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0章 顾朝寒，对不起
回家后，顾朝寒就去了书房，苏颜则回了卧室。
直到吃晚饭时她才下来，偌大的房子里仍是一片静谧无声。
几天下来，苏颜也渐渐习惯了他们的这种相处方式。
她吃完饭就上了楼，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回卧室的时候，苏颜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顾朝寒隔着距离睨了她一眼，能清楚听到她浅淡的呼吸声，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也不知她是真睡着了，还是闭着眼睛假寐。
卧室里，始终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
顾朝寒关了灯，然后上床，苏颜眼帘隙开道缝，侧躺着不敢弄出动静。
这几天他不肯主动跟她讲话，她就也没主动跟他说。
但她心里却一直压着块大石头，尤其是方妍书被抓后，更是压的她几近窒息。
她知道，方妍书如今已经落网，如果顾朝寒这次不再手下留情，那沈迟峥……也有可能逃不过去。
侧躺许久，苏颜渐渐感觉有些累。
她小心翼翼的翻个身，尽管已经故意放轻了动作，可床还是动了一下。
平躺下时，手臂不小心触碰到了顾朝寒的肩膀。
他呼吸很沉，背对着她像是睡着了。
“顾朝寒……”苏颜声音沙哑，眸中的涩意在夜晚再也隐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
他依然沉睡，没有丁点反应。
苏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沉默半晌，才又再度轻轻启了唇，“对不起……”
她语气愧疚，声音硬是逼出颤抖。
爱恨分清，顾朝寒当初得到她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但凭心而论，除了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为她做了。
她话音落下后，顾朝寒倏然睁开眼帘。
那一句道歉仿佛一把钝刀直接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情绪剧烈翻涌之后，身子还如刚刚般纹丝不动。
苏颜痛如锥心，却硬是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以往她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怕，可如今在他清醒的时候，她却连一句道歉都不敢说出口。
只能趁着他熟睡的时候，才敢这样说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细想一下，他给她的伤害哪抵得过她给他伤害的千万分之一。
这三个字，也无法泯灭她的所作所为。
过了好半晌，苏颜才算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顾朝寒目光空洞，房间内一片黑暗，他一双眼眸显得尤为明亮。
苏颜抽泣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他抬起手臂枕在上面，重新闭上眼睛。
对于她，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怨，更谈不上恨。
毕竟最初，是他先对她动了感情，如今经历了这么多风浪，很多事，也该时过境迁了。
他心里对她也只剩下了那一丝丝的埋怨，驻扎在心里挥之不去。
到了半夜，苏颜才彻底睡过去。
正睡的迷迷糊糊时，却感觉身体上骤然多了一股重量，好像是有个人压了上来。
她试探性的挣扎了下，可身上的人却压的很重，没能挣扎开。
第1512章 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上次是什么时候，却恍惚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久到她都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顾朝寒从衣柜里帮她找了件衣服，然后丢给她，“换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苏颜双手撑在身侧坐起来，换好衣服后，感觉疼痛感好像明显了不少。
具体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也没有多想，跟在顾朝寒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他去了家离着南苑比较近的医院，苏颜坐在医生对面，心里难掩忐忑。
医生翻开病例，“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颜仔细想了想，说了个模糊的日期，“我也不记得了，好像两三个月前。”
医生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然后一一记在病历本上。
写完后道，“先去三楼做个b超看看，外面有自动缴费的机器。”
苏颜去外面缴了费，然后拿着单子去了三楼。
顾朝寒在路上安排好了事情，所以并没有很麻烦，她做完后，很快拿着b超检验结果回了诊室。
他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神色有些凝重。
自从她上次流产后，身子好像就一直不太好，有时候连个小感冒都抗不过去，需要打针。
难道，这也是那次流产的后遗症？
想着，男人浓密的眉宇不由紧紧拧起。
苏颜把检查结果交给医生，医生接过来看了眼，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小腹处。
“从b超单看，你应该是怀孕九周左右了。”
她闻言一怔，声音平静却暗含波澜，“怀孕？”
前阵子她确实有些怀孕的征兆，食欲不振，时不时还伴随着恶心，情绪也有点反复无常。
但也没往这方面想，只当可能生病了。
医生点点头，“对，应该是怀孕了，但还得做个血液检查。”
顾朝寒进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
他深邃的眼眸里顿时涌过深沉，一时眼底情绪变幻莫测。
医生顿了顿，又问，“那个……这个孩子你们打算要吗？”
苏颜咬唇不语，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顾朝寒也没说话。
他这沉默的态度，让她也摸不准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半晌也没给出个答案，顾朝寒一言不发的走进去，然后直接将她给拉了出来。
他眼角轻扬像是有欣喜的情绪，但神色却不知为何黯淡了很多。
“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同样的错，他差点就犯了第二次。
第一次铸成的，已经没有后悔和挽回的机会了，当初失去孩子，那种生不如死的痛他并没有跟她提过。
可是不提，不代表就是不存在。
她不知道他的痛，他自己懂。
苏颜这次瞒着他，难道还是不想要孩子？
如果再因为他这样而导致跟上次同样的结果，她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崩溃掉？
“我也不知道……我没想到是怀孕了。”她声音细若游丝，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顾朝寒冷笑声，“你自己本来就是医生，你自己怀孕两三个月你会一点不知道？”
就算不确定，但也总不能一点怀疑没有。
第1513章 这也是她的孩子
苏颜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来二去也有些微怒了，“顾朝寒，这不只是你的孩子。”
这也是她的孩子。
第一次的意外，也不是她想看到的，难道在他眼里，她就真的这么心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说不要就不要？
顾朝寒盯着她眼中隐忍的晶莹，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苏颜按照医生说的，去抽血做检查。
他则在外面等着，等待期间，接到了一个电话。
起身时给荣嫂说了一声，让她打车来医院，等会儿把苏颜接回去。
挂断后，又在医院等了几分钟，确定苏颜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后，这才行色匆匆的离开。
她拿到检验结果后出来，却并没有看到顾朝寒的身影。
苏颜感觉有些头晕，无力的倚靠在墙壁上。
想到刚刚他质问自己时的语气，不由自嘲的笑了声。
估计是又生了她的气，所以离开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了。
医生也没看到顾朝寒的身影，不由询问了句，“你老公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
苏颜跟她道句谢，“可能有事先走了，我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吧。”
医生将开的药单递给她，“我跟你说的注意事项要记住，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吃饭，要让身体保持营养充足的状态，胎儿才能健康发育。”
苏颜点点头，“好。”
她拿着药单去一楼取药处取了药，感觉身上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明显。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找了排椅子坐下来，希望能减缓一些难受。
过了半个多小时，那种抽痛感才渐渐淡去。
她步伐缓慢的走出医院门口，外面宽阔的路上车来人往。
苏颜伸手摸向口袋，本想给顾朝寒打个电话问问，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手机。
也没带钱，打车都不行。
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反正不过三公里的路，她坚持一下，也能走回家。
荣嫂匆匆赶来时，也没注意一楼的情况，直接去了三楼。
顾朝寒在电话里跟他说的就是三楼，她还以为苏颜会在那里等。
却没想在三楼等了许久，也没看到她的人影。
苏颜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家。
荣嫂实在等不到人，最后没办法去诊室问了一下那个医生，这才肯定，她是已经离开了。
……
到家后，苏颜先靠在门上歇了会儿。
她身体虚，一路走回家累得不轻，路上的时候，几度产生了眼花的感觉。
顾朝寒回来后在书房里待了很久，跟程勋商量了一些事，出来时脸色很不好，如阴云般。
他跨出书房，“这阵子，我有些重要的事，可能要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
“好，我跟上面打声招呼。”
顾朝寒嗯了声，等他出来后关上书房的门，“你先回去吧。”
来到客厅，目光扫了一圈，却发现苏颜竟还没有回来。
他踱步在屋内走了两圈，最后实在放心不下，找了件外套穿上然后准备出门。
却没想，刚把门打开就看到了苏颜的身影。
第1514章 他没法做到放手
她刚抬起手臂，像是想要敲门，苍白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
顾朝寒目光扫过她的脸，剑眉不由紧紧皱起，“荣嫂呢？”
“不知道……”苏颜有气无力的回了声，左手紧紧捂住肚子。
额头上，还渗出了层细汗。
顾朝寒见她这样，不由怒从心来，“她没接到你，你怎么回来的？”
走的时候，是他把她抱上车的，当然知道她身上没钱也没手机。
苏颜一只手扶在门上，半截身子因为不舒服微微躬起，颊侧的发丝粘在脸上。
他见她这样，生怕又出什么事，也没再问，伸手将她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程勋刚刚离开，荣嫂就到了家。
她神色急促，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进来后看到苏颜的身影，脸上的担忧这才淡了些。
同时，也松了口气，“少夫人，我在医院等了你好久也没见到人。”
顾朝寒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的睇望着她，拔高音调再次问道，“你自己从医院走回来的？”
苏颜抿起唇没有出声，双手撑在身侧，想要起来去卧室休息。
顾朝寒见状，轻轻叹息了声，最终还是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他目光转向荣嫂，眉目冷冽的质问，“就那么大个医院，你连人都没找到？”
荣嫂垂下头，“顾少，抱歉。”
她也了解顾朝寒的脾气，不过就是嘴上发句火。
何况这事，确实是她没有做好，所以挨句训斥，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苏颜，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拉扯了下他的衣袖，“是我自己去了一楼，所以荣嫂才没找到我，不怪她。”
顾朝寒对她更为不满，“这么远的路你徒步走回来，苏颜，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体力这么好？”
“……”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到底也没舍得太过苛责她。
顾朝寒俯身将她抱起来，苏颜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你放下我……我自己回去。”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她心里本能的不安。
他没理会她的要求，宽厚的手掌扶在她腰际，直接往卧室那边走了过去。
进去后，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苏颜声音细微，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剩下。
她倚靠在他胸口，一双清眸阖起，想了想又说了句，“不过还是有点痛。”
闷闷的声音，没有像以前那样逞强，听在他耳中倒有些像是撒娇。
顾朝寒搂住她的腰，冷硬的神情稍稍松动下。
其实他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苏颜，他没法做到真的生气。
就算她以最深最狠的方式伤害过他，他也没法做到放手。
她将自己的心封闭太久了，不肯主动跨前哪怕一步，他没法舍弃，所以最后只能率先低头。
什么怨与恨，都是不存在的。
对于她，他哪舍得伤害半分？
顾朝寒叹了口气，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比她温柔懂事的更是比比皆是，他怎么就偏偏爱上了她？
第1515章 主动抱紧他
他抱着她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去了书房，将电脑拿到卧室后也脱掉衣服上了床。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熟练的游移，时而回头看一眼她。
苏颜许是累得厉害了，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时翻个身，半梦半醒间感觉身后有一股热源靠近。
她一直紧皱的眉缓缓松开，双手抱紧被子，嘴角漾开一丝浅淡的笑。
顾朝寒收回目光重新盯向电脑屏幕，望着上面呈现出的内容怔怔出神。
他从一年多前开始计划着让沈迟峥伏法，但他死过一次，了解了他后，变得狡猾了许多。
每次出事后都能找到替罪羔羊，他自己则能当条漏网之鱼。
这一次，他更是为了洗清自己，将未婚妻方妍书给推了出来。
顾朝寒单手撑起下巴，脑子里一时有些乱。
苏颜睡的并不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噩梦，双手始终抱着被子不肯松开。
半夜，许是觉得冷，无意识的朝着他靠近过来，迷迷糊糊的抱紧了他。
如此，神情才算是稍有松懈。
顾朝寒关了电脑，低头看向她。
他们在一起数年之久，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颜对于他向来是避如蛇蝎，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主动靠近？
倒是没想到，她会有今天这样主动靠过来抱紧他的时候。
顾朝寒伸手摸上她的脸，微凉的指尖划过苏颜的脸颊。
她睡梦中轻轻呢喃了几声，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让他本能的感到了些心安。
这种心安，几乎可以让他忽略当初那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绝望。
……
这一夜，苏颜睡的极为安稳。
醒来时，荣嫂已经做好了午餐。
早上时她来敲门喊两人吃早餐，但她睡熟了没有听见，顾朝寒因为她一直抱着自己，害怕自己一动会吵醒她，也就没有出去。
陪着她一躺便到了中午。
苏颜睁开惺忪的双眼，睡意未消，还是困得厉害。
正值中午，窗外阳光刺目，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
她抬头时，刚好与顾朝寒的目光对上。
他应该早就醒了，正靠在床头抱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苏颜很少看到他这样认真严谨的一面，也或许，是以前看到了，但从未放在心上过。
当初，她被自己的双眼蒙蔽了太多东西。
如今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顾朝寒削薄的唇抿成一道僵硬的直线，看到她醒来，俊脸上的严肃这才缓和了些。
苏颜与他错开视线，低下头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双腿竟搭在了他的身上。
刚刚因为初醒，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
她本能的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好马上收回来，最后只好借着翻身的动作，这才放下了自己的双腿。
顾朝寒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醒了？”
苏颜声音很轻的回应，“嗯。”
他把电脑合起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顺势侧躺在她身边。
苏颜感觉到身后热源的靠近，回头看了一眼。
第1516章 早就不恨了
四目相对，彼此的脸距离近的几乎挨到一起。
苏颜目光下移些，最终停留在他微微敞开的胸口前。
左胸处，当年沈迟峥朝他开的那一枪的伤疤仍在。
她定定的看着那道伤口，只觉得一时间心里仿佛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刺。
所有的误会揭开，真相大白，他没有朝着沈迟峥开那一枪，但当初，沈迟峥却是真的朝着他开了一枪。
兜兜转转，她错的何止是一星半点？
苏颜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他胸口的那道伤疤。
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视线一直尾随着她的手指。
“顾朝寒，你……”她指尖触碰上去时，能清楚的感受到那道伤疤的轮廓，“你恨我吗？”
问完便低下了头，似乎不敢去面对他的答案。
恨吗？
顾朝寒曾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过这个问题。
他沉默足有半晌，就在苏颜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才总算是出了声。
嗓音没有平日里的轻佻，略显沉重，“恨啊，我恨不得一把掐死你，恨不得一枪崩了你，恨不得拿把刀子插进你的胸口，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苏颜呼吸一窒，下意识的想转过身。
她承认，自己没什么胆子面对他的答案。
但他却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则覆在她手背上让她按紧了自己的胸口。
掌心下传来的温度灼热无比，苏颜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无奈抵不过他的大力。
顾朝寒盯紧她的双眸，“你在逃避什么？”
苏颜闭了闭眼，“我有时候回想一下，真的挺后怕。”
害怕，却也庆幸。
还好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顾朝寒还是活着的，没有出任何意外。
不然，如果他真的在哪场意外里丢了性命，而她后来又知道了真相，那剩下的漫漫余生，是不是就要在忏悔中度过？
所以她是害怕的，也是庆幸的。
顾朝寒神色如常，也没说什么。
苏颜重新睁开眼帘，眼底深处的光，渐渐变得坚定异常。
他们真的错过太多了。
一个三年，一个两年，人的一生里，没有很多个五年可以供他们错过。
如今他们的距离，没了以往的嫌隙，但依然没有亲密到那种不分你我的地步，始终像是隔了一道沟壑。
顾朝寒手掌的力道松了松，“你不是一直以来也特别恨我吗？”
他没有忘记过，她说她恨他，她诅咒他不得好死。
苏颜顺势收回自己的手，“早就不恨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对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有些伤害，也无法弥补。
顾朝寒搂住她的肩，强势的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
这般亲密无间的距离，让她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颜安静且耐心的等着，想等他的一句软话。
以前，他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她却怎么也不肯主动走出来。
现在，只要他愿意再向她走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她愿意来主动走。
可等了许久，顾朝寒也没说一句话。
第1517章 什么都介意，什么都原谅
苏颜咬了下嘴角，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楚。
她多希望一切能有重来的机会，可如今，顾朝寒对她似乎并没有从前那般的耐心了。
那种无力的沮丧感，正顺着她的身体浸进骨髓深处。
顾朝寒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情绪，他唇音轻启，“不恨了吗？”
“不恨了。”苏颜摇摇头，“顾朝寒，你不欠我什么。”
如果非要说他有一点让她恨的地方，那就是最初的强取豪夺。
但他唯一一次对她做的过分的事，也早已用这五年的时光，来偿还清楚。
顾朝寒眉目疏朗，只是盯着她，并没有说话。
苏颜暗自镇定，薄唇轻轻挽起。
她踮起脚尖，往他怀里靠了靠，让他也感受到她自己的心跳。
然后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我已经放下了过去，也没有了任何执念，顾朝寒，你等等我，等我爱上你，好吗？”
顾朝寒没有立马接话，喉间似有东西哽住。
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另外一只手，则搂紧了她的腰。
“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远不如你对我的感情深，但……”苏颜只觉那话难以启齿，可又不能不说，“但这几年来，我不是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时间久了，总能生出些情分。
她也是一个人，不是一块石头。
顾朝寒还是没说话，但眼底，却逐渐氤氲出了一层薄雾。
五年了。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为她疯过为她痛过，如今，总算是换来了她的一点真心。
亲耳听到她说这句话，他一时只觉得又难受又高兴。
他一生筑起的骄傲的高墙，却因为这个女人而尽数坍塌，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曾经无怨，如今无悔。
苏颜搂住他的脖子，前额同他相触，“你等等我，再给我一点耐心，我保证，会回馈给你同样的感情。”
顾朝寒听完后，久久地沉默。
最后，只是用力抱紧了她，双手捧住她的脸深吻下去。
心里对她那仅有的一点怨，也在听到她这话时，而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爱很奇怪，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能原谅。
顾朝寒想，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无论她做过怎样伤害他的事，他还是爱她，从五年前开始，从第一面开始，就这么爱着她。
她主动抱住他的时候，他心里竟也涌出了千百种委屈。
好像这么多年来承受的误会与痛苦全部被翻了出来，一点也受不住。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卑微到这种地步，只有苏颜。
只有她让，他自始至终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
荣嫂做出饭来后，敲门喊两人出去吃饭。
顾朝寒微退开身，沉默了这么久后，总算是给了她答案，“好，我等你。”
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付出付诸东流，哪怕是一颗真心，也从未被她放在心上过。
如今才知道，原来她都看在了眼里。
苏颜终于不再将他彻底拒之心门外，给了他希望。
第1519章 谁先死谁先得到解脱
“这五年里，你就没有想过放弃吗？”
这个问题，她先前从来没有问过，不想问，也不敢问。
顾朝寒沉默下来，很久都没有出声。
“想过。”他闭了闭眼，“在你抑郁的时候，我想过放弃。”
那个时候，蒋乾跟他说，如果他再不放苏颜离开，她很有可能患上重度抑郁，产生自杀的倾向。
而在此，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自杀。
他害怕她病情加重，害怕她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想到了放手。
如果他放手，还她自由，她是不是就能好一些？
但有了这个念头、且在尝试过之后，他才知道，很多事只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是很难的。
他做不到放手。
“那个时候，我想过给你自由。”顾朝寒左手插入她浓密的头发中，“可是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难的连他都做不到。
苏颜手掌掩面，泪水浸入指缝间。
她心里似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逐渐扩散开，最后放下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差一点点，他们就错过了。
顾朝寒握紧她的腕部，将她的手带到自己脸颊边，让她摸着，“后来我想，既然放不下，那我们就互相折磨着过一辈子吧。”
他把她看好，不让她有自杀的机会。
然后他们就这么看不到尽头的互相折磨下去，谁先死谁先得到解脱。
苏颜五指微蜷，想要收回去，却被他用力握紧。
“对不起，对不起……”苏颜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口，“有一次你受伤，拿着我的手朝自己开了一枪，我记得那一次，小乔问过我，她问我是不是爱上了你。”
当时，她否认了。
她说没有，她说她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仇人。
可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反反复复的问自己，真的没有吗？
是，她是不想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流逝在自己眼前，可是亲眼看到他受伤后她心里的担忧与紧张，又是从何而来？
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她害怕他死。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爱，但她知道，她不是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只是不想面对，也不想承认罢了。
苏颜从不让自己回忆过往，她知道自己对顾朝寒生了情分，却又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要爱上他。
“我跟她说没有，我能骗别人，但我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磨难，如今历尽艰险，总算可以苦尽甘来。
顾朝寒轻叹口气，搂着她的力道紧了些。
苏颜沉默半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自己的胸口漾开，轻轻推了下她的头，她却一动没动。
顾朝寒稍稍用了些力气，将她推开后这才发现，她竟已满脸是泪。
他唇角浅勾，拉过被子搭到她的身上，“好了，都过去了，别哭了。”
苏颜无声的哭了好久，抬头时眼眶通红。
她斟酌着问，“你的朋友和家人……是不是特别恨我？”
第1520章 得到回应的爱
顾朝寒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不会，别多想。”
何况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只要他不恨她就好。
他宽厚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与她脸贴着脸，姿态亲昵。
苏颜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很多，最后许是觉得累了，便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
翌日醒来的时候，阳光很暖。
日光照射在她的睫毛上，笼罩上一层细碎的颜色。
苏颜闭着眼睛，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却没摸到任何东西。
顾朝寒应该是起床有一段时间了，身边的位置没有一点温度，冰凉无比。
她缓了缓这才睁开眼，穿上睡衣后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发现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苏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因为赤着脚，所以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她走到顾朝寒身后，他正背对着她，似乎打的很投入，并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苏颜伸开双臂，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顾朝寒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跟电话那边的人简单交代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她声音沙哑，带着些微的床气，侧脸在他后背上轻轻磨蹭着，“怎么醒的这么早？”
“有点事，跟程勋交代了一下。”
苏颜也没多问，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去看看荣嫂准备好早餐没有。”
顾朝寒轻点下头，“好。”
她松开手，转身往卧室门口走去。
身后，顾朝寒摸了摸下巴，目光尾随着她过去。
她背影还是消瘦得很，但比起先前来，却是明显好了不少了。
因为怀孕的缘故，他没让她继续去公司上班。
她这段日子在南苑养着身子，因为身体虚弱，每天睡觉很多，但人的气色却是越渐好转了起来。
想着，顾朝寒嘴角不免勾起。
多年的付出和爱得到了她的回应，对于他来说，应该是这辈子最幸福也最感到高兴的一件事了吧？
他在她走到卧室门口时忽然开了口，“颜颜。”
苏颜停住脚步回过头，“嗯？”
顾朝寒走到床边，把手机扔到床上，“过阵子，我们回家住几天吧？”
家里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俩的关系，如今他们冰释前嫌，也该让他们知道，不要再担心了才是。
苏颜没怎么想明白，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是有些怕爸妈担心我们。”
她想了想，这才点下头，“也好。”
……
回去那天，刚好是周末。
所有人都在家，客厅里的气氛热闹得很。
因为顾朝寒提前打过电话，所以别人也都知道了最近他和苏颜的情况。
以往，他们每次回家时的气氛都很冰冷怪异，这一次的热闹同以前相比，完全是不一样的情景。
茶几上面摆满了小豆芽的零食，小姑娘两岁过半，五官初展已是灵动逼人。
午餐之后，阳光似乎更暖了些。
苏颜去厨房洗了几样水果，然后一种种放置在小盘子内。
其实顾朝寒很少吃水果，但她洗好削好送到他嘴边，他也不会拒绝。
第1521章 哥哥是我的
顾远山和陶姝眼瞅着两人相处情况的好转，也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回卧室后，顾朝寒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很久都没回来。
苏颜昏昏欲睡，最后终究没能抵住困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顾朝寒打完电话回去时，她已经睡着了，黑亮柔长的发丝铺陈在身下，一分一寸都勾勒出安宁。
他没叫醒她，任由她就这么睡着。
醒来时是半夜，苏颜喉咙干渴的厉害，迷迷糊糊的推了推身边的人。
顾朝寒睡眠本就浅，被她轻轻一推便醒了，“怎么了？”
苏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几点了？”
他拿过手机看眼时间，“两点四十三。”
“我有点渴。”
顾朝寒掀开被子坐起身，然后双腿落于地上，“我去帮你倒杯水。”
喝了杯水，苏颜喉咙处的不适这才缓解了些。
她双手握拳，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几下，尽是床气的情绪。
然后又垂下手臂枕着，脸颊埋入他胸口懒懒地磨蹭了几下，“还是困，这几天觉好像格外多。”
“没做还这么累？”
“去你的，”她左手放到他腰际掐了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
顾朝寒轻笑了声，伸手搂住她的腰，“好了，累就赶紧休息，孕妇不是本来就容易感到累么。”
“嗯。”苏颜收回手，老实在他身边躺下来。
他翻了个身，薄唇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晚安。”
苏颜闭上眼睛，“晚安。”
晚安，我爱你。
……
另外一间卧室。
丞丞跟小豆芽在楼下客厅玩了会儿，才带着她一起上楼。
两人进了卧室，走到顾南乔面前。
因为上次的事，小豆芽心里还记仇，这几天一直没怎么搭理霍靖廷。
走到床边朝着顾南乔看了眼，糯糯地喊道，“妈妈，抱。”
顾南乔弯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宝宝。”
小豆芽双手勾住她的脖子，用粉嘟嘟的小脸蹭着她，一遍遍喊着，“妈妈，妈妈。”
顾南乔被她喊的心都快融化了，丞丞也坐在她的身边，但很安静，没有哼唧什么。
霍靖廷见状，朝他招了招手，“丞丞，过来爸爸抱。”
丞丞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霍靖廷俯下身，拉住他的小手，“来，爸爸抱一下。”
小豆芽看到某人不抱自己，心里更不高兴，轻轻摸着顾南乔的脸，故意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几口。
霍靖廷也将丞丞抱到自己腿上，然后坐到顾南乔身边，
小豆芽看到他这动作，从顾南乔腿上跳下去，一把将丞丞拉过来。
男人微微挑眉，这是几个意思？
不理他就算了，连儿子也不让他抱了？
小豆芽不高兴的瞥了眼自己老爸，扬着脖子宣誓主权道，“哥哥是我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丞丞拉到了自己身边。
霍靖廷有点懵了，重复着问了一遍，“什么，丞丞是你的？”
小豆芽并肩跟丞丞站在一起，虽然矮了许多，但气势上却没减少半分。
她点点头，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嗯，哥哥是我的。”
第1522章 被女儿嫌弃
霍靖廷皱了皱眉，“他是我的儿子。”
丞丞看了他一眼，但明显没有要帮他争面子的意思，朝着小豆芽走近了些。
小豆芽更是完全把她哥哥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她加重语气再次三令五申，“哥哥是我的！”
这次，话说的比之前还要清楚，表达的意思，也是越渐明确。
霍靖廷直起上半身，双手放在膝盖处，朝顾南乔看了眼，“小豆芽语气有点不正常，你听出来没有？”
顾南乔懒得多考虑这些，“哪里不正常了？”
两个孩子而已，能有什么不对劲？
“你看小豆芽……”
顾南乔低头看了女儿眼，顺带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嘛。”
霍靖廷眼神怪异的盯着她，这么明显呢，她就一点没瞧出来？
他知道她平时心思没这么细腻，但现在实在是太明显了，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
小姑娘伸手摸了摸自己哥哥的小脸，然后凑到他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些什么。
丞丞点了点头，然后从霍靖廷身上跳下来，又到顾南乔身边坐下。
霍靖廷看着这情况，越发觉得不对。
他也站起身，走到丞丞跟前，伸出手想要再次抱他。
小豆芽却又站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手，“他是我的，我的！”
霍靖廷好脾气的解释，“宝贝，你哥哥也是爸爸的儿子。”
小豆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转过了身。
她爬上床，站在上面伸手抱住丞丞的脖子。
出乎意料的，向来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过多触碰的小男孩竟也没拒绝。
霍靖廷头隐隐作痛，这算怎么回事？
他倾过身，伸手将女儿抱进怀里，然后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宝贝，你对爸爸的意见怎么这么大？”
小豆芽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
霍靖廷见她这样，心里不禁酸酸的，不是滋味。
他强行抱着她站起来，然后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几下。
“哇——”小豆芽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抬手擦了擦脸，“不许亲我，哼！”
霍靖廷一字一句道，“小豆芽，我是你亲爸。”
她似乎觉得没擦干净，又用力擦了几下。
最后擦的脸都开始通红了，这才闷闷不乐的放下手。
她推了推自己老爸的肩膀，想要从他腿上下去。
霍靖廷却偏偏不肯放手，看着她的挣扎始终无动于衷。
小豆芽最后急了，直接抬手去推他的脸，气急败坏的喊道，“放开，放开我！”
“……”
霍靖廷迄今为止，好像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被自己女儿嫌弃？
以前就算是顾南乔，也没这样嫌弃过他，十几岁的时候，她可是时时刻刻粘着他的。
霍靖廷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直接抱着小豆芽站了起来。
小姑娘满脸不开心，仿佛被人贩子强行掳走了般。
霍靖廷抱着她走了两步，她不高兴的想要下去，却被他箍紧了腰不放手。
他沉了沉语气问，“听到爸爸说的话没有？”
第1523章 我们再生一个
小豆芽对他没半点耐心，还是挣扎着想要下去。
霍靖廷最后没办法了，只好让了一步，“那你亲我一口，我就放开你。”
小豆芽态度却很固执，“我不亲！”
谁让他之前说最爱的人不是她，哼！
霍靖廷偏偏今天还跟她较上劲儿了，“那我就不放手。”
丞丞从床上跳下来，小豆芽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不得已妥协道，“行吧行吧。”
霍靖廷俯首将俊脸凑到她面前，小姑娘敷衍地亲了下。
刚亲完，就去扯霍靖廷的手，“好了，放我下去。”
他也没食言，弯腰将她放到地上，刚松手，她就头也不回的跑离了他身边。
小豆芽抬手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回头对着霍靖廷做了个鬼脸。
丞丞似乎也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好像在为刚刚的事跟他生气。
霍靖廷伸手指了指跑开的两个小孩子，被气得不轻，“你们俩，反了是不是？”
丞丞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他，哪还有当初的亲昵之情。
这几年来，倒是对顾南乔和小豆芽亲近了不少。
小姑娘拉着他的手，然后跑到顾南乔面前，仰起小脸叫道，“妈妈。”
顾南乔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然后抬起头睨了眼霍靖廷，“你跟孩子生什么气？”
三个人统一战阵，没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顾南乔松开手，“丞丞，你带妹妹先去玩吧，困了就过来睡觉。”
“好。”他答应完后，拉着小豆芽的手又跑了出去。
霍靖廷盯着他们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剑眉始终紧皱着没有舒展开。
“小乔，你让他们俩这么在一起玩，有没有担心过一个问题？”
顾南乔没怎么理解，“担心什么？”
“你难道就不担心，丞丞哪天把小豆芽给拐走了？”
看现在这趋势，未必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顾南乔抬起眼帘同他对视，目光里却明显有点嫌弃。
仿佛，觉得他很龌龊小心眼一般。
“他们就是两个孩子，才多大啊，哪有你这种心思？”
霍靖廷还是担心，“现在是孩子，但以后早晚会长大，这样天天黏着，我觉得咱女儿肯定得被这臭小子拐走。”
“想多了你。”顾南乔是真的觉得他多想了，“孩子的世界多纯洁，思想跟你又不一样。”
她说完指了指前方，“你看。”
霍靖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小豆芽正背对他们站着。
丞丞凑到她嘴边说了句话，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这一幕刚好被他给抓住，“看到没，现在就想占便宜了。”
“靖廷，”顾南乔语气有点无奈，“丞丞也是我们的儿子，他最初就是以这个身份在我们身边的，而且他也不小了……不会不懂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那方面去。
霍靖廷始终放心不下，但见她这么心宽，也就没好再说什么。
他思忖片刻，才不疾不徐出声道，“这样吧，我们再生一个，到时候小豆芽被拐走也不怕了。”
第1524章 苏佳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顾南乔想也没想的拒绝，“不生。”
带孩子又不是什么容易活，这一个才两岁多呢。
她好不容易能去上班了，才不要这么快就又让自己陷入那种生活里。
霍靖廷态度强硬了几分，“生不生？”
“不生。”
他见她坚持，态度没办法只好软了下来，“行吧，那这件事以后再说。”
……
第二天一早，霍靖廷就有事离开了顾宅。
下午他有场酒局，得提前去准备一下。
准备好后，给陆闫赫打了个电话，等他接听后问，“你几点过去？”
那边，陆闫赫说话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你先去吧，我可能会过去的稍晚点。”
霍靖廷听着他语气不对劲，似乎还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他挑了挑眉，“你现在在哪里？”
“公司……”
霍靖廷明显是有些质疑的，“公司？”
“嗯，公司的浴室。”陆闫赫声音细听下掺杂了几分不耐，“我先挂了，等会儿就过去。”
霍靖廷沉默片刻，忽然问，“苏佳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要不然，他想不出来他的气息怎么会这么乱。
估计十有八九，这男人又被人家给撩到了。
陆闫赫闻言一怔，像是被戳中心事般的顿时沉了脸，然后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
花洒流出冰凉的水，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色，讽刺的勾了勾唇。
洗了大半个小时的冷水澡，然后又抽完了整包烟，这才算是平息了体内的欲火。
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晦暗的深沉，指尖的红光忽明忽暗，微弱的再也无法照进他那颗尘封多年的心脏。
陆闫赫眯起眼眸，睫毛轻颤了几下。
九年了，他还是这样，对苏佳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她只需要稍稍挑逗一下，他的理智就会溃不成军。
最后一根烟燃尽，陆闫赫用力捻灭，然后猛然睁开眼。
仿佛一头隐匿在暗处随时会蓄势待发的猎豹，带着侵略和占有。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去，转身走向办公室，每一步都迈的很沉。
进去后，看到苏佳依旧悠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并未因为等了他这么久而感到急躁生气。
陆闫赫移开目光，也没走过去，刻意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声音夹杂着一股沙哑，“回来几天了？”
若即若离的语气，就像他们两人在年少时相遇的时刻。
苏佳将眸底那一抹暗淡隐藏起来，也没抬头，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沉默足有半晌。
等她抬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撩人的神情，“昨晚十点下的飞机，休息了会儿就过来找你了。”
面对她半真半假的揶揄，陆闫赫也没有产生多大的触动。
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象征性的笑了下。
然后，用一种略带抱歉的语气说，“那不好意思了，昨晚我一直在陪着文夕，也没顾得上去接机……”
话语中，多多少少透露着些暧昧，极易令人想入非非。
苏佳听到“文夕”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第1525章 从一开始，就是她负了他
她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掀了掀唇，摆出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的，他不必说“不好意思”四个字，因为陆闫赫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她过。
从一开始，就是她负了他。
九年前她知道自己走错了，但她没有回头路，哪怕知道前方荆棘遍地，也必须顺着那条路走下去。
办公室内忽然没了声声音，安静的可怕，只剩一种细水长流的悲伤在蔓延。
两人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仿佛两头倔强的野兽。
明明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却谁都不愿意让步。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了苏佳的手机响起。
她接电话时，刻意拉长了尾音，“喂……”
余光，不动声色的略过陆闫赫的脸庞。
然，他脸上除了平静与淡漠，什么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他们相隔的太近了，还是她手机声音太大了，以至于陆闫赫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甚至，连那些话语中透出来的暧昧，都没有错过丝毫。
“你现在还在陆氏吗？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要不要我去接你？”
电话那端，传来唐御舟玩味的声音。
苏佳转头看了陆闫赫一眼，看到他眼底的冷厉时，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
“嗯，结束了，也没什么好谈的。”她漫不经心的回应，“你现在过来接我吧。”
“ok，等我十分钟，马上到。”唐御舟愉快的应道，“你是要在楼下等我呢，还是要我上去接你？”
“嗯……”苏佳思考了几秒钟，“我下去等你就好了，一会儿见。”
唐御舟轻佻的吹了声口哨，“不来个迎接吻吗？”
苏佳不由轻笑出声，“乖，一会儿见面再补偿你。”
两人又调笑了几句，然后才挂了电话。
苏佳将手机装进口袋，目光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会儿，似是想要从他脸上找些什么东西。
但看了半天也只有平静。
甚至没有躲避她的目光，仿佛对于自己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
苏佳心中凉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僵硬了不少。
她收回目光站起身，轻声对那男人留下一句，“下午见。”
然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因为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身后那个男人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似要生生的陷入掌心里。
下楼后，直到看到唐御舟的身影，苏佳浑身的僵硬与不自然才缓解了些。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跨上去，看到身边笑得欠扁的男人，松了口气。
似乎只有远离陆闫赫，她才能稍稍放松一下自己。
在他面前，她必须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精神，好让自己有足够的精力去面对他的冷嘲热讽。
车子徐徐发动，苏佳抬手揉了揉眉峰，“唐御舟，你几个意思？”
唐御舟笑着斜睨了她一眼，“什么几个意思？”
她盯着他的目光越发鄙视，“你知道他在我身边吧？”
要说他不是故意的，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第1526章 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你
唐御舟挑了挑嘴角，“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他对你还有几分真心。”
“试探完了呢？”
“刺激他一下，让他主动点，然后你们破镜重圆。”唐御舟一本正经，“苏佳佳，你真的应该感激我。”
“你少放屁！”苏佳忍不住骂了句，“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受刺激了？”
这是实话，陆闫赫的确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在意的样子。
从头到尾，人家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证明……”
唐御舟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似是感慨，似是叹息，“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你。”
话落，一踩油门，车子转眼没入了车水马龙中。
……
夜色如墨。
苏佳和唐御舟坐在吧台一畔，时不时的交谈上两句。
彼此情绪都很淡漠，如同眼前面对着的是一片安静的风景。
她面无表情，望着那些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异性的男男女女。
唐御舟喝了口酒，“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个这么好的地方，九年前我居然没发现。”
一边说着，一边盯紧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女人。
小姑娘在舞台上扭的疯狂无比，底裤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也不自知。
“你应该是想说……”苏佳轻啜了口手中的鸡尾酒，“想不到这里的姑娘还这么好吧？”
“自然是都不错的。”唐御舟笑的邪气外泄，“尤其是苏小姐，当属这里的头牌。”
苏佳“……”
她顿了顿，皮笑肉不笑的回应，“谢谢唐总夸奖，其实唐总要是去‘男爵’的话，也当属是那里的花魁。”
“男爵”是个与这里齐名的夜场，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只是个单纯的酒吧，而那里却是个同性恋的场子。
唐御舟暗自挫败，有些鄙视自己的不长记性。
苏佳多么牙尖嘴利口舌毒辣，他又不是没领教过，竟然还不自量力的试图跟她杠上。
他闭了嘴，苏佳也没心情跟他说什么。
下午参加酒局时，她和陆闫赫见了一面，到现在心头都空荡荡的，状态非常不佳。
像是整个人的灵魂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没有陆闫赫，她做什么都如同行尸走肉。
苏佳不断的喝酒，似乎只有让酒精麻痹自己，才会忘记那些心痛和怅然。
她喝了会儿，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放进自己口中。
这么多年来，烟酒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烟瘾不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她却每天都忍不住去抽上两口。
唐御舟看着她熟练的抽烟，忍不住抿了抿唇，“苏佳佳，你就不能学着做一个温婉似水的好女人吗？”
七年了吧？
她学会抽烟，已经七年了。
自从她儿子断了奶之后，她就再也没珍惜过自己的身子。
还记得七年前她第一次抽烟被他发现，他怒从心生，恶狠狠的从她手中夺下，只是怕她伤到自己的身子。
那一次，向来喜欢跟他对着干的她竟没有同他针锋相对。
她蹲在了地上，当着他的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