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二合一)
当秘境散去后,会场依旧是那个会场。
只不过会场里的人……
原本光鲜亮丽,华服靓衣的参会者,此时鲜少有衣着整洁的。
有的西服领带被扯歪,有的则是高跟鞋遗失,有的甚至面部妆容全部被泪水覆盖。
总而言之,会场是一片混乱。
宁瑶看着这混乱的景象,默默拨打了一下龙组的电话。
随后,她就带着小金龙默默退开。
反正最大的宝贝已经被她得手了,现在还是偷偷溜走吧。
于是当闫青山捏着一颗鸽子血般殷红的玉石四处张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宁瑶好像消失了。
呃……
他捏紧手中的玉石,悄悄给宁瑶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您所在的……”
闫青山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抹眼角。
果然,患难见真情。
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宁瑶帮他,他能不能囫囵走出来,那还是另一回事呢。
如今从秘境中退出来,宁瑶还特意避开他。
这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吗?
那就是把玉石送给他了啊。
不过闫青山心里清楚,人家愿意送他是一回事,他拿不拿又是一回事。
另一边。
宁瑶直接穿梭虚空,带着小金龙来到了N市。
白蛇……白蛇又懵逼了。
他发现大腿简直不是一般的强悍。
横渡虚空!
她居然连这个都能做到!
白蛇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他觉得自己好无能,他就像只吉祥物一样,待在宁瑶身边根本没有半点用处,他已经沦落为指挥打酱油喊666的咸鱼蛇了。
小金龙在宁瑶的手腕上游曳,它看见白蛇后,还饶有兴致地用尾尖戳了戳白蛇的蛇鳞。
白蛇吓得一动不动,拼命装死,惹得小金龙更加好玩地在他身上一戳一戳的。
白蛇心底咬紧牙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条小龙,休要欺负我还未化龙成功。
待百年以后,你我再次一战!
就在他心底这般想着的时候,小金龙的龙尾又戳到白蛇的头顶。
啊啊啊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蛇忍耐再三,又静气了一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咬在了小金龙的龙尾上。
“吟~”细微的龙吟声带着点委屈和好奇。
宁瑶淡淡地瞥了一眼白蛇,白蛇顿时萎靡下去。
臭女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呜呜呜,我再也不是她唯一的宝宝了!
宁瑶仿佛看出了白蛇在想些什么,她有些无奈道,“再想那些恶心的东西,我直接把你丢出去。”
“!!!”
白蛇先是一僵,然后讨好伸出蛇信,在宁瑶身上舔舔舔。
宁瑶觉得这条白蛇估计是定位错了。
它是蛇,不是狗……
须臾,宁瑶站在N市一座著名大山上。
这里山势连绵起伏,山谷中还有明珠一般的湖水,可谓是风云交汇在一刹那,便有风月无边。
只是当宁瑶打开道瞳的时候,便发现,此地的气隐隐有所流失,就像是一扇门,没了锁,便无法封住里面的气。
袖子中的小金龙,在看到这处山水的时候,已经兴奋的从袖子中滑出来,然后游曳在湖水间。
它轻吟一声,接着骤然升空,身躯猛地放大。
一条金光湛湛,龙目灵动的五爪金龙就这样出现在N市上方。
N市内部的居民都呆愣住了,傻傻地看着那条五爪金龙。
紧接着,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那是五爪金龙!
华夏人对于龙这神话中的生物,总是抱有极高的崇敬和好感的。
甚至他们还自称为龙的传人。
如今当真正的龙,与建筑物雕刻上龙形完美吻合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
只是龙影一闪而逝,伴随着一声龙吟后,那条五爪金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在山顶的宁瑶看着小金龙含着水雾的龙目,笑着朝它挥了挥手。
小金龙沉默了片刻,最后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宁瑶,而后转身沉入山脉底部。
宁瑶拍了拍手腕上的白蛇,突然用一种莫测的语气说到,“看到了,这或许就是你化龙的代价。”
白蛇有些哆嗦,“我,我……我以后化龙,也要成为一方龙脉吗?”
镇守在一地千万年不动摇,这未免也太痛苦了!
宁瑶笑看他一眼,“化龙,有很多种方式化龙。你先前所选择的讨封,就是你记忆中最浅显的一种方式。此外,还可以受天地册封,受香火册封,受帝皇册封,这些都可化龙。”
“龙脉,就是受天地册封化身为真龙的方法。当然,代价就是镇守此地……一辈子。”
白蛇有些不解,“为了化龙,放弃一辈子的自由,真的值得吗?”
“值得不是你认为的,是它认为的。”
白蛇沉默了。
宁瑶也不在意。
她目视着眼前无边的绿意,心中却在慢慢思忖。
时至今日,自她出现在这个世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她来行进。
身负道瞳,被父母抛弃,再被师父收养,如今又进入秘境,遇见那个神秘人,看到所谓的前世今生,而后又遇到龙脉。
宁瑶觉得,这其中是两双手。
这两双手,分别代表的,是新时代和旧时代。
旧时代,显然就是那个神秘人,他想要以宁瑶为矛,去击碎新时代的修道者。
新时代,就是以她师父为首的修道众人以及整个华夏。
然而新旧时代的背后,有没有……推手呢?
宁瑶眯起眼,看向远方,眸光深沉不定,仿佛有晦涩不定的光泽在闪烁。
她在想,她应该怎么做。
后土……
宁瑶对这个神明,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很熟悉。
因为祂就是图纹法中十二祖巫之一。
难道说这背后……还有多方神明的力量?
倏地,宁瑶突然笑了。
有神明的力量又如何?
时代已经变了。
这早已不是对神明乞求的时代了。
这个新时代里,人们不再信仰神明。
他们只信仰属于自己的新神。
而这个新神,就是——人。
薪火时代,传承不熄的……人
昆仑山(二合一)
京都。
龙组总部。
最近的龙组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传来华夏龙脉有恙的事情,吓得总部发动不少修道者开始追查此事。
虽然还未进行多少时间,但由于在这件事情上投入的人力、物力巨大,已经有部分蛛丝马迹显露出来。
同时,也让整个龙组乃至龙组上头都开始关注此事。
此外,还有Z市出现小秘境以及N市有五爪金龙浮现的消息传开。
网上甚至有人戏称,自从灵气复苏以后,他们都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玄幻世界中。
看大片都不需要去电影院了。
甚至不戴眼镜就能看3D的。
只是这一日,在京都龙组的内部,一个最高级的会议正在开展。
“你说你是后土?”龙组一名高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宁瑶。
不是他故意看不起宁瑶,而是这实在是太不敢置信了。
后土是谁?
那是神话中,活在人们口中的神仙。
那是神仙!
《后天皇地祇》中有记载:“……为阳天者,五太相传,五天定位,上施日月,参差玄象。为阴地者,五黄相乘……故曰天阳地阴,天公地母也。”
跟日月星辰、阴阳五行擦上边的,那能是普通人吗?
虽然宁瑶现在也不像是个普通人……
不止是会议室里一个人那么想,其他人都那么想。
倒是里面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浅酌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身为后土,亲近大地万物,我徒儿自小便有这种特性,只不过先前一直都没说出来罢了。”
另一人面露犹疑,“徐老,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徐道清笑了,意思不言而喻。
都灵气复苏了,你还跟我谈无神论者?
你咋不上天呢?
有本事你不违反牛顿定理御剑飞行呗?
那人听出了言下之意,一时有些讪讪。
宁瑶见气氛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诸位前辈,不是我在戏弄各位。之前我在秘境中的遭遇我也一一讲述了,只是如果单是这样,我还不至于信誓旦旦地找上门来。”
“我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近日来,我突然心悸莫名,脑中闪过诸多记忆碎片,同时心中隐隐有所感,觉得在华夏境内有吸引我的东西存在。”
“其中在昆仑山方向处,对我的吸引力最强。我怀疑……这些地方,很可能埋葬着桑格的尸身。”
“你说真的?”
宁瑶话刚说完,就有人诧异道。
宁瑶笑了笑,“如今大世来临,妖魔横行。而多年前,那些人就是借助桑格的尸身来稳定人间,镇封妖魔。我怀疑,也许可以从桑格的尸身上,寻找到有关酆都和地府的秘密。也许到时候,阴阳可以继续分割,人间也可以留得一片清净。”
“话是如此……可是你就……不介意?”
“介意什么?上辈子的事情是上辈子的事情,我只是宁瑶。我不会变成格桑,也不会变成后土。”
宁瑶对此看得很开。
又或者说,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前世今生。
去他么的前世今生,她只求今生,不问前世,不求来生。
首位的首长也有些烦恼。
说实话,灵气复苏这种东西,他真的不如底下这些白胡子飘飘或者满头白发的老头老太太,甚至连宁瑶都不如。
他们只知道如何修炼,如何变强,但灵气复苏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这么修炼,修炼的功法怎么设定,这都是宁瑶和这一批老头老太太想出来的。
所以遇上这种玄乎的事情,一时之间,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到底是从杀伐中走出来,铁血果断的首长,他想了想,还是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昆仑山一趟。我就不信,集合我们全华夏之力,还会被一个所谓的旧神,以及一个不知名的小组织算计。”
“这是局,但同样,也是破局的缺口。”
话音落下,一桩大事就这么被决定了。
随后,大量人马开始被安排。
出于谨慎,这次行动代号极其隐蔽,只有些在灵气复苏前就存在的老一辈大能知晓此事,并参与进此事。
而此刻,首长还拉着宁瑶进行一系列恳切的密谈。
“宁瑶同志,请你放心。华夏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千百年前的悲剧,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王建军一生所能,不让他上演。”
“你是龙组的一员,你保护着华夏的子民。但是同样,你也是华夏的子民,你也是一名十八岁的孩子,你放心,有我们在,先战死的,永远都是我们老一辈的人。”
宁瑶吸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眼前这些人很弱,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
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组织,一个是类似于旧神的存在。
这其中无论是哪一个,看上去都不是好对付的。
但是他们却愿意为了自己,许下这么一个承诺。
这让宁瑶不禁想到了过去。
这一刻,她那颗死寂的道心,微微滚烫起来,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冰凉了下去。
她看着那位脸上满是沟壑皱纹,手背甚至还有一道八厘米的缝合口子的首长,嘴角突然弯了弯,“首长,您放心,在这里,我永远都是华夏的一员。我,以华夏为骄傲。”
8月9号。
正式启程昆仑山。
昆仑山不算华夏境内的最高峰,并且时至夏季,正是河流径流量最大的季节。
如果是正常时间段来,这里应该有一些游客存在,只不过在龙组的秘密扫清之下,整个昆仑山只剩下了他们。
越是靠近昆仑山,宁瑶就感觉心脏越来越抽痛。
咚,咚,咚。
她的心脏越跳越裂,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会炸裂开来似的。
还活着?(二合一)
龙组其他人,看见宁瑶苍白的脸色,心里也不大好受。
同时,对于宁瑶的说法,更加相信了几分。
毕竟……她这神态,还是难以伪装出来的。
等跨越山脉溪水,走到一处山谷一线天处,宁瑶眉心的道瞳突然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
大地在此时此仿佛都在嗡鸣一般,土石纷纷裂开,山坡上的碎石携带着惊天动地的威能,如同坠星落月一般滚落而下。
当一切尘烟散去的时候,眼前的一线天已然大改模样。
密密匝匝的阵法,一层又一层,如同蛛网般覆盖着。
最奇异的是,在无数阵法堆叠的最中心,有一株苍翠欲滴到神异的树枝挺立在最中间。
而那支树枝之下……则是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砰。
砰砰。
砰砰砰。
这就是格桑的心脏吗?
众人有些惊异,又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不管是宁瑶也好,还是他们也好……总感觉,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
就好像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样。
宁瑶捂住抽痛的心脏,眉目低敛,看上去人畜无害。
只是在低头的一瞬间,她的嘴角似是有冷笑划过。
到底是千百年前,那些设下大阵的人太愚笨,才让他们如此简单地寻找到格桑的尸身。
还是说……这背后的一切,仍然有一双无形的推手,在推动她前进,而前方……则是设下的陷阱。
在阵法一道上,宁瑶远超这些大阵的阵法造诣。
这并不是说千年前的那些人太蠢,而是宁瑶天生就具有优势,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学习。
他们所苦苦攻陷的阵法疑难,但对于宁瑶来说,却是宗派内书籍上所标注的标准答案。
只是宁瑶此刻并没有选择出风头,而是捂着胸口坐在一边,看着这些师叔前辈攻克阵法难点。
三日后,阵法成功攻破,桑格的心脏被取出。
当取出那一刹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昆仑山上的变化。
来之前他们就商议过拿走桑格肉身会带来的变化。
其中最差的一种可能就是,当年桑格的肉身是用来镇压诸多魑魅魍魉,一旦拿走肉身,昆仑山内的魑魅魍魉会被再度释放出来,祖龙之地,再度沦落为鬼蜮。
不过现在看来,随着时间的消逝,当年镇压的诡异都被净化清除,此时再拿开桑格的肉身,不会引起较大的变化了。
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众人也再度兴奋起来。
如今灵气复苏刚刚开启,世界动荡不安,就连华夏内部也难免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若是能够成功拼凑桑格的尸身,并在之上,寻找到控制鬼怪,寻回酆都和地府的方法,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将会大大改善。
时光快速流逝……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龙组密室内。
灵气复苏以来,各大派别的顶尖强者都出现在这处密室内。
密室的最中心,有一处凸起的石台。
石台上,摆放着被拼凑完整的人类尸体,神奇的是,经过千百年的岁月磨砺之后,这尸体仍然看上去精细得连一丝肌肉纹理都能清楚看清。
而且她闻起来并没有一股血腥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宁瑶也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仔细观察这一具千古不腐的尸身。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诸多专家开始在尸体上刻画起纹路来。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这些研究人员在尸体上发现的秘密。
从一开始心脏的跳动,到最后尸体与宁瑶之间若有若无的感应,他们有理由怀疑,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光,这具尸体的主人,格桑……还未真正死去。
当最后一笔画下的时候,宁瑶突然感觉脑部一阵抽疼,她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在这一刻,被整具身体排斥。
在她的眉心,道瞳不受控制地睁开。
随后,整个世界就被土黄色的混沌母气所萦绕,而在世界的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朝她走来。
宁瑶忍受着那种抽脊拔髓的痛苦,笑容却无比灿烂。
她轻声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密室内原本是一片安静,结果宁瑶此时突然开口,一下子惊到了所有人。
谁来了?
这个地方,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够进来?
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宁瑶的视线中,此人眉心一点红痣,容貌秀丽,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看破红尘,大慈大悲般的气质。
这身影,赫然正是格桑。
格桑此时看向宁瑶,听到宁瑶的话后,微微有些诧异,“你如何料到我会出现?”
宁瑶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觉得这话还有问的必要吗?无论是这件事情太过顺利,还是时空悖论,这个世界上只能出现一个自己,这些都让我怀疑,你死了,但并未完全死去。”
“准确来说,你是以灵体,亦或是鬼魂的形势而存在。”
密室内的众人微微发寒。
在场之人,都是华夏顶尖高手,自然有辨识鬼魂的方法。
此时他们经过宁瑶的披露,下意识地使出术法,看向半空中。
只见半空中的女子笑语吟吟地看着他们,其模样……赫然就是石台上,那具尸体的样子。
格桑……还活着?!
宁瑶……竟恐怖如斯(二合一)
寂静的密室中,格桑看着宁瑶,嘴角满是兴味盎然的笑意。
“你说对了。但那又如何?”她眉峰轻扬,“你以为千年前,当我被埋葬后,就是一个棋局的落幕吗?”她笑了笑,眉心红痣隐隐有光晕闪烁,显得她整个人神秘莫测。
“不,事实上,那才是棋局的一角。我借此躲过了末法时代,迎来了灵气复苏。而现在,就是我真正复苏的时刻。”
旁边有位正清教的老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是从某种意义上,你就是宁瑶的前世身。你是宁瑶,宁瑶是你。你们如何能在同一个世界上,同时出现?”
格桑轻轻一笑,“是啊,如何同时出现呢?我被困在龙脉之下,已经太久太久了。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啊……”
当最后一声喟叹发出。格桑身形猛地拉近。
与此同时,她眉心的红痣愈发殷红,乃至于宁瑶的道瞳都一抽一抽地疼。
这好像,道瞳是这具身体的核心,而两人现在就在争夺道瞳的核心一般。
而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宁瑶终于笑了。
你以为,我最大的底牌,就是道瞳吗?
如果宁瑶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或许她真的可能最依赖道瞳。
但是她不是啊!
阵法、符箓、炼器、炼丹,包括最艰难的时空大道,她都有所涉猎。
格桑有千年的经历,而宁瑶穿越一次时空长河,这其中的经历,就不止数千年。
她淡淡地看着格桑,随后双眸似乎泛起了灰色的雾气,远远看去,如同覆盖了一层灰白的眼翳。
此刻在宁瑶的眼中,在格桑和自己身上,有一股一股类似麻线一样的东西缠绕着。
这并不是什么空间脉络,而是……因果线。
她看向那些因果线,嘴角微挑,笑容有些奇异。
你不是仗着你是我的前世来跟我夺躯体吗?
那么,我就把我跟你的关系,单方面砍断。
砍断之后,你已经不是我的前世,又如何来抢夺躯壳?
这就好比做题,像“因为……如果……”这种几何推断题,你要是把因为给否认了,那么任凭你有千般手段,百般秘笈,也使不出来。
因果之道,有时候就是那么无赖。
而现在,格桑面临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她从一开始自信轻松,转变为不敢置信,在最终变为震惊……然后,掉头就跑。
宁瑶轻松擒住了她,笑眯眯地开口道,“别走啊,咱姐俩还没喝一杯呢。都说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啊,不对,是不亦说乎……”
格桑现在只有一句卧槽想说出口。
因果?!
这种灵气复苏时代刚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已经接触到“大道”这个层次?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她就是长了两个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的来世身居然会这么妖孽。
妖孽到简直让人做梦也想象不到。
如今因果已经砍断,她想借着和宁瑶道瞳的联系,夺得躯壳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咬着牙,看向宁瑶,“要杀要剐,随便你!”
横竖……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宁瑶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狐狸样。
其实她也挺佩服这姐们的。
说实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格桑一样狠得下心,为了躲避末法时代,重迎灵气复苏,进而把自己给剁吧剁吧,剁成好几块,然后镇压在龙脉下面,面对那些鬼怪千万年。
以宁瑶的角度来看,格桑是抢夺肉身的敌人。
而对于格桑自己来讲,她只是求存……似乎……也没错。
她想了想,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格桑见她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不知为何,非但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愈发警觉起来。
她觉得……宁瑶要坑人!
下一秒,她就听到宁瑶开口。
“格桑,或许我该尊称你为一声前辈。如今我们之间的因果线已经斩断,恐怕所有的恩恩怨怨也就此了却了吧?”
你妈的!
格桑千年的谋划,一朝被轻易破去,此时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只是一句“宁贼我与你不死不休”还未说出口,她就看见宁瑶拿出一面铜镜。
格桑冷笑一声。
呵,小小贼人,想用点小宝贝来糊弄我吗?
宁瑶见格桑一脸不屑,笑意更浓。
她伸出手,触碰到铜镜镜面上,然后画了一道繁杂的符号,铜镜的镜面便有水纹开始波动起来。
随后,宁瑶的手居然穿过了铜镜,伸入到镜面内的……那个小世界。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手吸引住了。
包括格桑。
当宁瑶再度伸出手,她的怀抱中,多了一具通体雪白,唯有九条尾巴的尾尖微微带点青色。
这具尸体上,带着岁月的陈腐气息,但尸体却完好无损。
甚至当那狐眼闭上的时候,认真观看下,还会有一种它随时会复活的感觉。
这是……这是九尾狐!
而且还是一尊即将度过天劫,血脉浓郁纯正的九尾狐。
格桑看着这一具尸体,有点垂涎,同时心底升起微妙的小惊喜……
这不会……是宁瑶给她准备的肉身吧?
格桑狐疑地看了一眼宁瑶。
她有那么好心?
自己和她刚刚还是不死不休的状态啊?
最恐怖的是,如果宁瑶真的是准备把这具尸体送给她,作为她的肉身,那岂不是说,宁瑶把她的存在,她的计划,给算计得一清二楚吗?
那她所谓的千年自封镇守龙脉,在宁瑶看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罢了。
格桑倒抽一口凉气。
宁瑶……竟恐怖如斯!
打败神,当然还得靠神啊(二合一)
就在格桑对于宁瑶的城府感到后怕的时候,宁瑶晃了晃手中的尸体,笑呵呵道,“我与姐姐同出一源,情谊深厚,如今姐姐缺这么一具肉身,我便这么白送给姐姐,那又如何?”
宁瑶语气轻松,只是在“白送”二字上时,语气微微加重,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格桑失笑,托起九尾狐的尸身,“白送?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姐妹之间,怎么好白送这么昂贵的礼呢?”
宁瑶眉眼顿时放松下来,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姐姐说得是极。”
格桑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还是把冒在喉咙口的吐槽咽了下去。
是极?
是极你妹!
格桑敢保证,要是她白拿了宁瑶的好处,下一秒宁瑶这狗脸就会一翻,然后捏起拳头揍死她。
这是绝对有可能的!
她勉强牵起一丝微笑,咬着牙道,“好了,妹妹不必多言,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在场的都是人精,可就算是人精,他们也被宁瑶和格桑的变脸速度……给震撼到了。
所以说,她俩不愧一个是前世身,一个是来世身吗?
宁瑶轻轻笑了笑,“我初次见到姐姐是在秘境中,想来给我看那段历史的人,正是姐姐安排的后手了吧?”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了。
格桑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宁瑶又笑了,“但是姐姐,真的以为你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吗?”
格桑先前还淡然的脸色倏地变了,她看向宁瑶,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究竟什么意思?”
宁瑶在心底笑了。
果然,还是城府不够深啊。
“千百年前,姐姐为躲避灵气复苏,自绝于龙脉之处,从此韬光养晦千年时光,以至于出来之时,只能以鬼的形态存在于世间。虽然活了下来,但却是以这种姿态,姐姐真的认为,你赢了吗?”
“可是我可以寻找到来世身,然后……”
“就在找到又如何?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抢夺到躯壳吗?”
格桑仿佛被天雷劈中了一样,开始认真思考起宁瑶所说的话来。
有的时候,其实事情的漏洞很简单,但是人的性格上刚愎自用的这种弱点,往往会导致自身忽略某些不合常理之处。
比如……
“我拥有道瞳,倘若我与姐姐相斗,最终大家都斗得两败俱伤,姐姐认为,谁得利?”
格桑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指,在我们背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宁瑶只是微笑,并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而是反问,“为何只有我们拥有转世身,而世界上的其它人不存在转世身?为何会有灵气复苏?又为何会有末法时代?为何……”
这一连串的为何,让所有人都开始深思。
灵气复苏……灵气从何而来?
末法时代……灵气因何而消失?
还有转世身,来时身的问题……
这一切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有人曾经想过。
但是在此情此景下,这三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将他们劈醒。
格桑突然警惕起来,“我们背后……也许,还存在着那位……”
“哪位?”
“后、土。”
宁瑶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此时不由得笑道,“不会,恐怕祂此刻也自身难保。”
格桑有些狐疑地盯着她。
她尚且不知道的东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宁瑶甩了甩衣袖,气定神闲,而后在意志海中询问羲和女神。
“前辈,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羲和依旧是一身淡金色长裙,她倚在那副微微黯淡的羲和图中,淡淡道,“你太弱了,当然感应不到。”
宁瑶:“……”
问道=大能=太弱了。
这个换算法,属实惊到她了。
最重要的是,像这位羲和女神一样……的人,亦或者是神,到底得有多强大。
脑海中闪过杂七杂八的念头,宁瑶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无形中给她增加了一点可信度。
只见她淡笑开口,“后土,作为大地之母,天然就哺育着大地,作为天生神灵,她对于大地上的灵气,天然就有执掌作用。而灵气为何枯竭?这就有的说了。”
“一种可能,是后土这位神祇从中作梗,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神祇念。”
“神祇念?”
事实上,这个名词不仅在场格桑等人不懂,宁瑶也不懂。
她只是像个无情的复读机一样,把女神给她的话再复制一遍。
“何为神祇念?俗世凡人皆有善念与恶念,所谓善恶皆在一瞬间。而神明也有善念与恶念。当恶念太过强大时,体内就会出现另一个‘我’,也就是所谓的人格分裂。”
“所分裂出的恶的人格,就称作为神祇念。”
这下大家都回过味来了。
比起大地之母自己突然黑化这种说法,显然还是出现一个神祇念,随后神祇念搞破坏比较简单。
格桑撑着下巴,“那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帮你,解决神祇念。”
宁瑶:……你他么的,比我还要自信一百倍。
如果说宁瑶之前还打着迂回前进,实在解决不了跑路,顺带让格桑帮帮忙的想法的话。
现在知道了是神祇念……宁瑶已经没这种想法了。
扯淡呢你这不是?
你让我一个问道,去打败一个神?
打败神……那当然还得靠神啊。
不必追(二合一)
也许是转世身之间的心有灵犀,在看到宁瑶那个眼神后,她突然明白了。
明白过来后,格桑有点羞耻和恼怒,“你什么眼神,看不起我?”
宁瑶挑了下眉,“那么你去解决?”
格桑:“……”
宁瑶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我要是你,我就会抓紧一切时机,现将自己与九尾狐身融合,摆脱后土的影响。因为无论是神祇念还是后土本身,都会对你产生影响。”
格桑先是点头,而后又复杂地看向宁瑶,“那……那你呢?”
宁瑶的这具躯壳,同样与神祇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在场的华夏众老也有些感叹。
有的时候,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这不是随便说说的。
但其中,只有正中央的徐道清脸色沉凝起来,“你想去干什么?”
宁瑶偏头看向徐道清,见他的那副脸色,便知道这事瞒不过去,叹了口气,“我要走啦,师父。”
徐道清双眉倒竖,“什么时候,我华夏的事情,还需要你一个小辈挡在我们面前了?胡闹!你给我回来,我不准你去!”
宁瑶见状又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那师父作为华夏第一人,能解决神祇念吗?”
徐道清一时哽塞。
宁瑶朝徐道清微微一笑,“师父,死亡于你们而言,是沉寂,是消亡。但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场归途。”
“我没师父你想象得那么伟大。我只是在想,我也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十八年,我也看过那么多风景,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我认识的人。我想,我总要去试试吧。”
“可是事情没有到非试不可的地步。”徐道清叹了口气。
宁瑶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对我而言,这就是非试不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此。”
语罢,她向后挥了挥手,“我找到回家的路啦。师父,记得少喝酒啊。”
回家的路……
是什么路?
众人听得恍恍惚惚,半知半解。
唯有徐道清,他此刻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放着记忆中的画面。
“师父,别喝酒啦。以后我走了,没人照顾你怎么办呀?”
“师父,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师父,你脾气太轴了,要不是有实力在,早就被砍头八百回了。相信我,圆滑点,少得罪几个人,准没错?”
“我这怎么能叫怂包呢?我的意思是,就算是要搞死人,那也得笑眯眯搞死人,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搞死人。”
“师父……你知道吗?也许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它的世界。”
以及深夜,她在砖瓦上,枕月抱星,看着夜空,嘴里慢慢呢喃,“师父……也许在这个世界,才存在着我的师门。他们……只是一池肮脏的臭鱼烂虾。”
他们……究竟是谁?
这个世界之外,真的还有其它的世界吗?
以及宁瑶从小独立性极强,心理年龄成熟得可怕……
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来,无法掩饰的。
直到这一刻,徐道清才恍恍惚惚地明白了宁瑶这话真正来处。
哪有什么天生早慧的神童?
她只不过……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罢了。
看着宁瑶渐行渐远的背影,徐道清突然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直到宁瑶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的眼眶才倏地红了起来。
而旁边的人却急了。
什么情况呀?
就这么看宁瑶走了?
他们刚迈出一步,就听到旁边的徐道清淡淡道,“不必追。”
就像鸟儿从来不应困蹇在樊笼中。
它们的世界,应该是一整片广袤的蓝天。
而这个世界,注定拦不住宁瑶的脚步。
在远处,宁瑶听到那一声“不必追”后,脚步微微一顿,拢在袖袍中的手握成拳,指节青白,接着她又徐徐松开手,呼出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
在她的脑中,羲和女神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比之前成长了。”
宁瑶飒然一笑,“人嘛,就是在别离中长大的。我要是再不成长一下,那反倒显得我愚笨了。”
羲和轻笑了几句,随后也没有说话。
但宁瑶可以感受到,祂的状态是比较闲适轻松的。
似乎根本没有把那个神祇念放在眼里的感觉。
这让宁瑶,也算是心里有个底了。
后土,大地之母,那么所在的地点,就在于大地之中。
宁瑶根据羲和的指示,一路破开土层,往地底深处钻去。
科学知识告诉宁瑶,在地底下,是有莫霍面、软流层、地幔、地核等东西存在的……
可是科学知识没告诉宁瑶,地底下居然还藏匿着一处神殿。
这处神殿,有点像是,宁瑶最初前往秦宣那个位面,在没有人迹的大陆中遇到的神殿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神殿是完好无损的,而那个大陆上的神殿,都是破损的。
后土相见(二合一)
神殿外表看上去极其完好。
甚至在这个沉寂的地下世界,整座神殿就像是未经岁月侵扰一样。
宁瑶站在神殿前,被迫抬起头,眯着眼睛,眼底深处,却是暗藏着一抹难以发现的野望。
神……
神又如何?
今日她无法亲自屠杀神祇念,这不代表,来日的她也无能为力。
修行一途,最快意之事,不正是化一个个不可能为可能吗?
宁瑶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入神殿内。
当她进入内部的一刹那,神殿仿佛有灵一般,漆黑的内部倏地明亮起来。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响。
回头一看,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
宁瑶表面神情平静,心底却是冷笑一声。
这是在表示,她是被请君入瓮,“请”进来的吗?
她目视着神殿内的一方雕像,将目光放置于雕像的面容上,却只能看见一片土黄色的光晕。
随后,她便觉得双目刺痛,眼眶内,仿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下。
用手背一抹,宁瑶才发现,这所谓的液体……赫然是血液。
“不可直视神么?”宁瑶看着手背上的痕迹,喃喃自语,随后又浮现一抹笑容,盯着那个雕像,“也许凡人之身,确实不能直视神。可是你……又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雕像便微微嗡鸣起来,上面的土黄色漆石逐渐生出蛛网般的碎痕。
紧接着,那漆石就逐渐向外裂开,当漆石彻底崩碎之时,一道灰黑的影子,就从漆石下裸露出来。
祂始一看见宁瑶,便凄嚎一声,朝宁瑶索命而来。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宁瑶安然立在原地,只是道了一句,“大人救我!”
而此刻,被遗忘彻底的白蛇已经快瑟瑟发抖了。
他娘的!
这哪是什么大腿!
分明就是锁喉手!
宁瑶他娘的究竟什么修为?
而这个灰黑色影子,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连宁瑶都打不过?
还有那个“大人”,哪来的大人?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大人吗?
白蛇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然后丢到一个角落,让自己慢慢消亡来得好。
他娘的宁瑶,这死鬼是真的不做人啦。
正在这时,一道金光缓缓浮现在宁瑶的面前。
从宁瑶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出,金光内是一名女子。
祂身着金色长裙,露出的白皙优美的脖颈线,让她整个人有一种优雅而高贵的气质。
她手拈一朵金莲,轻飘飘印在灰黑色的影子上。
影子在见到羲和的一刹那,就想要转身逃去,然而就在这一刹,时空仿佛凝滞了一般。
而宁瑶?
她早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静静地观看神祇念和羲和的交手。
她也想看看,问道与入虚,乃至入虚以上的境界,差距有多大。
交战时分,羲和微微侧身,瞥到了宁瑶垂目沉思的模样。
祂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紧接着,她故意放慢的手势,在她拈动金莲的时刻,一条条丝线隐约围绕在金莲身边。
宁瑶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她神色微怔,而后就陷入了思考。
那些丝线……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就好像是系统结晶中的规则之力一样。
再结合它丝线般的形状,宁瑶不由得将思维发散到,如果空间是用空间脉络构造的,那么世界呢?
世界是由大道构成的,再说得高深一点,大道就是规则,世界就是规则丝线构成的。
那么……她可以使用规则吗?
或者说,她可以利用规则之力,反推大道的秘密吗?
宁瑶有些激动,连带着一颗心都砰砰跳动起来。
她抬起头,愈发认真地观看着这一面倒的战斗。
神祇念,说到底,只不过是神灵的一道分身罢了。
祂的真实实力,比起后土本身来说,还是略微差之。
而据宁瑶推断,后土相较于羲和,又差之。
这就导致了后土的神祇念,在羲和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强者交手,几个呼吸,交手就已经过千。
当那道灰影彻底被打散,空留凄厉的哀嚎飘荡在神殿中时,宁瑶才发现,这个神祇念……解决得居然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祂甚至在羲和的威压下,难以说出一句话。
只是解决了神祇念,宁瑶依旧不敢放松。
谁知道接下来的后土是友还是敌。
她悄悄挪着步子,藏到羲和的背后。
这不是怂,这叫作明哲保身。
只是当宁瑶余光一瞥,瞥见手腕上的白蛇时,顿时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
白蛇怒而道,“你他娘的宁瑶!你这个老贼!自己跑来找刺激,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宁瑶懒得听这个怨夫哔哔,给他扭成一团,塞在袖袍的小袋子里。
白蛇:呜呜呜宁瑶我与你势不两立!
白蛇还在袖袋内不断抖动,但宁瑶却没有多理会他了。
她将心神都放在神殿内的神异变化上。
只见神殿内砖瓦纷纷破碎,露出黑色肥沃的土壤。
这让宁瑶疑惑,这里……到底是地底还是地表。
黑色的土壤缓缓凝聚成类似黑土的雕像。
起初,这雕像还有些粗陋,捏塑成的人形……也有种说不出的丑陋感。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雕像像是有神工巧匠在雕琢一般,愈发精致流畅起来。
最奇异的是雕像上的那股神韵,凛然若云天,高华若明月,但却又含着大地般的宽厚温润之感。
羲和站在雕像前,眸光复杂,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后土。”
当这一声“后土”响起,那雕像上的瞳孔蓦然有了神光。
祂的瞳孔微微轮转片刻,接着就望向羲和,语调微微波动,“曦月天尊。”
曦月……天尊?
这是什么称呼?
宁瑶吸了口气,心中隐隐有所感。
也许,在今天,她将揭开曾经她认为的大网。
或许她还没有资格,成为这个大网的布局者之一,但是羲和……曦月天尊给了她一个机会,去了解这一切的真相。
曦月天尊看着后土的雕像,背负双手,神情悠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祂才道,“当年那一战的结束,死的死,逃的逃。天尊……不必称什么天尊了,现在的我们,只不过都是一堆活死人罢了。”
太古隐秘一(二合一)
活死人?
宁瑶没想到,这位居住在自己意志海中的女神,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那厢,后土伸出双指,在双眼处一擦,她认真肃穆的样子,如同在施行什么古老的礼仪。
做完这一切后,后土的面容沉静,不慌不忙道,“您永远是曦月天尊,哪怕历经浩劫,归来之后,您依然是天尊。”
“天尊,呵……”曦月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再多言。
宁瑶看看曦月天尊,又看看后土,感觉这时候她不应该开口说话,还是明智地保持沉默比较好。
曦月陷入了沉默后,突然侧过身来,拉住宁瑶的手腕,将其往前一带。
宁瑶就这么横亘在曦月和后土之间,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下。
宁瑶:……就很突然。
不过怂是不可能怂的。
老大还在这儿呢,她怕啥?
宁瑶朝后土微微躬身,费力思考了一会,才思考到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后土……冕下,久仰大名了。”
后土起先只是淡淡地瞥了宁瑶一眼。
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而言,宁瑶这种实力,无异于飞蚁爬虫一般微不足道。
只不过宁瑶姿态舒缓,行事从容得体,完全没有初次见到神明的慌张和惶恐。
这倒让后土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便让后土怔住了。
因为祂在宁瑶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凑近一看,语气微微惊奇,“你的身上,为何有我的气息?不对……”
她的神色更加奇异起来,“还有……帝江、句芒、蓐收……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气息?”
或者说,杂糅了这么多气息,你怎么还没死?
宁瑶听懂了祂的言下之意,脸色微僵,但又很快恢复过来。
她笑眯眯地道,“偶尔得到些许一鳞半爪的传承,这才弄成了这般模样。”
一鳞半爪的传承?
凡是涉及到神明的传承,就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后土眯了眯眼,很快就将目光放在曦月天尊的身上。
在祂看来,能拿出这等传承的,也只有曦月天尊了。
宁瑶一个小小的问道境,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呢?
祂温和道,“这就是天尊在浩劫过后,选定行走在人间的神官吗?”
曦月天尊和宁瑶的目光对视,对视刹那,宁瑶轻轻眨了眨眼睛。
曦月天尊了然,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祂看向后土,上前一步,牵住宁瑶的手,不置可否道,“也可以这么认为吧。”
也可以?
后土的视线放在祂们牵在一起的双手上,内心满是惊愕和不解。
这只是一个凡人,曦月天尊……有必要这么对待她吗?
而后,曦月就缓缓道,“宁瑶,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往日我不与你阐明,其一是因为,你还太过弱小。其二……”
曦月天尊有些意味深长道,“其二,那就是在这小世界之外的世界,有太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众生。你们,或者说……我们,就像是牢狱中的囚犯一般,一举一动,都活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宁瑶突然有种毛骨悚然,乃至于泛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种无名的恐惧感,来源于对于未知,对于那一双双的幕后眼睛的惊悚感。
这种感觉,不亚于当年在陈圣世界,看见陈圣划破那张天幕,在天幕后,看见无数双眼睛的感觉。
曦月天尊似是看出了宁瑶的想法,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祂继续道,“只是之前不合适,并不代表现在不合适。在这个小世界里……没有祂们,你可以提出一些问题,来解答内心的疑惑。”
宁瑶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心乱如麻。
万般思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蛇此时恨不得团成团,缩成一颗冬眠的球。
小世界?
外面的世界?
宁瑶这厮居然来自于外面的世界?
怪不得……怪不得……
等会,他知道的那么多,会不会被宁瑶灭口?
白蛇连瑟缩都不敢瑟缩,只能木木地挂在手腕上,当一条死蛇。
片刻后,宁瑶已经恢复冷静。
她沉吟片刻后,问道,“两位……前辈,不知外界那些所谓的眼睛,究竟是谁?”
曦月天尊提起那些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太古时代,实际上,即为神明时代。神明代表天罚,代表规则。只是就像你所经历的一样,万族倾轧下,人族内部尚且有纷争派系,更何况是这些神明呢?”
“如果说我与后土祖巫为一派,那么那些大世界中的‘眼睛’,就是另一派。”
宁瑶思忖了会,继续道,“上古时代,与万族时代中间,有一段历史记录的空白期。那么太古时代与上古时代之间,是否也存在这样的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就连原本漫不经心的后土眼中也异彩连连。
曦月沉默须臾,随后默然点头。
宁瑶只觉得思绪越转越快,直至渐入佳境。
她思绪不停,经历过那个虚拟游戏世界,她知晓了那个世界实际上就是父神所在的世界。
再加上自己丹田中,也有一个莫名的小世界,想罢,宁瑶突然开口,“后土前辈,这个世界,是否就是你体内孕育的?”
也就是说,眼前的后土并不是真的后土。
世界是后土,后土演化了整个世界。
一如宁瑶。
这个问题,涉及到后土本身最私密的修行方式。
祂本欲不答,但是当祂看到曦月后,不得不点了点头。
宁瑶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推理,“前辈们身化世界,沉寂亿万年是一条路,而另外的……隐匿于大世界中,又是一条路。”
“两者道路不同,但相同点却是……祂们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或者说,是经历了什么以后进行休养生息。”
“而我私以为,导致这一变化的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太古和上古之间,断层的那段历史。”
真假千金世界,结束(二合一)
“在这太古与上古衔接的空白期之后,神明消失,万族崛起,人族出现皇者,定鼎四方。随后,上古与万族时代间的空白期后,皇者、王者,仿佛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消失。所以……这所谓的空白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瑶永远无法忘记,在修行之初,方婉芸给她讲起这段历史时,她内心的惊惧感。
那种惊惧感,是她在修炼生涯中,极少体会到的。
曦月与后土都沉默了。
随后,祂们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曦月开口,“太古时期,曾有大世,所谓大世,便是先天神灵与后天神灵共争天下。上古时期,亦有大世。皇者一出,平定诸天万界,建立无上皇庭,此为大世。”
说完,曦月停顿了一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下宁瑶,“而如今,万族时代,大世……即将到来。”
宁瑶凝眉思忖了片刻,眉心紧皱,突然道,“先天神灵与后天神灵争夺天下,人族皇者征伐万界,这背后都有无尽枯骨尸骸。这究竟是大世,还是一次一次血腥的祭奠?祭奠到最后……只为养出蛊王……”
曦月微微有些诧异。
她本以为,以宁瑶的性格,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激动,会渴望与万界天骄一战。
孰料……宁瑶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初那个还有些莽撞的小姑娘,终于也慢慢沉淀下来了啊。
曦月心中的念头一掠而过,她沉吟片刻,还是选择多说一点,“这种说法,也不是不可以。实际上,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囚笼,囚笼内是彼此独立的世界。而当大世到来的时候,所有世界就会相融。”
“就如同你所见过的战域,那只是一个投影罢了。当真正的大世到来之时,也是真实的战域出现之日。所谓逢三必变,在经历太古与上古后,万族时代的大世,也许将会迎来真正的结局。”
“神灵、皇者、王者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他们都会跳出来。”
“甚至你还会发现,你要面对的,不再是所谓的天骄,而是一些躲在阴暗处,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他们心思缜密,实力强大,甚至他们还埋伏好了亿万年来延续下的伏笔。”
“挣脱轮回,超脱为时光长河上的彼岸者,也许,就在这一世。”
曦月天尊说完一切,一旁的后土神色已然严肃起来。
随后曦月看向宁瑶,“你是我选定之人,你的一切秘密我都清楚。同样,我也将一切的赌注压在你的身上。你我生死与共,荣辱一致。”
“我,将与你同在。你生,我便生。你亡,我便亡。这是一场豪赌,需要我们在大世中存活下来,揭开天地大劫的面纱,打破枷锁,超脱时光,行走彼岸。”
“宁瑶,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选定了,那么从今往后,你就要走上一条,更难,更险的路。你所恨的夏新舟、三生道人,乃至圣地,在将来的大世中,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你决定好了吗?”
宁瑶认真地看着曦月天尊,突然咧嘴一笑,“天尊,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曦月天尊笑了。
显然没有。
刚刚的话,只不过是为了验证宁瑶的决心罢了。
说完这句话后,宁瑶又正了正神色,“大世之后,必有大劫,想要活过大世,我要实力。想要冲破大劫,也得要实力。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可言?退无可退,那便战!”
后土看了看曦月,又看了看宁瑶,长出了一口气。
她的神色有些无奈,“你们说了这么多,是想把也绑在战车上吗?”
曦月天尊淡淡地看了后土一眼,“后土,想想你们的命运,你便知道,宁瑶是最好的选择。”
后土的面容有些挣扎。
如果说只有曦月,那祂投入到曦月麾下,倒也无所谓。
可问题是宁瑶……
宁瑶是谁?
一个问道境的蝼蚁罢了。
而她是谁?
虽然比不得曦月天尊之位,也是太古赫赫有名的祖巫之一。
让她坐上宁瑶和曦月天尊的这驾马车,总觉得……有宁瑶在,拉低了祂的档次。
宁瑶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也不生气,而是轻声细语,缓缓说了一句,“后土前辈……可知我因何来到你的世界?”
后土微微一愣,紧接着神色就严肃起来。
自始至终,祂都没有询问宁瑶等人如何找到祂这方小世界的。
起先,祂想当然的以为,是曦月天尊的原因。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因为宁瑶的原因?
这个不起眼的小卒子身上,很有可能背负着大机缘。
后土的眸光与宁瑶交汇在一起,在目光交缠的片刻后,后土郑重道,“吾将为你出战一次。”
这一次,既是退让,也是试探。
后土也想要看看,宁瑶是否有潜力,拉自己上车。
“好了,一切都妥当了,该回去了。”
听到曦月的话,宁瑶也点了点头。
正在她想要离开这方小世界时,宁瑶突然愣住了。
她低下头,晃了晃手腕上,几乎毫无生机的白蛇。
正巧这时候,白蛇也睁开那双黑豆般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宁瑶。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的境界。
白蛇幽怨地看着宁瑶,“你要走了。”
宁瑶扯了扯唇角。
她敢保证,这条蠢蛇做出这番姿态来,绝对不是思念她什么的……
而是因为……他担心宁瑶走了,就没人帮助他化龙了。
宁瑶瞥了他一眼,将他从手腕上摘下,“这条小蛇,还希望后土前辈关照片刻。”
后土压根没把这条白蛇放在眼里。
在祂看来,白蛇留下来也不错,刚好能够在寂静的地底生活中增添一丝鲜活的趣味。
而对于白蛇来说,留在这里相当于是一次造化机缘。
后土本是大地之母,天生吸引生灵,祂身上的气息对于白蛇化龙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白蛇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正是因为知晓了这一点,他才会对宁瑶升起复杂的感激之心。
这个臭女人……好像也不错嘛。
再见太延(二合一)
安排好白蛇以后,宁瑶就再无牵挂之事了。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脑海中就浮现了一张仙风道骨的面庞。
再无牵挂……
也许吧……
但认真说起来,人活在事情上,哪里能那么轻易地无牵无挂呢?
这一次又一次的穿梭在时空长河中,是历练,是经历,是感悟,也是一次次牵挂。
梦,终该醒了。
神州大地上,一名老者看着天空,久久陷入不语。
随后,他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只是他的眼角……微微发红。
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困不住她的。
内世界中,宁瑶再度清醒过来。
她看着空间内的一大堆物资,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招,将一枚菱形结晶给拿了过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哟,宁小姐,我还以为您把在下给忘了呢。”
宁瑶弹了弹系统结晶,一脸冷漠,“好好说话。”
向阳察觉到宁瑶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赶紧呵呵笑了两声,把这个话题带过。
他看着宁瑶身上威势一日重过一日,也不敢再招惹她,而是老老实实摆出小弟的姿态。
“老大,今天刚好是跨界交流大会照常开放的日子,你要去看看吗?”
嗯?
宁瑶自己都险些忘了这个事情了。
原先在万族中落子,本就是随意一子,更何况是这跨界交易大会?
不过想到她曾经在这里获得过菩提子,宁瑶觉得,倒也可以一看。
同时,宁瑶眯了眯眼,开始思索起更深的事情。
这一次的小世界,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关于大世到来的信息,或许她可以借助体内小世界的空间,稍稍透露一点,方便她忽悠瘸这些信徒。
毕竟信徒这玩意,就像是文玩,你要日积月累的忽悠,才能把他们调教成自己的形状。
想罢,宁瑶打扮好自己的伪装,迈步走入跨界交流大会。
此时,经历过几个月的时间,诸多眷者已经开始熟悉大会,甚至在大会里混得如鱼得水了。
在平台之上,太延戴着面具,来到了空间的最中心。
即使不是第一次参加大会,他依旧会为这个大会的鬼斧神工而惊叹。
这究竟是何等的伟力,才能在万界之中,开辟这么一方空间,容纳万族呢?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到,原本熙攘的人群突然安分下来,紧接着整个空间都沉默起来。
而后,翻江倒海般的呼喊声响起。
“参见——彼岸者阁下!”
彼岸者?
太延几乎是立刻升起了兴趣。
因为自他结交的那些眷者来看,这所谓的彼岸者阁下,不仅实力非凡,财力丰厚,而且还是位极伟大者。
极伟大的人?
太延对此打了个问号,持有怀疑的态度。
而此刻,宁瑶站在台上,冷然地抛出一个炸弹,“诸位,大劫将至了。”
轰的一声,底下瞬间乱了。
要是其他人说那么一句话,他们显然不会相信。
但说这话的是宁瑶。
是彼岸者阁下诶……
太延在下方,双手抱胸,淡淡地看着这所谓的彼岸者阁下,面具后的神色,一片平静淡然。
只不过……他皱了皱眉,明明他根本不认识这位彼岸者阁下,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人有点像宁瑶呢?
想到宁瑶,太延的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随后,高台上的宁瑶,继续半真半假地爆料起来。
“我伫立在时空长河之上,窥视未来的命运。在那里,我见到了无边无际的血与火,万族甚至可能都将在时光长河中消失。”
“我欲行走人间,但却因时机不到,不得离开。所以,我将会派遣我的行走使,带领我的眷者,在大劫中存活下来。”
话音落下,底下就有异族歌颂起彼岸者的恩德。
只是也有人心怀不解。
“敢问彼岸者阁下,那位行走使,是谁?”
宁瑶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仔细一琢磨,这……好像是太延那条蠢龙啊?!
宁瑶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用自己的声音讲话。
不然,凭借太延那种诡异的直觉,肯定会发现彼岸者的真实身份。
面对太延的询问,宁瑶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时机未到,不可妄言。”
语罢,宁瑶就下了高台,远离了眷者们的目光。
等眷者逐渐散开,开始在空间内部各地叫卖万界情报和资源的时候,宁瑶又换了张面具,身形变了模样。
只是走到一半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目光紧盯在她的身上。
“宁瑶。”
依旧是记忆中低沉的嗓音。
宁瑶脚步未停,径直向前走去,恍若未闻。
“我知道是你,宁瑶。”
宁瑶如同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太延忽然止住了脚步,没有向前追,而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会回来的,对吗?”
宁瑶依旧没有言语。
她沉默地走到一座大门前,身形缓缓没入大门内部。
唯留下一句话,在太延的耳边回荡,“会的。”
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母亲,亦或是被用作养料的族人……
她都应该回去。
去变得更强大……
然后,就到了清算一切的时候。
从跨界交流大会出来的宁瑶,虽然心中仍有些郁郁,但心态已然调整过来了。
她盯着手上的系统结晶,看着里面的规则之力,心底有些馋。
“我若是你,此时应先不动这些规则之力。”
“这是为何?”
曦月天尊的声音在宁瑶脑海中响起。
她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其一,你现在对规则之力的利用率很低,很大程度会浪费。”
“其二,大世将至,每个世界都会碰撞出新的融合界面,那时将会有更大的危机,也会有更珍贵的机缘。”
“在那里,你大可以快速感悟大道。”
这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
只不过宁瑶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这个规则之力就放在这不动吗?”
“给我用啊。”曦月说得理直气壮,让宁瑶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她总觉得……神明滤镜……似乎已经碎了。
当为帝国神柱之首(二合一)
见宁瑶还不吭声,曦月挑了挑眉,“大世降临,宁瑶你觉得你还是个无名小卒,可以躲在暗处,很安全吗?”
宁瑶不语。
曦月天尊继续说道,“你我都是一体的,只有我才可以保护你。”
宁瑶知晓这个道理,但终究家底子薄,一下子挥霍完,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碎碎念了一句,“以前不是用霞缕的吗?”
用霞缕多好。
啪。
曦月天尊给了宁瑶一个脑瓜崩。
“面对问道境的强者,我尚且可以用霞缕来代替能量来源,但如果是入虚境呢?”
宁瑶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一时难以做出选择。
如今曦月天尊把话说开了,她直接将系统结晶放在曦月的手心。
“前辈,您只要保证系统的日常开销,另外的能量……就由你来调配吧。”
宁瑶低着头,没看到曦月天尊眼中闪过的笑意。
宁瑶啊,嘴硬心软,说是封心绝情,但是她的心底,仍然保留着一块柔软的位置。
这些位置里,再也不会有夏新舟、三生道人的身影,但是有多出了曦月、宁嚣、瞿天斋等人的身影。
这样也好。
倘若真的不留一丝情感,那么人比之钢铁草木又有何异?
宁瑶退出体内空间。
此时她待在密室内,先登上星网,看了一下最近的战局,而后又感受了一下分身的状况。
这一感受,宁瑶的嘴角就有点抽搐。
这战线拉得太长,人手也不太够了。
人手不够的下场,那就是把人当骡子使。
至少分身那边,现在的情况就不是很好。
宁瑶思虑片刻,伸出手,在密室内一点,一道空间通道就在她面前展开。
只是这空间通道,在经过小世界的无数次穿越后,比之前要更稳定也更远。
下一秒,宁瑶就悄无声息地没入空间通道之中。
费罗那星团级文明星域,C级战区。
费罗那星团级文明,由于擅长枪炮、近身机甲等战术,所以在个人实力上逊色于其它两大星团文明。
这也直接导致,在这一场灾难中,费罗那文明星系下的珈蓝帝国直接沦为一片死寂的星域。
指挥这一军区的,是宁瑶的老搭档,寇崇山。
也就是老寇。
只不过现在他的面色比较凝重。
他看着眼前模拟地图上,各种虫族的包围,眉宇间像是有一朵化不开的阴云一样。
旁边的副官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上将,我看宁瑶也应该尽全力了。”
寇崇山揉了揉眉心,“我当然知道。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是我们经历过一次胜利后,就疏忽大意了。虫族……没那么好对付。”
副官也叹了口气。
整个星舰会议室内的气氛都很压抑。
寇崇山将目光放在茫茫星海中,一望无际的虫海中。
在那里,有一名黑衣女子,一人一剑,愣是在亿万的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能看出,黑衣女子的劣势在不断扩大。
须臾,寇崇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低地叹了口气,接着沉声道,“让宁瑶回来吧。她该休息休息了。”
回去?
另一边,宁瑶刚收回了分身,穿着一袭溅满鲜血的黑色道袍,手里的剑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血痂。
宁瑶指尖一道水柱疾射而出,将血痂冲洗得一干二净,这才有心思感叹。
“这还真是不拿人当人用啊……还好我先去进修了一番,不然……”
后面的话,就属于宁瑶含糊不清的低语了。
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执剑,一道洞穿于宇宙寰宇内的一剑倏地使出。
冷冽的剑光照亮了枯寂的宇宙。
当剑光流逝的一刹那,那漫天的光,便化作无尽的雪。
星舰内的人,总觉得……这一招飘雪剑法,有点熟悉。
倒是寇崇山,心中隐隐所感,看向宁瑶的方向,目露期待。
飘雪剑法……
她已经缔造一次奇迹了。
而这一次,奇迹还可能再现吗?
片片落雪,犹如刀割一般,将接触到的虫族割落成多片。
这一次的飘雪剑法,无论是在持续时间,还是在威能上,都远超上一次。
哪怕部分虫族有断肢再生的能力,此刻,这些以暴虐与死亡著称的存在,还是开始悄悄后退。
它们……对于宁瑶产生了畏惧。
此时,战舰内的众人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比起别人还要矜持地保持形象,寇崇山直接朗声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宁瑶!没想到她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还留着这么一招。是我小看了她啊!”
说完,他又重重地一拍桌子,“无论是先前,还是现在,宁瑶做出的付出,我们有目共睹。此战,无论胜还是败,都应该记她首功!”
“上将……”旁边有个副官弱弱开口。
寇崇山虎目一张,冷声道,“你有意见?”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上将,我们好像要胜了……”
寇崇山先是一愣,当即就想说不可能,可是心中对于宁瑶的期待,又让他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这一转过去,他就傻眼了。
因为原本漫天飘雪的星空中,此时已经化作了一片汪洋雷狱。
只见飘洒白雪都化作无形的水痕,而这无形的水痕,如同一张密织的大网,将所有虫族都联系在一起。
当雷电出现的刹那,就是这张大网彻底引爆的时候。
寇崇山看着焚尽虫族的雷狱,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气,良久,才感慨道:
“宁瑶,当为伊芙琳文明,帝国神柱之首。”
女人的心思难捉摸(二合一)
费罗那文明,C级战区。
此时,战区内一片空旷无垠。
枯萎的生命星球,闪烁着最后一点渺渺荧光,仿佛生命谢幕之际,最后的吟唱。
宁瑶收回剑,看着远方的星舰,飞驰而去。
而在星舰上,红毯铺就在甲板上,红毯两旁,是上将身边的近卫军以及一些极具潜力的青年军官。
至于红毯的顶端,站着的当然是寇崇山一行人。
此时所有人面部微露兴奋之色,等待着宁瑶的到来。
当那位身着黑色长袍,长袍上还有斑斑血迹的少女登上甲板时,气氛肃穆到了极致。
在这个战争时代,所有人的慕强心理,都达到了巅峰。
只有强者,才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只有强者,才能享受一切的荣耀!
宁瑶面露平淡,走上红毯,朝周围的士兵军官微笑示意,然而就是这一示意,却让沉默的士兵军官险些欢呼出声。
宁瑶甚至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逸面孔。
楚流风。
比起在学院里的混不吝和青涩,在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炼后,他仿佛在一夕之间成长了许多,就连脸上也多了一丝沉稳之色。
他注意到宁瑶的目光,先是愣了愣,而后缓缓笑了。
他伸出手,朝宁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宁瑶在红毯上站定,也回以一个军礼。
寇崇山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扼住不住的。
他用精神力传音,朝身边那个副官,略有些欣慰道,“宁瑶她注定不会限制在星团级文明内部。但……只要像这样的强者,对我们文明抱有友善的态度,我们便又拥有了一大底牌。”
副官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传音,“上将,听说宁瑶最初的身份就有点争议。她……是不是来自于高等文明?”
寇崇山眯了眯眼,“此事……先任其发展再说。”
说完,他就看到走到前方的宁瑶,快步走了上去,朗笑道,“帝国神柱不愧是帝国神柱,今日得见将军神采,实在是心神往之啊。”
帝国神柱,一般都被称为将军。
虽然这只是个荣誉职称,但正是这份荣誉,才让整个文明,保持着向上的凝聚力。
普通民众才始终有一种安全感。
那就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就像在这次的灾难中,哪怕遇到寂静之岭掀起三大星团这样的史诗级战况,文明依旧是以保护老人、孩子为先,维护普通民众向后撤离。
至于前方……那里有无数军士竖起的一道道血肉堡垒。
也许这些军士,在他们的家中心中,同样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孩子、父亲甚至是母亲。
但是在战场上,他们就不屈的荆棘、不断的流水以及……不灭的薪火。
这是独属于星际文明时代的辉煌。
也是独属于星际文明时代的守护。
宁瑶心下莫名地叹了口气,但面对寇崇山时,她还是微笑应对,“上将谬赞了。以我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顾及整个战局,除却前方战士的以命相搏以外,还多亏了上将你们的精准的指挥。”
寇崇山面上笑嘻嘻,实际上当宁瑶向前走去的时候,他转身给副官了一个眼色。
看看,看看,这才是油滑的人精子。方方面面她都会给你顾及到。
且不论实力的高低,但说为人处世这一方面,宁瑶比其它那些清高的帝国神柱要强多了。
也许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恰恰是这件小事,让他们觉得舒服。
走到军舰内部的会议室内,宁瑶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眉眼间有些疲乏,姿态放松道,“上将,现在各文明战区情况如何?”
寇崇山也在一边坐下,他眉眼喜气洋洋,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们所在的战区,算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如今你解决啦,这下好啦,最难的部分解决了。”
紧接着,他看向模拟地图,笑眯眯道,“现在虽然其它战区还有些胶着,但毕竟母舰都被你炸完了,接下来的战事,估计会在两三个月内就平息。”
宁瑶喝了一口战舰上的果汁,被酸得狠狠扭曲了一下五官。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那我呢?”
“你?”寇崇山挑高了眉头,故意沉默了半晌,而后才哈哈大笑,“我们的大英雄,当然也该休息休息了。”
话音刚落,他又补充道,“只不过……”
宁瑶挑了挑眉,“只不过什么?”
“你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被抓壮丁,去……参加一场赛事。”
赛事?
什么赛事?
宁瑶觉得……隐隐有什么东西被她所遗忘了。
倏地,她反应过来。
就在她刚到学院的时候,还听说过一个赛事。
这个赛事涵盖三大星团级文明包括其附属文明。
当然,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费罗那文明的附属文明——珈蓝帝国肯定是不能来参加了。
宁瑶摸了摸下巴,试探道,“就是那个各大文明学院中学员的对战?”
寇崇山点了点头,“你居然还记得,这是一场有关年轻天骄的赛事,由你来作为裁判之一,最合适不过了。”
宁瑶……宁瑶的内心有些复杂。
原来……她已经不是年轻天骄了吗?
宁瑶记得……她应该没超过二十岁吧?
寇崇山被宁瑶那种幽怨唏嘘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
随后,只听得宁瑶幽幽道,“我应该也可以参加的吧?”
“你?”寇崇山险些笑出声。
像宁瑶这种实力的人,别看外表年轻,实际上不知道有几千岁呢。
寇崇山这一笑,宁瑶脸色更加不好看。
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哼。
她还是少女!
女人至死是少女!
做裁判就做裁判!
到时候寇崇山有点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咋突然生气了?
这女人的心思啊,可真不好琢磨。
万界融合征兆(二合一)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晚间新闻播报。”
“经历一系列的鏖战,伊芙琳星团级文明,及其旗下附属文明已经扫清虫族。”
“同时,作为文明的第四神柱,宁瑶将军。她在最危险、艰难的费罗那文明星域C级战区中,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扫清虫族。”
“据事后随行观察员分析,宁瑶将军的实力又获得阶段性提高。我代表帝国文明恭喜宁瑶。当然,也要感谢她以及其它三位帝国神柱和战士们。”
“每一位战士和帝国神柱,都在为我们而战斗。文明的荣光,因为他们而辉煌……”
包厢内,四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光屏上的晚间新闻。
云芪有些好笑道,“宁瑶,估计你现在跟我们走出去一趟。那些民众眼里就只看得到你了。”
她此话一出,旁边的聂惊鸿和莫立顿也点头,表示肯定。
宁瑶轻咳两声,矜持道,“也没有这样啦。我也就比你们优秀一线而已。”
聂惊鸿轻嗤一声,“竖着的一线?”
“哎呀,这种东西,你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说出来夸我。”宁瑶看上去有些腼腆羞涩。
聂惊鸿被恶心得够呛,朝宁瑶翻了个白眼。
莫立顿一直保持着沉默,像是在低头思忖着什么。
实际上,他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模样。
倒也没觉得他有些不同。
只不过……过了不久,莫立顿突然放出一个大雷来。
“巴洛夫文明的一位帝国神柱……死了。”
此话一出,原本包厢内轻快的气氛顿时一顿。
宁瑶原本一边处理着星网内的感悟,一边听他们聊天。
此时,也不禁提起些注意力来。
死了?
要知道,每一位帝国神柱,最次也是问道境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不苟个万把年的,居然就这么死了?
宁瑶觉得其中有蹊跷。
还未等她问出什么来,莫立顿就率先开口了。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原本,她负责巴洛夫星域的F级战区,那里靠近域外战场一代,虫族肆虐的最少,我本以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谁知道,有一天她突然在星网上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她寻找到了新的机缘,可以走出那一步的机缘。然后……然后她就消失了。”
宁瑶觉得不对劲,“那你是怎么判断他死了呢?”
莫立顿面容露出了一丝苦涩,“我原想在这次战争结束后,就与她结为夫妻。我有一段她的精神力片段。然而现在……这段精神力片段消失了……”
说完,莫立顿就抱着脑袋,再也未出声。
许久过后,一滴泪水落在地面。
莫立顿的嗓音沙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知在战事期间,私自逃离战场是错了。但是为了让她迈出那一步,我居然没有阻止她!现在好了……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宁瑶有些感慨。
不是每个人都有绝佳的运气的。
在这个星际中,没有更高的文明指点。
问道境就是战力的最高天花板。
也许这样,就意味着拥有数不尽的荣耀。
但是同样,这也意味着要忍受无边的寂寞,没有上升的路径,只能在现有的情况,等待寿命一点一点流逝。
这才是最恐怖的。
宁瑶用她另一个脑子开始快速思考,只是突然,她发觉自己忽略一个人。
她悄悄在脑子中呼唤,“爹,爹啊,爹,你去哪了?”
“乱叫什么呢?”宁嚣不知道从星网哪里飘来,一指弹在宁瑶的额头上。
宁瑶被他吓了一跳,偷偷向旁边三个人看去,见他们的神态皆无异常,这才放松下来。
宁嚣哼了一声,“又是叫爹,没事喊喂。”
宁瑶悄悄传音,“我哪有?”
宁嚣没搭理她,而是道,“那个F区,你得去一趟。”
宁瑶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有好处?”
宁嚣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细细想来,似乎又无法反驳宁瑶的这种价值观。
他只能点了点头,用一副沧桑的语气,抬头望天,“大世将至……”
宁瑶脸色有些古怪,顺着接了下去,“万界融合,世界碰撞间,会出现新的融合位面。在这些融合位面之间,有大机缘,也有大风险。”
宁嚣一脸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不应该啊。
他没和这小兔崽子说过……吧?
宁嚣有点懵了。
宁瑶趁旁边的人没注意到她,冲宁嚣咧嘴笑了笑。
她这副笑容,在宁嚣眼里,怎么看怎么欠。
但等宁嚣眼神看过来,她又一副小兔子乖乖的模样,纯洁无瑕,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宁嚣无奈。
自家的闺女,还能怎么办?
那厢,莫立顿还在沉郁中,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僵硬。宁瑶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
其中一点,就是这个所谓的融合界面,从目前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还未融合完毕。
否则那位帝国神柱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在里面。
与其现在告诉他们,难免会造成更大的试探成本。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不一定信。
所以宁瑶干脆先瞒下这件事,等到那个融合界面发育到一定程度时,她再缓缓在星网中披露此事。
“好了,这件事也放下吧。”聂惊鸿啃了口果子,慢悠悠道,“今年是宁瑶第一次当裁判吧。”
宁瑶觉得这话,颇有内涵。
“当裁判会怎样?”
“呃……说怎样,其实也不会怎样,就是会恶心点。”
宁瑶歪了歪头,示意他细说。
“你作为伊芙琳文明的,肯定会被其它文明针对。他们会认为,你评分不公,判赛不严,到时候,他们还会有学员要求和你打一场。”
宁瑶一脸莫名其妙。
学员和她打一场?
这是在想屁吃吗?
云芪见她这副模样反倒笑了。
“你以为真和他们打一场?他们还有要求,要降低你的实力,才能和那群学员打。”
宁瑶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可以不当这裁判吗?”
云芪挑眉,“你怕打不过?”
宁瑶摇头,“我怕打死了,出事。”
大赛前夕(二合一)
芪等人,在听到宁瑶的话后,顿时默然。
说实话,他们作为帝国神柱,都有自己的傲气,哪里容得别人挑衅呢?
哪怕是一只蚂蚁,在一头大象前面蹦跶久了,大象也会感受到不耐烦。
只是就算再怎么不耐烦又如何?
这次的赛事,说是学员之间,实际上代表的是三个文明之间的博弈。
他们要是对这群学员动手,那就打破了三大文明之间的平衡。
要知道,政客们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原本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解释为另一种含义。
而且,星际之中,不是只有伊芙琳文明拥有帝国神柱的。
云芪抿了抿嘴,“这……不好吧?”
宁瑶倏地一笑,“我就开个玩笑。”
哦,这样啊……
怀着淡淡的遗憾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在,这种遗憾从何而来。
等离开包厢的时候,宁瑶突然看到一则通信。
通信上的是未知的陌生人。
宁瑶点开通信栏目,上面就跳出来一张脸。
这张脸还有些熟悉。
宁瑶皱了皱眉头,在来者眉骨上的刀疤型伤口上停留了一会,才迟疑道,“楚流风?”
他怎么弄成这样了?
前一阵子不还好好的吗?
楚流风似乎看出了宁瑶的疑惑,笑嘻嘻地按了按眉骨处,“这个啊,是不久前最后扫荡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虫族,不碍事。”
宁瑶盯着他,直把后者看得毛骨悚然,才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你想找我要什么?”
楚流风先是一愣,接着也笑了,“我要了,老师会给我吗?”
宁瑶觉得这小子比以前上道许多了。
他没要东西,可是那声老师都喊出口了,哪怕宁瑶不会给他什么好东西,也会给点其它的意思一下。
而对于宁瑶来说普普通通的东西,也许恰好就是她最需要的。
只不过宁瑶觉得,怎么照着他的路子走,自己还是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楚流风,我有一样礼物要给你。”
嗯?
场景变换。
砰。
砰砰。
宁瑶难得一身短装的练功服。
此时,她欺身直上,一双腿在空气中不断踩踏出音爆声,每一次出腿,都如同利鞭一样,将楚流风的身上提成青紫一片。
这还不是最要紧,重要的是,当宁瑶脚尖触碰到楚流风身上时,她还会释放一种暗劲。
暗劲在窜入体内的一刹那,就开始爆炸。
还好这只是星网上的虚拟对战。
要是放在现实中,楚流风想……他应该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算是对宁瑶彻底服气了。
别人都说他们天才,实际上大家都忘记了,能成为帝国神柱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而宁瑶这样的,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如果不是今日一行,楚流风根本不会想到,宁瑶仅仅凭借着与他相同的体术,相同的战法,就将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楚流风紧急叫停后,宁瑶也翻身落地。
白白当陪练?
那是不可能的。
她宁瑶可是刮地还不放过三尺的存在,怎么可能白白做别人的陪练。
或许说,做陪练是真的。
只是到底谁是谁的陪练,那就不一定了。
楚流风傻乎乎地认为宁瑶在好心给她做陪练。
焉知宁瑶也可以反过来,拿楚流风做陪练。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罢了。
宁瑶站在原地,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体术……确实是门学问。
单说这暗劲一道,便就有无数奥妙。
这项流传最广的招数中,人人都以为,修出一道暗劲那便是万事大吉。
因此对于这一招的威力也产生了定型的理解。
但倘若,在出拳一刹,有上千上万股暗劲爆发呢?
宁瑶突然对这一招升起了无限的好奇。
万界即将融合,大世也要开启。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仅凭问道的实力,还是不够看。
除了在不断感悟大道外,她还有星网作为依靠,将源源不断地感悟输送到她的意识模板,最后再传给本尊。
宁瑶想了想,又将目光投向楚流风,笑眯眯道,“你调整一下参数,咱俩……再比划比划?”
楚流风僵硬着脸,嘴唇嚅动了一下,但是在宁瑶的注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
帝国神柱亲自上阵指导,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冲鸭!
下一秒——砰!!!
日子就这样逐渐过去。
人总是不能长久地沉湎于悲伤,于是他们总会乐观地向前看去。
但是,世界总是客观而真实地记录着一切的存在。
荒芜的生命星,死寂的星域,一个帝国文明的坍塌……
它像是忠实的航拍者,将这一切的画面拍录下来,交予岁月保存。
至于是非功过?
那当然是交给后人评说了。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三大文明也有意举办这么一场赛事来展示自己的肌肉,安抚民众,告诉他们,文明内依旧有很多天才,也许若干年后,又有新的帝国神柱会出现。
同样,在这么一场赛事中,三大文明各有看好的优势人选。
与此同时,一场愈演愈烈的造星行动就开始了。
由于楚流风一直是秘密和宁瑶对训,他们二人也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造星计划。
只是当看到巴洛夫文明造势的那人——楚轩时,楚流风突然沉默了很多,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给自己加重训练。
“站起来!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从今往后,你还会遇到更多艰难的局面,也许你的眼睛会被啄瞎,也许你的内腑会被人打穿,也许你的血肉都会枯竭凋零,但是……在对战中,只要你还有一口气,那么久给我杀过去!”
话音刚落,楚流风的神情就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从地上跃起,随后,一把臂刃插入宁瑶肌肤中。
宁瑶却满不在乎地拔掉臂刃,接着,倏地笑了。
大赛开始
宁瑶收回一身的气势,和迸发的气劲,笑眯眯地道了一句,“还不错。”
楚流风看似冷静,实则还是默默松了口气,就连浑身紧绷的肌肤也微微松弛下来。
就在这时,一则消息弹出在他们面前。
楚流风接到的是大赛的通知书,而宁瑶那边,则是拿到了大赛的通知书。
她看了一眼楚流风,见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就没安慰他或者鼓励他什么。
彼此的思想都成熟了,哪怕是宁瑶,也可以称得上是思想上的成年人,没必要还像小孩一样,做赛前的心理辅导,或者安慰他,竖立一个目标。
如果楚流风的前进动力,就在于宁瑶帮他设立目标,或者给他激励。
那只能说……楚流风,算不上真正的天之骄子。
哪怕是当年星野峡谷中的异族天骄,在这一点上,也做得比楚流风要好。
宁瑶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各方势力的接触中,在星际势力遭受到极大的破坏下,三大文明星系,以极大的力度开始宣传本次大赛。
尤其是这次寂静之岭近乎是疯狂般的自尽般的举动中,三大文明不仅自身元气大伤,就连附属文明也损失惨重。
这就导致……今年这一届,有许多新的名额出现。
旧贵族灭亡,新的贵族在洗牌后依次产生。
而谁也不知道,在新旧之间,在野蛮与书院之间,究竟谁是黑马?
谁又将问鼎至尊之位?
“至尊之位?”
聂惊鸿听着这个这个解说词,眉头一挑,隐隐有些不屑的样子。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几乎全部由致密的合金堡垒覆盖的星球表面,玩味道,“且不说我们还没死,女皇还未下台,就轮得到他们来坐至尊之位了?再者,就这么一个比赛,来决定胜负……这是他们那些人,太想推出一个无敌天才的形象,来稳定民心吧?”
云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颇有内涵地看了一圈四周的帝国神柱,随后才道,“就你聪明。”
在场的帝国神柱,谁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莫立顿在那把玩着一颗黝黑的圆珠,看了闭目养神的宁瑶一眼,轻笑了一声。
其实一开始哪来的无敌天才的形象计划?
眼前不就是刚好有一个最合适的,从无败绩的天才吗?
只可惜……人家的态度太过暧昧。
她既没有拒绝,仿佛还需要有与星际文明之间的联系。
但是她也没有同意。
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若即若离,随时都会离开,所以才不欲产生太深的联系。
宁瑶闭目坐在原地,感受着周围如有实质一般的打量眼神,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
脑中,羲月平静的讲道声不断响起,这让宁瑶对于大道的感悟在不断提升。
曾经她在多个世界的经历,此刻都化作底蕴,一一爆发出来。
而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封闭舱室,突然以自由落体式的运动,开始极速下降,而后在外界的惊叹声中,完美地卡在地面的卡座上。
依稀中,他们听到了外界的主持的声音。
大赛——开始。
实在没空啊,昨天作业写太晚了,今天又忘记带咖啡,上午两节课不小心睡着了,差点落泪。数学作业还没做完,想着怎么着也不能继续断更,先写一千字出来,大家凑合着看吧。
礼拜天我试试能不能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