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阴影之争.传奇刺客
“嗖”
废墟燃烧十几分钟之后，一道信号弹飞上天空，巡游于暗影中的布莱克看到了那红色的烟火，那代表着附近的联盟军队已经往这边进发。
他们会负责收尾剩下的部落溃兵。
在这十几分钟里，布莱克没有停下行走，也没有停下刺杀，但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感知四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小心。
“你能确认迦罗娜.哈弗欧森就在附近？”
布莱克在阴影中挪动脚步，他问到：
“虽然如果我记忆无错的话，这个时间点，迦罗娜确实逃离黑石督军崔伊格的看守，但以她的行动风格。
现在那半兽人传奇刺客，应该已经前往奎尔萨拉斯，预谋刺杀古尔丹了吧？”
“我能确定。”
虚弱的塞菲尔刚才又得到了几个“点心”的补充，她这会用咀嚼着食物的声音，回答到：
“这条时间线上，从黑暗之门一年到六年的时间节点是我负责的，这是我从时间军团接受的第一件任务。
我很用心。
但我没有成年青铜龙遍历时间线的能力，为了更好的维持时间秩序，我提前在这个时间段里所有的重要人物身上打了道标。
只是一个提醒。
方便在出事时，能让我更轻易的找到他们，并且观察属于他们的经历有没有那群‘捣蛋鬼’被干扰。
所以，在这些重要人物在我附近时，我察觉的到。”
“等等，捣蛋鬼？”
布莱克行走的脚步，突然停了停，他品味着塞菲尔话中的用词，几秒之后，他问到：
“这个时间点上，你们还没见过永恒龙现身，对吧？”
“永恒龙？”
塞菲尔狐疑的问到：
“那是什么？听上去像是一种亚龙的名字，我们为什么要见过它们？”
“果然，时候未到。”
布莱克咧开嘴，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偷到鸡的狐狸一样，他说：
“对于你们这些神奇的青铜龙而言，时间流是平面的，你们能同时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你们简直像是我理解中的高维生物。
但即便是你们。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也有不了解的神秘力量在生效。
我现在可不会告诉你它们是什么。
但我会告诉你。
它们可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小小的‘时间线捣蛋鬼’，别担心，你很快就会看到它们了，但愿你到时候不会被吓哭。
好了，专注于迦罗娜吧。”
海盗在阴影中，往四周查看，他一边离开这片混乱的废墟，一边往不远处的密林中行走，他问到：
“你能确认迦罗娜的位置吗？”
“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塞菲尔无奈的说：
“我只是一头幼龙，靠着留下的道标才能感知到她在附近，但那是一名传奇刺客，她如果想要躲起来，我根本就找不到她。
我只能告诉你，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正在接近你，但具体方位我感知不到。
阴影是如此的钟爱她。
阴影在主动保护她，和她静谧无声的脚步相比，你在阴影中每一次抬脚的步伐，简直如战鼓声一样明显。”
“她不是对我感兴趣。”
布莱克并没有因为塞菲尔的讥讽就勃然大怒，他很冷静的说：
“大概是看到了我手中的剑圣之刃，她认出了桑克苏，果然，帕索尼娅婆婆和穆拉丁的警告是对的。
这玩意带在身上风险确实太大了。”
“但你不会放弃它，对吧？”
塞菲尔仿佛就是要和布莱克抬杠，她说：
“你把它视作底牌。
确实也该如此，在一瞬制敌的战斗里，只要给你一次拔刀的机会，有桑克苏在手中，这个世界上能挡得住你刺杀的人物就太少太少。
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依靠这样一把武器，确实是很高明的策略。
但它不是对所有生物都生效的。
比如现在...迦罗娜手中也有传奇之刃，而且在她眼里，你就和一个无力自保的小孩差不多。
她在洛萨、帕索尼娅等一众强者眼前破影而出，将莱恩.乌瑞恩国王刺杀在他王座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观看呢。
她不但成功的完成了刺杀，还能在一众传奇的追捕下全身而退...
那是现在的你，想都不敢想的事。”
布莱克点了点头。
他没有反驳。
在十秒钟之后，他进入密林的阴影之中，在那安静到几乎能听到心跳声的树木林间，他甩出钩锁，跳上树枝。
蹲在那里，他打量着四周，低声说：
“确实，迦罗娜可以在我反击之前，轻松的杀死我十次，但那又怎么样？我是个刺客，而她...她只是被锁链拴住脖子的狗。
她是古尔丹制造出来的武器。
还在谋求着可悲的希望与自由，但她心里清楚的很，在古尔丹死之前，她这条小.母.狗根本就别想得到任何奢望的自由。
而且最妙的是...
古尔丹的死，永远不可能经由她的双手完成！
她连靠近她的‘主人’都做不到，这就是她号称的‘反抗’...
躲在黑暗里，祈求着天降灾厄于古尔丹身上，在那大术士因其他人的缘故死后，她才敢大摇大摆的现身，宣称自己完成了复仇。
宣称自己争取到了自由。
真可怜！”
这声音的前半句还是无声低语。
但后半句已成声音扩散，就如挑衅一样，那内容堪称恶毒的话，在林间不断回荡，布莱克还在阴影中。
他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身边跟随的是一名传奇刺客，塞菲尔说的很清楚了，在暗影之争里，布莱克根本不可能提前发现迦罗娜。
藏不藏的，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毫无意义了。
先手优势，永远在迦罗娜手里。
她可以随时发动袭击，也可以远远的跟在布莱克身后，如戏耍小丑一样，戏耍他。
如果再恶劣一点，被阴影钟爱的迦罗娜.哈弗欧森就如同一只恶毒的猫，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把布莱克玩到死。
除非，让她主动从阴影中走出来。
就像是，现在这样！
“唰”
布莱克的挑衅话音落下的同一瞬，一道虚幻的身影就在他背后现身，身材纤细，比人类更高一些，身上还残留着拷打的伤痕。
而一双灵巧的手里，反握着两把造型奇特的匕首。
说是匕首。
叫短剑或许更合适。
它就像是钢铁和骨头混在一起的玩意，充满了黑暗的风格，在匕首尾端还有断裂的锁链。
它的刀刃是反曲型的，如残忍的倒钩一样，其上有血红色的氏族纹路，还有术士们的黑暗魔法，以及来自更可怕黑暗中的灵气。
它不是什么光彩的武器。
这两把匕首从诞生之时，就注定要啜饮痛苦与哀伤，挥洒残暴与绝望，它已经收割了太多太多无辜的灵魂。
它叫弑君者。
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被制作出来的用途了，两年前，在它的主人手中，它很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布莱克还在阴影里，但在那两把匕首现身的时候，阴影便并未再能保护他。
或许下一刻，他就会被斩断脖子。
不过幸运的是，手持匕首的女刺客，是个兽人，虽然是混血，但也算兽人，也会被纳入“兽人死敌”这个称号生效的范畴里。
因而，布莱克比正常情况下，更早一瞬感知到了阴影的波动。
确实如塞菲尔所说。
迦罗娜从阴影中现身的姿态，简直和最高超的跳水运动员入水时压的完美的水花一样，一丝多余的波动都没有。
和她相比，布莱克进出阴影时的动静，差不多就和菲律宾炸鱼队弄出的水花差不多。
这已经不是技巧问题了。
这是天赋问题。
“噗”
早就扣在手中的闪光粉爆开，这肖尔给布莱克保命用的好东西，这一瞬发挥了完美的价值，在魔力材料被洒出的瞬间，阴影的波动就被强行压制下来。
给布莱克争取到了微不足道的时间，让他足以发动暗影步，从原地消失，又在原地现身。
区别是。
前一秒，迦罗娜在他身后。
这一瞬，他在迦罗娜身后。
黑色晦暗，磨砂般材质刀刃的烈焰之刃桑克苏被布莱克反握着抓在手里，以右手推着刀背，加速朝着迦罗娜的脖子砍了过去。
传奇刺客意识到刺杀失败，转瞬就要遁入阴影，那对布莱克很冷淡的阴影力量，在迦罗娜面前就如舔狗一样。
它在主动的保护这个半兽人刺客。
“嗡”
潮汐符咒激活，在布莱克和迦罗娜耳中同时有潮汐回荡，特效潮汐冲击已经被证明对传奇者毫无用处。
他们千锤百炼的躯体，足以豁免这魔法重击。
但魔力回荡却干扰了阴影的遮挡，让迦罗娜遁入阴影的动作失效，她被迫选择和已经做出了刺杀动作的布莱克正面碰撞。
晦暗的传奇匕首交错着架在烈焰之刃划过来的刀刃上，布莱克感觉到刀刃上的力道在被快速荡开。
他的双手下压。
传奇武器的锋刃交错，带起刺眼的火花。
近了！
近了！！！
黑色的利刃距离迦罗娜修长的脖子只差最后一点，顶端的刀刃甚至已经擦到了这半兽人刺客的皮肤。
只需要一瞬。
只需要再轻轻用力一分，只需要...
然后，他看到了眼前那张脸上咧了咧嘴。
布莱克心里一沉。
“哗啦”
被潮汐符咒打破的阴影震荡重新聚集。
就像是一面回荡的宽大斗篷，一瞬披在半兽人刺客周身，让那要切断她脖子的传奇利刃，就如插进了一团回荡不休的雾气里。
明明是打中了。
但刀刃上次传来的空荡，代表着这刺杀反击失败。
“噗”
半兽人踹出的左脚，踹在了布莱克胸前，海盗的平衡被破坏，被从这树枝上踹了下去，他在空中翻滚了一次，落地踉跄一分。
黑色战刀插入地面，又锋锐的切开泥土。
在后退两步后，布莱克拄着刀，揉着腹部站了起来，在他黑色的皮甲上，残留着一个古怪形状的脚印。
这最后一脚明显是放水了。
如果她能踢到布莱克。
就证明，她同样可以用弑君者双刀刺穿他的心脏。
海盗输了。
但没什么好丢人的。
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海盗抬起头，树枝上的迦罗娜.哈弗欧森低下头，她站在树枝的阴影里，两把怪异的匕首已插回腰间刀鞘。
这半兽人抬起手，摸了摸脖子。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在渗出鲜血。
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倒是和其他兽人不太一样，嗯，和萨尔那双眼睛倒是很像，不过在那伽罗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血红。
不是血丝。
更像是某种跳动的符咒。
“我无意挑衅你。”
布莱克将传奇之刃收回行囊，他叉着腰，对头顶上的迦罗娜说：
“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逼你现身，我想问你，你一直跟着我，是为了火刃氏族的传承战刀？还是为了我这颗脑袋？”
“你用的闪光粉...”
在阴影中站立的半兽人传奇刺客，用干涩的，带着一抹古怪口音的人类语说：
“是帕索尼娅.肖尔自用的，我在暴风城见过她用，那个女人很厉害，很棘手，但你就差的多，你是她的弟子？
你来这里，是为了替你的国王报仇吗？”
61.第一步
辛特兰的密林里，布莱克正在和传奇刺客“对峙”。
刚才发生的交手只持续了几秒钟，但却让海盗底牌尽出，却也没从迦罗娜身上讨到好，树梢上的半兽人刺客用阴影遮挡了一部分躯体，让她看上去如影子包裹一样。
看不太真切。
密林中很安静。
依稀能听到不远处燃烧的巨魔废墟里，人类步兵集群突袭，屠杀失去指挥的兽人和巨魔时的怒吼声。
那些声音没有打扰到林中不算友善，但也不算剑拔弩张的气氛。
面对迦罗娜之前的询问，布莱克站直身体。
他说：
“我是库尔提拉斯人，我对这场战争有自己的责任，但为莱恩.乌瑞恩国王复仇，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与帕索尼娅女士的关系，也并非如你所想那么亲密。
我们只是合作过。
而且我觉得在确认你从部落手中逃亡的消息之后，肖尔女士会非常欣喜，或许她很快就会带着军情七处的复仇者们，前来辛特兰，完成对你的追猎。
你可真是把她惹毛了。”
面对布莱克话语中的恶意，迦罗娜没有太多反应。
这兽人传奇刺客上下打量着布莱克，好几秒之后，半兽人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很中立的评价道：
“部落竭力拼凑的舰队，在戴琳面前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一样，我们在德拉诺从没见过那么强大的舰队。
你们库尔提拉斯人，可也真是给黑手和奥格瑞姆制造了相当大的困扰。”
“对此，我身为一个库尔提拉斯人，很荣幸。”
布莱克轻笑了一声。
两人又同时沉默下来，几秒之后，布莱克主动开口说：
“那么，寒暄结束了，迦罗娜女士，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追踪我？”
“因为桑克苏。”
迦罗娜语气平静的回答到：
“我在逃离崔伊格的看管后，在人类与兽人的指挥部看到过同样内容的军报，我知道强大的老达尔死了，死在人类刺客手里。
但我没想到，我能在辛特兰见到桑克苏。
我只是有些好奇能从老达尔手中拿到桑克苏的刺客，或许你们是用了某些计谋才杀死老达尔的，但胜利就是胜利。
我的好奇现在已经被满足。
你可以走了。
别往瓦罗温湖那边去，如果萨鲁法尔知道桑克苏在你手里，那个传奇战士会主动加入对你的追捕。
而以你刚才表现出的战斗力，一旦被他盯上，你就死定了。”
“黑石氏族的瓦洛克.萨鲁法尔，和他那出了名的‘致死斩杀’我听过，在拉文霍德的悬赏名单里，他的脑袋非常值钱。
感谢你的提醒，女士。”
布莱克耸了耸肩，说：
“但事出突然，相比继续在辛特兰猎杀兽人，我对你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更有兴趣，你要去找古尔丹和暗影议会的麻烦？
你要去奎尔萨拉斯？”
迦罗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脸上表情奉缺，很显然，她并不打算对眼前这个人类同行透露自己的行程。
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该去奎尔萨拉斯，古尔丹不会在那里停留太久的。”
布莱克看着她的背影，继续说到：
“你是暗影议会最厉害的刺客，又是古尔丹一手培养，你应该早有预感，古尔丹早就对这场战争失去了兴趣。
他和所有术士一样，都在大事之外，谋图自己的利益，他在寻找更可怕的东西。”
迦罗娜遁入阴影的脚步停了停。
她回过身，不发一言的看着布莱克，她说：
“我知道拉文霍德很厉害，但你们的情报能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暗影议会里有你们的眼线？是谁背叛了古尔丹，把如此机密泄露给你们？”
“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布莱克抱着双臂，对表现出兴趣的迦罗娜朗声说：
“那个一手引导了兽人堕落，亲手杀死了德拉诺世界的坏种大术士，给奥格瑞姆进言献策，大肆渲染高等精灵的虚弱。
并且为你们的大酋长找来了森林巨魔作为盟友。
但身为一名施法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靠奥格瑞姆手里那么点先锋军，就算有阿曼尼巨魔的首领祖尔金倾力相助，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银月城。
古尔丹只是想把联盟和部落的战场拉到那里，给他创造出一个脱身的机会。
那只是个掩人耳目的把戏。
如果你真去了奎尔萨拉斯，你会失去最后的机会，而且我也不是激怒你，但在古尔丹手持主宰宝珠的情况下。
你只要敢现身，你就完了。”
“嗯？”
迦罗娜的眼神变的危险起来，她盯着布莱克，说：
“你连主宰宝珠都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说了，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布莱克摆了摆手，如吊胃口一样，半含半露的说：
“我还知道你从小就有一部分灵魂被古尔丹抽出来，封印在主宰宝珠里，这就是为什么你根本无力反抗他。
古尔丹亲手培养了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多危险，他根本不敢松开套在你脖子上的狗链，嗯，再强调一次。
我无意激怒你。
我只是说话比较直。
实际上我觉的他算准了你所有的行动，他知道，奥格瑞姆根本不信任他。
所以他故意把你交给奥格瑞姆忠诚的下属看管，任由你被他们拷打，他也知道，只要给你一个微小的机会，你就能逃出来。
只要你逃出来，你会不顾一切的去刺杀他。
然后再次被他轻易控制。
丢出去的刀，会主动回到主人手里。
这一次，喜欢多管闲事的卡德加就没办法再帮你摆脱控制了，你会被他投入他危险的计划中，为他争取到他需要的时间。”
说到这里，海盗摇了摇头，说：
“别去奎尔萨拉斯了，去南海镇吧。”
布莱克摆了摆手，他一锤定音的说：
“在那里耐心等待最多一个月，古尔丹就会把他自己，主动送到你面前的，到时候，但愿你的双刃，已做好了复仇和争取自由的准备。
当然，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说完，海盗根本不理会迦罗娜的回答，转身就跳入了阴影里，在迦罗娜的注视中，布莱克快速的甩出钩锁，往密林之外去。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迦罗娜会不会采纳他的建议。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建议一样。
“嘁”
半兽人传奇刺客隐没于树梢的阴影中，她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倒不是鄙夷布莱克刚才表现出的缜密逻辑。
只是纯粹讨厌那番话里的阴谋气息。
她很熟悉这种说话的腔调和方式。
在她从小长大的暗影议会里，充满了这样的阴谋家，那些高明的家伙从不会主动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他们只会说某个计划对双方都好，而且会极力渲染那种真实到不可以思议的未来。
但一旦你按照他们的步骤走出了第一步。
你就会沦为他们手里的炮灰。
迦罗娜和布莱克根本没有什么交情。
她也不打算按照布莱克的思维走，她或许会采纳那个建议，但那必须是基于她自己搜集到的情报和思考之后，由自己做出的决定。
她已经受够了被人操纵着无脑杀戮的感觉。
如果她想要争取身体上的自由，就得先拿到思维上的自由。
幸运的是，作为一名被阴影钟爱的传奇刺客，她有很多种办法，能轻易得到自己需要的，足够的信息。
---
“你又准备干涉世界线？”
塞菲尔的声音，从引魂灯中响起，带着一股忧虑，以及一丝警告。
她说：
“你在策划危险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第二次兽人战争的结果，对世界线有多重要，这和你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你只要敢在其中扭动一丝，就会直接引来流沙之鳞的干涉。”
“不，我没有那个打算。”
布莱克在阴影中疾行，他对塞菲尔说：
“在我成长到足够自保之前，我不会愚蠢的直接和流沙之鳞开战，你们这些青铜龙最讨厌了，就和牛皮糖一样，沾上就再也甩不掉。
我好不容易才解决了你这个菜鸟，还没打算再惹上更难缠的家伙。
我只是...
换一种方式。”
他说：
“借助历史的潮汐涌动，从其中汲取我需要的养分。你不必担心我干涉古尔丹的败亡，我甚至会主动维持，保证这个必然的命运会发生。
这是第一步。”
“什么第一步？”
塞菲尔追问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迦罗娜在争取自由，其实我也在做同样的事。”
在阴影中，布莱克抚摸着腰间的引魂灯，低声说：
“我为了熬过虚弱的时刻，把自己送进了一个被诅咒的命运里。
现在我能腾出手来，就得赶紧考虑一下，在冥狱的狗杂碎们把我吃干抹净之前，怎么从这个烂泥坑里跳出来。
海拉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女王，在她被自己的疯癫驱使着把我这个‘玩具’毁掉之前，我得找到其他可以依靠的力量。”
“你要去找奥丁？”
青铜幼龙诧异的说：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的阴影行者，永远不可能踏入英灵殿吧？”
“不不不。”
海盗咧嘴笑了笑，他说：
“对抗一个在图谋你灵魂的恶棍，不一定就非得去找光伟正的英雄，你可以找几个更坏的恶棍，把灵魂再‘卖’给它们。
只要你的灵魂足够邪恶，足够有趣，足够吸引人，那么每个恶棍就都想要你的灵魂。
但只有一个人能如愿。
于是，在你的灵魂被拿走之前，图谋你的恶棍们，就得自己先打一架，分个胜负，而在它们分出胜负之前，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介于我已成了冥狱的狗腿子，在英雄们看来，我也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们的一员。
所以，这就是我的打算。”
“？？？”
塞菲尔被这一席话弄的满头问号。
她一开始觉的眼前的德雷克.普罗德摩尔肯定是疯了，没准是死而复生搞掉了他的一部分理智。
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倒是真的很有操作性。
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上，在艾泽拉斯要找出能对抗海拉和冥狱的英雄力量，很难，但要找到和海拉一样凶狠邪恶的恶棍混蛋们，却不是那么难。
这个世界内外，隐藏的黑暗太多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见鬼的办法的？”
塞菲尔问到：
“是谁教你的？”
“呃，让我想想。”
布莱克假装思考了几秒，然后带着一股怀念的语气说：
“好像是，一个叫康斯坦丁的渣渣术士...但和他把自己的灵魂卖了十几次的‘壮举’相比，我还太嫩了。
好在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
已经解决了你这个小麻烦，就该把精力用在真正的麻烦上，海拉这事拖得太久了，她的‘赐福’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是时候一脚踢开她了。”
62.与弑君者同行
七天之后，邪枝巨魔城市辛萨罗附近，夜晚时分，“打猎”归来的布莱克，带着稍许疲惫，回到自己临时的隐匿地。
这几天他通过暗杀指挥官，制造混乱的方式，帮联盟军队一路攻克了九个兽人和巨魔的据点，帮助联盟将战线推到了瓦罗温湖以东。
成功切断了邪枝巨魔大本营，和主战场之间的军事要道。
可惜联盟这边的图拉扬大骑士，和部落那边的萨鲁法尔督军，都已各自带着精锐往奎尔萨拉斯方向转移。
那边的战争正如火如荼。
兽人大术士古尔丹的计划很成功，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之后，高等精灵的永歌森林，已经成为了北疆的第二个焦灼战场。
不只是辛特兰。
就连洛丹伦方面都已经朝永歌森林派出了军队。
“嗯？”
就在布莱克踏进自己的隐匿地，这个之前在战争里，被巨魔摧毁的矮人小屋的时候，他立刻停下脚步，握住了腰间的武器。
在本该空无一人的小屋里，正坐着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迦罗娜.哈弗欧森。
这位传奇刺客像是远行归来，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也没有再用阴影的力量遮挡躯体，让她的样貌完全暴露在了布莱克眼前。
这位身世复杂的传奇刺客是个半兽人。
顾名思义。
她身体里除了兽人血脉之外，还有另一个种族的特征，这和之前被哈杜伦.明翼捕获的半兽人剑圣兰特瑞索.火刃很相似。
而且就布莱克所知，迦罗娜和兰特瑞索有很多共同点。
比如他们都有“哈弗欧森”这个蔑称。
这是兽人们祖传的“家乡话”。
不过和兰特瑞索那比一般兽人更高大健壮的身形不同，体内的德莱尼血脉，将迦罗娜塑造成了另一个极端。
她的体型要比一般的兽人女性更娇小一些。
身高只有一米八，目测体重也不会超过150磅，这在普遍超过两米的兽人群体中，是不折不扣的“小个头”。
她的皮肤也要比饮下恶魔之血被污染的兽人更淡一些，是浅绿色的。
嘴里依然有獠牙，但更袖珍一些。
一头黑发，很散乱的遍布在头上，身上穿着一套不知道哪里来的皮甲，不过外露的手臂上能看到很多伤痕。
有的已经是陈年旧事，但更多的是新留下的。
那是拷打留下的。
这证明迦罗娜在逃脱前，在自己的同胞那里，过的也并不好。
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苦难的日子，并不以身上的伤视为负担。
总得来形容，迦罗娜的形象不如一般的兽人那么具有攻击性，或许以兽人的标准来看算是“眉清目秀”。
但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依然青面獠牙，难以接受。
不过像她这样的女性，估计也不怎么会在乎自己在男人眼中的形象，从诞生到现在，一路走来的她，不是靠那张脸吃饭的。
现在的她坐在这倒塌小半的矮人小屋的桌子边，右手很自然的低垂，但距离腰间的匕首相当近，能保证在任何时候轻松的拔出武器，加入厮杀。
她看着布莱克在阴影中现身，也不多说什么。
甩过来几张染血的兽皮，语气简短的说：
“暗影议会在奥特兰克山脉维持着不正常的活跃，他们劝服了你们人类的国王艾登.匹瑞诺德向部落倒戈投降。
奥格瑞姆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机会。
大酋长带着精锐正在前往奥特兰克山谷，而本该留守奎尔萨拉斯战场的古尔丹却派出了手下的术士，秘密潜回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古尔丹要跑了。”
“所以呢？”
布莱克看着手里的兽皮，他头也不抬的说：
“女士这是摇身一转，变成联盟的‘眼睛’了吗？是打算向洛萨元帅投诚，出卖你的族人？”
“别废话。”
迦罗娜冷声说：
“你丢出了鱼饵，我如你所愿咬钩了，你证明了自己的谋略，我还猜不到你想做什么，但我要的很简单。
我要古尔丹，死！”
“迦罗娜女士，这一次你倒是坦承了很多，咱们这些行走阴影的恶棍刺客之间，就该这么直白的交流。”
布莱克听着那杀气腾腾的话，他瞥了一眼手里的兽皮，说：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没有被内心的杀意冲晕头脑，福如心至的逃脱了古尔丹为你设下的卑劣陷阱。
都不用细想，我都能猜到，一旦在七天前你鲁莽的去了奎尔萨拉斯，古尔丹会让你做什么。
他很可能在重新控制住你之后，会驱使你刺杀莱恩.乌瑞恩一样，让你将匕首对准奥格瑞姆.毁灭之锤。
一旦大酋长死了。
他就能顺势接过先锋军的控制权，然后...
天高任鸟飞。”
布莱克用一个文绉绉的形容，松开手指，做了个飞行的动作。
“你只是个为他转移注意力，赢的时间的牺牲品，综上所述，女士，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按照大术士为你规划好的‘未来’前进。
你想赢，就得先跳出他的掌控。
就像是现在这样，和更聪明的合作者合作谋事，你没去那里，古尔丹的计划破产，但那个狗东西运气很好。
我们这一方的胆小鬼国王的投敌行为，又给了那杂碎施展的空间。
所以，女士你是下定决心，要与我同行了吗？”
“嗯？”
迦罗娜的眼睛眨了眨，她从布莱克的话里，品味到了一丝不太正常的味道。
她说：
“这几封密信，是我从暗影议会的杂碎们那里拿过来的，你身为联盟的勇士，难道不该把它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拉文霍德去吗？
你应该知道，这些消息对于联盟的战局影响有多大吧？”
“你身为一个兽人，如此关心我们联盟的胜利，这太古怪了，女士。叛徒也不是这么当的。”
布莱克就当没听到，伸手就把几张兽皮卷起，丢入魔法行囊中，他把玩着一把小刀，站在原地，对迦罗娜说：
“更何况，我又不是选择隐瞒，提前把奥特兰克背叛的事情捅出去，只会让奥格瑞姆加强警惕。但如果顺着这事发展下去。
确实，兽人精锐会从奥特兰克山谷直接冲入提瑞斯法地区，围攻洛丹伦城，接下来一段时间联盟会很难受。
但古尔丹的背叛行为一旦开始，看似稳赢的部落就会瞬间分崩离析，失去所有援军，奥格瑞姆只是孤军深入。
他会被困死在人类王国的核心统治区里。
那将是部落大溃败的开始。
因此，从长远角度来看，我现在选择‘善意’的隐瞒，才是真正为了联盟的彻底胜利着想，我想，洛萨元帅和拉文霍德的同行们，最终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海盗停了停，看了一眼迦罗娜。
半兽人传奇脸上尽是一副“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的表情，她就那么幽幽的看着布莱克漏洞百出的解释。
“好吧，那我更诚实一些。”
布莱克摊开双手，语气低沉的说：
“我只是个新入行的刺客，就算古尔丹敞开魔法防护让我杀，我也很难对那传奇术士造成致命伤害。
你倒是足够厉害。
但问题是，封存着你灵魂残片的主宰宝珠还在古尔丹手里，你根本接近不了他！
你甚至连刺杀他的忠诚麾下都做不到。
从战斗力方面来看，面对暗影议会的时候，你比我更废。”
迦罗娜没有反驳这一点。
事实如布莱克所说。
否则她一个堂堂传奇，也不会跑来找布莱克这样高阶刺客都算不上的新手商讨大事。
“综上所述，我们两贸然行动的结果注定不会太好，与其鲁莽打乱古尔丹的策略，让他心生警惕，不如在了解内情的情况下，按照他的计划走。
让他放松警惕很重要，这能给我们寻找到真正完美的刺杀机会。
我们要先去南海镇潜伏，随着他一起出海。
然后...”
“等等！”
迦罗娜伸手打断了布莱克的话，她敏锐的抓住了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她看着布莱克，说：
“你一直知道古尔丹宁愿背叛部落，葬送唾手可得的胜利，也要寻找的东西是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即便是拉文霍德，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你还有秘密隐瞒，在说出之前，我难以做出决断。
我已经被一群术士害的够惨了。
我不想再被同样的阴谋家当炮灰用，你想让我与你同行，你就得先说服我。”
海盗撇了撇嘴，这些闯出名头的家伙没一个好对付的。
真难骗啊。
他顺手摘下腰间的引魂灯，提在手中，一股苍白的光浮现出来，将小屋照亮一瞬，也让迦罗娜周身平静的阴影翻腾起来。
传奇刺客警惕的看着那引魂灯，她没见过这东西，但阴影在告诉她，这东西代表着很危险的力量。
苍白的光芒，也照亮了布莱克的眼睛，那光芒在黑暗中塑出轮廓，让他全身上下看着都阴测测的。
“这就是原因。”
海盗的脸被苍白的光照亮，他神神叨叨的说：
“在为联盟的同时，我也在为更伟大的力量服务，对于那些云端的神灵来说，区区古尔丹的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们的注视。
我确实一直都知道古尔丹在找什么。
那是隐藏在艾泽拉斯这片古老大地上的无数秘密中，最危险的一个。
而你们这群愚蠢的兽人，在打开黑暗之门冲进这个世界之前，甚至不知道派人来侦查一下。
你们以为这个世界是你们安居的新故乡？
不。
你们只是把自己从一个地狱里，送入了另一个地狱里。
而且，在这个名为艾泽拉斯的新地狱中，等你们察觉到这片大地之下的黑暗之后，你们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古尔丹要去寻找的，是属于群星中真正神祇遗留下的力量，那个狂妄的大术士在谋求他不该染指的神物。
他必然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迦罗娜女士，只要你与我同行，我可以保证，你会亲眼见证他的败亡。
在他痛苦的祈求死亡的解脱之前，你可以亲自给他一刀，偿还掉所有的痛苦和悲伤。
以冥狱女王海拉的名义。
我保证！”
迦罗娜看着那盏代表死亡的灯，又看了看布莱克，她在思索，好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她点了点头，说：
“好，我与你同行，但只要情况稍有不妙，我会立刻离开。”
“随你。”
布莱克在苍白的光芒中，于遮脸巾之下，咧开一个笑容，他收起引魂灯，打量了一下屋子外的夜色，对迦罗娜说：
“在前往南海镇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我需要找到一块足够坚韧，足够容纳一个庞大灵魂的灵魂石。
女士，你和术士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你能告诉我，在哪能找到这种东西吗？”
“简单。”
迦罗娜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她说：
“暗影议会的杂碎手里，多得是这种东西，但他们可不会带着笑容把它送给你，你得先干掉他们。
需要我给你领路吗？联盟的兽人杀手。
不必客气，我真的很乐意这么做。”
63.谦虚使人进步
因为奎尔萨拉斯战场的快速升温，导致辛特兰这边的局势，在迅速降温。
不过七八天的时间，随着联盟部落的精锐往更北方撤离，它快速变成了一个次级战场，人类的军队还在这里和兽人打仗，但战斗的烈度徒然下降了很多。
不过，倒也并不妨碍布莱克继续在这里继续“发光发热”。
据说接替图拉扬将军，指挥辛特兰战场的法尔班克斯少校，已经为布莱克申请了第二份嘉奖令，以此来嘉奖这位实至名归的“兽人杀手”，在战场上为联盟做出的卓越贡献。
“萨鲁法尔离开辛特兰，前去支援奎尔萨拉斯的战争时，在这里留下了几个指挥官，负责看管我的老督军崔伊格，现在统帅着辛特兰的兽人部队。”
在前几天一直是战争中心的瓦罗温湖附近，布莱克正跟随着迦罗娜，往兽人留在这里的大军营前进。
传奇刺客在阴影中疾行，同时为布莱克介绍着情况。
她用自己那带着口音的人类语，说：
“那个老督军...怎么说呢，是目前的兽人里少有的‘温和派’，我的意思是，他和其他兽人一样勇猛。
但更有脑子一些。
我很怀疑，我之所以能顺利逃脱，就是崔伊格故意给了我机会。虽然他一直没说过，但每一次那老兽人看向我的眼神中，都有一丝隐藏的怜悯。”
迦罗娜摇了摇头，将这种复杂的情绪抛在脑后。
她在瓦罗温湖的边缘悄无声息的前行，如闲庭信步一样，带着跟随的布莱克，绕进了部落军营的核心区域。
她说：
“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刺杀崔伊格，在军营中，就有你需要的优质灵魂石，它在一个叫克里丹的兽人术士手里。
那个杂碎出身影月氏族，是古尔丹的忠实仆从，暗影议会的资深成员，但实力却不算强，还在你能对付的程度。
他假意忠诚于奥格瑞姆.毁灭之锤，但实际上留在辛特兰，也是为古尔丹作为策应，我很怀疑一旦古尔丹发出召唤，克里丹就会立刻发动背叛。
他已经在这里网罗了很多没脑子的家伙，一旦崔伊格被他架空，那个老兽人很可能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克里丹？”
布莱克眨了眨眼睛，问到：
“‘击碎者’克里丹？擅长使用硫磺烈火的术士魔法？”
“嗯，就是他。你知道他？”
迦罗娜回看了一眼布莱克，她问了句，布莱克则随口回答说：
“拉文霍德的情报网络很厉害的，我的同行们会注意到战争中任何值得注意的家伙，不管是你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
还是一个混在绿皮群中，喜欢玩火的术士。”
迦罗娜点了点头。
她并不怀疑布莱克的说法。
实际上在过去的战争里和拉文霍德的接触来看，这个很有来头的人类刺客联盟，确实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不过布莱克知晓这个兽人术士克里丹，却不是来自拉文霍德的情报网络。
而是因为这家伙在游戏里也有现身。
嗯，这家伙确实很喜欢玩火。
“他就在前方！”
几分钟后，在一处兽人地堡上方，迦罗娜站在阴影里，对布莱克指了指眼前的一处很有兽人风格的三层砖石搭建的木楼。
她说：
“我会帮你警戒四周，那个术士和他的仆从就交给你了，那家伙身边有自己契约的恶魔在，是个很警惕的杂碎。
你那个小玩意可以派上用场，但你最好别太依赖它。
如果你想在暗影之路上走的更远，就得把那些辅助物品作为救命手段，而非攻击手段，以我的经验来看，阴影显然更喜欢纯粹的刺客。
还有这个。”
传奇刺客甩手丢来一圈东西。
那玩意也被暗影覆盖，布莱克接在手里，发现是缠起来的铁线圈，从其上沾染的血渍来看，这东西被迦罗娜使用的频率很高。
“术士的魔法是需要吟唱的，其实你们人类施法者也是一样，在没有把握一击必杀的时候，想办法解除他们的施法能力就是首选。
不能施法的术士和法师，和待宰的羔羊也没什么区别。
你的潜行，可能会被克里丹那样同样浸润于阴影的术士侦察到，所以你会需要这个东西。
这种线圈还是我从你们人类刺客那里学来的技巧，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切开喉咙和声带，很多时候，它比匕首更好用。”
传奇刺客扫了一眼布莱克，加重语气说：
“我已经信任了你的智慧，但我不信任你的身手。面对暗影议会那样的对手，任何失误都是致命的。
所以从辛特兰前往丘陵这一段路上，我会用我的方法训练你，但如果我看不到，你承诺给我的，属于古尔丹的败亡的话...
在我死前，我会亲手割断你的脖子！”
“我侍奉死亡，女士。”
布莱克将割喉线圈挂在腰间，他一边往眼前的刺杀目标潜行，一边说：
“如果你想威胁我，你该换一种方式。”
三层石堡中的兽人不多。
显然即便是饮下了恶魔之血，兽人们也不喜欢和术士待在一起，在底层躺着三个受伤熟睡的兽人，被布莱克摸过去。
握住口鼻，以短剑一一杀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重新进去阴影，向更高层潜行，在外面观看的迦罗娜连连摇头，这个人类刺客很有天分，但明显没有经过专业的刺客训练。
以他的阴影掌控力，像是这样的无声刺杀，本该不会破影而出。
但他没有学会在阴影中维持连续遮蔽的技巧，基础差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这个兽人杀手的名头是怎么得来的。
或许，他运气很好？
上到二楼，布莱克立刻闻到了一股硫磺味。
他警惕的四周查看，能感觉到阴影的波动，应该有一头躲在阴影里的恶魔在附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头魅魔。
而他的目标，击碎者克里丹，正在二楼边缘的石台上忙碌着什么，能看到一缕缕绿色的邪能闪耀，大概是在做一些术士的邪恶尝试。
布莱克向那边走了几步，正在忙碌的术士立刻回头张望一下。
被觉察到了！
不愧是同样浸润阴影之力的术士，对于阴影的波动如此敏感。
布莱克也不浪费时间，暗影步启动，一瞬越过阴影，出现在克里丹身后。
双手前伸，细长耸动的铁线圈如绞索，狠狠绞在术士的脖颈上，布莱克破影而出，黑烟一样的阴影碎裂中，他左脚蹬在术士背后，双手向后狠拉。
锋利的的铁线圈一瞬勒进术士血肉中，破坏喉管声带的同时，让兽人脖颈上鲜血四溅。
不过这术士的皮肤坚韧的不正常。
就像是生长着某种细碎鳞片一样。
以布莱克的力量，在这样的绞喉攻势下，可以轻松割断一个人类的喉咙，但此时那线圈勒进脖颈就被阻挡住，无法再继续切下去。
“砰”
术士的反应也很快，在意识到自己被袭击，丧失了施法能力的一瞬，一团充斥着硫磺气息的火焰就被砸在身后。
与此同时，隐匿在阴影中的魅魔，也嚎叫着甩动骨刺鞭子，朝着布莱克扑过来。
“唔”
硫磺烈火加身，让布莱克一瞬感觉置身火炉，焦灼之痛让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但下一瞬，在兽人术士拿起一枚烈焰护符的瞬间，潮汐符咒就被激活。
“轰”
潮汐重击打在四周，把克里丹和他的魅魔同时砸进眩晕中，布莱克后退一步，沉重的黑色战刀落入手中。
被他以库尔提拉斯军用剑术的技巧双手抡起，向前挥出一记大范围的顺劈斩。
“噗”
血光四溅。
或许术士身上有类似于魔甲术，恶魔皮肤之类的魔法增益。
或许魅魔这种恶魔的生命力远超凡俗。
但在传奇之刃的锋利和破魔能力面前，砍倒他们两，也不如砍断木头更困难。
术士和他的魅魔几乎被拦腰斩断。
但布莱克这一次却没有直接收获“经验”，在刺耳的嚎叫声中，克里丹眼前的石桌上，有枚古怪的紫色水晶一样的玩意，表面亮起紫色的流光来。
灵魂石！
术士们用来存放灵魂的特殊魔法容器，在布莱克砍死了克里丹的同时，那灵魂石也吸收了他的灵魂。
魅魔同样没有经验入账。
这些恶魔在死亡的一瞬间就会被召回群星之外的扭曲虚空里，除非有所准备，否则很难在现世真正斩杀一头恶魔。
它们会在扭曲虚空中重新复活，但长期的虚弱是肯定的。
“就是这个。”
布莱克用战刀撑着身体，刚才那一记献祭烈火给他带来的痛苦在消弭，他伸手捞起眼前桌子上的几枚灵魂石，放在耳边听了听。
里面还能听到惨叫声。
“这些都不行，太弱了，我进不去。”
塞菲尔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她说：
“必须有品质更高的灵魂石，在他身上应该有，搜刮一下，就如你过去七天里做的那样，但愿你这次运气好点。”
“我运气一直很好，比如现在。”
布莱克收起战刀，顺手从血泊里，捡起刚才克里丹想要激活的那枚魔法符咒，入手一瞬，人物卡装备栏里，就跳出了新的词条：
击碎者的护符
精良品质.强化急速.强化魔力
附加魔法：地狱烈焰（需引导）
“酷。”
海盗满意的将这兽人风格的魔法护符戴在脖子上。
尽管这玩意完全就是施法者用的，但这却是他在潮汐符咒之后，得到的第二件附带主动魔法效果的装备。
看词条说明就知道，这护符可以激活一个术士魔法地狱烈焰。
不亏！
布莱克咧嘴笑了笑，弯下腰在克里丹的尸体上翻找，很快，他拿到了一个兽皮小口袋，里面放着两枚与众不同的灵魂石。
个头更大，更绿，更晶莹剔透，拿在手里像是绿色的宝石一样，布莱克将它举起在眼前，甚至能看到其中折射的光。
“这个应该可以了吧？”
他问了句。
塞菲尔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在布莱克的帮助下，艰难的从引魂灯的束缚中将自己的灵魂抽取出来。
又化作很小的龙形虚影，窜进眼前的灵魂石里。
“很拥挤...”
幼龙说：
“但勉强够用了，这石头的魔力在流失，估计最多用一个月就得换。”
“一个月，够了。”
布莱克收起灵魂石，将塞菲尔那个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他左右看了看，跳入阴影，又面色微妙的扫了一眼人物卡。
在技能栏里，赫然多了一个非职阶给予的主动技能：
锁喉（初级）
“原来是这样。”
布莱克看了一眼手里染血的铁线圈，心思转动几分。
职阶提升会带来天赋和技能，但每五级才会有一个，尽管那些技能都很厉害，但一名高明的刺客，显然不可能就靠那几个技能横行战场。
而剩下那些职阶不会给的普通技能，不是不存在，只是需要他在导师的指导下，主动进行训练学习。
“人物卡只是个开始，这才是，真正通往强大的方式，而且，我大概知道海盗职阶的‘阴影试炼’，该怎么完成了。”
海盗收好线圈，嘴角咧开一个笑容。
他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64.冥狱来客
“那个术士的灵魂，你不用吗？”
在布莱克拍打着皮甲身上的焦痕，走下石堡时，转移到灵魂石里的塞菲尔突然问到：
“如果不要，就给我吧，我很虚弱，我...”
“不，这个要留着。”
布莱克摇了摇头，说：
“在海拉的使者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光靠语言是‘说服’不了它们的，我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证明我一直在努力为女王‘服务’...
光是一个术士的灵魂可不够，我还需要再多准备几个。”
“嗯。”
青铜幼龙当即表示理解，然后继续在稍显拥挤的“新家”里闷头大睡，海盗走出石堡，就看到迦罗娜正靠在不远处的兽栏边。
在她脚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个兽人。
但都没有死，而是被打晕了。
“太慢了。”
抱着双臂的传奇刺客摇头说到：
“你急需进行训练，现在的你不可能是暗影议会里任何一个高阶术士的对手，但愿你成长的速度足够快。
走吧。”
“稍等。”
布莱克蹲下身，抽出痛击之刃，给那些昏迷的兽人一人补了一刀，转瞬就是十几个经验入手，然后全部被丢到游侠职阶上。
让游侠职阶从17级跳到了18级。
而刺客那个30级的经验条纹丝不动，依然停留在99%的刻度上。
刺杀传奇剑圣所得的“经验”，让海盗职阶突破待30级之后，海盗职阶的经验条的就像是被“锁住”了一样。
无法往其中灌注经验，就只能继续提升游侠职阶。
而布莱克得到这个人物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也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他深刻的理解到，职阶的等级，并不只是数据化后的实力体现。
它还代表着对相应职业的理解，对相应力量的操纵程度。
就如迦罗娜刚才指出的点，布莱克的刺客之道基础太差，他对阴影之力的操纵和使用已经进入新手的瓶颈。
就像是被“锁住”了等级。
想要继续快速用猎杀所得的“经验”升级，他必须先补完之前遗漏的“基础课程”，让自己了解到更多关于阴影的秘密。
本来还打算在闲下来之后，去拉文霍德庄园好好“补补课”。
但现在，有了迦罗娜这个传奇刺客的亲自指导，他自然乐于接受。
在布莱克处决掉最后一个兽人后，传奇刺客便迈步走入阴影中，海盗则活动了一下肩膀，拉了拉兜帽，跟着迦罗娜离开了这里。
继续待在辛特兰已经没意义了。
海盗已经打定主意前往下一个节点，在离开之前，他还得回一趟蛮锤城堡，一方面补充补给，另一方面，他还需要租用一只狮鹫作为代步工具。
当天下午，随着狮鹫从蛮锤城堡的大平台起飞，坐在座鞍上的布莱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吊着胳膊的法尔班克斯少校正在那里对他挥手告别。
风中的布莱克也抬起手，对这位热情的少校回敬告别之礼。
他即将踏足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里，
从今天之后，在辛特兰的这次现身之后，“兽人杀手”这个名号，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官方的视野中了。
布莱克要低调的潜伏于命运之中。
就如帕索尼娅女士当初说的，身为一名刺客，太出名的话，总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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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兽人文明中，混血的情况并不少见。
也不是每一种混血都会被鄙夷。
比如布莱克就知道，兽人氏族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叫“莫克纳萨”，那个氏族全是兽人和食人魔的混血。
但它在诸多氏族中的名声就响亮的很。
莫克纳萨战士们具备的力量和野性，被很多兽人所尊崇。
只是在最近几十年里，像是迦罗娜和兰特瑞索这种兽人和德莱尼人的混血，却被日渐狂暴的绿皮兽人们视为一种耻辱。
与兽人同在德拉诺世界生活的德莱尼人，已经被饮下恶魔之血的兽人们屠杀的只剩下零星一点残余。
而被力量烧坏脑子，陷入毁灭欲中的兽人们，并不把德莱尼人放在和他们同等的地位上，他们将其视为懦夫、低等种族和泄欲工具。
迦罗娜和兰特瑞索这样的“哈弗欧森”，也是因此诞生。
之所以布莱克，这会会有这个思考，是因为他和迦罗娜在三天前回到丘陵后，作为他“刺客训练”的第一期目标。
就是孤身摸进一个莫克纳萨氏族在南海镇附近的据点之中。
这些半兽人半食人魔的战士，都是兽人中最悍勇最狡诈最可怕的猎手，血环氏族那群同样以追猎著称的兽人，在他们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不是莫克纳萨兽人性格孤僻，而且数量实在太少，哪里还有血环氏族什么事啊。
也正是因为这些半兽人感官敏锐，因此被作为布莱克的第一个挑战，迦罗娜让他不带任何装备，尤其是不能带潮汐符咒，溜进莫克纳萨营地中。
要在每一个半兽人荒野猎手的身上，偷到一样东西。
传奇刺客只给了布莱克两天的时间完成这件事，如果他做不到，那么迦罗娜就会丢下他，自己前往南海镇。
他们的时间紧迫，古尔丹随时会发动对部落的背叛。
布莱克虽然知道古尔丹和暗影议会一定会抛弃大酋长，在奥格瑞姆后心处狠狠捅一刀，但他也不能确定，这场背叛具体会发生在哪一天。
而且，现在布莱克真的没空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些莫克纳萨半兽人，实在是太TM难缠了！
“嗖”
黑夜里一缕燃烧的照明箭飞入天空，随着一声狼嗥，在几秒之内，就有其他十几枚照明弹也随着打入天际。
这个坐落在南海镇以东，河流边缘的兽人营地几乎在十秒之内，就完成了集结。
大批身材高大，头戴兽皮帽的兽人猎手，带着自己的战狼冲出帐篷地堡，在几名督军的呵斥中，他们分列数支小队，将营地周围寸寸排查。
那些驯养的极为精锐的黑色战狼如猎犬一样嗅着地面，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它们的感官嗅觉。
莫克纳萨氏族的高大悍勇的猎手们，则手持双斧，警惕的在照明弹战术的引导下，搜寻着那个该死的潜入者的踪迹。
这两天时间里，营地里丢了很多东西。
每个猎人都有失去自己的随身物品，虽然没有人受伤，甚至没有发生任何一场袭击。
但丢东西...
这个恶劣的玩笑，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在这些以感知敏锐著称的兽人脸上，也让他们感觉到了耻辱。
他们已发誓要找到那个小偷，把他碎尸万段！
不管他是人类，是兽人，还是其他的什么玩意！
“呋...就差一点。”
营地之外的一颗大树上，躲在阴影里的布莱克，蹲在树枝边缘，很戏精的伸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自己刺客训练第一阶段的目标。
他偷到了这支莫克纳萨兽人督军的随身信物，要做到这一点很难，那个督军是个莫克纳萨兽人里，罕见的胆小鬼。
身边时刻有超过四个卫兵保护。
但布莱克潜伏了两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做到了。
而且为了庆祝自己完成训练，以及在两天之内把偷窃技能的熟练度，从初学练到精通，布莱克在偷到督军的信物后，顺手干掉了那个家伙。
就用铁线圈和拳头，配合兽人死敌称号和武器大师天赋的双重加持，在厕所里勒死了那个比他高四个头，胳膊比他大腿还粗的家伙。
正因如此，才闹出了眼下这点“小小”的动静。
“不过，这个信物，有点意思啊。”
布莱克在阴影中，将自己偷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欣赏，那是一件很有兽人风格的粗犷饰品。
一枚战狼的犬牙。
做的并不精致，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但它的名字很有意思：
哈LS的遗恨.普通品质
一件没有任何词条的普通装备，不，它都算不上装备，如果是在路边捡到这颗大的出奇的狼牙，随手丢掉就是最好的选择。
“哈LS？”
海盗摩挲着下巴，回忆着这个名字。
几秒之后，在他长兜帽和遮脸巾中央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光芒，将那并不出奇的狼牙抓在手里，摩挲几丝，又放入腰间的第三个魔法小行囊中。
那个行囊是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它肯定会派上用场的，只要我以后能遇到那个人！”
布莱克搓了搓手，看着不远处一片混乱的营地，他在阴影中站起身，以比之前更细腻几分的动作甩出钩锁，如泰山一样划过夜空，往河流沿岸赶了过去。
十几分钟之后，他回到了河对岸的临时营地中。
“我完成了。”
布莱克从暗影中现身，对空无一人的营地说：
“下一个阶段是什么？”
“杀人。”
迦罗娜的声音从阴影里响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说：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可以在不惊动莫克纳萨战士的情况下，拿走他们的随身信物，那么接下来，就要尝试在阴影中悄无声息的拿走他们的命。”
布莱克的武器被从黑夜中丢了出来，传奇刺客继续说：
“但要求是，不能被发现！连续刺杀中，只要被发现一次，就要从头开始。
也不能正面强攻，你的阴影亲和度非常高，你完全可以做到在不破碎阴影的情况下，完成多次无声暗杀。
但你的习惯很坏。
我不知道是谁训练的你，但他或者她显然是个三流刺客，不懂得教会你压制住自己过剩的攻击欲。
你要记住，你是个刺客，你不是个战士！
如非必要，正面蛮干在你所有的选择里，永远只能被作为最后手段。
你要学会在暗影里连续行动，不能只是被动的使用它，你要学会分辨出阴影的流动规律，并且让自己随着它一起...”
“稍等！”
认真听讲的布莱克突然伸出手，打断了迦罗娜的讲解，他往海岸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引魂灯。
苍白的光芒这一刻变的活跃起来，就如一团火焰燃烧。
而且河水边的夜风，也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阴冷起来，就像是有阴沉的迷雾悄然散开。
“它们来了，带着海拉的怒火，前来审判我这个‘玩忽职守’的同事。”
布莱克提起引魂灯，拉了拉自己的兜帽。
他对眼前阴影说：
“我要去见见它们，向疯子女王的使者，汇报一下我近期的‘工作成果’，你就在这里等我，别跟来，除非...女士你活的不耐烦了。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跟来的。
所以...尽量低调一点。”
65.布莱克的职业生涯危机
在近半个月前，布莱克在洛丹伦接受教宗阿隆索斯.法奥的治疗的时候，被那位传奇牧师用圣光祝福隔断了和冥狱的链接。
那时候他就知道，今夜这场会面肯定会发生。
自打冥狱被海拉那个疯子占据开始到现在，十几万年的时间里，没有一个被海拉注视的灵魂能逃离那个鬼地方。
布莱克身上已经被打上了冥狱的印记，他逃不掉的。
而法奥冕下的一时好心，给布莱克带来了眼下这点“小小”的麻烦，那个圣光祝福，可能会被海拉视为挑衅。
甚至是会被视为布莱克叛逃的征兆。
毕竟海拉是个疯子，谁又能猜到疯子的想法？
布莱克战在阴沉冰冷的海岸迷雾中，他很快就在迷雾流动里，看到了老熟人，纳格法尔号的领航员，冥狱引魂人哈布隆正站在海滩之外的海面上。
他站立之地，海水都停下了流动。
而在他身后，死寂幽深的龙骨战舰，幽灵船纳格法尔号，则安静的悬浮在海水之上，就像是深渊中驶出的，已经搁浅的死亡巨兽。
数百名全副武装，身缠海藻藤壶的克瓦迪尔迷雾战士们，正瞪着幽绿色的鬼火双眼，打量着从阴影中现身的布莱克.肖。
它们的目光可算不上友善。
一如穿着厚重的深红色长袍，带着灰色兜帽的引魂人哈布隆此时的注视一样，让布莱克的灵魂都感觉像是被冻住一样。
眼下这阵势，证明了布莱克心中最糟糕的猜想。
它们不是来质问的，不是来探查的，更不是来援助的。
它们是来行刑的！
这一点从哈布隆左手里握持的，苍白色中混着一丝不详黑光的幽魂战镰就看得出来，这武器，真是像极了传说中的死神们收割灵魂的兵刃。
充满了死亡威仪，也充满了一种行刑前的仪式感。
“我可以解释。”
布莱克很没节操的伸出双手，做了个在各个世界中都代表“善意”和“放弃抵抗”的某国军礼的手势。
他对越发阴冷粘稠的迷雾中的引魂人说：
“这是个意外，与冥狱中断联系的半个月里，我每一天都在为女王继续服务，我对女王的忠诚，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引魂人阁下能放下你手里的战镰，并且给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的话。
我可以用某些东西来证明这一点。”
“等你的灵魂到达彼岸的冥狱时，女王陛下会很乐意在她的王座上，听你的自辩，毕竟你曾得到了她宝贵的信任，狩灵者。”
哈布隆用很符合死人腔调的语气说：
“但很可惜，你辜负了这份信任。”
“我没有！”
海盗大声辩解道：
“我只是遭遇了意外，与圣光的相遇不是我自愿的，你应该能理解，引魂人，这片大陆上有很多我无法抵御的力量。
还有我的另一个身份，你也知道，怎么说呢，比较特殊一些。我并不是在玩弄谎言，试图欺骗你们。
看，我带来了忠诚的证明。”
他将自己的引魂灯丢了过去，后者没有伸手去接。
那被丢来的引魂灯如无形之手托举，在阴冷迷雾化作的鬼爪中，被送到引魂人身前。
他用灰色的眼睛扫过眼前这几样东西。
引魂灯里有十几个惨叫的灵魂，都来自于这一路收割的精锐兽人，每一个灵魂都非常暴躁，都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那些惨叫声代表着它们的活力。
一如这段时间里，不断被布莱克送入冥狱的那些兽人战士们的灵魂一样，是以往冥狱在大海之上巡游接引的灵魂潮汐中，少有的好货色。
“就这些，还远远不够。”
引魂人摇了摇头，他看着布莱克，说：
“女王的怒火，相当炽烈。”
“所以我还有更好的礼物，献给我至高无上的冥狱女王。”
海盗咧开嘴笑了笑，又从魔法行囊里，取出了一块灵魂石，丢给引魂人哈布隆，后者这一次伸手接在手中。
那邪能铸造的灵魂石让他眼中显出不屑。
但灵魂石中存放的灵魂，却让他忍不住去伸手触摸。
“啊！”
随着哈布隆的手指牵引，兽人术士，击碎者克里丹的灵魂，被轻易的从灵魂石里抽了出来，又被化作光点一般，落入引魂人手里把玩。
哈布隆显然对这样的灵魂很感兴趣。
他将克里丹的灵魂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然后很满意的说：
“唔，这个灵魂确实与众不同。”
“它被名为野心的毒药侵染了，又在狂妄和暴戾的蒸馏中升华，它的体内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恶毒和疯狂。
它屈从于自己的欲望，沉浸在力量的幻象之中。
任由黑暗在思维中发酵，在不断施行的阴谋里，把自己酿成一瓶滋味醇厚的堕落老酒。
闻一闻。
这腐朽的甘甜。”
引魂人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他将这个灵魂放入自己腰间的引魂灯里，他说：
“它会成为女王的新玩物，女王必定会喜欢你这份精心挑选的礼物，但她的怒火...”
“我知道，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错。”
布莱克看到哈布隆的反应，便舒了口气，他又从行囊里取出剩下的灵魂石，都交给哈布隆，他这会表现的非常谦卑。
他说：
“在遭遇到圣光的阻拦之后，我就一直在为这场自我辩解做准备，我运气很好，我为女王寻到了这些别致的灵魂。
这里还有很多，都和那个一样特别。”
“确实。”
哈布隆将布莱克递过来的四五块灵魂石握在手中，细细分辨每一个灵魂，如布莱克自夸的那样，这些兽人的灵魂都相当的“别致”。
这也引起了引魂人自己的兴趣，他问到：
“那么，狩灵者，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些天生就该归属冥狱的堕落灵魂的？”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引魂人。”
布莱克搓着手，解释说：
“一个叫暗影议会的组织，那里面充斥着这样的人渣，我注意到了他们的特殊，我一直在为女王陛下追猎他们。
而现在，我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看着哈布隆，说：
“我已得知，暗影议会的首领，在凡人世界里能找到的最堕落，最黑暗，一千年里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的绝世恶棍，在策划一件危险的事情。
我已有了一个计划。
我打算把那个丑恶的超乎寻常的至暗灵魂，献给我们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作为我的失职后最完美的贡品，以期能求得女王陛下的原谅。
我有把握做到这件事。
但我还需要时间。”
他停了停，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哈布隆说：
“就请引魂人你，先把这些灵魂转送给女王陛下，再替我转告我们的陛下，我知道我辜负了她的信任。
这份罪孽最需要极大的付出才能抚平。
我甘愿为女王出生入死，去挑战我根本敌不过的强敌，我希望，这样的付出能重新证明我的忠诚。
我只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我会为她献上一份真正的礼物。
不是我自夸。
这绝对是女王陛下在过去十几万年里，能得到的最好的，最完美的一份礼物，我会亲手把它送到海拉女王手中。
而她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多给我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耐心。”
“耐心？”
哈布隆笑了笑，他灰色的无情双眼，盯着布莱克，他说：
“你祈求的，可是女王陛下能给你的，最宽厚的祝福...
你的胃口真大，狩灵者，但看在这些绝对能让女王陛下心情愉悦的‘礼物’的份上，我会替你转达。
但，你却又带来了其他人。”
引魂人的目光越过迷雾，看向晦暗的阴影中，他语气沙哑的说：
“那个躲躲藏藏的女兽人，是你的同伴？还是一个迷途的，打算观赏冥狱风光的无知灵魂？唔，如果你的礼物能加上她的话，就更完美了。
相信我。
狩灵者，如果有这样一个饱经磨难的坚韧灵魂献给女王的话，你渴求的信任，会立刻得到满足，女王甚至会慷慨的嘉奖你。”
布莱克耸了耸肩，说：
“那只是个对死亡的阴影一无所知的蠢货罢了，引魂人，我的计划需要她的力量，而且恕我直言。
如果她想跑，就算有你的帮助，我也留不下她。”
“你太小看冥狱了，我的同伴。”
哈布隆收回目光，他拿起引魂灯，幽幽的说：
“女王陛下本打算用你在今夜的处刑，来警告她其他的下属，她特意吩咐过要你饱尝痛苦，因此，我带来了镇守影之国大门的恶犬高姆。
如果你需要的话，她今夜就会死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意外。
只要你点点头，我的同伴。”
布莱克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太多的思考，便面带遗憾的摇了摇头，说：
“没有她的帮助，我无法为女王猎杀那个至暗之魂。
她的存在是必要的，我的同伴。
所以，今夜就请至高无上的死亡，带些仁慈的放过她吧。”
“如你所愿。”
哈布隆闭上眼睛，以自己的引魂灯作为中转，将布莱克的“诚意”，送入遥远的冥狱之中，片刻之后，引魂人重新睁开眼睛。
他手中的战镰消散开，对布莱克说：
“女王对那几个灵魂和你那稍显夸张的许诺，很感兴趣。她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狩灵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果你再让她失望...”
“我懂，我懂那个下场有多么可悲。”
布莱克挺直腰杆，认真的说：
“正因为我畏惧那个结果，所以我会全力以赴，不过这个过程里，可能会需要来自纳格法尔号的一些帮助。
我需要远跨大海。”
“我们会响应你的召唤。”
引魂人摆了摆手，说：
“而且，光是全力以赴可不够，狩灵者，你的忏悔只有成功这一条路，任何的失败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上前来！”
布莱克耸了耸肩，上前一步，哈布隆的左手抬起，向下斜斩，一道道幽魂战镰的虚影，划过布莱克的躯体，砍在他灵魂之上。
在他惋惜的注视中，法奥冕下给他的圣光祝福，一瞬便被撕裂开。
那些哀嚎的圣光如光点绕着布莱克飞舞，但很快就消失于阴沉的黑夜里，他又重新感觉到了那股粘稠的阴冷加身。
“把握住你最后的生机。”
哈布隆转身踏着凝固的海水，回到纳格法尔号的甲板上，在他握住腐朽的舵盘时，这片大海又重新恢复了摇曳。
在龙骨战舰缓缓沉入海水中的时候，他看着布莱克，他警告道：
“很少有人能在女王手中，得到弥足珍贵的第二次机会，狩灵者。珍惜它吧，如珍惜你现在拥有的生命。”
海盗目送着冥狱使者离开。
几秒之后，在消散的迷雾中，他对身后空无一物的阴影说：
“现在，你放心了吧？女士，你看，追猎古尔丹对我而言，也意义重大，你如果失败，无非就是重新被控制，还能活着。
虽然屈辱。
但最少能捡条命。
但我要是失败...
我就完了。
简直就像是在鸡蛋上跳舞一样。
所以，别浪费时间了，开始我的第二阶段训练吧。”
66.疯者的愚行
就在布莱克于联盟展开大反击，而变的越发混乱的丘陵之中开始自己第二阶段的刺客训练的同时，在遥远的，几千里之外的北疆更北方。
位于东部大陆最北部，凸出大陆之外形成半岛地形的奎尔萨拉斯高等精灵王国中，一场密谋的大事也正在进行，并且已经推进到了最后阶段。
在无数人类游吟诗人的传颂中，高等精灵王国的永歌森林，是整个东部大陆最美丽的地方之一，传言那片森林沐浴在永不枯竭的金色魔力之中。
而它本身，则一片是火红色的海洋。
这片森林是由特殊的枫树组成的，这种植物会吸收并且固化魔力，也会长出火红色的枫叶，亦是一万年前的上古精灵帝国的女王最喜欢的植物。
高等精灵在六千八百年前，迁徙到东部大陆这片大地之后，就开始重新种植这种枫树，并且把它们也作为了魔法的一种象征。
这是表明奎尔萨拉斯才是上古精灵帝国正统传承的一种方式。
也是表明高等精灵和无尽之海另一面的近亲卡多雷暗夜精灵的决裂。
数个千年里，这片遍布整个奎尔萨拉斯半岛的火红色枫叶，都是高等精灵们最得意，最欣赏，最眷恋的风景。
但现在，它已经被毁了大半。
狂暴的兽人联合了高等精灵的死敌，阿曼尼森林巨魔，入侵了这片美丽而雄壮的大地，他们遭到了远行者游侠军团的誓死抵抗。
而森林，是最适合游侠发挥的战场，战争开始的前几天，兽人和巨魔损伤惨重，于是大酋长奥格瑞姆便下达了一道命令。
龙喉氏族的兽人们驱使着红龙，从天空喷下龙火。
在一日之内，烧掉了永歌森林三分之二的大地，将那些美丽的枫树连同其中隐匿的游侠，一起焚烧成灰。
这些可恶的入侵者带来了高等精灵近七千年的平静时光中，难以想象的恶毒和威胁，那一日远行者军团损失惨重。
幸亏游侠将军莉蕾萨.风行者将军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以一支孤军抵挡住了龙火肆虐中，兽人大军的随后入侵。
那位强大而年迈的游侠将军，掩护了五万游侠的后撤。
代价就是她带领的三千精锐全灭，而她本人，也战死在了自己钟爱并且守护一生的国土边境上。
她死的很不安详。
是被一名兽人传奇战士和一名传奇术士围攻致死的，英雄战死之后得到了传奇战士的尊重，遗体被送回银月城。
但术士们都是一群没下限的混蛋。
所以莉蕾萨将军的灵魂，被扣在了大术士古尔丹手里，作为他得意的战利品。
“古尔丹，讨厌而傲慢的萨鲁法尔又派来了战士，试图索要那个精灵的灵魂！他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还想把那灵魂，也送回我们的敌人手中。”
在已经被焚烧殆尽的永歌森林的灰烬之土上，属于暴掠氏族的营地之中，一名佝偻着腰的老兽人呵呵笑着，在晦暗的兽穴中，向他的主人汇报着局势。
他的打扮并不怎么出奇，穿着黑色的魔法长袍，握着一把白色的骨杖。
但每次抬头时，那暗红色的双目，和脖子上结成鳞片的粗糙皮肤，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这证明这个兽人术士已深受邪能影响，并且并不抗拒那种力量的赐福，或者叫污染。
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就和这兽穴中聚集的其他人一样。
而在他们的围拢中，一个穿着绿色破烂兜帽，遮住了额头和大半张脸的，显得更苍老，身形更佝偻，腿脚还有些问题的老兽人，则把玩着一枚精致而完美的灵魂石，不发一言。
他并未出言回答。
表现的相当低调，但从周围那些兽人术士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现来看，他才是这里无可争议的主人。
是由一群无可救药的人渣组成的暗影议会中的佼佼者和首领。
他是无可争议的极恶之人。
这群阴影中的老鼠聚集的下水道之王，是能在目前的艾泽拉斯找到的，最无情、最残忍、最邪恶的家伙。
如果说，旁人的邪恶是一种手段的话，那眼前这个人所践行的纯粹邪恶，就是他的目的。
他是狡猾的、卑鄙的、无耻的、毫无尊严的、内心恶毒的、泡在堕落奶水中长大的，属于黑暗的代言人。
他并不反驳以上所有的形容，并不将其视为诋毁，还以此为荣。
他叫古尔丹。
兽人文明里的第一个术士，也是最强大的术士，是亲手杀死了兽人传统之人、是毁灭德拉诺世界之人、是引诱兽人喝下恶魔之血的人。
是一手组建了狂暴部落，并且将它引向战争的人、是亲手打开了黑暗之门，为兽人们寻找到另一个可以被毁灭的世界的人。
是暗影议会的主宰者。
是暴掠氏族的酋长。
是架空了黑手，并且为了活命，毫无廉耻的俯身给奥格瑞姆当狗的人。
也是即将抛弃奥格瑞姆大酋长，在整个部落即将获的战争胜利的时候，将狠狠背叛它的人。
“砰”
在其他术士七嘴八舌的讨论前几天才来到奎尔萨拉斯战场，并且被奥格瑞姆赋予了指挥权的瓦洛克.萨鲁法尔督军的愚蠢的时候，古尔丹轻轻敲了敲手边的桌子。
下一瞬，整个昏暗的兽穴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无耻的狗杂碎们，都闭上了嘴巴，倾听他们的黑暗之王的发言。
“我们的大酋长，现在到哪了？”
古尔丹咳嗽了一声，用低沉浑浊，如老头子一样的虚弱语气，询问了一句。
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
之前在交战时，被莉蕾萨.风行者将军射中一箭，如果不是古尔丹牺牲了自己的恶魔抵挡了一下，那一发狙击箭，就足以爆开他的脑袋。
他确实受了伤。
但没有人敢因此小瞧他，在他的询问下，一名身上有龙喉氏族标志的兽人术士，立刻谦卑的回答到：
“尊贵的古尔丹，我们的大酋长已经带着黑石氏族和其他几个小氏族的精锐，进入了提瑞斯法地区。
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攻城了。
愚蠢的萨鲁法尔竭尽全力的向我们掩饰这个消息。
他正带着自己的下属，往人类的斯坦索姆城附近进攻，他还要求我们也加入战斗，为大酋长的突袭，吸引精灵和人类的力量。”
“嗯。”
古尔丹点了点头，手中的灵魂石转了几圈，他睁开暗红色的眼睛，又问到：
“奥特兰克王国那边，情况如何？”
“艾登.匹瑞诺德是个胆小鬼，尊贵的古尔丹。”
另一名年轻些的兽人术士呵呵笑着，回答到：
“我们只是对他提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威胁，绑架了他的孩子们，他就屈服了，他已经向我们的大酋长放开要塞和山谷。
奥格瑞姆已带着大军，通过了那里，绕开联盟的所有防御战线，一路突进到洛丹伦王国的心脏地区。
我们的大酋长现在距离胜利只剩下了最后一步，他已打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洛丹伦城下，只需要我们再前去支援。
胜利就会属于部落...”
“很好，我曾许诺给我们的大酋长战争的胜利，我已经竭尽全力为他铺设了前往胜利的道路，作为他慷慨的饶我一命的回报。”
古尔丹呵呵一笑。
他这一瞬表现的不像是个卑鄙无耻的术士，在低声的感叹中，他说：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许诺，我已经尽了自己对部落的义务，至于大酋长需要的援军...就让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寻找吧。
接下来，我该出发去寻找我所渴求的东西了。
那黑暗神灵遗留在这个世界的力量，那条属于我的...呵呵，我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了。”
他将手里的灵魂石扣紧，又重新闭上眼睛，摆了摆手，对身边的一群杂碎们说：
“去吧。
告诉古加尔，我需要他的暮光之锤氏族，还有些被精灵符文石催化出的双头食人魔们！
再集结起我们暴掠氏族的大军，奎尔萨拉斯这片大地上没有值得我们留恋的东西了。
耐克鲁斯，去劝一劝你的酋长祖鲁希德。
他还有时间可以思考要不要与我随行，他的红龙我很需要，但如果他不愿意，也无所谓。
我知道奥格瑞姆临走前给他下了命令，让他监视我，让他必要的时候拿我喂他的红龙，还要他收拢我麾下的两个氏族，前去支援洛丹伦的战争，
那么，替我问问他，耐克鲁斯，我的兄弟，替我问问你们的酋长...”
古尔丹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说：
“问问他更怕谁？是奥格瑞姆？还是我！”
那龙喉氏族的术士立刻领命离开。
目送他消失之后，古尔丹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摊开双手，对身前这群他精心挑选的，最无耻，最疯狂的杂碎们说：
“去准备吧，兄弟们。
我们在明夜出发！
前往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前往南海镇，血魔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渡海用的船只！我会带你们前往神灵陨落之地...
我会实现我对你们的许诺。
我会带你们一起走上，那充满了黑暗荣光的成神之路！”
这番蛊惑人心的说辞，让一众术士们激动不休，自从黑手大酋长被奥格瑞姆杀死之后，他们这群原本在阴影中主宰部落的人，就沦为了阶下囚。
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为奥格瑞姆和整个部落的胜利服务，他们不得不表现出自己的忠诚。
但忠诚...
并不是属于术士的美德。
他们已经厌倦了这种伪装，他们中的一些聪明人也猜到，古尔丹不可能大方的将神灵的黑暗之力赐予他们。
他们很可能会被古尔丹当成炮灰。
但无所谓了。
相比起狡猾阴毒，但会允许他们无恶不作的古尔丹，奥格瑞姆那个不重视他们力量的大酋长，根本不值得追随！
他们很乐意随着古尔丹，把沾满毒液的匕首刺进部落的后心。
所谓部落的胜利...
嘁！
那玩意有什么用？
那玩意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对他们没好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帮助奥格瑞姆赢得胜利？
背叛吧。
背叛吧！！！
他们已经等待这一天太久了。
在所有术士们都带着一颗沸腾的黑暗之心离开之后，古尔丹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在静谧之中，古尔丹的手指轻轻弹动。
阴影聚散间，一个带着古怪黑色皮帽，身穿黑色皮甲的兽人，出现在他身后。
他在等待着命令。
“我知道，在我当年将小迦罗娜交给你训练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关注她。
你渴望证明自己才是最强者，不管是在你的氏族，还是在暗影议会，我知道你对力量的痴迷，我的朋友。
现在我那小宠物已经失踪了。
我不需要猜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古尔丹闭着眼睛，轻声说：
“我会给你一个解决她的机会，我已不再需要那把我亲自培养的武器，我不需要她再给我惹出麻烦。
去找古加尔。
主宰宝珠由你保管，如果她敢出现，敢阻挠我的事业...杀了她！”
“强大的古尔丹，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那沉寂在阴影中的兽人刺客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但他并未离开，而且似乎对古尔丹也缺乏其他术士那种尊重。
他哑着声，说：
“弑君者双刃...”
古尔丹摆了摆手，许下了慷慨的诺言：
“只要你能击败你训练出的弟子，它就归你了。”
67.洛丹伦的灾难
布莱克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来向冥狱女王重新证明自己的“忠诚”。
不过海盗是个狡猾的家伙，他虽然表现的没有把握，但实际上他稳操胜券。
他知道，自己许诺献给女王的兽人大术士古尔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艾泽拉斯的无尽之海。
就算没有他的插手，古尔丹百分之百会死。
因为这个兽人大术士，已经在野心的驱使下，得罪了一位群星中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死定了。
对于布莱克而言，这场追猎唯一的困难就在于，他该怎么在那座封存万年的神灵墓穴里，在古尔丹和他的灵魂，被狂暴的恶魔撕碎之前，把他带出来。
他需要那个灵魂。
他需要古尔丹...身上的很多东西，那是一场华丽而盛大的背叛前，必须收集到的必要军备。
这就是他需要迦罗娜的原因。
他自己的身手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但迦罗娜可以！
前提是，迦罗娜那会不能处于被暗影议会控制的状态，否则事情就会变的相当麻烦。
“我之前还有所怀疑，但你身后的力量，确实惊人。也如你所言，我们这些异乡人，对于艾泽拉斯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丘陵的河岸边，传奇刺客用左手擦着自己的右臂，刚才沾染那迷雾让她很不舒服，她没有再隐匿身形。
在亲耳听到了海盗和冥狱使者的对话之后，她对于布莱克的最后戒心也放了下来。
大概就如布莱克所说，她失败了好歹还能活着。
但布莱克失败了，他就完了。
他要比迦罗娜更渴望看到古尔丹的身死，就这一点，就足以让迦罗娜有限的信任布莱克。
她说：
“你太过鲁莽，如此弱小就和那样的势力有牵连，我知道你在试图反抗他们，但你一点胜算都没有。”
“鲁莽？”
坐在迦罗娜对面的布莱克扯了扯嘴，他说：
“我当时的问题是，如果我不加入他们，我现在根本没有和你这样对话的机会，那不是鲁莽，那只是在绝境里挣扎一下。
这被诅咒的命运，可不是我自己选的。
就和你从小被古尔丹看中收养一样，你也抗拒不了那种命运，你只能死中求活。我问你，女士，刚才你所见的引魂人。
如果你和他打，有把握取胜吗？”
迦罗娜面对这个问题，没有选择立刻回答，而是抚摸着腰间的传奇匕首，在好几分钟的思索之后，才点了点头。
说：
“如果只是那个半巨人人的话，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我有把握。但他身上明显有怪异的力量，如果他身缠那种力量，而我没有同等的外力协助，我会输的很惨。
你要理解，布莱克。
我们再强大都只是凡人，而他们，来自传说与神话之中。古尔丹是个地地道道的杂碎，是我平生所见对力量最贪婪之人。
但即便是他，也在反复教导我。
对于这些凡人视界之外的力量，要时时刻刻保持敬畏与警惕。”
“嗯。”
布莱克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也没有太多失望的表情，几秒之后站起身，从腰后的背囊里，取出还在昏迷的小鱼人，将它递给迦罗娜，说：
“替我照顾好它，记得每天给它喂点水，我会竭力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第二阶段的训练，在古尔丹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提升我的力量。
不过听到你刚才说的话，我感觉到了一丝...命运的嘲讽。”
海盗撇了撇嘴，说：
“那个教会你要敬畏力量的，邪恶到纯粹，自私到极致的人，现在却即将要溺毙在自己对力量失去控制的渴求与野心中。
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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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布莱克和迦罗娜讨论古尔丹的同一时刻，在丘陵更北方，越过建立在洛丹米尔湖畔的魔法之城达拉然更向北方。
洛丹伦王城所在的提瑞斯法地区已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彻底进入了战争状态。
数万暴戾悍勇的黑石兽人，正在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带领下，越过原本被联盟视作天险的奥特兰克山谷。
他们从洛丹伦城东南方的山脚下涌出来，只需要行进不到三十公里，就能抵达根本无险可守的洛丹伦城下。
整个王城中已乱作一团，整个提瑞斯法地区的的军队都在疯狂赶过来支援。
但兽人显然早有准备，数个小氏族被派到王城四周，建立了临时防线。
人类最后的堡垒就在眼前，部落渴望的胜利，一击打垮联盟的机会就在眼前，几乎已经不需要奥格瑞姆再调动他们内心的攻击欲。
所有的兽人都满怀战意。
他们会在自己的防线里死战到最后一人，为亲自率兵攻打洛丹伦城的大酋长赢的足够的攻城时间。
最妙的是，人类的大军现在还在丘陵和奎尔萨拉斯两个战场。
他们在短时间内根本赶不回来。
洛丹伦城就如剥光了衣服的美人，面对急色扑来的兽人，娇弱的它看似毫无反击的力量，但人类这边也并非没有勇士。
实际上，在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人类一方同样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
“轰”
庞大的石块在兽人的工程投石机的甩动中，狠狠砸在洛丹伦城近二十米高的城墙上，就如巨人挥起的拳头，撞的城墙砖石乱飞，厚重的石块都在颤抖。
于城墙之上守卫的人类步兵有几个倒霉蛋没站稳，在这一次撞击中手舞足蹈的摔了下去，他们的哀嚎给被围困的城墙增加了一丝悲凉。
但他们没救了。
这么高摔下去，他们已经死定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下方聚拢如绿色潮水的兽人，也不会饶他们一命。
“砰”
人类架设在城墙上的火炮立刻开火，就如对兽人大军还以颜色。
矮人们打造的火炮迸溅出火光，沉重的炮弹飞出，划过弧线砸进兽人的军队中，拉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就像是礁石被丢进滚滚海潮里，只是阻挡了潮水一丝。
但下一瞬，又有更多的披甲兽人顶了上去。
他们高举着粗犷野蛮的氏族战旗，在震天的战鼓声与咆哮声中，抬着刚制作好的攻城梯，舍生忘死的往那洁白的城墙涌去。
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这会就骑在自己的黑色战狼上，在兽人军队中心，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座人类雄城。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板甲，那是奥格瑞姆年轻的时候亲自打造的，手里提着一把造型沉重，方头方脑的单手战锤。
看材质不像是钢铁，更像是某种坚固沉重的石块。
它叫毁灭之锤。
正是奥格瑞姆的姓氏来源，这是一把在兽人故乡，德拉诺世界的岩浆与元素之力中铸造出的传奇武器。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传奇的故事。
它代表着兽人文明在最初时，对试图奴役他们的食人魔帝国的反抗。
那场反抗最终成功，成为了兽人们世代传颂的史诗。
但现在，这把最初用来反抗奴役的传奇武器，却被带入另一个世界，进行着毁灭，奴役与征服的事业。
不得不说，不管是对于兽人文明，还是对于毁灭之锤本身来说，这都是一个悲剧。
而这把传奇武器自被铸就和诞生时起，就有一个随它流传百世的传说预言：
“据说，毁灭之锤血脉的最后继承人，会用它为兽人带来救赎，随之带来毁灭。然后毁灭之锤会传到黑石氏族以外的人手中。
一切都会再度改变，直到这把武器和它的新主人，再次成就正义大业。”
预言嘛。
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但现在手持毁灭之锤的大酋长奥格瑞姆却有些走神。
在这个指挥着数万兽人，不计伤亡的围攻洛丹伦城，即将拿到决战胜利的重要时刻，这位被所有兽人尊敬的战争大酋长，却突然想起了那个曾被他抛在脑后的古老预言。
作为一名指挥官，他这会应该下达命令，调整战场。
但他没有那么做。
相反，他骑在自己的战狼上，眺望着眼前这座洁白的人类雄城。
洛丹伦，人类的最后堡垒，要攻下它一定很难。
奥格瑞姆甚至在视线尽头，看到了站在城墙之上，那国王战旗之下，身穿戎装的泰瑞纳斯二世，还有他身边的安度因.洛萨。
人类的国王和元帅亲自上城墙了！
大酋长听到了城墙上属于人类士兵的怒吼与欢呼。
他们这一瞬悍勇极了。
仿佛被自己国王的勇气灌注于体内，在那些将军们和圣骑士们的带领下，他们四处出战，把登上城墙的兽人战士推下去或者直接砍死。
又失败了。
奥格瑞姆摇了摇头，从今日早些时候发起攻城战，到现在，兽人的勇士登上城墙好多次，但每一次都会被立刻赶下来。
只是不到半天，兽人就损失了好几个小氏族，而人类那边的伤亡，绝对是战意满满的兽人的好几倍。
这是一场绞肉机式的战斗。
懦夫在这样的战争里是活不下去的。
大酋长却并未因这场失败的攻坚而愤怒，他活动了一下手里的毁灭之锤，对身边高大健壮的兽人督军说：
“布克洛斯，你带人去！”
“好。”
那高大的兽人督军从鼻孔中喷出一股战意昂扬的鼻息，扛起自己巨大沉重的战斧，很快，新的一波攻势，就在这位传奇战士的带领下，再次开启。
而人类那边也意识到了布洛克斯.萨鲁法尔的现身，在城墙之上，那人类国王身边，也多了一个手持战斧和战锤，身缠雷霆的矮个子。
“穆拉丁.铜须！”
奥格瑞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认出了那个大吼大叫，朝着布洛克斯发出挑战的矮人战士，他轻声说：
“就是他杀死了老达尔...啊，如果老达尔统帅的火刃氏族还在的话...”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就被大酋长掐灭。
他这样的传奇统帅，是不会沉浸在如此无聊的幻想中，他的目光又落在城墙上，站在王旗之下，亲自吹响号角的人类国王泰瑞纳斯二世身上。
那个年近五十的国王，让他想起了莱恩.乌瑞恩，而眼前这座洛丹伦城，也让他想起了已经被部落大军毁灭的暴风城。
他们是怎么击溃那座同样难缠的人类城市的？
嗯，是古尔丹。
是那个杂碎献出了自己培养的刺客。
是那个手持黑暗双刃的哈弗欧森，那个体型娇小的半兽人，是她溜进暴风城，刺杀了莱恩.乌瑞恩，才让暴风城落陷。
如果...
如果迦罗娜还在为部落服务的话，奥格瑞姆大酋长现在只需要让那个半兽人故技重施一次。
不，估计没有那么顺利的。
人类是狡猾难缠的对手。
他们很善于从失败中汲取经验，已经有一位人类国王死在了部落刺客手中，泰瑞纳斯二世也不是鲁莽的人。
他敢出现在城墙上，就证明那位国王有把握不会让自己遭遇和莱恩一样的命运。
“所以...没有捷径可走了。”
奥格瑞姆扣紧了手里的毁灭之锤，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在身后洛丹米尔湖南侧，那里还有一座人类的魔法之城达拉然。
一旦法师们加入战斗，部落的攻势会更艰难。
但龙喉氏族的红龙会攻击达拉然来为奥格瑞姆争取更多的时间，这都是早已计划好的战略。
但，大酋长的心中，这一瞬却浮动着难掩的不安。
他把古尔丹那个杂碎留在了奎尔萨拉斯，现在想来，这个举动太冒险了，自己在听说奥特兰克向部落投降时，大喜过望下忽略了古尔丹本身的威胁。
那个只是为了活命才为自己服务的大术士，真的会老老实实的为部落的胜利服务吗？
自己留下了悍勇的瓦洛克.萨鲁法尔在那里看着古尔丹，但那个夯直的传奇战士，真的能镇压住古尔丹吗？
还有蛇鼠两端的龙喉氏族...
“唉，我可用的人太少了。”
奥格瑞姆.毁灭之锤越想越不安，这一瞬，他看向手中的战锤，看着战锤表面那个战狼怒吼的图案。
“杜隆坦，我的兄弟，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以你的智慧，以我的力量，区区一座洛丹伦城，区区人类...
该死的暗影议会！
等到我取的胜利之后，等着我为你复仇，我的兄弟，所有的术士！所有的杂碎！我会一个接一个，亲手敲碎他们的脑袋！”
68.追猎之始
数日后，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晨光中，蹲在泉水边的布莱克摘下自己的遮脸巾，在水中看着自己的脸。
传奇牧师的治疗效果极好。
现在脸部烧伤已有了明显的愈合，又因为龙火侵染的影响被除去，让布莱克在这一段时间里“长胖”了很多。
已经有了正常人该有的体型，不过因为迦罗娜给他安排的“训练课程”太集中太操劳，让他也没有多长几两肉。
但总的来说。
随着头发也重新长出来，他已经看出一丝属于德雷克.普罗德摩尔王子的风采，这让布莱克心中喜悦。
毕竟，没人喜欢当一个丑八怪，曾经的故乡估计是回不去了，在这个新世界能以帅哥的身份重活一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几天里，还有个好消息是...
“Grglrgl！Lrgl……grgrmrmlgr！”
熟悉而又中气十足的呱呱乱叫，伴随着水面波澜暴起，浮现在布莱克眼前。
昏迷了近半个月的小鱼人奔波尔霸，在前天终于苏醒过来了。
它在布莱克“屠龙”那一晚，被灼热的龙血整个淋透，又不小心喝下了一些血液，其伤势之严重，让布莱克一度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一路陪着他走到现在的小笨蛋了。
但塞菲尔却告诉他，不必太过担心。
鱼人这种生物虽然弱的一塌糊涂。
但它们对于外在能量的适应性，却要比人类或者兽人更强，这一点从遍布艾泽拉斯各种地形的鱼人聚落就看得出来。
鱼人这个神奇的种族，大概是把所有的天赋点，都加在了适者生存上。
总之，就如青铜幼龙所说，奔波尔霸最终活了下来，而且在龙血沐浴之后，似乎还得到了新的力量。
它身上的鳞片全部脱落又重新生长了一次，新的鳞片更细腻，更光滑，而且没有了之前黏糊糊的感觉，在阳光下甚至能反光。
而且因为青铜龙血中带有时光力量，导致小鱼人被从幼年催熟到了成年。
这一点从它背后完全长出的几根旗帜一样的鱼鳍，以及脖子后方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的鱼璞就看得出来。
这家伙似乎还能喷出一些附带腐蚀性的粘液伤敌。
智力好像也成长了一些。
但除此之外，依然弱的一塌糊涂。
不过作为宠物来说，倒是非常不错。
“呱呱”
小鱼人玩够了水，从水面跳起来，冲进了布莱克的怀里，扭头在那腻来腻去，又随着刺客站起身，它那萌化了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几秒钟之后，它伸出爪子，指着天空呱呱乱叫。
布莱克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只黑色的乌鸦，正拍打着翅膀，从高空落下来，这种聪明但不太好看的鸟儿，绕着布莱克飞了几圈，最后落在旁边的树干上。
它的爪子上绑着一个信筒，上面有拉文霍德的标志。
这种专门培育的乌鸦，是刺客联盟短程传递消息的信使，而且乌鸦，或者叫渡鸦，就是行走于阴影中的拉文霍德刺客们的另一个象征。
布莱克的手轻轻一抖，精通级的偷窃技能使出，在那只盯着奔波尔霸的乌鸦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从信筒里拿到了那封信。
在手里展开一瞬，就看到了熟悉的字体。
是马迪亚斯.肖尔的信。
字数不多，内容透露着一股凝重，拉文霍德已经发现了奥特兰克王国的国王，胆小鬼艾登.匹瑞诺德投降兽人，对部落开放了奥特兰克山口的噩耗。
这群刺客们如联盟高层一样，根本没料到奥特兰克王国居然会在这个时刻，为了自保，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
洛萨元帅也没反应过来。
联盟大军此时兵分两路，一路在丘陵战场进行大反击作战，将雷王氏族压着打，另一路在遥远的奎尔萨拉斯，帮助高等精灵对抗阿曼尼巨魔和兽人联军。
图拉扬将军在辛特兰按计划布置好了防线。
但谁料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根本没有从辛特兰返回。
借助奥特兰克山脉的绝佳地形，兽人中最能征善战的数个氏族，以黑石氏族为先锋，已经突破到了提瑞斯法地区。
那可是联盟强国洛丹伦的核心统治区！
说是人类文明的心脏所在都毫不为过，而现在，残暴的部落先锋，已经如一把灼热尖刀，狠狠的刺进了联盟的心脏里。
截止肖尔这封信送过来的时候，奥格瑞姆麾下的黑石兽人们，已经开始对洛丹伦城的围攻，在信里肖尔没有遮掩情况之危急。
据说连洛丹伦王国的国王，泰瑞纳斯二世都已经穿着战甲，带着近卫上了城墙！
而肖尔这封信的来意也很简单。
他以拉文霍德的名义，告知布莱克不管现在在做什么，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提瑞斯法地区。
现在岌岌可危的洛丹伦城和急转直下的大决战局势，急需兽人杀手的力量！
像这样的信，拉文霍德肯定发出了不止一封，布莱克用脚后跟想都知道，现在刺客联盟的高层们绝对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肯定已经向自己能联系到的所有势力发出了求援信。
尽管刺客联盟是独立于各国政治之外的杀手势力，但拉文霍德的首领在大是大非面前，显然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不管刺客联盟以前多风光，多厉害，但它始终是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影子成长起来的。
拉文霍德不可能独立于人类文明之外存在。
所以现在，该刺客们现身于战场，和英勇的联盟士兵们一起，为人类文明的大决战而厮杀了。
“道理我都懂，局势我也能理解。”
布莱克看着手里的信，他从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肖尔的急迫与需求，但他摇了摇头，将那封信在手指摩擦间，化作一团团碎片抛出。
他看着碎屑飘落于眼前的水面之上，又伸手将自己的遮脸巾和长兜帽拉紧，在后退一步中，进入阴影潜行。
其退入阴影时散发出的波动，比较之前那种粗暴“入水”的动作，要轻柔了数倍不止。
显然，这段时间经由传奇刺客的特训，效果显著。
“肖尔，我的朋友，我很想去帮你，但我不能。我要做的事，和你们要做的事一样重要，你现在或许不理解，或许会埋怨。
但没关系，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衷。”
布莱克站在河水边，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然后甩出钩锁，飞快的在后方林间穿行，在两分钟之后回到自己的休憩地。
他落在这隐蔽的山洞间，对里面浮动的黑暗说：
“奥格瑞姆到洛丹伦城了，古尔丹的暗影议会，肯定也已经行动了。做好准备，女士，这场有死无生的远行追猎即将开始。”
“我随时可以出发，我的利刃已经沉寂太久了，它在渴望施加痛苦与折磨。”
迦罗娜沙哑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审视，说：
“但你呢？布莱克.肖，你确认自己做好准备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布莱克没有回答。
他只是以手触摸额头，如某种怪异的祈祷，在眼前半透明的人物卡浮现中，布莱克活动了一下手指，说：
“我已尽我所能做到完美，现在已是我能达到的最好状态，如果这样去赴死还不足以换取胜利，那我只能说...
命运如此。
启程吧，女士。我将在今夜召唤冥狱的龙骨幽灵船，我的‘同事们’，会带我们隐匿到无尽之海的波涛里。
古尔丹和他的狗腿子们，不会发现我们，直到我们破影而出，夺走他的所有渴望为止。”
“嗯。”
迦罗娜的身影，从黑暗影子的边缘浮现，她也为这一战“盛装出席”，一身暗影议会兽人刺客的标准制服。
暗色调的皮甲，黑暗的遮脸巾，全身上下不露一寸皮肤，唯有腰间两把反曲的怪异匕首，如吞吐暗影一般。
“女士优先。”
布莱克做了个“请”的姿势，迦罗娜面无表情的上前去，而海盗跟在她身后，追猎倒计时已经开始。
他已经为联盟服务过了。
他已经尽了自己身为普罗德摩尔家族一员的职责，现在，他该为自己的新人生，踏出第一步了。
而在猎杀开始前，他已把自己打磨到现在能有的最好的状态里，就如一把锤锻而成的利刃，正藏于剑鞘之后。
只等悄然出鞘，饮血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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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陵夜下，靠近南海镇的河流边，随着巨大生物拍打翅膀的降落，以古尔丹为首的一群暗影议会的术士们，终于千里迢迢的回到了丘陵之中。
龙喉氏族的酋长祖鲁希德派了条红龙“送别”他们，那家伙的，被奥格瑞姆评价为蛇鼠两端的酋长，终究是没那个胆子对抗古尔丹。
但一头红龙，是不可能载着古尔丹麾下的两个氏族一路过来的。
暗影议会的死忠，暴掠氏族和暮光之锤氏族，这会正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辛特兰的战场，返回丘陵地带。
得益于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在提瑞斯法地区的攻城战，辛特兰的人类军团已经撤离了，仅靠蛮锤矮人，还挡不住两个氏族的全力通行。
那两个氏族的近三千精锐，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南海镇，和古尔丹一行人汇合。
“血魔呢？”
古尔丹佝偻着身体，拄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骨杖，他年轻时腿部受过伤，所以走起路来一直维持着一瘸一拐的状态。
再加上兽人们普遍弓着腰的姿态，从背后看，垂垂老矣的古尔丹真的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但凡事不能只看表象。
大术士站在黑夜的河流边，他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自己的另一名弟子，暗影议会的高层之一，塔隆.血魔。
那家伙应该在这里迎接他们才对。
“去找！”
大术士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的吩咐了一句。
身边的暗影议会杂碎们立刻召唤出一只只布满鳞片，长相凶恶，没有眼睛，只有怪异触须的恶魔猎犬，去搜寻本该接应者的踪迹。
很快，就有一名术士拿着一封兽皮信件走了回来，他将其递给古尔丹，后者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便嗤笑一声。
“呵呵，塔隆戈尔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将我教会他的狡诈学习的入骨三分，眼下这个时刻，他居然还想着两头下注。”
“尊贵的古尔丹，血魔背叛了我们，他带着死亡骑士前去支援奥格瑞姆的战争了！他本该接应我们的！”
另一名术士语气凶狠的骂了一句。
但被古尔丹扫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
“这也没什么，一名合格的术士就该如他那么狡猾，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许诺上。”
古尔丹随手燃起一团邪能之火，将那兽皮信件焚烧殆尽。
他看着夜色中的南海镇，兴趣缺缺的说：
“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无所谓。
去南海镇里，搜集我们需要的船只，要最坚固的。
再带上足够的补给。
等到氏族精锐赶过来，我们立刻出海！不能耽搁了，若是被人类那位海军上将盯上，我们的旅程就会多出太多麻烦。
诅咒那些该死的库尔提拉斯人！”
69.喊大老爸来揍你！
南海镇，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上原本属于人类的城镇，占据着这片大地上最优良的天然港口，是整个北疆最重要的海上贸易枢纽。
它虽然叫南海镇。
但实际上面积堪比一座小城。
又和卡兹莫丹海域毗邻，因而在北疆之战开始时，这座港口城市，就成为了兽人大军第一个攻击的据点。
近两个月前的一场恶斗之后，这里被兽人打成一片废墟，并且占领下来。
以奥格瑞姆的策略，在拥有了南海镇这样的天然良港之后，兽人东拼西凑，又从艾泽拉斯本地生物地精那里买来的庞大“舰队”，也该在海上支援陆地的战争。
以大酋长的想法，只需要舰队出航，就能载着兽人士兵，直接在洛丹伦王国北方的海岸登陆，这样就能跳出洛萨元帅设下的层层防御。
但他想的很好。
现实却很残酷，兽人分了三分之一的“舰队”尝试着进行了一次远航，结果直接一头撞上了库尔提拉斯第二舰队。
海军上将戴琳.普罗德摩尔亲自统帅的舰队，而那会，刚好是德雷克王子的死讯传出的时候。
那一场海战的结果糟糕极了。
为儿子复仇而狂暴无比的戴琳，带着库尔提拉斯的一支舰队，在海面上用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横扫了数量于己方两倍的兽人破船。
那一战，戴琳对舰队水兵下了绝杀令。
他们没有放一个兽人逃离，北疆的大海那一天被染成了红色。
这绝非夸张的描述。
那一战之后，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彻底看清了部落和联盟的海上力量的差距，那是让人绝望的差距。
因而兽人的“舰队大建”计划彻底搁浅。
南海镇这边也成了兽人的大后方，所有的破船都停在港口里，根本不敢开出去，大海上神出鬼没的库尔提拉斯的舰队如狼群一样盯着他们。
如果不是龙喉氏族的红龙在这里护卫舰队，戴琳早就带着自己的水兵杀进来了。
南海镇的码头上，最后一批暮光之锤氏族的笨重食人魔们，扛着补给品，走上为它们特意挑选的大船。
而古尔丹还维持着自己那经典的打扮。
拄着骨杖，站在暗影议会能找到的最好的战舰甲板上，海风吹拂下，这位老迈的大术士，似乎也有那么一丝意气风发。
一个庞大的身影，恭敬的侍立在古尔丹身后。
那是一个食人魔。
一个罕见的双头食人魔，是蠢笨的食人魔中能诞生的，颇具智慧和力量的神奇存在，它叫古加尔。
这其实是两个名字。
因为它有两个头，两种思维，双倍的智慧，双倍的思考，以及双倍的快乐。
共用一具躯体，一个灵魂。
它们一个叫古，另一个叫加尔。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非常有意思，两张嘴同时开口，将一个人能说完的话，分成两个人来描述。
“尊敬的古尔丹，尊敬的导师。（一切都已准备完毕，我们可以起航啦！）”
这食人魔的三只眼睛盯着自己的导师，透露出一股与体型相衬的憨厚，它打量着海面四周，很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健壮有力的躯体。
它似乎很讨厌这片没有踏实感的海面。
“但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尊贵的导师。（我们没有向导，没有领航员，我们抓住过人类的水手，但没人知道萨格拉斯之墓在哪。）”
它小心翼翼的对古尔丹说：
“没有向导，进入大海只会迷失。（我并不是怀疑您的黑暗智慧，只是...谨慎的担忧。）”
“放心吧。”
古尔丹闭上眼睛，大术士甚至有心情感受一下海风的清凉，他摆了摆手，语气低沉的说：
“我会作为领航者，那黑暗神灵的墓穴之地，就在我记忆中，它在召唤我，我感觉的到，那股力量，对我发出了邀请。
我必须回应。
起航！
现在就起航！”
大术士一声令下。
很快，这七八艘船，就在兽人水手们粗笨的操作下，踉踉跄跄的驶出港口，在旗舰的带领下，一头扎进远方无垠的大海中。
食人魔古加尔有些犹豫，又有些疑惑，还带着几丝畏惧的打量着古尔丹的背影。
它感觉到自己的导师，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这大术士一如既往的狡猾，狠毒，让人畏惧，但现在，它的精神和思维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
一种不该属于术士的急躁和渴望。
就像是某些东西在故意扰乱他的思维，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自己渴望的力量，为此，古尔丹甚至抛弃了身为术士，必须具备的冷静和思索。
他似乎被一些东西蒙蔽了眼睛。
这让食人魔古加尔心里有了些不妙的预感，它的三只眼睛转来转去，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导师。
或者...
提前做好一些必要的“准备”。
食人魔盘坐在船舷边，它在思考，这个看着憨厚蠢笨的家伙，有一颗非常符合术士标准的精巧心灵。
它无意识的将自己的魔力探入下方冰冷的海水中，将其作为一种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这本来没什么的，最多是惊扰几条鱼。
但十几分钟之后，在古加尔诧异的注视中，一条肥硕的鱼，竟摇摆着尾巴，一头从海水里窜了出来，正砸在它脚下。
就好像是送鱼上门一样。
“哈哈哈，有吃的了。（送上门的好食物。）”
它的两个脑袋同时发出大笑，抓起那海鱼就要大快朵颐。
但在拿起鱼儿的一瞬，食人魔看到了手中海鱼那瞪圆的双眼中，散发出的诡异的光。
与此同时，一个混沌黑暗，似有似无的声音，也在它脑海中响起。
“虚空之子...愚蠢...踏足陷阱...那里除了死亡...别无它物...去卡利姆多...在无尽黄沙之下...唤醒旧日之神...”
“啪”
古加尔手里的鱼被它的十指捏碎开，血肉四溅，代表着食人魔心中的畏惧与惶恐。
它最大的秘密，被一条鱼揭发了？
它惊恐的往古尔丹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导师竟对自己这会的情况毫无察觉，就好像那道黑暗之音，只有它一人能听到。
古加尔很快冷静下来，它的三只眼睛转了转，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盘坐在那里，将手里破碎的鱼肉塞进两只嘴巴里。
它的三只眼睛深处，有极其兴奋的光芒在跳动。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也有虚空的力量，而且就深藏在这片大海之下。听那黑暗之音的意思，这个世界里存在的旧日之神，还不止一个？
太好啦！
真是太好啦。
玩弄邪能和恶魔打交道没什么好下场的。
现在既然已经找到自己真心追寻的虚空之力，那就该往新主人脚下匍匐跪拜啦。至于古尔丹，至于自己导师的成神之路...
嘁。
算了吧。
自己的导师刚刚用一次华丽的背叛，往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心口插了一刀，自己作为导师的弟子，向他学习，在关键时刻背叛他...
那不是一名合格的术士，该有的举动吗？
为什么要心有愧疚呢？
自己的导师，看到自己学习他学习的如此完美，他应该感觉到欣慰才是啊。
食人魔很快打定了主意，它装模作样的伸出双臂，两张嘴同时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打算打个盹。
但它也并未注意到。
实际上，包括古尔丹也并未注意到，在他们这支“舰队”后方，在冰冷的深海之下，正有一头幽灵船，正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们。
就在海水之下数百米的位置，被迷雾遮挡于大海之中，船上尽是沉默的亡灵，除了两个不该出现于其中的活人。
布莱克站在纳格法尔号的甲板上，抬起头，透过昏暗的海水，与阳光照耀在海面折射出的苍白光芒，打量着上方的舰队。
兜帽之下的嘴角里，咧开一丝古怪的笑容。
他又往自己的人物卡扫了一眼。
人物卡：“兽人死敌”德雷克.普罗德摩尔（布莱克.肖）
信息：略
（以后这些数据，为了不水字数，放在章节末尾，作者的话中。）
那一团代表实力的数据，始终浮动在眼前，与之前相比，在游侠职阶被提升到30级过程中，新增了两个天赋：
狙击大师：狙击时蓄力超过五秒，狙击战技熟练度视作+1。
死亡标记：猎人印记提供战技熟练度，视作+1。
还多了个“追踪”技能。
并非直接用于战斗，但可以按照游侠对于不同生物的生命信息了解，来在短时间内，在感知范围之内，同时追踪多个同类生物。
可以视作强化版的猎人印记，但持续时间比较短，也不享受死亡标记的战技效果加成。
此外，在刺客技能里，还多了锁喉、闷棍、破甲、缴械、肾击这几个在迦罗娜的教导下学会的主动技能。
而且布莱克已经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它们练习到目前的极致。
他闭上眼睛，激活追踪技能，下一瞬，属于兽人的生命气息，密密麻麻的浮动在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内，就如一个雷达激活一样。
“过来！”
几分钟之后，布莱克招了招手，将一名如僵尸一样行走缓慢的克瓦迪尔迷雾战士叫了过来，将手里一个漂流瓶递给了它。
看着那三米高的维库人亡灵闪耀着绿色幽火的眼睛，他下达命令说：
“我知道，哈布隆不会让你们支援我战斗，我也不需要你们帮忙作战，现在，把这个漂流瓶，送到海面上去。
送到随便哪艘库尔提拉斯战舰边！
这个任务，你们总能完成吧？”
那高大的维库人亡灵沉默着点了点头，并未反驳，拿着漂流瓶就转身离开，很快就有一团迷雾窜出纳格法尔号，往北方的海面飞驰而去。
“你这是做什么？”
在布莱克身后的阴影里，迦罗娜低声问到：
“你打算找你的同胞来堵截古尔丹？”
“不不不，我要做的可不止这个。”
布莱克眯起眼睛，盯着海面的阴影，他说：
“我要召唤艾泽拉斯的大海之王过来，我会给他一个为战死的儿子复仇的机会，如果他能直接在大海上把古尔丹干死最好，免得我们前去冒险。
但就算干不掉，对我们也没损失。
古尔丹带了三千人出海，而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把他们狠狠削弱一番，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再说...”
海盗停了停，舒了口气，轻声说：
“我也挺想看看，我的国王戴琳.普罗德摩尔，驰骋大海的风采。”
“但愿这场复仇，能让他心里的丧子之痛减弱一些。”
70.大海之王的怒火（上）
“我没去过库尔提拉斯，在攻下暴风城后，古尔丹曾试图派我去刺杀你们的国王戴琳，但大海不是兽人的优势战场。
你们的舰队很厉害，兽人氏族中最善航行的影月兽人在你们面前简直像孩子一样软弱。”
深潜于海水之下的纳格法尔号的甲板上，在一群维库人幽灵无声的操纵中，这龙骨幽灵船就和潜艇一样航行。
这艘船附着着冥狱的魔法，让它下潜之后，能形成水罩一样的防护，但对于一群死人来说，以往这个功能没有丝毫意义。
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迦罗娜打量着头顶海面上，兽人战舰投射下来的阴影，在水罩之中，她抱着双臂，蓝色的眼睛里尽是期待。
她对身边的布莱克说：
“库尔提拉斯舰队在海上的威慑力，迫使古尔丹不得不放弃了那个可笑的计划，我也从没见过那个杂种那么沮丧。”
“他应该放弃，那是明智的选择。”
海盗手里抓着一瓶缠着海草的朗姆酒，这玩意在纳格法尔号的货舱里不知道放了多久。
死人们不喝这玩意，就便宜了布莱克。
他往嘴里灌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带着一股醇香，让他抿了抿嘴，如一个真正的海盗一样粗暴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他往头顶扫了一眼，说：
“库尔提拉斯的每一艘战舰上，都有风暴教会的海潮贤者，那些家伙和法师很像，但使用大海的力量。
有他们在战舰上坐镇，库尔提拉斯舰队就能平安穿过任何海域。
海风是他们的眼睛，能帮助能提前发现海面上的所有对手。
在所有海战中获得海潮相助，以最快的速度抢占有力地形，甚至是炮弹齐射，都会被赋予更平稳更精准的弹道。
而且海潮贤者们，唤引大海的力量加持在战舰上，每一艘船都是一个移动的魔法结界。
我不知道传奇刺客能不能躲过他们的监控。
但自舰队和风暴教会有合作以来这几百年的时光里，库尔提拉斯还没有哪个海军将领，是死在刺客的刺杀里的。”
布莱克回忆着脑海中属于德雷克王子的记忆，他说：
“库尔提拉斯的舰队在无尽之海上所向披靡，靠的可不只是水手们的勇武，或者战舰的强横，他们的一场场胜利背后，还有更现实的原因。”
“嗯。”
迦罗娜点了点头，几秒之后，她又问到：
“你在两天前给戴琳送去了信，他会来吗？而且就算他会来，他能在茫茫大海上，精准锁定到古尔丹这支小舰队吗？”
“你是在怀疑戴琳.普罗德摩尔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海军上将的决心？”
布莱克又饮下一口酒，他语气玩味的说：
“女士，在三十年前，戴琳十五岁时第一次以舰长的身份出海到现在，被他盯上的猎物，还没有能逃脱的记录呢。”
“你似乎对戴琳.普罗德摩尔很熟悉？”
迦罗娜说：
“你很崇拜他？”
“以前很崇拜。”
布莱克喝掉最后一口朗姆酒，把酒瓶放在耳边摇了摇头，然后随手一丢，将它丢出水幕之外，他打了个酒嗝，叉着腰说：
“现在嘛，就有些头疼...”
“呜呜呜”
海盗话音刚落，在纳格法尔号的甲板后方，就有低沉的号角于深海中回荡，那是集结的信号。
龙骨战舰的死人瞭望手，发现了强敌于附近海域现身。
所有的维库人迷雾战士飞快的行动起来，整个纳格法尔号上的冥狱魔法被激活更多，这艘幽灵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瞧，女士。”
布莱克咧开嘴，对迦罗娜笑了笑，说：
“戴琳来了，让我们静下心，欣赏他的复仇表演吧。”
---
距离兽人舰队数公里之外的海面上。
一艘孤零零的战舰正在逆风行驶，尽管是逆风，但这艘战舰的航行速度，要比兽人们顺风行驶的速度快最少两倍。
它通体黑色。
其外形很像是经典的风帆战列舰。
但它在各个方面而言，有些大的离谱。
长度近120米、排水量3500吨、满载船员1300人、四层火炮甲板、舰炮总数200门，它是整个库尔提拉斯舰队的旗舰。
它的威名在无尽之海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是属于海军上将戴琳.普罗德摩尔的战争怪兽。
它叫海上王权号。
自它诞生以来，在这片无垠大海上，还没有出现有资格挑战它的对手，以往它的每一次出巡，都会有数目庞大的战舰护航。
尽管它并不需要那些。
但正如强大的统帅永远不会脱离他的士兵，戴琳的旗舰也很少会单独出动。
毫无疑问，今日是个例外。
这艘战舰的甲板上，有三根大桅杆和巨大的前桅，此时正处于满帆状态。
一千三百多名身穿绿色战袍，白色盔甲的库尔提拉斯水兵们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甲板上到处都是水手们在将舰炮推入炮位，解开炮衣。
中下层火炮甲板上的炮窗也被打开，黑色的炮管一根接一根的从其中探出。
在甲板后方的艏艉楼里，风暴教会的二十名海潮贤者们正在竭力施法，沟通大海的力量，将逆风倒转，让海流改变。
就像是为大海帝王的现身，铺出一条华贵的红色地毯。
“陛下！我们已发现目标，就在前方！”
忠诚的库尔提拉斯大骑士塞勒斯大步走入船长室中，他身穿盔甲，体型健硕如一头蛮牛，这会语气严肃的，对正坐在舰长座上，低着头的海军上将报告到：
“绿皮们正沿着一条陌生航线行驶，目的地很可能是传说中的破碎群岛，我们的探险队多年前曾穿越遍布礁石的海域到达过那里。
据他们的报告，那里除了一片荒芜死寂的海滩之外，什么都没有。”
坐在舰长座上的戴琳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抚摸着手里的吊坠，它有些旧了，但制作技艺精湛，还用的是罕见的，玉石一样的鹦鹉螺。
上将以一种温柔的姿态，抚摸着它，他轻轻的将那鹦鹉螺吊坠打开，其上有一副魔法影像，像是照片一样。
区别是它会动。
戴琳在昏暗的船长室里，眼神温柔的看着手中的魔法影像。
在那照片上，戴琳穿着一身水手装，怀抱着自己的妻子凯瑟琳，在他两人身前，自己的大儿子德雷克正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左手摁着淘气的坦瑞德的脑袋，右手托着自己的妹妹吉安娜，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所有人都在笑。
就连一向严肃的戴琳也抱着妻子露出笑容。
这是一家人的合影。
就在战争开始之前的合影。
那时，他除了统治着库尔提拉斯国度之外，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他还是一个好父亲，还是一位好丈夫。
而现在...
他不是了。
“啪”
戴琳眼中的温柔，这一瞬转化为痛苦，他合拢手中的吊坠，将它死死握在手中，他仰起头，看着自己忠诚的大骑士。
他语气沙哑的说：
“我不在乎他们要去哪，塞勒斯，我一点也不在乎，更没兴趣去了解一群绿皮的想法...但他们来了。
他们就在我眼前。”
大骑士站直身体，他在等待命令。
戴琳在昏暗的船长室里站起身，他身上的舰长服皱巴巴的，他整个人也有些胡子拉碴，头发都有些凌乱，眼中还有长久失眠留下的血丝。
他这一段时间过的一定很不好。
毕竟，他失去自己的儿子。
“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洛丹伦那边还有一场仗等着我去打，我留给自己的‘私人恩怨’的时间并不多。”
戴琳将那旧吊坠，挂在自己脖子上，他说：
“那位兽人杀手送来的消息是正确的。
拉文霍德的刺客们说，他是卡兹莫丹海战的幸存者，因为目睹了第三舰队的覆灭而心怀恨意，一直在孤身猎杀绿皮，为同袍复仇。
塞勒斯，他猎杀了一名兽人剑圣，他做到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他是个英雄！
是我们库尔提拉斯的英雄，战争结束之后，你亲自去，找到那孩子，告诉他，他并不是一名逃兵！
没人能指责他为同胞们献上的祭品。
把他带回来。
把他送回他的家里。
我的儿子已经回不了家了，但英雄该有个欢迎他的家。
拿我的指挥刀来，塞勒斯。”
大骑士立刻上前。
将一把海蓝色的，带着剑鞘的海战指挥刀递给戴琳，后者将其抓在手里，他披上自己的海军大氅。
不带任何象征贵族与国王身份的徽章。
就那么大步走出船长室。
阳光洒下，洒在戴琳.普罗德摩尔身上，他站在三层栏杆边，单手扶在上面，向甲板眺望，库尔提拉斯的水手们也看到了他们的上将和国王。
不知道是哪个机灵的军官喊了一句。
很快，所有人都齐刷刷的仰起头，朝着戴琳呼唤他的名字。
“唰”
上将举起手，就像是个指令，下一瞬，所有的欢呼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在安静倾听他的命令，唯有海潮声在翻滚。
“士兵们，在我们前方，有七艘绿皮的船在航行，我听说里面有个绿皮的大人物。”
戴琳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着。
上将高喊道：
“我不在乎他是谁！我也不在乎他来这里干什么！但他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喜悦万分，你们都听说了第三舰队在卡兹莫丹海上的遭遇。
你们失去了英勇的同胞，库尔提拉斯失去了一位元帅。
而我...
我失去了我的儿子。
诸位，今日之战，不仅仅是为了联盟，不仅仅是为了我们的文明，它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这是一场复仇。
这是一场更大的复仇盛宴到来之前的前菜，在撕碎他们之后，我会带你们回洛丹伦，我会带你们去救我们陆地上的同胞。
我会和你们一起把绿皮赶回他们的地狱里！
然后，我们会一起在那地狱之门前，欢呼胜利！
现在，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要以一艘船去应战他们的七艘船！这意味着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打死七个绿皮，我们才能获得胜利！
但我们知道，你们做得到！”
上将停了停。
他的手指指向前方，正指在那支兽人舰队的方向上，带着水手三角帽的海军上将握住栏杆，向他的士兵们沉声下达命令：
“敌在前方！航向校准！前进！库尔提拉斯海军！”
“以复仇的名义，碾碎他们！”
71.大海之王的怒火（下）
“戴琳来了！！！”
在黑色怪兽一样的海上王权号，架着满帆，顶着库尔提拉斯战旗和戴琳的王旗出现在海面上的时候，整个兽人舰队一片惊慌。
就连信心满满的古尔丹，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个插曲出现。
听到消息，走出船舱的大术士脸色阴沉，他往远方那正在海面上，朝着他们“冲锋”过来的海上王权号扫了一眼。
那艘庞大如山一样的战舰，这会破开海潮前进速度快到不正常。
“别怕！别怕！他只有一艘船！”
古尔丹身后一名术士像是给己方慌乱的人打气一样，他大喊到：
“我们有七艘！我们有数量优势！我们只要...”
话音刚落，已近兽人舰队只剩下近千米距离的海上王权号，在海面上以完全不符合自身庞大体型的敏捷一个横移。
在划出巨大水花，船身几乎斜侧的同时，战舰一面完全与兽人舰队同行，然后...
“轰”
它开火了。
面对兽人这一面的90门舰炮同时开火，荡起的硝烟一瞬间在海面上汇聚成烟幕，那些库尔提拉斯的疯子！
他们甚至不做校准射击！
一开战就是舰炮齐射！
但...
“轰隆”
下一秒，更庞大的爆炸声几乎击碎了整个海面，兽人舰队这边有两艘船被那一轮弹幕笼罩，九十发炮弹的命中率达到了惊人的八成以上。
只是一瞬间，就有一艘兽人战舰从甲板下方起火爆炸。
在轰鸣声中，从船身中心炸裂开，无数绿皮嚎叫着被送入海里，搅得海潮回荡不休。
“真好。”
海上王权号的甲板上，戴琳放下单筒望远镜，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大骑士塞勒斯说：
“绿皮们真贴心。开战时刻，还维持着那么严密的航行阵型。”
“这很正常，陛下，他们大概觉得自己有数量优势。”
带着角盔的塞勒斯大骑士语气幽幽，又带着不屑与讥讽的说：
“毕竟，他们有七艘船呢。”
戴琳.普罗德摩尔以一种欣慰的目光，看着兽人的一艘船起火爆炸，船身断裂沉入海中，那群绿皮大概是将火药胡乱堆放在了一起。
结果不幸被炮弹引燃了军火库。
他又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看向剩下的六艘船。
它们破破烂烂的。
就像是用最糟糕的木头搭建成的浮动棺材，被勉强做成了战舰的样子。
但模仿的相当拙劣。
大概是为了骗这群不懂行的绿皮，卖给他们船的那**商，还装模作样的给每一艘“战舰”装上了用于冲击作战的水下撞角。
但问题是，那些撞角的位置明显是随便弄的。
也就是骗骗兽人不懂行。
以戴琳的专业眼光来看，真要用这样的破船执行冲击作战，只怕还没撞到敌舰，这些破船自己就要先散架了。
“那也叫船？”
上将摩挲着自己的胡须，摇头说：
“那群地精们骗了绿皮，把一堆烂木头以战舰的价格卖给了他们。我本来还打算在战后，以通敌罪，毁掉几个地精在南海航线建立的贸易城镇...
现在看来，算了吧。
那群追逐利润的地精们，与其说是在帮助绿皮造船，不如说是在坑害他们。
塞勒斯，替我记住这件事，战后让我们的法瑞维尔先生，带着他的‘小游艇’舰队，去藏宝海湾和热砂港转一圈。
我不管地精们的财阀，从绿皮手里赚了多少钱、
他们必须向库尔提拉斯海军交出至少三分之一，作为通敌的惩罚，否则，就以海盗罪论处！”
“是，陛下。”
塞勒斯大骑士点了点头。
下一瞬，海上王权号的航向再次灵活改变，有海潮贤者的帮助，这艘大海巨兽在战场上灵活的不可思议。
而它的对手，则被海潮贤者唤引大海的力量，困在了混乱的洋流之中，两艘兽人船几乎是立刻失控，脱离了大舰队。
结果被转过方向的海上王权号又一轮炮击，干碎了一艘。
开战不到十分钟，兽人已损失了两艘船，而戴琳似乎对这种屠杀失去了兴趣，海军上将在甲板前方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士兵立刻打起旗语，在整艘战舰的水手们的欢呼声中，大海的巨兽微调方向，然后加速朝着兽人剩下的五艘船撞了过去。
这是突击战术！
而库尔提拉斯海军们，更喜欢将其称之为“大海冲锋”。
“轰隆”
在剩下的兽人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比他们的破船大出两倍的海上王权号，就那么凶狠的撞在了一艘兽人船的船舷上。
它甚至没有因为撞击停下！
在海潮与海风的推动中，这艘蓄满了动能的黑色怪兽，以锐利坚固的水下撞角为先锋，就像是一把战刀，狠狠插进兽人船的中心。
又在巨大刺耳的轰鸣声中，“碾”着那艘倒霉的船冲了过去。
把它从中心位置撕成了两截，而库尔提拉斯的水手们则叼着水手刀，以跳帮战术，向两侧横跳出去。
他们就像是掠食的狼群，带着复仇的怒火，冲进那群惊慌失措的兽人之中，如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的割去一层。
更恐怖的是，在蛮横的撞碎了一艘船后，海上王权号在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上完成了一次180°的大转向。
而且又锁定了一艘被混乱洋流弄的失控的兽人船。
它的舰首前方，在那做成船锚样式的船首像上方，更是挂出了血色旗。
那旗帜在大海上只有一个含义。
不留活口！
格杀勿论！
戴琳就站在甲板前方，他的左手放在指挥刀上，眼神冷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兽人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绿皮们慌乱绝望的表情。
他欣赏着那种表情。
那让他已经碎裂的心灵，感觉到些许安慰。
“德雷克，我的儿子，在无尽的风暴和潮汐中看着我吧，我会为你复仇的，我会为你杀尽所有绿皮！
以惩罚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了你...在最后一头绿皮死于我面前时，我才会原谅他们。
我的儿子。
原谅你无能的父亲。”
戴琳握着指挥刀的手指扣紧，甚至带出了道道青筋，这个传奇战士在自己的战舰正面撞碎又一艘兽人船的颠簸中，他看向头顶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
他在心里说到：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不会再允许这个世界，夺走我的任何一名家人，我会如为你复仇一般坚决的保护他们。
以普罗德摩尔家族的名义，我发誓！”
在这海潮波涛之中，戴琳握紧的手指轻轻松开，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那有些旧的鹦鹉螺吊坠，从上将手中坠入沾染硝烟和死亡的大海。
“德雷克，这一战，是我以父亲的身份，最后任性的一次复仇，大陆之上，还有三个国家的无数人民等着我去拯救。
还有无数的绿皮等着我去猎杀。
我的儿子，安息吧。”
下一秒，上将睁开眼睛。
普罗德摩尔家族蓝色的眼睛里再无一丝柔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冷漠，红色的怒气之火在上将躯体上点燃。
随着一声怒吼，他从甲板上一跃而起，落在那破碎的兽人船的甲板上，落地之时，将周遭一群兽人震倒在地。
随着腰刀出鞘，寒光闪烁间，身前的五头兽人齐刷刷的失去了脑袋。
“来！绿皮。”
戴琳甩了甩手中利刃的鲜血，他对眼前一脸绝望的兽人术士勾了勾手指，语气冷漠的说：
“在大海上，来挑战我。”
“啊！”
那兽人术士看着像个人物，在被挑衅的一瞬就发出一身怒吼，抓起身边不断后退的两个战士朝着戴琳丢过去。
他自己也发动冲锋。
但在冲出两步之后，突然一个转弯，在上将愕然的注视中，朝着旁边破碎的船舷，一头扎了下去。
他跑了。
真是符合术士的风格。
“懦夫！”
戴琳摇了摇头，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去看那逃跑的术士一眼，这里多得是绿皮，足够他发泄一下内心积攒的苦楚了。
“噗通”
船只上的兽人术士坠入冰冷的海中，他红色的眼睛在海水里闭合几次，在下坠之前他就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术士魔法。
无尽呼吸。
能让他在水中坚持的时间更长。
术士很狡猾。
他没有立刻浮上水面，而是用并不娴熟的游泳技巧，往海底窜去，在海面上，库尔提拉斯的水兵正在用火枪收割落水的兽人生命。
就像是一场残杀的射击训练。
但上将已经命令他们不留活口，而且水兵们也很乐意用这种方式，为战死的同袍复仇，这时候如果浮上水面，绝对会被无数子弹打成马蜂窝。
狡猾的术士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不断的往海底遁逃，在越过某个看不见的线时，这位暗影议会的高阶术士，突然察觉到有阴影波动。
但还没等他丢出硫磺烈火，锋利的铁线圈就从背后抛出，如绞索一样，狠狠切进他的脖颈血肉中。
布莱克在水下的阴影里现身。
他表现的和陆地上没什么区别。
不，甚至比在陆地上猎杀时更灵活一些，更具力量一些，毕竟他有个海盗职阶，还有个“老海狗”的天赋。
这让他的战斗力在水中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提升了一些。
“唔”
术士疯狂挣扎，布莱克踩在他背后，双手狠拉铁线圈，又在术士打算召唤恶魔时，迎头一拳打在兽人后脑勺上。
在水里，就连这库尔提拉斯人的种族天赋，潮汐之拳的威力都变的更大。
一拳猛击，打的兽人头晕目眩。
喉管受损，又丢不出魔法来，硫磺烈火虽然是瞬发不需要吟唱，但在这冰冷的海水里，就算是魔法火焰的威力也被削弱太多。
十秒之后，高阶术士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布莱克的引魂灯里，也多了个狡猾残忍的灵魂。
像这样的猎杀，他和迦罗娜已经进行了足足二十分钟，而纳格法尔号上的迷雾战士们却依然沉默。
哪怕有这么多灵魂近在眼前，它们身为冥狱女王的仆从却还是不会主动上前猎杀。
就好像是，允许兽人们活着回去活人的世界一样仁慈与慷慨。
“嗯？”
正在海底游走，寻找下一个受害者的布莱克，突然看到了脚下海底沙土中的一抹闪光。
他蹲下身，将那东西拿在手里。
发现是一个精致的鹦鹉螺吊坠，还是个魔法吊坠，他将其打开，看到了上面戴琳一家人的合照，还有曾经那个阳光帅气的他。
布莱克摇了摇头，面色复杂的将这鹦鹉螺吊坠收在怀里。
在遁入阴影的那一瞬，他往人物卡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这吊坠的名字。
它叫，戴琳的思念。
72.氏族之王的怒火
偏僻海域的海战进行的同时，东部大陆洛丹伦王国的战争也已经推进到最焦灼的时刻。
兽人的部队源源不断的从奥特兰克山谷冲出来，人类的军队也飞速从东威尔德地区和斯坦索姆地区赶过来。
奎尔萨拉斯的战场已抽掉了很多精锐军团，回转洛丹伦地区支援，但兽人大酋长也将一些小氏族分散出去。
允许他们在洛丹伦腹地四处劫掠，分散联盟的援持力量。
联盟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地区的大反击被完全搅乱，加文拉德将军和吉尔尼斯军团也想要去援持提瑞斯法地区的战争。
但狡猾的雷王氏族和火刃氏族的残兵，却反过来对他们的进军百般阻挠，双方的位置一瞬调换。
而更让人遗憾的是，艾登.匹瑞诺德那个胆小鬼国王，不但给兽人开放了奥特兰克山谷的通道，还封堵住了从丘陵返回洛丹伦王国的道路。
这种两面三刀的无耻投敌行为，让联盟的局势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沦入了最糟糕，最绝望的地狱里。
洛丹伦王城的外城墙在一天前，已经沦陷。
但幸运的是，这座王城包括宫廷在内，有三道城墙，而现在城中平民，男性从十五岁以上都已被征调到军队中，固守在第二道城墙上。
所有女性和孩子，都被临时安置在了泰瑞纳斯二世的宫廷之中。
那宫廷足够大，物资储备也足够。
一向吝啬的贵族们，在这个要命时刻也变的慷慨起来，以达瓦尔.普瑞斯托领主为首的贵族们，将自己在王城所有的财产都奉献了出来。
据说，出身奥特兰克王国的达瓦尔领主为自己国王的背叛感觉到羞耻，他已经向洛丹伦王国的泰瑞纳斯二世效忠。
并且将自己那数百名能征善战的家族私兵，也贡献给了这场战争。
总之，贵族们表现不错，在这个时刻他们非常识大体，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这点顺利，根本掩饰不住目前岌岌可危的局势。
泰瑞纳斯二世，已经把自己的女儿佳莉娅公主，儿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送出了王城，将他们送到了更安全的达拉然城中。
他自己留下，并且当众发表演讲，说自己会和洛丹伦城共存亡。
这一点极大的鼓舞了人民的士气，又有洛萨元帅带着自己的养子，今年十五岁的暴风王国王储瓦里安.乌瑞恩亲自坐镇城墙上。
尽管兽人们发了疯一样，一刻不休的日夜攻城，但总算是还能争取到时间。
不过，哪怕是最蠢最蠢的人，都已经意识到了。
如果联盟方面再没有援军能打通兽人的包围，援持王城的话，以现在的伤亡速度和局势发展下去，最多七天，王城就会彻底沦陷。
在洛丹伦城第一道城墙的废墟中，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指挥部就在这里，非常靠近前线，这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尤其是人类的刺客联盟拉文霍德这几天和疯了一样。
不断的将高阶刺客，甚至是传奇刺客送入这里，试图通过暗杀奥格瑞姆来结束这场惨烈的战争，但这个难度太大。
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本人就是一名传奇战士，手里还有毁灭之锤这样的传奇武器。
他身边的近卫首领布洛克斯.萨鲁法尔更是在前几天的交战中，一对一击败了穆拉丁.铜须，两名传奇战士在这里，还有兽人最精锐的军队保护。
就算是拉文霍德底牌尽出，想要刺杀成功也没那么容易。
攻城战第五天清晨，双方在午夜厮杀之后，很有默契的同时罢兵休整一小点时间，城中遍布着尸体，人类的，兽人的。
惨烈的巷战让双方都已疲惫不堪。
但双方都很清楚，阳光升起之后，又是一轮绞肉机式的疯狂战斗会重新打响。
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兽人督军，背着布满鲜血的战斧，走入了大酋长奥格瑞姆的帐篷中，他叫瓦洛克.萨鲁法尔。
又一名传奇战士，他带来了一个让大酋长愤怒无比的消息。
“哐”
毁灭之锤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将那粗犷的木桌砸的粉碎开来，一向不怎么会表露出情绪变化的奥格瑞姆.毁灭之锤这一瞬双眼喷火。
他看着眼前满脸羞愧的督军，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就那么让古尔丹跑了？还让他带走了我现在最需要的两个氏族！没有暴掠氏族的施法者，我们该怎么对付已经转移到洛丹伦的人类法师？
没有了暮光之锤氏族的食人魔，我们该怎么敲开那道该死的墙！
瓦洛克！
你从没有让我失望过，但这一次...”
“我不会否认我的失职，大酋长。”
瓦洛克.萨鲁法尔是个纯粹的兽人，有纯粹的兽人体型，有很绿很绿的皮肤，还有很符合兽人风格的獠牙。
他背着一把脊骨战斧，在被训斥时低下头，心中愧疚的不敢去看奥格瑞姆的双眼。
他知道，他的失误，很可能会葬送整个部落的胜利。
“我会加入下一次战斗！”
萨鲁法尔沉声说：
“我宁愿战死在那里，也会帮部落打开那城墙！以此洗刷我的耻辱。”
“然后呢？”
奥格瑞姆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透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失落。
他拄着毁灭之锤，问到：
“你死在那里，一了百了，倒是轻松了，但那堵城墙被攻破之后，我们还要攻入泰瑞纳斯二世的宫廷中。
我们还要付出更多的伤亡，才能攻占这座城市，我们可能要杀光城里的每一个人类，才能迫使他们认输。
但我们付不起这样的代价了，瓦洛克。
如果将部落最后的精锐葬送在这里，就算我们在这里打赢了这场战役，我们一样会输掉整场战争...
我，其实在渡海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大酋长！”
瓦洛克.萨鲁法尔督军以为奥格瑞姆只是暂时的失落，他抬起头，沉声说道：
“就算失去了暴掠氏族和暮光之锤氏族，优势还在我们！龙喉氏族没有背叛，而且祖鲁希德已经驯化了足够多的幼龙。
那些幼龙虽然不能直接加入战斗，但它们可以运送我们的士兵加入战场。
血环氏族和雷王氏族可以被直接带入提瑞斯法地区，而他们的空缺，可以由还留在德拉诺的战歌氏族、碎手氏族填补。
还有碎骨氏族。
虽然这几个氏族因为饮下太多恶魔之血变得狂躁而难以控制，连黑手都不愿意带着他们踏过黑暗之门。
但大酋长，眼下，他们也是可用的力量。”
萨鲁法尔的话，本该让大酋长打起信心。
但这时候的奥格瑞姆却更加痛苦和失落，大酋长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叹了口气，对眼前深受他信任的督军说：
“没有了。没有援军了，瓦洛克，在我们渡海踏足北疆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德拉诺的消息。
本该在地狱火半岛集结，等待作战命令的战歌氏族和碎手氏族开战了。
他们找不到敌人，便将武器对准了自己人。
我们最强大最悍勇，现在也最疯狂的兄弟格罗姆.地狱咆哮，已经带着他永不满足的族人，对卡加斯和他的碎手氏族宣战。
恶魔之血改变了我们，堕落了他们。
那两个氏族沉浸在彼此的战争中，已不理会来自我的命令，实际上，在我杀死黑手之后，他们也从未对我表示过服从。
现在集结在艾泽拉斯的所有兽人，就是我们最后的军队，如果我们将力量全消耗在洛丹伦城，就算我们赢了...
我们也一样会输。
人类有七个王国！
我们只有一个部落。
打垮了洛丹伦，还有躲在半岛上的吉尔尼斯人。
杀光了吉尔尼斯人，激流堡的高地骑士们不但不会投降，反而会更加疯狂的和我们作战。
就算我们摧毁了激流堡，摧毁了斯托姆加德，剩下的人类还能渡海到库尔提拉斯继续抵抗！
而库尔提拉斯的海军，和他们的海军上将戴琳，早已在大海上，让我们饱尝了失败的痛苦。”
大酋长站起身，提着战锤，脚步踉跄的走到帐篷边，他看着眼前被战火笼罩的洛丹伦城，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对身后一脸震惊的萨鲁法尔说：
“这是我们唯一取胜的机会，瓦洛克。
我需要被古尔丹带走的两个氏族，如果我们能在承受一定的代价后，攻下洛丹伦，拿到洛丹伦丰厚的战争资源，我们就还有胜利的渺茫希望。
但现在，我们没了。
这是一场豪赌。
因为古尔丹的背叛，我们已经输了...”
“我们还有龙！”
瓦洛克这一瞬怒火上头，他大喊到：
“龙喉氏族还能抓到更多的龙，大酋长！只要我们撑下去，我们就可以用龙火淹没他们，我们就能...”
“我给祖鲁希德下了命令，如果他察觉到古尔丹的背叛，他可以把古尔丹当成红龙的饵料！”
奥格瑞姆回过头，嘴角扯出几丝讥讽。
他对萨鲁法尔说：
“但祖鲁希德让他跑了。
瓦洛克，你是个好战士，却不是个好首领，你真的以为，祖鲁希德那样的老酋长，没有察觉到古尔丹的意图吗？
这五天的攻城战，祖鲁希德麾下的龙骑士在阻击达拉然的魔法师们，但昨天开始，洛丹伦城中就已经出现了人类法师的身影...
祖鲁希德开始保存实力了，瓦洛克。
他也看到了部落的失败近在眼前，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
他和他的龙，不会为我们竭力死战的。
古尔丹的背叛是对我的嘲讽。
他知道，他走之后，部落的分崩离析，已经近在眼前。”
大酋长一边摇头，一边维持着出奇的冷静，他走回帐篷中，拿出一张兽皮，用笔写下指令。
粗大的手指活动中，大酋长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怒火，都释放在眼前这封信上。
“卫兵！把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湿地那边，交给黑齿狞笑氏族的两位酋长。
告诉雷德和麦姆。
我知道，他们两人一直希望为自己的父亲黑手大酋长，向古尔丹那杂碎报仇，现在，我把复仇的机会给他们。
我们还能动用的船，都任由他们挑选。
只要他们能寻到古尔丹和那群叛徒们，那个杂碎，就任由他们处置！而我对此，只有一个要求！别让偷走了我们胜利的叛徒，死的太轻松！”
73.恶魔之王的怒火
洛丹伦的攻城战还在继续，人类这片愁云惨淡，兽人这边却也不是一帆风顺。
在连续不断的攻城中，一向以个体力量强大著称的狂暴兽人，在过去四天里的交战中，其伤亡率被拉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从一开始的三换一，发展到现在的一换一。
这种可怕的战损比，让一众见惯了战争的酋长们都心惊胆战，但在这个时刻，他们也表现的非常识大体，没有去干扰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战略。
尤其是在昨天三个试图逃跑的小酋长被当众砸碎了脑袋之后，兽人们的军营中敢有些涣散的军心，立刻又被强行黏合在了一起。
双方都已经拼命了。
就像是两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浴血死战中，双方已经将獠牙刺进了彼此的脖颈之中，牙齿咬合间，只剩下了硬着头皮打下去这最后一条路。
胜者会无比虚弱。
但它能通过吞噬败者的尸体，快速恢复元气，而一旦失败，那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大酋长的帐篷中，目送着卫兵带着大酋长的追杀指令离开，萨鲁法尔督军的怒火却依然无法升腾。
他此时除了狂怒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所有的兽人都无法接受。
“好了，不要再为发生的事浪费时间了，古尔丹确实给我们狠狠捅了一刀，但好在...我也提前留了一手。”
大酋长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对萨鲁法尔说：
“瓦洛克，你立刻带人进去奥特兰克山谷，我会给你地图，在那里去寻找那支六年前离开了我们的同胞们。”
“霜狼？”
萨鲁法尔顿时眼前一亮，他握紧拳头说：
“对！霜狼！霜狼氏族还有萨满传承，还有德雷克塔尔长者那样的传奇萨满，还有不输于雷王氏族的精锐狼骑兵。
只要他们也加入战斗，我们就...”
“不！战斗已经结束了，瓦洛克！”
奥格瑞姆沉声说：
“我需要你寻找德雷克塔尔长者，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我不需要霜狼加入战争，我尊重我逝去的兄弟杜隆坦的愿望。
我只需要霜狼氏族为我们争取到撤退的时间，人类那边肯定已经开始封锁山口，我需要那山口为我们敞开！
我要带着剩下的战士退到南疆去！
龙喉氏族的堡垒挡在湿地，人类的大军过不来，大陆南疆暴风王国的土地也足够肥沃，能供我们生活下去，能供我们休养生息。
我们只需要把人类的反击挡在湿地和卡兹莫丹一线，再回去黑暗之门，将战歌氏族和碎手氏族从战争的深渊里带回来。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们就还有希望。”
“遵命，大酋长！”
萨鲁法尔当即接受命令，甚至没有休息，立刻带着大酋长的信，往奥特兰克山谷中奔行，奥格瑞姆.毁灭之锤也收起心中的痛苦和失落。
他眺望着眼前饱经战火，还如浑身伤口的老战士一样屹立在那里，不愿倒下的洛丹伦城。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
他说：
“你们赢了，人类，享受胜利吧，但部落还没有输...我们还会回来的！”
奥格瑞姆的话语坚定，仿佛只说给自己与眼前这座残城听。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话还被另一个存在知晓。
他也并不知道，那个存在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关注他与所有的兽人。
关注他们这个种族，关注他们的文明，关注他们的世界，并且用藏于黑暗而不易发掘的手段，去探索，去寻找，去唤引隐藏在兽人血脉深处，难以褪去的勇武与好战。
就如此在此时。
从奥格瑞姆的背影将视界拉长，不断升高，不断延伸，直至群星之中，直至星海最黯淡之处，最终以魔法投影的形式，倒影于一颗暗红色的水晶之上。
“哒、哒”
一只暗红色的手指，在那倒映着奥格瑞姆背影的水晶球边弹动，它有细长而邪恶的指甲，其上还有红色的烈焰在缠绕，翻滚。
沿着这手指一路向上看，就能看到一条暗红色的，有邪能留下疮疤和骨刺的手臂，装饰华丽的，点缀着充盈绿色邪能的怪异颅骨的肩甲。
还有庞大而强壮的胸口，一样的暗红色皮肤，以及悬挂在脖颈之上，如熔炉一样燃烧的白色颅骨吊坠。
它的体型庞大。
靠在一座石质的王座之上，它看着那水晶球的倒影，一双红色如岩浆一样的眼睛明灭不休。
唔。
这位存在的脸颊相当特殊，最明显的是从下巴延伸四条触须，就如同它的胡子一样，在章鱼一样的触须末端，还有黑曜石制作的石环装点。
但它有真正的胡须。
黑色的，被修缮的非常完美，如山羊须一样。
它没有头发。
取而代之的是层叠如角质皮肤一般的头皮，以及从尖锐的耳后，从那头颅之上延伸出的黑色骨刺之外，弯曲生长的长角。
黑色的，如山羊一样的角，稍有些盘起的形状。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恶魔之角。
而且是群星中能诞生的，最强大的恶魔才会拥有的，如王冠一样的角。
这位存在是一头恶魔。
它不是以恶魔之身诞生的，但它确确实实是这片群星中存在的最强大的恶魔领主，或者叫它恶魔之王，也没有多少人会反对。
毕竟它麾下的燃烧军团，正在以每天毁灭数百个世界的速度，在群星中四处肆虐。
就在它浪费时间关注奥格瑞姆，以及这场发生在亿万光年之外的世界里的小战争的时候，就有很多个世界已经在燃烧军团的铁蹄下灰飞烟灭。
那个世界是特殊的。
这一点毫无疑问。
否则它也不至于让恶魔之王浪费宝贵的时间，将自己的视线关注在那里，强大的，战无不胜的燃烧军团在群星中的征途失败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在渺渺几次失败中，就有那个名叫艾泽拉斯的世界的一席之地。
一万年前，燃烧军团的亿万恶魔远征那里，甚至连它们信奉的黑暗神祇都亲自出马，但依然得到了一场可悲的失败。
恶魔是很记仇的。
这一万年里，它们一直没有忘却那耻辱，它们一直在想办法报复回来，尽管一万年前，眼前这位恶魔之王并未参与到那场远征之中。
但它也心知肚明。
想要讨好那位黑暗神祇，那么为无上的祂，攻下艾泽拉斯，就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手段。
可惜，由它精心挑选的，花了些时间去“引导”的兽人们...
输了。
部落输的挺惨。
他们连存在时间只有不到三千年的人类文明都无法击败。
更别说去挑战一万年前击败了军团的，隐居在艾泽拉斯另一片大陆上的，月神国度的暗夜精灵们的麻烦。
这似乎又一次证明，艾泽拉斯世界绝对没有它看起来那么简单。
“部落，都是废物！”
恶魔之王端坐于烈焰与暗影交融的王座之上，冷冷的评价了一句。
它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关注一群失败者了。
于是在它的注视中，那水晶球上的画面骤然一变，从奥格瑞姆所在的洛丹伦，瞬间切换到了无尽之海最神秘的一片海域中。
它看到了古尔丹。
那个由它一手引导，抛弃了古老的萨满传承，一头扎入邪能力量中的黑暗信徒，恶魔之王曾以为那是它这数万年来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毕竟古尔丹在术士之道上的“成就”太大了。
他以自己一人之力，就用邪能污染了一整个世界，断绝了德拉诺世界的希望，逼得兽人们不得不打开黑暗之门，侵略另一个世界求得生存。
单是这一点，古尔丹就已经超过了无数个文明里，无数个世界中，如他一样为燃烧军团服务的背叛者同行们。
而且古尔丹还在努力。
他就像是军团麾下最好最勤奋的员工，在艾泽拉斯的战争中，一直秘密为恶魔之王服务，一直带领狂暴的兽人充当恶魔的马前卒。
甚至军团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就靠古尔丹和狂暴的兽人们，就差一点掀翻了艾泽拉斯四分之一的大地。
可惜那个杂碎最终还是耐不住内心的野心勃发。
在部落即将为燃烧军团取得一场胜利时，他反手就偷走了这位恶魔之王希望看到的胜利，他甚至还愚蠢的试图染指黑暗神祇遗留在那个世界的力量。
这已让恶魔之王极其不满。
它并非忍受不了失败，失败是可以在阴谋的力量下，转化做下一次胜利的养料。
但背叛！
它厌恶背叛。
它看着水晶球，那其中倒映着古尔丹的身影。
大术士站在一艘破破烂烂的船上，在他眼前，已是远行的目的地，那一片绿色的，充斥着邪能之外一片荒芜的沙滩。
他带了七艘船，三千名兽人出海，能活着跟随他来到目的地的，只剩下了一艘船，不到五百名兽人。
但他最终靠着这片海域遍布的暗礁和拼命召唤出的恶魔，阻拦住了戴琳.普罗德摩尔的追击，他逃入了这片未知海域。
戴琳还要回东大陆去拯救洛丹伦，让古尔丹逃得一命。
但这不是幸运。
恶魔之王从水晶球里，看到了古尔丹涉水踏足破碎海滩，它看到了大术士跪倒在那充斥邪能的大地上，向着天空伸出双手。
它看到了古尔丹那苍老脸上的欣喜，它看到了大术士眼中的渴望与野心。
恶魔之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炽热的笑容。
“我可以在你背叛的那一瞬，就派出无数的恶魔冲入艾泽拉斯，掐死你可悲的灵魂，但我没有那么做。
古尔丹，我得意的疯癫之作。
你偷走了属于军团的胜利，又那么自信的想要染指只属于神祇的力量，你的野心和狂妄已经惊动了在星海深处征伐的祂。
仁慈的祂给了你一个机会。”
端坐于烈焰王座上的恶魔之王，欺诈者，基尔加丹伸手扣住眼前的火红色水晶球，将它放到自己炙热的双眼之前。
它欣赏着古尔丹在遥远的世界中求索的姿态。
它说：
“祂会让你亲眼看到，你一直在追求的无上力量，然后，就像你偷走我们的胜利一样，祂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惩罚你。
可悲的凡夫俗子！
你命运的落幕竟能得到一位神祗的注视...
为此感到荣耀吧。
走完你的成神之路，然后在尽头，收获早已在那等待你的...绝望！
呵呵呵，这样有意思的戏码，我真是永远也看不够。
来吧。
古尔丹。
勇敢点，大步踏入你命运的殿堂中，用你的惨叫和悲剧，取悦我吧。
你这杂碎！”
74.神灵之墓
“我的成神之路！”
破碎海滩上，大术士古尔丹跪在那里，双手伸向阴暗如下一瞬就要狂风骤起的天空。
那老迈的脸上尽是狂喜。
似乎一直在追求的力量，距离他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但在他身后，那些涉水而来的暗影议会的成员，和在两天前的大海战里残存下来的暴掠氏族与暮光之锤氏族的成员，却没有首领那么喜悦。
实际上，他们狼狈极了。
在这片荒凉的海岸边，载着他们渡海而来的船，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变成了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烂木头。
而活下来的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
包括双头食人魔古加尔，以及其他高阶术士们。
戴琳和他那艘该死的怪物船，在两天前的海战里，不到半个小时之内，就把跟随古尔丹出海的七艘船碾碎了六艘。
直到最后时分，脸黑的术士们人品爆发，在古尔丹亲自主持的一个大规模的召唤中，意外召唤出了一头不惧海水的冰霜大恶魔。
靠着那能冻结海洋的恶魔的力量，才堪堪阻挡了海上王权号的大海冲锋，为他们赢得了最后一点逃离的时间。
术士们鼓足了吃奶的劲，不断的召唤能飞行的恶魔。
最后硬生生是靠着那些恶魔在船只后方推动，以及前方拉扯，才让破船跑出了海上王权号的炮击范围。
那是个奇迹。
毫无疑问，戴琳在后面又追了他们半个小时，那是这群术士们人生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他们像一群狼狈的老鼠，在下水道里躲避捕鼠人。
如果不是戴琳主动放弃了追击，他们根本没机会驶入遍布暗礁的这片神秘海域里。
好在，古尔丹脑海中的记忆足够给力，没有让这群担惊受怕的术士们再遭遇到沉船危机。
只是最后靠岸的时候运气不好，那船在海潮的推动下，一头扎进了海岸里，搁浅在那，再也无法行动了。
“这片海岸的邪能活跃的不正常。（里面肯定有个魔力之源。）”
身材高大的食人魔古加尔站在水中，两只脑袋分别在两个方向嗅着，就和一头猎犬一样，他的两个脑袋同时对古尔丹说：
“尊敬的古尔丹，我再强调一次，我没有小看您伟大的黑暗智慧的想法。（但这片海滩一眼就能看到头，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完整的建筑物。）”
在古加尔身边，其他几位高阶术士连连点头，就连对古尔丹最忠心那伙暴掠氏族的，被邪能强化过的野蛮兽人，都在左顾右看。
古尔丹对他们承诺过，在这位于神秘海域的目的地，他们能找到远古神祇留下的力量，人人都能进阶为神。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从这处海岸向前方眺望，只能看到一片起伏不平的破碎海滩，依稀能看到一些风格古怪的建筑物的残骸，像是神庙一样的建筑。
这里的邪能魔力确实很活跃，是其他地区的数倍以上。
但也就这样了。
“它就在这里。”
古尔丹拄着自己的骨杖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更高处行走，能随着他度过九死一生的路程来到这里的，都是暗影议会和两个氏族真正的死忠。
他也不再遮遮掩掩。
在眼前那饱含邪能魔力的风吹拂到苍老的脸颊上时，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睁大开，他抬起手指，指向这片荒芜海岸的另一头。
对自己的追随者们说：
“它就藏在那里！海潮之下，人类的上一任提瑞斯法守护者，将那黑暗神祇的力量藏在远离人类文明之地。
她很聪明，很睿智，她知道那力量一旦被攫取，会诞生出什么样的奇迹。
可惜，她是个懦夫。
她拒绝了那份恩赐，只因为微不足道的警惕心和人类无法理解，便只能称之为‘恐惧之物’的伟大。
她把它留给了自己的继任者，可惜她的继任者...呵呵，那也不过是黑暗神祇的玩物罢了。
现在，那份被他们畏惧的力量，归我了。”
这番解释并没有让高阶术士和兽人们理解，反而有些云里雾里，不明觉厉，但古尔丹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太多。
他拄着骨杖，双眼死死的盯着海岸另一面的悬崖。
他说：
“古加尔，带着你的食人魔在海岸周围建立防线！暴掠氏族的剩下成员协助古加尔，其余的术士跟我来。
我需要布置一个强大的召唤魔法，将那海渊之下的神灵之墓重新唤引到地面，这个过程需要一天的时间。
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打扰我！”
“遵命！（伟大的古尔丹。）”
双头食人魔古加尔很乖巧顺从的低头服从，它庞大的躯体后退出人群，很快，就带着自己的随从，开始为古尔丹的“伟大事业”进行最后的服务。
而那些暗影议会的高阶术士们，则耐着心中的激动，跟随他们的主人一起越过破碎海岸，到达一处峭壁之上。
他们开始施法，开始召唤笼罩整座海岸的庞大邪能。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里的邪能，超乎寻常的活跃，就好像是在主动迎合他们的召唤。
就好像是，在主动帮助他们，开启神灵之墓一样。
一切都超乎寻常的顺利。
古尔丹自己也是心潮澎湃。
他披着自己破破烂烂的黑暗法袍，拄着骨杖，站在十几名高阶术士共同运作的大型召唤法阵中央，绿色的，充满了腐蚀性的邪能被从四面八方召唤过来。
它们聚集在一起，从脚下的法阵将力量传递到古尔丹老迈的躯体中。
让兽人术士的双眼，这一瞬都转化做墨绿色。
他知道，追求神祇的力量不会一帆风顺，但他也知道，戴琳.普罗德摩尔的意外现身，只是所有不顺利中的最后一环。
他躲过了大海之王的追捕，他已站在神灵之墓前方，人类最强大的施法者，被称之为“守护者”的麦迪文，那个黑暗神祇手中的小玩具早在四年前就已死去。
没人再能阻拦他了。
人类文明的存亡，现在已聚集于提瑞斯法地区的洛丹伦城下。
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就是古尔丹立起来的最好的靶子，在眼下的情况下，人类已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力援持洛丹伦的战争。
在兽人大酋长失败之前，他和他的部落勇士们，会为踏上成神之路的古尔丹，死死的吸引住人类所有的注意。
而一旦古尔丹成功了...
一旦大术士获得那神灵的馈赠。
他一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即便是戴琳带着整个库尔提拉斯的舰队在大海上追杀他，他也能轻松把他们葬入海渊。
只要他走完这趟成神之路...
是的！
只要他能成为神灵！
整个艾泽拉斯都会归他所有，乃至这片无垠群星！
到那时，他完全可以再转回身来，慷慨的赐予奥格瑞姆一场许诺的胜利。
而那位傲慢的兽人大酋长，和人类残留的所有国王，乃至大海另一面那神秘的未曾现身于这场战争中的卡多雷月神国度的首领们。
他们只能恭恭敬敬的跪在新生的神祇古尔丹眼前，祈求活命。
不会太久了。
古尔丹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它真实的好像触手可及。
于是，大术士抬起手。
庞大的，足以一击击穿城墙的邪能，从他手中涌动而出。
那墨绿色的粘稠力量化作一道晦暗的闪电，从头顶阴霾的云层中直刺入翻滚不休的黑暗海潮里。
就像是一把剑。
轻易的分开沉重的海水，又在古尔丹的感知中，接触到了已经沉没于大海之下无数时光的上古废墟。
那是黑暗神祇在八百年前的一次无聊尝试失败后，遗留在艾泽拉斯的最后痕迹掩埋之处。
但神祇，又怎么会失败呢？
八百年前的“失败”，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神祇将一颗种子留在这里，它跨越了人类难以想象的漫长时光，终于在八百年后生根发芽。
它结出了一枚剧毒的果实，而那果实引发了六年前那场兽人入侵的战争。
这一切！
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不。
远在一万年前，那位黑暗神祇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艾泽拉斯这个世界的时候，这无数的悲剧，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而艾泽拉斯和德拉诺这两个相隔无数光年的世界的“孽缘”，其实也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当然，古尔丹并不知道这些。
沉溺在狂喜与渴求中的大术士，以自己的感官感知着海下的上古废墟，他定位到了邪能最活跃的源头，探在空中的手指狠狠扣住。
就如扣住一样虚幻之物，然后，向上缓缓提起。
“轰隆”
恐怖的闷响从大海之下传来，在数以千万吨记的海水被邪能分开之时，大海之下，早已腐朽不堪的上古废墟也被撕裂开。
随着古尔丹的手指上提，一座遍布着流水湿润与阴冷气息，又如火焰点燃一般，被绿色邪能层层缠绕的神殿，就那么破海而出。
天呐。
它就像是一座最宏伟的异域神殿一样，又像是一座从海中生长出来的高山。
不断的蔓延，蔓延，再蔓延。
直到最后，回到它本该存在的位置上。
于是空无一物的破碎海岸尽头，出现了一座高达两百米的邪能圣地，而它的入口，恰好就在古尔丹所在的悬崖边。
邪能翻滚着，将岩石融化，塑出一道扭曲的石桥。
大术士呵呵狂笑着。
也不再理会身后那些累瘫了的高阶术士们，他就那么拄着骨杖，一瘸一拐的，用一种近乎于渴望与狂奔的动作，往其中踏足。
但上面还有人类最强大的施法者于八百年前留下的封印呢。
即便是古尔丹，要破解它，也还需要时间。
而就在同一时刻，破碎海岸的另一处隐秘海岸边，终于踏足破碎海滩的布莱克活动了一下身体，对身后那隐没于波涛之中的纳格法尔号挥了挥手。
像是告别一样。
在他身边，迦罗娜的身体在颤抖，不只是因为激动，更因为她全程目睹了古尔丹是如何轻松的将一座神殿从大海之下提起的姿态。
这让她一度怀疑，古尔丹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所谓的神灵之力？
要不然，以传奇术士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别被吓到了。”
布莱克转过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他眺望着远方那座邪能缠绕的上古神殿，对身边沉默的传奇刺客说：
“这座神殿不是古尔丹升起的，他只是施了个魔法刺激到了上面的防御结界罢了。他在‘假装’自己优势很大。
但实际上，这座神殿在此时浮现...
只是命中注定。
就算古尔丹不施法，它也一定会出现，那是作为主人的那一位伟大的存在，对远道而来送死的蝼蚁和‘客人’的一种礼貌。”
海盗撇了撇嘴，他说：
“别看那里了，那里除了一个装满绝望的陷阱之外，什么都没有。古尔丹开启它，应该还需要点时间。
我们来最后确认一次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