑道：“一杯敬自己，活着的自己！”
老人望着眼前的少年，眼里有一滴泪水在转动，哈哈笑道：“对，敬活着的自己。好好活着，才能给亲人报仇血恨。”
修罗给自己杯里倒了半杯酒，又给老人添上，然后说道：“最后一杯敬前辈，让我有活着报仇的机会！”
说完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不等老人回话，便趴在桌上人事不省。
......
这一年的夏至，修罗头一回喝醉了酒。
屋外的山风温柔地吹拂，仿佛不愿意打扰眼前少年的美梦，让他能够在梦里跟亲人团聚。
不知何时，清虚带着月影来到在石屋的外面。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你是谁，来这里做甚？小姑娘，你认识屋里这家伙吗？”
“老爷爷，他是月影的哥哥哦，老爷爷为何把我哥哥灌醉了？”
老人掏出手巾擦着眼角的泪水，少年唠叨的那些话语他虽然不懂，可是他听懂了少年的孤独和哀伤。
清虚轻轻地拍了拍月影的小手，坐在老人的跟前，半天没有说话。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父母，一杯敬自己，一杯敬鬼神！好一个修罗，你真不愧是我清虚的关门弟子啊。”
清虚长叹一声，看着面前的老人戏声说道。
“难道说，你知道这家伙的过往不成......”老人胡子一瞪，看着他问道。
“这孩子的命苦，这两个孩子都是苦命之人。”清虚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酒喝下。
老人给月影撕了一只鸡腿放在月影的碗里，苦笑道：“你哥哥整了一桌菜，自己没吃几口就醉倒了。”
月影接过老人手里的鸡腿，望着他点了点头道：“哥哥是想他的母亲了......”
清虚却看着老人问道：“我说，您老人家好好的，把这座大山封起来干嘛？还是说你要搬来这山上居住？”
老人一听笑了，看着他回道：“我这徒儿的屋前还差一个竹棚，明天唤你的弟子上来，好好在这里搭一个竹棚吧，记住要能遮风挡雨。”
第三百九十六章 莫要做井底那只蛙
第二天当六师兄带着月影和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等人来到竹峰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了老人和修罗的身影。
姗姗来迟的三师姐看着几个发呆的师兄弟们笑道：“发什么傻啊，肯定是大长老带着七师弟去深山经练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二师兄今天换了一件粗布短衣，看着四个师弟笑道：“七师弟这里修行着实清苦了一些，大伙费些功夫，在这里搭一间竹屋，搭个棚子。”
“我第一次上来时，也一样被这里的荒凉震惊得无法可说。”
三师姐看着大家，静静地说道。
不知何时，月影站到了三师姐的身边。
三师姐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天响雷是不是你哥哥在渡劫？”
一帮师兄都盯着她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猜测七师弟便是那日的妖孽。
月影看着三师姐。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昨天听大长老说，那日的三声雷响是哥哥在渡筑基境的雷劫。”
三师姐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是听到月影有话还是吓了一跳，看着她说道：“他只是突破筑基，渡什么劫？”
月影笑着回道：“师傅也是这样问大长老的，结果师傅也挨骂了。”
二师兄笑道：“七师弟是妖孽啊，自然不能用凡人来衡量他。”
三师姐瞪了二师兄一眼，笑道：“二师兄赶紧去砍竹子，这山上连一根树木都没有。”
二师兄看着她摇摇头，挥手之间只见平地上多了十几根大小不一的树杆，说道：“树是我从道观里找了一些。”
三师姐师姐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跟四师兄、五师兄和六师兄说道：“赶紧动手去砍竹子，你们不会要我这们两个女子去动手吧？”
只听轰的一声，三人赶紧往竹海深处跑去。
连大师姐都不管三师姐，他们哪里敢惹三师姐生气？
月影惊讶问道：“三师姐，不知道大长老带着我哥哥要进山修行多久啊，我有些想他了。”
三师姐摇头解释道：“大长老有时候脑子不使，谁知道他们这一去会是多久？或许等他们回来，你哥哥已经是金丹境的高手了呢？”
月影惊叫一声，没好气说道：“那可不行，我得加紧修炼了？三师姐我何时才能筑基呢？”
三师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或许是明天，或许等到秋天吧？”
二师兄过来轻轻地敲了一下月影的陈脑袋：“小师妹，你要不要跑我一起去砍竹子。”
月影捂着脑袋，嚷嚷道：“二师兄怎么也喜欢打人？月影跟大师姐坐在这里炼功呢。”
......
此刻深山竹海之中，修罗跟在老人身后却苦不堪言。
老人没跟他传授一式剑法，倒是带着他在竹海深处转悠了起来，说是要他自己从这茫茫的竹海里打一颗最硬的紫竹，然后炼制一柄竹剑用来修行。
老人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宁折不弯，剑者若竹！你若光有这句口号，不去寻找，不去修行，那你一辈子跟观里的弟子也没什么分别？”
老人的这番话如一道光亮，仿佛黑夜里一道闪电，在修罗的眼前划过。
“剑者兵之君子，宁折不弯，剑者若竹！唯有以宁折不弯的精神将精气神化入自己的剑道之中，以一往直前，无坚不克的勇气修行，才能达到剑道至高的境界么？”
修罗看着老人，怔怔地问道。
老人摇摇头，跟他回道：“其实我更欢喜虚怀若竹，清气若兰。竹心为空，愿我心胸像竹能容纳百川大海。兰花香气淡雅，愿我的品
德能如兰花般清雅质朴。”
看着修罗不甚明白的模样，老有继续说道：“其实，老头我好象也没做到这样的境界，因为我的记性不好，经常今日的事，到了明天就忘了。”
突然间，有一些文字出现在修罗的脑海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他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水无源无归。圣人之道，本无首，末无尾，所以应物不穷。”他口中呢喃，随即想到了自己还没修练剑法，难道文始经中还有剑道不成？
会不会如经文中所说的那样，还是因为，剑者若竹就是自己的剑道？
只是，以他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修炼到这世间的根本的大道？
一时间，修罗陷入了迷茫之中。
脑海中一段段金色的经文流淌，让少年的目光瞬间晶莹剔透。
《文始经》！最根本的大道便蕴藏其中。
经为大道，道中有剑，剑蕴大道......一道剑气横贯他的周身筋脉，似乎要破空斩出，每一道剑气，都遵循着一种道的痕迹。
这些剑气看似杂乱不堪，却蕴含了天地间最根本的规则，剑之大道。
修罗越发的迷茫起来，依照之前经文来判断，这些流转的剑气应该就是《文始经》的修炼方法，然而文始经的剑道，却没有任何招式可言！
每一次斩出的剑气，斩出的痕迹都不一样，让他根本无法追寻这些痕迹，更加无法感悟出属于自己的剑道。
文始经所含的道似乎有些凌乱，一道道剑气在斩出后逐渐收缩，最后，竟然化为一道剑锋伸的剑气，想要斩破他身体的束缚，破空而去。
修罗浑身一震，手里的黑剑轻轻地颤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一阵苦涩。
“难道说，这就是我的若竹剑意？还是若竹剑气？”
眼底划过一抹坚定，感觉真气在丹田里汇聚，一株紫竹出现在了识海之中，一道无坚不摧的意识，眼看就要缓缓地形成。
随着这株紫竹出现的那一刻，全身筋脉中暴戾的气息突然间温顺起来，最终化为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往这株紫竹而去。
“醒来！”老人冷哼一声，修罗身体中刚要凝聚的那道剑意，渐渐离去。
“你曾斩天灭地，有你在手，我也是一把剑！一把斩天斩地的神剑？！”修罗看着老人怔怔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识海中，那株紫竹，迎着文始经所化的剑光劈斩出去，有一道恐怖的气息朝老人弥漫而去。
“轰！”只见一道光芒炸响，老人手里的竹枝化成一道剑气，将修罗劈飞出去，他身体之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此刻的修罗，情况可谓十分凄惨。识海遭受了剧烈的震荡，只见他盘膝坐倒在地，五官有血渍渗出，非常吓人。
“你这只最基础的剑气意识，离成为意剑还差了一些火候，接着往下修炼，希望你早日修出属于你自己的剑意！”
老人看着他，淡淡地笑了起来。
“看来我还是花更多的时间苦炼，修炼出属于我自己的剑意。”修罗暗自松了口气。
他渐渐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感觉刚才的那一番感悟，心道那样的剑道其实就是自己想要的剑意！
掏出手巾，静静地擦去了脸上的血渍，心里却是欢喜不已经。
这是他在竹峰之上无法感悟到的事情，他相信用不了秋天，就能修炼出自己的一道剑意。
文始经有道法的修炼功法，也有剑道的神髓蕴期其中，他在试着炼化文始经里面的一丝剑意，将它炼化到自己的若竹剑意
这中。
一老一小在山间转悠了将近一天，终于找了一处山洞可以供两人落脚，不用受风吹雨打的烦扰。
安顿好住处，老人让他抱一堆竹枝来到洞前生火烤肉，老人要喝一杯。
老头一边烧肉，一边看着修罗说道：“以后叫我大老长皇甫玄机！”
修罗点了点头，问道：“大长老，竹海这么大，我去哪找那枝属于自己的紫竹？”
老头反问道：“你白痴吗？我说的紫竹非竹，她不是已经在你识海里了吗？”
“呃！”修罗楞了好一会，然后才回道：“原来是她啊？”
老头看着他摇摇头道：“我可指望着你今年能突破到金丹之境，然后明年陪我去蛮荒呢！要不你在这深山里给我找些宝贝，否则没钱买酒了。”
修罗无语地望着他，回道：“回到观里，我去山下买给你。”
老头看着他摇摇头，苦笑道：“你身上那些钱不够我喝一个月，我们得想办法去蛮荒挣钱才成。”
修罗道：“弟子这筑基的境界，能打得过谁？”
老人放下了筷子，有些恼怒说着道：“就是因为你的境界太差，我才带你进山修行啊！否则你呆在那竹峰上，二年也到不了金丹。”
说完，他又倒了一碗酒，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发出一声满意的笑声：“此酒只应天上有啊！好酒才不枉此生。”
修罗看着他苦笑道：“弟子不善饮，喝什么样的酒都一个味道。”
老头点了点头，看着他回道：“那是因为你是白痴啊，跟你那师傅一样，一辈子只会窝在这道观之中......”
修罗犹豫了下，然后问道：“大长老，他是我师傅，他要管着几百号人的吃喝！不象我这样自由......我还有一个妹妹呢。”
“那也是白痴！”老头回答的很直接：“等你跟我去了蛮荒，就知道什么叫残酷了，我还等着你帮我办事呢！”
修罗叹了一口气，回道：“那就等着弟子存了金丹之境后，再随大长老征长蛮荒吧。我在师傅的书里看过蛮荒的记载，弟子也想去征战一番。”
“有种！”就在这时，老头突然说了一句：“这年头，做个有骨气的修士不容易，好好保持你的道心，莫要为了某人某事而改变。”
老头看着修罗，想了想说道：“从明天开始，老头我就舍命陪你练练，希望你能扛得住，千万别趴下跟孙子似的，让我看不起。”
“不可能！”修罗扭头看着老人，大声回道：“来吧，往死里练，只要能让我破境！看看到底谁怕谁？”
说完，端起老人的碗喝了一口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天荒山中，竹海深处，只剩修罗与大长老，一老一小围着一壶酒笑了起来。
修罗放下筷子，问道：“大长老，这酒从哪里买来的？“
大长老喝了一口酒，然后笑道：“魔罗国不会有，自然是来自蛮荒了！”
修罗低下头来，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为什么是蛮荒？难道蛮荒里还有国度不成？！”
大长老笑道：“跟蛮荒比起来，魔罗国只是一遍小小的土地！”
修罗想了想，喃喃了说道：“原来我们在这里，只是井底啊？难道外面还有更大的天空不成？”
大长老微微一颤，片刻之后，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然后轻声说道：“世界何其大，千万莫要做了井底的那只蛙。”
修罗一听，凝声说道：“我的命注定我做不了那只蛙，我要飞越那遍星空，去往更加辽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