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第四百八十六章 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3）
虽说不知道对方在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赵飞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心，他不担心对方能耍出什么新花样来；而且，对方的话，也确实引起了赵飞的好奇心。
所以，赵飞就同意了，将石碑碎片收起来。
自称是“纳兰自想”的神秘独立意识，将所有75块碎片的散落地点，清楚地标识在这座地下研究基地的电子结构图中，因此赵飞可以很准确地定位所有石碑碎片的位置，并且将其逐一找到。
人类本尊负责看守已经有过一次不安分经历的纳兰俊杰，同时与隐藏在电脑系统里的神秘独立意识进行联系；而液态金属分身，则在研究基地里四处忙碌，将一块块石碑碎片搬到了武器测试室。过程漫长而无聊，却也算是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也不知道是自己先前的震慑起到了作用，还是对方根本没耍什么心眼，总之，经过两天的搬运，所有75块碎片，终于全部收集齐了。
拿起最后一块三角形的边角料，赵飞对着空气问道：“这算是最后一块了吧？”
“没错，75块碎片，都已经收集完毕了。”房间里的播音筒，响起了一把由电脑合成的、低沉的男子声音。
为了方便与神秘独立意识之间的交流，赵飞修复了基地里的播音设备，让那个藏在电脑系统中的神秘独立意识，可以直接通过机器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语转化为声音，而不是通过摩斯密码这种复杂而低效的方式进行交流。
“我只要将它们全部拼起来，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赵飞继续问道。
“对。”那个电脑声音回答道。
“这些石料，都是魔法矿物？”赵飞又问道。
“没错。”对方并没有隐瞒。
“重新组装之后，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法力回路吗？”
“可以。”
“这个法力回路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镇压。”
“嗯。”赵飞暗暗点头。
从接触到第一块石碑碎片开始，赵飞就察觉到这些石头碎块里面，隐含着淡淡的法力波动。虽然这些法力波动极为微弱，几乎无法察觉，而且极为分散，完全无法形成法力回路；但赵飞相信，若是将它重新复原，有了一个完整的结构之后，必然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法力回路。
也就是说，重新复原之后的石碑，很有可能又是另一个陷阱。赵飞如今将其说出来，就是想看一看，对方到底老不老实。若是神秘独立意识隐瞒了这些石料属于魔法矿物的事实，那么赵飞基本可以确认，对方是在搞阴谋诡计；可对方若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那么双方还有合作下去的可能。
神秘独立意识的回答，让赵飞感到很满意，至少在魔法矿物这一点上，对方并没有欺骗自己。于是赵飞也就不再犹豫，动手将其重组拼接起来。
要将一座被打碎成数十块的石碑重新组合复原，看起来非常简单，实际上是一件很花费时间、耐心和手艺的精细活。
因为并非每一块碎片都有规律可循，形状也是千奇百怪，这比起那些按照一定规律切割的拼图复杂多了。
不过，赵飞有着足够的耐心，有着一具灵分身在旁协助，他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为过于专注而忽略到对隐藏危险的防范。
随着一块块的碎片被重新组合起来，按照着吻合的切口进行拼合，然后又用合成树脂将其粘起来，赵飞成功地从四个角开始，将一块块很小的碎片，拼接成更大一些的碎片。
然后他又把大碎片继续拼合，一块高约1.2米的长方形石碑，开始渐渐出现原本的皱形。
而在拼接的过程中，石碑上雕刻着的一些奇怪的长条形文字，也开她浮现出原来的真面目，初步看起来，像是某种古代的拼音文字。
同时，赵飞还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石碑的核心位置，有着像小孩拳头大小的石料不见了，翻遍了四周的碎片都找不到，这就导致了石碑内部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洞；而且，按照空洞四周碎片破碎的裂隙来看，像是有某个东西，由内而外炸开了石碑，逃到外面。
如果真是这样，就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神秘独立意识所说的，关于石碑里法力回路的功能：镇压。
至于里面镇压的到底是什么，就连神秘独立意识也说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赵飞并未感到气馁，因为他享受这种抽丝剥茧解谜的过程。
又忙活了大半天，当所有75块碎片，全部被合成树脂粘合起来之后，肢离破碎的石碑，终于被重新修复完毕了。
除了内部那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神秘空洞之外，石碑可以说彻底恢复了它原本的面貌。
至于石碑上所刻的那些从上而下书写的长条形文字，赵飞也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那些都是满文！
尽管赵飞不是满族人，但是他早年在长白山天池附近游历期间，为了方便看懂相关文献，他曾系统性地学习过满文；而且，就算赵飞完全看不懂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的特工信物墨镜的小型电脑里，收录全球700多种语言的智能翻译，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强大的语言工具。
没过多久时间，石碑上的满文碑文，就被翻译成相对应的汉语。
这，是竟然是一道古词：
“山重叠。
悬崖一线天疑裂。
天疑裂。
断碑题字，苔痕横啮。
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
蛟龙窟。
兴亡满眼，旧时明月。”
看着汉化后的全文翻译，赵飞的眉头不由得一紧。
学识渊博的赵飞，自然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出自于清代康熙年间的名儒纳兰性德创作的传世名词《忆秦娥·龙潭口》。
而更令赵飞侧目的，是石碑上的满文原文之中，有两句话的字迹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明显被加粗了一些。
这两句话正是：“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
“这……是什么意思？”赵飞抬起头，望向武器测试室里的摄像头，沉声问道。
花那么多时间让他修复一座破碎的石碑，竟然只是为了让一道满文古词重现于世？
希望隐藏在电脑系统里的那个神秘独立意识，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而不是在开什么没有意义的文字玩笑。
“嗡”……
未等那独立意识回答，石碑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法力共鸣。
赵飞回过头去，只在石碑上那两句话“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有这奇异的法力在流动着。
1952、第四百八十六章 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4）
“嗡”、“嗡”、“嗡”、“嗡”……
未等赵飞继续开口询问，那石碑之上，书写字迹与其他碑文完全不同的两句满文——“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再次发出了共鸣。
这种魔法共鸣，实际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看不到表面上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可是只有魔法师才能感应到，这是对于自身灵魂位面才有的特殊震荡。
换句话来说，石碑就像是在对赵飞发出什么特殊的邀请。
此时，那把神秘的独立意识，再次通过播音筒开口：“相信你应该已经感应到了，这种……”
“别说话！”赵飞突然扬起手来，打断了对方的话。
关于石碑里隐藏的秘密，赵飞自然想要听到知情者的解释；可是相对于来自他人的转述，赵飞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身感受。
所以，赵飞才不愿在这个时候听神秘独立意识的读解，以免自己受到干扰。
既然石碑对自己发出了邀请，那就该亲自接受第一手信息。
心中所想的同时，赵飞的伸出左手，触碰向石碑——准确来说，是触碰向石碑那两句发出魔法共鸣的特殊文字。
“住手！你不能就这么直接进行接触，你的意识会被操纵，不，是会被直接吞噬的！”神秘独立意识连忙开口劝道。
可是为时已晚，赵飞的手已经按了下去。
“嗡”……
带着体温的手掌，与冰冷的石碑接触的瞬间，一股恐怖的法力从石碑涌入赵飞体内，进而转为霸道的精神攻击，猛攻着赵飞的意识之海。
对于这种侵蚀，赵飞冷冷一笑，毫不在意。
只要他的固有天赋“完全精神免疫”还在运作着，赵飞就能完全无视这种精神攻击。
即使分隔于精神世界与灵魂位面之间的意识之海受到入侵，赵飞也毫不在意；相反，赵飞还主动中门大开，将其放进来。
为的，是要尽可以清楚地了解，那个入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嗡”……
最后一次魔法共鸣之后，赵飞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意识瞬间被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所谓的“无底深渊”，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
因为赵飞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体进入到一大团又黑又深的水体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周围的水不断挤压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几天？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几百年？一直都在下坠着。
整个下坠的过程，漫长而煎熬，足让人发疯几百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赵飞感觉到，总算是穿过了那一大团无边无际的水体之后，一股庞大的吸力，拉着赵飞的意识体，迅速朝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释放出恐怖吸力的某个空洞拉进去。
对此，赵飞并主动没有反抗。此时他很想知道，“空洞”之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拖进“空洞”的同时，赵飞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空洞”的另一边，有着另一个能量无比庞大的意识体，正沿相反方向冲过来。
虽然意识体这种概念并没有固定的形态，但是如果拿人类可以理解的词汇进行类比的话，那么对面急速而来的另一个意识体，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体型巨大的海怪。
至于赵飞的意识体，则显得渺小得多，与之比较，赵飞的意识体，比起“海怪”嘴巴里的一只牙齿还要小一圈。
两者双向而行，在狭小的“空洞”中相遇，也就是说，其中一方必然被另一方所吞噬，才有继续能行的可能。
由于在体形上的悬殊差异，所以结果必然是赵飞的意识体，被那头巨型“海怪”所吞噬，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然而，吞噬之后，又能如何？
因为有着“完全精神免疫”这种逆天的保护机制，赵飞的意识体固若金汤，除非赵飞自己放弃，否则他的意识体就是近乎于完全“无敌”般的存在，免疫一切精神攻击和灵魂攻击。
那“海怪”一口吞下了赵飞的意识体，以为可以轻松将其嚼烂、消化、吸收；却没想到，吞下的竟然是一枚咬不烂、消不融、咽不下、硬梆梆的“钉子”！
赵飞的意识体，在那“海怪”体内左冲右突、翻江倒海，搞得天翻地覆、乌烟瘴气。
又过了不知道几百年的互相对抗和较劲。
最终，那“海怪”忍受不住了，主动将赵飞的意识体给吐了出来。
同样作为意识体而存在，那头“海怪”对于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人类意识体这件事，感到无比困惑和憋屈，但更多的是愤怒与怨狠。
释放出巨大吸力的“空洞”，也随着“海怪”往相反方向的退却而发生了逆转，强大的吸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为强大的斥力。
如同来时被强行吸进去时一样，此时赵飞的意识体，也被强行往外推开。
又黑又深的水，再次对赵飞的意识体进行挤压。
水体之下的“空洞”，正在快速地闭合起来，在完全闭合之前，赵飞清楚地看到，“空洞”另一边的“海怪”，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毒的怨恨。
然后，又经过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漫长岁月。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下坠、而是上浮。
……
“嗯？”
赵飞赫然清醒过来。
当意识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赵飞发现自己仍然维持着一手按住石碑的姿势。
再看看时间，赵飞看到，实际上时间仅过去短短的7秒而已。
7秒钟，就经历过数百年、上千年的漫长岁月，还有一场在水底的生死大战。
真可谓是一眼万载！
那不仅仅是虚无的幻术或者梦境，而是经过特殊的时间法则所影响，才能造成的时间扭曲。
法则之力——那不正是封绝法师才能掌握的力量吗？
封绝法师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可以将自己的灵魂位面，在现实世界中具现化，形成代表封绝法师标签的“位面领域”，所有被卷入“位面领域”之内的人或物，都受到在“位面领域”里产生的特殊法则之力所形成的规则的限制和影响。
而法则之力的形成，则由“位面领域”的创造者——也就是封绝法师本人来决定。
换句话说，只要是在自己的“位面领域”之内，封绝法师便如同支配万物、至高无上的神明！
实际上，“封绝法师”这个称呼，只在国内的魔法界里流行而已，象征着在国家力量的保护和管控之下，站在魔法之道顶端的封绝法师，他们的生活将会被封闭起来，与世隔绝；但在全世界大部分国家之中，人们会把封绝法师称之为“半神法师”，意思就是，他们是拥有神明力量的凡人！
话说回来，现在自己面临的法则之力，到底又是什么回事？
难道说，石碑承载着某位封绝法师的意志；那个又黑又深、无边无际的水下世界，就是那位封绝法师所产生的“位面领域”吗？
1953、第四百八十七章 水源之谜（1）
封绝法师虽然受到国家的严格保护和管控，早就与普通人的生活脱节，平时极难遇到，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自赵飞走上魔法修练一途以来，他遇到的封绝法师就有三个；不，如果算上疑似封绝法师的家伙，至少有五个人。
但像现在遇到的这种将封绝法师的法则之力，封印在一座石碑上的情况，赵飞还是第一次遇到。
再次伸手在石碑上那两行文字反复触摸了几次，赵飞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闭目凝神，想要再次进入到那个奇异的水体意识世界之中。
可是，无论赵飞如何呼唤，始终无法成功；而且赵飞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石碑里面原本就非常稀薄的法力，似乎已经彻底消耗怠尽，无法再形成任何法力回路。
搞不好，刚才那一下水底经历，已是石碑里的法力进行的最后释放，似乎在拼尽全力地向赵飞透露着某些信息。
“真没想到，你直接用手去触碰，竟然能够平安无事，你真不简单。”那把神秘的独立意识，再次通过播音筒发声。
“听你这么说，以前也有人用手去碰过石碑，但他们都出事了？”
“没错。以前也有人直接触碰过，但他们意志力都不如你那么强，很快就精神崩溃了。”神秘独立意识回答道。
“既然你知道当中的风险，却没有提醒我，你也是故意挖个坑给我踩，想要暗算我的吧？”赵飞冷冷质问道。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说出那些恭维的话言而被冲昏了头脑，赵飞依然无比清醒，那种无形之中的戒备，甚至比起手触石碑之前再加强烈。
在意识的世界中经历过那种可怕的战斗和岁月变迁，任谁都会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此时在赵飞眼中，不管看谁，都像是敌人。
似乎听出了赵飞话中的强烈敌意，神秘独立意识也非常干脆，索性什么都不说。
等待了片刻之后，仍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赵飞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敌是友？”
“就立场而言，我们并不是敌人。”数秒后，播音筒里传来神秘独立意识的声音。
“不是敌人，为何你要暗算我？”
“我没有暗算你。”
“哼！没有……”
对于独立意识的辩解，赵飞一副斥之以鼻的态度。
“我确实没有暗算你。我没叫你伸手去摸石碑，我甚至还提醒过你不要这么做！”
听得出来，对方的话言似乎有些着急。
“是吗？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赵飞又一次追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是纳兰自想，至少，是纳兰自想在电脑系统中留下的意识。”那个神秘的独立意识再次解释道。
听到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辨，赵飞冷笑一声，只觉得甚为好笑。对于一个之前曾打算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家伙，赵飞自然充满了防备。
其实从一开始，赵飞就不相信对方是纳兰自想留下的意识；也许这个家伙得到了纳兰自想的全部记忆，但绝对不会是纳兰自想的意识本身。
之所以依然询问对方的身份，赵飞是想给它一个机会，看它到底老不老实；结果，令赵飞大失所望，那家伙直到最后，依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赵飞之后可能会对它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赵飞再次看向被铐在另一边的纳兰俊杰。此时赵飞大概能够推测得出，为何神秘独立意识先要唆使纳兰俊杰坑杀自己，而后却又主动跟自己接触了。
大概是因为在成功破解了源代码之后，觉得赵飞已无利用价值，所以就要想办法将赵飞抹去，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由纳兰俊杰这个活生生的实体人类来完成；而当它发现纳兰俊杰杀不死赵飞之后，就主动跳出来跟赵飞接触，企图以此忽悠赵飞，接替纳兰俊杰来完成需要他去做的事。
也就是说，不管是赵飞还是纳兰俊杰，神秘独立意识都需要有一个存在于实现世界中的大活人，来帮助它完成某件事。
其他的不说，正如收集石碑碎片、再将其重新拼装一事，光靠那些歪七扭八、缺乏维护的无人机是做不到的，必须要靠一个大活人来做。
心念电转之间，赵飞在自己的脑海中迅速地进行推演，大致还原了事情的真相，看似复杂费时，但实际上只过了短暂的数秒而已。
“好，既然你说，你自己就是纳兰自想，肯定知道不少事情。那么我问你，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赵飞指着石碑，问道。
此时赵飞也懒得去拆穿其谎言，继续配合其演戏。
快意恩仇是很爽，可是要深挖藏在背后的秘密，还得有更多的耐心。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是一个封印之物。”独立意识回答道。
“我知道这是一个封印之物，我想问的是，封印之物上所镌刻的，为何会是纳兰性德的诗词？”赵飞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纳兰性德是清朝时代的人，要知道，清朝时的中国，乃至全世界，都仍处于末法时代；大魔法时代开启也就近百年的事，清朝时怎么会有人使用魔法矿物，制造一件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的封印之物？
“此事，说来话长。纳兰，是满族的一个大姓。我们纳兰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大人物，就是这首《忆秦娥·龙潭口》的作者，也就是纳兰性德，他曾经是康熙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
“嗯。这个我知道。”赵飞点头。
他表面上听得很认真，实际上内心却冷笑不已。当那个神秘独立意识说到“我们纳兰家”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在强调自己姓纳兰，强化纳兰自想的意识这个认同身份。
可惜的是，在早起疑心的赵飞面前，这种潜移默化的强调，基本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只会显得欲盖弥彰，越发加深赵飞的疑虑而已。
神秘的独立意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赵飞内心的情绪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解释道：“其实，纳兰性德并不只是御前侍卫而已，他还是康熙皇帝非常信任的心腹，多次随康熙出巡，奉旨出使外东北的梭龙，考察沙俄侵边情况。很多机密要事，皇帝都交给纳兰性德去办。鲜为人知的是，大清与准噶尔汗国大战期间，纳兰性德奉皇帝之命，秘密前往大西北，联络当地的部落，共同对抗准噶尔这个强大敌人。也就是在那一次秘密出访之中，纳兰性德率领的使团，途经了罗布泊东北面的白龙堆沙漠。在一大片复杂的雅丹地形之中，使团发现了一块奇异的石头，也就是现在矗在你面前的这块石碑。”
1954、第四百八十七章 水源之谜（2）
按照那神秘独立意识所言，当年纳兰性德所率领的秘密使团，在出使西域各部落期间，路过罗布泊东北部的白龙堆沙漠时，黑夜中突然看到一道连接天地之间的光柱。
使团寻光而至，在如同无数白龙蜿蜒的雅丹地形之中，找到了这颗奇异的石头。
当时使团之中有人认为这是祥瑞，于是便提议将石头挖出来，带回京城，献给皇帝。
可是当时因为身负出使重任，他们没有将石头带走，只能作了记号就离开了；然而，当他们回程之后，就再也寻不到这块石头了，也找不到当时所作的记号。
后来，一代诗人纳兰性德，年仅31岁便撒手人寰、英年早逝，皇帝甚为悲痛，又听闻其使团途经白龙堆沙漠时，曾发现一块发出祥瑞之光的奇特石头，于是皇帝又派人前去寻找。
找了十几年，皇帝的人终于再次找到了这块石头，可是清廷的官兵和民夫不管如何使力搬运，都无法让石头挪动半分。
主管之人认为是天命不可违，于是在呈明皇帝之后，就将石头留在原地，但仍找来能工巧匠，依着石头的形状将其雕刻成一座石碑，再命人用满文刻上纳兰性德的《忆秦娥·龙潭口》，以此记念纳兰性德这位大才。
然而，这事没完。
若干年后，紫禁城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大的火灾，却正好烧掉了书阁之中，关于这块神秘石头发现、寻找、搬运，乃至最后雕刻成石碑的整个过程的记录文献，就连标记了石碑所在位置的地图，也在火灾中被焚毁。
后来康熙皇帝又多次派人寻找，却直到他驾崩之后，都始终未能找到石碑的下落。
接任者雍正皇帝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于是，关于这座石碑的所有记载，全部都从历史中彻底消失了。
却没想到，数百年后，改朝换代，当罗布泊地底那座秘密研究基地峻工后的那几年，有研究人员再次看到白龙堆沙漠里出现了当初的“祥瑞之光”，然后，这座石碑就得以重见天日。
由于仪器探测到石碑里，释放着与罗布泊类似、却又截然相反的特殊磁场，于是科学家就把这座石碑带回了研究基地里，将其作为研究材料……
听着那神秘独立意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于这座石碑真伪难辨的所谓“历史”，赵飞一言不发，并未发话；直到叙述者话语刚落时，赵飞才开口指出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漏洞。
“既然你说，关于石碑的所有记载，早就在故宫的一场大火中被焚毁，那你又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赵飞质问道。
“被火烧掉的，只是藏在皇宫里的记载文献，我们纳兰家，还是有一些只言片语留下的。”神秘独立意识解释道。
对方又在着重提醒“我们纳兰家”，这种极为低级的骗术，让赵飞感觉非常反感。如此强行解释，虽说在逻辑上也说得过去，可是已在不知不觉之中，不断消磨着赵飞本来就不多的信任。
“清朝康熙时代的事，我没有见过，也没有文字记载，随便你怎么编造都行。”赵飞冷声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基地里的工作日志吧？里面记录了当年发现石碑的全过程，以及经过同位素探测，确定刻下那些满文碑文的时间，确实是清朝。”神秘独立意识信誓旦旦地道。
显然，它毫不担心赵飞真的去翻阅当年研究基地留下的工作日志。对此，赵飞自然会亲自去翻阅、印证一番，但即使工作日志里的记载没问题，也不能代表对方的话能够完全相信。毕竟看图说话这种事，谁不会？
“行。是真是假，日后再去追究。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说这座石碑是一个封印物，那么它到底封印的是什么东西？”赵飞继续问道。
“封印在里面的东西，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见过？”
听到这里，赵飞不由得回想起来，在那意识世界的无底深渊水底，遇到的那头巨大得看不清外形的“海怪”。
“没错，就是那二鱼玉佩。”
未等赵飞继续想下去，神秘独立意识已说出了答案。
“二鱼玉佩？”赵飞有些诧异。
这跟自己所想完全不一样。
“对。当年x光扫描的结果，确实是这样。你应该知道，二鱼玉佩具有时空重叠能力，能将不同时空状态的人或其他生物，置于同一时空，造成不同状态的复制体。二鱼玉佩对于自己，也是能复制的。”
“按照你的说法，二鱼玉佩有两个？”
“没错。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在某个古墓中出土，一直在这座基地里进行研究，40年前被我带出来。现在，应该是封存在燕京的超调会总部。”说到这里，独立意识顿了顿，“至于另一个，则一直被封印在这石碑之中。”
石碑里封印着另一个二鱼玉佩？赵飞不由得朝刚修复好、布满裂缝的石碑望去。
回想起石碑内部那个缺失空腔的形状，还确实像那么回事。
“既然你说石碑封印着东西，那石碑怎么碎了？里面的东西又在哪？”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根据研究基地里的工作日志记载，直到紧急撤离之前，石碑一直安然无恙。后来我重回这里后，石碑已经破碎了，碎片散落了基地各个不同角落。看起来像人为的，有人不想让石碑重新拼接起。而被封印在里面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
“石碑，是你打碎的吧？”赵飞语带讥讽，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对方的谎言。
沉静数秒之后，神秘独立意识再次开口，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是我打碎的。但让碎片散落于研究基地四处，并不是我所为。”
“你为何要这么做？”
“40年前，我率探险队进入罗布泊，除了肩负国家交待的任务，重启研究基地和寻回二鱼玉佩之外，还有自己的一点私心，那就是纳兰家流传下来的残缺记载中，这块神奇的石碑。我无法把石碑整块搬走，所以就砸碎了它，拿走里面的另一个玉佩。”
“是吗？两个玉佩都被你拿走？”
“不！其中一个玉佩，被另一个我拿走了。”
“另一个你？”
“对，就是被复制之后，分离出生与死两种状态的活着的我。如果我不是亡灵法师，关键时候操纵自己的尸体，夺回其中一个玉佩，可能两个玉佩都被另一个我带走。”
“确实能说得通。”赵飞点点头，道，“那么另外一个你，拿到了玉佩之后，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但根据当时我跟他还存在着一点点的微弱联系，拿到玉佩之后，他下一步就要去水源。”
“水源？”赵飞仔细斟酌着这两个字。
他不由得想起纳兰自想博士在失踪之前，曾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我往西去找水源。
1955、第四百八十七章 水源之谜（3）
水源？！
听到这两个字，赵飞不由得陷入沉思。
既然要调查关于罗布泊的秘密，赵飞在动身之前，自然是做足了功课。
后来他到达这座地下研究基地之后，又仔细翻阅里面记录的一些档案，发现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在罗布泊里神秘失踪的人有很多，但是，其中有极少数一部分人，他们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过玉佩，而在失踪之前，这些人留下的最后信息，不管是书面留言、录音、视频，还是当面交待，都曾提过要去做一件事：找水源。
远的可以追溯到那位著名的彭姓科学家；近在伬尺的，那就是纳兰自想本人。
当然，找水远的方向各不相同，东南西北的都有。
按理来说，进入罗布泊这种绝地探险的队伍，必然会携带了足够量的食水，不太可能存在临时找水源这种事，就算真的要找水源，频率也不会太高；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从特工的角度上来看，“找水源”这个说法，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暗语或者代号。
而且，接触过石碑之后，此时的赵飞对此又有另一种新的认知。
他在意识世界里沉入的那个无底深渊的庞大水体，以及在水体尽头遇到的那个“空洞”，会不会与所谓的“水源”有什么联系？
从“空洞”另一头出现的那个如同“海怪”般的恐怖存在，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些，赵飞神色变得越发凝重。
那个神秘的独立意识，似乎并没有感知到赵飞的情绪变化，在赵飞许久没有接它的话之后，向赵飞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在这座地下研究基地的地底，存在着大量的水？”
“嗯，我听那个家伙说过。”赵飞指了指被绑在一边的纳兰俊杰，“他说地底存放有一万吨的水，分六个储存器，用来对小型核裂变反应堆进行冷却。”
“不！他说错了。”独立意识连忙否定道，“地底并非只有一万吨水。实际上，在一个储存器之内，就存放了一万吨冷却水，而像这样的储存器，总共有六个。但是，六万吨水，对于藏在地底的水来说，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想说的是，地下河涌？”赵飞问道。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赵飞，自然知道在西域这个地方，虽然地表漫天黄沙、无比干燥，但实际上在黄沙之下的地底世界，有着无数条地下河涌，纵横交错，成为了孕育地表无数沙漠绿洲文明的生命之源。
“不是地下河涌，而是一个地下湖泊。”
“地下湖泊？”
“对。咱们头顶上的罗布泊，并非一直都是沙漠，它曾经也是一个大湖。这种变化并非只有一次，它有时候是沙漠，有时候是湖。在历史上它多次在充盈着水和完全干涸的两个状态之间反复变化着，而且这种变化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果罗布泊完全装满水的话，总共有156亿吨。你觉得那么多的水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罗布泊的水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跑到了地底？”
“没错。光靠太阳蒸发的话，不可能一下子把那么多的水全部蒸发掉。所以，罗布泊之所以突然从湖泊变成沙漠，那是因为它大部分的水都跑到地底下，形成地下湖泊。也许，将来会有一天，当地下湖泊的水涌出来时，罗布泊又会变成一个沃野千里的大湖。”
“嗯。”
听到这里，赵飞认同地点点头。
刚开始听纳兰俊杰说，研究基地的核反应堆使用一万吨水来冷却时，赵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太合理。
一万吨水，听起来有很多，但实际上，用来冷却核反应堆的话，这点水其实少得可怜；犹其是无人维护的情况下，维持核反应堆的正常运作那么多年，一万吨水是远远不够的。
可如果神秘独立意识的说法是真的，依靠庞大的地下湖泊就地取材，那么冷却水就完全够用。
“所以，你到底想要向我表达些什么？那些说要找水源而失踪的人，他们要找的水源，其实就是那个地下湖泊吗？”赵飞问道。
“准确来说，是那些被玉佩复制出来的人，他们的意识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所操纵，下意识地要去寻找水源。”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罗布泊是世界四大错乱时空之地，这里隐藏着一个微型虫洞，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而微型虫洞所在之处，很可能就是地下水源的所在之地；不，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微型虫洞本身就是水源！”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那些被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操纵了意识的人，他们寻找的‘水源’，其实是想找到通过微型虫洞的回家之路？”
“没错。包括曾经另一个我。”
此时，赵飞总算能够搞清楚，萦绕着他的脑海之中，像乱麻一样的谜团，到底是什么了。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赵飞自己流落到异世界，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家；但是，让赵飞依然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意识世界里那个巨型“海怪”，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那“海怪”是从那个“空洞”里冲出来的，在与赵飞的意识体大战一场之后，又自己回到了“空洞”之中。看起来，“海怪”可以自动来往于“空洞”的内外，若真的想要“回家”，并不像是神秘独立意识说的那么艰难。
“我们所在的主物质界，通过微型虫洞与其他异世界相连，可能随时对我们的世界带来巨大危机。在末法时代，这种危机或许只是隐患，无法形成实质性威胁，但现在末法时代已经结束了，世界再次重新充满了魔法，异世界的危险性就变得更高了。”独立意识继续说道。
“嗯，我同意。”赵飞点头。
如果在来之前，赵飞或者对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保持着怀疑态度，那么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也由不得赵飞不相信了。微型虫洞另一边未知的异世界，恐怕真的隐藏着很多可怕的危险。
“既然你知道了这些，应该也明白自己的使命了吧？”独立意识再次问道。
“我的使命？”赵飞一楞，“你想要我做什么？”
“按我说的去进行操作，引爆这座基地里的核反应堆，制造一场核爆炸。”神秘独立意识说出一个疯狂的计划。
“核爆炸？”赵飞诧异道，“你要干什么？”
“利用核爆的能量，彻底摧毁那个微型虫洞。就算摧毁不了，也可以将其暂时封闭。”
1956、第四百八十七章 水源之谜（4）
竟然要自己引发一场核爆炸？这是赵飞自出道以来，听过最奇葩的请求。
“我没听错吧？你要我引爆这里的核反应堆？”赵飞以一个反问，向对方确认。
“没错。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进行操作，就能够将其改造成一枚原子弹。”
“这座研究基地呢？又会怎么样？”
“自然会随着核爆一起毁灭了。”
“如果是这样，我不能做。”赵飞摇头道。
“为什么？”神秘独立意识听到了赵飞的拒绝，似乎感到很惊讶。
“虽然一直没人维护，但这座研究基地，应该还是属于国家财产吧。我可没有权力，私自处置如此庞大的国家财产。”赵飞给出了一个理由。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主次不分？微型虫洞的存在，危及整个国家的安全，不，危及全地球、全人类！你还在意这一点点财产损失吗？你必须引爆这里的核反应堆，立即！马上！”神秘独立意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哼！你觉得你是谁？有什么资格以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对我说话？”赵飞冷哼一声，语气强硬地回怼道。
“你、你这个……”
没想到赵飞竟然会如此难缠，神秘独立意识的语气，听起来已经产生愤怒的情绪。
不过，片刻之后，神秘独立意识又让自己的语气软化下来，换一种口吻对赵飞劝道：“好吧，其实要摧毁微型虫洞，也是国家高层的决定。”
“哦？是吗？”赵飞顿时来了兴趣。
“你应该知道，罗布泊曾是国家的核试验场。西域的沙漠地区那么广阔，为什么偏偏选择罗布泊来进行核试验？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什么原因？”
“那是因为当年国家想要通过核爆炸，来摧毁掉隐藏在布罗泊内的某些危险的东西。嗯，现在看来，那些危险的东西，就是隐藏在罗布泊的微型虫洞。”
听到这样的说法，赵飞强忍住没有冷笑出声。这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忽悠别人或者还行，若想要忽悠赵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哦？真的是这样吗？据我所知，从西历1964年到1996年，罗布泊内一共进行了45次核爆炸试验。这么多次核爆炸都未能将微型虫洞摧毁，你又如何认为，我搞出来的一次核爆炸就可以做到？”赵飞反问道。
“……”
对于神秘独立意识的这翻说辞，赵飞仅从逻辑性上找出的一个小漏洞，神秘独立意识都无法自圆其说，也只能缄口不言。
许久之后，神秘独立意识才再次开口，这一次，它的语气有些僵硬：“总之，你无论如何都必须引爆这里的核反应堆。不要问那么多，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如果我不去做呢？”赵飞轻笑道。
“那么，你将会承受无法想象的代价！”
此时独立意识的语气，已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是吗？你既然这样威胁我！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付出代价！”
“你、你竟敢……”
此等威胁，也只能吓唬一下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初生牛犊而已，对于久经战阵的赵飞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不只吓不到赵飞，甚至还被赵飞一眼就看穿了，对方虚张声势的本质。
一个隐藏在电脑系统中的不明意识，没有实体却要对赵飞放狠话，若这家伙真的有能力威胁到赵飞的话，那就根本没必要借助赵飞或纳兰俊杰的手来替自己办事，自己就能把事情办了。
“哦……我明白了。”想了想，赵飞微微点头。
“你明白什么？”对方愠怒地问道。
“你如此着急地想要我把这座研究基地核爆掉，并非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摧毁那微型虫洞。相反，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是想释放核爆的能量，让微型虫洞吸收，使它得以壮大。”赵飞说出自己心中的推测。
“你……你胡说！”对方的声音有些发颤。
“被我戳穿了吧？所以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把自己伪装成纳兰自想，但实际上你真实的意识，应该是来自于微型虫洞另一边的吧？”
“……嗞嗞嗞嗞……”
播音筒里，传出了一连串凌乱的电流声。
而在另一边的电脑屏幕上，则打出了大量乱码。
乱码，就是字面的意思，并不是之前见到的有规律的摩斯密码，那是一大堆没有意义、没有任何规律的凌乱的代码。
看着让人眼花缭乱。
如此看来，那个神秘的独立意识，已经被赵飞的油盐不进彻底激怒了。它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向赵飞表达出它的怒火。
与赵飞斗智斗勇，打了两天两夜“忽悠战”的神秘独立意识，见自己的真面目被赵飞无情地揭穿之后，便彻底在赵飞的视野之中消失，不再与赵飞有接触了。
对于这个情况，赵飞早有预料，也不再理会。因为赵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没错，那个神秘独立意识确实是想欺骗他，但赵飞确认，对方伪造的只是其自述的身份和目的而已，至于期间透露出来的各种信息，包括石碑、地下湖泊、水源、微型虫洞等，根据赵飞自己的判断，应该都是真实的。
对方既然想要忽悠赵飞为它办事，就必须拿出一些真材实料才行，纯拿假货是无法让赵飞这种聪明人上钩的；只是对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赵飞竟如此狡猾，偷摸着吃了鱼饵，却死活不咬钩。
当然，关于这些情报的真实性，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实。
现在既然已经跟那神秘独立意识闹掰了，那么再想从对方那里套取情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赵飞必须从其他方面入手，来对他想要的情报进行再深一步的挖掘。
想到这里，赵飞突然转头，把视线投向被绑了两天的纳兰俊杰。
看到赵飞的目光投来，纳兰俊杰也是骤然一惊。
其实就在刚才，亲自看到、听到赵飞与神秘独立意识的正面交锋时，纳兰俊杰也是感到甚为诧异。因为连纳兰俊杰自己都没想到，电脑系统里那个自称是他爷爷纳兰自想的意识，从一开始就是冒充的。亏他自己还对此深信不疑，受到对方的利用，被耍得团团转。
若非赵飞将其揭穿，现在纳兰俊杰还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受到所谓“爷爷”的欺骗和唆使，纳兰俊杰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吃了猪油蒙了心”的蠢事，设下陷阱来暗杀赵飞？以至于跟赵飞的关系破裂了。
现在看到赵飞突然望向自己，纳兰俊杰下意识地认为，赵飞是因为之前的事要向自己报复。
可是，赵飞只把纳兰俊杰身上的束缚解开，将他扶了起来，并没有任何为难他的意思。
“走吧，等一会我去探险时，需要你的帮忙。”赵飞对纳兰俊杰说出自己的目的。
“探险？”纳兰俊杰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水底下。”
1957、第四百八十八章 地下湖（1）
生命禁区罗布泊的地底，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地下湖泊？
不管这个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亲身去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任何计算、推演、探测，以及道听途说，都不如实践来得重要。
所以，赵飞打算亲自潜入那个所谓的地下湖泊探索一翻；如果地下湖泊真的存在的话。
对从档案室里找到的实验基地结构草图进行一翻研究之后，赵飞与纳兰俊杰一前一后，往基地的核反应堆小心翼翼地走去。
既然那个神秘的独立意识说，核反应堆的冷却水，取自于那个地下湖泊，那么只要找到冷却水的运行之地，应该就能找到地下湖泊的入口。
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格外的诡异。
最终，还是纳兰俊杰忍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氛围。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纳兰俊杰主动问道。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开口。说吧。有什么事？”赵飞头也不回，淡然回应。
他就知道，纳兰俊杰会先一步憋不住的。毕竟就现在两人的关系而言，纳兰俊杰仍然处于“戴罪之身”，赵飞只要一直不主动跟他说话，纳兰俊杰心里就越发虚；所以，纳兰俊杰必须会主动开口，希望可以尽快摸到赵飞的态度。
而这种主观上的紧迫性，只会让纳兰俊杰在与赵飞的相处之中，不自觉地落主下风，被赵飞进一步抓住主动权，成为被动受控的一方。
要彻底压服一个人，并不是只要靠武力镇压就行的。毕竟武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多强的人总有衰弱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要在心理上彻底镇服对方，那就要通过心理战，从潜意识中彻底让对方感到自己难以反抗——正如现在赵飞对纳兰俊杰所做的那样。
“那个……”纳兰俊杰吞了一下口水，问道，“刚才那个家伙，你是什么时候看穿不是我爷爷纳兰自想的意识？”
“什么时候看穿？”赵飞冷笑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
“从一开始？”纳兰俊杰一楞。
“没错。还记得之前你让我改写这里电脑系统的源代码吗？当时在改写的过程中，我已经察觉到，里面的那些所谓‘志愿者的自我意识’，并不只是人类意识转化的数字生命那么简单。也许，它们曾经都是真正的人类数字生命，但是，已经被某些独立意识入侵和感染了。而这些独立意识，用听得懂的话来说，就像是某种电脑病毒。”赵飞详细地解释道。
“电脑病毒？”
“嗯，应该是类似于这样的存在。要不然，电脑系统里面的防火墙，也不会对其作出限制和攻击的行动了。这个病毒，可能拥有了所有志愿者转化的数字生命的数据，甚至连后来被扫描进去的纳兰自想的数据都得到了，可以在电脑系统中化身为储存在里面的任何一个数字生命；但它的本质，实际上只不过是电脑病毒而已。它通过你来欺骗我解开电脑系统的防火墙，跟后面亲自出马来欺骗我炸核反应堆，性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唉……竟然是这样。”
“不只是这些。关于那座石碑的事，你没觉得它是故意让我去触碰的吗？只要我碰到那石碑，精神就会受到冲击，从而精神崩溃，受它摆布。如果我身上不是有能够抵御精神攻击的宝物，可能早就中招了。”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如此。这么大的破绽，我竟然没有看出。”
听到赵飞说得头头是道，纳兰俊杰不禁暗自感叹。
相比于赵飞的谨慎和精明，同样身为二等特工的纳兰俊杰，就显得太过逊色了。
竟然被一个假货骗得团团转，还做出了设局谋杀赵飞这种蠢事。
最后若不是赵飞揭穿了那个假货的真面目，可能现在纳兰俊杰仍蒙在鼓里。
似乎听出了纳兰俊杰语气中的沮丧，赵飞微微偏头，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那家伙的话言中暗藏着精神暗示，你在毫无防备之下，阴沟里翻了船，也是情理之中。”
“嗯。谢谢。”听到赵飞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安慰自己，纳兰俊杰连忙感激地点点头。
对于纳兰俊杰这种反应，走在前面的赵飞，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打个耳光，赏个甜枣——御人之道，便是如此。虽说在正式的职务上，纳兰俊杰并不是赵飞的部下，两人是平职的；但赵飞已经下定决心将纳兰俊杰收归己用，至少在完成这次任务之前，把纳兰俊杰治得服服贴贴，才能用好这个临时的“打工仔”。
两人边走边说，总算来到了研究基地的最下方，也就是小型核反应堆安装的位置。
虽然到目前为止，收集到关于研究基地里地下湖泊的资料仍然非常少，但在小型核反应堆旁建造有一座已经停止运行的盐水淡化处理装置。由此可见，如果真有地下湖泊存在的话，里面的水应该都是咸水，毕竟本来罗布泊就是一个咸水湖。
为了减少咸水里的盐份对设备的腐蚀，需要先把咸水净化成淡水，然后才能将其当作冷却水，存放在储存器中。
所以，虽然来源相同，但冷却水与地下湖泊之间，应该是被人为进行物理隔绝开来的，想要直接从装载冷却水的设备中，进入地下湖泊，应该是不太可能。
因此两人必须寻找其他可以通往地下湖的通道；哪怕这些通道，在研究基地峻工后，已经被彻底封闭起来，也要把通道的遗址给找出来。
这件事情，赵飞就交给纳兰俊杰去办，而赵飞自己则在小型核反应堆上方的总控制室里，继续翻阅之前找到的研究基地的资料。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赵飞在纳兰俊杰身上放了几个监视器。
名义上，赵飞说是为了保障纳兰俊杰的安全；但实际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赵飞不说，纳兰俊杰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
说破不点破，大家心照新行……
又是经过大半天的准备工作，赵飞已经一切就绪，而纳兰俊杰也找到了进入地下湖泊的通道入口：一道被彻底焊死的铁闸。
这条通道，是当年的施工人员为了将必要的施备安装到地下湖泊里而开凿的，工程完成之后，通道便彻底堵死了，避免有地下湖水倒灌进研究基地里。
如今，他们要重新把被封死的通道打通。
1958、第四百八十八章 地下湖（2）
通道的出入口铁闸被焊死得密密实实，但对于两位魔法特工而言，要将其打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一翻折腾之后，铁闸“啷咣”一声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通道里面被密封了一百多年的空气奔涌而出，两人四周的空气中立马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极了某些废弃工厂堆积的气味。
纳兰俊杰站着没动，却紧皱着眉头；而赵飞则干脆用手捂住口鼻，毫不遮掩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根据结构图，你往前走50米左右就遇到一个密封气闸，上了锁，但没有被焊死，像这些气闸还有4道，全部打开，你就可以进入地下湖了。”纳兰俊杰道。
“嗯，你工作做得挺仔细的。”赵飞点点头，赞扬道。
然后，赵飞便抬脚往前走去。
“等、等一下。”纳兰俊杰在后面喊道。
“怎么了？”赵飞停住脚步，转头道。
“根据水质测验结果，里面的水盐碱度极高，水里严重缺氧，不适合正常生物生存，却滋生了大量不明的厌氧微生物，你连潜水服都没有，就这样下水吗？”纳兰俊杰质疑道。
“我自有办法。”赵飞微微一笑。
“可让你真的找到那个微型虫洞又如何？你有把握将其摧毁吗？”
“自然是没有100%的把握。”
“没把握，你还去？”
“那微型虫洞必须处理。我就算摧毁不了，至少可以探索一下虚实，为后来者积累一手资料。”
“听你这么说，好像要慷慨就义的烈士一样。”纳兰俊杰吐槽道。
“嗯，确实是挺危险，要不，你替我下水去走一趟？”赵飞眯着眼，看向纳兰俊杰。
听到赵飞此话，纳兰俊杰顿时闭嘴，不敢多言。
他还真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赵飞就把下水的任务丢给他。
见到纳兰俊杰的这个反应，赵飞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一声。他拍拍纳兰俊杰的肩膀，道：“穿上反辐射防护服，在控制室里待命。若你真有什么危险，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说完，赵飞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径直朝通道走去。
看着赵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纳兰俊杰心中百感交织。纳兰俊杰很清楚，赵飞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为他提供安全保护的承诺，不如说是在隐瞒地警告他：赵飞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纳兰俊杰的一举一动，让他不要耍什么小花招。
遇到了赵飞这样的对手，真是令人非常头疼的事。即使赵飞已经将自身最虚弱之处暴露在自己面前，可在三言两语之间，却又令自己生不出违逆的念头，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为何要违逆赵飞？怎么说现在两人应该是站在同一条船上啊！
一边想着，一边摇头，纳兰俊杰转身朝存放了反辐射防护服的装备室走去。
……
赵飞打着手电筒，朝着黑暗的通道里一路前行。
整条通道，是由大型盾构机开凿出来的，因此通道内非常宽敞，别说是赵飞一个人通行了，就算是把他那辆军用吉普车开进来，都是绰绰有余。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生畏惧。就算是赵飞也不例外，此时他的心中也是有些紧张。
短短的50米距离，仿佛走了很长的路程，赵飞才见到那一扇密封气闸。
也许是时间过于久远，闸门上的十字扣锁看起来已经生锈了，但还不至于无法使用，赵飞戴上手套，徒手将其扭开之后，一股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外面基地里干燥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已经有少量的水汽渗透到密封气闸后面的通道里。
进入密封气闸之后，赵飞反手“呯”的一声，把密封气闸从里面反锁，避免接下来发生什么意外，导致大量湖水倒灌进身后的研究基地里。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第二道密封气闸前面。
只见这第二道气闸上的十字扣锁上的生锈程度，比起第一道十字扣锁要更为严重，在外表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锈青，但并不妨碍赵飞将其打开。
当然，打开十字扣锁之前，赵飞得先把锈青全部清除，难免要多浪费一些时间。
打开了第二道密封气闸之后，赵飞又像刚才那样，转身“呯”的一声将其反锁。
第二道密封气闸后面的通道，空气显得更加润湿了，不只是空气，就连地上都覆盖了一层积水，使得地表变得光滑无比，若非赵飞穿的鞋子有防滑功能，可能第一步他就滑倒了。
此时，通道前进的方向已经朝下倾斜，而地上积水的深度，随着倾斜的角度不断增加。
一开始只是让地面湿润而已，往前走十几步时，已经漫过了鞋底，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后，积水漫过了脚踝；而当赵飞终于走到第三道密封气闸前时，积水已经淹过了小腿，即将碰到膝盖了。
不只是积水，周围的气温，也下降了很多，令赵飞感到一阵后背发寒。
但更当赵飞在意的是，第三道密封气闸的十字扣锁，其锈蚀程度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金属材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看起来一碰就碎、无比脆弱。
这就意味着，一旦赵飞强行将这第三道密封气闸打开，可能就再也关不上了，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极容易造成水流的倒灌。
然而，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就不可能打退堂鼓。任何困难都不是让赵飞半途而废的理由。既然是赵飞打定注意要做的事，他就一定把事情做完。
略作考虑之后，赵飞打开了腰间的空间魔言“幂”，从里面取出了冰魂剑，紧紧握在手中。
大量法力从赵飞体内涌入冰魂剑之中，被转化为冰属性的法力。
“嘭”！
此时十字扣锁已经没有意义了，赵飞使用暴力，直接将锁锈迹斑斑的锁破坏掉，一脚把门踹开。
在踹开门的同时，冰魂剑上释放出大量凛冽的寒汽，在赵飞面前筑起了一道厚实的冰墙。
果然正如赵飞所料，从第三道密封气闸后面涌出来的大量的水，轰然撞击在冰墙上面。
通道内有四道密封气闸对地下湖泊进行隔绝，越往里走，渗水的情况就越严重。在第三道密封气闸与第四道密封气闸之间的通道中，已经完全被地下湖水所灌满。
如果没有冰墙的阻拦，只怕倒灌进来的地下湖水，足以把第二道密封气闸与第三道密封气闸之间的通道给灌满一半。
还剩下最后一道密封气闸，就可以进入传闻中的地下湖泊。赵飞看着冰墙之后，平静了千百年后突然荡漾起来的地下湖水，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突然，赵飞一扬手，将冰魂剑往上挥起。
一层薄薄的寒冰，立即将赵飞全身冰封起来。
1959、第四百八十八章 地下湖（3）
正如纳兰俊杰所调查到的那样，地下湖泊的水质状况非常复杂，根本不适合人类活动。
别说是普通的人了，就算是高修为的水系魔法师，在没有完全密封型的潜水服辅助之下，恐怕也是举步维艰。
至于赵飞，他是绝对不会穿全封闭型潜水服下水的，因为这种类似于单兵外骨骼的机械装备，会影响魔法师的法力传导，使得赵飞根本无法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但是，一向谨慎的赵飞，自然也不会让自己血肉之躯，彻底暴露在一团具有强碱性、严重缺氧和被大量厌氧微生物包围的水体里，以至于对自己造成巨大的隐患。
其实在决定下水的时候，赵飞早就已经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使用冰魂剑给自己制造一套包裹全身的冰之铠甲，用来充当全封闭式潜水服来使用。
这个想法，来自于他之前在外太空时，使用的那种微型大气层。
然而，微型大气层只能用于密度比自身低的介质之中，例如在外太空之中，空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一来，微型大气层就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到了水底，水的密度远高于微型大气层，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而使用冰魂剑创造出来的冰之铠甲，却能够以相同的原理来代替微型大气层。
冰之铠甲看似紧贴赵飞的身体，但实际上里面有很多空隙，填充了大量可供赵飞呼吸的氧气；另一方面，这些冰也属于赵飞法力的一部分，不会阻碍赵飞的法力传导。
更何况这种冰不像一般的冰那么硬梆梆，而是在赵飞的操纵下变得非常软韧，不管赵飞在里面做什么动作，都会轻贴着赵飞的身体而变形，完全契合赵飞的战斗需求。
穿戴上了冰之铠甲之后，赵飞从面前的冰墙直接穿透而去，一步踩入到第三道密闭气闸被他踹开的那条缝隙之内，然后又转身“呯”的一脚，把门重新关上。
第三道密封气闸的另一端，果然已经填满了大量的水，光是门口处就淹到了赵飞的脖子。
由于闸门的十字扣锁已经严重锈蚀，再被赵飞用暴力破坏，无法再关上，所以赵飞就抬起冰魂剑，抵住了十字扣锁的位置，将大量冰属性法力倾泻过去。
只见一层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结了十字扣锁内外，沿着门缝，把整座密闭气闸给冰封起来，阻止里面的水继续往外渗透。
虽然这些冰并不是永久性存在，但至少可在赵飞完成任务之后，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其封闭效果甚至远胜于原来的十字扣锁。
位于第三道密封气闸与第四道密封气闸之间的通道，同样是呈往下倾斜的，因此在刚刚进入时就已经淹到脖子的水位，随着赵飞不断往前走，水位正在不断地升高。
还没走几步，水已经完全淹没了赵飞。
此时的赵飞实际上是在水底潜水，只不过他的双脚还能脚踏实地而已。
一路上走来，赵飞看到了在通道两侧还安装有几台抽水泵，只不过年代久远，再加上许久未开动，恐怕已经无法使用了。
赵飞继续往前走，在水的阻力下速度有所减缓，但最终还是走到了第四道、也就是最后一道密封气闸前面。
让赵飞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之下，清楚看到第四道密封气闸的十字扣锁并没有太多锈蚀的痕迹，其保存状态甚至比起第一道密封气闸还好，大概是因为缺氧的缘故，无法进行氧化反应，反倒让金属保存得比较完整。
这倒是让赵飞省下不少麻烦。要解开这把十字扣锁，也不会花费太大的力气。
但赵飞并没有立即开锁，而是先抖动冰魂剑，释放出大量的寒汽，把通道内的水，全部冻成了巨大的冰块。
接着，被封在冰块中的赵飞突然一动，只听到“卡啦啦”的声音，巨大冰块倾刻间碎成无数核桃般大小的冰粒。
被水淹了数十年的通道，以这种方式变干了。
然后，赵飞打开了空间魔方“幂”，从中取出了一面圆盾，正是“镜花水月盾”！
由于受到罗布泊内的神秘能量场所影响，法师的灵魂位面开启处于不稳定状态，时灵时不灵。为了应付特殊情况，在研究基地里呆的这些天，赵飞一发现有能够打开灵魂位面的机会，他就把一些有可能用得上的法器取出来，扔进“幂”的内部折叠空间之中备用，镜花水月盾正是其中之一。
将镜花水月盾放在密封气闸之上，化作一道水帘将其完全覆盖住之后，赵飞才开始转动密封气闸上的十字扣锁，将密封气闸一点点地打开。
当第四道密封气闸被赵飞“嗵”的一脚踹开时，外面的大量地下湖水撞到了由镜花水月盾形成的水帘上，被柔韧的水帘化解了冲击力，并没有倒灌入通道之中。然后，赵飞操纵着冰魂剑和镜花水月盾这两件法器，将通道里面的无数冰粒全部拖了出来，这才转身一脚，将密封气闸重新关上，再反方向扭转十字扣锁，再次将其锁紧。
飘浮于庞大的水体之中，重力感大幅降低，人就会失去了方向感，不知上下左右。
这种感觉，就跟之前在外太空作战时一模一样。
当然，太空战斗也有所不同。当赵飞在月球战斗的时候，他仍然受到月球的微弱引力影响，除了要维持着微型大气层之外，与在地球上战斗其他没多大区别；而当赵飞在太空船舱外面的战斗，则需要一根安全索，将赵飞与飞船固定起来上，否则他就会不知道飘到太空中哪个角落旮旯。
太空战斗的经验，也被赵飞运用到水底。所以，赵飞才会把在通道内形成的碎冰粒全部带出来。
依靠着镜花水月盾对水的精准控制，以及冰魂剑的强大冰冻能力，赵飞巧妙地将这些碎冰粒连接起来，固定在第四道密封气闸外面，按照赵飞的意志塑造形状。
最终，所有的冰都汇聚成一个由密封气闸延伸出来的“冰之平台”。不只如此，随着冰魂剑里的寒汽不断往外释放，这个冰之平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厚、越来越长、越来越宽。
被冰之铠甲覆盖全身的赵飞，就这样站立在这个水底深处的冰之平台之上，如履平地。
他将强光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所照之处，除了脚下的冰之平台，以及背后的密封气闸之外，全部都是一遍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看来，这地下湖里的水，吸光能力很强，即使是强光手电筒也照不了太远。
既然这样，赵飞索性关闭了手电筒，尽量节省电能。然后，赵飞盘膝而坐，在漆黑、冰冷、幽深、恐怖的水底之中，缓缓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1960、第四百八十八章 地下湖（4）
第八感“阿赖耶识”的精神力，某种程度来说，已是人类极限。
即使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手不能触……赵飞依然可以依靠精神力，对周围环境进行感知。
强大的精神力如同雷达波一般，一圈圈往外扩散，在水的介质中迅速传递，碰到岩石等障壁之后，就会被反射回来，在赵飞的脑海之中，勾勒出地下湖泊的大概地形地貌。
虽然研究基地的资料中收录了关于修建基地期间，使用透地雷达对地下湖泊扫描的数据，以此制作了地下湖泊的大致地形地貌的3D模型；但是，赵飞还是想自己亲自体验一下。
就算透地雷达扫描的数据没有什么问题，但都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也不知道地下湖泊的地形是否有发生重大的改变。
毕竟横跨了两个时代，从末法时代到大魔法时代，随着魔能粒子在地球上复苏，很多事物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犹其是作为四大错乱时空之地的罗布泊，在末法时代，这个地方就已经是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现在进入到大魔法时代，魔能料子已复苏，若再没发生什么改变，根本说不过去。
然而，让赵飞有些意外的是，他将精神力大幅扩散，原本只是用于探索，却没想到，竟与另外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相撞——辜且算是精神力吧，毕竟那能量波动形式与人类的精神力很像，却又有着说不出来的明显不同。
两股精神力相触的瞬间，赵飞能够感应到，对方似乎将他强行拉扯过去。
对此，赵飞下意识地想要防御；但没过多久，赵飞便放弃了抵挡的想法，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意识拉扯过去。
那种经历过千年万载、沧海桑田的时间变迁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之前在他用手触石碑时，被拖入那个意识世界，不也是这样吗？
无尽的岁月，带来无尽的孤独与恐惧，赵飞在看不到边界的黑暗水底中，漫无目的地随意漂流。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种漂流的感觉，才渐渐到达了尽头。
当赵飞在意识世界中睁开双眼时，赫然发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存在。
两只眼珠子，从赵飞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两颗星球那般巨大！
眼珠所在的巨型头颅，更是几乎填充了整个意识世界；在头颅之后，还拖着又长又粗的庞大身躯，往后延伸到几乎无限之处，看不到尽头。
“龙？不，是蛟龙。”赵飞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这一次，距离的接触更近，那神秘存在的体型，也比之前扩大了无数倍；但是，赵飞却能更清楚地看到其外形。
远古时代流传至今的神话传说之中：蛟龙，有龙的血统，但不是真龙，只是生活在水中的强大异兽；当它们吞噬了足够多的雷电暴雨，扶摇直上、腾跃九霄，经过生死渡劫之后，方能化为真龙。
罗布泊的地下湖泊之中，竟然藏着一头蛟龙？不，并非真正的蛟龙本体，准确来说，是蛟龙留下的一缕意识。
“风声雷动鸣金铁，阴森潭底蛟龙窟。原来，‘阴森潭底蛟龙窟’是这个意思。”此时，赵飞不由得想起几百年前，纳兰性德留下的那两句诗词，“那么，上一句‘风声雷动鸣金铁’，又代表着什么？难道，是要与蛟龙战斗吗？”
充盈在赵飞意识体的眼神之中的强烈战意，被那蛟龙的意识体捕抓到。
顿时，无尽的怒火喷薄而出，整个意识世界都在因此而震荡。
眼前这个如蝼蚁般卑微的人类，见到尊贵无上的自己，不仅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更没有半点要顶礼膜拜的打算，竟然还敢对自己露出敌意？
绝对不可饶恕！
“昂！”
随着一声蛟龙的咆哮，整个意识世界都在颤抖，似乎随时都要崩塌一般，身边无穷无尽的黑水，不断向赵飞传达着来自于蛟龙的无边愤怒，似要把赵飞撕成无数碎片。
然而，对于蛟龙的愤怒，赵飞却露出了轻蔑的冷笑：“记吃不记打的家伙，这么快就忘记了？那我就让你好好长点记性！”
面对赵飞那肆无忌惮的挑衅，蛟龙的反应很直接，张开那几乎可以吞噬整个天地的血盘大口，把面前的赵飞一口吞下。
在被蛟龙生吞活剥之前，赵飞已挥动起手中的冰魂剑，毫不留情地往前一剑劈出……
********
“隆”……
身穿着厚重的反辐射防护服、站在核反应堆主控制室里待命的纳兰俊杰，突然感受到主控制室里传来一阵震荡，室内某些悬挂式仪器，都在明显的摇晃不已。
“什么回事？难道核反应堆发生事故了？”纳兰俊杰诧异地想到。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并非核反应堆出了事，因为从监控设备里得知，这种震荡在整个研究基地里都在发生。
难道研究基地受到攻击了吗？
不，震荡来自于脚下。
地震！
纳兰俊杰立即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虽说这座地下研究基地建造时的设计，号称能够抵御七级以下地震，可要真的发生了地震，地下研究基地和研究基地里的核反应堆，难免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犹其旁边就有一座地下湖泊，一旦让水倒灌进来，研究基地可就完蛋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受到影响？还是说，这场地震，跟他有关？”
此时，纳兰俊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赵飞。
也只有赵飞这种不顾后果的疯子，才有可能引发那么大的动静。
幸好，纳兰俊杰等待了片刻，像刚才那一阵剧烈震荡，并没有再次发生。
平静了一百多年的地下研究基地，经历过片刻的热闹之后，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之中。
********
现实世界，可能只经过了短短几秒而已；然而在意识世界之内，已是经历了几千年、几万年的漫长岁月。
蛟龙留下的那一缕意识，虽然看起来无比庞大，足以吞天噬地，然而对赵飞这个连蝼蚁都不如的人类意识体，却根本毫无办法。
赵飞意识体那种完全不合常理的免疫状态，除非赵飞自己主动放弃，否则无论再怎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在蛟龙的攻击对赵飞毫无作用的同时，赵飞手中的冰魂剑不断斩出，重击在蛟龙的意识体上。
虽然冰魂剑那一点点伤害，对于无比巨大的蛟龙意识体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杀伤作用；但在长年累月的不断攻击之下，积少成多，仍然能够对蛟龙的意识体造成了不少伤害。
几千、几万年过去了，蛟龙那巨无霸的意识体，已是伤痕累累、七痨八伤；而赵飞这个渺小的人类意识体，却毫发无损、气定神闲。
“昂……”
知道自己无法在意识的世界里处决赵飞，蛟龙发出一声无奈的龙啸。
正当赵飞举剑想要继续斩过去时，突然天旋地转、时移势易……
下一瞬间，赵飞猛然睁开双眼。
感受到熟悉的身体重量，赵飞知道，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1961、第四百八十九章 古墓（1）
睁开双眼，四周依然一片漆黑。透过冰之铠甲传递进来的冰冷水感，让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虚幻。
仿佛作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然而，手中的冰魂剑，里面几乎干枯的法力，以及坑坑洼洼的剑身，却向赵飞说明了，这并不是梦，而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哪怕只是在意识世界里。
手一抖，冰魂剑那残破不堪的剑身脱落了，化作冰元素消散于黑水之中；但随着大量法力从赵飞体内涌入，光秃秃的剑柄上，锋芒毕露的冰寒剑刃，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出现。
“嗡”、“嗡”……
剑鸣声在黑水中传荡不已，仿佛在述说着，对刚才那场未分胜负的大战突然被打断，而感到忿分屏不平。
这，就是普通法器与本命法器之间的巨大区别。
普通法器里面的法力耗尽之后，只能由宿主收回自己的灵魂位面里，缓慢地补充法力；而本命法器，却能直接从宿主身上得到法力。
不，应该说，本命法器与宿主之间其实早已二为一体、共生共存。只要宿主体内还有法力，本命法器就不会出现法力枯竭的情况；只要宿主还活着，本命法器不管受到怎样的损坏都能修复。
正因为有本命法器冰魂剑在手，就算赵飞失去了其他所有底牌，他仍然有着充足的底气。
随着赵飞心念一动，冰魂剑的寒汽大量扩散出去，环绕在赵飞身边的黑水，在这股寒汽的影响之下，迅速被冻结成一层层寒冰。
本来，赵飞只是将自己的精神力，当作雷达波一样探测四周的环境，没想过要制造什么巨大的动静；却没想到，那一缕蛟龙的意识竟如此不识趣，还敢跟他动手！
那赵飞就没必要客气了！
既然冰魂剑战意未消，那么作为冰魂剑的宿主，赵飞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就是要以毫不掩饰的挑衅，把那蛟龙的意识给强行逼出来，不分出个胜负，绝不罢休！
伐魔、屠龙，灭神、斩仙——赵飞在成为“灭神者”之时，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魄力和觉悟；更何况，现在面对的，只不过是一缕蛟龙的意识而已。
那就用它来好好试一试自己的剑！
要知道，经过了之前冰儿沉睡的重大挫折，复苏之后的冰魂剑威能大涨，即使只是随意的挥剑，也能够释放出比之前强劲数倍的能量。
面对赵飞的肆意挑衅，蛟龙的意识再也忍受不住了。
平静的地下湖突然被搅动起来，湖水翻腾了！
无数条水流在赵飞面前汇聚，化作一道道水底龙卷风，变成了那条蛟龙的模样。
当然，那体积远没有在第二次进入意识世界时看到的那般庞大，可在小小的赵飞面前，已是他无所企及的庞然巨物。
面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巨龙，赵飞脸上掠过轻蔑的冷笑。虽然前者声势浩大，可是赵飞能够看得出来，这条巨大的蛟龙，实际上跟之前在西湖看到的白蛇、青蛇，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没有真正的实体，只是由水具现化而成的临时身体而已。
“在我面前龇牙咧嘴！”赵飞脸色一冷。
手中的冰魂剑被高高举起来，大量水朝着冰魂剑上汇聚，剑身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变大。
眨眼间，已经变成了上百米长的巨型大砍刀！
飞雪剑法，十二剑——雪虐风饕！
不！那是远在“雪虐风饕”之上的更强力量，冰魂剑的寒汽仍在不断地聚集到巨型大砍刀之上。
正是“雪虐风饕”的进阶版：斩龙刀！
巨型大砍刀随着赵飞往下挥砍的动作，朝着那蛟龙的水体劈砍而下，冰冻的刀锋所过之处，发出霸道的尖啸声。
回荡在地下湖泊之中，听起来，犹如——冰龙的咆哮！
水之蛟龙，此时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恐怖。
“昂”……
伴随着水之蛟龙的一声凄厉的龙嚎，“斩龙刀”怒劈而来，一刀正面砍在了蛟龙头上，巨大的刀刃倾刻间释放出恐怖的寒冰能量。
斩龙刀，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斩杀龙类的刀具。蛟龙虽然还不是真龙，但也无法逃脱“斩龙刀”的制裁。
在寒汽的大量倾滞之中，水之蛟龙只是挣扎了几秒，便难以避免地土崩瓦解。由水组成的巨大龙躯寸寸崩溃，化作之前的黑水，逐渐消逝。
组成蛟龙身体的水，也回归到之前的湖水状态。
转瞬之间，霸气出场的水之蛟龙，竟然以这种方式，黯然落幕。
只不过是一缕失去了肉身的意识而已，在它占尽主场之利的意识世界里，尚且不能击败赵飞，那到了现实世界就更不可能了。
……
虽然不清楚那头蛟龙是什么来历，但现在看起来，已经彻底消失了；至少，在赵飞面前已经不敢再露面了。
赵飞也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冰魂剑收了回来。
超过百米之长的巨大刀身，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缩小，变回原来的冰魂剑。
站在冰之平台之上，此时赵飞的心情已经恢复到非常平静的状态。毕竟解决掉强敌之后，心结算是解开了。
他负手而立，冰魂剑就这样飘浮在身侧，寒汽的释放，并没有因为蛟龙被击败而有所收敛，反而以更大的功率被扩散出去。
复苏之后的冰魂剑，虽然并没有恢复到器灵彻底苏醒的状态，但与之前的冰魂剑相比，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由冰魂剑伴生的“飞雪剑法”，总共有十五剑，每一剑都有属于自己的进阶版。冰儿陷入沉睡之前，由于赵飞对冰魂剑的开发程度有限，这十五剑之中也只有第十二剑“雪虐风饕”，被赵飞开发出进阶版的“斩龙刀”而已；但是经过这一次的重生，“飞雪剑法”又有几剑被赵飞开发出了进阶版。
此时，赵飞所施展的，正是第三剑“寂雪穹苍”的进阶版——冰河时代！
第三剑“寂雪穹苍”的杀伤力不强，却具备着大范围冰冻的能力，作为其进阶版“冰河时代”，冰冻的范围和冷结的速度，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以赵飞为中心，三分之一的地下湖泊受到冰冻，若再给赵飞一些时间，冰封整个地下湖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赵飞很快就撤去了寒汽，“寂雪穹苍”及其进阶版“冰河时代”，也被赵飞中断了。并非赵飞承受不住那么大的消耗，而是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寒汽的扩散终于触碰到地下湖泊的湖底，传递回来的寒汽，与赵飞随身携带的一枚“星图碎片”发生了共鸣。也就是说，在湖底的某个位置，很可能还存在着另一枚“星图碎片”。
想到这里，赵飞立即从冰之平台上纵身一跃，往湖底的方向游去。
1962、第四百八十九章 古墓（2）
随着赵飞不断往下游去，身上的水压也越来越重，包裹在身体外表的那层冰之铠甲，在沉重水压的压迫之下，开始出现了变形。
本来这件冰之铠甲，就是朝着柔软的方向来进行定位的，再加上铠甲内的有容纳空气的夹缝，那就更容易受到外部水压的碾压了。
感受到冰之铠甲的承受能力，正在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挑战，赵飞不禁眉头紧皱。
原本赵飞只是想要到地下湖泊里查探一翻而已，没想过要下潜那么深；以目前赵飞下潜的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冰之铠甲原本可以承受的程度了。
但是，都已经来到了这一步，赵飞是断绝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他一边让冰魂剑对冰之铠甲进行加强，一边继续下潜，不断接近“星图碎片”发生共鸣的位置。
让赵飞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共鸣发生的位置，比起之前研究基地使用透地雷达探测到的地下湖泊最低点，还要深得多。
这说明一个严重的问题：地下湖泊的湖床上，其实也是有峡谷地形的，所处位置极为隐蔽，若非亲自前往一探，仅凭一百多年前的透地雷达的扫描的话，根本就不能发现。
下潜，在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下进行着。
若非艺高人胆大，再加上有着充足的底气，没有哪个人敢在完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冒那么大的风险来干这样的事。
最终，赵飞到达地下湖泊真正的最低点，也就是“星图碎片”发生共鸣的源头。
透过强光手电筒，赵飞清楚地看到，湖床上平躺着一挺冲锋枪。
看那外形，是在三战之前的旧时代生产的老型号，专门开发给两栖特种部队使用的水下冲锋枪。
由于地下湖泊的水中没有氧气，再加上该枪在研发时就使用了防锈蚀的材料，因此冲锋枪大体保存完好，上面的金属并没有受，生锈的迹象。
而共鸣的源头，就来自于冲锋枪本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星图碎片，藏在了冲锋枪里面？还是被压在冲锋枪底下？”赵飞思索着。
心有所思，赵飞立即朝下方继续游去。
但赵飞并没有直接落在冲锋枪旁，而是来到了稍高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枪在，那么用枪的人呢？
果然，随着强光手电筒的不断回来照射，赵飞终于在距离冲锋枪约20多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人形物体。
游过去一看，发现这个人形物体，其实是一套全封闭式的潜水服，背后挂着电池、辅助推进器与氧气筒，其封闭程度，与在太空行走的宇航服相比也毫不逊色。
把潜水服翻过来，透过钢化玻璃所制的面罩，赵飞看到藏在潜水服里面的人，早就已经化成一具骷髅。
那森森白骨，看起来格外殄人！
更令赵飞感到不解的是，这具遗骸左手的潜水服上，紧紧地握着一柄特种精钢所制战术匕首。
死者生前将一把匕首握得极为用力，即使在化成一具枯骨之后，仍然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你是谁？拿这把刀要割什么？”赵飞在心中升起了一些疑问。
形势所迫，赵飞自然是不可能在水底下张开“幂”的折叠空间，他只能打开强光手电筒的拍摄功能，拍摄了头骨的照片，并将其左手处的战术匕首取下来带走。
“卡”！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冰之铠甲在强大水压的压迫之下，后腰的关节处出现了一丝裂痕，冰冷的湖水已经渗露了进来，沾到赵飞的后背和屁股上，让赵飞感觉非常不爽。
通过冰魂剑不断对冰之铠甲进行强化，就会使得冰之铠甲的柔韧度下降，从而造成容易折断的后果；也就是说，冰之铠甲其实从一开始就抵抗不了那么强大的水压，而赵飞对冰之铠甲的不断强化，只不过是将其崩溃的时间尽可能往后拖而已。
如今这个情况看来，冰之铠甲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这里，赵飞立即了离开那穿着潜水服的骷髅，往冲锋枪所在的位置靠近。
赵飞一把拿起地上的冲锋枪，只见冲锋枪底下的湖床上，除了一些砂子，什么都没有。看来“星图碎片”应该在冲锋枪里面。
“卡”！
就在此时，又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冰之铠甲的右手肘部，破裂开来，更多的湖水涌了进来。
此地不宜久留！赵飞带着冲锋枪，迅速往上方浮游而去。
“卡”、“卡”、“卡”！
髋部、右肩、左膝，三个位置的冰之铠甲，连接传来破裂的声音。都是从活动比较频繁的关节位置开始破碎，看来这冰之铠甲真的坚持不了太久了。
不过以当前赵飞的上浮速度，他已经能够赶得及在冰之铠甲完全破碎之前，回到密封气闸外面那个冰之平台之上。
然而，这只是在最理想状态之下的，现实之中，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
“花啦啦”……
一阵响亮的爆鸣，四周原本平静的湖水，像是炸开了一般，汇聚成数十条蟒蛇般的水流，朝赵飞疯狂地卷袭而去！
不！这些不明水流卷向的，是被赵飞拿在手中的冲锋枪！
“又是那个王八蛋！”赵飞在心中怒骂道。
他自然知道，这些不明水流从何而来。除了那个被赵飞锤了三次的蛟龙意识，在这地下湖泊之中，也没有什么存在可以对赵飞发动这样的攻击。
原本以为这厮在吃了三次大亏之后，会稍微安份一些，没想到如此不识趣，还敢第四次朝赵飞亮出獠牙！
那赵飞就不客气了！
冰魂剑飞快的舞动着，在湖水中快速地劈出了几十道凌厉的冰寒剑气，将那十几条肆无忌惮的水蟒蛇给拦腰斩断。
但是，被斩断的水蟒却再次汇聚起来，形成一个超大的巨浪，朝赵飞劈头盖脑地卷去！
“冻起来吧！”赵飞横握冰魂剑。
大量寒汽倾泄而出，所有靠近赵飞的水都被冻成冰块。
他要故技重施，再施展一次“寂雪穹苍”的进阶版“冰河时代”。
可是，那蛟龙的意识似乎早有所料，那巨浪的覆盖范围更加宽广，连同赵飞以及周边被他冻成冰块的湖水一起卷起来，重重地拍飞出去。
“不对！”
看到那冰之平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赵飞立即明白了蛟龙的意识到底想干什么。它是将水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把赵飞硬生生地推向远离通道出入口的方向，阻止赵飞离开地下湖泊。
正当赵飞要怒而反击时，突然身上传来一连串“咔啦啦”声音，影子铠甲终于超过了超额服役的极限，彻底破碎开来。
冰冷的湖水冲击在赵飞身上，顿时把赵飞浇个透心凉。
赵飞当场为之一愣，反击的动作慢了半拍，被巨浪重重的拍打在岩壁之上。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坚硬、巨大的冰块与岩壁发生激烈碰撞，在岩壁上凿穿了一个洞。
1963、第四百八十九章 古墓（3）
“轰隆”……
一声闷响，伴随着明显的震感，让纳兰俊杰当场跳起来。
“怎么回事？！”
反辐射防护服之内，纳兰俊杰顿时满身大汗。
并不是那防护服太闷热，而是接二连三的震荡，让他产生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鬼知道那小子在地下湖里干了什么，竟然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
要知道，现在感知到的震动，还是经过基地的减震设施减弱过才传过来的，真正的震动有多强？难以想象。
若因为赵飞的行动，导致研究基地和核反应堆被摧毁，纳兰俊杰就要陪葬。
死亡，不是纳兰俊杰最害怕的，其实他也心知肚明，恐怕自己时日无多；真正让纳兰俊杰害怕的，是死亡提前到来，导致他想要做的事无法完成。
纳兰俊杰连忙来到控制台前面，看着眼前那个红色的紧急制动按扭，他的精神在此时紧绷到了极点。如果一切无法挽回，那么按下那个按扭，就是他的唯一选择。
不过，幸运的是，跟之前一样，震动只是维持了极短时间就停止了。
研究基地内，一切都恢复到风平浪静的状态。
缓缓松了一口气的纳兰俊杰，把手从红色按扭上面挪开；但他的精神依然紧绷。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三次剧震。
“按下去啊？为什么不按！”
突然，背后传来一把由电子合成的声音，把纳兰俊杰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球状无人机，扛着一个被拆下来的小型音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来到纳兰俊杰背后。
********
地下湖泊。
巨浪推动着赵飞制造出来的冰块，轰然撞击在厚厚的岩壁上，正是造成第二次震荡的源头。
由冰魂剑冻结的坚冰，远比一般的冰块要坚硬得多，甚至于远在普通钢铁之上，以至于直接在岩壁上砸穿了一个洞。
岩洞的后面，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传来“呼呼”的风声，有空气在流通。
看得出来，那是一条原本就存在的洞穴，只是与地下湖泊之间，隔着一面并不太厚的岩壁；如今，岩壁被砸穿了，洞穴也呈现在赵飞面前。
赵飞没有半点犹豫，“嗵”的一声从坚冰里一跃而出，跳到洞穴里面。
坚冰正好堵在洞穴被砸穿的洞口处，挡住了后面大量水的灌入，但仍然有少量的水沿着坚冰与洞口边缘的缝隙流进来。赵飞立即挥舞手中的冰魂剑，对着四周洞壁和洞顶连斩数剑。
大量碎岩被赵飞斩落下来，刚被砸开的洞口随之轰然坍塌，掉落下来的碎石完全堵住了洞口，阻止了地下湖泊的水继续往里面灌。
隔着厚厚的岩层，赵飞仍然听到另一边的水域中传来水流互相摩擦、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些凶猛的野兽在发出愤怒的咆哮！
眼睁睁地看着赵飞逃进洞穴里，离开自己所主宰的地下湖泊，那一缕蛟龙的意识怒不可遏！
然而，除了怒吼之外，蛟龙的意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在地下湖泊的水域里，它还可以称王称霸，但只要离开了水域，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原本是想要将赵飞留下来，才将赵飞朝与密封气闸相反的方向全力推撞，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把赵飞推进了一条无水的地下洞穴，使得赵飞更容易远走高飞；由此可知，蛟龙的意识该有多抓狂？
不过，再如何揭斯底里，也已经是毫无意义的。阻止了水的倒灌而入，也等于阻止了蛟龙的意识，赵飞对此可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在深入洞穴数米之后，赵飞又接连几次挥剑，将身后通道摧毁，产生大量碎石，把通道给填平了。
自断后路，难道赵飞就不怕被永远困在这条地底洞穴里吗？
他不怕。因为越往里走，感受到的空气流动就越明显、越强烈，所以洞穴的另一端，必须有着另一个出入口，可以直接通到地面上。
有着丰富的冒险经验的赵飞，知道只要他继续深入、探索，一定能够找到出路的。
当然，在探索洞穴之前，赵飞得好好处理一翻自己的这身行头。
此时赵飞全身上下湿淋淋，体温也随之下降了不少；但这还是小事。水里的不明微生物，不知道与那蛟龙的意识是否有关系，必须尽快处理掉，以免给自己留下祸患。
想到这里，赵飞把身上这身湿衣服脱下来，用冰魂剑将其冰封起来，扔进了“幂”的储物空间里，再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解决掉自身的麻烦之后，赵飞低头看去，开始观察起刚刚从地下洞泊里取得的那挺冲锋枪。
处于缺氧的环境中，枪身虽未有锈蚀，但是湖水盐份很高，已在枪身上聚合起一层盐晶体，冲锋枪已经不能正常使用了。不过，要拆卸还是能做到了。
赵飞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清除掉枪身上的盐晶体层，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枪拆开。
只见枪里面的零件齐全，撞针处于刚刚击发的状态，没有复位到原处，那是将子弹射空之后，没有再次上膛造成的，可是子弹匣依然牢牢地装在枪上。由此可见，子弹匣里必然有问题。
果然，当赵飞把子弹匣拆卸下来之后，并没有在里面找到一发子弹，却找到了一件他所熟悉的东西：一枚花生米大小的金字塔形状的小石子。
“嘿，还真有星图碎片。”赵飞将其拿出来，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还能依稀察觉到，小小的“星图碎片”里，依稀有着法力在流转着。
那蛟龙的意识，在赵飞手中吃了三次亏后，仍然第四次对赵飞出手，目的就是为了抢夺赵飞手中的冲锋枪里面的“星图碎片”；不，并非抢夺，它是阻止“星图碎片”被外人带走。
由此可以推断得出，这挺冲锋枪的主人，为何会死在湖底了。大概也是发现了“星图碎片”之后，打算将其带走，结果受到了蛟龙意识的阻击，最后惨死在冰冷、黑暗的湖底。
回想到那骷髅死亡之时，仍然紧紧握住匕首的姿势，看得出他死前是经过激烈的反击与战斗。只不过，他没有赵飞的实力与运气，无法在绝境之中逃出生天。
若将来还有机会重临地下湖泊，赵飞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人的遗骸带出去，让其重见天日。
……
收拾好一切之后，赵飞继续往前走去。
洞穴很深，七转八拐，里面显得有些狭窄，只是一个人通过的话已经是非常勉强，两个人就挤不进去了。
一开始，赵飞还以为这是一个天然洞穴，可刚走出二十几米，他就发现了一些情况，只见四周的洞壁上，布满了刀凿斧劈的痕迹，而且越往里面走，这些人为留下的痕迹就越密集。
由此可知，这个洞穴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想到这里，赵飞心中一紧，更加警惕。
再继续深入十几米，来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
在这里，赵飞看到两具骷髅。
1964、第四百八十九章 古墓（4）
两具骷髅，一具卷缩着身躯，侧躺在地上，另一具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双脚平伸，呈坐姿。
由于时代久远，两名死者身上的衣物，早已在岁月长河中被腐蚀，但仍可以看到有一些金属线，以及部分并未完全腐蚀的麻布头的存在。
拿起一个麻布头一看，才发现其没有被腐蚀的原因，是曾经进行过泡油处理。
从盘骨来看，两人都是男性，其牙齿磨损程度显示他们死亡时的年龄都处于青壮年。
骨头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嘴巴却张得很大，空洞的两个眼眶，重现着死前的绝望神态。
坐在地上的那具骷髅，两只垂落下来的手骨尽头，地上各有一个带着卡槽的金属头，表面上看起来，像是锤子；但拿起来仔细观详，才发现那是被磨钝了的斧头。
至于斧头上的那个卡槽，应该就是用来安插斧柄的。
然而，由木头所制的斧柄，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腐蚀殆尽，只在地上留下一些破破烂烂的纤维束；所以，整把斧头只剩下被砍钝的金属头。
赵飞拿起斧头，对着墙壁上的劈迹比划了一下，不能说完全相同，却也是相当吻合了。
可以确定，一路走来的身后那条通道，就算不是被这两把斧头劈开，也是使用类似的工具或武器开凿的。
将斧头放回原处，再进行拍照取证之后，赵飞继续往前走。
于是，赵飞就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骷髅，至少有17、18具，清一色都是男性。
有的骷髅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有的残骸被人收敛好有序摆放到一起，还有白骨一些已经彻底散架了……
不过有一个共同点的是，这些骷髅的手上或身边，都或多或少的摆放着一些刀、枪、斧之类，被严重磨损的金属物。除此之外，这些骷髅身边的地上，还有一些类似火把的残留物。
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是被困在了地底，为了活命，他们拼尽全力想要开凿一条通道逃到外面，可是，直到所有人累死、饿死、渴死，距离他们把通道彻底打通，也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岩壁而已。令人不禁唏嘘。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就算他们真的能够打通一条地下通道，也不能得到一条生路，因为岩壁的另一端，是更为恐怖的地下湖泊。
再继续往前走，赵飞来到了一个显得相当空旷的洞室。
在这里，赵飞看到了大量骷髅，极为壮观，看得让人毛骨耸然。
粗略数一下，至少有400多人，他们或跪、或卧、或躺，全部人的头部，都朝着洞室中央，远远看去，就像是进行某种献祭仪式之后的大合葬。
“这是一座古墓！”赵飞立即明白了。
如果这里是古代某位尊贵大人物的坟冢的话，那么这个洞室里死去的人，应该就是陪葬的人殉。
至于那些死在开凿通道之路上的人，则可能是人殉之中，饶幸活下来的幸存者，也有可能是挖崛墓室的工匠。他们不甘心被困死于暗无天日的地底，于是拿起身边能找到的工具，想要开凿通道逃出生天，没想到人力有时穷，最终还是全部死在了地底。
并非赵飞胡乱脑补，而是很多被挖崛出来的古墓，都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虽然赵飞不是考古学家，更不是什么摸金校尉，可他也拥有这方面的丰富常识，像这样的人殉大坑，在先秦时代的古墓中，实在太常见了。
拍照取证后，赵飞小心翼翼地从一大堆枯骨之间穿行，一步步往他们的头部朝向的洞室中央位置靠近；然后，赵飞看到一个小型祭坛。
只见在祭坛之上，有人用湛蓝色的青金石，堆砌成三条平等的横线，其中，位于两侧位置的两条横线是从中间被断开的虚线，而位于中央的那条横线则是中间没有被断开的实线。
这顿时让赵飞想起了八卦之中的“坎”，其卦象不正是这样的吗？
八卦之中，实线为“阳爻”，虚线为“阴爻”。两阴爻夹一阳爻，阳陷阴中，是为坎！
如果这是按照八卦方位进行布局的话，那么可以推断，类似的洞室，至少还有七个！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赵飞沿着洞室四周的墙壁进行探索，果然找到了三条被石头封起来通道口，与赵飞刚来时那条被逃生之人开凿的通道口，正好形成一个十字交叉，“坎”卦所在的祭坛，正好位于交叉点上。
进入罗布泊生命禁区之后，传统的指南针便已完全失灵，但要知道准确的方向，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在潜入地下湖泊之前，赵飞就已经了解到，地下湖泊位于研究基地东面的方向，也就是说，连接研究基地的密封气闸，位于地下湖泊的西则。
而之前那蛟龙的意识为了阻止赵飞离开，将赵飞朝与密封所闸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东面推撞过去；然后，赵飞就意外地撞穿了通往古墓的通道，进入到古墓之中。
也就是说，古墓位于地下湖泊的东面，而地下湖泊位于古墓西面。
坎，在八卦中属水，所在的方位正是位于八卦的西端，其指向之处的的正西方，就是拥有大量水的地下湖泊；要硬说这是一个巧合，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若真的是以八卦进行布局的话，那么另外三条被石头堵住的通道，应该分别通往：八卦的中心、西南方的“巽”卦、西北方的“艮”卦。
任何理论上的计算和推测，都不如实践来得重要。于是赵飞先选定了一个方向——西南方，也就是可能“巽”卦所在之处进行探索。
搬开了堵在洞口的石头，赵飞走进了通道之内。
与之前那条临时开凿的通道相比，这条通道显得宽阔得多，洞穴的开凿痕迹也比较平整，应该是有人进行过系统性施工的工程，而不是临时开凿的。
一路上，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骷髅，但还看到了一些施工留下的工具，以及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走了约几百米，赵飞来到终点：一堆被密密实实堆砌在一起的石头。要移开这堆石头，对于赵飞来说，并不算太艰难。
果然，移开了石头之后，他来到了一个相当宽阔的洞室，其面积与之前的洞室不相上下。400多具骷髅，全部都头朝着洞室中内的方向倒下，维持着他们死前的模样；但也有少数几具骷髅，趴伏在墙边，以扭曲的姿势死去。
赵飞从一具具骷髅身边走过，径直来到洞室的中央。在这里，他看到了相同的小型祭坛，也看到由青金石堆砌而成的三条平行横线，二阳一阴。
二阳爻在上，一虚爻朝下，是为“巽”卦；若反过来，一虚爻在上，二阳爻朝下，则为“兑”卦。
1965、第四百九十章 祭祀（1）
按照对八卦的了解，赵飞很快就找到通往下一个洞室的通道。
接着，赵飞没有意外地顺利在下一个宽畅洞室之内，看到400多具头朝中央的骷髅，以及位于洞室中内的祭坛，还有在祭坛上，由青金石堆砌而成的卦象：三道阳爻，代表正南方的天卦之象“乾”。
既然确认了“坎”和“乾”，那么刚才看经过的那座洞室，就可以确认为西南方的风卦之象“巽”。
随后，赵飞逆时针进行探索，先后发现：
二阳一阴，一阴爻在上，二阳爻朝下，东南方的泽卦之象“兑”；
两阳爻夹一阴爻，与“坎”相对，位于正东方的火卦之象“离”；
上为二阴爻，下为一阳爻，为雷卦之象，东北方的“震”；
三道阴爻，与“乾”相对，代表地之卦象，位于正北方的“坤”
一阳爻朝上，二阴爻朝下，主山之卦象，西北方的“艮”；
最后，赵飞绕了一圈，回到了主水之卦的正西方的“坎”，完成了他这次“环八卦”之游。
从刚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象征着八卦的八座洞室，每一座都有400多人头朝中央的祭坛而死；当然，数量并非每个洞室都绝对一致，有的洞室少一些，有洞室多一些。最少的是正南方的“离”卦洞室，数一数里面只有386具完整的骸骨。
但考虑到在沿途的通道中，还发现了一些倒在路上的骷髅，估计他们都是饶幸活了下来，设法想要逃跑的人。如果把这些人也计算在内，八个洞室中死去的人，数量应该都是相近的。
八个洞室全部加起来，成为人殉的死者总共有3500多人，真可谓丧心病狂。
赵飞还发现，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男性，至少他环巡一圈，还未发现有女性的骸骨，这种情况很不正常。若真的是古代贵族死后的人殉，必然会有男有女，不太可能只有男性。
另外，从牙齿看，这些死者绝大多数都是青壮年，舍不得赵飞心中大致有一个猜想。
古代会在什么地方，聚集了如此众多的青壮年男性？答案显而易见：军队！
结合在这些骸骨之中，发现有不少被打造成刀、斧等武器形状的金属，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再说，这些骷髅被彻底腐蚀后的衣物中，留下不少泡过油的麻布头，也从侧面说明这个问题。因为在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里，使用这种泡过油的麻布扭成绳子，用来拴东西或束衣的情况非常普遍。
换句话说，在这个古墓里，有着一支成建制的军队，被集体当作了人殉。
到底是什么达官贵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这让赵飞越来越好奇墓主人的身份了。
怀揣着这个目的，赵飞继续往古墓的核心位置而去。
虽然八个洞室分别对应八卦，但并非每一个洞室都有通往中心的通道。只有正对于东西南北四个卦：离、坑、乾、坤，才有通往中心的通道；而位于东北、东南、西南、西北的四卦：震、兑、巽、艮，则根本没有开辟通往中心的通道。
于是赵飞便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就是“坎”卦代表的洞穴，往古墓的中心走去。
一路上走来，非常平静，并没有机关陷阱设伏，也没有突然蹦出来个什么怪物阻道，赵飞很顺利地来到了下一个洞室。
这个新发现的洞室里，面积比起之前八卦中任何一个洞室，至少要大上一倍，在里面，同样有着大批成为人殉的骷髅，粗略数来，大概有2000多具，其中大部分都是头朝着洞室中央倒下的。
与之前遇到的那些骷髅不同的是，在这里至少有五十几具骷髅身上，都披挂着残破不堪、锈迹斑斑的甲胄。
大概这五十几人，都是军队里的军官、统领之类，因为他们才有资料穿金属铠甲；至于一般的士兵，只能穿皮甲或布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腐蚀掉了。
洞室之内的四个角，还躺着上百具马匹的骸骨，遗骸上还套着一些马鞍、马革之类骑具，但没有马镫。由于马镫是东汉才发明的，由此可知，这些军队所处的时代，必然在东汉之前。
简单检查了人类和战马的骷髅片刻之后，赵飞继续往洞室中央走去。
这里，果然见到一座祭坛；但与外围八卦洞室里的祭坛相比，这里的祭坛要大了几倍。
祭坛中间，用云母石筑成了两道平等横线，一虚一实——正是两道阴爻和阳爻。
“四象！”赵飞立即作出判断。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图中，一道爻代表着阴阳两仪，二道爻代表着四象，三道爻代表着八卦。
既然外围八个三道爻符号，代表的就是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那么内侧的二道爻符号，必然代表比八卦更高一级的四象：太阳、太阴、少阳、少阴。
四象，在不同的概念对照之下，可以有不同的象征。
若指一天时辰，四象所代表的分别是：早晨、中午、傍晚、深夜；
如果是象征一年四季，四象的含义则为：春、夏、秋、冬；
对应四个不同方向，四象则分别对应：东、南、西、北；
另一方面，四象也可以对应人的一生：出生、成长、衰老、死亡。
两道阳爻即为“太阳”，两道阴爻即为“太阴”；而“少阴”和“少阴”都是由一道阳爻和一道阴爻组成，不同的是，“少阳”为上阳下阴，“少阴”为上阴下阳。
由于赵飞是从代表正西方位的“坎”卦洞室进入此处，由此可以推断，祭坛上一阴一阳的符号，应该就是象征着西方、秋季、傍晚、衰老的“少阴”。
既然有了“少阳”，那么必然有其他三象。赵飞以此推断，在大洞室四周墙壁上进行了一翻探索，找到了另外三条通道。
与“坎”卦洞室相对的那条通道，想必是通往古墓中心的，那么另外两条通道，则应该是通往“太阳”和“太阴”之路。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赵飞继续按照之前的做法，逆时针进行探索，果然，先后找到了“太阳”、“少阳”、“太阴”三个洞室。
代表四象的洞室都比较大，每一个洞室里都有2000多具士兵的遗骸，以及一百多具战马骸骨。
除此之外，赵飞还在另外三个洞室中，发现了之前在“太阴”洞室没找到的东西，如战车的轮跍、腐朽的盾牌、刀形的铜币、书写的刻刀，等可以推断其生前所处时代和环境的物品。
每一次发现，都对这些人的所处年代往前推。
四个洞室加起来，总共有9000多人和400多匹战马，再加上外围八个洞室发现的3400多具尸骨，这支惨遭残忍殡葬的军队，至少有1万多人。
如此庞大的殡葬古墓，若公布出去，必是轰动全国乃至合世界考古界的重大新闻！
不过，赵飞清楚，他如今发现的，根本不是古墓的全部。
既然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那么在四象之上，应该还有代表阴阳两仪的两个更大规模的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