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必须要活的
虽然不知帝玄擎志在何处，但并没觊觎这东旭皇位。否则，先皇病重时，就是极好的出手机会，包括现在，也是极好的机会……
丁丞相恳切道：“皇上，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
“朕已有布控，即便擎王真想利用这段时期作乱，这皇位也不是那么好夺的。好了，此事不再议，两天后，你与恭王共同处理朝政之事。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再传给朕定夺。
还有，朕已命人盯紧寒王，若有异动，恭王会处理。朕意已决，你退下！”
丁丞相看他态度坚决，只得应着退下。
是夜，帝陌泽换了普通锦服，携好行李，乘马车趁着夜色向西而去。
行了一天，青木接到消息，立刻来禀报帝陌泽：“主子，江城一带连日大雨，引发山洪，幸而山洪所经之地没有村庄，所以只有中下游的部分田地受损，并未有大的伤亡。只是……”
帝陌泽阴沉看过去，青木再次回道：“负责跟踪悔棋和叶世子的人来消息说，山洪暴发当日，叶世子一行人似乎正在那一带。
我们的人因为怕被发现、离得极远，所以未受山洪波及。只是天色昏暗，视线因雨而受阻，并未亲眼看到叶世子一行是否遇险。
不过待洪水居于平静后，我们的人立刻组织人手去搜寻，在河水中找到被撞烂的马车与死去的马。”
帝陌泽脸色大变，吼道：“人呢？”
青木打了个激灵，回道：“沿着河岸仔细搜寻，找到了擎王的侍卫黑锋与两名随从，均受重伤昏迷。现在已将三人安顿至秘密住所，请了大夫诊治，并给三人下了软骨散软禁起来。”
帝陌泽紧紧盯着他：“叶瑾呢？”
“暂未找到其他人。”
帝陌泽狠狠一击，打在马车壁上，似未觉疼痛：“未找到？”大吼一声：“找！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必须要活的，懂？”
青木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暴怒失控的样子，一叠声地应道：“属下这就传消息，召集江城附近的官兵沿河搜寻。”必须要活的……
那么大的洪水，黑锋有武功、会水性，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若不是他们发现及时，再多拖两个时辰，这三人都得死。叶世子倒底哪里入了主子的眼？
据他所知，叶世子只有能打败地痞无赖的三脚猫功夫，连点内功都没有，更是不会水性，怎么存活……
急忙用炭笔书写主子的命令，鹰隼放飞。
帝陌泽已牵了一匹马：“通知下一城，准备最好的千里马，我要即刻前往江城一带。”
青木一惊：“主子，不可。那里山洪刚过，不知会不会再遇山洪。属下愿代主子前去。”
“我意已决，不要再拖延时间。”帝陌泽一甩马鞭：“驾！”
骏马飞驰而去，青木急忙上马追上去。随行的随从立刻进马车整理行李，背在身上弃马而去……
*
帝玄擎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由再次鹰隼传书。不知江城的雨停了没有……
第1167章 那边好像有个人
叶瑾被洪水吞没时，被这滔天巨浪的狂啸之势惊骇到。纵然她会游泳，在此时却也无用武之地，被洪水冲刷、袭卷着，不时撞向突然冒出的山石。想抓住或抱住什么，定住身形，可这洪水滔泄而下，畅通无堵，去势又快，竟是连棵树也抱到……
叶瑾呛了不少水，耳边只有山洪的轰鸣，意识随着洪水浮浮沉沉，不知东南西北，渐渐陷入昏迷。而她身上更是因为各种碰撞，伤痕累累……
不知被肆虐的洪水冲刷了多久，也不知叶瑾昏迷了多久，更不知这洪水何时渐趋平静……
当叶瑾有了一丝丝意识时，桃花眼艰难睁开一条细缝，只看到黑漆漆的夜空和隐约的几颗星。全身无一处不痛，每一个细胞都在痛楚叫嚣。尤其是后脑勺，更是痛得恨不得立刻晕死。
叶瑾忍痛抬起右手，摸到腰间稍上，被她缝在内侧、用软布精心裹着的七彩石，让她稍稍安了点心。
想坐起，却毫无办法，全身除了痛楚外，没有一丝力气。
忍着剧痛将右手放到嘴边，意识一动，七彩石的泉水便顺着她的手进入口内。
然而也只是吞咽了两口，便双眼一眯，头一歪，整个人再次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中，没有了任何意识……
*
“萧神医，过了那条河，再走不远，就是在下的老家。若是家母知道我将萧神医请来给家父治病，一定会高兴得给你磕头。”
马车里，一个穿着干净襦衫的年轻男子面有喜色。他去西夏看望嫁到那边的姐姐，得知萧神医正在村里行医。顿时大喜，待萧神医开好药方，立刻就求了萧神医来出诊。
他父亲抱病卧榻已有三年，看遍附近几个城的好大夫，却无人能治。就在看不到希望时，谁知竟然遇到了萧神医。
马车在河前停下，车夫说道：“少爷，桥没了。”
“桥没了？”徐礼跳下马车，见到河里的水几乎漫到河岸，河水浑浊，不再似以往的清澈。河水中还夹着些枯枝断木……
“这是……山洪？”徐礼惊疑地望向对岸，冲马车里喊道，“萧神医，怪不得过来的时候，偶尔听到百姓口中说出山洪二字，没想到说的是这里。恐怕我们得到江城暂居。”
徐礼努力眺望南北方向，失望道：“附近的桥都没了，一时过不去。官府应该会修，或者，我们去看看哪里有船也行。”
这条江虽又长又宽，但鱼却不多，所以没有渔船。若是官府迟迟不重新修桥，他就只能请江城的木匠造一条小船过江。
不过，两边的百姓来往密切，牵扯甚多，官府不会不管。
萧玉衍也跳下马车：“我们从江城大北边的村落过来，若是从此处去江城城内，恐怕得行一天多。”
“在下也是怕住村落里，怠慢了萧神医。”
萧玉衍淡淡道：“无妨，住哪儿都是住。”
“少爷，那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徐礼和萧玉衍立刻看向车夫摇指的北边，确实有个人……
第1168章 她……还好吗？
确实有个人躺在那里，只是离太远，看不清。
“去看看！”
三人急忙奔过去，待人越来越清晰，萧玉衍一颗心狂跳起来，改急走为跑，奔到人影身边，大喊：“小瑾！”
只见叶瑾全身湿漉漉，头发乱糟糟，嘴角、衣服上沾着很多血渍，她周身的地上也有许多血，不过明显已不再流。
徐礼见到萧玉衍的神色，大骇：“萧神医，你认识？”
一滴泪，滴在叶瑾苍白的脸上，她却无知无觉，昏迷不醒。
“萧神医！”
萧玉衍稳了稳心神，抑住心中的悲痛诊上她的脉，触手冰凉，她的脉博虽弱，但还算规律。
她的左胳膊下的血迹最多，那里的衣服也被划破，萧玉衍认真查看，并无伤痕。稍一寻思，他便明白，叶瑾一定是在昏迷前饮过神仙水。神仙水对外伤及新伤口有奇效，所以一定是在她饮用后愈合了。
萧玉衍打横抱起她，徐礼要帮忙，被他避开，声音有些沉痛：“我来！”
看到萧玉衍已经润湿的眼眶，徐礼更加肯定了两人认识。而且不但认识，关系还极好，或许是萧神医一个很重要的亲人。
徐礼看向那张苍白的小脸，尽管双眼紧闭，却仍旧可以看出她的俊美。若不是她宝蓝色的男式衣衫，他几乎要以为她是个女人。
“萧神医，这是你弟弟？”不管是萧神医，还是这位小公子，看长相都是人间少有。
萧玉衍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快步往马车走。
“看样子，这小公子恐怕是遇到了山洪，被冲到此处。她……还好吗？”
萧玉衍总算点了点头，努力稳住心绪：“去最近的村庄，快！”
“好，好！”
上了马车，车夫迅速掉转方向，向最近的村庄急驰而去。
徐礼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萧玉衍接过，小心地为叶瑾擦着脸上的水，却无意中看到他袖子的血迹中，竟然有凝结的血块。
这里，是与叶瑾头部相触的地方……
萧玉衍小心竖起她，让她靠在他怀中，检查她的后脑勺，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就见后脑勺处肿起一个大包块，这里的发丝被粘-稠的血渍粘在一起。因为饮了神仙水，所以大包块处并没有伤痕。
小心将叶瑾放平，萧玉衍再次认真诊上她的脉。还好，性命无忧。
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养养。她昏迷不醒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失血，更大的原因就在于后脑勺肿起的这个大包块，要给她开点温和的去淤血药。但愿那村庄里药材好抓……
平时云游四大王朝，他行医济世，只开药方，药材问题一般都是病人家自己解决。所以他极少携带药材。不过此次去金幽国，他挖的许多珍稀药材在包裹里放着，此时倒是能派上用场了。但常见药材还是要在药铺里抓。
萧玉衍帮叶瑾温暖着冰凉的小手，她不知在河边躺了多久，整个人都是凉的，露在外面的手、脸更是冰冰凉。
怎么只有她自己在这里，其他人呢？
第1169章 他连叶瑾都护不了
帝玄擎呢？帝玄擎不是自诩武功高强，怎么连叶瑾都护不了，让她伤成这样？
可即便她伤成这样，帝玄擎也没陪在她的身边。既然在西夏选择支开他，那帝玄擎就该好好照顾！
心里有着对叶瑾的心疼，有着对帝玄擎的怨怪，有着无比的庆幸！庆幸他应了徐礼的请求看病，才能路过如此偏僻的地方，庆幸能够及时遇到叶瑾。
无法想像，若是叶瑾一直昏迷不醒，这神仙水维持的效用下去，她就一定会发烧。后脑勺又磕出这么重的伤，那等待她的就只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催促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徐礼安慰道：“萧神医，有你在，她不会有事的。”
终于抵达最近的一个村落，村子还算大，却没有客栈。毕竟这村落太偏僻，没有哪位过路客商会选择住在这里。
车夫打听着来到里正家，里正是村里最富的一户，有两进的院落，房屋也明显比普通百姓的结实。
三人租住了前院的东西厢房，里正很热情，主动帮他们喂马。毕竟这东西厢房闲着也是闲着，这三人出手阔绰，给的钱不比住客栈少。
萧玉衍将叶瑾放在榻上，急忙出来问道：“里正大人，这里可有成衣店和药铺？”
“有，我们村离城远，所以百姓们很少进城。普通店铺，我们村内都有，自给自足。客人需要什么，我可以帮忙去买。”
没有哪个钱庄会开在村落里，所以银票在此很难行得通。而且银票数额较大，这村落里的小店铺也找不开。萧玉衍拿出一大把碎银子给他：“这两天我需要的东西可能比较多，你用这些银子帮忙买。若是用完了，再找我要。”
里正有些惊讶，这位客人就不怕他偷偷苛扣？“客人现在想要衣服？”
萧玉衍点头，边考虑边说：“能不能拖你家娘子帮忙买？因为也需要买女子所用衣物。”
“好好，稍等。”里正奔向后院，一会儿就有位妇人跟着他过来，里正说道，“我是这里的里正，姓周，这是我的内人周李氏。”
萧玉衍点头算是见礼：“我姓萧，麻烦周夫人帮我买两套男子衣服、两套女子衣服，从里至外的两套。大小的话，请随我进来看看。”
里正和周李氏进了他的厢房，看到榻上昏迷狼狈的叶瑾。
萧玉衍说道：“四套衣服都是给她穿。”
周李氏打量着叶瑾的身形：“也买女子衣服？”
萧玉衍点点头：“她是女子，为了在外方便行事，所以女扮男装。衣服买来，还要麻烦周夫人帮忙给她换一下。”
周李氏仍旧打量着叶瑾：“怪不得生得这么美，原来是女人，她这是……掉河里了？”
萧玉衍催促道：“是，还请周夫人尽快帮她换一下，我怕时间长了，她发高烧。”
“好，萧公子放心，我这就去。”
萧玉衍叮嘱道：“买成衣店里最好最贵的衣服。”
周李氏心中肯定了这位姑娘在萧公子心中的地位……
第1170章 那位姑娘醒了
周李氏再次确定一下她的身形，这才走了出去。
萧玉衍与里正再次来到院子里：“我还要借笔墨，开一张方子，麻烦里正大人帮忙抓药。”
里正惊讶：“萧公子还懂医？笔墨请随我来。”
徐礼收拾好东西出来：“里正大人，你可曾听闻萧神医的大名？这位萧公子正是萧神医。”
里正惊喜地张大嘴：“原来您就是萧神医，失敬失敬！怪不得人人说萧神医俊美如仙，果然不凡。
是我眼拙，竟然还收萧神医的银子，这银子不要了，借宿费也不要了。”
萧玉衍不肯收：“该如何就如何，我不能白住。况且，还有许多事情要麻烦里正大人，里正大人莫要再推辞。”
里正有些局促：“若是被大家知道，我收了萧神医的银子，恐怕会用唾沫把我淹死。萧神医行医济世，还常为看不起病的百姓们抓药，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怎能再要你的银子。”
“里正大人莫要再推辞，笔墨在哪儿，我要立刻写药方。”
“好好好，”里正将他带至客厅，帮他研了墨，看着萧玉衍提笔写方子，“敢问萧神医，那位姑娘是……”
徐礼心里吃了一惊，那位昏迷的小公子是女人？怪不得那么俊美，萧神医又那么紧张，只怕是萧神医的……
“她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他很想说是未婚妻或者娘子，可一旦叶瑾醒来，那只会让两人更尴尬。
里正却似会意地点点头，待萧玉衍写好，拿着方子出去。
周李氏提着一个大包袱走过来：“萧公子，衣服买好了，最贵的，从里到外，男女衣服各两套。”
“谢谢周夫人，麻烦周夫人帮她洗洗后，换上。”
一进来，他便已经托车夫去烧热水。这么久，想来应该烧得差不多了。
叶瑾现在昏迷不醒，依靠周李氏一个没有武功的女人，只能帮她擦洗。周李氏端了盆温热的水，拿着新毛巾和衣服进去，关了门。
萧玉衍与徐礼候在院中。
“萧神医，那位姑娘现在昏迷不醒，一会儿喝药只能用勺子喂，她能咽下去吗？”
萧玉衍点点头：“应该能。”叶瑾怕药苦，但愿不会抗拒往外吐。
里正拿着三包药回来：“萧神医，先抓了三副，够喝三天了。你开的方子上所写的药材都有，我这就去煎药。”知道这就是萧神医，里正的劲头十足。能给萧神医做事，那可是无比荣耀的事。
“等一下，还有几味药要放。”萧神医取下背着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三味药，有的取根、有的取茎、有的取叶，用手掂了掂，“把这三样放进去一起煎。”
“好。”
周李氏帮叶瑾换好衣服出来时，眼中明显有喜色：“萧公子，那位姑娘醒了，她好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萧玉衍大喜，迅速奔进房中，徐礼犹豫片刻，也跟着进去。
“小瑾，小瑾！”
一进门，萧玉衍就惊喜喊着来到榻前……
第1171章 衍哥哥
一进门，萧玉衍就惊喜喊着来到榻前，叶瑾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女装，头发也被梳理过。虽然面色还很苍白，但眼睛已经睁开。只是因为虚弱，那眼中并没有什么光彩。
徐礼望着那绝美的容颜怔了怔，看到地上两个盛水的木盆，其中一个被血染为淡红。默默端着木盆出去倒掉。
周李氏也跟着进来：“公子，这位姑娘身上虽有血，但我仔细看过了，没有伤口。只是脑袋上肿了起来。这血会不会是别人身上的？”
萧玉衍眼睛仍旧望着叶瑾，嘴里却说道：“我知道原因，你们出去吧。”
“哦，好。”周李氏端着另一个木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叶瑾的眼睛还无神地盯着屋顶的房梁，似处于大脑放空状态。
萧玉衍握上她的手，她穿着衣服盖着薄被，手已不凉了。
“小瑾，小瑾？”似怕惊吓到她，萧玉衍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叶瑾的眼睛这才眨了眨，有了焦距，看向萧玉衍，那眼中骤然变为惊喜。那惊喜中似乎还杂着丝他曾经熟悉的……情感……
萧玉衍的心突然又狂跳起来……
叶瑾的嘴动了动，可能过于虚弱，几乎发不出声。一滴泪，从叶瑾眼角滑落，萧玉衍急忙温柔安抚：“小瑾，别急，你受伤了。等会儿喝了药，睡一觉就能好。”
见叶瑾的唇还在一张一合，气弱游丝，萧玉衍温柔问道：“小瑾，你想说什么？”
萧玉衍俯身，将耳朵贴近，便听到她虚弱的气息念了一个词：“衍哥哥——”
萧玉衍猛得一震，短暂的震惊后，瞬间化为无边的狂喜，狂喜到泪花涌了上来：“小瑾，小瑾，我是衍哥哥，我是你的衍哥哥！”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一刻，竟然哭了起来。虽然无声，只有泪滴滚落……
叶瑾艰难扯动一下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笑容，然而弧度极小。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萧玉衍无比心疼：“小瑾，你太虚弱，先闭上眼睡一会儿。药熬好了，我叫你。我不走，就守在这里。”
萧玉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闭上眼睛。
她叫他衍哥哥，她竟然会再次叫他衍哥哥？这是他在京城与她再次相逢后，不敢奢望的事。
这声衍哥哥是不是代表，叶瑾记起他与她过去的点点滴滴？难道是头部的受伤，使她恢复了被尘封的记忆？
没能叫师父帮她解开记忆，没想到，叶瑾竟然自己忆起。他的小瑾，回来了！回来了！
刚刚她的目光，是不是代表还是喜欢他？
他就说，他比帝玄擎认识她要早，比帝玄擎认识她的时间要长，两人当初更是两情-相悦，岂是帝玄擎所能比？
一时间，萧玉衍坐立不安，一颗心躁动不已。望着她苍白的小脸，时不时便给叶瑾诊诊脉。
“萧神医，药熬好了！”
直到里正的声音在外响起，萧玉衍一颗心才总算稳了点。
“进来。”
里正和周李氏、徐礼一同进来。
周李氏有些激动……
第1172章 玉衍，是你救了我？
“没想到萧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萧神医，刚才失礼了。”
萧玉衍没有心情跟她客套，他全副心思都在叶瑾身上，哪里听得进别人说什么。
“小瑾，小瑾？”
萧玉衍喊了她几声，叶瑾没有反应。
周李氏说道：“萧神医，我把她扶起来，你喂药。”
萧玉衍点点头，周李氏来到榻前，轻轻扶起叶瑾，让她靠着自己，叶瑾睁开了眼睛。
周李氏喜道：“姑娘，你醒了，可把萧神医急坏了。”
此时的叶瑾目光不像刚才，反而里面平平淡淡，虚弱道：“玉衍，是你救了我？”
萧玉衍端药的手狠狠晃了晃，几滴药滴在了手上，里正急忙帮他端平：“萧神医，怎么了？”
萧玉衍稳了稳心神：“没事。”来到榻前坐下，望着叶瑾，她的目光全然不似刚才，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是，我正好路过河边，小瑾，你觉得身体如何？”
叶瑾努力弯弯唇角：“谢谢，全身都痛，没有力气。头，格外痛。”
“你可能撞到山石之类，失血过多，受了内伤。喝药养养就会好。还有，你后脑勺肿了个包，没有消。”
叶瑾想摸一下，可是无力感袭来，还是放弃了。“我换下的衣服呢？”
周李氏说道：“哦，在外间放着，已经扯裂了，还没扔。”
“别扔，帮我拿过来。”
周李氏有些奇怪，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好，姑娘喝完药，我就去拿。”
萧玉衍已经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叶瑾嘴边。
看到那棕黑色的汤药，叶瑾心里苦郁，想仰头一口灌下去，可又没有力气端碗。喝了一口，皱起眉，真苦。
“玉衍，你能联系到玄擎吗？”
萧玉衍摇摇头：“不能，这里太偏远，而且河面的桥全被冲毁，暂时到不了河对岸。”
“那……你没有鹰隼与他联系？”
萧玉衍看向手中的汤药，他们师兄妹之间自然是有，只是他想自私一次……
“没有！”
“哦。”叶瑾暗了暗眼神，只能等她快点好起来，“你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悔棋、黑鹰他们，还……好吗？
“没有，我们只看到你一个人。小瑾，你刚才醒过一次，记得吗？”
叶瑾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醒过？”
周李氏插言：“是啊，我给姑娘换好衣服后，姑娘醒来，我就喊了萧神医进来。”
叶瑾想回忆，可是一动脑，头又开始剧痛：“不记得。”
萧玉衍目光有些黯然：“嗯，可能是头受伤的原因。”说着，又舀起一勺，送到叶瑾嘴边。
一勺一勺喝太苦，叶瑾说道：“我用药碗喝。”
“好。”
萧玉衍放下勺子，将碗送到叶瑾嘴边，看着她一口气喝下去。“小瑾，刚才太紧张太担心，忘记买蜜饯了。”
坐的时间太长，叶瑾有些精神不济，眼快睁不开，虚弱道：“没事，都伤成这样了，药再苦也得喝。”
周李氏扶她躺下，去外间拿了破衣服过来：“姑娘。”
叶瑾努力抬起手，摸到了衣服内侧的七彩石，才放下心……
第1173章 小瑾，你叫我什么？
“谢谢，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话想跟玉衍说。”
几人会意，只当是小两口说情话，走了出去，还顺带将门闭好。
“小瑾！”萧玉衍一颗心很复杂，明明之前叶瑾醒来，喊过她衍哥哥，难道好不容易记起来，又忘记了？不过她第一次醒时的眼神和语气，给了他信心。若是她又忘记，他一定要请师父帮她忆起。
叶瑾觉得自己眼皮沉重起来，努力撑着精神道：“玉衍，这里有块好看的石头，我让悔棋将它装饰了起来。怕丢了，就缝在衣服内侧，你帮我拿出来。”
萧玉衍拿过衣服，隔着布料果然摸到一块圆枣大小的硬东西。只是隔着布料，看不到它的样子。
萧玉衍用了内力撕开，就见一块七彩的小圆石被漂亮的丝线镶起，下面还垂着七彩丝绦。圆石很小，就如小圆枣一般，但是很好看。
萧玉衍翻看一下，这七种颜色似是石头本身的颜色，并非用颜料涂上去。他倒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石头。
“小瑾，这是天然的颜色？”
“嗯！”叶瑾轻轻应了一声，“帮我挂到脖子上，这块石头对我很重要，我怕丢失。”
“好。”萧玉衍小心地帮她戴到颈上，叶瑾这才安心闭上眼，“好累，我睡会儿。”
萧玉衍为她掖掖被角：“睡吧，药很快就会起作用，明天就会好很多。”
叶瑾已然进入梦乡，没有了反应。
萧玉衍望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去了外间。他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睡这里。
吃过晚饭，周李氏却走过来：“萧神医，这位姑娘没成亲吧？我让相公抬张榻到外间，我守着她，免得晚上她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及时帮忙。”
他们这里是乡下，地处又偏远，对贞洁一事看得比城中百姓更为重要。即便是订了亲的两人，只要是没成亲，晚上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哪怕两人只是站着说话、坐着聊天，也不行。
萧玉衍不想答应，可想到万一夜间叶瑾醒来，想如厕，他一个男人还真不方便，恐怕叶瑾也会对他有看法。“好，那就麻烦周夫人了。”
周李氏笑道：“不麻烦，能帮萧神医做事，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叶瑾一夜未醒，直到早上要喝药，才在萧玉衍的呼声中睁开眼睛。昨晚的药明显见了效，叶瑾双目有了神，见到他眼睛立刻亮起：“衍哥哥！”
这次，不似昨天第一次醒来时那般只是气声，而是真实清楚的声音。
萧玉衍身形狠狠震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小瑾，你叫我什么？”
“衍哥哥，怎么了？”
萧玉衍的心又狂跳起来，深深望着叶瑾，而叶瑾，也同样望着他。萧玉衍动情地握上她的手：“小瑾！”
他好怕，怕这是一场梦！
“衍哥哥，我的头好痛，我怎么受的伤？”她还记得，昨天醒时，衍哥哥告诉她受伤了。只是昨天实在没有力气和精神询问。
叶瑾看向陌生的房梁，这张榻竟然连幔帐都没有……
第1174章 我不是在别苑吗？
“这是哪儿？我没在安定王府的别苑？”
萧玉衍刚刚的惊喜，似立刻被兜头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惊愕地看向榻上的叶瑾，昨晚她喝药时不还好好的？虽然没喊他衍哥哥，但说话思维一切正常。
一夜之间，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烧，烧糊涂了？
萧玉衍立刻探上她的额头，又把了一下脉，没有发烧。难道是昨晚的药有问题？不应该，他行医这么多年，汤药端来，差不多能闻出里面有什么药材。
再说，这里地处偏远，不可能有什么仇人往里放药。他也没听说过会产生这种症状的毒药……
萧玉衍再次握上她的手，心情复杂道：“小瑾，你忘了怎么受的伤？还记得昨晚喝药的事吗？”
叶瑾茫然望着他：“昨天我就醒过一次，没有精神，立刻又睡着了，没有喝药。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头好痛，隐隐的似要炸裂一般。“衍哥哥，我是不是伤到了头，好疼好疼！”
说着，痛楚地皱起小脸，萧玉衍急忙安慰道：“小瑾，只是暂时的，按时喝药，很快就会好。”
“嗯，我相信衍哥哥的医术，衍哥哥是天下最好的神医。”
萧玉衍温润一笑：“小瑾，你这样夸我，确定不是在寒碜我？小瑾医术那么好，等你的伤好了，我们比一场如何？”
叶瑾眉眼都弯起来：“衍哥哥真会开玩笑，我要是会医术，恐怕天底下就没人不会了。衍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你教我认草药，我总也认不会。”
萧玉衍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定定望着她。
叶瑾大眼睛骨碌碌打量着这间房：“衍哥哥，我跟你分开三四年了吧？我不是在安定王府别苑吗？这倒底是哪儿？”她的头又剧痛起来，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萧玉衍看她小脸再次皱起，急忙说道：“小瑾，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你头上有伤。你遇到了山洪，我正好路过，就救了你。”
“山洪？京城发生了山洪？”
萧玉衍也觉得头痛起来，他不明白叶瑾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她忘记了去金幽的事……
“这里不是京城。小瑾，先别想了，只要衍哥哥在，就不会叫你有事，别担心。”
“嗯，我不担心。”
萧玉衍提高声音：“周夫人，药端进来吧。”
周李氏和徐礼走进来，徐礼看到叶瑾有神的眼睛，立刻赞道：“萧神医果然医术高明，这位姑娘明显好了不少。”
叶瑾望着陌生的他，想来应该是萧玉衍的朋友，主动说道：“我叫叶瑾。”
徐礼笑道：“叶姑娘果然身体好了许多。”昨晚她喝药时，根本就没看到他的存在，现在竟然主动打招呼，说明精神极好。“叶姑娘，昨天可把萧神医给担心坏了。”
叶瑾抿唇笑了笑，周李氏扶起她，萧玉衍端着汤药过来：“还是一口气喝下去？”
叶瑾茫然地看看他，又望了望他搅着汤药的手：“用勺子喝。”
萧玉衍的手顿了顿：“好。”
第1175章 我说的？
萧玉衍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叶瑾张口喝下。
“不苦吗？”
“苦是苦，但是有衍哥哥在。”
房内另两人会心一笑，萧玉衍心动之余，却又有丝苦涩。他虽不明白叶瑾是怎么回事，但昨晚的叶瑾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若只是师父抹去的那段记忆的原因，她为何不记得去金幽国的事……
一勺一勺，叶瑾苦着小脸全部喝下，才又被周李氏扶着躺下。
周李氏和徐礼对视一眼，端着药碗离开。
叶瑾的手从脖子的丝绦处，扯出那块七彩石，奇怪地望着它：“怪不得觉得不舒服，这是什么？”
萧玉衍深沉望着她：“你不知道？”
叶瑾放在眼前看了看：“这块石头倒挺好看，又不像玉石。为什么挂在我的脖子上？”
萧玉衍疑虑更重，若不是确定眼前的是叶瑾，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昨晚，你让我帮你戴上，说这块石头对你……很重要！”
“我说的？”叶瑾愣了愣，回忆着昨晚的事，可是刚一思，头便炸裂般疼痛，不由得痛呼一声，“啊——”
萧玉衍紧张道：“小瑾，别想了。过几天头上的包就会消下去。”
“嗯。”叶瑾脸色逐渐恢复，“不想了，一想就特别痛。我累了，想睡会儿。”
萧玉衍温柔说道：“好，你睡！”看着叶瑾轻轻闭上眼睛，他很想再把她唤醒。因为他怕，他怕叶瑾再次醒来，又变成昨晚的叶瑾，那个喊着玉衍、却对他只有好友之情的叶瑾。
可是眼前这个喊着衍哥哥的叶瑾，却似乎忘了很多事，忘记他们曾一同前往金幽国，忘记山洪。难道是因为山洪给她产生了阴影与骇惧心理，令她潜意识选择逃避与山洪有关的一切？
萧玉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这次醒来这么久，从没提到帝玄擎……
叶瑾这次睡得不算太久，再次醒来时刚过午时。
萧玉衍一直守着她，见到她睁眼，一颗心立刻提起。曾几何时，他竟然如此在意一个人的称呼。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期待，不知叶瑾会喊他什么……
“玉衍！”
萧玉衍心头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小瑾，感觉怎么样？”
叶瑾侧头看向窗外：“我这是睡了多久？感觉全身不那么痛了，也有了点力气。玉衍，你的医术确实不错。才喝一次药，就这么见效，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萧玉衍心头震了震，他似乎有点眉目了，试探道：“小瑾，你喝了两次，早上才喝过一次，这么快就忘了？”
叶瑾微蹙眉：“早上？我怎么没印象？”
萧玉衍说道：“别想了，不然又会头痛。你一直没进食，饿了吧？我让周夫人熬了小米粥，一直温着，我去盛一碗过来，你别睡。”
“嗯，感觉精神不错，不睡了。”她早上醒过，还喝过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一动脑，头又炸裂般的疼痛，令她放弃思考的念头。也罢，不想了，早上醒没醒，不重要。
第1176章 其他人呢
有点渴，叶瑾心思一动，喝了一口空间泉水。虽然凉些，却令她更加清醒了。
萧玉衍出来，周李氏正在院子里。“萧神医，有什么事？”
“周夫人，小瑾醒了，帮忙端碗粥。”
“好嘞。”周李氏去端粥，萧玉衍却并未进房。
他似乎发现了一点规律，当叶瑾叫衍哥哥时，对前往金幽和山洪的事似乎一无所知。而当叶瑾叫他玉衍时，似乎并没忆起师父抹去的那段记忆。
还有那块七彩色的石头，是什么人送给叶瑾的，让她如此珍视？可是很明显，当叶瑾称呼他为衍哥哥时，对如此珍视的石头却没有任何记忆……
是头部那个包块的原因吗？
“萧神医。”周李氏端着粥过来，萧玉衍推开门，两人进去。
周李氏熟练地扶起叶瑾：“叶姑娘气色好多了，扶你都不需要那么多力气了。”
叶瑾微笑：“我倚着床头就可以。”
周李氏看她坐得稳当，便将枕头放到她身后：“萧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叶姑娘昨天虚弱成那样，两碗药下去，就能自己坐了。”
叶瑾抿唇笑了笑：“早上也是周夫人扶的我？”
“是啊，”周李氏心里有些奇怪，但并未表现出来，“昨晚姑娘怕药苦，一口气便喝下去。今天早上，姑娘又要萧神医一勺一勺喂，也不怕苦了。那现在这碗米粥，姑娘也是要萧神医喂吧？”周李氏笑得意味深长。
叶瑾心里却已是惊起波澜：“早上我是让玉衍一勺一勺喂的？”
周李氏看到她的表情，更是奇怪：“是啊。”这姑娘看起来好好的，难道得了健忘症？
萧玉衍温润道：“周夫人，我喂小瑾喝粥。”
周李氏笑了笑：“好，我就先出去了，萧神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再唤我。”说完，便出去带上门。
萧玉衍搅了搅小米粥，舀了一勺放到叶瑾嘴边：“小瑾，趁热喝。”
叶瑾看向他，眼里是浓浓的不解。若早上太虚弱，以致把喝药的事给忘了，还有可能。但竟然能鬼使神差要求萧玉衍一勺一勺喂，光苦也能把她苦清醒，怎么会忘记？可是一深想，头又炸裂式地疼痛，叶瑾痛苦地捂上头。
萧玉衍急忙说道：“小瑾，别想了。”
叶瑾看向他：“我会不会是撞伤了脑子？”
萧玉衍温和的话语如春风一般，似能抚平人的心绪：“别担心，只是头上肿的包块产生了些影响，等这淤块散了，就好了。你看你思维清晰，口齿清楚，哪个人撞伤脑子还跟你一样？”
“说的也是。”叶瑾小心地摸向后脑勺，“撞这么大一个包……，玉衍，你能不能请人去河边转转，看看有没有黑锋悔棋他们的消息？”
她即盼着有消息，又盼着没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嗯，只是这里离河太远，那条河附近没有村落。明天一早，我让徐礼去看看。小瑾，你先别担心别人，有可能他们也被其他人救了。你先把伤养好。”
第1177章 小瑾的事不可与任何人提起
“嗯，把粥给我，我自己喝就可以。”
“你确定可以？”
叶瑾伸开手，又握了握拳：“我有力气了。”
萧玉衍将碗交给她，待她端稳才松开。叶瑾喝了一口，萧玉衍紧张道：“可以吗？重不重？”
“我有力气了，我哪有那么弱。”
叶瑾都不知自己有多久没进食，没喝时还没觉得饿，喝了一口后，似乎是提醒了胃，立刻觉得饥肠辘辘。拿着小勺一会儿就喝个精光：“我还要喝。”
萧玉衍将干净的毛巾递过去：“不可。”
叶瑾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饿！”
萧玉衍差点就要答应，还是硬着心别开头：“不行，你许久未进食，只能循序渐进。晚上我让周夫人加点肉末一块熬，你再睡一觉？”
“好吧。”睡着就不饿了，梦里什么都有。
“我扶你躺下。”
“不用，我自己来，喝了粥，有的是力气。”
叶瑾躺好后，萧玉衍试探道：“小瑾，那颗七彩石是有人送的？”
她那么珍视，难道是帝玄擎送的？可直觉又不像，帝玄擎若是送，岂会送块石头，虽然这块石头好看些，但也依然是块石头，没有什么价值。总觉得若是帝玄擎送，便会送金玉之类。
“不是，是我捡的。”
萧玉衍有些讶异，不过心里那酸意却已不见：“那你为何如此珍视？”
叶瑾笑道：“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萧玉衍温润笑道：“好，小瑾觉得好的，那便是最好的。睡吧！”
萧玉衍看她睡熟，从房里出来。徐礼搬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秋菊从外面进来：“萧神医，这盆花放到叶姑娘房里吧？”
萧玉衍接过：“你倒是有心，谢谢！”
徐礼笑道：“我出去转了转，看到这盆开得不错，就买了下来。我想，姑娘家应该喜欢。我姐姐没出嫁的时候，就爱在家里摆弄些花花草草。”
萧玉衍将秋菊放到叶瑾榻旁的木桌上，再次出来。
“萧神医，叶姑娘好些了吧？”
“嗯，有精神了，能自己坐起。只是头上的伤还没好。”
“不急，慢慢来。”
想到叶瑾的交待，萧玉衍说道：“明天一早，你再乘马车去河边看看。他们一行十来个人，被山洪冲散，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人。”
徐礼声音低沉下来：“萧神医，若是真能发现其他人，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怕是……”
“若有意外，回来偷偷跟我说，不要被她听到，我怕她受刺激，头上的伤势加重。”
“在下明白。”
萧玉衍稍思片刻，又交待道：“你要装作要过河路过的样子，若是有人问起小瑾，便说没见到。”
徐礼连原因都没问，就一口应道：“好。”他相信萧神医，萧神医说怎么做，那便怎么做。
萧玉衍倒是有些意外，既然他没问，便也没编造借口。“你也不要询问别人，若是发现有伤者，尽量往江城或其它地方送，不要带到这里，小瑾的事不可与任何人提起……”
第1178章 你不记得母亲了？
“更不要被人察觉到，你是专门去寻人。”
徐礼郑重道：“萧神医尽管放心！车夫我也会交待好。”
萧玉衍点了点头，其实对寻到其他人并没报什么希望。山洪从上游汹涌而下，河域又长又广，会将人冲到哪里，很难说。既然昨天没发现其他人，那明天也就更没什么希望。
傍晚，周李氏照例熬了小米粥，加了肉沫，萧玉衍端着来到厢房里。
叶瑾还在睡，萧玉衍待要喊她时，一时又顿住了。这次醒来，叶瑾会喊什么？他愿意听到叶瑾喊衍哥哥，可也愿意叶瑾忆起一起去金幽国的日子。
“小瑾？”
叶瑾的羽睫动了动，睁开美丽的桃花眼：“衍哥哥！”
“嗯，”萧玉衍的声音温柔许多，“试试能不能坐起？”
叶瑾撑着榻坐起，萧玉衍把枕头放在她背后，让她倚着。
“衍哥哥，我感觉好多了，好饿。”叶瑾已经看到旁边的小米粥。
萧玉衍端起，手又顿了顿：“自己喝，还是……”
叶瑾甜甜笑道：“要衍哥哥喂！”
萧玉衍温润笑了，舀了一勺，将粥送至叶瑾嘴边。“小瑾，想母亲吗？”
“不想！”
萧玉衍垂了目光，又舀了一勺给她。
叶瑾嘟囔道：“在安定王府一点也不好，要扮成世子还要防着被别人发现。衍哥哥，这是哪里，我是女子的事会不会传出去？”虽然她不想女扮男装，可也知道事关重大，一旦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
萧玉衍怔了怔，他以为这个喊衍哥哥的叶瑾，只是忘记了金幽之行，现在看来……
萧玉衍拧起眉，事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难道叶瑾伤到头后，变成了两个人？拥有不同记忆的两个人？
他行医这么多年，这种症状是第一次遇到，应该就是后脑勺的大包的原因，那当这个包消散，叶瑾会不会恢复？
叶瑾的手在萧玉衍眼前晃晃：“衍哥哥，怎么了？”
萧玉衍回过神，又舀了一勺：“先趁热喝完，我们再说。”
“嗯。”叶瑾很快将小米粥喝完，“我还饿。”
“今天就喝这么多，明天给你添饭。”萧玉衍将碗放下，将温热的湿毛巾给她。
“小瑾，你的头还痛吗？”
叶瑾抬起手，触到那个大包：“痛，不碰不太痛。不想事情，也不太痛。”
“小瑾，我们现在在江城一处偏远村落，离京城很远。前几天你从金幽国回京城时，遇到山洪。”萧玉衍试图提醒她，唤回她的记忆。
叶瑾却茫然地望着他：“金幽国？金幽国在哪里，我什么离开的京城？”欲要努力回想，头又开始剧痛，只得放弃，等待萧玉衍跟她说。
萧玉衍深拧眉，倒底是后脑大包的原因，还是师父抹去记忆后被伤到头的后遗症？他知道不能急，只能试探着唤醒她的记忆：“小瑾，你不记得母亲了？”
“我是不是撞到头，记忆出了问题？我母亲不是在安定王府？她身体不好，一直躺着。我那父王，呵……”
第1179章 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吗？
“他的眼里只有两个侧妃和她们的孩子，哪还记得我？”
萧玉衍握上叶瑾的手，问题比他想的似乎更严重……
“小瑾，你已经脱离了安定王府，不再是世子。”
叶瑾大脑轰得一声，突然手捂头痛吼：“我的头好疼，衍哥哥，我的头好疼！”
萧玉衍有些慌，急忙安抚：“小瑾，别想，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来，深呼吸。”
两个深呼吸后，叶瑾终于趋于平静。只是不解地望着他。“衍哥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为什么不是世子了？我女扮男装的事暴露了？”叶瑾惊恐地望着他。
萧玉衍握着她的手：“小瑾，别紧张，没事，是你主动脱离的安定王府。你母亲是金幽国公主，你刚从金幽国回来。”
“我母亲是公主？”叶瑾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凌依一直与她生活在大山里，直到她十几岁，才被接到京城。若是公主，凌依为何要在大山受苦那么多年？“衍哥哥，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吗？”
萧玉衍笑道：“小瑾，你很好，只是头上的包让你近期的记忆有些混乱。我去端药，喝完药你好好睡一觉，包消下去，就记起来了。”
叶瑾扁扁嘴：“可我想不清这些事，睡不着。”
萧玉衍轻轻拍拍她：“喝了药，衍哥哥在这里看着你睡，好不好？”
叶瑾点点头：“衍哥哥，我的头什么时候才能好？”
“好好吃药，四五天就能好了，不要急。”
萧玉衍起身出去端药，一出门，却是心事重重。这种症状他从未遇到过，不知师父是否知道……
端了药回来时，就见叶瑾正在看那块彩色石头。
“衍哥哥，这块石头我这么珍重地挂在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来历？”
“我不太清楚，不过你昨天醒时，确实很紧张它，别弄丢了。”
“哦。”叶瑾小声道，“见过戴金的戴银的戴玉的，什么理由竟然会让我戴石头……”
“来，喝药。”萧玉衍一勺一勺舀着喂她喝下，叶瑾张开嘴：“唉，好苦。”
“这叫良药苦口！小瑾，你还记得……擎王吗？”
“擎王？”叶瑾打个激灵，“那个传说脸上有道长疤，能把鬼吓哭的王爷？衍哥哥怎么突然提他？”
萧玉衍突然觉得心里很轻松：“小瑾这么看他吗？”
叶瑾压低声音：“传说擎王暴戾冷血，杀人不眨眼，衍哥哥提他做什么？”
萧玉衍忍不住笑道：“没什么，小瑾，睡一觉吧，明天若是能下地了，去外面坐坐。”
“嗯，在榻上好闷，真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在榻上躺了三年。这才躺了两天，我就快闷出病了。咦，对了，悔棋呢？”
“你遇到洪水，把你和悔棋冲散。等寻到她，自会带她来见你。”
“好。”叶瑾躺下，看着萧玉衍为她掖好被角，“衍哥哥，你说我不当世子，那便宜了谁？是叶博文还是叶博武，那两个小混蛋，我一定要痛打他们一顿。”
萧玉衍笑道……
第1180章 你们被冲散了
萧玉衍笑道：“我离开京城时，安定王府没有新的世子。现在不清楚，好好睡，明天才有精神。”
“嗯。”叶瑾闭上眼睛，看到叶瑾睡熟，萧玉衍这才出了门去吃饭。
徐礼问道：“萧神医，叶姑娘今天好多了吧？”
萧神医暗下眼神：“嗯，明天应该能下地了。”身体好调养，难的是脑子。明天醒来的叶瑾，又会是有哪个记忆的叶瑾？
夜间，依旧是周李氏睡在外间陪着叶瑾。
清晨，萧玉衍一醒，就来到院子里，等周李氏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叶瑾的房间。今天的叶瑾，会喊他什么？
手刚碰到她的手，叶瑾便睁开眼睛：“衍哥哥！”
“小瑾今天应该好多了吧？试着起来，看看能不能走路？”萧玉衍将裙子递给她，“我在外间，你在榻上换好衣服喊我。”
“嗯。”
叶瑾坐起，将粉紫色的裙子套在中衣外，穿好后悄悄穿上新绣花鞋，努力放轻脚步来到外间，就见萧玉衍正背对着内室，不知在想什么。
叶瑾憋着笑，拍了他的肩一下，手立刻被他抓住，萧玉衍转过身，温润一笑：“早就听到了。”
叶瑾冲他扮个鬼脸。
萧玉衍笑道：“看来我不用担心走路问题了，来，出来一起吃饭。”
“好！我把头发绾一下。”
待两人出来，一时闪花了院子里几人的眼。
白衣飘飘、不染凡尘的神仙萧玉衍，粉紫裙装、倾国倾城的仙女叶瑾，尽管叶瑾只是素挽发髻，头上没有什么装饰，脸上也没化妆，但两人并肩而立，就如同那画中的神仙眷侣，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李氏急忙招呼：“叶姑娘身体大好了，赶紧来客厅一起吃饭。”
来到客厅内坐好，只有他们四人。叶瑾疑惑：“送我秋菊的那位徐公子呢？”
周李氏笑道：“徐公子早上一起床，拿着干粮就走了。”
萧玉衍将筷子递给叶瑾：“他去河边寻跟你一起的其他人，你们被冲散了。”
“哦，我跟悔棋，还有谁？”
萧玉衍垂下目光：“还有几个随从，本来我与你一起从金幽国回来，半路时遇到几位重症病人，我就留了下来。也是因此，才能及时在河边发现你。”
叶瑾奇怪：“你留下，我没陪你留下？我为什么要急着回京城？”
萧玉衍夹了一根鸡腿给她：“小瑾，先吃饭。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等你头上的包消了，自然就会想起，现在别想，免得一会儿头痛。”
“哦。”叶瑾老老实实吃饭。
萧玉衍吃得心不在焉，现在的叶瑾虽然缺失了一段记忆，但明显是喜欢他的，而且她也不记得帝玄擎，他想将现在的叶瑾留住……
吃过饭，叶瑾便提议出去逛逛。萧玉衍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换男装出来，免得被有心人发现，传到京城。”
“好。”只要能出去透透气就好，反正她穿男装已经好多年，早已适应。
叶瑾借了周李氏的石黛等化妆用具，在脸上稍做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