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7. 鱼，愤怒，还有父女
此时此刻，周金儒已经被畸形体压制，从他拥有碾压优势到略胜一筹，再到平分秋色，以及现在处于下风，他耗尽了所有能量和体力。
雨水混合着血液流淌到地面，破破烂烂的大衣早就扔了，他仍然站在雨中，他想，也许再撑几秒，畸形体就会自然死去。
畸形体的两只眼睛都被刺瞎，早已没有可以流淌的血液，可它混乱的情绪源还很旺盛，看不到衰弱的迹象。
它再次冲了上来，不知疲倦，脚掌踢着水花，踏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周金儒正面挡住畸形体，双手凝聚出伊甸圣剑，身体猛地一震，剑刃刺破畸形体的胸口，深入其中，同时腹部剧痛，畸形体带着尖锐骨刺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刚性护盾迸出一串火花后，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撞翻一辆停在路边的车。
……
雨点打在脸上，从陈的眼角滑落，她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亦或者是泪水。
她在不停地跑，风灌满耳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身后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甩开紧追不舍的痛苦。
她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想大吼大叫，想痛快的呼吸，她快喘不过气了。
手指勾住身后的赤霄，平时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拔出来的刀，轻易抽出刀鞘。
她望着前方的怪物，内心的愤怒愈加浓烈，犹如熊熊烈火，一丝嗡鸣从她手中的赤霄刀刃迸发！
被愤怒和痛苦双重情绪淹没的阿米娅看着对面跑来的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她仿佛看见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地面，在她面前是一片尸山血海，数不清的尸体将大地覆盖，脚边流淌的血液汇聚成一条溪流。
刀剑箭矢加身，他在问为什么，问天，问地，问世间种种，血泪长流，却没有人能回应。
苍茫天地，孤身一人。
卡特斯听见了一声跨越长河而来的一声叹息，她惊愕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身边是一条又一条浑噩穿行的同类。
她鼓起勇气，奋力扭动身体，轻盈的跳上水面，滞空的短暂一秒，她看见一条波浪壮阔的江河奔流不息，无数的鱼向前，有的鱼游着游着便沉入水底，有的鱼慢慢长大，还有的鱼个头比其他鱼更大。
扑通。
鱼落回河水里。
阿米娅的身后浮现出黑色菱形光斑，一座墓碑虚影耸立，一道黑色虚影走向她，高大的战士融入卡特斯的身体。
她抬起右手，食指指关节处的戒指崩裂，丝丝黑色纺线勾勒出右臂的铠甲，一柄黑色剑刃凝聚成型，落在她的手心。
这股愤怒情绪顺着黑色长剑流入她的身体，钻进胸口，阿米娅微微睁大眼睛，这是陈的记忆，陈一生以来的经历，有些她只能看见大概，有些却能看的分毫不差。
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动了，迎着畸形体，探出手里的青色怒火。
对，这把剑的名字就叫青色怒火。
握在掌心时，她能感觉到剑在低鸣。
……
霜星扶着墙，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而且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她觉得应该断了几根肋骨。
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又一次被打飞，卡特斯心揪成一团，他一次次站起来，这一次却迟迟没有从那辆翻倒的车里爬起来。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身体无力的摔倒在积水里，这时，突然有人从一侧扶住她。
霜星回头看去，一名披散着白发的老人正看着自己。
“我听博卓卡斯替说过你，你叫叶莲娜对吗？”
“你是……”
“去安全的地方吧，保护好自己。”
老人转头看向畸形体，宽厚的手掌按在刀柄，一股豪气油然而生，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又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了。”
老人轻呼一声，脚步从慢走到快走，再到奔跑，黑色大衣迎风展开，犹如一对钢铁的翅膀。
霜星又看了两眼，努力让自己恢复一点力气，跌跌撞撞的往那辆倾覆的车跑去。
……
西海岸，最接近暴风中心的沙滩上，锡兰死死拽着赫尔曼，惊慌道：
“爸爸，这里危险，你快回去！”
赫尔曼却伸手推开她，望着海面数道龙卷风，不断将海水吸上天空，天空的阴云密布遮住绝大部分光，
“锡兰，你应该去做自己。”
他这几天的很快乐，若是能顺利退休，应该也是这副光景，两个女儿都很可爱，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享受悠然时光。
可是，如果那个叫海流的女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要为他复活买单的人就是黑，一命换一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用女儿的命换自己的命呢？
只要取消交易，黑就不必为许愿付出生命。
赫尔曼看着摔倒在沙滩上的锡兰，心如刀绞，眼神却无比坚定。
女儿已经长大了，即便没有父亲也能很好的生活，她还是新汐斯塔的荣誉市长，另一个女儿虽然很迷茫，但也找到了活着的目标。
只是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黑应该过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变成锡兰的影子。
可惜了。
希望她有一天真的能真真正正的在阳光下生活。
锡兰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乱来了！你别过去！求求你！我错了！”
她想爬过去，却被暴风压在沙滩上动不了，哭声融入风中。
十几米的距离，就算小孩子也能轻易跑过去，在眼下的环境里，变成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
锡兰拼命哭喊挣扎，她和爸爸相隔十几米，却是她一辈子也跑不完的路。
“锡兰，你没错，你真的很棒，你是我的骄傲，芭芭拉会很高兴的，很抱歉，我又一次说出她的名字，原谅爸爸这一次吧。”
赫尔曼抵抗着狂风，转身跑向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海，潮水淹过他的膝盖，风撕碎他的衣服。
迎着那巨浪，赫尔曼闭上了双眼，被海水吞没前，他在心底虔诚道：
“芭芭拉，我来了。”
章98. 第二个选择
陈奔跑的速度很快，她几乎用上全部的力气，体内狂暴的源石技艺令她的太阳穴突起，背后被撕毁的防护服里，她的背部浮现出一条炎国龙的纹路。
龙吟混在风雨中。
畸形体对着陈，但还没等它动，怪物似乎感应到什么，天空中，一支大戟穿云而过，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力，精准命中了它的胸口，戟刃几乎透背而出！
温迪戈血红的眼睛里，再度回忆起萨米冰原上的遭遇。
这个怪物比当时遭遇的更加强壮，更加可怕，更加狡猾，罗德岛的人奋战至此，仍然没能彻底杀死它！
……
“晖洁，赤霄在你手中，想要发挥它的威力，需要的不仅是握紧剑的手，还有你的心。”
“我要怎么才能真正使用它？”
“用心。”
“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赤霄的锋刃轻轻颤动，陈眼中的世界变成了荡漾的水波，每一个动作都能看见阵阵涟漪。
她不自觉的摆出起手式，赤霄顺着波纹，切开一条漆黑裂缝，强劲的引力加速她的动作，赤色的龙发出咆哮！
啊，又多了一个人，是阿米娅！
阿米娅怎么有和我一样的赤霄？
她会用剑？
起手动作和我的绝影好像，她怎么会我的剑术？
陈集中精神，仿若一道赤色闪电！
而阿米娅，她施展的剑术和陈大相径庭，青色的龙缠绕在卡特斯的腰间！
两把武器交叠，两道流光，撕碎了畸形体坚硬骨骼护甲，留下犬牙交错的伤口，更是让畸形体身体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低空俯冲的骏鹰手里长刀如满月，燃烧着烈焰般剑气，猛抽在畸形体的肩膀，顿时炸开一片血肉，锋利的刀刃切进骨头里，他双手紧握长刀，用力向下压。
行军的温迪戈再次握住大戟，冲锋带来的可怕力量令对面的赫拉格几乎抑制不住后退。
举着巨剑的阿戈尔人用尽全身力气冲了上来，从赫拉格的左边剑尖刺穿畸形体的腹部！
与此同时，红色头发的萨卡兹人双手握住大剑，她身后巨人虚影同样伸出双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从赫拉格的右侧穿透怪物。
黑射出最后一把刺刀，深深扎进畸形体的心脏。
畸形体仰天怒吼，剧痛令它发狂，伸手去抓身前的敌人。
细密的触手飞射过来，014号新生长出的手臂紧紧拽住它的左手，另外一边，白色的龙死死拖住它的右手。
“去死吧！！！！”
陈双手紧握赤霄，一跃而起，长刀刺入畸形体的咽喉，她整个人都挂在刀上！
畸形体张大嘴巴，啪的一声，从远处飞来一枚子弹打进它的嘴里，满脸是血的杰西卡正举着手枪。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威力奇大无比，一下子打穿了畸形体的脑门！
一只企鹅吹着大口径手枪的枪口。
可是就算这样，畸形体仍未死去，它还有力量，剧烈挣扎令围住它干员站立不稳！
……
周金儒伸手撑着地面，每一处肌肉都在抽搐，张大嘴用力的喘息。
他想多休息一分钟，但内心告诉自己，不行。
忽然，有一双腿跪下他的面前，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他的头，手指被流出来的血染红。
卡特斯颤抖道：“没有人要求你这样做。”
周金儒抬起头，他看见的是霜星流泪的脸。
“我必须去。”
“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你也一样。”
周金儒停顿了，他看着卡特斯，轻声道：“如果我后退了，那谁来保护你们？”
他接着说道：“我找到消灭那家伙的办法了，相信我。”
霜星哭道：“那谁又来保护你？”
周金儒笑了一下，体表荡漾的微光消退，代表着刚性护盾解除，随后，他的右手五指并拢，微光重新浮现，利用拟态技能改变形态后，护盾全部都集中在右手。
“我要保护你们，我要保护我的世界，你们就是我的世界。”
他用左手拉开卡特斯的手，用最后的力气起身奔跑，将白兔子甩在身后，整个人变成一道光，直冲畸形体！
他的右手宛如锋利的长矛，笔直的刺入畸形体的心脏，瞬间，奋力挣扎的畸形体全身发光发亮！
快炸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念头，下一秒，周金儒双脚一蹬，整个人凌空而起，托举着怪物飞向空中。
刚性护盾能抵抗源石，用手紧握源石能迸出火花，那么插入充满源石能量的心脏里呢？
轰！
璀璨的火花在半空炸开，耀眼且明亮，就像傍晚时烟火晚会上最灿烂的烟花。
倏忽，时间凝滞了，穿着黑色斗篷的虚影浮现，他看着那漂亮的烟花，淡淡道：“四先生，你许的愿望已在现实扎根……”
他的话猛然停住，高空坠落的那个人睁开双眼，冰冷的声音传来：“老子刚刚打赢了一场硬仗，还不至于被你几句囫囵话唬住！”
黑色斗篷哑然：“四先生，我已无力收取你的账单，但你必会为此付出代价，这是一场公平交易。”
“滚！有多远滚多远。”
黑色斗篷应声消散，时间恢复流速，周金儒仍然闭着双眼，从高空坠落，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即将坠地时，一团黄沙及时托住他的身体，令人揪心的是，他的右小臂和右手炸得粉碎，只剩下半截胳膊。
“医疗组！医疗组！”
……
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西海岸，锡兰哭着起身，她忽然看见衣衫褴褛的男人从海水里爬起来。
“爸爸！”
他竟然还活着！
赫尔曼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的喃喃道：“这就是第二个选择？”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那个金发女人的声音。
“我给你第二个选择，成为我的眷者。”
……
“我拒绝。”
014号拒绝了海流的邀请，淡淡道：“我是捍卫者，我信仰的是光，而不是你。”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化作光点飘散。
海流没有阻止，只是反问道：“变成光就那么重要么？”
“这是我们的选择，没有太阳的日子里，我们就是光。”
014号慢慢坐下，感慨道：“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死亡就像长眠，现在不过是再去睡一觉，活着的人才要承受至深伤痛。”
他在消失之前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海流？”
金发女人脸上表情凝固，随后咬牙切齿道：“因为你们的004号捍卫者拿走了我的另一半！我只剩下海流了，他就是个混蛋，流氓，土匪，强盗！”
“……天哪，真疯狂。”
014号惊叹一声，最后一个光点迎着阳光，消散于无形。
（本卷完）
第八卷总结
第八卷写完了。
写完这一卷时，这本书主线的最后一块拼图已经摆好了。
迫使罗德岛干员用尽全力的畸形体究竟是什么，相信有书友已经猜到。
不过谜底我也会很快揭晓。
然后是锡兰和黑许的愿望，其实都实现了，锡兰的愿望是能治好黑的源石病，黑的愿望是小姐能每天都过的开心，具体实现的结果，需要一点想象力，但是不难。
那么，到这里，第一卷的伏笔回收。
接下来说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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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关于博士和阿米娅之间的角色关系。
我个人给出的答案是良师益友，博士是一个长辈，对阿米娅更多的是帮助和教育，这是凯尔希所做不到的，老女人心事太多，她做不到。
尚在成长期的少女，难免会对年长的男性有倾慕之心，这符合逻辑。
毕竟周金儒看上去才25岁，和正常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这是一个既有成年人的成熟和激情，也有年轻人的热情与创造力的年龄。
长时间接触后，阿米娅对于他来说，像一个小妹妹，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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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凯尔希。
老女人我是很克制的，除了一些必要的设定外，基本能压得住，即便过两天遭到背刺，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调整过来。
第八卷的后半段她没有出场，和4月15日的剧情，是没多大关系的。
她不能出现，她身上有一个特性，她很清楚，如果出现在战场上，局面就彻底崩坏了，周金儒除了跟004说“好的”之外，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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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问题，各个干员的出场率不高，或者说干的活不多。
这个问题会涉及创作者的角度，以及我站在读者角度的考量。
首先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还在看这本书的读者到底想看什么，我个人觉得桃子占比是5，剧情占比是3，其他占比是2。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得出这个结论，代价是（新派艺术）那一卷的订阅并不是很高，跳订频繁，有些章节会比临近的章节少将近三分之一的订阅，事实上章节内容推剧情的过程，是很乏味的，会对渴望桃子或者有意思的剧情的读者造成劝退。
干员出场和去做什么事情，需要潜在动力，出任务可以一笔带过，那么集体出一个副本，我要怎么操作就成了很大的麻烦。
以上是读者的角度。
下面我要说创作者的角度。
现在罗德岛在人对人之间战斗只发生过一次大规模冲突，罗德岛对整合运动，其他都是各个派系干员在某个地区的局部小冲突，流血事件极少。
在人对怪方面，也很少，最近一次发生在萨尔贡地区的彩6。
二次元手游很难对照到现实，我不能将死人时的惨烈画面描述出来，哪怕那是敌人，有也是很少。
白刃战是要刀刀见血的。
所以我有意减少了高烈度的PVP，换成比较休闲轻松的PVE，而且绝大部分危险都是由博士承担。
近身战换成热武器。
第八卷的末尾，我做了一次小小的尝试，芙兰卡和星熊，还有赫尔曼，反响一般，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想，欢乐云游可能更适合现在的氛围吧。
作为一个作者，我觉得管住自己的手，比提高笔力要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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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第八卷仍然只打70分，它距离我满意还差相当一段距离。
加更肯定会加的，等我把这一阵子忙完了。
接下来，我们去嘉维尔的老家转一圈，她那边有点好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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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要来一串烤蘑菇吗？”
章1. 机械手的多重用途
塔露拉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是战无不胜的帝国将军，拥有古老高贵的血脉，后来遭到诬告，只能隐姓埋名躲到某个偏僻行省的乡下教书，认识了一位美丽的乡村教师。
但这个时候，帝国崩解，塔露拉被别有用心者利用，被迫离开小乡村，重返舞台，那位乡村教师不久后病逝，只给她留下一枚其貌不扬的戒指。
隐隐约约的，她感觉有什么在碰自己的脸，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一只发光的白鹿伸出舌头舔她的脸，随后又消失不见。
有人捧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戴在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又按在右手断指处。
塔露拉想爬起来，想亲眼看看到底是谁，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几下，整个人从床上扑通一声翻下去，重重摔在地面。
她向门口伸出手，虚幻的背影只是停顿了一下，毅然决然的离开。
“啊！”
龙女彻底醒来，她还睡在床上，没有掉下去，没有白鹿，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在做梦。
塔露拉忽的坐起来，揉着胀痛的额头，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让霜星带罗德岛的兔子赶紧跑，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么说，他们现在已经逃出新汐斯塔了？
不过……
龙女看了看她睡觉的环境，似乎就是她在整合运动营地的临时板房，并没有真正离开新汐斯塔。
她匆忙出门，看见一名整合运动路过，忙问道：“那个，现在是什么时候？”
“领袖？！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塔露拉摆摆手：“我问你，新汐斯塔旧城区的大空洞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昨天下午新汐斯塔就发通告，问题已经得到全面解决，我们胜利了！”
“解决了是好事，霜星首领在哪里？”
“霜星首领和爱国者先生暂时留在旧城区那边的临时营地，确认彻底清剿完成再回来。”
塔露拉揉着太阳穴，针扎一样的疼痛令她心情烦闷：“没事了，去忙吧，我过去找他们。”
麻烦竟然真的解决了，看来罗德岛的人挺能打，不知道伤亡情况如何。
……
“此次行动一共有七名基层干员牺牲，其中四名干员被刺客型虫子杀死，三名干员被异魔猎杀，这些都是因为突发情况以及我们准备不足导致的，具体事项等回到陆行舰后再行研究，另外，一共有三十四名干员负伤，包括三名高级资深干员和三名资深干员，全部都已得到良好医治……”
正在汇报工作成果的诗怀雅注意到阿米娅听得心不在焉，便简略了大部分内容，直接跳到结尾，迅速做完总结。
等到她讲完，阿米娅才回过神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有点走神。”
“没关系，总结报告也要等到回去做，现在没有工作了，我们去医院吧。”
明明是工作时间，真的要翘班吗？
诗怀雅满不在乎道：“现在事情都结束了，连新汐斯塔都在忙着重建，我们还要担心什么？”
菲林干员拉着卡特斯离开办公室，登上一辆车，来到这座城市条件最好的医院。
电梯上升到九层，阿米娅突然站在电梯门前不愿出去，眼神里满是可怜兮兮的色彩。
“你怕什么？”
诗怀雅抱住阿米娅，在她的长耳朵边低声道：“阿米娅，你做的很好，无需自责，博士他从来都没有怪过谁。”
“可是他的手……”
是啊。
当时的情形谁都看见了，右手和右小臂被炸碎，拼都拼不起来，更别说接回去了。
阿米娅不敢去见博士，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自责加内疚，让卡特斯的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诗怀雅认为这个问题应该交给博士解决。
“好了，我们先去病房，我保证，他那个人相当乐观，丢一只手不算什么，找拉特兰人再接一只手就好了。”
其实小老虎也吃不准，毕竟谁遭遇这样的事情，发一顿脾气都算脾气好的，再患上抑郁症，更是正常。
不过当两个人慢慢挪到病房门口时，正看见絮雨用小勺子喂博士吃东西。
“博士。”
阿米娅怯生生的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发白的男人。
周金儒咬着甜滋滋的黄桃，点头道：“找个地方坐。”
兔子乖巧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博士的左手边，眼巴巴的望着他，长耳朵耷拉在脑袋两侧。
“哦，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博士有事打我电话！”
诗怀雅的手转了一个圈，慌忙逃离病房。
絮雨将勺子和罐头都摆在床头柜上，轻声道：“我去问一下今天报纸什么时候到。”
她走到门口时，周金儒开口道：“帮我带一份烩面。”
阿戈尔人甜甜道：“好的，先生。”
她离开时顺手关上门，再将正在休息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口。
房间里只剩下卡特斯和博士，阿米娅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哭丧着脸，努力打起精神：“博士，你感觉怎么样？”
她瞬间就明白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博士从送医到进手术室，主刀是凯尔希，一助是白面鸮，二助是絮雨，没有比这还要豪华的阵容了。
医疗上的事情，阿米娅了解不多，但她知道可以完全信任凯尔希医生，这就足够了。
周金儒吃完嘴里的黄桃，口齿之间都是香甜的滋味，用左手轻轻拍打着兔子的肩膀。
“你别想那么多，我没有怪谁，我也不是纯粹主义者，右手没了再装上义肢就好，我听送葬人说过，他给红云买过义肢，我也买一个，你想啊，换上机械手，以后再写报告就不用担心得关节炎了。”
阿米娅的长耳朵动了动：“真的？”
周金儒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有机械手多酷，再找可露希尔附加一些功能，什么勾爪，轻型枪械，医疗喷头，城际网络入侵装置……”
卡特斯的肩膀抖动两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双眼：“博士就会安慰我。”
周金儒见状，叹了口气：“那我开条件，你别后悔？”
章2. 一个错和更多的错
兔子用力点头。
“以后公务都是你一个人的，副餐分我一半，什么乱七八糟的福利券也分我一半，零花钱都给我……”
“不行！”
罗德岛的领袖断然拒绝，简直离谱，博士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东西，干脆连她人都给他一半算了！
周金儒又改口道：“那我只要一样，以后不加班。”
比起刚才漫天要价，不加班的要求听起来就顺耳许多，但一想到现在的罗德岛进入正轨，工作量比以前只多不少，博士不加班，自己岂不是每天都要到凌晨一两点之后才能休息？
阿米娅恳求道：“能不能再少一点？”
“只能加一个小时班，不能再少了。”
“嗯嗯嗯。”
兔子连续点头，当她看见博士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想更改已经来不及，她又不能像平时那样耍小女孩脾气赖账，只好认命般趴在病床边。
周金儒轻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多去找凯尔希医生，请她帮你挑选合适的后勤干员，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不必事事都亲自操办，要是我们在扩充一轮，那你是不是每天都不睡觉了？”
“现在还不用吧？”
“暂时先弄着，等到真正上马时，也不用手忙脚乱。”
阿米娅竖起耳朵：“博士呢？”
“我当然是准备退休啊。”
“不许退休。”
周金儒失笑道：“哪有你这样的，那我就辞职，一个人去流浪。”
要是博士一个人去流浪，肯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
“可是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感染者的利益要去争取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静，博士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兔子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最后，她拉着博士的左手：“博士千万不要丢下我啦，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
周金儒没有说话。
他内心深处有一个疑问，在旧城区的战斗中，畸形体抽空了附近所有的源石，失去活性的源石变得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以至于他从头到尾都无法得到有效补充，始终处于缺少能量的窘迫境地。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问题可以反过来看，畸形体似乎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模拟他人战斗方式，吸收源石，只是两种能力在没有无限复活的特定条件下，很弱很弱，几乎可以忽视。
他觉得有必要去找一个人聊一聊。
当初种下的种子，生长出苦果了，还差点害死那么多人。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周金儒收起心思，开口问道：“谁啊？”
“是我。”
是凯尔希的声音。
阿米娅瞬间坐直了身体，两只手梳理凌乱的头发，嗔怪的看着博士，都怪他把头发弄乱了。
“请进。”
穿一身白色长裙的凯尔希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周金儒的右臂，认真道：“右臂别乱动。”
“我没动。”
女人又看向对面的阿米娅：“阿米娅，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博士说。”
凯尔希不带掩饰的话语令阿米娅脸色一白，低着头匆匆离开。
直到兔子离开，周金儒皱眉道：“你别这么对她，她做的很好！”
“这件事跟你有关，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她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你这个性格太恶劣了，彬彬有礼的凯尔希呢，还有，阿米娅不是你最爱的孩子吗？”
大猞猁瞳孔收缩：“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当英雄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吗？”
周金儒直视着凯尔希，回顶道：“是的，非常光荣，我喜欢当英雄。”
“你……”
凯尔希看着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眼神颇为复杂。
周金儒反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银狐走了，连夜走的，她不敢留在这里。”
“哦，我本来还打算找她的。”
周金儒面无表情的说道。
凯尔希又说道：“她说两个月后，你的手就能复原。”
“我猜也是。”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周金儒看着天花板，凯尔希看着周金儒，两个人谁也不愿先开口。
最后，凯尔希叹息道：“你不要怪她，一切都是意外，谁也不愿意发生那样的事情。”
周金儒闭上双眼，低声道：“她是一个看重事业的人，我很清楚，就是没料到她会借助莱茵生命，把花样玩的这么大，我甚至怀疑莱茵生命那边默许了她的行为，我做了一件错事，留下的后患竟然差点害死我的干员，我说的没错吧，凯尔希，那个畸形体，它和我有很深的关联。”
“博士，那个怪物是一个错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遭遇，一切都是错误，但银狐的所作所为，并不是错误。”
周金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应该信任你，凯尔希医生，就和以前一样，我依然信任你。”
他不能将矛盾激化，尽管心里有不满和愤怒，不该发在无关者的身上。
“你可以生气，可以向我发怒，我原本有机会中止错误，最后却放任它结出苦涩的果实，这是我的错，我承认。”
凯尔希的诚恳令周金儒大感意外，但他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凯尔希医生，我没有打算责问你什么，一切的根源都在我，我犯的错，没有必要怪在你身上。”
谁也没有明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来早就有人盯上我了。”
“这不是新鲜事。”
周金儒觉得他以后应该更小心一些，尤其是在面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干员时，以免再重复犯错。
博士放松下来，轻快道：“帮我弄一个机械手，哪怕只用两个月。”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愿意用吗？”
“它有多少功能？”
“只能让你恢复以前右手80%的效率，吃饭喝水写字都可以，力量稍微差一点，别的就不用想了，勾爪一类的功能，你还是睡一觉比较合适。”
周金儒眉头紧锁，这女人是不是在说他白日做梦？
章3. 我的女儿很可爱
周金儒坚持道：“我希望能多一些功能，机械手再怎么说也要搭载相应的插件。”
“这项手术要回到本舰才能做，我会尽快安排，至于想要什么功能，建议你之后去找可露希尔，她会给你恰当的建议。”
今天的凯尔希看起来比平时温和许多，说话也没有那么冰冷。
周金儒觉得再聊下去，他们又要回到之前尴尬的气氛了，便主动转移话题：“新汐斯塔现在怎么样？”
知道这个男人关心的其实是大空洞，凯尔希淡淡道：“昨天下午，大空洞就已经完全闭合，没有任何怪物，往后几天还会再进行几次大清剿，彻底确认成果。”
“这倒是个好消息，凯尔希，你一直没有告诉我大空洞是怎么形成的，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看……”
凯尔希叹了口气：“大空洞形成的原因有很多种，过于繁杂的我也没必要多说，就说我们碰见的这一次，你知道新汐斯塔的海面是怎么形成的么？”
“陨石撞击地面？”
“……差不多，也差很多。”
女人轻轻撩起耳畔的头发，手肘撑在床边，托着侧脸：“据说，人间之神在这里爆发过一次神力，时至今日，这片地区仍然残留着神的痕迹，我认为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银狐身上携带的神力发生了共鸣，再加上前一天旧城区剧烈的源石波动，这是一个意外，炸开大空洞。”
“那还是真是一个意外……”
周金儒嘀咕一句，看着凯尔希：“你们身上好像都有人间之神的神力。”
“上次就告诉过你，我们都被人间之神的神力正面照射过，对于普通生物来说，无异于是一次高强度辐射，以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低声道：“你上次说要给我一点奖励……”
大猞猁横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
周金儒怦然心动，凯尔希打算怎么奖励他？
她活了那么久，走过那么远的路，一定会很多花样吧？
“希望这一次的遭遇不会让你对女性产生恐惧，但有时候确实需要做好防护准备。”
又被老女人反复鞭尸，周金儒苦笑道：“就那一次，我怎么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你没发现我从来都没和女干员乱来么，我真要有心思，早就多点开花了好么！我已经很小心了，结果……”
“我没有责怪你，博士，你的健康指数都是我亲自负责，有问题要及时跟我说。”
“你不是恨我吗？”
“恨你，和怎么与你相处，是两回事。”
凯尔希起身离开，在门口碰见正好回来的絮雨，周金儒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看见阿戈尔人红着脸走进来。
博士好奇道：“凯尔希医生说什么了？”
絮雨支支吾吾半天，低着头小声道：“她问我们有没有做过。”
周金儒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没想到凯尔希竟然如此直白。
“……先生。”
“我知道了。”
絮雨还想问什么，但看周金儒的表情，最后将问题咽了回去。
……
整合运动临时营地。
爱国者望着那片已经变成废墟的旧城区，身边站着同样感慨万千的赫拉格。
“将军，能重逢，我很高兴。”
“博卓卡斯替，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切尔诺伯格，一转眼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是的，时间，很快。”
清凉的海风吹起赫拉格的头发，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我见过你的女儿了，是个好孩子。”
爱国者背影更加挺拔：“是的，将军，叶莲娜，很可爱。”
“习惯了北方寒冷气候的战士们，还能适应南方的温暖潮湿么？”
温迪戈难得开玩笑道：“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雪，十分想念。”
赫拉格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那还是不要见了，博卓卡斯替，听说帝国现在处境十分微妙。”
“我知道，今年是晚春，北方的气温，比往年，都要低。”
气候的变化会让原本就很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多年以来都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人，会更加渴望温暖的季节，然而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都要大，也更冷，以至于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灾害。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将军，我们在南方，有一块地，也有很多人，足够自给自足。”
赫拉格明白爱国者的意思，缓缓摇头：“阿撒兹勒诊所得到罗德岛的资助，孩子们将会和新汐斯塔一同迁徙，我会前往罗德岛。”
“将军，保重。”
“有一件事你要格外留意。”
赫拉格神情严肃：“感染者观察团，你应该还没有和他们接触，或许你会觉得这是一群理想主义者，过于天真，但是，不要伤害他们，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们，这对你们很重要。
急转弯不能抹去过去的所作所为，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做，博卓卡斯替，你是坚定的战士，可你身后还有许多孩子，战斗到底和争取自身的利益并不冲突。”
“将军，你觉得，他们能做到什么？”
“我不知道，但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损失。”
爱国者还想再说些什么，他注意到霜星引着龙女从远处走来，便终止了话题。
“将军，很高兴能和你谈论往事。”
赫拉格也看见了那两个人，点点头，转身离去，未有半点迟疑。
龙女刻意放缓脚步，等到彻底看不见赫拉格的身影，才来到爱国者身边，问候道：“先生，好久不见。”
寒暄两句后，塔露拉进入正题：“先生，那天消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样的？”
“很强，所有人，竭尽全力，才杀死它。”
爱国者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当怪物在空中炸开时，整片大地都被火光照亮了，可想而知它的体内到底有多么可怕的能量。
如果直接在地面爆炸，他们距离最近，能幸存下来的人只在极少数。
塔露拉又问道：“先生曾经见过吗？”
“见过，很弱，大不一样。”
章4.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雷蛇推了所有活动邀请，拿出休假时间来到病房，看着芙兰卡吊在支架上的一条腿，默默叹了口气。
那根钢筋贯穿了她的腿，所幸没有伤到动脉，只是这样的伤势要休养很久，甚至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沃尔珀人都要撑着拐杖走路。
不过呢，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
“优等生，你今天来晚啦。”
尽管看不见，雷蛇也知道被子下面，芙兰卡的尾巴正在摇动，沃尔珀、佩洛和鲁珀三个种族是藏不住心事的。
“我去问了你的伤情，清创后没有发炎就是好事，不过你别想下床走动了，好好躺着吧。”
照顾病人需要的是耐心和好性格，正好这两样雷蛇都有，她轻轻搓揉芙兰卡的另外一条腿，以及帮她有限地活动身体，防止躺的时间太长生疮。
其中辛苦不必多说。
“星熊伤的也蛮重的，我来的时候看见陈sir照顾她。”
芙兰卡笑眯眯道：“听说陈sir知道星熊还活着的时候，哭的特别伤心，最后还晕过去了。”
雷蛇捏紧了拳头：“那不是伤心，那是高兴，陈sir可担心惨了，只是没想到救了星熊的人并不是整合运动的部队。”
“什么？”
“救你的人是博士，我都没看到他是怎么来的，下一秒，他抱着你站在我的身边，但救星熊的人听她说是一个会发光的人，上身衣服的口袋别着一支笔，而且有很多得救的干员都宣称获救时，看见了会发光的人。”
芙兰卡如有所思道：“会发光？我们的博士也会发光啊！”
“但是那个时候博士腾不出手，他在对抗那个怪物，如果扔下敌人去救其他干员，恐怕会出现非常夸张的伤亡。”
这就成了一个无头悬案，毕竟没有干员看清发光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雷蛇终于忙完手头的事情，坐在芙兰卡的病床边，摸出小刀开始切西瓜，她的手法娴熟，很快饭盒里出现一堆削了皮的果肉。
“芙兰卡。”
“嗯？”
沃尔珀人看着同伴。
雷蛇头也没抬：“我不喜欢帮别人完成计划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种事情别找我。”
坏狐狸眨眨眼睛：“可是我也完成不了啊，计划书上内容太多了，我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存不下钱……”
雷蛇看着她不说话。
“我们说过要一起吃到老玩到老，那时候我以为我没机会了，没想到我已经这么老了，只能走到这里。
把计划书留给你，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帮我完成。
花了那么多时间，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这片大地的人和风景，应该能找到新的生活，毕竟你是积极向上的性格，我相信你能恢复过来。
我就想，这下你终于能摆脱我了，肯定非常开心吧。”
雷蛇板着脸：“不要随便猜测别人的想法，你觉得自己很幽默么？那么短的时间能想到这么多，你当我是傻子吗？”
芙兰卡摇头：“当然不是啊，当时我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哪怕你把计划书扔了，只要能活下去就是好的，来不及想太多，这些都是我后来慢慢想的。
优等生，我想把这些话告诉你，如果以后没机会讲，这就是我的遗言，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吃到老，玩到老……”
“哼，你想的真多！”
雷蛇将一勺子西瓜捅进芙兰卡的嘴里，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
“以后不要干那么傻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
陈臭着一张脸。
星熊躺在床上，她的伤情基本都是外伤，腰部肌肉拉伤，双腿骨折，身体多处挫伤，脸也划破了。
说严重很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都能恢复到正常水平，只是需要的时间相当漫长。
“你是我的上司，我保护你天经地义。”
“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陈说完，觉得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差了，躺在病床上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话说出口，拉不下脸。
星熊笑道：“好好好，你厉害，是我做错了。”
她一点都不生气，当时可是模糊听见了某人的哭声，陈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说话口不应心，私下里好面子，有点小脾气。
陈沉默了几秒，低声道：“你还记得救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但是看不清，他是一道光，我只看见胸口的袋子别着一支笔，反正，不知道长相特征。”
只知道性别就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压根不可能。
陈做过龙门的刑侦，清楚找一个人难度。
很多罗德岛干员都有相同的遭遇，也就是说当时有一个男人在到处救人，却没人知道他是谁。
“应该不是博士，博士正在牵制那个怪物，也为撤退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否则我们的伤亡将会非常难看。”
陈叹了口气，面对那么可怕的敌人，还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最后以一只手的代价消灭怪物，她有点感动。
许多干员都很崇拜博士，一改之前的看法，原来博士那么能打。
“老陈，最后见到博士的人是整合运动的霜星，听说她当时人都傻了，跟了很远才停下。”
说起霜星，陈就一阵烦闷，博士对白色卡特斯有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没有任何掩饰，干员们都看在眼里。
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陈摇头道：“我管不了这些。”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是照顾好星熊。
门口传来脚步声，陈回头看去，看见文月夫人和诗怀雅站在外面。
“小陈，原来你也在啊。”
文月进来，将手里提着的保温罐放在一边，看向星熊：“好好养伤。”
她坐在陈的身边，轻轻拍打着鬼的手背：“阿星，你的伤肯定算工伤，龙门那边的补贴和疗养费都会办齐。”
“夫人，我没事，我……”
“哎，不要拿自己当外人，小陈当时多亏了你呢，这都是应该的，我家老魏那边，他不会不同意的。”
文月拍着陈的肩膀：“你知道吗，当时小陈哭的声音可大了……”
章5. 多漂亮的凯尔希
无论如何，周金儒都要提前和新汐斯塔说再见了，还有他的涂防晒霜大业。
“……所以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博士会和我以及一些干员提前返回本舰，剩下的人还有富余的假期，你们就尽情享受吧，具体事宜由诗怀雅负责。”
凯尔希忙完手头所有的工作后，带着一干医疗组干员和周金儒回到罗德岛，距离旧城区完成大空洞闭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因为身体伤情不能动的干员仍然留在新汐斯塔，也包括相当一部分负责采购的后勤干员。
在舰桥迎接的干员不是很多，但有一个人的身影周金儒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好兄弟”煌。
相关负责干员去办对接手续，周金儒就站在接舷区和煌对视，煌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几分钟，煌抓起他空荡荡的袖子，脸色不太好看：“这就是你去度假的结果？”
博士断了手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在当天就传回了本舰。
“现场的撤退非常及时，但在其他方面还有不足，我们的牺牲名单上有七个人，我认为应该继续加大单人防护装备的投入，任何干员的命都值得保护。”
“别打官腔，我没跟你说这个！”
周金儒笑道：“煌，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也不是身体纯粹主义者，暂时装上仿生假肢可以接受，如果你是在担心我，谢谢你，我很感动。”
他刚说完，煌小心翼翼的避开他右臂的伤口，一把抱住了他，绸缎般的长头发顶在他的下巴。
“你这样我想打喷嚏。”
煌抬起头，怒目而视。
“博士。”
阿米娅的出现打断了这场温馨的重逢，兔子眨巴眨巴眼睛，从没有看过煌有这么热情。
煌脸不红气不喘道：“这是微风小姐教的古老礼仪，我也是维多利亚人，以前却从来都不知道。”
周金儒也附和道：“这可是我好兄弟！”
大猫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阿米娅哼哼道：“博士，凯尔希医生找你。”
“还在原来的办公室？”
“对。”
遥想当初，可没少被凯尔希打，现在故地重游，周金儒有点心虚。
不过，他现在这样，大猞猁应该不会动手了吧？
周金儒跟着阿米娅走进内部舱室，先前一块块凸起的墙壁修缮一新，就连头顶的感应灯都换了新的，可露希尔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只要给钱，什么都能给弄来。
兔子送到办公室门口停住脚步，踌躇再三，忧虑道：“博士，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喊救命吧，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的！”
周金儒：“……”
合着连你都觉得我不会有好下场？
他人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岂不是被凯尔希耻笑胆小？
推门进去，看见大猞猁背对着他，正在柜子里找东西。
“凯尔希医生，你找我？”
“自己找地方坐。”
周金儒坐在沙发里，慢慢欣赏女人曼妙的身姿。
凯尔希，凯尔希，多漂亮的凯尔希……
过了片刻，大猞猁手里多了一份报告书，以及一枚至纯源石样本。
“你过来。”
“哎。”
周金儒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看着源石样本，再看看报告书封面，不明白凯尔希到底在说什么谜语。
“虽然今天是你回来的第一天，但是我觉得先弄明白会更放心，博士，你说你在新汐斯塔的旧城区吸收源石时，发现附近没有能吸收的能源，现在你试着吸收这枚至纯源石看看。”
失去光泽的源石样本和普通黑晶石没什么区别，周金儒怀疑这就是一枚死去的源石，他用左手将源石拿起来，刚性护盾没有起反应，尝试吸收时，同样无法从中获取任何能量。
“不行，这枚源石是空的，不存在任何能源。”
“但是它仍然存在，而不是凭空消失对么？”
周金儒还是不明白凯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看这份报告。”
凯尔希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份体检报告摆在他面前。
“史尔特尔干员的最新体检报告，她体内的源石结晶改换了位置，而且出现了新发感染的迹象，但对比之前的影像记录，会得出她是最近才变成感染者的结论。”
周金儒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他这个半道出家的医生面对此类棘手的疑难杂症，还真不如凯尔希。
“我有一个假设，可以拿出来提供参考，最后再小心求证。”
凯尔希双手交叉，抬了抬下巴：“史尔特尔干员体内的源石结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吸收，由于她的感染程度只有1%，在没有身体损伤的情况下，从感染者变成了非感染者，同时，自身源石技艺为缺陷，从高级资深干员降级为普通干员。”
周金儒神色凝重：“我听说她的事情，曾经短暂的失去使用那把大剑的能力，难道和她的感染程度有关联？”
“不知道，我们现在只能猜测，毕竟不能用她来做实验，但是可以从其他术师干员身上参考，这就要你想办法了。”
“你是说霜星？”
凯尔希后背一靠，抬起右腿搁在左腿上，翘着高跟鞋，淡淡道：“还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么？”
周金儒抓头发：“她不是我的干员啊。”
“你给她一个荣誉干员不就可以了，到时候开会，你提出来，我弃权，阿米娅肯定会投赞同票，剩下的都不是问题。”
博士哭笑不得：“你这算不算给我开后门？”
“不是，博士，现在为了更好的治疗感染者，帮助感染者，为了感染者的利益奋斗，需要你的牺牲。”
周金儒正色道：“既然这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为了顾全大局，我牺牲自己，一定把霜星给您弄来，您打算给我颁几个奖章？”
眼看他越说越没谱，凯尔希生气的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扔在他身上。
“我是伤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罗德岛流过血！我……”
凯尔希紧紧抓住博士的衣领，一双眸子盯着他的眼睛，低沉道：“博士，你别得寸进尺！”
章6. 独臂侠和龙姑娘
凯尔希的体恤，周金儒哪能不明白，她要真想搞实验，又大把的志愿者上门提供服务，何须多此一举，找整合运动的霜星呢。
他除了说一句谢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猞猁松开手，淡淡道：“这件事最好抓紧时间去办，趁着霜星还在新汐斯塔，等她回整合运动领地，一切就麻烦了。”
“我回去后就起草一份报告书，哪天开会？”
“明天下午两点，记得准时参会。”
离开凯尔希的办公室时，周金儒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冷汗，这女人的压迫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走廊拐角处，一对长耳朵伸了出来，小兔子正偷偷的看着他。
“博士，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阿米娅特别感动，博士今天竟然没有被打，她一度认为医务室的床位提前准备好是正确的选择，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眼看这姑娘误会了什么，周金儒斟酌道：“阿米娅，凯尔希医生是一个温和的人，她是一个好人，大家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博士前两次……”
“那也是误会。”
阿米娅：“……”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兔子耷拉着耳朵，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有人问我，谁来保护我呢，现在我可以回答，保护我的人是阿米娅。”
周金儒的话令阿米娅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博士走远了。
博士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过身，等她追赶上去。
……
惊蛰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抱着枕头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罗德岛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她出来这么久，是时候返回炎国了，只是放心不下那个人。
好好外出度假，怎么就卷入地区灾难，还断了一只手，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在回去之前，她打算亲自道别。
如果有机会，真想带他回炎国，断手在炎国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可惜他不会跟她走。
两个人的相处应该是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看到彼此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确定有一起生活的勇气，需要的不仅是一时冲动，还有漫长的思考。
惊蛰觉得自己缺失了其中数个环节，直接跨越到最后结局，太过冒险。
思前想后一番，她鼓起勇气，敲响了博士的宿舍门。
当里面传来那个人的声音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将话题进行下去。
“你想回炎国了？”
周金儒听见惊蛰说出来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本就是个相当有主见的姑娘，此行经历颇多，又有公职在身，总不能一直呆在罗德岛。
“什么时候走？”
惊蛰抿了抿嘴唇：“等文月夫人回来，我跟她一起先去龙门。”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大炎政法司的官员还能碰到麻烦？
周金儒笑道：“这次回去，能高升么？”
“你想问什么？”
“随便问问，我可是个官迷。”
说归说，笑归笑，惊蛰却是半点不信。
这家伙总是这样，这边说正事，他在打哈哈。
周金儒看惊蛰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道：“我在罗德岛一切都好，不必担心，你我之间，还是我先前说过的那样，按照你的想法去办，能配合的我尽量配合。”
他站起身，惊蛰盯着右臂处空荡荡的袖子，心中叹息，不禁想起这段时间在罗德岛看过的一本小说，独臂侠客和龙姑娘，勉强抑制住心底的羞涩：“你真想叫我一声师父么？”
周金儒一怔，转念一想，明白过来：“我担心你的师父知道了，不会放过我啊。”
惊蛰可有个不得了的师父呢，要不是刻意提起，恐怕不会有人注意到。
炎国贵人顿时情绪低落：“你也知道……”
“我叫你一声师父，你应么？”周金儒注视着她水蓝色的眼睛。
“你知道我应了你，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认定我，非我不可，此生不换，不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矢志不渝。”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惊蛰知道自己说不出口，她还没这个勇气来面对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的家族，她的师父，她背后的一切，都不会轻易被说服。
惊蛰咬着牙：“你的手，我会想办法的。”
已经不是一个人关心这个问题了，周金儒说道：“过两天我会先装一支仿生手过度，两个月后再说，不用担心，罗德岛的医疗水平还是有的，事发突然，需要一些准备时间，谢谢你的关心。”
这家伙又回绝了自己的好意。
惊蛰气闷，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其实你已经很好了，要不，你偷偷应我一声，让我过过瘾？”
“想都别想！”
惊蛰拉住男人的领带，仔细看着他的脸，仿佛想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海里。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因为那个秘密，还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惊蛰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你这个笨蛋，总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幽会。
惊蛰连忙推开周金儒，整理着凌乱的衣领，神色复杂，要不是外面有人，她恐怕难以控制自己。
明明修的雷法，却做出如此令人害羞的举动，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身份。
周金儒走向门边，发现站在外面的人是嘉维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惊蛰，伸手拧开门把手。
“博士，我来看……”
嘉维尔只说了半句，忽然注意到宿舍里还有别人，还是那个炎国贵人，当场变了脸色。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先走一步，回见。”
周金儒赶忙一步追上去，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没有，就是我家乡那边来了一封信，希望我能回去一趟，本来想叫上博士一起，现在……”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吧，博士正在和那个炎国女人亲热，看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刚刚没干好事，嘉维尔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明明当初宁可自己饿肚子都要将饭卡给她的大好青年，变成现在这样，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章7. 还是凯尔希说话管用
周金儒随手拉上门，小声道：“情况严重吗？”
“什么严重不严重……就是一封家信，根本没多大事，他们要选酋长了，希望我能回去参选，我不想去，可是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我又想回去看看。”
“等两天应该不要紧吧，等我的仿生手装上再去。”
嘉维尔意外道：“博士想去？”
“你不是来邀请我的么？”
阿达克利斯指了指宿舍，又指了指自己：“你确定真的要去？”
“哇，嘉维尔，你把我当什么人？”
“在多个女性之间来回游走的混蛋博士。”
周金儒摸了摸鼻子，觉得挺中肯的，心中一阵哀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风评已经如此恶劣了。
但是想归想，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当即分辩道：“你不要诬我的名声，我不是那样的人，堂堂罗德岛博士，怎么会玩弄他人感情呢？”
“我没说你玩弄别人感情啊，”嘉维尔抱着胳膊，“我说的是你来回游走，并不是玩弄，请不要对号入座。”
“这有什么区别？”
“有，说明你还有改弦易辙的机会。”
周金儒：“……”
两个人边说边走，直接来到休息区。
嘉维尔打算结束这场对话：“博士想好了？”
“嗯，等我这边好了，我们就去你的家乡，我记得是一片热带雨林吧，再叫几名干员，你看谁没去新汐斯塔就叫上谁，不能厚此薄彼，大家轮流出去玩。”
“好，那就等博士了。”
忙完这件事后，周金儒返回宿舍，发现惊蛰不辞而别，不由叹息一声。
现在正是她心底最迷茫的时候，自己要真是个人渣，就应该趁热打铁，趁着姑娘深陷困境时，追上手，从此让她死心塌地，再也离不开自己。
平时周金儒自诬人渣，真要让他做如此下贱的行为，却是万万做不到的，相比刚有记忆时，道德确实存在滑坡，但底线始终都在。
他听说014号说起过004号的所作所为，有三分恶气也有三分痞气，但实打实的以身作则，在失去人间之神的年代，坚守最危险的防线，直到王重阳复苏。
那段执行程序一直在蛊惑他说“好的”，周金儒怀疑说出那个词后，004号会取代他。
他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但内心的恐惧一直都在。
那真的只是一段执行程序么？
去新汐斯塔之前，罗德岛进行过一次内部考核，期间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仿佛化身为这片天地的主宰，举手投足间尽显凛凛杀气，甚至想要攻击凯尔希。
那时候的他就是004号捍卫者吗？
“原来我也会害怕。”
面对畸形体时没有半点畏惧，此刻他却开始阵阵后怕，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不是自己。
……
第二天下午，周金儒如约参会，到场的干员很多，基本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来了。
亚叶坐在博士的身边，负责做会议笔记，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也是博士的秘书。
本来凯尔希没有安排人，周金儒得知后，点名亚叶，遭到拒绝，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展开了长达十分钟的唇枪舌剑，最后凯尔希同意让亚叶作为他的秘书参会。
亚叶大致翻看了博士给她的报告，没有发现什么离谱的文字。
因为周金儒在开会前一个小时，将提议霜星列入荣誉干员的报告书摘出来，搓了一簇火苗给烧了。
作为罗德岛的博士，他需要控制自身的欲望，在自我和集体之间，必须做出符合身份的选择。
现在和整合运动深入接触，还是太早了。
会议在阿米娅的主持下召开，先对罗德岛本舰的发展状况进行汇总，大致都在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稍有落后的环节也和多名干员支援新汐斯塔有关系。
装备部拿到一大堆数据，以及一些托运回来的损毁物，此时正忙的不可开交，也就没有提出新需求的理由。
七名牺牲的基层干员相关抚恤工作有待展开，负责人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落实。
第一阶段后，阿米娅看向周金儒：“博士对我们在新汐斯塔的战斗有什么看法？”
“我有几点不成熟的看法，希望在场的各位能一起参考。”
周金儒从亚叶手中接过报告，左手捏着话筒，认真道：“我认为我们的作战干员需要更多的战术支援，这次的伤亡主要在于应对突发情况的手段不够充分，个人应急装备需要尽快进入试验阶段，我知道装备部有好东西，你们该出出力了。”
装备部负责人脸色发白，博士等于指着他们鼻子骂出工不出力。
装备部真的有好东西吗？
有的，光是周金儒知道的就有便携式喷气背包，北极星护盾腰带试用版，这次拿出来的有武装无人机和热射枪，但个人防护装备一件也没有。
“博士，装备部将在两个星期内开始测试不同规格的个人防护装备，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各位干员的生命安全。”
周金儒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翻开报告书下一页：“经过实战检验，武装无人机的空中支援非常有效，我个人建议战术小队尽可能配备武装无人机，以便在战斗陷入僵局时，呼叫空中支援，另外，每支战术小队必须配备一名医疗干员。”
华法琳停下手中的笔，严肃道：“没有问题，医疗组可以尽力配合，培训更多的医疗干员也需要更多的经费。”
财务部干员咳嗽一声：“这方面我们要再开个会。”
周金儒知道近期开销很大，也就没有刻意为难，毕竟钱袋子的事情，大家都很看重。
但这个时候，凯尔希开口道：“经费可以下拨一部分，培养医疗干员这件事，让钱等人，不能让人等钱。”
“明白了，我们立即着手去办。”
还是凯尔希说话管用……
会议继续进行。
下午四点多，散会后，凯尔希坐在位置没动，闭着双眼，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看向周金儒。
章8.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亚叶你先回去吧，书面报告整理好后送到我的宿舍，门没锁。”
周金儒知道这姑娘神经始终紧绷着，压力很大，尤其是面对老师凯尔希，更是不敢放松一分一毫。
目送亚叶离开，凯尔希又看向阿米娅，但周金儒在这时候开口说道：“凯尔希，你想问什么？”
凯尔希停顿了几秒，最后收回视线，阿米娅立即投来感激的目光。
“博士，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的报告全部都已经表述完毕，不存在漏报的情况。”
凯尔希微微点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认可。”
“另外，”她继续说道，“你给装备部的压力太大了，他们这段时间连轴转，需要缓舒缓一下。”
周金儒不动声色道：“我记得我给他们补充了很多人手，除了回来的几名干员，还有一批从圣亚拉尔来的工程师。”
凯尔希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时间，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人不是机器，机器还需要调试呢，人与人之间更需要磨合，再多给一点时间吧，我没看到有什么情况危机到现在就需要大量装备。”
或许自己太紧张了，种种迹象都说明现在一切都在正轨，还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刻。
周金儒缓了一口气：“我说的话只是提议，具体还是要看日程表，现在主要环节是安全和实用性，这件事就由阿米娅出面吧。”
阿米娅连忙道：“博士可以和我一起。”
“不。”
凯尔希和周金儒同时开口。
阿米娅看着他们两个，嗫嚅着嘴唇。
两人对视一眼，周金儒主动道：“由你出面最合适，我还要进行一场手术。”
他看向凯尔希，对方同样投来探询的目光。
“嘉维尔没有跟你说么？”
“如果你说的是她的那封家信，我知道这件事。”
家信？
阿米娅不明所以，觉得博士和凯尔希医生又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周金儒解释道：“嘉维尔的家乡要进行选举，据我所知，他们去年的选举失败了，四个当选人，每个人都投票给自己，不出意外的平手，没能决出大酋长，今年继续竞选，打算拉上嘉维尔一起。”
阿米娅惊喜道：“嘉维尔干员的家乡是热带雨林吧，我也好想去啊，萨尔贡沙漠里的绿洲，生命之地……”
“不许去。”
凯尔希无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啊，怎么这样……”
小兔子委屈的耷拉着长耳朵。
“你去新汐斯塔后，功课完全没做，我要给你补习，还有你新掌握的能力也要巩固，你的戒指也要重新打磨，总之，接下来你会很忙，不许出去玩。”
严厉的凯尔希令周金儒回忆起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夏天放暑假，小伙伴叫他出去打球，人还没走到门口，立刻就被爷爷叫住，细数了一堆要做的事情，不是做功课就是补习，最后只能含泪拒绝出门。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看着阿米娅眼中饱含的泪水，心底……狂喜，甚至还想吃点东西庆祝一下。
随后，他也被制裁了。
“还有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我很高兴，但是你必须等右臂的伤恢复的差不多再去，热带雨林潮湿，别再弄出伤口感染。”
……
周金儒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周，上手术台前，华法琳给他注射麻醉。
血魔小姐好奇道：“博士会害怕吗？”
“会，但是我相信你们的技术。”
周金儒闭了双眼，很快失去意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睁开模糊的眼睛，看见右臂处已经接上一截小臂，以及充满金属质感的手掌。
他下意识动手指，机械臂的手指缓慢动了一下。
失去右手这些天，周金儒经常有幻肢的感觉，现在终于能重新体验右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他现在也没办法说话，麻醉过后，他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做出正常动作。
“博士你醒了，你的右手已经装上去了，神经连接不错，这方面都是凯尔希医生在做，她花了一整天时间，现在正在休息。”
华法琳站在病床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让周金儒昏昏欲睡，很快，他再次睡着，醒来时，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查房的人换成了凯尔希，大猞猁还是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表情。
“恢复的不错，我们用了先进的仿生技术，让机械手看起来和人手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有需求，还可以再植皮。”
周金儒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戴手套就好。”
现在他的右手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问题是使用起来颇为僵硬，完全没有之前那样轻松自如。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仿生手，不是原装。
“你可以正常洗手，做事，甚至搬运一些比较重的东西，它和你的身体连接在一起，等到两个月后，银狐做好准备，你还要再进行一次手术，那时候你的手才能完全复原。”
凯尔希的话令周金儒感到疑惑：“完全复原？”
“是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过去一周时间，周金儒确信自己没有问题，而嘉维尔那边也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
“博士，你真的不要紧吗？”
嘉维尔看着博士的右手，他用起来还不太习惯的样子真让人担心。
周金儒还在熟悉阶段，不过已经找过可露希尔，加装了几个新功能，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没事，我能行。”
随行的干员很少，周金儒一眼扫过去，有好兄弟煌，新面孔宴，傻乎乎的刻俄柏，医疗援护车，以及在新汐斯塔旧城区战斗之后，唯一一个被自己弄伤的可颂。
“老板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我的锤子给可露希尔改装，她加了放电功能，但是正在下大雨，我不小心启动了放电的开关，然后就……”
这姑娘被自己的锤子给电了。
幸亏丰蹄人皮糙肉厚，被电一下也不至于当场去世。
悲剧的可露希尔不但赔了一笔钱，还将嘉维尔家乡的短期业务交给可颂。
章9. 坏家伙来了
“亏大了亏大了。”
可露希尔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给周金儒使眼色。
周金儒找了个机会脱出队伍，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博士，看在我免费给你安装插件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早就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周金儒拿了她的好处，自然不能拒绝：“你说吧，我能帮就帮。”
“帮我进一批货……”
众人在罗德岛接舷区等待飞行器到来，而此前留在新汐斯塔的干员也陆续返航，除了还需要卧床休息的几人外，还迎来了两名意想不到的客人。
阿米娅此前得知消息，但真正看见客人到来时，惊叹道：“锡兰小姐，我真没想到您会来罗德岛。”
跟在锡兰后面的还有黑，菲林特工一眼就看见在角落里和另外一名女性干员嘀嘀咕咕的周金儒。
可露希尔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恳求道：“拜托啦，如果博士能帮我，我一定会给你很多优惠的！”
周金儒本来没想答应，但转念一想，也许有机会趁机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狮子大开口：“可露希尔，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希望等我回来时，能看见想要的东西。”
博士喜欢什么？
博士喜欢的女干员那么多，他太博爱了，可露希尔一时间想不到，但事已至此，她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好好好，我一定办到，不管博士想要什么，哪怕……哪怕想要……我也尽全力！”
处理好可露希尔奇怪的需求，周金儒终于有时间看向另外一边的锡兰和黑。
新汐斯塔旧城区的战斗结束后，哥伦比亚的莱茵生命就高调宣布，失踪的汐斯塔市长赫尔曼一直在他国治病，如今伤病痊愈，强势回归，深受这座城市爱戴的市长先生的出现，作为荣誉市长的锡兰顺势辞职，选择追求自己的梦想。
因此，她站在了罗德岛的接舷区。
“黑，你知道么，我许的愿望就是治好你的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但一定要加倍努力。”
黑看着小姐的背影，她从来没有要求谁对她负责，众所周知，源石病是不治之症，即便有药物能延缓一时，但该来的总会来，她只想用有限的生命，来保护小姐，守护小姐的梦想。
但锡兰坚持认为那天许愿结束后，能遇见专攻源石病领域的罗德岛高层，就是实现愿望的第一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式回到新汐斯塔的赫尔曼也觉得锡兰此前付出那么多，现在追求梦想是正确的选择，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是锡兰和黑最坚强的后盾。
而赫尔曼和莱茵生命接下来的联合公告，也让新汐斯塔彻底倒向哥伦比亚，不过这些事情，锡兰已经不在乎了。
“您好，凯尔希医生，我在维多利亚求学时，经常能看见贵司的医学期刊，能在这里工作是我的愿望，我想治好这片大地的源石病。”
周金儒和黑对视一眼后，一起喝过酒的两个人分别扭开头，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最好还是不要暴露了。
站在博士身边的煌惊喜道：“快看，我们的飞行器从机库出来了！”
“博士，飞行器对于罗德岛来说是一笔非常珍贵的财富，你们借此飞跃萨尔贡的无人区时，千万要小心，务必将飞行器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周金儒点头：“没问题，你放心，我不姓克劳馥，不叫德雷克，不是克里斯，也没有三光的外号，飞行器不会出问题的。”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追问了一句：“凯尔希，呃，如果出了问题呢？”
凯尔希冰冷道：“会被我杀掉。”
煌一把扯住周金儒的袖子，打圆场：“哈哈哈，放心吧，凯尔希医生，博士有我在旁边看着，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博士？”
周金儒打了个寒颤，煌说这么一堆，他怀疑自己上了天就会被人打下来。
但在凯尔希面前，他必须表现的非常自信。
“对，凯尔希，你要相信我。”
飞行器稳稳的停在登机区，喇叭里传来领航员的声音：“‘坏家伙’号已经准备完毕，飞行员迪伦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飞。”
“我们走吧，不要耽误时间。”
一行人从登机口刷了工作证，行李已经事先搬进机舱，依次进入机舱内部，找好位置坐稳，拉好安全带。
这时，内部音响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欢迎各位旅客乘坐‘坏家伙’号，我是罗德岛专业飞行员迪伦，很荣幸为各位竭诚服务。”
周金儒帮身边的小刻调整安全带，这姑娘被勒得难受，不调整到位，恐怕起飞时的颠簸会吐出来。
可颂好奇道：“博士有乘坐飞行器的经历么？”
“有，我到龙门那次就是做的飞行器，还有之前在伦蒂尼姆……”
伦蒂尼姆的那次经历堪称在南极体验，幸亏最后成功起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四王子跳伞之后，再也没有消息，不过以那个人的水准，应该不会摔死，多半趁着伦蒂尼姆大乱，逃出城了。
现在的维多利亚，四王子根本不会回去。
坏家伙号开始发动，飞行器在罗德岛的甲板加速滑行，舷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随着身下短暂的失重感，他们成功飞上空旷的天空。
宴抓紧了扶手，呢喃道：“现在已经在天上了？”
“是的，就一开始的颠簸有点难受，到后面就好很多，你们要睡一会儿吗？”
煌闭目养神，旁边的小刻早已睡着，对面的嘉维尔双手交叠，似乎在思考什么，宴则望着舷窗外，她对飞行有很大的兴趣。
不知道什么时候，煌的脑袋轻轻靠在博士的肩头，毛茸茸的尖耳朵抵在他的脸颊，随着飞行器轻微晃动。
周金儒盯着自己的鼻尖，默默在心底念道：这可是我的好兄弟啊……
飞行器掠过一片荒野，而正前方，浮现出一大片深邃的绿色，到处充斥着生命的活力。
章10. 坏家伙没了
煌醒来，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靠在博士肩头，她也没乱动，低声道：“到哪里了？”
“二十分钟前，我们进入萨尔贡境内，跟之前计划书上说的一样，这片地区只是名义上的萨尔贡领土，没有部队驻扎，也没有官方势力。”
周金儒一直都没睡，时刻保持清醒。
煌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驱散睡意，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小刻更是直接抱住博士的左臂，睡得正香。
“小刻有午睡的习惯，这个时间点醒不了，让她睡吧。”
睡醒了就会找吃的，周金儒口袋里准备了许多零食，到时候翻找食物的佩洛人一定会有惊喜。
没过多久，刻俄柏动了动鼻子，睡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茫然无知地将手伸向距离她最近的口袋，但手指即将触碰到口袋边缘时停了下来，佩洛人眨眨眼睛，慢慢缩回去。
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拿东西等于偷窃，她不能做小偷。
没有人喜欢小偷。
但肚子又很饿，她想要食物。
突然，有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两包饼干递过来。
如果小刻找不到食物，她会逐渐变得烦躁，具有攻击性，攻击性会随着肚子饿的程度增长。
这几乎是一种生物本能。
周金儒拿出甜饼干，让佩洛人的心情恢复平缓。
小刻生长在荒野，大多与野兽相伴，又独自流浪了很远，与人类社会分离很久，对她要有更多的耐心和宽容。
“我们能做的很少，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煌悄悄抓住了博士的袖子，当她触碰到他的右手时，下意识松开，又轻轻握着。
周金儒笑道：“你担心什么，我不在意这些，仿生手连接着神经，你触碰时，我是有感觉的。”
煌低哑的嗓音听起来仿佛一只猫爪，在周金儒心上挠了一下。
“我担心你啊。”
你是不是不想做兄弟了？
周金儒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飞行器猛地摇晃起来，一下子失去平衡，在高空急速旋转！
“发生什么了！飞鸟撞进发动机涡轮了？！”
“要坠机了！”
“哇！！！！！”
迪伦拼命稳住飞行器，在前面大吼道：“有敌人！有敌人！我们被击中了！”
煌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扯开安全带，抓起身边的降落伞：“我们准备跳伞！”
她的动作飞快，迅捷的拉开舱门，猛烈的寒风灌进来，一些来不及做防护措施的物品瞬间被卷走。
周金儒亲眼看着宴抓不住手里的降落伞，伞包消失在视线内。
“1500米！”
迪伦狂吼一声。
周金儒将自己的伞包强行穿在宴的身上，喊道：“煌，你带着她跳！”
嘉维尔一把抱住小刻：“我带着博士和小刻！”
煌深深看了博士一眼，带着宴，纵身一跃，从不足1500米的高空跳了下去。
“伞包！”
“来不及了！”
短短数秒，高度低于1000米，迪伦竭尽全力也只是让下降的速度放缓，但无力阻止这架飞行器坠落的命运。
嘉维尔大吃一惊，因为博士并不打算跟她一起跳。
“快跳！”
周金儒推了一把，看着两人从空中坠落，瞬间展开伞包，下方就是茂密的丛林，嘉维尔又是丛林高手，活命的机会很大，前面跳伞的煌有很多空降的经验，因此也不用担心。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驾驶舱，从后面扯住迪伦的安全带，发现飞行员因为急速俯冲时的瞬间压力晕了过去，真要坠下去就没命了。
“博士不用担心我，只要我的核心芯片还在就行。”
医疗小车的体贴令周金儒汗颜，他实在无法带走一台机器人。
“我会找到你的，放心。”
周金儒拽着迪伦，眼前的地面已经越来越近，而且还是在一片树丛里，刹那间，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带着迪伦从飞行器里消失了。
“博士的身姿，真是耀眼啊，我真喜欢博士，可惜我只是一台机器人。”
……
降落伞挂在树梢上，两个人被伞绳缠在一起，费了很大力气才挣脱，嘉维尔扑通一声摔在潮湿的泥地里，她立即爬起来，抬起双臂接住四肢乱舞的刻俄柏，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着陆了，只不过一点都不顺利，还是硬着陆。
“嘉维尔姐姐，我们去哪里？”
“先找博士，他距离我们最近。”
嘉维尔亲眼看着飞行器坠落在前方，第一要务就是找到博士，那个男人本事挺大，肯定不会出事。
这片丛林对她来说就和自家花园一样熟悉，即便带着对环境一无所知的小刻也不是什么难题。
只不过飞行器坠落得实在太过蹊跷，迪伦说是被人打下来的，既然萨尔贡没有在这片地区驻扎部队，攻击罗德岛飞行器的人会是谁？
她抬起头，看天边升腾的黑烟，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博士，入夜之后的丛林非常危险，即便经验老道的猎人也不会轻易停留。
“小刻，跟着我，我们从树上走。”
“好。”
茂密的树丛越长越高，又大又密的树冠遮住了阳光，让丛林环境看起来十分阴暗，再加上潮湿闷热，两人身上很快便湿透了。
咻——啪。
正在翻越一条粗长树枝的嘉维尔听见前方传来罗德岛信号弹的声音，这地方除了他们没有人再有这东西，情知距离自己人不远了。
拨开面前的宽大树叶，进入嘉维尔眼帘的是一条足足有成年人腰围粗细的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举起热射枪的飞行员迪伦。
“迪伦，你不要动！”
嘉维尔撸起袖子，正准备动手，然而从她的身后飞出一把斧头，笔直的砸在蟒蛇的头上，它猛然转过头，张开血盆大口，看见的却是披散着墨绿色长发的阿达克利斯人一步步走来，它立即改换方向，甩着大尾巴，飞快游走了。
“呼呼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吃掉了！”
惊魂未定的迪伦瘫坐在树梢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嘉维尔三步并作两步，急促道：“博士呢？”
章11. 部落向你分享了末日机甲
没等迪伦回答，刻俄柏从身上摸出饼干袋子，凑到近前嗅了嗅，立即从树干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小刻！”
嘉维尔大喊一声，一把捞起迪伦扛在肩头，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了一段距离，他们终于找到了周金儒，他正挂在树梢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
周金儒变成光，带着迪伦逃离飞行器，由于右手力量不足，一下子将迪伦扔了出去，他自身也平衡不稳，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
周围一片漆黑，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士兵，欢迎来到你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享受永久的安宁，所有责任、负担，悲伤、痛苦，都将远去……”
“滚。”
从周金儒嘴里吐出一个字。
这个声音明显一滞，周金儒冷笑道：“什么臭鱼烂虾也在我面前显摆！”
他听见自己说话，只是这口吻一点都不像他的说话风格。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用力抽打了两下，没什么感觉，脑海只觉得轻微的疼痛。
“哎呀，博士这样，不会不活了吧？”
“现在要怎么办？”
成熟的声音说道：“说不定是摔坏了，我有一个好办法，帮博士松松骨，这样他很快就会醒了。”
周金儒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脸颊两侧生疼，好似被人抽了七八个大耳朵。
佩洛人惊喜道：“博士好像醒了！”
嘉维尔抱着胳膊，一脸意外：“怎么醒的这么快？”
周金儒一阵心惊，阿达克利斯人打算认真地给他松骨，现在被打断了，心底正不痛快呢。
小刻骑在他身上，好奇道：“博士，你已经没有问题了么？”
“小刻，你快起来，别把博士又压晕过去。”
佩洛人哦了一声，起身站在一边。
周金儒勉强坐起来，才觉得后背硌得慌，原来他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此处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呢。
“那个，迪伦，迪伦呢？”
迪伦飞快跑来：“博士，我在。”
他就算是笨蛋也已经猜到博士和其他人分开的原因是为了救自己，只是不依靠降落伞就能平安着陆，除了说一句博士手段高明外，也没有别的想法。
博士和基层干员口中流传的一样，非常爱护干员，每一个人的生命在他心中都很重要。
周金儒揉了揉酸胀的额头，他觉得有必要赶紧找到飞行器坠落的位置，再想办法修好那玩意，否则他就只能一个人去流浪了，回罗德岛肯定会被凯尔希杀掉的。
“那个，博士，要不要我背你？”
周金儒摆摆手：“没必要，我们赶紧出发。”
一行人跟在嘉维尔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飞行器坠落的地点，正好看见两个长着鳄鱼头的当地人正在将医疗小车拖走。
嘉维尔一马当先，一手一个抓住两个家伙的后颈，用力摔在泥地里，成功夺回医疗小车。
“嘶嘶嘶嘶嘶！”（你是谁，竟然敢抢我们的东西！）
“这是我们的飞行器，你们是谁？！”
“嘶嘶嘶，嘶嘶嘶嘶！”（你们的？我们先看见就是我们的！）
迪伦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
周金儒虽然听明白了，但他一点都不能理解这种语言。
嘉维尔脸上挂着寒霜：“你们敢抢我嘉维尔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鳄鱼人大吃一惊，忍不住后退两步，震惊道：“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嘉维尔？你是嘉维尔？快跑！跑！）
他们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逃，一转眼便不见踪影，热带雨林是他们的主场。
周金儒刮目相看，嘉维尔这一出，弄不好是隐忍三年，龙王归来的剧情，风头出尽。
部落人可一点都不友好。
嘉维尔拍拍手，转身看向医疗小车，惊叹道：“飞行器都撞烂了，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嘉维尔小姐想说我的外部构造非常坚固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说的没错，只是我的性别设定为女，用坚固来形容有点太伤人了。”
周金儒忍不住笑出声，上一个笑话钢板坚硬的人已经献祭了自己的鼻梁骨。
幸亏可颂跟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她要去找依娜姆商会进货，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据可露希尔说，依娜姆商会和一个萨尔贡的黑市有关系，说不定能弄来什么好东西。
总之，喜欢喝机油的血魔弄得神神秘秘，连周金儒也猜不透这个商会到底如何神通广大。
奸商之间惺惺相惜？
嘉维尔看着破破烂烂的飞行器，心虚道：“现在能修好它吗？”
她回家乡，还带着博士，结果刚进雨林，飞行器就炸了。
这要是衣锦还乡，第一步就是大失败。
医疗小车发出动听的声音：“临行前，可露希尔总工程师在我的存储器里下载了很多关于维修飞行器的资料，我可以试着修好它，应该问题不大，可是你们必须把引擎抢回来。”
“引擎？”
“是的，你们还未抵达时，那伙部落人就将飞行器的引擎抢走了。”
周金儒惊道：“他们要引擎做什么，敲碎了做武器？拿飞行器附近散落的碎片就够了啊。”
“不，那些部落人似乎懂得一些粗浅的机械操作技术，拆下引擎时，所有线路和管道都保存完好。”
偏远地区的萨尔贡部落向你分享了末日机甲的研发技术？
可是部落人还拿着石头和木棒当武器呢！
一股浓烈的违和感压在周金儒的心头。
“嘉、嘉维尔！”
一声呼唤有远而近，穿着黑暗系风格衣服的阿达克利斯少女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嘉维尔，小脸在她身上蹭啊蹭。
“嘉维尔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嘉维尔你留了长头发啊，真好看，嘉维尔你的新衣服也好看，嘉维尔，你身上好香啊……”
少女硕大的尾巴在周金儒眼前晃啊晃，晃的他眼花缭乱。
嘉维尔一点一点掰开少女的手，挣扎道：“太热了，你不怕热吗？！”
正在两人打闹时，医疗小车开始用喷头给飞行器灭火，它忙得不亦乐乎。
章12. 会说话的树
“博士，我饿了。”
小刻拉着他的衣袖低声说道。
佩洛人仰起脸，纯真无邪的清澈目光，不带一丝杂质。
周金儒连忙伸手去摸，从空中坠落时，东西都散落出去，此时外衣口袋比脸还要干净。
“你等一等，我记得飞行器里有储备食物，我去拿。”
小刻饿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周金儒纵身一跃，从烂泥地上方飞过去，落在飞行器的边缘，手脚并用，将牢牢绑在货架上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们为了这次出行准备了许多日用品，有防蚊灯，驱虫喷雾，露宿用的帐篷，以及数量可观的应急食品。
周金儒顺手把备用医疗包也背在身上，离开飞行器时，傻眼了，对岸哪有小刻的人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咋就不见了？
“迪伦！迪伦！小刻呢？”
迪伦慌忙环顾四周，只见佩洛人正蹲在一桩树根前。
早就听说萨尔贡雨林里有很多蘑菇和果子有毒，即便是本地人也很难分辨其中的真伪。
他连忙伸手去拉小刻，一拉吓一跳，小刻眼神恍惚，仰面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周金儒已经赶到，飞快扫一眼，只见树桩上的蘑菇丛缺了一大块，很明显进了佩洛人的肚子。
“淦。”
他就离开一会儿去拿吃的，小刻就跑去自己觅食。
可能在佩洛人短暂的生命里，在荒野里寻找食物已经成了生命本能，不能怪她。
“嘉维尔！嘉维尔，快来想点办法！”
嘉维尔也被几人吸引过来，当她看见倒在地上的小刻时，傻眼了，茫然道：“她不会吃了这些蘑菇吧？”
周金儒撸起袖子，打算用传统催吐来缓解毒性，小刻刚吃下去没多久，还来得及。
“帮个忙，拿解毒剂来……”
他刚说完，一只秀气的拳头直奔他的鼻梁，周金儒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避。
小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神恍惚，像是喝醉了，大喊大叫道：“你们这些可恶的整合运动，快把博士还回来！”
拎着斧头胡乱劈砍几下，一转眼又跑的不见踪迹。
周金儒连忙追了上去，后面的嘉维尔就跟不上了，只能目送两人远去。
迪伦呆呆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树丛间：“不会出事吧？”
“不会，这种蘑菇虽然会让人产生幻觉，但小刻吃的不多，一会儿就清醒，而且还有博士跟着，问题不大。”
你上次说问题不大时，飞行器被人打下来……
看了看嘉维尔的拳头，迪伦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
在密林里狂奔，周金儒很不适应，习惯在荒野奔走的小刻却如履平地，要不是有主观时缓，他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但这么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周金儒只好大喊道：“明月心！”
动听的声音从他的右手中传来：“明月心为您服务。”
“查一下，资料库有没有这种蘑菇的信息，小刻大概多久会醒。”
几秒钟后，明月心回答道：“很抱歉，未能查到相关词条，不过根据之前刻俄柏干员所食用的量，致幻剂量很快就会被身体的新陈代谢排出。”
“如果她又吃了呢？”
周金儒亲眼看着小刻从树根位置又拔了两颗魔鬼塞进嘴里……
明月心诚实道：“那您只能一直追下去，直到她累了停下来。”
没办法了。
小刻对不起。
精神冲击！
小刻向前狂奔的身体猛然停了下来，一头栽进烂泥地里，身后尾巴还在轻轻摇晃。
周金儒连忙将她抱起来，擦干净脸颊两边的污泥，心中默数五秒，果然眩晕时间衰减，佩洛人苏醒，但眼神仍然恍惚。
他只是抓住乱跑的小刻，却没能缓解她的致幻。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目前您只有等她自己清醒。”
周金儒从背包里摸出一条绳子绑在小刻的腰间，另外一边绑在自己腰部，这样她就没办法乱跑了。
人是抓住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他们在哪里？
小刻到处乱跑，她不认路，周金儒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密林深处不见阳光，哪里分的清方向？
……
“嘉维尔回来了？”
曾经的部落战神归来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所有地区，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区区嘉维尔，有什么好怕的？
克玛尔是黎博利部落强大的战士，经过多年的锻炼，早已今非昔比，出拳速度又快又狠，许多提亚卡乌战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为了寻找更强的对手，克玛尔决定挑战令部落闻风丧胆的嘉维尔，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挑选了一条捷径，打算抢在其他人前面向那个人发起挑战，赢得属于力量与荣耀。
只是，当克玛尔走到半路时，看见一个穿得十分单薄的高大女人，一眼就认出是外来者。
克玛尔只当她是游客，和嘉维尔没有关系。
……
煌从空中坠落后，很不巧，和宴走散了。
密林深处的闷热潮湿令她非常不舒服，再加上迷路了，火爆脾气一下子就点燃，看见什么都不不爽。
忽然间，耳边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叽里咕噜，她也听不懂。
煌紧张的左右看了两眼，不是树就是树，哪有人？
那说话的人是谁？
树人？
博士确实讲过树人的智慧，但是这里这么多树，难道都是树人？
会说话的树？
煌仿佛被人踩了尾巴，差点跳起来。
她的举动在克玛尔眼中非常奇怪，这个长着尖尖耳朵的女人难道不会低头吗？
还是说她在嘲笑自己个子矮？
不能忍！
克玛尔在部落里属于个子很高，也很强壮的精英战士，许多体型远大于自己的阿达克利斯人都被打倒，岂能害怕这个女人的挑衅？
黎博利人没有多想，抬起拳头砸向煌的小腹。
煌作为高级资深干员，战斗意识属于一流水平，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展现出极高的个人素质。
只见大猫双手在身前猛的一拍，压缩的空气掀起一阵狂风，推开攻过来的克玛尔，也让自身后退几步，让出安全距离。
煌警惕的盯着小个子黎博利人：“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