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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太素先生     我在诸天有角色txt下载     我在诸天有角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破戒和尚,师徒交手

    侯希白双手合十,低着脑袋,锃光瓦亮的脑袋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闪闪的,十分耀眼,穿着灰色的僧袍,一点不能遮掩他的风采俊秀,有着几分禅意和庄严,如果不是他年龄尚幼,怕是要被当做高僧大德了。

    石青璇看着眼前的小和尚,亮晶晶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巧笑嫣然,灿烂璀璨,也不和侯希白多聊,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入了藏经阁中,片刻后,带走一本《地藏本愿经》,经中记载了释迦牟尼佛在忉利天宫为母亲摩耶夫人说法的故事,介绍了地藏菩萨在证得佛果前修行的事迹。宣扬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宏大誓愿。经中还描述了地狱的状况,解释种种忏悔业障、救拔亲人卷属苦难的方法。读诵此经可获得不可思议之利益,消灭无量之罪业。

    侯希白精通儒释道经典,抬眼瞥了一眼女孩手中的经文,顿时了然,石青璇选择此经,应该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便宜师娘碧秀心。

    石青璇再次在侯希白身前站定,俏生生的打了一个招呼,侯希白闭目不曾理会,石青璇倒也不介意侯希白的冷澹,离开了藏经阁,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睁开双眸的小和尚,眸中奇异的流光。

    侯希白作为新入门的大石寺弟子,前期自然不可能学习到禅宗最高深的功夫,只是被传授了一些粗浅的佛门功夫,侯希白倒也不在意,他天赋惊人,悟性超绝,境界幽深,臻至不可说之境,即使是最粗浅的佛门功夫,他也修炼出了神功妙法的效果,并且和花间派的武学进行了融合,使得自身武学多了几分奇异的变化,既有着花间派的飘逸洒脱,又有着佛门的厚重刚正,庄严慈悲,初步创造了一门《清净妙莲经》,这门功法绝对是正道之法,堂堂正正,浩然恢弘,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可以成就清净妙相,身如莲花,心如明镜,出淤泥而不染,最是圣洁庄严。

    可以说,侯希白这个魔门花间派的弟子,在魔门败类的道路上,越奔越远了,一去不返。

    侯希白平日里和小和尚们嬉戏打闹,并不出头,只有在藏经阁时,才会露出了几分风采和聪慧,使得大印和尚对其欣赏有加,动了收徒的念头。

    侯希白看着一脸肃穆的大印和尚,心中有些感叹,自己实在是太优秀了,不论在哪里都会引人瞩目,即使是自己已经尽量收敛锋芒,低调谦逊了,依旧是鹤立鸡群,被大印和尚看上了。

    “法海,你可愿意拜我为师,继承我的衣钵!”

    大印和尚看着眼前有着几分清净妙相的小和尚,肃穆的脸颊上,带着几分期待之色,慈悲的眸子里有着喜爱之色,他是真的起了爱才之意,对侯希白十分喜爱,想要将其收入门下,日后将其当做衣钵传人。

    侯希白心神感知敏锐,能够察觉道眼前的大和尚的真诚,内心并无反感抗拒,点点头,弯下腰身,双手合十,恭敬的回答道。

    “弟子法海,拜见师父!”

    “好好好!日后你就是我大印和尚的弟子了!今日我就会禀明师父,为你受戒!”

    大印和尚是大石寺主持道显和尚的亲传弟子,先天境界的一流高手,在大石寺中也是顶尖的人物,日后极有可能继承大石寺的主持之位,所以他收弟子,是一件大事,需要由道显大师这位师祖为弟子受戒。

    大雄宝殿,道显大师身穿黄色僧袍,披着红色袈裟,身形枯瘦,脸颊凹陷,干瘦苍老,神色肃穆,昂然而立。

    他与禅宗四祖道信大师是师兄弟,如今已经是年过古稀,未曾踏入宗师之境,气血衰退,已经是到了人生的暮年,倒是身为佛门四大圣僧的道信大师,虽然比道显大师还要年迈,但功力精纯,境界高深,依旧是十分健壮,再蹦跶个二十年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法海,今日我为你受戒,望你日后皈依佛性,归奉正法,归敬师友,此是三归!”

    道显大师一脸严肃,苍老的眸子里满是精光,注视着跪在蒲团上的侯希白,梵音响起,声震大殿。

    “第一戒,戒杀生,不分大小。尽滚水,莫倾地,免虫命抛。汝能持否?”

    “弟子能持!”

    侯希白脆生生的答道,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点的迟疑,神色庄严肃穆。

    “第二戒,受真正,切勿偷盗,想损人而利己,如偷同条。汝能持否?”

    “第三戒,戒淫念,莫贪美貌,耗元神,伤性灵,地狱难逃。汝能持否?”

    “第四戒,戒妄语,虚浮不要,言忠信,行笃谨,老老实,至诚道。汝能持否?”

    “第五戒,戒酒肉,厚味除了。酒乱性,发无明乱气躁,穿肠毒药早戒好。生灵肉,不可吞,冤孽难消,吃四两,还半斤,他还嫌少。杀一命,还一命,无情可饶。修心人,粗布衣,素食饱,清和味,神气飘潇洒自在多逍遥。汝能持否?”

    一声声的喝问,直达心底,这是问心梵音,如果是心中迟疑之人,必会露出为难之色,这受戒仪式也就无法继续进行了。

    侯希白却是不同,心境奇高,心性坚毅,其实道显大师能够撼动的,侯希白面对如此喝问,一声声的回应道。

    “弟子能持!”

    侯希白当年在元末世界,也曾经做过少林禅宗弟子,所以对这一套驾轻就熟,不论道显大师如何质问,都是先答应着,日后至于是否遵守佛家三归五戒,以后再说。

    自此,侯希白成了大石寺的受戒弟子,拜入了大印和尚的门下,勤修佛法武功,深入简出,倒也过的自在轻松。

    时光如同白马过隙,匆匆而别,这日太阳正盛,阳光毒辣灿烂,让人热的一头大汗,侯希白已经是迈入了十二三岁的年纪,足有成人高,身姿挺拔,宝相庄严,清净妙相,莲花清净身,琉璃明镜心,诸法皆明,万法不沾。

    道显大师已经圆寂,如今的大石寺的主持已经是大印和尚,侯希白成了主持嫡传弟子,也换了一身黄色僧服,在大石寺地位尊崇。

    此时,侯希白却没有一丝主持弟子的庄严,身上的僧袍满是黑灰,身前生着一团篝火,上方烤着一只野兔,滋滋冒油,皮肉金黄,香气扑鼻。

    侯希白身前放着一堆瓶瓶罐罐,不时的拿起一个瓷瓶,对着油脂不断外冒的兔子,撒着一些粉末,肉香味更加浓郁了,侯希白眼睛放光,嘴角似乎有着涎水流出,晶莹剔透,舌头不时的舔着嘴唇,垂涎欲滴。

    旁边坐着一位明眸灵动的青衣少女,如空谷幽兰,山间精灵,自由自在,出尘脱俗,坐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中直勾勾的看着架子上的烤兔子,明亮炙热,清纯脱俗的小脸上,透着几分焦急,娇声问道。

    “法海,行了吗?”

    侯希白回头瞪了一眼小姑娘,有着几分不耐烦,眉头轻蹙,怼道。

    “急什么,你要是再催我,下次就你自己烤!”

    石青璇立马闭嘴不言了,她几年前撞见了侯希白在后山偷吃烤肉,惊讶不已,本想要向大印和尚告发,但是却被侯希白用那美味的烤肉收买了,自此成了共犯。

    二人合作无间,配合十分默契,石青璇负责狩猎,侯希白技术入股,负责烤制,一时间,大石寺后山的小动物们纷纷遭了殃,成了二人的腹中之物。今日的兔子就是石青璇提供的,石青璇这几年为了捕猎,轻功进步极大,可以说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了。

    “好了!”

    侯希白将最后一点香料撒上,鼻子微微抽动,闻着香气,连忙将兔子从火上拿下,接过了石青璇递过来的匕首小刀,轻轻一切,一分为二。

    侯希白和石青璇一人一半,也不需要再片成肉片,荒郊野岭,哪有那么多讲究。

    石青璇早就等的心急了,也顾不上烤肉炙热,张开嘴巴,就狠狠的咬了上去,外酥里嫩,油脂香气,充斥在口腔之中,美味极了,石青璇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闪闪发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尘土之气,就是一个小吃货,嘴巴里鼓鼓的,还不停的咬着。

    侯希白却是没有急着吃,而是眉头微皱,将兔肉放到一旁的洗净的荷叶上,对正享用着美食石青璇说了一声,起身向着密林之中走去。

    “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就回来!”

    石青璇只是匆忙的点了点头,埋头和手里的烤肉大战不休,根本就没有注意侯希白说了什么,她已经彻底吃嗨了,晕晕乎乎的。

    侯希白迈步进入了密林之中,斑斓的光影在地上跳动,侯希白站在树下,看向前方一棵大树之后,沉声道。

    “阁下刚刚在暗处窥探,不知有何目的?”

    侯希白精神感知敏锐无比,刚刚感受到了一丝气机,这才找了一个借口,进入树林,一探究竟。

    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文士,一脸沧桑忧郁气质,剑眉星目,成熟俊朗,穿着宽大的文士袍,目光湛湛,注视着侯希白,身上升起了强大的气势,压向了侯希白。

    侯希白看到来人,眸子微微一凝,突然展颜一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夸张的说道。

    “呀,师父,没想到是你老人家来了,我可是想死你了!”

    侯希白嘴里虽然说得亲热夸张,眸中却是一片冷色,并无任何的激动之色,甚至脚步都不曾移动一下,身上升腾起了一道气息,如一株青莲,随风摇曳,不沾污泥,将石之轩的强大气势轻而易举的卸掉了。

    石之轩眸子泛起了微微波澜,有些动容,眸子炯炯有神,看着这位多年未见的弟子,心中万千思绪闪过,没有师徒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透着几分寒意,冷眸死死的盯着侯希白,有着杀意闪过。

    “你为何会出现在大石寺?”

    石之轩心中猜测着侯希白在大石寺的目的,难道是为了青璇手中的《不死印法》?

    石之轩想到这里,眸子的寒光大盛,心中杀机凛然,脸上满是煞气,脚步一动,犹如鬼魅,残影遍布密林,左手探前,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在胸前连续画出近十个圆圈,大小不一,角度各异,古怪诡异至极点,气劲环空。

    右手撮指成刀,循着某一玄异的路线,灵蛇窜动般恰好穿过刚才虚画出的十多个气环每一个的核心,用劲神妙得教人难以相信。此招玄奇,数十个充满杀伤力的气环全都挂在了石之轩的手腕处,指刀往侯希白的胸膛心脏处疾刺而来。

    石之轩一出手就是杀招,这是不死印法中的以虚还实,取其意而不重其实,千变万化。根本就不留一点情面,也不给侯希白解释的机会,这就是邪王的作风,只要起了疑心,杀伐果断,没有任何的犹豫。

    侯希白似乎是没有感受到石之轩的惊天杀机,脸上带着笑容,拈花一指,宝相庄严,右手捏住了一枚落叶,屈指一弹,指劲刚柔兼备,驯如疾风,像是一柄利刃,切开了一道道的气环。

    “砰砰砰砰砰砰!”

    十数个气环被落叶切开,发出了一声声爆炸声,石之轩神色一变,脚下变动,身形向后暴退,指刀对着霸道锋利的落叶狠狠一斩,轰!落叶化为了齑粉,发出了气爆声,劲风刮得满地落叶纷飞。

    “师父,一见面你就下杀手,这实在是弟子感到心寒!”

    侯希白眸子里一片平静,一朵青莲摇曳,虚浮不受力,清净圣洁,负手而立,看向了再次回到了原位的石之轩,轻声道。

    “当年师父你将弟子赶出了幽林小筑,也不留下一点银钱给弟子,让弟子如何在这乱世生存?”

    “弟子为了填饱肚子,无奈之下,只好拜入了大石寺!”

    石之轩闻言皱眉,嘴角微微抽搐,这个弟子几年不见,依旧没变,还是满嘴胡言,不知真假,堂堂花间派弟子,难道还混不上口饭吃,为了填饱肚子,拜入佛门,这事简直可笑。

    “你这话,谁会信,你一定是为了青璇身上的不死印法,所以才会苦心积虑的拜入大石寺!”

    石之轩渐渐癫狂,露出了惊人的杀机,眸子眯成一条缝,有着锋利的寒芒射出,根本就不享相信侯希白的鬼话,脚下迈出,如鬼魅一般,道道残影,安分真假,左右晃动,向着侯希白再次突击而来,右手抬起,不断点出,无数的指影遍布虚空,封锁着侯希白周围的空间。

    石之轩周身气机虚实不定,既在那里,也似不是在那里,正出入于有无之间,动中含静,静里生动,让人无法把握的他的下一步动向,这是石之轩从佛门武功中悟出的玄妙至理,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招式精微,道理玄妙,即使是佛门四大圣僧级别的宗师高手也要小心提防,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侯希白心神放开,晋入了空明清净之中,无法无念,身体遵循冥冥之中的感应,脚下连连踏出,地面之上的尘土和落叶纷纷炸开,一朵朵莲花盛开,托起了侯希白的法体,腾转挪移,驯如闪电,避开了石之轩的漫天指影,如同暗流中的游鱼,随势而行,即使暗流再湍急,也无法伤害到水中的鱼。

    石之轩露出了惊奇之色,漫天指影倏的消失,聚焦出击,每指如万斤铁锤重击,化指为掌勐的斩向了侯希白的首级,刀芒劲力,锐利无比,让侯希白脖子激起了一片小疙瘩,红彤彤的一片。

    侯希白唇角露出了一抹法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如此灿烂明媚,眸子里莹光大作,不退反进,欺身而上,双手合拢作莲花状,然后十指如波浪般抖动,活似新荷盛放,将某种玄妙的奥理释放了出来,清净圣洁,圆满无缺,劲力成圆,浑圆不受力,无垢无瑕,清净妙莲。

    石之轩的刀劲斩在了莲花之上,劲力受到了一股扭曲偏转的力道牵引,斩向了大地,一道黑漆漆的裂隙足有一丈多长,劲力溢散,将地上的无数落叶震碎成了齑粉,随着山风吹过,洋洋洒洒,漫天遍野。

    石之轩脚下步法诡异无比,明明是向前踏来,身后像是有着一根无形的绳子拉着,如离弦之箭一般,倒射而回,再次和侯希白拉开了三丈之距,负手而立,眉头紧皱,却是没有再次出手。

    “好一朵清净妙莲,浑圆之劲,神机圆融,圆满无漏,居然连我的不死印法都借不到任何的死气!”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乃是不世绝学,可以利用阴阳相生,物极必反的原理,借劲化劲,将别人攻来的死气转化为生气,回复自己的气血,将自己的真气内力一直保持在生生不息,永不衰竭的巅峰。

    当年石之轩潜入佛门事败,遭到了四大圣僧的追杀,就是利用这门奇功绝学,借劲化劲,生生不息,硬生生的抵挡住四大圣僧的围攻,让佛门无奈退去。

第六章 小胜一招,师徒坦诚

    就连四大圣僧都拿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无可奈何,被他借走了死气,转化为了生气,如今却是在侯希白这里第一次失效了,如何不让石之轩惊叹忌惮。

    侯希白脸上露出了腼腆羞涩的笑容,显得十分谦虚,但是眼底却透着笑意,眉毛不断挑动,十分欠揍,让石之轩嘴角抽搐。

    “师父实在是谬赞了,弟子修行的《清净妙莲经》,不过是雕虫小技,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石之轩神色微动,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眸子里的冰冷杀机消散,化为了沧桑忧郁之色,仰头望天,神色幽幽,轻声道。

    “《清净妙莲经》?”

    “这门功法不弱于四大奇书,让人惊艳,不知是哪位奇才所创?”

    “当年我在禅宗道信门下学法时,不曾听闻过禅宗居然还有这门妙法绝学!”

    大唐世界中,有着四大奇书,分别为《战神图录》、《长生诀》、《天魔策》和《慈航剑典》,是武林中人公认的神功宝典,上面记载着明还日月,暗还虚空的武道至境之妙,可以让人破碎虚空,羽化升仙。

    当然,《战神图录》、《长生诀》、《天魔策》三者都有人修炼成功,破碎虚空,羽化升仙,只有《慈航剑典》,最多也就是成就了大宗师,并未有人破碎虚空,有些名不副实。

    侯希白看着再次变幻了人格的石之轩,心中不断在吐槽自己这个便宜师父的神经病跃发严重了的同时,也不忘了回答石之轩的问题。

    “师父你这样夸赞,我都不好意思了!”

    石之轩不是痴傻之人,闻言知意,脸上第一次失态,露出了震惊之色,眸子瞪大,心种惊涛骇浪,失声呼道。

    “《清净妙莲经》是你所创?”

    石之轩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低沉磁性,多了几分尖锐,都破音了,足可见他心中有多吃惊了,受到了怎样的震撼。

    侯希白点点头,吐出了一口浊气,向前迈动了两步,根本不在意石之轩的戒备和警惕,神色轻松,笑容灿烂,轻声道。

    “师父难道没有从中感受到花间派的武功痕迹吗?”

    “弟子听闻师父曾经潜入佛门,偷学佛门武学精义,融合了花间派和补天阁两派心法,创造出了不死印法!”

    “余心向往之,所幸也就拜入了佛门,效仿师父壮举,融合了花间派武学和佛门武学,创造出了这门《清净妙莲经》!”

    侯希白这话根本就是扯淡,石之轩却信以为真,以己度人,他真的以为,侯希白是为了偷学佛门武学精义,才会拜入大石寺的,毕竟《清净妙莲经》假不了,即使侯希白的话再离奇,石之轩也深信不疑。

    石之轩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当日收下侯希白,只是一时起意,不想让花间派的传承断绝,没想到侯希白如今居然可以和他交手了,虽然只是两招,却也显示出了超绝的智慧和资质,十年之后,必然可以登顶武林绝顶高手之列,即使是他也不敢言胜。

    “希白,没想到你居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武学智慧和修养,不过总角之年,就可以创造出不弱于《不死印法》的绝学!让为师都自愧不如!”

    “不过你怎么会和青璇认识的,还一起在后山偷吃烤肉?”

    石之轩心中的杀机退散,神色中带着几分慈父之色,转头看向了侯希白身后的方向,好像可以透过树林,看到那正在和烤兔子奋斗不休的石青璇,嘴角带着几分宠溺和笑意。

    火堆旁,石青璇啃完了手中的烤兔子,放下了焦黑的树枝签子,抬头环顾,看到侯希白还没有回来,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正要起身前去寻找一番,突然视线被荷叶上散发着扑鼻香气的烤兔子吸引住了,眸子里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石青璇心中一个念头蹦了出来,再也压制不住,小心脏砰砰的乱跳,手捂着心口,做贼心虚的左右打量了一番,猛地蹿了过去,如恶狗扑食,将侯希白的烤兔子抢在了手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眼睛眯成了月牙,隐隐透着兴奋和喜悦,娇俏秀美的脸蛋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再次坐在了地上,和手中的美食奋斗了起来,一脸的油花,也顾不上擦拭。

    侯希白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的看向了石之轩,影帝级别的演技,足以成为演技教材案例,看不出一丝虚假和破绽,轻声问道。

    “师父你也认识青璇?”

    石之轩慧眼如炬,死死盯着侯希白的神色变化,良久,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这才将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放下,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解释道。

    “自然认识,青璇是我的女儿。”

    侯希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甚至激动的向前再次迈出了一步,让石之轩再次提高了警惕提防,周身气息升腾,气机锁定了侯希白,如果他再敢踏前一步,就会有雷霆一击出手。

    侯希白讪讪而笑,向后退出了一步,摊开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希望石之轩不要紧张,惊讶道。

    “没想到,青璇居然会是师父的女儿,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那师父,你为何将青璇放在大石寺中,不将她带在身边呢?”

    石之轩周身危险的气机渐渐消失,神色复杂,眸中有着愧疚和痛苦,心中一片死寂,默然不语,良久才再次开口道。

    “是我对不起青璇,也对不起她的母亲!”

    “青璇心中对我有着恨意,怕是不愿意见我!”

    侯希白表现的像是刚刚知道一般,脸上露出了安慰的神色,柔声宽慰道。

    “师父,你也不必担心,青璇和你有着血缘关系,这是斩不断的纽带,早晚会有一天原谅你的!”

    石之轩默然,虽然如此期望着,但是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心中念头纷杂,一股无名之火再次涌上心头,眸子变幻,寒光再现,煞气弥漫,脸如寒霜,杀机凛然,狰狞恐怖,双眸充血,冷酷无情的说道。

    “我要杀了她,她是我心中的破绽,决不能让她活着!”

    鬼魅身法再次发动,道道残影密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想绕过侯希白,冲出密林,向着石青璇的方向冲去。

    侯希白看着再次发疯的石之轩,暗骂一声晦气,神经病想法真的难以理解,刚刚还一副愧疚的慈父形象,接着就变成了魔头,疯狂狰狞,想要斩杀自己的女儿,抹去心境的破绽,将心灵再次臻至圆满之境,冷酷无情,丧心病狂。

    侯希白脚下莲花朵朵绽放,如神如圣,圣洁庄严,一道白金色流光划过,拦在了石之轩的身前,右手竖起,对准这位魔门第一高手邪王,猛地斩出,刀芒冷冽,锋芒锐利,一股斩断因果是非,清净安定的刀意升起,向着石之轩的心中斩去。

    “嗤!”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这是一柄破戒之刀,却又是一柄超脱顿悟之刀,可以斩灭红尘之气,斩去心中杂念,留下一颗清净琉璃心。

    石之轩心灵深处的心猿意马顿时消散,恢复了平静,眸光温和,看着斩下的无敌之刀,脚步连踏,向后飘去,毫厘之间,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撕拉!”

    石之轩停下了脚步,低头垂目,看着袍子上的一道口子,神色复杂,抬头看向了挡在身前的侯希白,平静的说道。

    “好一柄破戒刀,斩是非因果,断世间红尘,让人惊叹!”

    “一代新人换旧人,让人唏嘘!”

    “日后青璇就拜托给你了!”

    石之轩说罢,身形飘动,像是鬼魅一般,残影道道,消失在了黑暗的密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石之轩明白自己精神不稳定,如果再出现在石青璇的身边,极有可能会给她带来伤害,不如退去。

    至于为会拜托侯希白照顾石青璇,是因为刚刚侯希白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挡石之轩,让他明白了侯希白真的关心石青璇,没有任何的算计,所以才会如此放心。

    侯希白看着退去的石之轩,有些挠头,这个便宜师父的精神极不稳定,一会是慈父,一会是魔头,变幻不定,搞得他都心烦意燥,烦闷不已。

    “哎!不想了,我还是回去吃我的烤兔子,好多天都没有开荤了!”

    侯希白叹了一气,转头向着树林外走去,他这段时间被大印和尚逼着闭关修行,好不容易得空出来透透气,还是先打打牙祭,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其他的事情,爱咋咋地,以后再说!

    侯希白站在火堆前,一张脸铁青,冷若寒霜,眸子里满是煞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脱俗清冷的少女,眉头紧皱,手指忍不住的活动着,寒声问道。

    “石青璇,我的烤兔子呢?”

    石青璇脸色羞赧,透着几分心虚尴尬,红彤彤的,低着小脑袋,两只小手紧张放在身前,不断的搅动着,细若蚊蝇之声在侯希白的面前响起。

    “我给吃了!”

    侯希白脸色由青转黑,难看极了,澄净的眸子里燃起了两团火焰,熊熊燃烧,不断跳动,一道危险至极的气息升起,笼罩了整座后山,让无数的生物感到的惊惧,纷纷四散逃去。

    “那好吃吗?”

    声音极为寒冷,好似南极的万年寒冰,足有百丈厚,即使是有着毒辣的太阳照耀,依旧是不曾化开。

    石青璇似乎是感到了几分不安,小脚在地面上摩擦着,抬头看了一眼侯希白,小脸上全是油渍,像一只小花猫,可怜兮兮,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恭维道。

    “法海,你的手艺棒极了,今天的烤兔子特别好吃!”

    侯希白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更加冷了,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让石青璇如坠三九寒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疑惑的挠挠头,有些感到奇怪。

    “我可是一口都没吃到!”

    “你个小没良心的,为了你,我辛辛苦苦了一场,你居然将我的那份也吃了,一点都没有给我留!”

    侯希白咬牙切齿,痛恨的看着石青璇,心中别提多么恼怒了,他毕竟是大石寺的弟子,需要避人耳目,偷吃的机会并不多,好不容易出关一次,想要打打牙祭,先是遇见了石之轩发神经,大战了一场,又被石青璇摆了一道,将他的烤肉也给吃了。

    “我那不是没有忍住吗,这说明法海你的烤肉手艺的确高明,堪称天下一,即使是三大宗师和四大圣僧几人联手都不如你!”

    石青璇露出灿烂的笑容,仰着小脑袋,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油渍泛着光,脏兮兮的,没了之前的空谷幽兰的清冷淡雅,活似小乞丐。

    侯希白看着这幅小面孔,气不打一出来,伸出了右手,手指弯曲,狠狠的敲了下去。

    “啊!”

    石青璇抱头痛呼,脚下步法展开,向着山下的大石寺逃去,不断的躲避着侯希白落下的脑瓜崩。

    “法海,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大印大师,你欺负我!”

    侯希白闻言,神色更冷了几分,手中的动作加快了几分,即使是石青璇身负慈航静斋绝学,依旧躲不开侯希白脑袋瓜,不断发出痛呼声,一路向着山下奔去,消失在了后山之中。

    半晌之后,石之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此地,俯视着远方正在嬉笑打闹的二人,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有着慈爱,愧疚,后悔,痛恨等神色,复杂无比,良久,才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此地。

    “何苦来哉,正邪之争就如此重要吗?连自己的爱妻都护不住,女儿也不敢见!”

    侯希白停下了追逐的脚步,静静的停在了原地,笑着看着落荒而逃的石青璇,回头看向了后山方向,这才发出一声叹息,迈步踏入了大石寺,神色平静无比,没了刚刚的怒火。

    石青璇一路逃到自己的卧房,将门从里面关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前,气喘吁吁地,额头的汗珠晶莹剔透,不知为何,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心中原本感到沉重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轻了许多,很是畅快。

    侯希白没有跟着石青璇到她的房间,而是转身去了主持大印和尚的禅房,推门走了进去。

    大印和尚这些年多了几分沧桑,道显大师圆寂,他成为了大石寺的主持方丈,担子一下就重了许多,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脸上老了不止十岁,不过气息倒是越发深沉,嫣然应踏入了宗师之境,成为了当世的顶尖高手。

    大印和尚睁开了双眸,温润平静,犹如佛陀,带着慈悲庄严,怜悯众生的大爱,看到侯希白的身影,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感知到侯希白身上气息波动,不由神色一变,连忙问道。

    “你刚刚与人动手了,没有伤到哪里吧?”

    侯希白摇摇头,安抚了大印和尚的担忧,盘腿而坐,和大印和尚面面相对,轻声道。

    “没事,只是和人交手了两招!”

    大印和尚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平静,慧光闪耀,皱着眉头道。

    “你的修为我是清楚的,即使是我,如今也不是你的对手,是谁,居然可以和你交手!”

    大印和尚对自己这个徒弟,多少还是了解的,惊才绝艳,绝对不弱于江湖上那些成名高手,是宗师高手中最顶尖的一小撮,只要不是遇到了三大宗师,都可以全身而退。

    侯希白露出了一丝苦笑,目光灼灼,看着大印和尚,十分坦诚的说道。

    “是我的那位便宜师父!”

    大印和尚神色大变,猛地惊起,骇然的看向了侯希白,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说的是魔门邪王石之轩?”

    “他来大石寺了?!”

    不怪大印和尚反应激烈,邪王石之轩那是何人,何等威风,何等厉害!只有作为老对手的佛门最了解了,即使是佛门四大圣僧围攻,依旧是可以脱身而去,即使是慈航静斋请出了大宗师宁道奇,依旧是奈何不得他,这等绝世人物,绝对是再重视也不为过。

    “无须担心,他已经走了!”

    侯希白摆摆手,示意大印和尚不必大惊小怪。

    “当年,你和我坦白,说你是石之轩的弟子,我就明白,早晚会有面对石之轩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大印和尚再次坐在了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默默诵了一句佛号,平复了一下心潮,这才开口,一脸的苦涩。

    没错,侯希白早就和大印和尚坦白了自己魔门弟子的身份,大印和尚当时都惊呆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冷静下来后,却没有对侯希白喊打喊杀,反而是选择了接受,让侯希白都感到了诧异。

    至今,侯希白都对当时的情形记忆深刻,清清楚楚的记得大印和尚是如此说的。

    “法海,我只知道你既拜了我为师,你这一生就都是我大印的弟子!”

    “只要你不愿离开,谁也不能将你赶出大石寺!”

    这话斩钉截铁,让侯希白动容,虽然他当初是为了一口饭才拜入了佛门,但大印和尚如此真心待他,他又不是白眼狼,如何能够辜负了大印和尚。

第七章 小池尖角,地籁之音

    “他不是为了我而来的,是来看青璇的!”

    侯希白露出了一丝唏嘘,石之轩这个人说是枭雄一点都不为过,狠辣无情,即使是曾经的恋人,他都可以利用欺骗,当年祝玉妍为了和他双宿双飞,气死了自己的师父,但是最后却惨遭抛弃,因为已经破身,所以此生都练不成《天魔大法》的第十八重境界,无缘大宗师,这本就是石之轩的算计,目的是打压阴葵派,掌控魔门两排六道,成为新一代的魔帝。

    只是可惜,命运弄人,石之轩这人有着缜密的算计城府,过人的智慧,超绝的资质,可以说距离一同魔门两道六派,只差一线,却遇到了在自己一生的克星,爱上了慈航静斋的碧秀心,碧秀心以身伺魔,二人隐居幽林小筑,避世不出,这才使得魔门再次被佛门打压了下去。

    “青璇吗?”

    “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青璇是石之轩的女儿?”

    大印和尚神色复杂无比,低头垂目,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求证。

    “没错,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了他是石师的女儿!”

    侯希白在大印和尚面前,依旧称呼石之轩为师父,这是事实,也是因果,不需要否认,石之轩对侯希白有恩,当年要不是石之轩将侯希白带回了幽林小筑,传授他花间派的武学奥义,他也不会拜入大石寺,世界的事情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不可逃避,也无法逃避。

    侯希白依旧认为只是花间派传人,只是多了一个禅宗大石寺弟子的身份罢了,这一点大印和尚也是心知肚明,并没有感到不妥。

    花间派相比魔门其他的门派,势单力薄,每代只有一位弟子传人,且只能为男性。另设“护派尊者”一名,负责看管派内典籍,且必须为女性。

    花间派传人大都风流潇洒,多才多艺,行事亦正亦邪,最重视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就可亡帮立国,继承的是纵横家的思想道统,追求意境神韵,入情而又出情,以超然的心态把握情之真意,极情极性,蔑视世俗道德,功法套路追求有中寻无,妙手偶得的神韵意境。

    花间派弟子的身份极为神秘,大多时候,即使魔门中人也不知道谁是花间派的传人,护派尊镇更是神秘,并不是花间派的人,只是代为保管花间派的典籍,避免花间派传承断绝。

    这一代的护派尊者的身份,即使是侯希白都不知晓,只有石之轩这位花间派的宗主才知道,日后石之轩如果身死陨落,侯希白自然会成为花间派的宗主,护派尊者才会主动现身,和侯希白取得联系。

    大印和尚也不意外,他知道眼前的弟子智慧过人,天资异秉,如果不谈性格,简直像极了石之轩,难怪当初石之轩会一时动念,收了他作为花间派的传人,应该是从侯希白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你既然知道了青璇的身份,就没有想过从她身上获取《不死印法》吗?”

    大印和尚眸光温润,嘴里说的十分尖锐,神色依旧平静,好像《不死印法》这么奇功绝学,只是书店里的普通书籍,随处可见。

    侯希白眸子黑白分明,俊俏的脸上带着几分桀骜自信,俯视众生,睥睨天下,朗声道。

    “我侯希白自认为才智远胜石师,不过是一卷《不死印法》罢了,还不放在我眼里!而且就算是四大奇书之首的《战神图录》,也不见得能入我眼!”

    侯希白这话说的极为霸气,他自创的《清净妙莲经》已经完善圆满,融合了他多世的智慧和见识,完美契合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最适合他的功法,绝对不弱于四大奇书,一样可以破碎虚空,超脱世界。

    大印和尚看着眼前的弟子,眼中精光大作,心中有着淡淡的骄傲之色,得徒如此,何其幸哉!

    接下来的日子,侯希白再次恢复了平静,平日里没事读经参禅,打坐冥想,如今的他修为早就已经臻至了宗师圆满之境,行立坐卧,皆可行功,只是碍于年岁太小,内力真气积蓄不足,无法晋入大宗师之境,不过心灵精神却没有限制,不知到了何等境界,精神念力无比强大,即使面对三大宗师,也有信心保持不败。

    这日,阳光明媚,璀璨温暖,照耀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不由想要打瞌睡,侯希白坐在莲池边,屁股下塞着一个黄色的蒲团,旁边泛着一本《金刚经》,歪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双眸紧闭,看似已经睡得十分香甜。

    心神念头却活泼灵动,沉入了丹田,丹田之内的一处空间,似真似幻,广阔无垠,有着一方八宝功德池,池水金黄,澄净清澈,有着一株莲花立于其中,莲花赤红,好似烈焰,尽情盛放,荷叶青碧,好似碧玉,随波逐流,莲茎细长,通透带刺,好似银针,莲藕白嫩,犹如羊脂白玉,温润细腻,白皙圣洁,濯而不妖,香远益清,不枝不蔓,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株莲花中有着九枚莲子,其中八颗莲子温润如玉,白嫩细腻,只有最中间的一颗依旧是青碧之色,带着淡淡的玉质感,金黄色的池水微微荡漾,浇灌其中,使得青色莲子多了几分淡白色,退去了一点青色,渐渐向着其他八颗莲子蜕变,只要这第九课青碧莲子,化为了温润白玉一般的颜色,侯希白就可晋入大宗师之境,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莲池中荷花看得正盛,一只蜻蜓不断的闪动着翅膀,落在了一处含苞待放的花苞之上,静止不动,好像在乘凉。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突然,侯希白睁开了眸子,一株青莲在眼眸深处隐没,看着眼前的景象,朗声诵道。

    不远处,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吓了一大跳,一双小手不断的拍打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透着几分不服气,气哼哼跺着脚,大步向前走去,一屁股坐在了侯希白的身旁,一把夺过旁边放着的《金刚经》。

    “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

    “法海,你明明都已经是睡着了,为什么还可以发现我的踪迹!”

    石青璇本来想要从背后偷偷上来,吓唬一下侯希白,没想到侯希白突然醒了,功亏一篑,让她感到十分费解。

    “伱虽然收敛了气息和声音,却没有掩去身上的清香之气,我自然可以察觉到。”

    石青璇闻言一愣,低头仔细的闻着身上的气味,琼鼻不断抽动,像是一只小狗一般,四处乱闻,显得呆萌自然,清新可爱,蠢萌蠢萌的。

    佛家讲究内六根:眼、耳、鼻、舌、身、意,与外六尘:色、声、香、味、触、法;两者相互接触的一刹那,就会产生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这些六识就是我们心中的各种法相,它们也是刹那无常生灭变化的。只有超脱了六识,才可进入无常无我之境。

    侯希白境界高深,玄妙莫测,早就臻至了第十识,是一心一识,唤作如来藏。如何发现不了石青璇的小阴谋。

    “我身上有香味吗,我怎么闻不到?”

    石青璇低着脑袋,在自己身上闻了半晌,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香气,不由抬起头来,大眼睛中满是疑惑,楚楚动人的看向了侯希白。

    侯希白一拍脑袋,有些头痛,眼前这个蠢萌蠢萌的小丫头,真的是日后被人推崇的清冷脱俗,空谷幽兰石仙子吗,怎么感觉有点傻傻的,不由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正中石青璇的眉心。

    小丫头懵懵的看着侯希白,依旧不为所动,等待着侯希白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是你这小丫头的体香,香味极淡,犹如幽兰,你可能已经习惯了,所以闻不到!”

    石青璇这才明白,傻傻的应了一声,转过了小脑袋,看向了池中傲立花苞的蜻蜓,藏在秀发中国的小耳朵,却是通红一片,心脏微微加速,犹如小鹿乱撞。

    侯希白听到了身边小丫头心跳略微加速,不以为意,只是慵懒向后一躺,抱着脑袋,无聊的问道。

    “你今天怎么敢见我了,你可是躲了我三天了!”

    自从上次,石青璇吃独食,将侯希白惹恼了之后,石青璇已经躲了侯希白三天了,今天还是第一次主动见他。

    “多大点事啊,法海,你怎么还记得,也实在是太小气了吧!”

    石青璇被侯希白一打岔,果然心中的羞涩消散,再次恢复正常,伸手在侯希白的腿上一拍,十分不爽的抱怨道。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烤好的,一口都没有吃,就全部进了你的肚子,你当然大度了!”

    说起这事,侯希白就是一肚子气,他为了这个小丫头,和石之轩大战了一场,这丫头恩将仇报,将自己的那一份都给吞了,真是不当人子。

    要说拜入大石寺后,侯希白对其他的都很满意,只有一点,让他十分不爽,就是不能吃肉,心中暗暗咒骂梁武帝,活该被饿死!和尚吃肉碍着你啥事了,你非要让出家人吃素,真是没事找事。

    “法海,你有完没完了,大不了下次,我多抓一只兔子就是了!”

    石青璇有些娇嗔,星眸怒瞪,恶狠狠的盯着侯希白,一副你再敢提起这事,我就翻脸生气的表情,成功让侯希白转移了话题。

    “你带箫了吗,给我吹奏一曲吧,我好久没听了,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石青璇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箫,凑到了红唇便,巧笑嫣然,眼眸慧黠,古灵精怪,自由出尘,气息缓缓吐出,吹响了天籁之音。

    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在空间中若现若隐,音节也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箫音和外界的风声水乳交融,缓缓流淌开来,纵有间断,但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侯希白都听得痴了。

    良久,侯希白才回过神来,石青璇俏目生辉,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注视着侯希白,请教道。

    “怎么样,我的箫声有没有进步?”

    侯希白擅长各种乐器,声乐造诣精深无比,石青璇曾经有幸提过一次侯希白吹箫,天地静音,万物寂籁,万物好像都生出了孔窍,纷纷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和箫声融为了一体,唱和无间,清雅脱俗,听之忘俗,杂念尽消,绝对是天籁之音。

    “你的箫声已经迈入了地籁之境,将风声融入了其中,浑然一体,不分彼此,的确是进步极大!”

    石青璇在箫道之上极有天赋,仅仅时自学,侯希白指点了几次,就已经迈入此等境界,的确是蕙质兰心,空谷幽兰,好似自然中的精灵仙子,天生道种,心性自然。

    石青璇得了侯希白的夸赞,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明眸动人,笑靥如花,如此亮眼,让侯希白都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了天空。

    碧空如洗,仅有几朵白云,悠悠荡荡,洁白如雪,在天空中独享一片清净,让人艳羡。

    石青璇看着渐渐陷入呆滞的侯希白,见得多了,也不奇怪,侯希白经常看着一样东西,就陷入了发呆状态,每次清醒过后,就会境界有所增进,这是一种顿悟,需要机缘,造化,智慧和福运,缺一不可,但是在侯希白身上确实经常发生,这也是当时为何大印和尚知道了侯希白是魔门弟子,依旧不愿放弃的原因。

    禅宗修行之法,最重悟性智慧,一念迷,佛是众生;一念悟,众生是佛,讲究顿悟成佛,侯希白的智慧悟性,举世无双,顿悟就如家常便饭,这等资质悟性,简直就是天赐禅宗的佛子,哪里肯舍弃。

    别说侯希白只是花间派的弟子,就算他是魔门的魔帝,只要愿意拜入禅宗门下,大印和尚也愿意收入门下,将其当做衣钵传人,让他将禅宗发扬光大,至于最后是佛成魔,还是魔成佛,有何关系吗!

    这年头,只要能够让禅宗之法发扬光大,在佛门中成为主流正统!什么魔门弟子,都是诬陷,那是我佛门转世的佛子,出淤泥而不染,是为了度化魔门众人,甘愿舍身饲虎,多么伟大,多么慈悲啊!

    反正禅宗也讲究心心相印,只要能自圆其说,什么都可以兼容并蓄,纳入禅宗的思想学说之中,谁知道如今的禅宗之法,和最初的佛教思想,已经偏离了多少距离,还不是一样成为了佛门重要的支脉。

    石青璇虽然不知侯希白因为什么陷入了顿悟之中,却也替他感到高兴,小脑袋向后一仰,也躺在了莲池边上,静静的看着侯希白的俊俏脸庞,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发起了呆。

    夜色渐渐降临,昏黄的天地,陡然间乌云笼罩,银蛇乱舞,雷霆震动,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滴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瓢泼大雨,洗刷着天地间炎热气息,带来了无尽的凉爽,让人感到了一丝畅快。

    侯希白周身有着淡淡金色的内气升起,形成了一个气罩,为他挡住了大雨,这是罡气罩,只有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能用出。

    旁边的石青璇却是没有这等本事,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头发都贴在了脸上,气哼哼的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侯希白,怒道。

    “臭法海,你不讲义气,只护住了自己,居然让我一人淋雨,枉我陪你在这里发呆!”

    侯希白直起身来,看着气鼓鼓的石青璇,眼中全是笑意,伸手在在她鼓胀的两腮上轻轻一戳。

    “噗!”

    石青璇小脸立刻就瘪了,吐出了一口香气,大眼睛等得更圆了,怒火中烧,跺脚气急。

    “呀,臭法海,死法海,你个混蛋!”

    张牙舞爪的石青璇,向着法海的气罩就扑了上去,一点都不顾及气罩会不会伤到她。

    侯希白看着如此决绝的石青璇,骇了一跳,连忙撤去了护身罡气,一下子就瓢泼大雨淋成了落汤鸡,身上的僧袍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阴冷湿润,让人十分不舒服。

    然而,侯希白却顾不上这些,双手连连闪动,阻挡着石青璇的攻击。

    石青璇一道道剑指,犀利无比,剑气纵横,无数水珠炸裂,如同一枚枚钢珠射向了侯希白的周身大穴,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石青璇修炼的是《慈航剑典》,以气、主、灵、神、心五大要诀为纲领,分别是剑气长江、剑主天地、剑灵寰宇、剑神无我、剑心通明。

    石青璇肃然对武功并不执着,也没有刻苦修炼,但是资质超绝,师法自然,天真烂漫,也已经达到了剑灵寰宇的境界。

    侯希白和石青璇在暴雨中打闹着,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忘乎所有,烦恼,杂念,统统抛之脑后,烂漫自然,让人艳羡。

第八章 大宗师侯希白

    时光转瞬即逝,永远无法留住时光脚步,白驹过隙,转眼就是几年。

    禅房之中。空荡荡的,并无多少装饰,只有一张床榻和桌椅,地上放着一座蒲团,剩下的就是四面墙壁了,这就是侯希白的卧房。

    大石寺并不是静念禅院,建在了洛阳城,无数达官贵人都是信徒,有着数百的武僧,香火钱也多,富裕得流油,可以用青铜建造一座大殿,奢靡至极,令人惊叹。

    侯希白坐在蒲团之上,心灵进入了有无之间,空灵清净,丹田之中,有着一方功德池显化,红花白藕青荷叶,在金黄色,清澈的池水中,微微荡漾,摇曳,娇艳欲滴,莲蓬之中的最后一枚莲子化为了温润白嫩玉质莲子,就可玉莲子大方光芒,荧荧之光,灿灿如华,自莲蓬之中射出,汇聚在虚空之中,无数的精神念力涌入其中,玉莲子膨胀变大,浑圆光滑,圆坨坨,金灿灿,光华照耀周天,扫除了无尽黑暗,让人见之智慧大增,圣洁无比,庄严功德。

    此时的清净妙莲也有了变化,红花化为了一座业火红莲,燃烧起了无名业火,艳丽璀璨,一时间心凉如冰,体内的气血和真气却沸腾不休,燃烧了起来,眨眼间他体表肌肤通红一片,犹如煮熟的虾子。即使他的心灵遁入有无之间,无我无常,仍隐隐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炙热铺天盖地而来,霎时如陷地心火海,亦或太阳核心。

    白藕化为一柄三宝玉如意,汇聚了精气神,引动了日月星,外界虚空之中,隐隐有日月星三光倾泻而下,汇聚成柱,侯希白的天门之中,射出一道虹光,化为了一道天地之桥,勾动了光柱,投入体内,无尽寒冷瞬间生出,沿着经脉运转周天,将那熊熊烈焰点燃的气血,真气,纷纷熄灭,一热一冷,水火相济,阴阳相生,循环往复,足有九次,气血纯净无比,真气精纯厚重。

    最后的青荷叶化为了青萍剑,寒芒烁烁,锋芒毕露,跃入虚空,对着无尽黑暗斩去,一剑出,天地分,清浊演化,阴阳互生,地风水火,天地初成,广阔无垠;再一剑斩出,剑光冷冽,照耀周天,无数丝线密密麻麻的显化,遍布天地之间,有着滚滚红尘之气,混浊不堪,一团乱麻,剑光划过,斩断因果是非,方得清净天地,无量功德。

    侯希白心灵深处,生出了大欢喜,大自在,大安定,大智慧,光明大放,辉煌璀璨,九枚玉莲子猛地撞向了彼此,融为了一颗光灿灿,圆坨坨的舍利子,足有斗大,沿着气脉一路攀岩上升,进入了眉间印堂穴中,安家落户。

    侯希白缓缓睁开了眼眸,温润慈悲,庄严圣洁,眉间微微亮起莹光,一枚斗大的舍利子若隐若现,散发着莹莹玉光,使得侯希白眉心发亮,好像多了一枚洞彻三界,照遍九天十地的佛眸,神通广大,无量智慧。

    一道黑白相间的浊气,自侯希白的口中吐出,有着阴阳交错,相生相克的错觉,心灵空明澄净,犹如明月高悬,光镜照耀,肉身轻盈无比,好似莲花法身,清净妙相,侯希白终于再次突破,晋入了大宗师之境,成为了天下第四位大宗师,而且是最年轻的大宗师,佛门和魔门的大宗师。

    侯希白心生无比活泼灵动,感受着天地之间万物生机,万物波动,与之共鸣,心生无限感动,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甚至隐隐感受到了天地空间无比脆弱,似乎只要自己愿意,就可破碎虚空,超脱而去。

    侯希白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白嫩的脸颊上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眸子清澈晶莹,微微敛眸,淡淡涟漪生出,不及心灵深处,就已经消散不见。

    “原来这就是明还日月,暗还虚空,破碎虚空,羽化超脱!”

    侯希白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了满足的哈欠声,腿脚一用力,凭空站起,迈动脚步,推开了禅房的门,深深吸了一口外界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十分舒爽。

    如今已经是九月深秋,天地之间枯黄一片,秋风垂落了无数的枯叶,树木枝头光秃秃,只余下了密密麻麻的枝干,斜插入云,好似一柄柄利剑,剑气纵横,光耀九州,天地之间充斥这一股肃杀之气,万物沉寂,萧瑟寂寥。

    侯希白走出了自己的小院,散着步,漫无目的,清净自在,突然一阵无比轻盈的脚步从侯希白的心间呈现,无需回头,神异非常。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兰花的幽香,在鼻翼间环绕,侯希白鼻子微微一动,伸手揉了揉,不曾回头,只是在脚步的主人来到了身后,伸手将要拍到他的肩膀之时,忽然回头,嘴里猛地发出巨响。

    “啊!”

    青衣少女吓得哇哇大叫,手脚乱舞,不断后退,小脸一片惨白,大眼睛中带着点点星光,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侯希白看到此景,心中无比畅快,哈哈大笑,手指着少女,调侃道。

    “你这傻丫头,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都多少次,你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怎么还乐此不疲!”

    石青璇嘟着小嘴,红润粉嫩,美人薄怒,明眸动人,娇媚风情,无限美好,俏生生的嗔怒道。

    “臭法海,你每次都不会让着我,非要在最后吓我一跳!”

    “我可告诉伱,今日不同往日,本小姐,已经突破了,晋入了先天境界,成为了一流高手,更是悟得剑心通明之境,即使是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了!”

    石青璇双手叉腰,仰着小脑袋,大眼睛还不断的瞥向侯希白,洋洋得意,脸上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炫耀着说道。

    侯希白神色淡淡,几乎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让少女眉头微蹙,将小脑袋回到了正常的高度,清眸之中满是疑惑不解,追问道。

    “哎?”

    “臭法海,你听没听到,我石青璇,已经是先天高手,悟得了剑心通明之境,你不感到惊讶吗,不该露出崇拜敬仰吗?”

    侯希白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眸子里满是鄙夷,看着求夸赞,求震惊的石青璇,觉得这少女越发的蠢萌呆傻了,应该是被剑气冲脑,让本就不高的智商再次降低了。

    “区区先天境界,有什么好炫耀,我在十岁时就已经跨入了!”

    “至于剑心通明,不过是心境空灵澄净,更不是什么高深境界,我天生就是!”

    石青璇听着侯希白的话,顿时气鼓鼓的,小脸凑成了一团,眼中带着几分鄙视,怒哼哼的说道。

    “臭法海,吹牛谁不会,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大宗师呢,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侯希白听着石青璇的讥讽之语,脸上浅浅一笑,如沐春风,让人见之,心生自在欢喜,轻描淡写的说道。

    “大宗师吗?好像不太准确!”

    “我现在状态,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无上宗师!”

    “天地寰宇之中,儒释道魔之内,我的确可以称得上无敌了!”

    侯希白的语气中带着一分无敌的寂寞孤独,秋风吹过,漫天落叶,寂寥死寂,让人莫名的心生悲意。

    石青璇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双手捂着小腹,弯着腰身,哈哈大笑,笑得极为畅快,笑得全身瘫软无力,有气无力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法海,你真会说笑,让我都笑得没力气了!”

    “哈哈哈!”

    少女的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天地,清脆悦耳,好似天地间最动听,最美妙的声音,比少女的地籁箫音,更加迷人。

    侯希白懒得和少女争辩,翻了一个白眼,脚步一动,向着大印和尚的禅房走去,身后的少女依旧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有些无力的追赶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法海,你干嘛去?等等我!”

    侯希白脚步并未停下,淡淡开口道。

    “我准备出去游历一番,需要向师父禀报一声!”

    少女顿时就止住笑声,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远去的侯希白,怅然若失,法海如果出去游历,自己该找谁玩呢,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心中惶恐。

    侯希白恍若未觉,脚步坚定的跨出,向着禅房走去。

    侯希白推开房门,盘膝而坐,对着大印和尚行了一礼,敬声道。

    “师父,弟子如今已经修行圆满,想要出去游历一番!”

    大印和尚闻言一愣,深邃平和的眸子看向了侯希白,见他俊朗秀美,风采过人,肉身如同羊脂白玉,温润细腻,白皙嫩滑,有莲花清净妙相,眉心闪烁着莹莹之光,好似有一颗明珠悬挂,玄妙非常。

    “莲花清净身,菩提光明心!”

    “你已经修行到了这等境界,着实让人吃惊!”

    “有时候,我真得怀疑,你是不是佛陀转世,天生一颗九窍玲珑心!”

    侯希白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大印和尚,等待他的回复。

    大印和尚点点头,满脸的欣慰,没有阻拦,对侯希白要出去游历之事,十分赞同。

    “你的确是该往红尘中走一遭了,不见天地众生苦,难生慈悲怜悯心,怎证菩提功德果!”

    佛门即使有藏污纳垢,奢靡腐败之徒,但是大部分僧人,还是有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大宏愿,不能全面否定批判佛门,不论是哪个教派,都有好人坏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也不足为奇。

    “弟子告辞!”

    侯希白起身躬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而去,没有任何迟疑。

    成都城,繁华依旧,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有着浓浓的烟火气,此时的侯希白已经是换了一身长袍,头上也不再是光秃秃的,一头润顺乌黑的长发,落在腰间,飘逸俊朗。

    武功修炼到了侯希白这等境界,催动气血,生出一头长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侯希白一身白色锦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手指一用力,唰的一声,扇子展开,手摇折扇,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

    洁白的扇面之上,有着三个大字,百美扇,在下方有着一窈窕身影,轻轻几笔,浓妆淡抹,清新脱俗,如山间精灵,巧笑嫣然,正是石青璇的画像。

    花间派的丹青之术乃是一绝,侯希白更是画中圣手,将石青璇第一个画在了百美扇上,他此行游历,有心将扇面画满,见识一下武林仙女,世家仕女,正派仙子,魔门魔女,将其神韵一一画出,给江湖添上一份风采。

    巴蜀的三大势力,分别是独尊堡、川帮和巴盟。

    其中独尊堡最是强大,武林判官谢晖,武功高强,乃是和地剑宋智齐名的宗师高手,把兄弟又是天刀宋缺,儿子解文龙更是娶了宋缺的长女宋玉华,风头一时无两,即使是川帮和巴盟也不敢直掠其锋芒,对其敬畏三分。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予人固若金汤的气象。

    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接通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两旁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经过一道横跨自西北逶迤流来的清溪上的石桥,见前方位于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侯希白并未进入主堂,绕过主堂,踏上一道通往侧园的羊肠小径,两旁尽是奇花异卉,在阳光下灿烂夺目,绿荫怡人。小径已尽,前方柳暗花明的展现出另一个空间,在花木环拱下,一座别致的小楼,宁静的座落在这幽雅的角落中。

    楼下的小厅布置简雅,充满女性温柔的气息,应当是堡内某位有身份地位的女子闺房。侯希白拾级登楼。一道阶梯通往楼上,登上了二楼,放眼望去。

    一女子靠窗而坐,秀美绝伦,黛眉轻蹙,神态温婉柔美,一股惹人怜爱,不忍拒绝的神韵,听得脚步声,以为是自己的婢女,头也不回,看着楼下的奇花异卉,眉宇间没有任何的笑意,一缕薄愁,楚楚动人,让人怜惜,轻声道。

    “碧兰,你先退下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侯希白毫不理会这女子的话语,迈动脚步,坐在了房间中的桌前,这方桌乃是黄花梨打造的,上面雕刻了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低调奢华,价值不菲,甚至让侯希白都有种想要将这方桌扛起,找家当铺典卖了的冲动。

    女子听到脚步声越发靠近,有些疑惑,回眸看去,不由愕然,清眸闪过惊惧之色,却并没有大声惊呼,而是轻柔的说道。

    “这位公子,你可是走错了地方?”

    这女子性情温婉,心地善良,看着俊朗英武的侯希白,眼眸澄净清澈,不似坏人,所以才会不曾呼喊,见侯希白并未回话,连忙劝说道。

    “独尊堡不是可乱闯之地,这位公子,你若是迷路来此,还请离开,免得被人发现,有性命之危!”

    侯希白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饮了一口,这才抬眼细细打量这位女子,见她居然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不由感到有趣,丹唇轻启,开口道。

    “宋缺长女,果然貌美,更难得是气质温婉,心地善良,侯某不虚此行!”

    侯希白此次潜入独尊堡,就是为了宋玉华而来,想要将其画在自己的百美扇之上,这也算是他此次游历的最大目的吧。

    宋玉华闻言,微微一愣,蕙质兰心,知道此人绝对不是误入此地,不知抱着何等目的,心中微微惊惧,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了,紧张不安,眸子里带着几分忧虑,但依旧柔声道。

    “这位公子,独尊堡在巴蜀之地还有些威名,不论你为何而来,还请三思而后行!”

    宋玉华此话刚柔并济,让人心生忌惮,却又不觉威胁,显露出了缜密的心思,显然也是才貌双全之人,不是单纯的花瓶。

    “独尊堡的谢晖虽然实力不错,却也不放在我的眼中!至于解文龙,不过是个废物纨绔!”

    侯希白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屑,丝毫不在乎独尊堡的威名,在他眼中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宋玉华第一次见到如此狂悖张扬的年轻人,独尊堡实力虽然不如四大门阀,却也是天下有名的大势力。

    “公子气概豪迈,不惧独尊堡,难道也不在意宋阀吗?”

    宋玉华不得不将娘家搬出来,宋阀作为四大门阀之首,阀主宋缺一柄天刀,纵横天下,势不可挡,就连三大宗师,也不敢直掠锋芒,更不要说还有宋阀的岭南大军,谁人敢小觑宋阀!

    “宋阀之中,也只有天刀宋缺一人,可称豪杰英雄,只是我也不惧!”

    侯希白清眸中闪过强烈的自信,让宋玉华感到惊讶,她感觉这位俊朗的公子,并非是信口开河!

第十七章 魔道至高奥义,奸商侯希白

    侯希白身上散发着吞噬万物的气息,犹如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窗外的照射进来的银色月辉都扭曲了,歪歪扭扭的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飘去,被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黑色吞了进去。

    屋内的灯火都摇曳了起来,光影在墙壁上闪烁,昏黄的灯光,被侯希白身上的气息所吞噬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幽静黑暗之中,压抑而又沉闷。

    鲁妙子双目出神,精神已经恍惚了,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侯希白,但是依旧被此时侯希白的表现惊呆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天魔大法了,境界超越了祝玉妍的天魔大法十七重,甚至不是天魔大法十八重,不落窠臼,超出桎梏,天魔大法的神意在侯希白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是超越了大宗师境界的魔门至高功法,玄妙无比,深奥晦涩,是真正的堂皇大道,魔道至高奥义,可以和儒释道三派精义相比肩。

    “至正至纯,包容万物,这还是魔道奥义吗?”

    鲁妙子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玄奥的魔道精义,就连他当年的好友,邪帝向雨田,将《道心种魔大法》修炼到了第十二篇魔仙之境,体内同时孕育了魔种道心,拥有了至阳无极,至阴无极两种最极端的力量,道家阳火和魔种阴水同居一体,已经臻至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将世间万物的波动都了然如胸,依旧不曾给鲁妙子这种恐怖神秘的感觉。

    《道心种魔大法》为魔门邪极宗,亦称天邪道的镇宗典籍,仅由宗主持有。因道心种魔大法为魔门最高心法,历代邪极宗宗主被视为魔门最高领袖:邪帝。

    《道心种魔大法》是个视万物为波动的心法,一草一木,都是一种波动。一般练武者的真气也是波动,先天真气则是更高层次和精微的波动,因能与人的精神结合。而魔种则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动,故能人之所不能。正是在这个看法的基础上,虚空亦可以是波动,令破碎虚空合理化。

    道心种魔大法分上下两卷共十二篇,上卷包括入道第一、种魔第二、立魔第三、结魔第四、魔劫第五“种他第六,下卷包括养魔第七、催魔第八、成魔第九、魔极第十、魔变十一、魔仙十二,而每篇都有向雨田以朱砂批注的蝇头小字。

    最後一篇名为魔仙之境,是全书最短的一篇,虽然只有百来句,一千多字,但晦涩难解,纯属理论性的摊测探究,缺乏经验上的支持。向雨田在卷终处注上破碎虚空四个蝇头小字。

    “这如何不是魔道奥义,鲁妙子前辈,你不是亲眼看着我将天魔大法推演完善至这种境界的吗?”

    “可是天魔大法最高的十八重境界,也不过是至阴无极,哪里你这样吞噬万物,成为了天地大道的一部分,无阴无阳,却又包含阴阳,高于阴阳!”

    “鲁妙子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辈之人怎么能让天魔奥义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和上限呢,要用于做出创新突破,这个天下才会进步,魔道才能发展,万万不可停下脚步,自我设限!”

    侯希白不愿意了,怎么着,你鲁妙子也是世上少有的英才人杰,人中龙凤,这么还能这么愚昧呢,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鲁妙子看着一脸鄙夷的侯希白,有些错愕,这个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像是一位圣贤道祖,传道受业解惑,开启众生智慧,只是这个画面多少有些让人搞到错乱,因为这个年轻人说的是魔道奥义,是一位真正的邪帝魔祖。

    “当今魔门以那妖妇和邪王为尊,已经让武林正道感到棘手无比了!”

    “没想到魔门居然还有你这中智慧滔天的存在,你已经可以称为邪帝,一统魔门,为何依旧没有任何的行动?”

    鲁妙子感到了奇怪,古朴的面容上没有往日的平静睿智,露出了不解之色,眸光湛湛,看向了侯希白,等待着他的解惑。

    “我为何要一统魔门?”

    侯希白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目光好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向了鲁妙子,好像他问了一个十分蠢笨的问题。

    说实话,如今的魔门,侯希白根本就看不上眼,自私自利,肆意妄为,魔门被儒释道打压,不是没有道理的,行事极端,残忍无情,这些人的恶迹斑斑,形式作风更是无所顾忌,胡作非为,和侯希白不是一路人。

    如果侯希白将魔门一统,成了魔门的至高者邪帝,说不定第一个就要动手清理门户,将自己看不顺眼的魔门高手,全部都给宰了,那就好笑了,邪帝也就成了一个空杆司令,还要和佛门道门争斗,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即使成为了魔门邪帝,又能如何?”

    “不还是和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芒!”

    “魔门的教义有问题,不论是什么人成为了天下至尊,也不会让魔门思想荼毒民众的!”

    侯希白早就看清事实,所以当初才会为了一口饭拜入大石寺的,这口饭不仅仅是指吃的食物,更是指生存在朗朗乾坤下的身份,只有成为了佛门正道弟子,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天下之间,不会受到各大势力的排斥。

    如今的侯希白未受到打压,是因为他一直表现出的形象,是留恋花丛的浪子,虽然有些轻浮浪荡,但并没有胡作非为,也没有参与正邪之争,所以才会被佛道容忍,不曾找他麻烦。

    如若不信,看看现在的影子刺客杨虚彦就知道,只要出现,定会被佛道两派当做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只能躲在阴暗之中,不敢抛头露面,小心翼翼的。

    鲁妙子顿时哑然,确实如此,自从董仲舒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除了佛道两教,其他百家都成了旁门左道,融入了魔门,思想变得越发极端狭隘,任意妄为,被统治者更加的厌弃了。

    侯希白继承的花间派传承,就有纵横家的思想在其中,如天莲宗的的道统,就是商贾之术,是杂家的思想,有着吕不韦的传承,奇货可居的典故,可是让天莲宗的人当做了毕生的信念,想要在天下挑选一个秦异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胖子安隆当年就看中了石之轩,早早下注,如果不是时运不济,石之轩遇到了碧秀心,导致后来精神分裂,心境倒转,极有可能会一统魔门,成为新一代的邪帝,可见天莲宗的投资目光是何等敏锐可怕。

    “是老夫狭隘,目光浅薄了!”

    鲁妙子叹了一口气,看着惊艳俊朗的侯希白,心底深处,生出了一股落寞的情绪,人不服老不行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他不过是个苟延残喘,躲在安乐窝里的老人罢了,只要守护好女儿商秀珣就可以,何必操心这些天下大事呢!

    侯希白看着心气早就颓丧的鲁妙子,轻笑一声,朗声道。

    “鲁妙子前辈你是安乐窝里的隐者,我是留恋花丛的浪子,我们何必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可是赶了好几天的路,早就累了!”

    说罢,侯希白没有了谈兴,身形一飘,从阶梯口落入了一楼中,挑了一处卧房,对着楼上的鲁妙子说道。

    “我住楼下,前辈就住楼上好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鲁妙子坐在案桌前,怔怔出神,久久不动,神色复杂难明,眼中满是思索。

    良久,鲁妙子才长舒了一口气,白气徐徐散开,吹灭了房间内的昏暗的灯火,一道叹息声响起。

    “天塌了,有高人顶着,和我着糟老头子有何关系,还是睡觉休息最重要!”

    一夜无话,鲁妙子三十年来,从未像今晚这般舒服,被天魔真气折磨了三十年的他,即使在睡梦中也要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如今无病一身轻,神清气爽,从未有过的轻松,安详的睡了一夜。

    商秀珣秀美的脸庞,正仰望着二层小楼,俏脸之上挂着寒霜,比这清晨的寒气还要寒冷,眸子里满是冷意,静静的站在楼下,良久,才开口对着楼上喊道。

    “老头,你违背了的诺言!”

    鲁妙子一下惊醒了,神色有些悸动,复杂的眼眸中有着万千的情绪,心脏跳得有些乱,叹了一口气,这才打开了二楼的窗子,看向楼下的美人场主,目光之中有着愧疚和慈爱之色,柔声道。

    “场主已三年没有踏入我安乐窝的范围来,何不上来和老头儿喝一杯六果浆?”

    商秀珣脸上寒霜更冷了几分,脸上带着几分痛恨和复杂,明眸之中说不清,道不明,心中念头翻涌,不知想些什么东西,对鲁妙子的邀请,不为所动,依旧十分坚持的说道。

    “本场主没有兴趣,只知你违背承诺,究竟是你自己离开,还是要由我亲自赶走你。”

    商秀珣一副和鲁妙子水火不容的态度,十分的坚持,想要将鲁妙子赶出飞马牧场,完全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侯希白这一夜睡得极为香甜,听到了外面商秀珣和鲁妙子的对话,坐不住了,猛地的推开了卧室的窗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青春阳光,比这清晨初生的太阳还要明媚瞩目,让商秀珣都不由多看了两眼,感到了惊艳。

    不是只有男人会对女人感到惊艳,英俊的男子更能吸引女子的注意,要不然也不会有看杀卫玠的典故传说了。

    侯希白对着商秀珣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将头颅伸出了窗外,扭头看向了二楼的鲁妙子,开口喊道。

    “鲁妙子前辈,你可不能借花献佛,不要忘了约定,六果液已经是我的了!”

    鲁妙子闻言一滞,没好气的伸头瞪了一下一楼的侯希白,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你嚷嚷什么,老夫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你放心,大不了,老夫借你一瓶六果液,日后酿造了,再还你两瓶就是了!”

    侯希白眉头一皱,低头思索了一下,有些不满意,再次打着商量。

    “不行!借一还十!”

    侯希白真是狮子大张口,心黑得很,居然如此不要脸,张口就是借一还十。

    “你小子也太黑了吧,就是放印子钱的都没有这么高的利息!”

    “你小子怎么和天莲宗的那群人一个德行,死要钱!”

    鲁妙子满脸漆黑无比,眼睛中满是不敢置信,低头看着一脸认真之色的侯希白,不由讽刺抱怨道。

    侯希白神色如常,丝毫没有羞愧和气恼,眸子里平静无比,十分坚持的说道。

    “奇货可居,你爱借不借!”

    鲁妙子看着吃定了自己的侯希白,翻了一个白眼,怒气哼哼的嘟囔了一句,还是点点头,认命的说道。

    “借!借!借!”

    “我没说不借!”

    商秀珣看着讨价还价的两人,好像是市井商贩一样,不由微微发愣,心中的怒火都衰减了一些,怀疑人生的思量着。

    “我是谁,我来这里干什么,是为了看他们讨价还价的吗?”

    侯希白小赚一笔,心情愉悦,俊脸之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也不走正门,身形一飘,就从窗子中飞了出来,刚刚站定,看着已经回过神来,就要继续发飙的商秀珣,先发制人,率先开口道。

    “商场主,你来的正好,侯某已经打搅了一天,也该离开了!”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说罢,侯希白一抱拳,身形飘动,道道幻影浮现,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离开了飞马牧场。

    商秀珣连忙伸手,香唇微张,挽留的话语还未说出,眼前那俊朗的男子就已经离开了,心中怅然若失,有些失落和黯然,僵在了原地。

    鲁妙子见此,不由心中一突,心底深处生出了不妙之感,有种自己被偷家的感觉,自家的小白菜,好像要被猪拱了,不由对侯希白的离开,充满了庆幸,如果再让这魔门的小崽子在飞马牧场带上一段时间,怕是真的要遭了。

    短短的一瞬间,侯希白这位鲁妙子的救命恩人,不世奇才,就从鲁妙子的心中变成了魔门小崽子,这可是一个女儿控,惹不起。

    商秀珣不清楚自己心中这种的失落从何而来,就好像自己喜爱的糕点,被人吃了一般难受,心情变得更差了,眸子里有着躁动,燃起了两团火焰,就需要发泄,清丽的眸子中,目光极为危险,缓缓抬起,看向了还在吐槽侯希白的鲁妙子身上。

    鲁妙子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身体微微一颤,看向了危险的源头,苍老古拙的脸上连忙堆起了谄媚殷勤的笑容,心中暗暗叫苦,坏了,自己好像成了泄愤的目标了。

    “三年前娘亲过世时,你在娘前亲口答应绝不管我牧场之事,又不会离开后山半步,所以我才肯让你留下来。”

    “如今你擅自收留我飞马牧场的客人,违背了诺言,还请你离开这里!”

    鲁妙子念头急转,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急智,连忙开口道。

    “侯希白,不是飞马牧场的客人!我未曾违背诺言!”

    “侯希白如何不是飞马牧场的客人?”

    商秀珣俏脸之上有着怒气,丝毫没有掩饰,恨恨的瞪着楼上的鲁妙子,气鼓鼓的,透着几分质问。

    “侯希白如果是飞马牧场的客人,为何连个住处都不曾安排?”

    “何需来我这里借宿一宿?”

    商秀珣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有些无言,这是事实,她昨天只顾着发小脾气了,完全忘了未曾安置侯希白的住处,算是被鲁妙子抓住了漏洞。不知怎么辩驳,只能恶狠狠的威胁道。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违背诺言,我绝不留情,定会让你离开这里!”

    商秀珣气哼哼的跺了一下脚,满脸的不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看什么都不让顺眼,转身离开了后山小楼,不愿再和鲁妙子争论下去。

    鲁妙子看着离去的女儿,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暗道好险,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沧桑的眼眸中不仅有着浑浊的黄斑,更有着深刻回忆和满心的懊悔愧疚。

    “长得真像他娘!”

    鲁妙子一脸的落寞懊悔,痛苦之色在眼底浮现,如今的他虽然体内伤势已经恢复了,心中的伤势却永远无法愈合,一直在流血,懊悔和愧疚将会跟随他一生,直到生命的尽头。

    川蜀之地,游历了许久的侯希白再次回到了这里,独自行走在夜色之下,披星戴月,月辉洒落,格外清冷,荒郊野岭之中,不是传来一道野兽的嚎叫声,更是为这夜色增添了几分阴冷和恐怖。

    侯希白看着前方的荒废的古庙,神色微动,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珠子极快的转动了几圈,闪过一丝厌恶,再次迈动了脚步,向着古庙走去。

    那蛛网遍布,尘土落尽的古庙像是一处深渊大口,可以吞噬一切的外来人,阴森恐怖,让人畏惧,不敢进入。

第十八章 古庙偶遇,斩杀魔隐

    随着侯希白的靠近,这处古寺庙的才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庙门早就倒地了,原本上好木材制作的庙门,已经腐朽了,落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上面留下了几个脚印,有大有小,侯希白低头扫了一眼,并未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迈开了脚步,径直向着寺庙的大殿走去。

    古庙的院落里还有着几尊罗汉石像,东倒西歪,破损不堪,降龙罗汉没了一只手臂,伏虎罗汉更是连脑袋都跌落在了一旁,十分凄惨,可见当年这寺庙应该是发生过一场大变,充满了故事。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当年佛门极为昌盛,侵占土地,大发横财,甚至连梁武帝这位皇帝都将自己卖给了佛门,而且前前后后一共是三次,掏空了南朝的国库,更加过分的是,梁武帝最后是饿死的,佛门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了。

    有了前车之鉴,后来的皇帝自然认识到了佛门的危害,可不会惯着佛门。

    北周武帝建德年间,在经过多次辩论之后,周武帝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下令在当时佛教盛行的北周罢斥佛教,从而在全境内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佛运动。在这次运动中,佛像全都被毁,寺庙被收为国有,寺僧均被勒令还俗。

    建德三年,北周武帝下令“初断佛、道二教,经象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同时,还下令“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一场大规模的、轰轰烈烈的反佛道行动由此展开,这座寺庙大概也是如此才没落衰败的。

    侯希白向着大殿走去,微微火光摇曳,昏黄橙红,光影闪耀,在这黑暗之中,多了几分暖意。

    侯希白一脚迈入了大殿,殿中两人盘坐在篝火旁,一男一女,听到了脚步声,不由抬头,视线看向了进来的侯希白,目光中带着打量和探究。

    侯希白恍若未觉,自顾自的走到了火堆旁,盘膝坐下,这才带着澹澹的笑意,对二人说道。

    “星夜赶路,相逢即是有缘,再次借地休息一下,两位应该不介意吧!”

    侯希白认识眼前的两人,尤其是那女子,他更是将其画在了百美扇上,不过对方并不清楚这些罢了。

    那位少女一身黑色长裙,美得让人窒息,像是只会在黑夜中出没的暗夜精灵。她的脸上有着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却又极致魅惑,像是妖女魔女,如同盛开的罂粟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最能让人堕落。

    最让人沉迷是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她任何一个微细的表情,都是那么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风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这个少女就是如今魔门风头最盛的年轻一代弟子,阴癸派的绾绾,黑暗中的精灵,让人堕落的魔女,完美无瑕的容貌,极致诱惑的魅力,明眸像是会说话,灵动梦幻,充满了神秘深邃,俏生生的看着侯希白,像是情人的呢喃,轻柔而又深情,让人不自觉的心软。

    “原来是多情公子大驾光临,绾绾自然是欢迎之至,只是边师叔是否也欢迎侯公子,小女子就不得而知了!”

    绾绾口中的边师叔就是殿中的那位男子,自侯希白进入后,他身上就有着杀机,对侯希白的突然到来,有着极大的不满,好像是破坏了他的好事一般。

    魔隐边不负,是一位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倨傲不驯,顾盼桀骜,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意思。

    魔隐边不负是阴癸派的第二高手,也是魔门八大宗师之一,修为高深无比,实力强大恐怖,为人更是狠辣歹毒,如果说花间派的弟子都是花丛浪子,那边不负就是色中恶魔,就连自己的亲女儿单琬晶都不想放过,是真正的人渣淫魔。

    侯希白心境澄明,灵台清净,如何感知不到边不负的杀意,心中冷笑一声,他今夜踏进这座古庙,就是为了边不负,虽说魔门众人行事乖张,极端凶狠,都不是什么好人,侯希白也不是圣人,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基本不会主动出手。

    但是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边不负,这位阴癸派的第二高手,让侯希白十分厌恶,如今既然遇到了,顺手的事,打算今天斩妖除魔,顺手将这畜生宰了,让天地清净几分。

    边不负眸子眯起,成一条线,扫了一眼侯希白腰间的百美扇,这是多情公子最鲜明的特点,刚刚绾绾也是凭借这点认出了侯希白。

    “侯希白?”

    “今晚我和绾绾有要事商量,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边不负极为自傲,高高在上,俯视着侯希白,一副前辈高人的样子,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他如果不是顾忌邪王石之轩,早就出手了。

    边不负这人心性歹毒,好色成性,有心胸狭窄,最是好妒,见不得比自己长相英俊的男子,他曾经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英俊男子,拨皮抽骨,活生生的将其折磨死,就因为对方长相比他英俊。

    边不负好不容易得到了和绾绾孤男寡女共处野外的机会,想要逼迫对方,满足自己的淫欲,发生一些关系。

    只是没想到还未行动,侯希白就不请自来,坏了他的好事,怎么不让他心中愤恨,杀机凛然。

    边不负这个老淫棍,几乎将阴癸派的所有年轻女弟子都糟蹋了,只有绾绾是个例外,祝玉妍对绾绾寄予厚望,认为绾绾可以修成天魔大法十八重,绝对不可以破身,边不负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一直不敢乱来。

    绾绾刚刚也是察觉到了边不负的心思,才会故意祸水东引,想要让边不负和侯希白之间起冲突,自己就可借机脱身了。

    侯希白对二人的狡诈心思心知肚明,只是相比于绾绾,他对边不负早就不爽了,所以也没有让绾绾失望,直接对边不负反驳道。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还有可以歇脚的地方!”

    “我看这里正好,你们商量你们的要事,我不听就是了!”

    边不负那张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狭长阴冷的眸子里满是杀机,目光犹如刀剑,死死的盯着侯希白那张俊朗无比的脸庞,越发恼怒,心中对石之轩的忌惮也消散了许多,冷冰冰的开口道。

    “年轻人,要识时务!”

    “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的好!有些事,不是你能听的!”

    边不负的声音无比阴冷,透着赤裸裸的恶意杀机,体内的真气涌动,只要侯希白敢无视他的警告,他就会暴起发难,将其杀了。只要事后,边不负躲回阴癸派,即使是石之轩知道了此事,也拿他毫无办法。

    绾绾神色微动,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天魔斩,如星空一般梦幻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思索之色,暗暗戒备提防,她之所以将侯希白扯进来,是因为她一人不是边不负的对手,需要借助外力脱身。

    侯希白眼眸微微眯起,眼缝狭长,透着一缕寒光,无法言说的黑暗藏于其中,隐藏在眼眶中的眼珠整个都是黑色的,极为恐怖阴森,只是边不负和绾绾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我若说不呢!”

    “你能奈我何!”

    “边不负你不过是阴后的一条狗,居然还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物!”

    侯希白懒得虚与委蛇,直接撕破了脸,反正都是要出手的,何必在伪装呢!

    绾绾如梦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侯希白居然这么勇,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边不负脸色勐地涨红,怒火燃烧,眸子勐地睁开,凛冽的杀机充斥整个大殿,骇人恐怖的气势从边不负的身上升起,魔门八大宗师并非浪得虚名,边不负的修为放在江湖中也是绝顶高手。

    “小辈,你找死!”

    边不负爆喝一声,突然发难,驯如闪电,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一只手臂,右手扣着直径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砸向了侯希白的脑袋,强大的真气附着在圆铁环上,罡风暴烈无比,封锁住了周围空间,空气都变得浓稠了起来,如同沼泽泥潭,让人难以脱身。

    侯希白抬头看去,神色平静无比,没有任何的其他反应,好像吓傻了一般,眼看就要被边不负一击打碎头颅,身死道消。

    绾绾坐不住了,如果侯希白如此轻易的陨落在了边不负的手中,她今晚也就危险了,清白难保,不得不出手了,天魔大法十六重的境界,全力施展开来,天魔真气如丝如缕,遍布在周围虚空中,形成了无形的力场,偏转扭曲,想要改变比边不负的攻击方向。

    绾绾手中的天魔斩勐地划过,向着边不负的后背攻去,虚空中有着两道寒光闪耀,锋芒锐利无比,无坚不摧,无物不斩,围魏救赵,边不负如果不变招式,执意斩杀侯希白,必然会被绾绾斩伤。

    边不负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锋芒,勐地回头看去,没有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阴冷的眸子里,满是淫邪之气,嘴角微微勾起,透着几分猥琐的笑容,冷声道。

    “绾绾你何必心急呢,我们有着一整晚的时间可以亲近!”

    边不负脚下微微一扭,横向挪移,径直闪开闪开了绾绾的天魔斩,手中的圆铁环化为了漫天的光影,转换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砸向了侯希白,声势更加的浩大,威势更加的凶勐了。

    “呜呜呜!”

    殿外狂风大作,吹入了进来,让火焰勐地跳动了一下,“轰!”的涨高了,烈焰暴起,橙红的光芒大作,照射在了侯希白平静无比脸上,让他睁开了眼眸,一双漆黑无比的眸子,如同墨玉,没有一点白色,无比的恐怖,这并非人类的眼睛,是天魔的眼睛,冷漠恐怖,阴森诡异。

    边不负心中一突,念头还未来得及转动,侯希白就有了动作,一缕无法形容的黑色真气,从这双天魔之眼中冒了出来,这种景象无比的恐怖骇人,融入了虚空之中,和绾绾的天魔力场融为了一体,扭曲偏转之力勐地变大了十倍不止。

    边不负感受到了一股大力拉扯着自己的手臂,攻击顿时偏离了方向,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身前空门大开,侯希白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折扇。

    “唰!”

    一道清脆的声响,折扇打开,细薄的扇面如同利刃,虚空中闪过一道流光,无比迅捷,划过了边不负的脖颈。

    侯希白手中的折扇已经消失在了手上,再次插在了腰间,好像从未动过一般。

    侯希白眼中的黑色渐渐退去,白色再次出现在了眼眸中,黑白分明,无比清澈,纯净明亮,没有一丝的杂质。

    边不负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眸中的怒火已经消散,明亮的眸子渐渐变得暗澹,一道寒光在眼眸深处残留着,渐渐隐没,边不负左手摸了一下脖颈,一道细长光滑的切口浮现,鲜血顿时流出,并没有向外喷射,只是沿着脖子向下流去,染红了胸前的衣服。嘴巴张合,声音嘶哑。

    “嗬嗬,天魔........”

    边不负话还未说完,仰头栽倒,跌落在了火堆之中,烈焰焚烧,吞噬了这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魔隐宗师,炙热光明的火焰,映衬着侯希白无比平静的脸庞,不能给人带来一丝的温暖。

    绾绾手中握着天魔斩,秀眸中满是错愕,呆呆的看着被烈焰包裹着的边不负,心中无尽的寒意生出。

    “死了,边不负就这么容易的死了,我都没有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边不负横在了侯希白和绾绾的中间,所以根本就看不到侯希白如何出手。

    绾绾眸子转动,将目光投向了边不负的身体,烈焰中还可以看到脖子处流出的鲜血,绾绾若有所思,心神紧绷,感知着其中的隐秘,一道无比锐利的锋芒气息映入心灵深处。

    “轰!”

    一道寒光闪过,绾绾心灵深处,好像经历天地开辟一般,无尽的黑暗被划破,清浊之分,阴阳转化,有了日夜轮转,四季分明。

    绾绾红润粉嫩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心神受到了冲击,眼眸中充满了震撼之色,惊呼道。

    “好霸道的刀气!”

    “你不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你究竟是谁?”

    绾绾星眸之中云雾散尽,满是惊骇之色,瞪得又圆又大,心中无比惊惧,全身紧绷,秀掌死死的握住了天魔斩,真气全力运转,涌入了武器中,戒备的看向了侯希白,发出了凄厉的质问声。

    侯希白眼眸转动,眸光如同殿外的月辉,清冷冰寒,望向了绾绾,让她心底寒气涌起,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我就是侯希白!”

    绾绾摇头,眼中有着无比笃定之色,不相信侯希白的话,反驳道。

    “不可能,侯希白是花间派的弟子,擅长的是折花百式,招式飘逸,意境超然,绝对没有如此锋芒!”

    “如此锐利霸道的刀气,只有天刀宋缺和霸刀岳山才能做到!”

    “据我所知,天刀宋缺并无传人,所以你是霸刀岳山的传人!”

    绾绾眼中智慧之光亮起,带着笃定之色,霸刀岳山和阴后祝玉妍有着情感纠缠,还有一个女儿,就是东溟夫人单美仙,所以绾绾对霸刀多少有些了解。

    “花间派弟子,就不能用刀吗?”

    侯希白缓缓起身,眸子里带着几分玩味之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浮现,在这种场景下,绾绾感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身形不由后退了一步,抬起了手臂,警惕无比。

    侯希白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那刺鼻的酸臭味,鼻翼抽动,皱起了眉头,感到几分恶心。

    烈焰中的边不负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整个就是一块焦炭。

    “我若用刀,即使是宋缺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用刀高手!”

    “我若用剑,即使是弈剑大师傅采林也要屈居第二!”

    侯希白负手而立,无比的自信,霸气外溢,睥睨天下,傲视群雄。

    绾绾眼中闪过几分动摇,莫名震撼,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人真的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如果真是侯希白,那他隐藏的也实在是太深了,边不负的实力,绾绾是了解的,宗师高手,强大无比,即使是她的师父阴后祝玉妍,也休想一招击杀边不负。

    当然,边不负一招落败,其中也有着大意轻敌,背腹受敌的缘故,却也不能忽视侯希白的强大,至少也是宗师境界的高手。

    绾绾没有想过侯希白会是大宗师之境,毕竟,惊艳如邪王石之轩,完美如天刀宋缺,如今也不过是宗师圆满之境,虽然战力惊人,可敌大宗师,但是终究心境有缺,差了一丝,不能圆满,无法跨入大宗师之境。

第十九章 马甲掉了,少女情意

    绾绾虽然大受震撼,却对侯希白的话丝毫不信,这等大话,即使是中原大宗师的宁道奇也不敢说,天刀宋缺的刀法,已经在由刀入道,是真正的天刀,霸道而又高远,战力更是惊人,若是拼命,就是大宗师都可能陨落在他的刀下。

    至于弈剑大师傅采林,虽然是高丽人,剑法之高明,却是受到了天下所有人的公认,杨广三征高句丽,每次都是功败垂成,其中就有着傅采林的缘故,一人守一城,一剑战天下,大隋军中百万大军中不是没有高手,宇文伤、鱼俱罗、麦铁杖、宇文化及、宇文成都、来护儿等人都是宗师高手,却也是拦不住傅采林这位大宗师,战死了好几人。

    甚至隐入朝堂的石之轩,也曾经出手,在傅采林孤注一掷,一人闯入隋军大营,行刺杨广无人能挡的危急关头,要不是石之轩暗中露出了一道气机,让傅采林知道暗中还有绝世高手隐藏,这才惊走,说不定杨广已经被其枭首斩杀了。

    傅采林绝对是一个经历传奇的人,他和宋缺的人生完全相反,傅采林长相丑陋不堪,从小出身贫寒,是最底层的的百姓,没有超绝的悟性,没有过人的资质,吃过百家饭,当过兵,参过军,一路挣扎奋斗,这才成为了名震天下的大宗师,其中艰辛曲折,不可与人说。

    傅采林的人虽然极为丑陋,但是却有一颗能体悟世间所有美好的玲珑心,他对天地间的一切美好都充满了感动,剑法受到了影响,也是极为璀璨美丽,惊艳绚丽,他的剑法里没有杀伐之气,没有绝世锋芒,有的只是对世间美好的感动和赞叹,剑法已经超发脱俗,晋入了道境。

    绾绾看着负手仰头的侯希白,心中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了魅惑众生的笑容,眼眸如那星空,神秘梦幻,深邃璀璨,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像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你也太能吹牛皮了!”

    “边师叔虽然也是宗师高手,但是比起天刀宋缺和弈剑大师傅采林,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绾绾的声音娇媚灵动,像是爱人之间的呢喃低语,有着撒娇的意思,让人心动不已。

    侯希白神色淡淡,澄净的眼眸犹如寒星一般璀璨,眸子里是一汪寒潭,平静无波,透着冷意,眸光冷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阴癸派的杰出弟子,被阴后祝玉妍誉为可以成就天魔大法最高境界的黑暗精灵,魅惑诱人,狡黠灵慧,秀美无瑕,风华绝代,确实是天地垂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从不说大话!”

    侯希白的声音十分平静,也没有多么响亮,但是就是这淡淡的话语,却让绾绾心中刚刚生出的涟漪瞬间平静了,不会为何,心中多了几分荒唐的念头。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自大,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绾绾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心中这种荒唐可笑的念头,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这开什么玩笑,侯希白如果真的如此恐怖,魔门早就闹翻天了,哪里还有阴癸派如今的统治地位。

    侯希白看着眼前这个精灵搬到魔女,微微摇头,又扫了一眼化为焦炭的边不负,兴致已尽,起了离去之心,也不寒暄一句,扭头就离开了正殿,身如鬼魅,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绾绾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心脏开始怦怦的剧烈跳动,刚刚面对侯希白时,压力太大了,绾绾连心脏的跳动都压抑控制着,保持着最巅峰的状态,不敢露出任何的破绽漏洞。

    “呼,吓死人了!”

    “这个侯希白怎么这么可怕,天下人都小看他了!”

    绾绾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娇俏秀美的脸蛋上满是后怕之色,明眸之中波光潋滟,红唇润嫩粉红,如那最滑嫩的果冻,让人垂涎欲滴,蠢蠢欲动,这个黑暗中的精灵,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着惊人的魅力。

    良久,绾绾才平复了心潮,低头看向了火堆,一团焦炭还在里面燃烧着,散发着焦臭味,星空般梦幻的眸子里,透着无比的厌恶之色,唇角勾起了好看的角度,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如此可爱,冷冷的讥笑道。

    “边不负!居然敢对我那种心思!”

    “真是让人恶心,死了也好!”

    绾绾莲步轻移,翩如惊鸿,姿态婀娜,身法优美,消失在古庙之中,只余下了静静燃烧着的火焰,在黑夜中跳跃闪耀。

    凤凰山位于成都东北多扶平原之西,主峰高起百余文,山势雄伟秀丽,婉蜒数十里,四周蜂峦层叠,群山环抱。主峰高出群山之上,拔地而起,形似展翅欲飞的凤凰,故有“凤凰山”的雅号。

    穿过凤凰山往南行,漫山古木、野草委萎,一道河溪从西北境蜒而来,流往东南,两岸长满枫树,际此秋盛之时,枫叶部分转红,红黄绿互相辉映,造成丰富的色感层次,景色极美。

    侯希白沐着清晨温胸的阳光,渡过河溪,沿凤凰山往南走的支脉全速飞掠。过枫树林,穿山峡,景色忽变,只见林木深茂,池潭依山势高低,与奔突的飞流相连,山沟地势如层层台阶,高低瀑布飞泻漫溢,水声鸣鸣,疑无路处竟别有洞天,大有柳暗花明,寻幽探胜之妙。

    野树依池潭山势盘根错节,苔草流碧,流水或夺泻而下,或分级飞坠,水击顽石,形成无数水流回旋激溅的动人景像。

    侯希白跃上一道飞瀑顶端巨岩处,眼前豁然开朗,眼下是一望无际的原始古林,左方是凤凰山脉尽处,以几座环合的山峦作结,右方是延至地平的荒野林海。滑石而下,进入森林,庞大的古树参天而立,灵兽奇禽在林叶间跳跃飞翔,生趣盎然。

    幽林小筑,侯希白已经好多年未曾回到这里了,看着那矗立的几座小木屋,脑海中浮现了当年在这里和石之轩学武的回忆,一点一滴,依旧清晰,让人感叹时光流逝,最是难留。

    侯希白扫过幽林小筑,不由微微一愣,居然有人,而且还是一位熟人,脚步一动,就要转身离去,他此时不想和屋中之人见面。

    “吱呀!”

    忽然,中间小木屋的房门被人打开,一双修长白皙的玉手映入了侯希白的眼帘,接着是一位身穿青衣,如同山间精灵一般女子出现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气息在她身上显现,完美无瑕的容颜,璀璨明亮的眼眸,深邃而又梦幻,有着点点星光闪耀,高耸笔直的琼鼻,小巧而又精致,粉嫩红润的香唇,晶莹剔透,微微泛着水光,被阳光一照,艳丽璀璨,吸住了人的眼眸,不能移开。

    石青璇身上带着清净幽静的气质,看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俊朗英武的面容,好似刀刻一般立体,深邃的眸子,好似深渊,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光芒,微微仰头,俯视着天地万物,桀骜洒脱,睥睨豪迈,不由微微一愣。

    侯希白的样貌是石青璇熟悉的,但是衣着打扮和那柔顺的长发,让她有些失神,红润的小嘴半张开着,露出了整齐细腻的贝齿,温润洁白,看上去带着几分呆萌。

    “你是臭法海?”

    石青璇有些惊疑不定,出声询问道,声音如那山涧中潺潺流淌的溪水,清澈灵动,透着自然的气息,涤荡在人的内心深处,杂念污秽都一扫而清。

    侯希白停住了脚步,脸上多少有着一点不自然,尴尬的点点头,手脚好像都没处放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智珠在握的冷静和沉着。

    “哈哈哈,这么巧啊,青璇!”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侯希白右手挠着脑袋,眼睛左右飘忽,不敢看向走进的精灵般的少女,面对着对方的打量,只能无奈的仰起了头颅,看着如水洗一般的蔚蓝天空,微风轻拂,天上的白云荡荡悠悠,缓缓而动,让人心中感到了舒缓。

    石青璇皱着小眉头,琼鼻抽动,明亮的眼眸里有着狐疑和茫然,围着侯希白饶了一圈,甚至伸手比量了一下侯希白的身高体型,眸子中多了几分阴霾,停在了侯希白的眼前,小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沉重的问道。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幽林小筑?”

    幽林小筑的位置及其隐秘,即使是石之轩的小弟安隆都不知晓位置所在,石青璇是个聪慧的人,在幽林小筑见到侯希白的一刹那,就对法海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和尚的身份,起了疑心,心中有着淡淡的悲伤和哀痛。

    侯希白闻言低下了脑袋,看着眸光湿润的少女,一点晶莹在眼角滑落,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侯希白叹了一口气,神色一正,肃然而又认真,右手缓缓抬起,拇指轻柔的抹去了那点泪痕,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宠溺的说道。

    “傻丫头!别哭!”

    石青璇心中杂乱无比,看着侯希白伸出的手掌,小脑袋想要躲闪开来,却不知为何又不曾动弹,只是呆呆的看着对方,再次问道。

    “你究竟是谁?”

    “你和他有着什么关系?”

    石青璇口中的他,指的是石之轩,幽林小筑这个地方,只有石之轩和她二人知晓,侯希白能够找到这里,必然是和邪王石之轩有着关系。

    “我是法海,也是侯希白!”

    “他是我的师父!”

    侯希白没有隐瞒眼前的少女,十分坦诚的回答了少女的问题,眼眸坚定的看着对方,没有任何的躲闪,也没有任何的敷衍和欺骗。

    石青璇眸子秀丽,静静的和侯希白对视着,她好像感受到了侯希白的诚意,缓缓地垂下了螓首,走动了两步,来到了不远处的小溪前,缓缓坐下。

    侯希白静静的跟在身后,坐在了石青璇的身旁,侧头打量着这位无瑕秀美的侧颜,细声道。

    “我拜入大石寺,不是因为他!”

    “遇见你,也是一个意外!”

    侯希白知道少女最关系的问题是什么,直接开口解释道,他不希望二人之间充满了芥蒂,只有把话说开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你是为了什么拜入佛门的?”

    “是为了魔门的振兴大业,还是为了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野心?”

    石青璇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侯希白,正好对上那明亮清澈的眼眸,不由紧张了一下,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缓缓流淌的溪水,清澈见底,偶尔还有几条晶莹剔透的小鱼游荡在其中,顺流而下,不知去往了何处。

    “为了吃上一口饭!填饱肚子!”

    侯希白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他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才会拜入大石寺的,没有其他的心思,这理由在他人看来有些可笑,却是最真的。

    “为了吃上一口饭?”

    石青璇微微一愣,她从未想过会听到这么一个离谱的答案,大眼睛中闪过茫然,整个人都蒙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理由,眸子不由再次看向了侯希白,想要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开玩笑。

    一张尴尬的俊朗脸庞映入了石青璇的眼帘,心中有些想笑,只是这个表情,她就明白了对方真的没有撒谎,居然会为了一口饭,拜入死对头的佛门,这是在是太出乎预料了。

    石青璇本以为,侯希白是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目地,处心积虑的潜入佛门,没想到最后真相却这么让人感到荒唐,堂堂的花间派传人,为了吃上一口饭,拜入了佛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荒诞不经。

    “哈哈哈哈哈!”

    石青璇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合着山林中的鸟鸣声,是如此幽静安宁,让人俗念尽消。

    “呀,小丫头,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啊!”

    “这有什么好笑的?”

    侯希白恼羞成怒,瞪着虎眸,恶狠很的抓住了石青璇的手臂,警告着对方,不要太过放肆,收敛一些,给他留点面子。

    “我那时候才多大,被师父赶了出来,也不给我留点银子,身无分文的,没有办法,只好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了!”

    侯希白有些委屈巴巴的,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满石青璇的嘲笑。

    石青璇好不容易收敛的笑容,心中的芥蒂和疏远,好像随着笑声融入了风中,消失在了山林之间,轻松无比,笑嘻嘻的看着忸怩的侯希白,说道。

    “大石寺包吃包住,居然可以让多情公子都被吸引,拜入了门下,这等奇闻要是传出去,绝对会造成轰动的!”

    侯希白发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表示无语,这种丢人的事他怎么可能传出去,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温暖柔嫩的小手,神色肃穆的警告道。

    “这事你绝对不许外传,不然我可真的生气了!”

    石青璇俏脸一红,眼眸中泛着涟漪,瞥了一眼把握住的小手,没有抽回来,低着小脑袋,轻轻点了一下,细若蚊蝇之声响起。

    “知道了!我不会外传的!”

    侯希白看着娇羞的少女,眸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握在一起两只手,连忙松开,就要往回撤。

    石青璇小手猛地抓住了侯希白的大手,没有言语,沉默安静,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小溪流缓缓的流淌着,清澈的水流,撞在了已经冲刷圆滑的石子上,溅起了点点水花,涟漪在水面之上荡漾扩散,直直的进入了人的心中。

    侯希白瞥了一眼被少女握住的手掌,轻轻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洒脱的笑意,反手一握,将那白嫩修长的小手包裹住,身体向后一躺,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心灵一片澄静。

    少女顺着手上的传来的力道,也是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小脑袋动了动,凑近了侯希白的胸膛,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蹭了蹭,停住不动,耳边传来了缓慢而又充满力量的心跳声,淡淡的欢喜从心间升起,直达唇角,勾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浅浅的喜悦笑容绽开,如花一般灿烂,如水一般澄净。

    “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呢?”

    “大印法师可是将你当做了嫡传弟子!”

    石青璇声音幽幽,带着几分小小的苦恼之色,静静的趴在侯希白的胸膛之上。

    “我早就向师父坦白了我的身份,他不负我,我定也不会负他!”

    “这些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侯希白伸手拍了拍石青璇的小脑袋,安抚着她的担忧。

    石青璇诧异不已,没想到大印法师居然知道侯希白的身份,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原来只有自己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太可恶了!”

    想到这里,石青璇小脾气上来了,小手在侯希白的肋下挑了一块皮肉,双指轻轻一捏,狠狠一转,咬牙启齿的,像是个发怒的小猫。

    “嘶!”

    侯希白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真是要了命了。

第二十章 一家人,就要死的整整齐齐!

    情意相投的二人,相互坦露着心声,在这幽林小筑中暂且住了下来,每日纵情山水,倒也快活,时光悠悠,转眼就是小半个月,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石青璇站在空地上,微风轻拂,衣衫飘动,出尘脱俗,吹奏着优美动听的地籁之音,随着山风回荡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活泼灵动,让人忘俗。

    侯希白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享受着这动听的箫声,心灵澄净一片,冥冥渺渺,空明自在,手掌轻轻的拍着,和箫声合在了一起,更添了几分力量。

    衣袂破风声才从山路处传来,一道身影跃入了山谷之中,呼吸静细悠长,可知是内外兼修的顶尖宗师高手。

    在此荒山野地,见到这个级数的高手,任谁都会感到讶异,他是被箫声吸引来的。

    劲装疾服的大汉,背插特大铁锏,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着个帝皇才能用的通天冠。

    “唰!”

    又是一道身影划过虚空,出现在了刚刚之人的身边,压低着嗓子讥讽道。

    “丁九重,你居然这么快就到了,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丁九重看着来人的身影,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怒火,也是毫不相让,怼道。

    “周老叹,二十年没见,你还是那样火气大,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嘴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佛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周老叹尚未来得及开口反击,一阵娇笑声从山路传来,缠绵妖媚,娇嗲得像棉花蜜糖,一个女子开口道。

    “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一见面,便狗咬狗吗?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周老叹如避蛇蝎的横移两丈,心神震动的立定,骇然道:

    “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也是一脸的忌惮之色,极为警惕的注视着这出现的女子,说道。

    “周老叹,我不和你争,还是你自己好好享受吧!”

    这个女子是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金环真看着你推我让的两人,娇嗔的跺了跺脚,恼羞成怒的说道。

    “你们算是甚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来个你推我让的。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

    忽然,一道震天的笑声传来,由远及近,人若在全速驰掠之际,体内血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但是这人的声音不同,尖细阴柔,故意而为,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超手段,可以控制自己的气劲和声音的发放,绝对是宗师中的高手,比之边不负也不差了。

    “量他们也不敢要你的,就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

    一道人影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现身在五丈高处,然后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下降,落在金环真之旁,落地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倒行逆施”尤鸟倦脸如黄蜡,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他的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嘴片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蹩忸,背上挂着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倒行逆施”尤鸟倦是魔门八大宗师高手之一,虽然只是最后一名,但是修为也远超周老叹和丁九重二人,备受其他几人忌惮,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老魔头,狠毒阴狠,心机狡诈。

    金环真下意识戒备地挪开少许。

    尤鸟倦双手负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眯着眼道。

    “二十年了,难得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又再聚首一堂。”

    道心种魔大法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比之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更胜一筹。最奇怪是在修练的过程中,练者会在性格气质上生出变化,由魔入道,邪帝向雨田修此法修炼到第十二篇魔仙之境,却仍然功亏一篑,未竟全功,且落得魔火焚身的大祸。但在其惨死之前,猛然醒悟到过往残害众生的恶行,故力图补救。

    那时,向雨田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尤鸟倦这四个恶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邪恶的天性,于是利用他们想取而代之成为另一代邪帝的弱点,以邪帝舍利为诱饵,迫他们立下在魔门有至高约束力的血咒,立誓只有拿到邪帝舍利,继承邪帝之位后,才准开宗立派。另一方面则暗中知会祝玉妍,告诉她邪帝舍利已传给这四个劣徒,要他们背此黑锅。

    邪帝舍利是邪极宗玄之又玄,自立宗以来便辗转相传的异术秘法,既象征宗主的权位身份,更代表一种可怕的功法。邪帝舍利本身是以一种罕有的黄晶石打磨而成,自第一代邪帝开始,历代邪帝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便以秘法把毕生功力凝成精气,注进晶石之内,希望继承邪石的人,可把精元据为己用,令邪极宗一代比一代强大,独步武林。

    当年向雨田将邪帝舍利交给了鲁妙子,祝玉妍就是因为此事,才会追杀鲁妙子的。但是不知怎么传的,邪帝舍利被邪王石之轩得到了,石之轩又因为碧秀心的原因,精神分裂,成了一个神经病,所以尤鸟倦四人就将目光投向石青璇,想要从她口中得到有关邪帝舍利的下落消息,更是觊觎石青璇手中的一卷《不死印法》,想要窥见石之轩武学的奥妙。

    侯希白睁开了眼眸,寒光冷意遍布眼眸,这四人真是将石青璇和他当做了软柿子,丝毫不顾及,好像二人对他们而言,就是手拿把掐,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其拿下一般。

    石青璇停下了箫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四人,眸子里闪烁着忌惮之色,身形飘动,回到了侯希白的身旁,有些担忧的说道。

    “是邪极宗的四大传人!”

    “他们都是积年老魔,实力强大,不可硬抗,我们找机会脱身!”

    侯希白握了一下石青璇的小手,轻笑一声,这笑声好像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安定人心,让石青璇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不用担心,不过是四个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石青璇眸子里闪过一丝犹疑,她对侯希白的实力,有些摸不透。

    石青璇如今也是先天境界的一流高手,更是将《慈航剑典》修行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战力惊人,但是也只敢说,可以勉强敌得过其中一人。

    侯希白走上前去站定,和四位魔头相距三丈距离,负手而立,出尘脱俗,微微着头颅,俯视着四人,冷声道。

    “你们四人在此犬吠,扰人清净,真是让人扫兴!”

    尤鸟倦几人那是何等老魔,性情霸道,心思狡诈,见侯希白如此不客气的训斥,顿时大怒,金环真风情的扭动着腰身,婀娜多姿,摆首弄骚的卖弄着那点风情,眼眸贪婪的在侯希白俊朗无比的脸蛋上扫过,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的火气,娇笑连连的说道。

    “呀,好英俊的小郎君,过来姐姐这,让我好好疼爱你一番!”

    侯希白看着无比风骚的金环真,眸子里闪过一抹厌恶,心中直泛恶心。

    “金环真,最好收起你那副让人恶心的嘴脸,不要在我面前发骚!”

    侯希白的话毫不留情,让金环真脸上娇媚的笑容顿时化为乌有,一张脸铁青,阴沉的可怕,妖媚的眼眸中满是凛冽的杀机,死死的瞪着侯希白,好似刀剑,锋芒锐利,想要将侯希白千刀万剐。

    石青璇皱着眉头,嘟起了丰润的小嘴,愤愤不平的注视金环真,咒骂道。

    “贱人!”

    侯希白听到后面传来的可爱咒骂声,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肆意而又宠溺,让金环真感到无比的刺眼。

    忽然,金环真张口出声,一道异音蓦地在空地上响起。初听时似是婴儿哭啼的声音,接着变成了女子的惨呼哀号。让人感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侯希白却置若罔闻,依然是那么闲雅平静的姿态。

    外面的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越发的高亢难听,变成了鬼魅哀嚎,若定力稍逊者,不捂耳发抖才怪。那就似忽然到达了那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冤魂厉鬼,正来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侯希白眉头微蹙,刺耳的魔音让他感到了几分厌烦,丹唇微张,一声清啸响起,好似旭日高升,大道红光,洒遍了整个天地,璀璨的阳光消磨了所有的阴影,魑魅魍魉,冤魂厉鬼都被大日真火点燃了躯体,哀嚎惨叫,不能抵挡,渐渐化为了飞灰,烟消云散了。

    金环真脸色赤红,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红润的嘴角一抹血迹流出,眼睛暴突,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气息断绝,身死道消了。

    尤鸟倦三人目瞪口呆,惊骇莫名,金环真居然被侯希白一声清啸攻破了魔功,震碎了她体内的经脉,就是这样死了。

    侯希白目光在金环真的尸体上停留了一刹那,目光转移,看向了一旁站立着的三人,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出手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尤鸟倦、周老叹、丁九重周身一震,相互对视了一眼,凝重无比,眸子里满是慎重之色,异口同声的爆喝一声,身形闪动,向着侯希白攻击了过来,一出手就是绝杀,声势骇人至极,威势凶猛霸道,没有任何的留手,无数的残影将侯希白包裹在了里面。

    尤鸟倦背后的独脚铜人被抓在了手里,身体如飞鸟一般,跃入空中,脸上满是狠毒阴冷,狰狞恐怖,狠狠的向着侯希白的头颅砸去,罡风劲烈,吹得地面之上的草木低头,掀起了无数风沙尘土,一面迷蒙,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透虚实。

    周老叹也不甘示弱,身形如同鬼魅,双掌击出,赤红无比,和胸前挂着血红佛珠,交相呼应,邪魅诡异,阴冷寒冷,手掌散发着炙热之气,隐隐有腥臭的气味,手掌涨大,犹如巨人之手,赤手魔功狠狠的击向了侯希白的胸膛,呼啸之声响起,这是因为身前的空气都被压缩的粘稠了起来,让人呼吸困难,无比窒息。

    丁九重背后的大铁锏抄在了手里,身形闪动,来到了侯希白的侧面,五帝锏法全力施展而处,狠狠的砸向侯希白,犹如那册封诸神的打神鞭,天地法则为之震动相应,势不可挡,自九天之上落下,变化多端,劲力玄妙,猛烈的罡风吹动了侯希白的三千青丝,乱发遮挡住了侯希白的视线。

    三大魔头用尽了毕生功力,全力一击,石破天惊,地动山摇,脸上狰狞无比,毒辣阴狠,眸子微微眯起,全是杀机,周身气势惊人,杀气弥漫。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煞气凝聚,风云变色,一团厚重的乌云遮挡住了太阳,天地之间一下就陷入了昏暗之中,沉闷压抑,让人不敢喘息。

    侯希白神色如常,两只手臂抬起,结成印法,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霎时间,无数的手臂长出,无数的头颅生出,千手千面,每只手中都结着不同的印,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内外狮子印、外缚内缚印、智拳、日轮、宝瓶等等,每一张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慈悲,欢喜,悲伤,高兴,愤怒,嫉妒,嗔怒,千百种的印法,牵动了千百种的情绪,冲击着三大魔头的心灵深处,杂念横生,心猿意马挣脱了束缚,使得他们心烦意燥,精神微微恍惚了一瞬间。

    万千手臂击出,犹如一朵莲花绽放,璀璨艳丽,无比圣洁,道道残影落下,分别击在了三人的胸膛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三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道飞,胸膛塌陷,全身的骨骼都被震碎了,嘴里的血液像是不要钱一般,不断的喷出,洒落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红色血桥。

    “轰!”

    三人同时落地,和地上的金环真的尸体,排成了一列,整整齐齐,躯体挣扎着抽动了几下,就一动不动的了,身下的血水染红了地面,猩红一片。

    “一家人,就要死的整整齐齐,这样才好看!”

    侯希白迈动了几步,走到了四人的尸体前,脸色平静,眸子里无比淡漠,无情冰冷,俯视着地面之上的四人,尤鸟倦四人本是同门,勾心斗角了一辈子,虽不同生,却可同死,也算是不枉了这场同门缘分。

    石青璇移动脚步,走到了侯希白的身侧,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色,看着侯希白俊朗平静的脸庞,有些好奇的问道。

    “尤鸟倦四人都是宗师境界的高手,居然不是你一合之敌!”

    “你的修为境界究竟到了何等地步,是不是跨入了大宗师之境?”

    大眼睛中泛着溢彩,绚丽璀璨,透着好奇,紧紧盯着侯希白,小脑袋都凑到了侯希白的脸前。

    侯希白低头向那丰润粉嫩的香唇之上印去,一触即分,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仰着脑袋,得意的说道。

    “我已经天下无敌了!”

    石青璇羞恼的翻了一个娇媚白眼,小手握成拳头,在侯希白的手臂上轻轻锤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嘁,你就会吹大气,牛皮不怕吹破了!”

    “不说其他人,三大宗师每一个都是成名了几十年的绝世高手,身经百战,威震天下,是无数人的崇拜的信仰,即使你踏入了大宗师之境,也不可能胜得过他们的!”

第二十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

    侯希白和石青璇在幽林小筑只是待了十来天,就离开此地,至于石青璇,并没有离开这里,她性情闲适,喜欢清静,隐居幽林小筑的生活,更适合她。

    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侯希白并未进入主堂,绕过主堂,踏上一道通往侧园的羊肠小径,两旁尽是奇花异卉,在阳光下灿烂夺目,绿荫怡人。小径已尽,前方柳暗花明的展现出另一个空间,在花木环拱下,一座别致的小楼,宁静的座落在这幽雅的角落中。

    这座小楼不远处,平整出了一块土地,地面都是用滚石夯实过的,平滑坚硬,摆放着一个桃木架子,架子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每一种武器都是百炼钢炼制而成,锋利无比,寒意冷冽,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一位身穿红色劲服的女子,身材婀娜,凹凸有致,面容秀美,气质温婉,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手中握着一柄秀气的弯刀,翩然若惊飞的鸿雁,婉约若游动的蛟龙,衣衫猎猎作响,手中的弯刀好似一轮弯月,舞的密不透风,好似一轮寒月,月辉清冷,透着寒意,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在刀光之中肆意飞舞,飘逸潇洒。

    天边的昊日已经向西而落,橙红的光芒引燃了整座天空,霞光异彩,照耀在这道身影之上,无尽璀璨绚烂,身披霞衣,手舞寒月,犹如太阳神女,光芒无尽,耀眼璀璨。

    侯希白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错愕,她居然真的重拾武道,练起了刀法,让他感到无比惊喜,唇角微微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产生,侯希白眸子微微泛起了涟漪,身形闪动,脚下一朵莲花绽放,人已经出现在武器架子前,从上面拿起了一柄宝剑。

    侯希白抽出宝剑,跃入空中,寒芒乍现,剑光凌厉,径直刺向了场中舞刀的女子,剑气凌厉,锐不可当,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咻咻的声音,尖锐刺耳。

    女子心中一惊,刚刚她完全沉浸了练刀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事出突然,却丝毫不慌,手中的弯刀神出鬼没,无尽的寒芒消散,银月隐匿,好像日升月隐,消失在了侯希白的眼中,不由颔首点头,这一式月隐藏刀式,无比精妙,玄妙莫测。

    女子清喝一声,身如风中拂柳,意如飘絮,浑不受力,将女性的柔弱发挥到了极致,身体沿着剑风不断闪躲,整个人好像是黏在剑光之上,在风中飘零游荡,拂柳飘絮身法,意境高妙,身法精微,是一种上等的轻功,足以和花间派的轻身功夫相提并论了,真是不可小瞧。

    侯希白心中的惊讶越发多了,眸子里多了点点光芒,璀璨绚丽,如同夜空中群星,闪耀无比,手腕微微一抖,剑身嵌入了了这微风之中,若有若无,是虚是幻,无比的精妙,风无形,所以变幻不定,只有在拂过脸时,才可以感受到风的存在,侯希白的剑也是如此,虚幻缥缈,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女子心中一凛,俏脸微寒,秀眸中的无限风情尽数化为了寒光,一轮银月从虚空中升起,弯月如刀,刀如弯月,清冷,寂静,无尽的肃杀之气充斥在微风之中,将无形的风逼了出来,刀剑相交,剑光刀气,碰撞在了一起。

    “叮!”

    极其轻微的一道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剑光破碎,刀气消散,点点花火溅起,像是天边的彩霞垂落,无比璀璨,绚烂,转瞬即逝,消失在了刀剑交击处。

    女子身形猛地倒退,弯月升空,跃入了中天,最是冷清明亮,银色的月辉洒落自九天之上洒落,化为了一条银河,点点月辉化为了璀璨群星,如梦如幻,气势恢宏,弯弯曲曲,倾泻而下,浩浩荡荡,声势极为骇人。

    侯希白身如莲花,清净澄明,见到着月辉星河,剑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这是赞赏的目光,心中无比惊奇,没想到这个女子重拾武道之后,手中的弯刀如此璀璨绚丽,意境超然,已经有了宗师风范,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侯希白轻笑一声,声音有着奇妙的魅力,如晨钟暮鼓,可以让人心灵安定,无比宁静,手中的剑化为了九天之上的雷火罡风,无数银蛇狂舞,电闪雷鸣,璀璨的剑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天地,一片洁白,冲向了银河月辉。

    “轰!”

    二者冲击后的响声并不暴烈,甚至有些低沉,像是夏日的厚厚乌云之中传来的闷雷声,低沉却又如此的震动人心,响彻在二人的心灵之中。

    银河坍塌,九天崩落,刀剑再次纠缠在了一起,轻轻一触,立马返回,二人身影交错,四眸相对,眸光潋滟,无数涟漪生出,女子心中微微一颤,眸中多了几分淡淡的哀怨,错身而过,转瞬就拉开了距离。

    女子仰头望向了天空,夕阳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球,红的可怕,天空中隐隐浮现出了一轮明月,黯淡无光,毫不显眼,大日一出,月隐星散,银月一出,群星拱卫。

    女子手中的弯刀好像是孤寂的夜空,万古不变,一声清冷哀怨的叹息声,响彻在整条岁月长河之中,上下游荡,好似在寻找确认着什么,无比清冷孤独,淡淡的悲意笼罩了整个天地,莫名的悲伤在侯希白的心间升起,一位圣洁清冷的女子高居九天之上,寒宫凄凉,孤芳自赏,神女孤独的俯视着人间的男男女女,神眸有着艳羡之色,美人蹙眉,动人心神。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侯希白读懂了女子的内心哀怨,她当年不曾发对家族的摆布,嫁到如今的独尊堡,孤苦无依,心中却又了一道身影,久久不能忘怀,一见钟情,如今自己确实未亡人,再难和对方走到一起,这等苦闷哀怨,言语难以表达,只能将其化为了这一式月宫应悔。

    女子手中的弯刀好似情丝,悱恻缠绵,割不断,斩不开,无形无相,却又切实存在,柔到了极致,缠绕在痴男怨女的心中,好似月老手中的红线,只要绑上了,就是一生一世,再难以解开。

    侯希白神色微变,眸子里闪过微光,手中的宝剑没了刚刚的璀璨剑光,身如莲花,向后撤退,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刀,只能逃避,情意绵绵的弯刀最后停在了半空中,并没有穷追不舍,女子脸上有着一丝失落,眸子里的哀怨也越发的浓郁了,隐藏在了眼底深处。

    “哎!”

    轻声一叹,充满了无尽的悲意,女子额头之上晶莹的汗珠滑落,和眼角的一滴晶莹混在了一起,顺势流下,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女子收刀挺立,丰满挺拔的身姿一览无余,光滑白嫩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更添几分风情,秀眸如水,波光潋滟,红唇入霞,丰润粉嫩,皓齿如玉,洁白细腻,音如风铃,悦耳清脆。

    “你怎么来了?”

    侯希白看着发生了天翻地覆慨变化的宋玉华,这位高门大姓的仕女,绽放出了雍容华贵的光彩,犹如话中牡丹,艳压群芳,风华绝代。

    “我来看看!”

    宋玉华手中的弯刀轻轻一抛,精准无比的落入了武器架子中,插入了刀鞘之中,显露了惊人的控制力,只是这一手已经胜过了江湖中九成九的庸人。

    侯希白暗暗点头,这个女子真的发生了蜕变,不再是那被家族操控的金丝雀了,而是展翅九天之上的凤凰,华贵雍容,风华绝代。

    侯希白随手也将手中的利剑抛出,落入了架子上,静静的看着向自己走近站定的宋玉华,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宋玉华脸上光滑无一丝瑕疵,眉毛疏密有致,根根分明,向着统一的方向倾斜,无比的整齐,犹如青山云雾,梦幻缥缈,一双大眼睛,就是那群山之中的一汪寒潭,清澈见底,澄净幽深,有着无尽的神秘,一见忘俗。

    笔直高挺的鼻梁,精致小巧的琼鼻,微微皱起,就是无限风情,红润粉嫩的香唇,丰满而又艳丽,张合之间,微微勾起,便是无限的诱惑。

    侯希白将眸子移开,不敢再看,脸上有着几分欣喜的笑意,这是对眼前女子蜕变的欣慰和喜悦,淡淡的欢喜弥漫在了虚空中,让眼前的女子都察觉到,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笑容是如此纯净灿烂,让人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再次重拾武道,练起了刀法!”

    “我本来还感叹天刀宋缺虽然刀法精湛,刀道高远,却后继无人,几个子女都是练剑的,真让人感到唏嘘!”

    “没想到,你才是最像宋缺的人,最适合练刀!”

    宋缺这个人完美无瑕,家世显赫,样貌英俊,智慧过人,资质超群,刀法惊艳,深谙兵法,可以说是一个完人,而宋玉华风华绝代,艳压群芳,蕙质兰心,温婉高贵,刀法精微,刀意清冷,真是和宋缺像极了。

    侯希白带着几分惊艳之色,这不是对样貌长相的惊艳,而是对宋玉华风采的惊艳,对宋玉华那柄弯刀的惊艳,更是对宋玉华变化的惊艳,赞叹道。

    “不过短短一年的功夫,你就跨入了先天境界,心如冷月,高远清冷,已经有了宗师境界,只是差了点真气内力的积蓄罢了,真让人感到惊讶!”

    侯希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眼前女子的场景,温婉可人,气质柔美,虽然有些修为,却不曾达到先天之境,只是二流身手,如今真的是蜕变成凤凰了,白鸟朝拜,独占风采。

    宋玉华浅浅一笑,心中有着雀跃欢喜,她的努力和蜕变,终于被他看到了,这是她这一年来练刀的最大动力,她要想眼前男人所说的那样,成就宗师之境,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磨刀堂之中,让父亲宋缺也要正视她的存在。

    “比起你来,我这点修为算得上什么!”

    宋玉华柔声说道,眼眸静静的看着侯希白,让一向无所畏惧的侯希白,都不敢对视,莫名的有些心虚。

    宋玉华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看出了侯希白的不自在,眼眸移开,看着绚丽的晚霞,缓缓说道。

    “我们进楼吧,我这里虽然少有人来,但是毕竟还需小心一些!”

    宋玉华知道侯希白的作风,绝对又是偷偷潜入进来的,不能被外人看到。

    侯希白点点头,跟在宋玉华的身后,进了绣楼,没有在一楼停留,径直进了二楼宋玉华的闺房卧室。

    旧地重游,侯希白轻车熟路的坐在了桌前,宋玉华依旧是坐在了窗前,好似当初一样,装饰没变,坐的位置每边,侯希白也没变,唯有宋玉华变了,变得更加耀眼,更加惊艳,也更加的哀怨了。

    “我让人准备一些吃食,你应该还是没有吃饭吧?”

    宋玉华响起了第一次侯希白在他房间中,狼吞虎咽的情景,眉眼弯弯,带着笑意,无比动人,温婉轻柔,让人心动。

    侯希白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洒然一笑,点点头,他的确是还没有用晚餐,正好饿了。

    “没吃,独尊堡的糕点可是让我记忆犹新!”

    不一会,一桌丰盛无比的酒菜就送入了小楼,将送菜的丫鬟打发走了,宋玉华亲自端了上来,摆放整齐后,饭菜的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

    宋玉华拿起酒壶,为侯希白斟满了一杯,这才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酒杯,露出了凝脂一般白皙的细腕,眸如秋水,动人心魄,红唇微启,敬道。

    “我敬你一杯!”

    “感谢你让我摆脱了鸟笼,可以自由飞翔!”

    宋玉华这话中有着深意,眸子里有着明亮的光,如此的璀璨夺目。

    侯希白神色如常,举起了眼前的白玉雕刻的酒杯,打量了一眼,仰头饮尽,毫不隐瞒的说道。

    “你不怨我让你成为了未亡人就好!”

    侯希白知道眼前这位聪慧温婉的女子,定然是猜到了自己才是刺杀丈夫解文龙的真凶,影子剑客杨虚彦,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宋玉华心中一颤,果然是他干的,宋玉华虽然早有猜测,但是一直不敢确定,如今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心中并无任何的怨恨,她和解文龙并无任何的感情,甚至解文龙对她厌恶无比。

    “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我终于可以自由呼吸,没了鸟笼的束缚!”

    宋玉华的婚姻就是一场政治联姻,是宋缺为了家族大业考虑后的结果,牺牲了宋玉华的幸福和人生。

    “宋阀,没有接你回去吗?”

    “还是谢晖不愿你离开?”

    侯希白放下了酒杯,看着为自己夹菜的温婉女子,开口问道。

    侯希白拿起筷子,将宋玉华夹入自己碗中的菜送入了口中,咀嚼了两下,这才开口问道。

    宋玉华神色平静,带着浅浅的笑意,眸如江河,烟波蔼蔼,带着一股独有的仕女气质,娴雅柔美,看着侯希白,轻声道。

    “都不是!”

    “是我没同意,我不想在成为笼中鸟,金丝雀!”

    侯希白点点头,心中了然,不在多问,只是默默的吃着宋玉华夹来的菜,寂然无声。

    宋玉华看着沉默不语的侯希白,眼眸中泛起淡淡的哀愁,她如何不知侯希白如此的原因,是因为之前比试时,那一招月宫应悔,让侯希白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情意,所以才会如此生疏拘束,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候的洒脱惬意。

    宋玉华自怨自艾,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了酒杯,敬了一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也许是藏着心事的人最容易醉,一杯接着一杯,宋玉华脸颊绯红,醉眼惺忪,眸光似水的看着侯希白,带着几分哀怨和失落。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所以才会让如此躲闪?”

    宋玉华说的是他们比试之时,侯希白不敢面对她展露心意的最后一刀,躲闪后退的事情,她已经醉了!不!,应该说此时的宋玉华才是最清醒的,活的肆意而又明白,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玉华,你喝醉了!”

    侯希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搀扶起了醉醺醺的宋玉华,佳人娇躯全部靠在了他的身上,凹凸有致,肌肤温暖弹嫩,让侯希白心里都泛起了淡淡涟漪。

    “我清楚自己再问什么,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宋玉华的脑袋靠在侯希白的肩膀上,吐气如兰,淡淡的香气,在侯希白的鼻子边上徘徊,宋玉华的双手死死的抓着侯希白胸前的衣服,指骨凸起,透着一抹苍白,可见用尽了全力。

    侯希白将宋玉华扶到了床榻之上,使其平躺着,只是那双玉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根本不松手,看来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了。

第二十一章 十八罗汉,《睡梦轮回法经》

    侯希白不敢硬掰佳人的手指,怕伤了她,不由叹气一声,脸上的带着几位认真的神色,眸子里满是欣赏,沉声道。

    “我并不会瞧不起你!”

    “玉华你风华绝代,温婉雍容,如花中牡丹,鸟中凤凰,风华绝代,艳压群芳,让人感到无比惊艳!”

    宋玉华似醉非醉,芳心微颤,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双手猛地一发力,将措手不及的侯希白拽倒在了自己的娇躯之上,紧闭双眸,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羞涩,红唇直接印上了侯希白的丹唇,生涩而又坚定的吻着。

    侯希白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娇颜,手脚不敢乱动,只是被动的享受着这一切。

    宋玉华手中的力道小了,松开了侯希白的衣衫,脸色如同傍晚的彩霞,红彤彤的,双唇分开,眼眸也睁开了,里面满是情意,波光粼粼,秋水明眸,深情蜜意。

    侯希白呆呆的看着宋玉华,被她的大胆举动惊呆了,抬起头来俯视着紧张不安的佳人,良久没有动作。

    宋玉华俏脸之上的欣喜和羞涩渐渐退去,红晕化为了苍白,她看着无动于衷的侯希白,心若死灰,哀声道。

    “是我失礼了,你走吧!”

    宋玉华满心的大胆全部消散了,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做多情。不知廉耻的做出了自己平日从未有过的大胆举动,换来的是对方的无动于衷。

    宋玉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中却满是湿润,强颜欢笑,为的是要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侯希白脚步一动,看着窗外高悬的寒月,脑海深处浮现出了那一刀月宫应悔,猛地低下腰身,吻向了自怜自爱的宋玉华,惊喜交加在宋玉华的眸子里闪现,缓缓闭上,再次沉浸在了其中,生涩而又主动,手臂白皙细腻,死死的搂住了侯希白的脖子,这次不会再放开了。

    侯希白爬上了床榻,抱住了宋玉华的娇躯,余光瞥了一眼窗外清冷的月辉,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

    “哎!都是月亮惹的祸,月色太美太温柔!”

    侯希白又不是柳下惠,圣人不动心,月色清冷,房间内却是热情似火,喝下去的美酒化为了浓情蜜意,抵死缠绵,一夜无休。

    翌日,一缕曦光划破了黑夜,旭日东升,大道红光,洒遍了整个天地,在红艳艳的光芒照耀下,花草都艳丽许多,沉寂的绣楼多了几分动静。

    侯希白搂着赤裸的娇躯,脸上带着几分欣赏惊艳,让宋玉华玉容羞红,小脑袋紧紧的缩在了侯希白的怀中,带着幸福和娇羞,两条白皙滑腻的手臂,死死搂着侯希白的腰背。

    “你可是真大胆,不担心日后吗?”

    宋玉华螓首蹭了蹭侯希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青丝洒落,慵懒的脸上带着春色,淡淡的红润,坚定的说道。

    “我不求日后,只要把握住现在就可以了!”

    “如果昨晚放你走了,我才会后悔莫及!”

    侯希白心中怜惜,手掌轻轻的抚着宋玉华光滑的后背,安抚着着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低头在宋玉华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宋玉华心中一下就被填满了,满是柔情,眸子里波光潋滟,流出了幸福的泪水,滴在了侯希白的胸膛之上,滴进了侯希白的心中。

    侯希白伸手抹去了宋玉华眼角的的泪水,动作极为轻柔,有些紧张的说道。

    “怎么还哭了?”

    “我这是高兴的!”

    宋玉华笑着说道,梨花带雨,侯希白的动作让她哭的更加凶猛了,止不住的泪水流出,心中却是没有一丝的悲伤,满是幸福开心。

    二人起床洗漱了一番,二人在这过程中自然是少不了动手动脚,亲热腻歪,香艳无比,让人面红耳赤。

    侯希白陪宋玉华一起在这绣楼中厮混了三天,才离开了独尊堡,出了巴蜀,不知去往了何处。

    大石寺中,侯希白再次回了这里,换上了一身黄色的僧袍,宽大透气,光头锃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脚上踏着一双僧鞋,怡然自得,悠闲的走在寺院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忽然,一阵叮冬脆响,从佛塔那边传来,远眺过去,隐见佛塔檐角翘起处挂有铜铃,山风吹来,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音,使人尽去尘虑。

    侯希白缓步朝佛塔走去,穿过竹林,高近十五丈,分十三层的宝塔巍然屹立林内广场处,峥嵘峻拔。在初阳东升的辉光下,塔顶的镂金铜制飞鹅更是灿烂辉煌,光耀远近。每层佛塔四面共嵌有十二座石雕佛像,宏伟壮丽,纹理丰富。在佛塔西侧有着一座罗汉堂,原本有着五百尊罗汉像,是依照后秦圣僧鸠摩罗什亲绘的手本敬制的,宝相庄严,慈悲威严。

    鸠摩罗什乃天竺来中士传法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於般若性空的精义,武技更是超凡入圣,却从不以武学传人,只论佛法。来中土后在长安的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

    侯希白见了这些罗汉像,看出其中隐藏着佛家大手印的功夫,心中动了念头,有了想法,向主持大印和尚提出,自己要将其中的十八尊罗汉进行再次雕刻,大印和尚欣然同意。

    罗汉堂的雕像蕴含着的佛家大手印功夫需要按照五气、三脉、七轮修行,这乃是天竺的内功修练系统,与中原武林的奇经八脉异曲同功,亦迥然有别。

    五气是命根、上行、平、遍行和下行五气,指的是内气外气行经三脉七轮的途径。

    三脉是中、左、右三脉,中脉由海底至头顶,以脊髓连接,等若中土的督脉。左、右二脉均起自睾丸宫,与中脉平行,贯通七轮。

    七轮等若中土的窍穴,由上而下是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生殖轮和海底轮,最后的海底轮即中土的会阴穴。

    侯希白缓步迈入了罗汉堂中,他将传说中的十八罗汉进行重新雕刻,保留了原本的大手印奥妙,但是有添加了一些玄妙的功夫,一共是十八套武学,每一套都蕴含着无穷的奥妙,是他从《清净妙莲经》中拆分出来的神功妙法,还可以再进行拆分衍化,变为更多的武学功法。

    如今的《清净妙莲经》经过兼容并蓄,推演完善,已经是一本武学巨著,包罗万象,深奥玄妙,不同人观看,有着不同的感悟,可以称得上是武学字典。

    横看成岭侧成峰,高低远近各不同,《清净妙莲经》中可以悟出万千武学,儒释道魔,各有不同,但是却源出一处,神妙非常。

    当然,侯希白不会在罗汉堂中留下其他教派的功法传承,只是拆分出来了一些佛门功法,藏入了罗汉像中,静待有缘人。

    这事和尚也知晓,他知道侯希白这是为大石寺留下底蕴,日后可以靠着这十八门功法,发展出万千绝技,使得大石寺在佛门中屹立不倒。

    侯希白手拿刻刀,低着脑袋,在原本的罗汉像上雕琢着,点,线,面,甚至是颜色的深浅,都隐藏着功法的奥妙,侯希白心中万念归一,虚无缥缈,恍惚渺冥之际,内外的分隔彻底崩溃下来,虚极静笃中,心灵深处亿万念头大放光明,无量慧光,照耀周天,清净莲花身,内外通透,琉璃澄净,菩提光明心,智慧般若,金刚不朽,入我我入,人天合一。

    侯希白倏尔醒来,用醒来形容如今侯希白的状态并不准确,他刚刚并未沉睡,周围所有的动静都在他的心灵笼罩下,历历在目,那是一种玄妙的状态,难以用言语形容,精气神无比充沛,心灵澄净空明,周身舒泰,静中见动。

    侯希白转头看向了罗汉堂的一角,哪里有着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须发皆白,老态龙钟,身形佝偻,正在专心的打扫着罗汉堂的卫生。

    “见过真言大师!”

    侯希白单手行了一个佛礼,若有所思,眼前这位老僧,他之前也曾见过几面,知道他身怀绝技,功力高深,境界幽深,不弱于佛门的四大圣僧,绝对是宗师高手中的绝顶人物。

    老僧真言大师背脊猛地挺直了,立时变得雄伟挺拔,再没有丝毫了老态龙钟之感,眸子深不可测,湛湛之光看向了侯希白,眉头微皱,轻声道。

    “见过法海大师!”

    法海如今也是大石寺主持的嫡传弟子,是大和尚,可以称得上一声大师,远比真言大师地位高。

    真言大师并不是大石寺的受戒和尚,只是大石寺中的扫地僧,所以不曾按照寺中的辈分排名。

    “这罗汉堂中的五百尊罗汉像是按照圣僧鸠摩罗什的手绘本敬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你如此乱改,怕是会有害无益!”

    真言大师知晓罗汉像中的奥妙,一身精湛的修为就是从中学得,今日见到侯希白居然对这十八尊罗汉像进行了重现雕刻,心中大急,担忧侯希白毁了前人的心血智慧,所以才提点一二。

    侯希白闻言轻笑一声,眸子里有着一朵莲花隐没,心如明镜,慧眼如炬,映照了对方心中的念头,不由解释道。

    “真言大师无需担忧!”

    “鸠摩罗什隐藏其中的佛家大手印功夫,我不会破坏,只是在这十八尊罗汉像中隐藏了点东西,作为大石寺的传承,日后让大石寺在佛门有着立足之地!”

    真言大师闻言一惊,他和侯希白接触不多,虽然听闻这位年龄不大的和尚,智慧过人,悟性超凡,但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早就堪破了五百罗汉像中的奥秘。

    “鸠摩罗什毕竟是天竺人,他遗留的佛门手印之法,是天竺功夫,和中原武学有所差异,不好作为大石寺的传承功法,大师如果有意,可在十八尊罗汉像中选择一门传承,作为你守护大石寺这么多年的报酬!”

    侯希白让开了身体,一伸手,示意真言大师靠近观看自己重新雕刻后的十八尊罗汉。

    真言大师心神剧震,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僧人如此了得,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实,境界超乎想象,不由走上前来,靠近了新雕刻完成的十八尊罗汉像,仔细打量。

    真言大师见这十八尊罗汉像动作形态并未有多少太大的变化,尤其是手中印诀,只是微微调整,多了几分玄妙的气息,更多的是衣服线条,肌肉形态有了变化,使得原本的罗汉像变得更加的威猛庄严,周身散发着慈悲的神韵,漫天阳光穿过了木窗子,金光照射在了罗汉像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法衣,功德无量,神通广大。

    真言大师双眸紧紧盯着身前一尊睡梦罗汉的面容,双眸紧闭,神态自在安定,手臂支撑着脑袋,念头渐渐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一双无比慈悲圣洁的眼眸映入了他的心间,那是佛眸,观彻九天十地,天地万物隐秘都瞒不过这双佛眼。

    一道精神波动缓缓传出,真言大师眸子陷入了一片迷茫,冥冥渺渺,昏昏沉沉,却又灵台清明空净,一套功法映入眼帘,《睡梦轮回法经》,可以增长智慧,修行精神,玄妙深奥,晦涩难懂,牢牢刻在了真言大师的脑海中。

    一个婴孩呱呱坠地,哭声响亮,在一众人的围观下,降落在了这个新世界中,在日月升落中,渐渐长大,游历神州,走万里路,读万卷书,最后拜入了佛门,青灯古佛,参禅打坐,探寻大道玄妙,悠悠百年,坐化寂灭,真灵跃入空中,回望一生,历历在目,恍若一梦。

    真言大师猛地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眸,眼中精光大作,隐隐有着一尊睡梦罗汉隐没眼底,真气涌动,心灵安定空明,周身气势猛地暴涨行,强大的气势在罗汉堂中刮起了一阵狂风。

    真言大师脸上浮现出大欢喜,大觉悟,双手合十,躬身对着侯希白行了一礼,恭敬的颂道。

    “我佛慈悲,真言谢过法海大师传法!”

    真言大师原本此生无望晋入大宗师之境,如今得了侯希白传法,机缘造化至矣,精神心灵修行了睡梦转世之法,一梦一生,智慧精神得以蜕变,跨出了临门一脚,成功踏进了大宗师之境。

    侯希白右手轻轻一挥,一道柔和无形的真气,将真言大师扶起,随即消散,真言大师暗暗心惊,他已经是大宗师之境的修为,居然依旧不能抵挡这道真气,这等境界已经是得悟正觉的佛陀之境了。

    “真言大师客气了,你守护大石寺几十年,劳苦功高,我作为大石寺的僧人,自然要有所表示!”

    侯希白随后侧身,一指身后的十八尊罗汉像,对真言大师叮嘱道。

    “这十八尊罗汉中,隐藏了我所创的十八门佛门功法,各有玄妙,有缘者皆可参悟,不过大宗师之境也只能领悟一门,其他多看无益,还请大师日后多加照看,不要让人毁了这十八尊罗汉像!”

    侯希白并不担心日后有人贪多,他在这十八尊罗汉像中留了一道念头,作为禁制,只要参悟了其中一门功法,其他的功法就再也不能参悟,只有成就了无上宗师之境,方可参悟其他的功法,将其融会贯通,再现几分《清净妙莲经》的风采。

    真言大师眸光黯淡,精气神完全内敛,返璞归真,寿元再增一纪,听到了侯希白的嘱托,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素问天元纪大论》:“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年。”

    天地之气之小会为一纪,三十年。

    侯希白点点头,他器量恢弘,心胸广大,倒是不担心功法外泄,对他而言,根本不在意他人是否学了自己的功法,学我者生,类我者死,如果其他人能够从他的功法之上推陈出新,衍化不同的智慧果实,对他而言更是一件幸事,让他也可以有所收获。

    侯希白看着精气神圆满的真言大师,随口又指点了几句,这才在真言大师敬佩的目光中离去,踏着夕阳的余晖,身披金红霞光,好似袈裟,宝相庄严,威严神圣,无量智慧,无量神通。

    侯希白离开不久之后,真言大师也是转身出了罗汉堂,脚步坚定缓慢,身形渐渐佝偻,再没有了雄伟挺拔的英姿,甚至更显老态,这是生机内敛,精气神抱圆守一,成就了无漏不坏的罗汉之体。

    时光总是悄悄流逝,日升月落,四季流转,亘古不变。

    深夜,大石寺内静悄悄的,灯火熄灭,夜色幽深,几道身影划过夜空,隐入了寺院之中。

    大石寺规模不小,由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殿堂重重,虽及不上净念禅院的结构复杂,造型优美,但亦是宏伟壮丽。在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气势。

    几道身影你追我赶,片刻后,已置身在罗汉堂中,一时不由呼吸顿止,鸟见塑像如林,布满大殿,极为震撼。

第二十二章 剑气长河,补天之道

    五百罗汉分列四周,造型细致精巧,色泽艳丽,无论立倚坐卧,均姿态各异,仿若真人,神态生动,疑幻似真。四周尽是重重列列的罗汉佛像,好似陷身由塑像布下的迷阵中,那感觉实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万一。

    石青璇手中拿着一卷羊皮卷轴,上面隐隐有“不死”二字,一身青袍,腰间挎着宝剑,俏目嫣然,言笑晏晏,立于五百罗汉像之中,右手负在身后,静静的看着追踪而来的几人。

    安隆,魔门天莲宗之主,魔门八大高手之一,邪王石之轩的最忠心的小弟,身材臃肿,粉嫩肥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肉球,脸大手大,脸上的眼睛已经被肥肉挤得成了一条缝,头发有些稀疏,绑在身后,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手上带着琳琅满目的指环扳指,都是一些名贵的玛瑙、翡翠,羊脂玉的材质,澄净透亮,温润细腻,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腰间还挂着一枚足有巴掌大的暖玉玉佩,上面雕刻着莲花,十分精致,应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杨虚彦,影子刺客,魔门补天阁的弟子,大明尊教的原子,更是废太子杨勇的遗腹子,身份隐秘尊贵,一身黑色的劲服,体型消瘦修长,腰背挺拔无比,样貌英俊阴冷,眸子里有着锐利的光芒,整个人都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站在罗汉堂的一处角落中,好似一道影子,呼吸轻微,极为缓慢,身上没有任何的气息泄漏,手中提着一柄细长的宝剑,这是补天阁的传承至宝,锐利无比,锋芒毕露。

    徐子陵,双龙之一,气运鼎盛,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样貌俊朗,气质雅然,有着一丝道性道意,一身白色长袍,风流倜傥,一头长发搭在背后,潇洒至极,眉如剑锋,眸如寒星,白皙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关心的看着石青璇,隐隐牵制着安隆和杨虚彦,好一位护花使者。

    这段时间以来,石青璇没少折腾,先是去往了洛阳城,在王世充的府上演奏了一曲,还了大儒王通的人情,被徐子陵、寇仲和跋锋寒三人在月下纠缠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脱身而去。

    后来,又遇到安隆和杨虚彦,这二人为了石青璇手中的《不死印法》,不知怎么搞到一起,来到了幽林小筑,联手西想要抢夺这卷神功妙法,石青璇无奈只好向着大石寺而来,中途又遇见了徐子陵,一起被引到了大石寺的罗汉堂。

    石青璇脸庞之上没有任何的紧张畏惧之色,灵动的眸子犹如寒星,璀璨夺目,侧了一小小脑袋,俏生生的看着三人,带着几分笑意,红唇轻启,对徐子陵说道。

    “本来安隆和杨虚彦二人纠缠我,我想着将他们引到此处,将所有的事情一次性了结了,没想到你居然也跟来了!”

    石青璇对徐子陵印象不错,看出了对方对她有着爱慕之情,并没有任何的失礼之处,不让人讨厌。

    徐子陵看着对面这位古灵精怪的山间精灵,心中隐隐躁动,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有犹如洪水一般冲了出来,冲垮了一切的克制,想要将她涌入怀中。

    只是徐子陵却不敢乱来,石青璇给他的感觉,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十分冷漠,似乎是对自己的仰慕毫不在意。

    “你之前说是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句话可还算数?”

    石青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询问道,眼睛看向徐子陵,一点也没有在意杨虚彦和安隆身上的恶意。

    徐子陵头皮有些发麻,左右瞥了一眼安隆和杨虚彦,这两个人可都不是善茬,以他的实力最多拖住一人,好有些勉强,但是男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不能收回,硬着头皮的说道。

    “大丈夫一诺千金,自然作数,石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尽管开口就是了!”

    石青璇轻笑一声,像是个顽皮的小姑娘,透着几分狡黠之色,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我手里这卷《不死印法》给你了,你可愿意接?”

    石青璇抬起了小臂,随手摇了摇,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完全不在意在场的几个人,因为他手里的东西,心神都绷紧了,气息外泄,恐怖骇人至极,整个罗汉堂中像是泥沼一样,空气粘稠,让人窒息,不敢乱动,危险的气息隐隐弥漫,形势一触即发。

    徐子陵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安隆和杨虚彦的杀气将他团团包围了,凛冽的杀机,无比阴寒,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脚都不敢乱动。因为,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引起二人的气机感应,暴起围攻,以他如今的修为,定然难以抵挡。

    徐子陵脸上浮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透着几分无力感,不敢接话。

    “石小姐,《不死印法》是集佛魔两道精髓而创出的神功妙法,不是我可以沾手的!”

    徐子陵虽然有些想要为石青璇抗下所有的负担,但是却有自知之明。

    他如今不过是勉强跨入了先天之境,虽然依靠着《长生诀》的神奇,可以和老牌的一流高手相抗衡,却万万不是安隆和杨虚彦二人的对手,最多也只能帮石青璇牵制一下二人,哪里敢接下《不死印法》这个烫手山芋。

    天下觊觎《不死印法》的高手太多了,佛魔道三教都有,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徐子陵明白,他如果将《不死印法》收入囊中,不出半月,他就要被整个武林中的高手找麻烦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石青璇毫不在意徐子陵的退缩,凝雪皓腕收回,将《不死印法》扔进了袖子里,笑吟吟的说道。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有些东西拿不得!”

    徐子陵苦笑一声,他不知道石青璇这话是讽刺还是提醒,身上的压力陡然松了一些。

    安隆和杨虚彦不再针对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石青璇的身上,一脸的凝重,他们已经和石青璇交过手了,难缠至极,不弱于如今名声正盛的师妃暄,一身修为精湛深厚,特别是那剑术,精妙绝伦,已经臻至了剑心通明之境,锋芒无双,锐不可挡,即使是杨虚彦也不敢说可以胜得过石青璇。

    大石寺深处,一间禅房之中,侯希白缓缓睁开了双眸,黑暗的房间内,闪过一道白光,这是虚室生白,精神力无比强大的表现。

    侯希白起身出了禅房,一步迈出,如同鬼魅,消失在原地,向着罗汉堂的方向而去,踏在青石小路上,星辉月光撒下,熠熠生辉,如梦如幻。

    侯希白隐于暗处,并未露面,只是静静的看罗汉堂中的动静,身旁立着一位老态龙钟的僧人,身形佝偻,满身的暮气,行将就木一般,正是大石寺的扫地僧真言大师,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几人刚刚进入大石寺时,就惊动了真言大师,他可是接受了侯希白的嘱托,要照看好那十八尊罗汉像,不能它们受到任何的损伤。

    真言大师看向了侯希白,意识很明显,是不是要阻止他们

    侯希白微微摇头,表示不用,稍安勿躁,静静看着就是了,有他们在,安隆杨虚彦几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石青璇静静的站在原地,眉头微蹙,有些疑惑,侯希白就在大石寺中,怎么还不出现。

    不过,石青璇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担忧,侯希白不论是因为什么不曾现身,总不会看着她吃亏的。

    突然,杨虚彦出手,可能是担心夜长梦多,犹如一道阴影,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柄细长的宝剑,锐不可当,阴冷的气息径直冲向了石青璇的心头,剑身在虚空中化为了千万柄,每一道都看起来极为真实,这是幻影剑法,补天阁的看家本领,最是阴狠毒辣。

    补天阁的传承源自春秋战国时期,刺客之道,勇猛,刚直,仁义,一往无前,又融入了道家思想,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所以才会被称作补天阁,就是以人道之有余补天道之不足,只是补天阁后来受到了魔门的影响,愤世嫉俗,走入了极端,将其发展成了暗杀之道,着实可惜。

    安隆也是不曾落后,展开莲步,抢至石青璇右侧的死角位,两指箕张,取她双目,下面则无声无息的提起右腿,猛地一踢,攻向下盘,空气都被踢爆了,劲风锋锐无比,阴毒至极点。

    “铮!”

    一道清鸣之声响起。

    石青璇清喝一声,自腰间抽出了一柄利剑,剑光无比璀璨,剑气如虹,无数的剑气犹如流星,划过夜空,汇聚成了一条剑气长河,径直向着杨虚彦的刺去,声势浩大,气势迫人。

    徐子陵面露震惊之色,眼睛都瞪大了,眸子深处只有那璀璨的剑光,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璀璨辉煌的剑光,他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位精灵一般的奇女子,不仅是箫声精妙,剑法更是精湛,修为比自己还要胜上一筹。

    徐子陵心中虽然惊讶,却反映迅速,心神晋入有意无意,不空而空之境,清净而为,来不可逢,往不可追,以有形之法晋入无形之法,自悉具足,不假外求,脚步移动,向着安隆冲了过去,想要阻止安隆攻击石青璇。

    徐子陵心神散开,融入了周围的罗汉像中,一股明悟自心间升起,眼睛余光看向了安隆身后的一尊多手罗汉,手中掐着佛印,玄妙无比。

    福灵心至,徐子陵不由自主的按照罗汉首手中的印法,掐动双手,十指不断变换动作,一道道印法捏出,双手化为了万千残影,汇聚成了一团,猛地打开,犹如莲花盛开,无比艳丽,幽静圣洁。

    安隆感受到了身后的危机,不得不变动招式,脚步一转,臃肿肥胖的身体犹如一个陀螺,转过身来,手指掐动,真气涌出,一道天心莲环打出,真气暴烈,散发着灼热之气,沿着无比玄妙的轨迹,撞向了徐子陵的印法。

    “轰!”

    气浪翻飞,一圈圈的白色气浪肉眼可见,吹动了所有人的衣服,猎猎作响,罗汉堂中的罗汉像也是左右前后的摇晃,可见劲风有多猛烈。

    石青璇无暇顾及安隆和徐子陵之间的战斗,手中的剑光不断的斩断了一道道阴冷邪恶的气息,以快打快,和杨虚彦不断交手,二人的身影化为了一道流光,一青一黑,缠斗不休,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不断响起,火星四溅,在着黑暗的夜空中十分显眼,绚丽如同烟花绽放,美丽至极。

    《慈航剑典》的彼岸剑诀以静、守、虚、无为主,体内结成了一颗剑胎,剑法精妙,招式恢弘,着实精妙,不然也不能成为四大奇书之一。

    石青璇手中的利剑化为了一柄慧剑,慈悲,超脱,智慧,光明,一切美好的气息都在剑法中呈现出来了。

    杨虚彦手中的凶剑,这是如同索命勾魂之物,阴冷,邪恶,黑暗,歹毒,世间一切的阴暗邪恶汇聚成了幻影剑法。

    二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大战不休,酣畅淋漓。

    另一边,安隆毕竟是宗师境界高手,天莲宗宗主,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五,天心莲环配以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盤、弹、捻、循、扪、摄、按、爪、切等十多种指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逼得徐子陵手忙脚乱,险象丛生,无比惊险。

    徐子陵狼狈的落在两尊罗汉之间,头发凌乱,面色涨红,额头满是汗水,似缓似快的摆出一个姿势,徐子陵左右各有一座高约六尺,全身镂金,俨若真人的罗汉塑像,姿态则截然迥异。左边的那尊瘦削长颈,笑容可掬,一手按膝,身往前俯,另一手往后搔背,姿态漫不经意,合适自然。另一座却是眸珠突睁的怒目金刚,右手筋突肉张的握拳前方,精足神汇,威武生动。

    徐子陵卓立两尊塑像之间,首先摆出右边塑像的闲适姿势,接着又变换作右边怒目金刚的姿态,均维肖维妙,在殿外清冷的月色掩映下,加上堂畔微弱的灯火,徐子陵忽然好像是化身成了金刚罗汉,威猛无敌,神圣庄严。

    一道道精凌厉尖锐的指劲从徐子陵的手中射出,指风呼啸骤响,大有洞穿宇宙的霸道气势,劲力螺旋,向着安隆刺去,锐利迅捷,势不可挡。

    安隆挥出的一道道气环被指劲泯灭,不由大为惊讶,眸光瞥向了徐子陵左右的罗汉像,细若一条缝隙的小眼睛中,有着一道精光闪耀,狡诈阴险,带着几分狐疑之色,冷声试探道。

    “我说你小子怎么可能在我手下支撑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这些碍眼的罗汉像中隐藏着秘密!”

    “你定是参悟了其中的隐秘,才能施展出一招招无比怪异的功夫!”

    徐子陵闻言,心神一震,他比起安隆还是太过稚嫩了,脸上露出了破绽,落入安隆的算计之中而不自知,失声惊呼道。

    “你怎么知道?”

    安隆心中印证了猜测,肥胖臃肿的脸上露出狠辣之色,冷笑着说道。

    “果然如此!”

    “我这就毁了这些罗汉像,看你还能在我手中支撑的多久?”

    说罢,安隆手中真气涌动,凝结成了一道道气环,就要轰向五百罗汉像,脸上露出狞笑,眼中全是得意之色。

    侯希白微微摇头,对着真言大师示意了一下,身形就瞬间消失在了罗汉堂中。

    “阿弥陀佛!”

    振聋发聩的佛号声响起,化为了一道道音波,震碎安隆的天心莲环,却并未传出罗汉堂,显示出了一手精妙的控制技巧。

    安隆心神震动,体内真气翻滚,气血虚浮,脚下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惊骇莫名的看向了角落里走出来的那道老态龙钟的身影,一脸的沟壑纵横,浑浊的双眸,须发皆白,如同行将就木的老朽。

    真言大师一步步的走出了阴影角落,站在了罗汉堂的中间,双手合十,目光湛湛,强大的压迫力笼罩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石青璇和杨虚彦霎时间分开了,拉开了一段距离,戒备的看着对方,精神上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这位施主,好狠辣的心性,一言不合,就要毁掉这些罗汉像!

    “这些罗汉何其无辜,它们是大石寺的瑰宝,不容毁坏,还请尔等离开此地!”

    安隆脸色惨白无比,他刚刚被真言大师震散了真气,引得心窍受损,气血衰退。

    “大宗师!大师,我等不知大石寺乃是你的修行之地,有所惊扰,实在是罪该万死,这就离开!”

    安隆本就细长的眼睛收缩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动,带着几分惊恐之色,连忙赔罪解释。

    真言大师点点头,表示很是满意,毕竟他也不想参与这些纷争,只是为了完成侯希白的嘱托,照看这些罗汉像罢了。

    安隆见真言大师并未阻拦,和杨虚彦对视了一眼,有些慌乱的退入了夜色之中,好似败家之犬,仓皇逃窜。

第二十三章 寻思罗汉,《智慧密藏法经》

    真言大师这才将目光转向了石青璇和徐子陵,神色温和,慈眉善目,已经全白的眉毛足有半指长,耷拉在眼睛两旁,眸子里满是惊奇之色,叹道。

    “没想到石小姐的《慈航剑典》已经修炼到了剑心通明之境,让人惊艳无比!”

    “这位施主也是智慧过人之辈,居然可以看出五百罗汉像藏着的隐秘,修得佛门大手印的功夫,也算是与我佛有缘!”

    石青璇在大石寺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认识真言大师的,只是她也不曾想到这位普普通通的扫地僧,居然会是一位大宗师境界的绝世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真言大师,你才是真人不露相,谁能想到大石寺中修为境界最高的人居然会是一位扫地僧呢!”

    石青璇宝剑收回剑鞘之中,巧笑嫣然,笑意盈盈,大眼睛中透着几分惊奇,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大石寺的底蕴了,不仅有侯希白这种人存在,还隐藏着一位大宗师,这力量如今正道魁首的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更贱深不可测。

    徐子陵恭敬的站立在一旁,微微低垂着脑袋,眼睛不断的打量着真言大师,这是他第一见到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是一位从未听过的大宗师高手,不由感叹。

    “当今天下,这是卧虎藏龙,我本以为武林这种只有三大宗师,如今看来,远不止这些,只不过是如真言大师这般,不喜名利,隐于暗处罢了!”

    真言大师再次双手合十,脑海中浮现出了侯希白的身影,苍老浑浊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钦佩,微微摇头,对石青璇纠正道。

    “石小姐,你所言谬矣!”

    “大石寺中有着真佛在世,我这点微末修为,哪里称得上第一!”

    这话一出,石青璇秀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难道臭法海的修为真的臻至了大宗师以上的境界,天下无敌,他之前所说的根本没有吹牛皮,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徐子陵却是惊讶至极,大石寺算不上名山宝刹,不然也不会蜗居于成都城外,虽然有些香火,但是比起静念禅院,白马寺等名刹相差不知多少倍,有一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已经是让人震惊了,居然还隐藏着一位修为更加高深的佛陀。

    石青璇想起侯希白,皱了一下小眉头,不知侯希白为何不曾现身,轻轻一跺脚,不满的哼了一声,身形闪烁,已经消失在了罗汉堂内,向着侯希白的禅房而去,只留下了一头茫然的徐子陵。

    徐子陵见此,只好躬身一礼,对着真言大师提出了告辞。

    “大师,小子多有打扰,也该告辞了!”

    真言大师并未挽留,颔首点头,看着徐子陵向着罗汉堂外走去,突然一道传音钻入耳中。

    “可让他参悟罗汉堂中的武学一天,算是他帮了青璇的报酬!”

    正是侯希白的声音,他不曾远离罗汉堂,站在青石小路上,沐浴着清冷的银辉,犹如一层法衣披在身上,宝相庄严,神圣威武,笑吟吟的看着美人石青璇。

    真言大师微微顿首,他本就对徐子陵惊人的悟性十分欣赏,如今见侯希白应允,这才对着即将离开的徐子陵说道。

    “施主,相逢即是有缘,大石寺的罗汉堂中隐藏着大机缘,大造化!”

    “你可在此参悟一天,能够得到多少机缘,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一处,徐子陵顿时止住了脚步,响起了之前自己从五百罗汉像中悟得的一部分佛门手印,不由心动,转过身来,向着真言大师恭敬地行了一礼,谢道。

    “小子谢过真言大师!”

    佛门大手印立意极高,手印外则通宇宙,内则贯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既是一门武功绝学,也是一门修心之法。

    佛家三密,是为身、口、意,实践与思维并重。身等于口,口等于意,意等于身,名虽分三,实为一如。佛门大手印就是修行三密的无上妙法。

    手印从小指往拇指数是“地、水、火、空、风”五大元素,右手为“慧”,左手为“定”。通过双手十指与内外的贯连为经,修练体内的“气、脉、轮”为纬,进行“六部成就修行”,暗含即身成佛的深义。

    徐子陵负手缓步来到其中一尊罗汉之旁,用心打量,此像共有六手,两手向左右伸展,合掌顶上;另两手握拳交叉胸口处;馀下的一对手置於眉眼间,使大拇指触到眉心。脸相现出瞑想的状态。

    若在以前,他只会当这是一种佛像的造型,现在当然知道是透过不同的手印,贯通眉间轮、心轮和顶轮的三气。最精彩的是清楚明白点出不同手印和不同窍轮的关系。

    五百尊罗汉像,因其中有十多个是多手罗汉,印结达到了六百多种,无一相同,对徐子陵来说,就像贫穷大半生的人,来到一个任他予取予携的宝库,那种兴奋狂喜的感觉,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下去了。

    这些罗汉像,是真正的宝藏,是开启佛门秘窍修行的钥匙,隐藏了武道玄妙。

    此时,在徐子陵的心中,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只有这无尽的武道玄妙充斥心间,不生欢喜。比起这大道玄妙,什么儿女情长,功名利禄,都变得不值一提,微不足道了。就连石青璇为何离去,徐子陵也不在乎了。

    徐子陵不自觉地他把两掌竖合,掌心微虚,如莲花之开放,接著两掌仰上相井,状如掬水,忽又化为两手反合十指相绞,变化出种种不同的手印。

    徐子陵万念归一,心灵虚无缥缈,恍惚渺冥之际,内外的分隔彻底崩溃下来,虚极静笃中,身内逐一转动,长生诀、九玄大法和这些佛门大手印融合成了一体,入我我入,人天合一。

    徐子陵陷入了一种与以前练《长生诀》气功,完全不一样的精神状态,浑体舒泰,静中见动,时间像完全停止推移。

    “当!”

    晨钟响起,大石寺的僧人们陆续向着正殿而去,开始一天的早课,带着安定的神色,在阳光的笼罩下,脚步轻盈,心中欢喜。

    徐子陵猛地惊醒过来,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罗汉堂中参悟了大半夜,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这种光阴弹指间的感觉真是太神奇了。

    徐子陵这才从数百尊的罗汉像中收回了目光,环顾了一周,并未看到真言大师的身影,也不以为意,继续看向了其他未曾看完的罗汉像。

    徐子陵踱步走到了十八罗汉像的身前,看着他们手中印法,脑海中不断的推演着这些印法的奥妙,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眉头紧皱,有些疑惑,凝神仔细查看。

    “不对,这十八尊罗汉像,和其他的罗汉像不同,好像又经过了重新雕刻,虽然不曾改变其中的印法,却多少给我一种的奇怪的感觉!”

    徐子陵来回打量,一脸的疑惑之色,精神念头扩散而出,想要一探究竟,只是依旧不曾有任何的发现,这才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

    就在此时,罗汉堂外传来扫地的沙沙杂响,真言大师拿着扫帚,老态龙钟,身形佝偻着,一下一下的,极为认真的清扫着青石地面上的落叶,扫帚挥动见,无数的落叶杂物,像是乳燕归巢,纷纷向着扫帚下汇聚。

    徐子陵眼睛一缩,他看出了真言大师扫地时的玄妙,一股劲力将这个地面都罩住了,就像是撒开了一张渔网,将所有的落叶杂物这些鱼一网打尽,收获满满的。

    真言大师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地上打扫干净了,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十八尊罗汉像前的徐子陵,眼神为之一凝,眼眸中浮现出了智慧光芒,一步迈出,天涯咫尺,就进入了罗汉堂中,这种神通手段,让徐子陵惊为天人。

    徐子陵连忙躬身行礼,双手合十,恭敬的问候道。

    “真言大师,早安!”

    真言大师站在罗汉堂门前,直起了腰背,雄伟挺拔,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犹如金身罗汉,宝相庄严,神威凛凛,苍老和睦的脸上透出一股祥和之气,鼻梁比一般人至少长上寸许,清奇独特。双目半开半闭,眼神内敛,卖相极佳,一副高僧形象。

    “施主,可是看出这十八尊罗汉像的不同?”

    徐子陵闻言一愣,眼眸中闪过几分好奇之色,直勾勾的看向了真言大师,显然想要等待他的解惑。

    “不瞒大师,小子虽然看出了这十八尊罗汉像有些不同,却无法知晓究竟有什么不同!”

    “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佛门讲究大开方便之门,普度众生,真言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见徐子陵孺子可教,虚心请教,也不隐瞒,苍老厚重的声音响起。

    “施主你有所不知,本来大石寺罗汉堂中的五百罗汉像并未太大的区别,隐藏了一套圣僧鸠摩罗什的佛门大手印,精妙绝伦,玄妙非常,足以让人受用终身了!”

    徐子陵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这些罗汉像中的佛门大手印的确精妙无比,不弱于《九玄大法》,高深无比,让徐子陵受益匪浅。

    真言大师目光湛湛,看向了徐子陵身后的十八尊罗汉像,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悟得的《睡梦轮回法经》,依旧觉得无比惊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极长,凝而不散,如仙佛吐息,足有小半盏茶的时间。

    徐子陵看得是目瞪口开,这是何等悠长的气息,多么强大的脏腑,如果常人这样做,足以窒息身亡。

    “只是这十八尊罗汉像,又有所不同,在一月之前,被寺内的一位高僧大德进行了重新雕刻!”

    “每一尊罗汉中,都有着一门佛门功法传承,玄妙精微,深奥晦涩,即使是大宗师之境,也只能参悟一门,贪多无益!”

    徐子陵这才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他感觉着十八尊佛像有所不同,原来是又重新雕刻了一次,只是不知是哪位高僧大德,居然让真言大师这位绝世高手都感到钦佩。

    徐子陵看着真言大师脸上浮现的钦佩之色,十分好奇,出声问道。

    “敢问大师,这十八尊罗汉像是大石寺中哪位高僧雕刻的,其中隐藏的佛门功法又是什么?”

    真言大师闻言,并不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头看向了正在早课正殿方向,这才开口道。

    “是寺内的法海禅师,法力无边,智慧如海,乃是得悟正觉的佛陀!”

    “法海禅师?”

    徐子陵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看来又是一位不慕名利的前辈圣僧。

    真言大师并未多谈及侯希白,话题转移向了十八尊罗汉,伸手指向了其中的睡梦罗汉,继续说道。

    “这尊睡梦罗汉中,藏着一门《睡梦轮回法经》,我参悟的就是这门功法,玄妙非常,一梦一世,助我踏入了大宗师之境!”

    徐子陵大吃一惊,《睡梦轮回法经》居然如此神奇,一梦一世,居然可以助真言大师破境大宗师,绝对是无上神功。

    徐子陵心性淡然,乃是天生的隐士,适合参禅悟道,逍遥于山水之间,但是听闻了真言大师所言,也不是不由心生波澜,眼神炙热了几分,怔怔的看向了十八尊罗汉像。

    真言大师对此见怪不怪,学武之人受不得这等诱惑,都想要一探武道至境。

    “大师,那其他的十七尊罗汉像中隐藏的又分别是什么神功妙法?”

    真言大师摇摇头,十分果断干脆的说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徐子陵一脸的错愕,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再次向真言大师确认道。

    “确实是不知道,当日法海大师让允许我参悟了一尊罗汉,得了《睡梦轮回法经》,其他的罗汉像就无法参悟了,所以我也不知其中的玄妙!”

    徐子陵心中无比的惊讶,居然还有这等隐秘,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了然,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开口问道。

    “真言大师,我是否可以参悟这十八尊罗汉像中的功法?”

    “法海圣僧是否会同意?”

    徐子陵眸子里有着炙热,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真言大师。

    “法海禅师已经同意你再次参悟一日,不然我如何敢自作主张,留你在罗汉堂中参悟功法!”

    徐子陵这才恍然,原来昨晚真言大师出言挽留,是得了法海圣僧的吩咐。

    “你可挑选一尊最有感觉的罗汉像进行参悟,看你是否可以得到其中的传承!”

    “不过我还要提醒施主一句,这十八尊罗汉像中隐藏的是大石寺的传承,你即使得了其中功法,也不可外传他人!”

    徐子陵连忙点头,他自然知道规矩,法海圣僧慈悲,允许他在罗汉堂中参悟一天,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他哪能不识好歹,讲人家的神功妙法外传呢。

    “大师且放心,小子心中有数,绝不外传!”

    真言大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静静的看着徐子陵挑选自己有眼缘的罗汉像,进行参悟。

    徐子陵对这事十分熟悉,当初他和寇仲修炼《长生诀》就是这个套路,寇仲对第六幅图功法,最有感觉,他对第七幅图最有感触,二人果然悟出了这两幅图中的奥秘,修成了《长生诀》的一部分功法。

    徐子陵目光在一尊尊的罗汉像上划过,灵觉提至了巅峰,仔细的寻找着感觉,托塔罗汉、过江罗汉、笑狮罗汉、喜庆罗汉、降龙罗汉、伏虎罗汉、长眉罗汉,一尊尊的罗汉威严无比,栩栩如生,造型精巧,但是徐子陵就是没有产生任何的感觉。

    徐子陵继续向后看去,直到将目光投到了寻思罗汉像上,心神微动,眼睛盯着寻思罗汉的眼眸,沉静智慧,不由心灵精神散发开来,融入了其中。

    徐子陵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眸无神,呆滞黯淡,整个人就像是一尊行尸走肉。

    一尊寻思罗汉在徐子陵心灵深处显化,面相丰腴、蚕眉曲折、秀目圆睁、敦朴凝重,却又逸秀潇洒。

    寻思罗汉又名罗怙罗尊者,他是佛祖十大门生之一,罗怙罗多是天竺一种星宿的名字。

    天竺以为日蚀月食是由一颗能蔽日月的星所形成。这位罗汉是在月食之时出生避世,故取名罗怙罗多,即以该蔽日月之星定名。

    寻思罗汉寻思瞑想,在寻思中悟通统统趋凡脱俗。在寻思中能知人所不知,外行功时能行人所不克不及行。他的寻思,就是猎取聪明与动作。以密行修为闻名。

    寻思罗汉目视徐子陵,心心相印,以目传法,一片经文,只有二三百字,晦涩难懂,字字珠玑,金光灿灿,闪耀在徐子陵心灵深处,光明大放,智慧顿生。

    “《智慧密藏法经》!”

    徐子陵缓缓睁开了眼眸,慧光大盛,散发着莹莹之光,眸子温润安定,多了几分明悟之色,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对世界的认知和看法,都有了新的体悟,这是智慧的作用,使得他能更清楚的认知天地间的运行法则,万物皆有其规,了然于胸。

第九章 仕女玉华,百美图

    宋玉华玉容秀美,带着惊讶之色,她作为宋缺的女儿,对自己的父亲十分敬仰,甚至是崇拜,宋缺也的确是值得崇敬,武学境界高深莫测,兵法纵横之术更是厉害,当年杨广率领数十万大军,被宋缺十战十决,打的连连败退。

    不过,宋缺也深知紧靠岭南一地,根本无法抵挡大势已成的隋军,这才不得已俯首称臣,不过靠着之前十战十胜,打出了威风,隋文帝杨坚也不敢过分逼迫,封了宋缺一个镇南公之位,准其保留军队,可以说是一方诸侯。

    宋家这种高门大阀,特别是阀主天刀宋缺的爱女,婚嫁都被严格限制,讲的是门当户对,男的还可凭自己的喜恶私自纳妾,但女的却没有这种自由,只能依家族的安排,配与指定的人。

    宋玉华也是因此嫁到了独尊堡,丈夫解文龙不过是个风流纨绔子弟,男女通吃,让宋玉华十分厌恶,只是碍于家族和父亲,不得不隐忍。

    “侯公子虽然有凌云之志,却也不可小觑了天下英豪!”

    宋玉华也有着高门大阀的仕女仪容,端庄温婉,性情娴淑,高贵典雅,正襟危坐,正视着侯希白,俏颜之上满是端庄肃穆之色,规劝着侯希白,莫要过于狂傲。

    侯希白对宋玉华的表现越发感兴趣,自己乃是一个不速之客,宋玉华不仅不害怕,反而和自己聊了起来,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伤害她吗,胆量胜过男儿,气度过人,不愧是宋缺的女儿。

    “宋小姐,你就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女儿家的名声,可是禁不得一点污名的?”

    侯希白板起了脸,目露寒光,满脸的凶狠和阴冷,眼神犹如刀剑一般,上下打量着宋玉华,让是宋玉华性心中一惊,好像是感受到了那锐利放肆的目光,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激起了一片红红的小疙瘩。

    宋玉华暗吸一口气,清眸直视着侯希白,面不改色,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胆气升起,肃然道。

    “女儿家自然是容不得贞名受损,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宋玉华脸上带着刚烈之色,眼中无惧,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位年轻侯公子的对手,如果对方真的无礼放肆,她唯有一死而已。

    侯希白像是学会了川蜀的变脸绝技,听到宋玉华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脸上的阴冷凶狠瞬间就消散了,露出了讪讪之色,似乎是为了缓解着凝重尴尬的气氛,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开朗阳光,好像一下就扫除了那黑暗和阴冷,昊日高悬,朗朗乾坤,哪里有人会做出失礼放肆之事!

    “宋小姐,果然不愧是天刀宋缺长女,性格最类其父,外柔内刚,女中豪杰!”

    宋玉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刚也只是硬着头皮才说出了那样刚性的话语,如今看侯希白果然如她所料,不是那采花窃香的淫贼,刚刚只是吓唬她罢了。

    “侯公子你又何必戏弄玉华这种闺中妇人,着实无趣!”

    宋玉华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她因为家族的利益,嫁给了解文龙这个纨绔子弟,心中未尝没有埋怨和悲伤。

    侯希白闻言却是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好奇的看着宋文华,有些不解的问道。

    “外界传言独尊堡解文龙风流成性,娶了宋小姐你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家闺秀,让人艳羡!”

    “只是今日一见,却发现传言不实,宋小姐明明还是云英之身,这解文龙比那柳下惠还要让人敬佩!”

    宋玉华脸色微红,羞恼的瞪了一眼侯希白,这位侯公子看着清朗英武,居然会和女儿家谈论这种隐私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失礼。

    只是,不知为何,宋玉华心中虽有羞恼,却并不厌恶眼前这位白衣侯公子,低垂螓首,良久才开口道。

    “解文龙不喜我这种大家闺秀,喜欢流连于勾栏瓦舍!”

    这话一出,让侯希白都感到了无语,这解文龙真是一个奇葩,那青楼女子不说干净与否,就是容貌才华,哪一点能够比得上眼前这位高门大阀的千金小姐,温婉可人,雍容华贵,真是不解风情,暴殄天物。

    “那解文龙的一对招子居然是瞎的?”

    侯希白感慨的叹道,眼眸中带着几分怜悯,让宋文华感到几分不解,轻声问道。

    “侯公子何出此言?”

    “他放着家中这芳华绝代的妻子不碰,居然看上了那青楼的庸脂俗粉,还不是瞎子吗?”

    宋玉华闻言,有些羞涩,满脸红霞,垂头不语,房间里一时间没了声响,格外安静,让人心慌。

    良久,宋玉华才再次抬起螓首,好奇的看向了品茶不语的侯希白,轻声问道。

    “不知侯公子你来此,究竟是所谓何事?”

    侯希白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没有回答宋玉华的话,伸手抚摸了一下空荡荡的肚子,厚着脸皮的问道。

    “宋小姐可否让人送一些点心,让我填填肚子,我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侯希白离开大石寺时,十分潇洒果断,却忘了准备银两了,又不好再回去,一天下来真的是饥肠辘辘,饿得难受。

    宋玉华看着可怜兮兮的侯希白,扑哧一声轻笑,手捂着嘴巴,感到有趣,这位不速之客,居然会如此好笑,让人啼笑皆非。

    宋玉华点点头,下楼而去,侯希白居然也未阻止,任其来去,让宋玉华心中最后一丝担忧放下,招来了丫鬟碧兰,让她送了几样精致的糕点,自己端了上楼,并没有借此脱身。

    “宋小姐,胆量过人,果然没让侯某失望!”

    宋玉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对这个不速之客如此放心,可能是自己心中压抑太多,束缚过久,这萍水相逢之人给自己平静无波的生活带来了极为的涟漪和波澜,所以才会如此吧。

    “侯公子眼眸清正,不是恶人!”

    侯希白闻言轻笑一声,也顾不得和宋玉华说话,接过宋玉华手中的糕点,伸手抓起一块杏仁酥,扔进了口中,狼吞虎咽,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活似饿死鬼投胎,吃的十分粗鲁香甜。

    侯希白一口气吃了四块糕点,嘴里有些干,依旧是不舍得停下,抬头用眼神瞥了一下桌上的茶水,宋玉华起身,走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

    侯希白仰头饮尽,又埋头和糕点干了起来,不时的接过宋玉华带来的茶盏,饮上一口,足足四盘糕点,被侯希白一口气吃完了,这才对打了一个饱嗝,饮下了杯中的茶水,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你们家的厨子手艺不错,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糕点了!”

    侯希白这话绝对不是虚言,他此次转世,还是第一次吃到糕点,在大石寺中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想要吃些精致的点心,那完全是想多了,佛门苦修不是闹着玩的,即使是侯希白这种主持弟子,也需要遵守戒律,禅农合一,一日不做,一日不食。

    宋玉华听到这话,露出了好奇之色,看侯希白的样貌风采,不像是贫苦人间的孩子,怎么会连这些平日自己习以为常的糕点都没吃过呢!

    “侯公子这是在说笑?”

    侯希白随手擦了一下嘴,看着手上的污渍,就要往身上白衣抹去。

    宋玉华连忙拦住了侯希白的动作,从袖中掏出了一方帕子,递给了侯希白,帕子材质用的是上好的蜀锦,绣着牡丹花,绣工精巧。

    侯希白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满面羞红的宋玉华,若无其事的接了过来,擦拭了一下嘴巴和手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宋玉华心中也是暗暗后悔,女儿家的帕子都是贴身之物,哪里可以给外人使用,何况侯希白还是一个男子。

    侯希白随手将帕子递了回去,这是女儿家的方帕,意义非凡,不可私留。

    宋玉华脸蛋之上一阵发烫,竭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装作若无其事的将帕子再次塞回了袖子。

    侯希白听着身旁女子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莞尔一笑,说道。

    “其实侯某这次来,是为了宋小姐?”

    宋玉华神色微动,清眸中波光潋滟,荡起了层层涟漪,有些不解,看向了侯希白,等待着他的下文。

    “唰!”

    侯希白一把打开手中的折扇,指着空白处的扇面,眼眸清正,细声道。

    “我此次外出游历,是想要将这天下的美人,尽数画在这柄折扇之上!”

    宋玉华稍稍靠近脑袋,低头打量着折扇,好奇而又认真,呢喃道。

    “百美扇?”

    宋玉华目光注视着上面之上的三个大字,银钩铁画,苍遒有力,方圆有致,入木三分,绝对是书法中妙品。

    宋玉华眸光如秋水,异彩涟涟,惊叹不已,这等书法,即使是他父亲宋缺的字也少了几分神韵,让她芳心微动。

    “侯公子的字不逊王右军,堪称珍品!”

    王右军就是书圣王羲之,王羲之凭借门荫入仕,历任秘书郎、江州刺史、会稽太守,累迁右军将军,人称“王右军”。

    侯希白神色淡然,对宋玉华的夸赞并未表现出常人的谦让,十分坦然,理所当然,这等表现让宋玉华心中更是赞叹不已。

    宋玉华目光移动,在那道轻盈自由的身影上停了下来,简单的笔墨勾勒,就将那如精灵一般的少女神韵画了出来,宋玉华甚至在这幅画上感受到了山间的清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掺杂着雨后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之气,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宋玉华不舍的将目光从石青璇的画像上移开,满目都是艳羡和惊叹,感慨莫名的说道。

    “侯公子的丹青更是举世无双,让人敬佩!”

    “画中的少女,清新脱俗,天性烂漫,让人艳羡!”

    宋玉华作为高门大阀的仕女,生来尊贵,奢靡精致,但是也只有着自己的不幸,就像那笼中鸟一样,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做主,只能听凭家族的安排,嫁给了解文龙,无比向往着无拘无束的自由。

    宋玉华吐出一口香气,目光犹自瞥向了画中的石青璇,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和哀伤,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如此生活,只能在独尊堡这座豪华的牢笼里,静静被岁月消磨,容颜变得枯败,难得自由。

    “侯公子,不知这话中的少女是何人?”

    侯希白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眸中带着几分嫌弃和宠溺,语气却是格外的温柔。

    “这是一个蠢丫头,算是我的师妹吧!”

    宋玉华瞥了一眼侯希白,心中越发的哀怨,那宠溺的语气,是她梦寐以求的,哪个少女不怀春,期盼着此生得遇良人,朝朝暮暮,白头偕老。

    宋玉华叹了一口气,淡淡香气弥漫,这是一个秀外慧中,兰心蕙质的女子,如何看不出侯希白谈到少女时的不同。

    “原来是侯公子的小师妹!”

    “还未请教公子师承何派,尊师又是哪位?”

    宋玉华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侯希白的来历,这才出声问道,清眸中带着淡淡的好奇之色。

    侯希白倒是艺高人胆大,自报家门,没有丝毫的遮掩。

    “是我失礼了!”

    “我师承魔门花间派,师父是邪王石之轩!”

    “我叫侯希白!”

    “一唱雄鸡天下白,愿扫尽世间黑暗,天下皆白,乾坤朗朗!”

    侯希白身上有着一股大宏愿,大慈悲的气息,豪气万丈,气概天下,让宋玉华心神皆颤,不能自持。

    宋玉华低下了稽首,眸子里依旧有着震撼和惊讶,侯希白是她此生所见男子中,唯一一位不逊色父亲宋缺的,甚至豪气更胜一分,洒脱更胜一分,俊朗更胜一分,足足胜了宋缺三分,世间竟有如此奇男子,让人心折!

    “公子有豪云壮志,让人敬佩!”

    侯希白看着低着脑袋的宋玉华,轻笑一声,对她的反应感到了几分错愕,好奇的问道。

    “玉华,你可曾听清了我的话?”

    “我可是魔门邪王石之轩的弟子,你就不害怕?”

    宋玉华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有些失望的侯希白,掩嘴轻笑一声,千娇百媚,芳华绝代,笑着说道。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我还从未听过魔门弟子像你这样的,张口闭口都是魔门!”

    魔门弟子从来都是自称圣门弟子,魔门是佛门弟子的说法,从这点来看,侯希白这个魔门传人真的是不够敬业。

    侯希白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绝对有些丢脸,他完全忘了还有这茬了,连忙补救道。

    “我师父可是邪王石之轩,大魔头,你不害怕吗?”

    宋玉华笑得更加开怀了,星眸亮晶晶的,十分好笑的注视着侯希白,看他一脸的郁闷,更是忍俊不禁,笑道。

    “侯公子,你作为邪王石之轩的弟子,为何会立下天下皆白,乾坤朗朗的大愿呢?”

    侯希白看着娇笑连连的宋玉华,彻底放弃了挣扎,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玉华,你就尽情的嘲笑我吧,反正我这个魔门败类的名号是洗刷不掉了!”

    宋玉华听到侯希白再次称呼自己的闺名,心中微微羞涩,伸手将鬓角的一缕乱发挽到了耳后,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异样,笑着调侃道。

    “魔门败类这个称呼,侯公子你是实至名归!”

    “我真得很好奇,邪王作为你的师父,听到你有如此志向,难道就没想过清理门户吗?”

    宋玉华其实对魔门并无偏见,魔门虽然行事乖张极端,但是也不是没有理智的疯子,什么人都惹,和世家门阀之间,有着不少的合作,关系还算过得去,只是没有儒释道那么吃香罢了。

    侯希白翻了一个白眼,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的景象,不由吐槽道。

    “我这师父,他就是个神经病,不能以常理揣测!”

    “当年我拜师的时候,就告知了他我的志向,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宋玉华心中一凛,邪王石之轩的威名,即使是她也听过,在宋阀之中有着一座磨刀堂,是宋缺闭关所在之地,里面供奉着一方磨刀石,上面刻着十多个名字,都是宋缺认为可以一战的对手,其中就有石之轩,而且在这些名字中排到了前三,比大宗师宁道奇的排名还高,可见石之轩的可怕与强大。

    “邪王前辈境界高深,行事让人难以琢磨!”

    宋玉华不敢僭越评价石之轩,只是说了一句场面话,神色间透着几分畏惧和谨慎。

    侯希白摇摇头,没有任何对石之轩的敬畏之心,随口讥讽道。

    “他只是精神不正常,唯恐天下不乱,想要看我究竟能不能搅动天下风雨,让他欣赏一场大戏罢了!”

    侯希白对石之轩的性格和作风,十分了解,魔门的大多数人,都是一根搅屎棍,煽风点火,搅动风云,恨不得天下一直大乱,他们才好在乱中取利,难怪会被道家和佛门当做眼中钉,不断打压。

    宋玉华看着吐槽石之轩的侯希白,感觉他真的是和常人不同,即使是对邪王石之轩这种魔门巨擘,也没有人任何的敬畏,气概豪迈,风采无双。

第二十五章 九字真言,豪奢禅院

    徐子陵感受着体内的状态,本来他和安隆大战一场,体内真气内力消耗严重,如今却是充盈无比,根基更加夯实,修为境界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先天之中,可以和杨虚彦等人争锋,心中冷静安定,有大智慧生出,欢喜自在,参透了儿女情长,一片淡定。

    “你果然是个有造化的有缘人!”

    真言大师对徐子陵极为欣赏,看着发生了蜕变的徐子陵,智珠在握,冷静沉着,再也没有了之前小混混的油滑劲,像是一位文质彬彬,博学多才的书生,风采更胜往昔,儒雅温和,沉静智慧。

    “多谢大师提点,小子才有此造化!”

    徐子陵俯首行了一礼,态度真诚恳切,十分恭敬的对真言大师表达了感激。

    《智慧密藏法经》是一部无上妙法,玄妙无比,徐子陵认为他不弱于四大奇书中的《慈航剑典》,可让人修行智慧,参悟天地至理,最后得悟正觉,证得菩提道果。

    “罢了,老衲看守罗汉堂几十年,想要寻找一个有缘人,将自己一生所悟尽数传授,但除了法海禅师智慧天成,惊才绝艳,就只有你小子最是聪慧,看出了这五百罗汉像中的智慧隐秘!”

    “法海禅师智慧如海,自然是不需要老衲这点微末之技!”

    “不如今日就将九字真言手印一并传于你吧!”

    真言大师缓缓结跏趺坐,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庄严法相,左手掌打开,手心向上,手背搁在膝盖处,这是无畏印。

    “一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不乱为禅;外不著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禅内定,故名禅定,九字真言似简实繁,却需要以禅定之心施展,方可有所成就!”

    “人的肉身乃渡世的宝筏,内中蕴含天地之秘,我的九字真言手印,正是通过三密,通过人体而与宇宙沟通,达致天人合一之境,明心见性,即身成佛。”

    说罢,真言大师就将自己所悟的九字真言手印一一施展而出,手指翻飞,眼花缭乱,指影密布虚空,无尽玄妙。

    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和宝瓶印。每种基本手印均有上百种不同印变,变化莫测,无比神奇,真言大师总共展示出超过千种以上的手印。

    徐子陵屏气凝神,仔细体悟,心中慧光大放光明,这是因为有了新的见闻,新的知识,使得徐子陵智慧增长。

    徐子陵体内隐秘处,无数的新知识化为了一道道流光,向着一处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中冲去,随着光芒的汇聚,大门的门缝渐渐变大,一直到真言大师的九字真言手印传授完毕,才停止了这种玄妙的变化。

    大门门缝之中透漏出了玄妙的气息,让徐子陵悟性陡增,真言大师一生所领悟的九字真言手印,被他全部领悟了,差得只是一些熟练度而已。

    徐子陵手指翻飞,施展着九字真言手印,体内真气随之而动,完全陷入一种顿悟的状态,心神舒泰,空明澄净,对所有的知识都领悟的特别快。

    真言大师满意的点点头,徐子陵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期待,只是解说演示了一遍,就完全领悟了,资质非凡。

    徐子陵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细细的体悟着其中的种种玄妙,明悟了然之色跃于脸上,无限欢喜。

    “《智慧密藏法经》居然如此玄妙,可以增长智慧,提升悟性,使得我如此轻易的就领悟了九字真言手印!”

    “只是不知完全开启了智慧密藏会是何等模样,真是令人期待!”

    徐子陵暗暗思量,双手合十,恭敬的弯腰向真言大师行了一礼。

    “多谢真言大师传法!”

    “这九字真言手印妙用无双,让小子收获良多,只是小子还有一事不明,这九字真言究竟是指什么?”

    真言大师闻言一愣,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眼眸微微一闪,洒脱的说道。

    “九字真言哪有什么具体的代指,玄妙全在手印之上,我也从未想过!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用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称呼,这样更容易记住!”

    徐子陵错愕的看向了真言大师,眼睛都瞪大了,仿佛再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真言大师,你不觉得如此太过儿戏了吗?就这么随口一说!”

    真言大师一脸正色,十分认真的看向了徐子陵,信口道。

    “不要小看这九个字,乃来自东晋葛洪著的道家宝典《抱朴子》内卷的登涉篇: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徐子陵有些抓狂,苦恼的用手抓了抓头发,惊愕道。

    “我不解的非是指九字真言的出处来历,而是奇怪大师竟是临时想出来的,且大师你乃佛门中人,为何却借用道家的典籍?”

    真言大师宝相庄严,盘坐在罗汉堂中间,凝神看向了徐子陵,目光深邃,充满了深意,看得徐子陵一头雾水,良久,才开口,柔声说道。

    “老衲正要借此来,向施主说明九字真言重神不重形,窍妙处乃三密的运用,是佛是道又有何区别?”

    “佛道都是一家!”

    横看成岭侧成峰,高低远近各不同,儒释道魔四大教派,其实并未本质的区别,只是对对大道的理解角度不同罢了,都是对大道的片面理解,同源而出。

    徐子陵如闻暮鼓晨钟,醍醐灌顶,深邃清明的眼眸中闪过慧光,深受震撼,恭声道。

    “多谢大师点化,受教了!是小子被世俗束缚了内心,有了知见障,困于桎梏之中!”

    真言大师的教导使得徐子陵更上一层楼,原本的他虽然身怀《长生诀》、《九玄大法》等至高无上的心法,但是对于招式却是东拼西凑,不成体系,每次与人交手,都是临场发挥,即使有所顿悟,创造出了新的招式,事后也是忘记了大半,这样有利有弊,好处是招无定招,让敌人无法捉摸研究,坏处是不成体系,七零八落,不能将所学所悟凝聚成一个整体。

    真言大师传授的九字真言手印却是如同一个框架,海纳百川,汇聚成了一体,让他把以前所有领悟回来的心得,化为圆满而又精妙的体系。真言大师就是徐子陵武道之上的名师,指点迷津,授业解惑,令他爬上一座更高的山峰,看到以前未见过的事物和境界,给徐子陵打下了坚定的基础,奠定了日后成就大宗师的底蕴。

    徐子陵在大石寺中得了机缘造化,发生了心灵的蜕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巴蜀,再次踏入了纷杂的江湖之中,搅动起了天下风云。

    和氏璧作为传国玉玺,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代表着天地正统的大义,是无数野心家都向往得到的宝物,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

    如今杨广虽然还未陨落,但是已经躲到了扬州行宫之中,眼瞅着就要成为亡国之君,天下此时已经一片纷乱,义军四起,天下大乱了。

    慈航静斋的师妃暄此时出世,就是为了代天择主,挑选真龙天子,将慈航静斋得到的传国玉玺赠予此人,为他造势。

    师妃暄经过一番挑选,选中了唐国公李渊次子李世民,认为他是真龙天子,雄才大略,有帝王之才。

    其实,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给外人作秀罢了,早在李世民极小的时候,宁道奇这位道门的大宗师,就曾经主动上门,为其批命,年届二十,必能济世安民。李世民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所以李世民这位真龙天子是佛道两家早就认定了的,此番如此做法,不过是为了给李世民造势,也是为李阀摇旗呐喊。

    和氏璧是秘不可测的人间瑰宝,似玉却又非玉,最奇怪是它能助长佛道中人禅定的修行,对修练先天真气者更有无可估计的裨益。”

    和氏璧更是有一奇异特性,就是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不但时寒时暖,忽明忽暗,极难掌握,以之练功,一个不小心就会幻像丛生,动辄有使人走火入魔之险。无论什么东西都阻隔不了它的这种特性。

    只要是修习上乘先天真气的高手,进入和氏璧影响力的范围内,体内真气就会收到影响,谁也不知和氏璧会变幻性质,只要不能形成共鸣,必然会走火入魔,险象环生,十分危险。

    和氏璧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影响主人,一是打坐冥思,另一就是与人动手行功运气之时。所以师妃暄,也没法捧着和氏璧四处行走,只好将和氏璧放到了洛阳城外的静念禅院之中,由静念禅院的了空大师亲自看管。

    了空大师是一位宗师圆满之境的佛门顶尖高手,主修闭口禅,三十几年未曾开口说话了,座下更是有着四位护寺大金刚,每一位都是先天高手,功力深厚,武技精湛,在江湖中有着赫赫威名,更不要说静念禅院之中还有着二百武僧,这些人都是一些江湖好手,如若组成了罗汉大阵,即使是道门大宗师宁道奇,也休要毫发无伤的硬闯成功。

    如此便可知晓,静念禅院究竟有多么的富裕了,只是这二百武僧每日的修行耗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以用来培养至少五千人的军队,这等大手笔,让人不由感叹佛门势大,影响力惊人,难怪可以代天择主,挑选真龙天子,这天下说白了,还是拳头大的有道理。

    佛道一同认定了李世民作为日后的明君贤主,魔道和其他的义军只能干瞪眼,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信服,而是因为佛道两教派的拳头大,他们不是对手罢了,这也是佛道两教对外宣示自己的威严和强大。

    “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

    想得到寺院的规模如此宏大。

    静念禅院深藏林木之中,在远处看去,好似只有几座殿宇,只有来到了山门外,才知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只不过里面住的都是和尚。只是在正中处就有七座大殿,文殊殿、大雄宝殿、无量殿等等。一眼望去,只能惊叹于静念禅院的宏伟壮观和财大气粗。

    在静念禅院的建筑群后方,有着一座在灯火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那座小殿很怪,但却似乎比其他大上十倍的殿宇更有地位,那是一座能永存不朽的铜殿。

    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

    侯希白立于阴影之中,打量着那座铜殿,虽然他早就知道佛门富裕,但是也不曾想到静念禅院居然如此奢靡,居然建立了这么一座铜殿,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铜可是相当于后世的黄金,是铸造钱币的原材料,价值极高。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后世有人,用黄金建造一处宫殿,需要耗费的钱财,简直超乎想象,足以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撼了。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在阳光照射下是何等的辉灿景象。

    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侯希白远观山门外伸直垂往山脚的石阶,正好是八百零八道阶梯,显然是精心设计的。

    侯希白看向了白玉广场之上的五百金铜罗汉像,眼中露出了艳羡之色,低声呢喃。

    “奶奶的,这静念禅院也实在是太富了,五百罗汉像居然也是由金铜浇筑的!真想将这些全部搬回大石寺!”

    不怨侯希白生出此念,大石寺的罗汉堂中的五百罗汉像都木雕的,和静念禅院的这五百金铜罗汉像一比,简直就拿不出手,档次相差太大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今晚明月当空,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让禅院显得秘不可测。

    诵经声就在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传出,寺内其他地方则不见半个人影,有种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

    最诡异的是除了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假若有人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铜殿没有半扇窗户,只在瓦顶上开了四个拳头般大的通气孔,了空大师就在里面亲自守护着和氏璧,当然也有趁机借助和氏璧修行禅定境界的因素。

    侯希白神态安然,并无任何的急迫之心,瞥了一眼夜空中的阴影角落,嘴角勾起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眸里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如今静念禅院来了许多的不速之客,即使是静念禅院有着了空大师,四大金刚,二百武僧,难免也要手忙脚乱,一个应对不好,就会出大乱子了。

    侯希白的目光移动,最后停在一处最隐秘的角落中,脸上有着浅笑,那里藏着一位故人,对方修行的《智慧密藏法经》,可是他所创造,如何感知不到,看来今晚好玩了,慈航静斋策划的正常代天择主,选择真龙天子的把戏,怕是要唱砸了,一时间,侯希白有些幸灾乐祸的。

    不要看侯希白如今也是佛门禅宗的弟子,就以为他会对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有好感,如今的佛门也是宗派繁多,竞争较为激烈,如今的禅宗虽然有着四祖道信大师这位圣僧在,但禅宗在佛门资历底蕴都尚浅,并不是十分突出。

    天台宗、三论宗、三阶教、唯识宗、华严宗、禅宗、律宗、净土宗是如今最为盛行的佛门宗派,禅宗在其中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华严宗帝心尊者,天台宗智慧大师都是不弱于道信大师的圣僧,了空和尚修为也不弱于四大圣僧,更有慈航静斋这统领佛门的特殊门派,所以也轮不上禅宗出头,只能随波逐流,顺应大势。

    因为前面有两个二十章,所以就没有二十四章,直接二十五章了!

第二十六章 闭口禅开,金钟破碎

    侯希白耳朵微微竖起,静静的听着诵经声,发觉其中门道不小,暗暗点头。

    “静念禅院的这些和尚念经,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念经便如吐呐呼吸,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的连续下去,若流水之不断,的确是一种极好练功的法门。”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声,从做晚课的大殿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

    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双掌合十的走出来。

    二百多个老幼和尚,整齐地在文殊菩萨和钟楼间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萨龛。人数虽众多,却不闻半点声息,连呼吸声都极细微。

    领头的是一位身穿着蓝色僧袍,身段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另有像他般身穿蓝僧袍的三个和尚,形相各异,跟他分立四角。正是净念禅院的四大护法金刚。

    “轰!”

    青铜殿的大门打开和不同的殿门打开声音都不同,更低沉,更有一种厚重的力量感,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众僧齐宣佛号,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

    主修闭口禅的禅主了空大师,不但非是愁眉苦脸的老和尚,还是如此年轻俊秀,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何证闭口禅,所谓闭口,意为减少口业,消罪免灾,减少自己的罪业。所谓人世天注定,为人者,无语何来罪业?所谓是开口即罪,闭口禅正是己身开口到极点,心亦有所悟,方行闭口禅,闭之人口,方得大果。

    “口乃心之门户”,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可爱。

    了空和尚修行了三十多年的闭口禅,却是有着大智慧,大毅力,心境已经臻至了不可测的玄妙之境,修为高深,实力强大,即使不如大宗师,也只是一线之差,战力绝对不逊色于如今的石之轩。

    了空和尚穿的是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让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了空和尚立在白石阶之顶,如鹤立鸡群,超然脱俗,出尘俊逸,好一位法相庄严的圣僧。

    侯希白看着卖相极佳的了空和尚,不由撇嘴,嘟囔着。

    “真是为作秀,不过是承受不住和氏璧的异力影响,练功出了点岔子,居然还搞出这样的大阵仗,想要威慑暗中隐藏的各派高手,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此时的侯希白左右环顾,感受着暗中蓄势待发的气机,明白这些人是感受了铜殿之中的和氏璧气息,有些按捺不住了。

    “轰!”

    一道爆鸣之声响起,一块足有一丈方圆的山石被人从暗中轰了出来,砸向了静念禅院的二百武僧,数十道身影同时暴起,从阴影角落中冲了出来,向着铜殿的方向发起了冲锋的号角。

    侯希白见此嘿嘿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往脸上一贴,样貌大改,化为一位昂藏壮汉,仪表雄伟,豪气万丈,朗声一笑,震动虚空,将山石轰出的爆鸣之声都压了下去,一看就是那燕赵悲歌之士,从角落里迈步而出。

    一步跨出,就是四五丈的距离,缩地成寸,在白石广场之上留下了一道道足有一寸深浅的脚印,栩栩如生,鞋底的花纹清晰可见,威势骇人,豪迈不已。

    了空和尚神色凝重,深邃难测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慎重,右手捏住了一枚青铜佛珠,内力爆发,屈指一弹,发出了轰鸣之声,佛珠轰在了那山石之上。

    “砰!”

    山石崩碎,化为了一块块拳头大小,自空中砸落,二百武僧在四大金刚的带领下,同时发出了一声爆喝。

    “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尔等放肆!”

    二百武僧,四大金刚,梵音震动天地,骇人心魄,同时出手,将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击碎,化为了齑粉,扬扬洒洒,脚下齐齐一踏,组成了一座惊天大阵,玄妙莫测,有着无穷的隐秘,无形而又沉重的压力遍布在白石广场之中,这是罗汉大阵,让冲出的数十道身影,齐齐一滞,神色间游移不定,显然实在衡量利弊,不愿第一个冲进此阵,成为出头鸟,受到四大金刚和二百武僧的当头棒打。

    唯有一人,脚步不停,一步迈出,白石广场震动不休,犹如地龙翻身,豪迈英武,气势骇人,朗声一笑,径直冲入了大阵之中,众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一起闯入了大阵之中。

    侯希白刚刚闯入了罗汉大阵之中,数位武僧就挥舞着拳头攻了过来,拳风刚劲,罡气霸道,显然是受到了大阵的加持,才能爆发出堪比宗师出手的威力。

    侯希白眼神坚定,豪情不减,双拳轰出,以硬碰硬,轰鸣之声,震动耳膜,让人感到一阵疼痛。

    “砰!砰!砰!”

    侯希白的拳头残影密布,好像一尊千手的罗汉,将四面八方攻击而来的拳头一一轰了回去,一位位的武僧被击退,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向着铜殿的方向,坚定不移的走去。

    身后闯入的那数十道身影,也都不是无名之辈,有着魔门高手,有义军统领,有野心枭雄,有江湖散客,许多都是先天高手,实力强大,修为深厚,一起闯入了罗汉大阵之中,将大阵冲击的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散了。

    四大金刚终于出手了,四大护法金刚之首不嗔和尚舞动手中的降魔杵,当头向着侯希白走砸去,好似韦陀在世,罗汉下凡,威猛的一塌糊涂,空气都背的打爆了,罡风炸裂,吹得侯希白衣衫猎猎作响,青丝飘扬,更添了几分气魄豪迈。

    侯希白就如那燕赵悲歌之士,坚定而又豪迈,一步不退,一往无前,气势惊人,豪气更盛,举起拳头,对着那冷冰冰的金属铸就的降魔杵就轰了过去。

    血肉之躯和金属武器对轰,就像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以卵击石,这是何等的愚蠢。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侯希白的拳头好似金刚不坏,狠狠的砸在了降魔杵上,没有血水飞溅,也没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好似金铁交击,发出了“当“”的震动声。

    降魔杵被侯希白的拳头震回,高高抬起,已经弯成了半圆,不嗔和尚虎目圆瞪,一脸的不可思议,嘴巴张着,都忘了合上。

    “滴答!滴答!”

    一滴滴红艳的血水滴落在了洁白的地面之上,不嗔和尚户口被震裂,鲜血沿着手掌流出,无比艳丽。

    侯希白眼眸中满是豪情,无人能阻,脚步不停,从不嗔和尚身边划过,根本就不理会失魂落魄的不嗔和尚,继续前进,冲出了罗汉大阵,踏上了白石阶梯,锐利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顶端的了空和尚。

    侯希白仰头狂啸,大步踏出,一步就跨过了所有的阶梯,来到了了空和尚的眼前,毫不客气,当头就是一拳轰出。

    气浪翻滚,一圈圈的白色气浪,肉眼可见,了空和尚身上的僧袍被风压死死的贴在了身上,猎猎作响。

    了空和尚神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压力,沉重而又强大的气势在了空和尚身上升起,手臂抬起,缓缓击出一掌,真气涌动,雄厚无比,全力一击,空气都被凝滞了,空间冻结,对着侯希白的拳头迎了上去。

    侯希白洒然一笑,拳头之上在增了三分力,赋影凝形,包裹着拳头的真气化为了实体,一头猛虎形象清晰可见,血盆大口一张,庚金之气汇聚,一声震天咆哮,杀机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冷冽凛然。

    所有人都听到这声虎啸,不由手中动作一滞,纷纷抬头看向了白石阶顶,惊骇莫名。

    了空和尚神色微变,修炼了三十多年的闭口禅终于破了,丹唇张合,发出了洪钟大吕的嗡鸣之声。

    “咄!”

    “当!”

    一圈圈的声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引得静念禅院山顶那座数百年的铜钟为之共鸣,钟鸣声响彻整座洛阳城,众生皆闻。

    了空和尚近百年的修为爆发,真气暴烈而又强大,手掌之中显化出了万佛印,金光灿灿,旋转不休,对着侯希白的拳头迎了上去。

    “轰!”

    气浪翻滚,犹如十级大风刮过,衣衫猎猎作响,光影璀璨,猛虎扑出,一口将金光灿灿的万佛印吞入了腹中,威猛不凡,猛虎身上清晰可见的毛发在狂风之中,犹如波浪起伏不定,径直撞向了了空和尚。

    了空和尚神色剧变,周身真气猛地一涨,金光大盛,护体罡气化为了一座金钟,足有八九尺高,上面闪现着数不清的金色文字,组成了一副罗汉像,金刚不坏,牢不可摧。

    猛虎撞在了金色的光钟之上,荡起了层层涟漪,震荡不休,发出了厚重沉闷的钟鸣之声,回荡在白石广场之上,这钟声就是最凌厉的音攻之术,让无数人多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猛虎终究无法攻破这金色的光钟,化为了光羽,消散在了空气中,轻盈无比,璀璨绚烂。

    侯希白神色不变,脸上豪气不减,身体一动,好似那神话传说中祖巫共工,凶猛无敌,狠狠的撞向了了空和尚的金色光钟,遮在衣服下的肌肤浮现出了莹莹之光,温润柔和,好似传说中的琉璃之体。

    “砰!”

    金钟破碎,了空和尚嘴里发出一道低沉的闷哼声,年轻俊秀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潮红之色,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惊骇之色,身体被撞开了,让出通往铜殿的道路。

    侯希白侧头看了一眼惊骇欲绝的了空和尚,张嘴笑了笑,脚步就向前踏去,进入了铜殿之中。

    白石广场的正在交手的众人,看到侯希白已经进入了铜殿,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手中多了狠辣,一时间罗汉大阵的二百武僧和四大护法金刚压力倍增,了空来不及多想,身形一跃,进入了罗汉大阵中,主持起了罗汉大阵,瞬间大阵威力倍增,使得急欲冲出罗汉大阵的数十道身影再次被压制了下来。

    侯希白进入了铜殿之中,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铜造的大罩子中,又或到了一个覆盖的铜钟内。

    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外面的灯火映照进来,把他拉长了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好像那过万的铜铸的小佛像都围绕着他的身影朝拜,万佛朝宗,他就是那万佛之祖,佛中之佛。

    侯希白的影子,刚好投射在一张放在殿心的小铜几和铜几后供打坐用的圆垫。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铜几之上。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正是传国玉玺和氏璧,又名金镶玉。

    传国玉玺为何缺一角,变成金镶玉,这要从王莽篡汉时说起,西汉末年身为汉室外戚的王莽,成功夺取大汉天下,接下来首先必须要先得到传国玉玺。

    由于当时的废帝刘婴年幼,玉玺收藏于太后,也就是王莽的姑母手里,王莽由于篡权无颜面对姑母,便派人来索取玉玺,太后一气之下将玉玺扔到地上,当时玉玺的一角就被磕掉了。王莽到手后,用黄金来弥补了玉玺的缺损处,这也是“金镶玉”称呼的由来。

    传国玉玺,是秦始皇用和氏璧制成的,是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的印信。上刻有丞相李斯的小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此后历代皇帝得此玉玺才被视为正统。所以一直都是各朝帝王所追捧的宝贝。

    侯希白神色淡淡,眸子温润,并未波澜,走到了圆垫之前,打量着这无数人都为之疯狂的至宝,强大的精神力为泄露出来,感应着这块至宝。

    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似乎这名传千古的稀世奇玉,发放着某种超乎任何人所理解的能量。只是短短十多息的光景,和氏璧散发出的异力强度就增加了一倍,波动频率变幻莫测,想要引动侯希白体内的真气内力。

    侯希白的真气早就修炼到混元一体之境,坚若磐石,不是和氏璧的异力可以撼动的。

    似乎是被侯希白落了面子,和氏璧散发出的异力越发的强盛了,洁白温润的玉璧之上泛起了九彩之光,如梦如幻的,绚丽多彩,整座铜殿都好像变得五光十色了,光怪陆离,尤其是那些铜铸的佛像挂着这些色彩,多了几分诡异神秘。

    侯希白感受着和氏璧的爆发,异力好像是不服气一般,缠上了侯希白外放的精神力,无数的人影画卷在侯希白的精神之中展开。

    “风!风!风!”

    无数的利箭射向了虚空,密密麻麻的,天地都被这些利箭遮住了,锐利的箭矢射穿了无数的敌人,穿着甲胄的军阵向前发起了冲锋,屠戮着对面的敌人,这是大秦纵横战国的无敌军队,霸道冰冷,所向无敌。

    “轰隆隆!”

    无数的骑兵,一人双骑,纵横在草原之上,封狼居胥,畅意而又逍遥,对着一个个的匈奴部落发起了进攻,来无影去无踪,来去如风,所向披靡,少年冠军侯率领着大汉的骑兵,打得草原民族纷纷逃窜,成就了一汉敌五胡的威名。

    “呼!呼!呼!”

    东风呼啸,在江面之上掀起了无尽波浪,一艘艘的燃烧着火船冲向了对面八十万大军,铁索连舟,无力躲闪,烈焰染红江面,无数的士兵落水,尸骸几近填满了江面,惨烈无比,美周郎指点江山,何等雄姿英发。

    一幅幅的历史画卷在侯希白的眼前展开,他不为所动,心神沉寂,如同寂灭一般,任由和氏璧竭力爆发异力,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波动。

    一只完美无瑕的手掌伸出,握住了铜几上的和氏璧,放到了眼前,仔细打量一番,没有任何的贪婪和觊觎,平静如水,嘴角微微勾起,猛地回头看向了一个冲入的身影,老态龙钟,身形佝偻,但周身却散发着生机勃勃之感。

    “有趣,居然是徐子陵,脸上带了人皮面具,这是鲁妙子的手艺!”

    徐子陵不论怎么伪装,都无法瞒过侯希白的眼睛,更何况徐子陵修炼了侯希白创造的《智慧密藏法经》,智慧密藏打开了一道缝隙,周身散发着特殊的意韵,就像是黑夜中的灯火,太过显眼了。

    徐子陵和侯希白不同,他是从后山绝壁之上绕过来的,本以为有着了空和尚、四大护法金刚和二百武僧,可以拦住其他人的脚步,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铜殿之中,就可以将和氏璧偷走。

    徐子陵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勇猛,硬生生打穿了静念禅院的守卫,捷足先登,进入了铜殿之中,将和氏璧拿在了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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