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小华谨言
山林里，陶斌像一只穿梭攀爬的猴崽子，他的师兄们有的摸着光头一脸无奈，有的摸着平头唉声叹气，有的爱惜自己的刘海拿个小梳子梳啊梳。
一棵百年古树之下，坐着一个男孩，男孩雪肌红唇，垂下眼帘，像是闭目养神，他的睫毛又浓又长，在眼睑处呈现一道阴影，他一动不动十分的安静，周围的风也因此变得缓慢，像是另一个静止的领域。
忽地，一根长藤荡来荡去，带来一个狂吼的人。
陶斌学着泰山吼叫着，抓着藤条荡过来，一脚踩在古树的树干上，大树因为他的重量而颤了颤，树叶扑簌簌的落下来。
安安静静坐在树下的男孩满头的落叶，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很沉很沉，像是没有什么生机，他抬头看向陶斌，面无表情的说：“你的头上趴着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老和尚，你的两只脚被两个胖和尚扯着，他们似乎在拔河。”
陶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惊恐地抖了抖身体，像是爬满了虱子疯狂想要将虱子从身上抖下来。
“小师弟，你别吓我了！”
华谨言垂下眼帘，情绪低落。
谨言慎行之谨言，他出生那时候整日哭泣，父母求道庙里，方丈替他改名谨言。
很小的时候，他就能看见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被当做异类，好在父母疼爱他，并未将他当做怪物，依然很宠爱他。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看见那些东西也变得麻木了起来，并不会像一开始被吓到，或者被吓哭。
这令一些扭曲的恶灵非常不满，他们喜悦于他惊恐或是恐慌的表情，逐渐开始汇聚，恶灵们每天缠着他，甚至张开嘴想要啃食他，将他当做了唐僧肉。
一开始那些恶灵并不能实质性的伤害到他，可后来似乎是因为恶灵越来越多，他们中也有些有本事的，有了实质性可以伤到他的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住到庙里。
庙里虽然也有阿飘，但这些阿飘并非恶灵，多数都是心愿未完成，或是生前凄惨的怨灵，并不会伤害他。
陶斌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屁股坐在华谨言身边，靠在大树上，心情颇为不错：“我妹妹要来山里看我了！”
其他几个师兄来了兴趣，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
“你妹妹？就是你总是放在嘴边的小茵茵？”
“我好像见过她的照片，说实话，和你不太像。”
“虽然也挺可爱的，但没你小时候可爱。”
“你小时候刚进山那会儿，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
“说起来，我们中最像小姑娘的已经不是小斌了，应该是小师弟才对！”
“对对对，谨言才是最像小姑娘的，你看看这脸蛋，小姑娘都没他白嫩！”
陶斌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照片，这是小饕餮的签名照。
他显摆道：“瞧瞧，这才是我亲妹妹，漂亮吧，绝对比小师弟还要好看，这才是真正的白白嫩嫩软妹子！”
“咦？怎么和上次那张照片不一样？”光头师兄睁大眼睛看了看，点头道：“这个小姑娘是真好看，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眼睛可真够亮的！”
第62章 在梦里见过你
华谨言扫了一眼照片，微微一愣。
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他眯了眯眼睛，浓密的眼睫毛聚集，显得他的眼睛很深邃，他在记忆中翻找了一遍，记忆中并没有见过她。
陶斌见华谨言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照片，以为他是被照片上的小女孩给迷住了，笑话他道：“怎么？被我妹妹迷住了？”
华谨言抿了抿唇，不说话。
陶斌笑嘻嘻，来劲了，将照片递给他，“这可是我妹妹的签名照，送给你了，我允许你成为我妹妹的粉丝！”
“对了，你们也必须当我妹妹的粉丝！”陶斌变魔术般拿出一张又一张的签名照开始发，“我妹妹现在参加了一档节目，如果得了第一，以后就会拍戏，到时候你们可要去看哦！”
梳着刘海的师兄接过照片，笑着调侃：“原来你是来推销的！这个不是你亲妹妹吧，你是她粉丝？是不是什么粉丝后援团的，也要我们加入后援团充人数？”
“亲妹妹！”陶斌强调：“血浓于水的嫡亲妹妹！”
“不对啊，我没听说你妈妈又给你生了一个妹妹啊，难道这是你爸爸抱回来的私生女？”光头师兄诧异。
陶斌忙解释：“是嫡亲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啊？”光头师兄狐疑：“那……以前那个呢？”
陶斌闭上嘴，表情沉了下来。
光头师兄没敢再问下去，平头师兄却是一个大胆的，连连追问：“快点说，怎么好端端的，你嫡亲妹妹就换人了？”
陶斌摸着照片上的签名，小小的字，圆圆润润的，看上去很稚嫩，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她是我亲妹妹，但刚出生就被掉包了，原先那个你们见过的是假的，是女佣家的孩子冒充我妹妹，已经被送走了。”
光头师兄惊讶：“还有这种事情？都抓起来了吗？”
“他们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那就好！那你现在认回了亲妹妹？”
陶斌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我当然想认回亲妹妹，可我哥哥叫我别吓到妹妹。过几天，他会带妹妹到山里，明面上是来学习武术，但其实是希望我和妹妹好好相处，逐渐让她和我亲近起来，等我们熟悉了，再说出我是她亲哥哥，想来她能很容易就接受我。”
梳着刘海的师兄点点头，赞同：“她看上去才五六岁，不该冒然吓到她，你哥哥的想法是对的，先让她熟悉你们，逐渐接受你们。”
光头师兄摸了自己的光头一把，咧开嘴傻乐呵：“重点是不是我们就快有一个小师妹了？”
平头师兄拍手叫好：“太好了！我亲自教小师妹拳法！”
梳着刘海的师兄得意洋洋的说：“拳法不适合女孩子，还是跟着我学以柔克刚。”
华谨言看向被强行塞进手里的照片，还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眼熟，她的这双眼睛好像在梦里见过。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这双眼睛。”他低低呢喃出声。
“噗嗤！”光头师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手舞足蹈的唱起来：“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啊~在梦里……”
平头师兄被逗乐了：“没想到小师弟搞笑起来，也挺幽默的。”
见他们只当自己是在开玩笑，华谨言垂下眼帘，没有再说什么了。
汽车盘山而上，开到山门前，司机停下车：“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自己爬山才更有诚意。”
第63章 各位师兄们好
程国栋和陶绅一人牵着陶绨一只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来一场拔河，看看陶绨到底归谁所有。
陶绨在梦境中学到了新本事，不但能看出对方的气运，还能看出对方的好感度。
如果是对自己很有好感，就能在他的头顶看到一朵花儿。
好感强烈，就能看到好几朵花儿同时开放。
陶绨可以看到程国栋和陶绅头顶都是花花，显然他们都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陶绨知道大哥是自己的结拜大哥，又把自己当做恩人，所以才会真心实意的喜欢自己，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陶绅也会对自己有强烈的好感，头上开满了小花花，数都数不清。
陶绅带路，笑着说：“小饕餮，要是累了，我背你。”
陶绨摇摇头：“不累。”
她从小生活在山村里，满山的乱跑，这点山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陶绅举起大拇指：“真棒！”
他心里却有些酸涩，亲妹妹吃了不少苦啊！
要是换做以前那个妹妹，早就哭着喊着要背了，一步都不愿意走。
程国栋非常不满陶绅这个人，让他很有危机感，总有强烈的感觉这人是来抢妹妹的。
一个小时候，终于到了后山住宿区域。
这里有成排的房子，就像古装剧里的榫卯建筑，红砖青瓦房。
“你们来了！”陶斌像一只欢乐的二哈，远远的看到他们走来，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陶绅扶额，告诉这小子多少次了，要稳重一点，要给妹妹一种可靠的感觉，可这小子就是记不住！
十岁的大男孩整个人活泼过了头，围着陶绨打转，“妹妹，你可真可爱，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你眼睛真亮，像极了天上的星星！这一路都是你自己走过来的吗，你真优秀，能吃苦，真棒！”
在陶绨的视角，这个眼睛大大，皮肤有点被晒伤的小哥哥头顶开满了一朵又一朵红色的小花朵，那些花朵随风飘啊飘，就像是兴奋的在风中舞蹈。
“够了！”陶绅一把抓住像只二哈一样烦死人的笨弟弟，怒声：“你能闭上嘴吗，吵死人了！”
陶斌不服，嘀嘀咕咕：“我就不能夸夸妹妹吗！”
光头师兄、平头师兄、梳着刘海的师兄缓步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的男孩子，正是华谨言。
现在的华谨言已经七岁了，可因为常年被阿飘烦扰，晚上也睡不好，个子堪忧，看上去更像是四五岁的小布点。
光头师兄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广，大家都叫我光头师兄。”
平头师兄自我介绍道：“我叫石磊，我喜欢平头，一直都是这个发型，他们喜欢叫我平头师兄。”
梳着刘海的师兄收起他的小梳子，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把精美的粉色小梳子递过去，“这是见面礼，我叫刘川峰，大家都叫我梳子师兄。”
陶绨接过梳子，“谢谢梳子师兄！”
“光头师兄你好，平头师兄你好，梳子师兄你好，我叫陶绨，你们可以叫我小饕餮。大哥说我可以在这里住一个月，体验少林寺的生活，还可以跟着你们学武功。”
第64章 陶斌心疼死了
小饕餮在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生活正式开始了，天还未亮，她就起床了。
原本想来叫醒她的陶斌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以为叫醒亲妹妹会是一件艰巨的任务，毕竟以前回家，叫醒陶茵茵就像是在打仗。
谁能想到，他还没敲门，妹妹自己就开门出来了，而且还已经洗漱过了。
陶绨软乎乎的笑：“以前我都是这么早起来的。”
在山村里，每天一早她就要起来给弟弟妹妹洗尿布，还要淘米、洗菜……
似乎每天都很忙很忙，不早点起来，根本干不完妈妈布置的任务。
反倒是当了艺人以后，她变得轻松了起来，而且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走，我带你去吃早食，今天有南瓜粥和小馒头。”陶斌牵住妹妹的手，心里美滋滋。
这个妹妹又乖又萌，不像以前那个妹妹，又吵又闹，还喜欢抢他东西，不给还乱吼乱叫。
吃饭是在一个大食堂里，里面成排的桌子，这里的皈依弟子都很安静，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等吃完饭就会安安静静的离席，给别人让位，会带走自己的碗筷去外头洗干净。
陶绨学着他们的样子带走自己的碗筷，正准备洗碗，就听陶斌说：“给我给我，妹妹，我来洗！水凉，别冻着你！”
陶绨伸手碰了碰水，笑起来，天真无邪：“不凉，我们山村里的水可比这里的水凉多了！冬天时，表面还会结一层薄薄的冰呢！”
闻言，陶斌愣了愣，也就是这愣神的功夫，他就见到小饕餮无比熟练的洗了碗筷。
这种熟练的姿势，根本不该是一个六岁小女孩该有的。
陶斌试探着询问：“结冰的水，你也伸手进去吗？”
“是呀，我要给弟弟妹妹洗尿布，要在太阳出来前洗干净晾出去，否则妈妈会生气的。”
陶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控制住心中强烈的怒气。
冰水！竟然要六岁的妹妹在冰水里洗尿布！
他听哥哥说过亲妹妹在山村里吃了很多苦，可那只是片面的，在脑海里根本没有形成任何画面感，他觉得山村里的条件不好，可妹妹只是一个小孩子，应该也不会太苦，大人总会照顾一点小孩子的。
可他万万想不到，竟然从妹妹口中得知，妹妹竟然用冰水洗尿布！
陶绨见他傻傻站着，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碗筷想要顺手洗了。
陶斌猛地回过神，握紧手里的碗，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一丝哽咽：“我……我自己洗。”
陶绨歪歪头，从陶绨的视角，陶斌头顶上的小红花一朵一朵耷拉下脑袋，像是在哭鼻子，垂头丧气。
“你心情很不好吗？”陶绨小心翼翼问：“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看到妹妹小心翼翼的样子，陶斌的心揪了起来。
只有受尽欺负，才会这般小心翼翼，才会时不时生怕得罪了人。
若是生来就饱受宠爱，则会骄纵肆意，活的潇潇洒洒，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他轻轻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没有不高兴，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害怕得罪别人。”
第65章 小饕餮学功夫
“嘿！嚯！”陶绨小小一个扎着马步，小脸红扑扑，双眼坚定有神，小拳头捏紧，一拳一拳打出去。
老和尚走到她面前，观察她的马步，很满意的点点头，见她小拳头软绵绵的，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对她招招手：“来，到这里来。”
陶绨乖乖应声，小跑着来到一棵大树前，老和尚指了指树，你就对着树打拳，用点力气。
陶绨犹豫了下，表情为难。
她想起自己一拳头打破船身，编导差点哭鼻子的事情。
老和尚只以为她是害怕，“不要害怕！勇敢点！”
陶绨眨了眨大眼睛，弱弱问：“要是一拳头打坏了，要赔钱吗？”
老和尚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就是仰天一阵笑，“你能打坏再说吧！”
“那不行，要我赔钱的。”陶绨用左手包住右手的拳头，小步子往后退，眼前的大树仿佛变成了一只吞金兽，就等着吞她的钱。
“只要你能一拳头打坏它，我不但不要你赔钱，我还要奖励你！”
“真的？”
“一言九鼎！”
陶绨双眼亮晶晶，跃跃欲试了起来，她搓了搓小手，捏紧拳头，想起老和尚说的马步要稳，气存丹田，她的小脚用力跺跺地，“哈！”她哈出一声，小拳头捏紧，像是正在蓄力。
老和尚啼笑皆非，心想：小小一个，像个糯米团子似的，还真想打坏了这大树？
“咔！”一声断裂声。
陶绨的一拳头砸在树上，出现了裂口。
老和尚：“……”
风呼啸吹过，大树摇摇晃晃，随时要倒！
老和尚回过神，用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怕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睁大眼睛看过去，老和尚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真是你干的？”
陶绨眨眨眼，很是无辜，“你不是一直看着吗？难道……你是想要耍赖，不给我奖励了？”
老和尚擦擦汗，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你力气天生这么大？”
陶绨摸摸肚子：“吃得多，力气就大了。”
懂了，这还是能够增长的怪力！
老和尚在起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归于平静，他在少林寺当和尚几十年了，见过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还算能适应。
“你想要什么奖励？”老和尚问。
“我想和师兄们一起练武功。”
“还不行，你得打基础。”
“那……那我想吃豆腐干。”陶绨从未吃过寺庙里这么好吃的豆腐干，比肉还好吃。
“这个倒是简单！”老和尚招招手，陶绨屁颠屁颠的跟上，一老一小鬼鬼祟祟走过小道，来到厨房后门。
“你在这里等着。”老和尚交代道。
陶绨眨眨眼，问：“你要偷东西？”
“嘘！胡说什么，我这是拿，正大光明的拿！”
陶绨犹犹豫豫的说：“不问自取，就是偷。”
老和尚：“……”
小斌不是说这小孩没读过书吗，怎么这么会说大道理！
老和尚摸摸鼻子，有几分心虚：“反正你在这里等着就是了，别的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老和尚偷偷摸摸进了厨房，鬼鬼祟祟溜出来，肚子像是怀了四五个月鼓出来。
“小饕餮，我们快跑！”老和尚牵住陶绨的手就要跑。
“呵呵，师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人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第66章 凶巴巴罗汉琛
“师弟……”老和尚被抓个正着，整个人都恹恹的。
穿着僧袍的高瘦男人，虽然比老和尚年纪小很多，但他是十八罗汉之一，武功高强，很有威望。
“这是？”罗汉琛看向陶绨，眼中带着询问。
老和尚忙解释一番。
“女娃娃也送来学武功？”罗汉琛眉头皱紧，一副老学究老古板的模样。
“都什么年代了，你的老思想需要与时俱进！”老和尚苦口婆心起来。
罗汉琛斜了他一眼：“学的跟你一样，幼稚到偷厨房的吃食？”
“我……”老和尚一时语塞。
罗汉琛：“小家伙，你一拳能打倒一棵树？”
陶绨点点头：“我还打坏过船。”
“力气倒是不小，不会是说谎吧？”
“好孩子不说谎的！”陶绨小模样认真极了。
原本对小和尚们非常严苛的罗汉琛，忽然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一抹喜爱，又板起脸，严肃说：“我考一考你，要是你能办到我让你做的，我收你为徒。”
“不要。”陶绨果断摇头，小跑到老和尚身后躲起来，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罗汉琛一眼，见罗汉琛看过来，又连忙缩回脑袋。
才不要做这个凶巴巴的和尚的徒弟！
陶绨抓紧老和尚的衣摆，可怜巴巴：“师父师父，你才是我的师父！”
老和尚：“……”
对于师弟的恐惧根深蒂固！
对不起了小饕餮！
老和尚无情的挪开步子，把陶绨给暴露了出来。
眼前人形盾牌不见了，陶绨急了，撒腿就要跑到老和尚身后躲起来，老和尚比她更快，一老一小跑了起来。
“别追了，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你别跑，让我躲一躲！”
“我师弟要收你为徒，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你怎么能不愿意呢？”
“他太凶了，我不要！”
老和尚怪罪的看向罗汉琛，好像是在用眼神控诉：你长这么凶，别说小孩子怕你，我这个老和尚都见了你就害怕！
罗汉琛忍着笑，板着脸，他缓步走上前，可就三两步，已经来到了陶绨身后，陶绨根本来不及跑，尖叫一声，命运的后领子被抓住了！
“跟我走。”
罗汉琛就这样拉着小布点走了。
老和尚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拍了拍心口：“真吓人。”
等陶斌他们练完功找过来，只看到大树下躲太阳的老和尚。
陶斌急急问：“我妹妹呢？”
老和尚嚼着豆腐干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含含糊糊说：“有大造化了。”
“什么大造化？”陶斌不放过他，继续追问。
老和尚背过身去，“别问我了，我不说。”
陶斌又追问了好几遍，还是得不到答案，就在他头痛不已的时候，华谨言开口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和尚抱着你的大腿，问你要豆腐干吃。”
老和尚：“……”
他知道华谨言能看到那些东西，没想到这庙里也有。
想来是那些有执念的和尚逗留在庙里。
老和尚幻想了一下一个瘦巴巴的老和尚抱着自己的大腿，背后一阵凉意，打了一个寒颤。
“他走了，他又来了，带了好几个瘦和尚……”
“求求了，闭嘴吧！”老和尚欲哭无泪：“我告诉你们，小饕餮被罗汉琛带走了！你们去烦他，别来烦我了！”
第67章 小女孩怨灵
陶绨觉得自己肯定完蛋了，这个凶和尚一定会像妈妈一样打自己一顿，或者骂自己一顿。
她被带到一个地方，打开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桌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糕点。
陶绨抿抿嘴唇，不让口水流下来。
“饿了吗？”
没有其他人在，罗汉琛很是温和慈爱。
他在当和尚之前也有个女儿，只是后来被犯罪团伙以残忍的方式杀害了。
当时，他女儿也和现在的小饕餮一般大小。
后来，他完成了任务，却也成了孤家寡人。
他不愿继续留在警队，一度有轻生的念头。他小时候在少林寺学过武功，谁能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最终他回到了少林寺，这一次是真正的剃度出家。
陶绨看了看桌上的精致糕点，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沉着脸的凶巴巴和尚，心里打鼓：能吃吗？会不会有毒？他为什么要给我吃？
“别怕，吃吧。”罗汉琛拿起一块绿豆糕递给陶绨，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笑起来，“尝尝这个，很好吃。”
“你……笑得好丑。”陶绨小声嘀咕，后退一步，并没有去拿。
虽然她肚子饿，虽然她嘴巴馋，但她也记得大哥二哥的交代，外面坏人多，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好吃的，越是长得好看的好吃的，越是危险，就像是好看的蘑菇都有毒是一个道理。
“不吃？”罗汉琛有些失落，自顾自咬了一口。
陶绨见他自己吃了，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是没有毒的。
陶绨四周环顾，发现柜子上摆放着照片，她小跑过去，问:“这个小姐姐是谁，好漂亮呀！”
这张照片是女儿六岁生日拍的艺术照，穿着精致漂亮的小裙子，带着头花，跑在薰衣草的花田里。
这是女儿最喜欢的一张照片，生前无数次说，等七岁生日的时候还要去薰衣草花田里拍照。
可是……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六岁。
罗汉琛的眼神暗了暗，眼尾发红，声音暗哑：“她是我的女儿。”
陶绨惊讶：“啊？原来和尚也有女儿呀！”
“我有她的相册，你想看吗？”
“想呀！”
无形中，两人的关系和缓了，陶绨也没有那么怕他了。
两个人头挨头的看照片，看到一处没见过的风景，陶绨就会询问，罗汉琛就会仔细的解说。
“哇！小姐姐好厉害，去过这么多地方！”
“她很喜欢花，我有空就会带她去看不同的花。”
“我们山村春天也会开满满山的花，小小的，五颜六色，可好看了！你带小姐姐来我们山村看吧！”
闻言，罗汉琛喉咙发苦，“没有这个机会了。”
陶绨不解，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她……”
还不等罗汉琛说出女儿已经死了的话，就听小饕餮惊讶地指着一个方向，“呀，小姐姐在那里！”
“怎么是怨灵？”陶绨诧异不解，缓步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走过去。
女孩身上都是伤，伸出的手没有手指，像是被极为残忍的切掉了。
“你有怨气，所以迟迟不愿离开吗？”
第68章 你也能看到她吗
陶绨询问着，伸手轻轻的握住那只手，虽然只是虚虚握着，并没有握住实体。
女孩不舍又复杂地看向罗汉琛的方向，垂下眼。
“你是舍不得你爸爸吗？”
“可是怨灵不能一直留在人间，会没有投胎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但是那人说，怨灵失去投胎的机会，是很可惜的事情。”
女孩抬起头，一双没有生机的眼睛很黑很沉，但陶绨却从中看到了不舍和痛苦。
“你很痛苦，因为怨气还在，就算是灵体也会饱受折磨，我帮你吃掉怨气。”
陶绨伸手想要去团吧团吧灰色雾气，却被小女孩躲开了。
陶绨愣了愣。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怨灵拒绝被吃掉怨气的。
“你……不想离开？”
“可是不吃掉你的怨气，我就没办法锁定那些害你的坏人，无法给你报仇啊！”
在罗汉琛的视角，就是陶绨对着一处空气自言自语。
罗汉琛身在少林寺，也知道许多高僧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小饕餮能够看到那些东西。
“小饕餮，你是看到了什么？我的女儿吗？我的女儿在这里吗？”罗汉琛急切的跑过去，在陶绨面前寻找着，睁大眼睛使劲看，想要看到女儿。
可是就算他睁大眼睛到眼睛酸胀发疼，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小姐姐，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只是她不肯把怨气给我。”陶绨有些沮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小姐姐，小姐姐不愿意配合的话，她就没办法了，梦里的漂亮妈妈并没有教她该怎么办。
门被敲响，是急急来找妹妹的陶斌，以及陶斌的小跟班小师弟。
进屋，陶斌朝着小饕餮跑去，挡在小饕餮的身前，隔开她和罗汉琛之间的距离，生怕以凶出名的罗汉琛欺负了他的亲妹妹。
华谨言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陶绨面前的小女孩，在他的视角中，小女孩浑身上下都是血，双眼漆黑空洞，手上没有一根手指。
纵然华谨言看过很多阿飘，心境已经很麻木了，但此刻还是被吓了一跳。
阿飘的模样，就是死时那一刻的模样。
这个小女孩生前到底受了多少折磨，最后才会死的这么惨？
罗汉琛听说过华谨言的事情，当即上前一把拉住华谨言的手，急切询问：“你看到了对不对？小饕餮前面，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华谨言一愣，错愕：“浑身是血，没有一根手指头。”
“是！是她！我女儿，是我的女儿！”罗汉琛朝着那个方向伸手，试图想要去触碰女儿，却什么也摸不到，但他清楚知道女儿一定在那里，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暖暖，是爸爸没用，爸爸害了你，爸爸没能救下你……我的暖暖……”
华谨言看向陶绨，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也能看到她吗？”
陶绨也很诧异，对方竟然能说出小姐姐没有手指头，陶绨点点头：“我能看到小姐姐，你也能看到小姐姐吗？”
陶斌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呆住了。
天哪！
妹妹和小师弟一样，都能看到阿飘！
第69章 你不害怕它们吗
因为两个孩子都能看见阿飘，似乎因此建立了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情义。
华谨言是一个很少说话，很内向的人，根本不可能主动找人说话，或是去寻找共同的话题。
可今天华谨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直黏在陶绨的身边，一个劲的找她说话。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他们的？”
“不久前。”陶绨也想不太起来具体的时间。
“你不害怕吗，他们的样子令人很不舒服。”
陶绨摇摇头，“他们很好吃呢！”
“吃？”华谨言有短暂的茫然。
陶绨指了指小女孩的方向，小小声说：“要是小姐姐愿意把怨气给我，我可以变出一颗很漂亮的糖果，糖果五颜六色的，像是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很甜很好吃，不同的颜色是不同的口味。”
她凑近华谨言，在他耳边轻轻嘀咕：“我怀疑是他们生前喜欢吃什么，怨气就会变成什么口味的糖果哦！”
小姑娘的靠近带着又甜又香的水果味，华谨言分不出这是什么水果，但就是很香很香。
他从没有与人这么接近的说话，这种咬耳朵的小动作也不曾有过，很新鲜，很特别，很有趣。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见它们的？”陶绨好奇地询问。
华谨言垂下眼帘，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很早，有意识起。”
“那你害怕吗？”
“以前怕，后来……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陶绨做了一个大老虎扑食的啊呜动作，又软又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她奶凶奶凶：“你不用怕，它们都怕我，我是能吃掉它们的凶兽哦！”
华谨言没把这话当真，只当她在安慰自己，轻轻的勾起唇角。
“你不信我吗？”
“很难让人相信，就像很早以前，我说我能看见它们时，几乎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疯了，是个脑子有病的孩子。”
“哼哼！我会让你相信的！”
陶绨摩拳擦掌，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厉害！
她小跑到小女孩身边，企图软磨硬泡，“小姐姐，你就把怨气给我吧，我好馋，想吃吃看怨气的味道……”
小女孩似乎被陶绨烦死了，背过身，用黑幽幽的背对着陶绨。
陶绨眨眨眼睛，有些委屈。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陶绨气鼓鼓的瞪过去，华谨言偷偷地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怨灵被人类烦到不想理人类。
“小姐姐，我吃掉怨气，就能帮你报仇啦！”
“小姐姐，你别不理我呀！”
陶绨耷拉下脑袋，整个人无精打采，一旁的罗汉琛则是一直紧盯着陶绨所看的方向，眼睛都瞪红了。
陶斌好半天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向妹妹，又转头看向小师弟，最后又看向就差把眼睛从眼眶里瞪出来的罗汉琛。
“我说师叔，你把我妹妹拐到你这里做什么？”
罗汉琛仿若失去了听觉，根本不搭理陶斌。
陶斌无法，只能跑了出去，自家妹妹也能看见阿飘，这可是大事情，必须告诉师父去！
也不知道那些阿飘会不会伤害妹妹，听说小师弟就是被那些阿飘聚集起来伤到了，才被迫躲到庙里来的。
第70章 老方丈的提醒
陶斌找到师父的住处，才知道师父不在，只能去找方丈了。
老方丈听到他的来意，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无碍，莫要担心。”
陶斌一屁股坐在方丈身边，絮絮叨叨：“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不知道，我妹妹多苦，小小年纪就要在冰水里洗尿布，还要干许许多多的活！太可怜了，我都不能去想，一想到她小小一个蹲在地上，伸手进入冰水里，我就想哭。”
说着说着，陶斌的眼睛是真的红了。
老方丈拿这个多愁善感的弟子没什么办法，只能苦叹一声：“你的性格应该改一改，你是一个男子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沉着冷静。你这么容易多愁善感，以后会因此耽误事，耽误你自己，甚至……”
多说无益，天机不可泄露。
老方丈点到为止，希望陶斌能够明白话中的深意。
可此刻的陶斌满心都是他可怜的亲妹妹，哪里听得进去？
老方丈见他这般不开窍，没好气的说：“你啊，就是一个没慧根的木鱼脑袋！”
“嘿嘿！”陶斌厚脸皮的笑起来，“要是我有慧根，不就要被你剃度了吗？我可不想一辈子做和尚！”
“你若是愿意做和尚，倒是能逃过一劫。”
“劫？”陶斌敏锐的凑近他，小小声：“你是说我命里有劫数？你帮我算到的？你说说，什么劫数？”
老方丈却闭上了眼睛。
“喂！都说了这么多了，现在你装聋作哑了呀！不带你这样的！快点告诉我！”
“你太聒噪了！”
“你古人吗，我就要吵着你！”陶斌是个皮猴子，在方丈房里开始练拳了，嘴里嘿嘿吼吼的。
老方丈紧紧皱眉，拿他没办法，只能含含糊糊说：“你这人太念亲情，你的亲人就是你的软肋，以后要是你的亲人出事，你会方寸大乱，你明白吗？”
陶斌摇头：“不明白。”
得！是对牛弹琴！
老方丈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陶斌在老方丈这里捣乱许久，见老方丈已经老僧入定，根本不愿意陪自己去看看妹妹，生气的摔门而出。
门口的僧人路过，想要指责他几句，就听老方丈摇头：“只是一个孩子，不用太过苛刻。”
“可他也太不像话了，脾气都带到庙里来了！不管这些孩子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大人物的孩子，在我们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可不能惯着他们的大少爷脾气！”僧人愤愤说道。
老方丈倦怠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也忘了，这里是庙里，莫要生出冲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失了平和心。”
僧人一愣，恍惚片刻，眼中满是歉意，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是弟子失了平和心。”
陶斌一路跑回去，就见罗汉琛捂着眼睛，像是要把眼睛用力按进去。
陶斌嘴欠道：“不会真的把眼睛给瞪出来了吧？”
“嘘！”陶绨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说：“他刚刚哭了，怕被我们小孩子笑话，所以才捂住眼睛。”
“哭了？”陶斌不解：“看不到阿飘，所以难过的哭了？他有病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么想看阿飘？”
第71章 没有别的选择
陶绨指了指虚无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小姐姐，她浑身都是伤，是他的女儿，他却看不见，心里肯定不好受。”
陶斌压低声音：“我知道他有个女儿，是女儿死了以后才出家的，他女儿死的很惨吗？”
陶绨点点头，“很惨。”
陶斌握起拳头：“那些人太可恶了，拿他没办法，就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放弃了他的女儿……”
在陶斌的诉说中，陶绨得知了罗汉琛过去的遭遇。
罗汉琛是一个卧底警察，已经查到了大毒枭藏毒的地方，可大毒枭抓了他的女儿威胁他。
当时面临两难的抉择，要是回去报信，女儿就会死，要是留下救女儿，就会给大毒枭时间转移。
最终他选择回去报信。
也因此，等大毒枭落网，那些导致无数家庭悲剧的毒物也被销毁后，他看见了女儿的尸首。
他的女儿死的很惨，手指被一根一根切了下来，而那些断了的手指都在他的口袋里，那是大毒枭一次一次命人给他送过去的，想要逼迫他回去。
可是他没有，一直都没有回头，直到女儿死亡。
听到这一切，陶绨沉默了，一旁的华谨言也沉默着，只有陶斌一个人在那愤愤不平的唠叨个不停，“要是换成我，我一定会杀过去，把女儿救出来，把那些人都干掉，不给他们转移的时间，全部烧掉！我一定都能办到！”
罗汉琛听到了陶斌的话，苦笑起来，眼泪和笑声极为矛盾，他望着这个天真的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战神？不死之身？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超级英雄？我是人，肉体凡胎，当时我的选择，是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陶斌不理解。
小女孩那双空洞的眼中也有不解。
她有着浓浓的怨气，除了对那些人的仇恨，也有对父亲的不理解，越是对父亲不舍，对父亲感情深厚，她越是不能理解，成了恶性循环，让她一直不愿离开，一直想要留在父亲身边寻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当时要放弃自己？
罗汉琛崩溃般抱着头：“我回去能做什么？我真的能救下我的女儿吗？我回去只是多一个送死的而已！我回去就不能完成任务，不能让那些害死人的东西被毁掉！”
“那些东西罪恶至极，好几车厢，将要毁掉多少家庭，害死多少人！”
“我回去救女儿，只是回去送死，他们早就准备了天罗地网抓我，我一回去就会被抓住！是，我是武功高，枪法准，可我肉体凡胎，能对抗炸弹吗？”
“当时我出奇的冷静，我知道我回去就是死，我救不了女儿，也完不成任务。我放弃女儿，是我唯一的选择。放弃她，我能完成任务。等任务完成了，我会去死，我会去找女儿。可他们阻止了我的轻生行为，后来我出家了，却从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啊，我只有那一个选择啊。”
“也许，我当时过去，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不让女儿死得那么惨。”
第72章 她不怪爸爸
听到他这番话，陶斌觉得有一瞬的窒息感。
但很快，他又找到了突破点，指责道：“你去救她，就能免于她被虐杀！反正就是你太狠心了！”
“是，是可以。”罗汉琛忏悔道：“自从那次轻生的行为被阻止以后，我就没想过去死了，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见了女儿，她问我为什么不去救她。”
“我该怎么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说，我是因为千千万万个家庭，我别无选择，我就算去了，我们也是死路一条，还完不成任务。”
“可我又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我是一名父亲，我就该在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出现在孩子的面前！”
“可是，我也是一名警察啊。”
“我没有后悔，却不敢见她，我怕她怪我……”
陶绨看向此刻双眼流出泪的小姐姐，慢慢靠近她，轻轻地问：“小姐姐，你怪你爸爸吗？”
那双黑幽幽空洞无光的眼睛忽地一瞬清明起来，她的眼里仿佛有了光，很温柔，带着笑，她用口型告诉小饕餮：我不怪我爸爸，我知道他很爱我。
一直带着怨念，她成了怨灵留在人世间，每天都看着父亲，她看见父亲每天都会擦拭相框，每天都会翻阅相册，会看着她的照片发呆，会看着她的照片哭泣。
她知道，父亲心里也饱受煎熬。
“我把怨气给你，帮我告诉我爸爸。我不怪他，他是对的。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和我爸爸一样的警察，我为他而感到骄傲。”
原本一直想要怨气的小饕餮却有一些迟疑起来，轻声问：“你真的愿意把怨气给我吗，给了我，你就要离开了，离开了就见不到你爸爸了。”
“我已经放下了，我没有任何怨念了。”
“那……好吧。咦，我可以和你对话了呀，我好像变厉害了呢！”陶绨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本她只能从口型得知怨灵说什么，可现在竟然可以和怨灵对话了！
她看向一旁的华谨言，问道：“你能看见怨灵，那你能和怨灵对话吗？”
“能。”
陶绨：“……”
原本还想要炫耀一下自己变厉害的小陶绨，一下子就郁闷了，小不高兴了。
“小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怨灵小女孩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陶绨将小手轻轻地贴在她的脑门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拉扯，拉扯出肉眼可见的一缕一缕灰色的雾气。
陶绨团吧团吧将雾气团成一个小球，小球很快变成了一颗透明的糖果。
水晶般干净又透明。
小陶绨将糖果放到嘴边，舔了一口，嘴角上扬：“是荔枝口味的！小姐姐，你以前是不是最爱吃荔枝呀？”
小女孩的灵魂越来越透明，对着陶绨点点头，化成无数的光点消失不见。
陶绨眼神暗了暗，难过道：“小姐姐，走了。”
罗汉琛疯了一样伸手抓，使劲抓，可什么也抓不到。
他潸然泪下，声音沙哑：“暖暖，我的暖暖，是爸爸对不起你，都是爸爸的错……”
“小姐姐说，她不怪你，她为你而感到骄傲，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和你一样的警察。”
第73章 一旦踏出山门
陶绨坐在大树下，抬着头看向坐在树干上的陶斌，问身边的华谨言，“他这是怎么了？”
“可能在思想斗争。”
“思想斗争？斗争什么？”
“我听说他的梦想是当人民英雄，现在看到师叔的情况，他害怕了，想要退缩了。”
“为什么要退缩？”
“他害怕身边的亲人被害。”
陶绨茫然地眨眨眼，眼中透露出浓浓不解，“保护好他们，再去做危险的事情不就好了？”
其实她想不明白，既然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安排好一切，将危险可能出现的情况降到最低。
“我不知道。”华谨言垂下眼帘。
陶绨小小声说：“你刚刚看见我把怨气变成糖果吗？”
华谨言点头。
陶绨摸摸肚子，露出两个小酒窝，小幅度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小自得，像只偷到鱼儿的小猫咪，骄傲满满：“我没骗你吧，我可厉害了，恶灵看到我都害怕！”
她做了一个大老虎扑食的啊呜动作，张大嘴，伸出小手成爪，啊呜一口，小模样奶凶奶凶。
“很好吃吗？”华谨言那双眼睛很深邃，看过来的时候，一旦专注看你，就会感觉他的全世界只有你。
被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陶绨犹犹豫豫的说：“好吃是好吃，可是……只有我能吃。”
“为什么？”
“我是啊呜啊！”陶绨做了一个猛虎扑食的动作，眨眨眼，“我可是凶兽饕餮哦！什么都能消化掉！”
华谨言以为她是因为绰号小饕餮而入迷太深，笑起来：“我也是很厉害的，可以吃。”
“真的？”陶绨不太相信，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你不信吗？”
“不信。”
“那这次换我给你证明了！”
华谨言伸手想要牵住陶绨的手，却被陶绨躲开了，陶绨警惕地看着他，“不给你牵！”
华谨言不解：“为什么？”
“就是不给！”陶绨别过小脸，脑中是大哥二哥的嘱咐，不可以被小男生牵小手。
“那……算了。”
华谨言耷拉下脑袋，难掩眼中的失落。
两个小孩到了山门口，华谨言压低声音：“我只要踏出去，就会有很多好吃的。”
“很多？”陶绨眨眨眼，眼睛大亮。
其实她已经很少看见恶灵了，只能看见怨灵，恶灵似乎看见她就会躲起来。
“真的能有很多吗？”她搓搓小手，跃跃欲试了起来。
华谨言点点头，“到时候你要快一点抓住他们，否则……”
“你放心，我很快哒！”陶绨对空气，虚虚地抓了一把，证明自己饿虎扑食的实力。
看向她奶凶奶凶的小模样，华谨言嘴角上扬，眼神时不时飘向她的手。
似乎越是不让人去做的事情，越是令人向往，就比如——牵手。
华谨言望向山门，仿若此刻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只要踏出去，外面的世界就会完全不同。
陶绨不知道他的内心斗争，已经带头走出了山门。
躲在周围的恶灵们看到小饕餮出现，全都缩回大树和灌木林中不敢冒头。
华谨言跟在陶绨身后踏出步子，他一出现，所有的恶灵跃跃欲试了起来，可有小饕餮在那里震慑，胆子小的还是不敢出来冒头。
但还是有零星几个胆子颇大的，自认为是阿飘之王的。
第74章 大丰收的小饕餮
在陶绨和华谨言的视角里，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成群的蝗虫入境，可怕又诡异。
仔细去看，这不是什么蝗虫，而是一团团黑影，黑影是张牙舞爪的恶灵。
带头者则是阿飘之王，人称鬼王。
他在这里蹲守许久了，就是在等华谨言出现，只要吃掉这个浑身金光，满身功德的小子，就能变得更强。
鬼王穿着黑色的斗篷，脸笼罩在阴影之中，有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来，阴沉沉，很是诡异。
陶绨双眼大亮，在她的认知里，这可是一大块巧克力，可以吃饱饱的那种！
陶绨撒腿就朝着鬼王扑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见了失散多年的父亲。
鬼王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布点。
小布点身上冒着凶气，可怕！
鬼王警觉起来，连连后退，可在他看来动作很慢，步伐很慢的小布点，突然加快了速度，甚至出现了残影。
不好！中计了！
鬼王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斗篷被陶绨一把抓住了。
“啊！”尖利的叫声命令着身边的那群恶灵助他脱困，可那些恶灵虽然神志不清，却对于危险还是很敏锐的，没有一个赶上前。
它们害怕鬼王，才会听从鬼王的吩咐，可此刻他们更害怕陶绨，在它们的视角，陶绨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小布点，而是变得庞大起来。
小女孩长得天真又无邪，可爱又软萌，看上去像是糯米团子很好吃的样子，可小女孩身后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虚影，那是令所有恶灵害怕颤抖的存在。
虚影明明那样的模糊，可就是令恶灵畏惧不敢上前。
陶绨扯着斗篷，斗篷变成了一团团黑气，她团吧团吧黑气，硬生生从鬼王身上抢走了那黑气变成的斗篷。
鬼王暴露在了空气里，那是一张苍白的面容，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他透出阴郁感，眼神黑幽幽的，忽地，瞳孔从黑变成了全白，整个眼眶里只有眼白。
陶绨团吧团吧斗篷变成了一块巧克力，这是一块成长条形的巧克力，看上去像是巧克力棒。
陶绨咬了一口巧克力棒，双眼亮晶晶。
她抬起眼看向鬼王，并没有因为鬼王变成全白的瞳孔而感到害怕，反而更加跃跃欲试起来。
“好吃！你可真好吃呀！”陶绨咬着巧克力棒，含糊不清地说道。
鬼王：“……”
目测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可怕小女孩！
鬼王是个怂的，没有恋战，在陶绨冲过来之前，一个转身逃走了。
独留那些跟班们在原地，那群如蝗虫般的恶灵反应了过来，鬼王都跑了，它们当然也要跑。
陶绨见鬼王跑了，懊恼极了，自然不会让这些恶灵们全都跑掉，她像是杀入羊群的狼崽子，嗷嗷叫着，一手一抓一大把，团吧团吧变成一颗巧克力放到口袋里。
等天空恢复湛蓝，白云飘飘，阳光明媚，陶绨的口袋也装的满满了。
陶绨啃着巧克力棒走回到山门里，此刻的华谨言早已经回到山门里。
他就像是落到湖里的鱼饵，在大鱼出现后，鱼饵飞速被拉上岸藏起来，让凶兽小饕餮去饱餐一顿。
陶绨看看满满的口袋，看看眼前的华谨言，万分不舍的从口袋里找出一颗最小个子的巧克力递过去。
第75章 饱餐一大顿
华谨言看看小陶绨的口袋，又看看她手心里孤零零，小小一枚巧克力，大概小手指那么可怜一点点。
陶绨忙下意识捂住口袋，表现出了小崽崽护食的精髓。
华谨言：“……”
“你不要了吗？”陶绨双眼亮晶晶的，期待他点头。
可惜，华谨言直接伸手过来，拿走了她手心里的巧克力。
陶绨抬头看向他，就见他一点点将巧克力靠近嘴边，张开了嘴巴，然后巧克力就不见了，被他吃掉了！
陶绨耷拉下脑袋，有些舍不得。
华谨言没想过要吃这种由恶灵变成的巧克力，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消化，生怕吃出事情。
可看到小饕餮那种舍不得的小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当巧克力入口，他惊讶的发现，有一股热乎乎的感觉包围了全身，脑海中有一个人在练功，穿着一身铠甲，头上戴着头盔，看不见他的脸，但本能的让人觉得他是很厉害的。
“你发什么呆呀？”陶绨叫了他好半天，生怕他逞强吃出什么事情来。
华谨言收回心神，看向陶绨的口袋。
陶绨忙捂住口袋，后退好几步，警惕起来：“不给了，我不会再给你了！我已经相信你能吃恶灵巧克力了，你不需要再吃第二块证明给我看了！”
华谨言垂眸沉思了片刻，提议道：“以后我负责引来恶灵，你负责把恶灵变成巧克力，然后我们平分。”
“平分！”陶绨捂住口袋，摇头如拨浪鼓，“不行！”
“那你六，我四。”
“不要！”
“你七，我三。”
陶绨犹犹豫豫：“……我八，你二。”
要是有十颗巧克力，给他两颗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毕竟恶灵看到自己就怕，很难有今天这么多的收获。
陶绨也发现了华谨言有招恶灵的体质，如果和华谨言合作，自己每天都能装满口袋。
两个口袋就能有三十几颗巧克力！
陶绨美滋滋的想着，觉得以后可以吃得饱饱了，小梨涡悄悄地深陷。
华谨言看到她甜甜的笑容，点头答应：“好，你八，我二。”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华谨言伸出手掌心。
陶绨：“……”
三十几颗巧克力，岂不是还要再分给他六颗巧克力？
“不要！不能从今天算，从明天开始算！”
陶绨捂着口袋跑远了，生怕他追上来抢自己的巧克力。
她找地方躲起来，又怕华谨言突然出现摊开掌心，左想右想，觉得只有把巧克力全都吃到肚子里才是最最安全的。
小陶绨左手一颗往嘴里塞，右手一颗往嘴里塞。
等把三十几颗巧克力全部吃完，她打了一个饱嗝，感觉从未吃得这么饱过，饱到已经走不动路。
她靠着树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挂着一滴泪，困得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见到了漂亮的妈妈，她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狮子，又变成了一个美丽的人类。
这是在展示如何化形，教小饕餮如何化形。
陶绨发现梦里的自己又变成了白白的小团子，她想要变成人类的样子，可是怎么努力都办不到，越来越沮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