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莫斯提马赢了
就像很多传统言情小说中那样，男女主角一别经年，各自天涯，后会无期。
周金儒的手提箱内还保存着当年的书信，一笔一划勾勒出的字符历历在目。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身边的同学朋友大多都结婚……”
男人吸了一口气，席地而坐，面对着墓碑，目光深沉。
他问道：“这位天使小姐一定过完了精彩而充实的一生吧？”
莫斯提马站直了身体，她仍然背对着周金儒，平静道：“蕾法前辈是战斗天使，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二十五岁那年在作战中身受重伤，险些失去生命，但沉重的伤势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后遗症，她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从此退出战斗序列。
“后来她领养了很多失去父母的孩子，其中就包括安安的爷爷，直到去世时，一百多名由她抚养长大的孩子从各地赶回来参加了她的葬礼，她的确过完了充实的一生。”
周金儒沉浸在回忆中，直到和莫斯提马的视线碰上，才回过神来。
他低声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我听安安说过很多遍，蕾法前辈给很多孩子都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战斗天使、历史学家和流浪者的探险故事，故事的结局是战斗天使和流浪者一起过上了美好的生活，博士，你对这个故事有头绪吗？”
堕天使的质问无疑是沉重一击，打的周金儒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也许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的。”
难怪蕾法之后没有给自己写信，原来她受了重伤。
后来他离开盐风城，即便蕾法写了信也送不到他的手里。
阴差阳错之下，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周金儒那时候已经和絮雨相遇了，如果他去拉特兰，势必会和絮雨错开。
这些都是必然吗？
现在他来到拉特兰了，晚了一百年。
“这是你的城市，我来看你了，蕾法。”
周金儒眼前恍惚了，他仿佛看见英姿飒爽的战斗天使叉着腰，扭过头不说话。
男人摘下礼帽，缓缓摆在了墓碑上。
戴着礼帽的战斗天使撇撇嘴。
“笨蛋，没法给你写信啦。”
“那就这样吧。”
夕阳落在墓碑的一角，堕天使看着礼帽，也看着好像在和过去道别的周金儒，他的背影无比落寞。
“你后悔吗？”
她问道。
“这是我的选择，所有后果都应该由我承担。”
礼装的裙摆扬起一角，堕天使快步追上去，又问道：“如果能重来呢？”
“这片大地没有如果。”
莫斯提马大声道：“阿光！”
很久没有人用过这样的称呼了。
周金儒顿住脚步，转过身，他看见的却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我等了很久！”
“我知道。”
“我不想后悔！”
她鼓起所有勇气，冲上去，抱住男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了过去。
时间的流速是相对的，有时很快，有时很慢。
一个热烈的吻，仿佛一个世界般漫长，耗尽了肺部的氧气，他们不得不分开，又觉得时间太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结束了。
周金儒揉着堕天使的头发，低声道：“你想过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我不在乎。”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接受任何人。”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堕天使不说话。
“我被命运推到现在的位置，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继续走下去，哪怕最后会死。”
“哪怕你会死。”
莫斯提马回应他的是一句坚硬的宣言。
她松开手，法杖飘浮在身侧，认真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么？当我还是天使时，只允许在圣堂举行主持仪式时穿，我并不是一时冲动。”
“可是我记得你已经有义人了……”
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吗？
莫斯提马的情绪被打断了，没好气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
“阿米娅，博士好像变了，哪里变了我说不上来，就是有点奇怪，明明还是以前那个人，却给人一种非常遥远的感觉，也许是我的错觉吧。看来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合拢信纸，煌将信封贴好，放在睡袋旁。
他们在萨尔贡荒野露宿了今天，离罗德岛本舰越来越近，安洁莉娜决定先回去一趟，于是煌打算先送一封信给阿米娅。
博士失而复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半路又发生了意外，他决定去拉特兰，然后再回罗德岛。
于是干员们又一次和博士分开，所幸的是有莫斯提马跟着，堕天使的实力相当强大，想必没有问题。
第二天，安洁莉娜先走一步，反重力源石技艺太好用了，沃尔珀小姐从一开始高空跳跃，到后来依靠法杖就能飞行，彻底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让其他干员羡慕坏了。
“不用担心，我们和博士在下一个中转站会合，看起来他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打扰他。”
煌很想说一句，这个叫艾利奥特的男人明明才和他们相处了两三天，为什么一副“我很了解博士”的表情？
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还有彩虹小队，当然，来自异乡的人们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艾丽萨，也就是ASH，一脸严肃的跟她的队员们说道：“这家叫做罗德岛的制药公司并不像表面一样单纯，他们的业务涵盖了武装押运、情报收集以及赏金猎人，而且在多地都设有办事处，典型的半军事化组织，尤其是他们的主管，也就是被称作博士的人，更是全权负责来自各国的重要贵宾。”
“听起来不太妙。”
夹子妹摆弄着匕首：“但他们的口碑还不错。”
“口碑不能说明一切，我有种感觉，那个医护人员，看起来像大小姐的那位，似乎对我们这样的人并不感到意外。”
艾丽萨用了一个只有彩虹小队才能听懂的专业术语，引起了三名队员的高度重视。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接触过和我们类似的穿越者？”
“不清楚，但大概差不多，我们得小心点，说真的，我觉得我们可能没法回去了。”
章3. 莫斯提马赢麻了
周金儒和干员们的会合迟到了一天，他用一天时间充分领略到长年在荒野中行走的天使和柔弱没有半点关系。
堕天使的腰很细，却很有力量，一开始当他试图用双手握住时，事情完全脱出他的掌控。
恶魔尾巴缠绕在男人的腿上，圣洁与妖媚并存的躯体展现出野性的一面，当然，这只是开始。
体力的优势终究还是让周金儒获得了主动权。
铺满床单的深蓝色长发，几乎折叠起来的姑娘，攀登上高峰时的拥吻，感受彼此的喘息。
而后，他们有一整天时间坦诚相待。
在此期间，周金儒发现堕天使头顶的光环是可以用手抓住的，似乎也是她的弱点，让他爱不释手。
……
“谁让你是捍卫者呢，你们的生命层次和人类存在些许差异，但这不能否定你们既是人类也是光的事实。”
莫斯提马慵懒的坐在副驾驶，她看起来有点憔悴。
身边的男人似乎没怎么受到影响，照常开车，只不过扶着方向盘时，脸上抑制不住想笑。
屈起双腿，斜靠在车窗边的堕天使嘴角抽搐几下，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捍卫者的强悍体魄肆意妄为，她可是下足了决心才把自己送出去的。
想到这里，莫斯提马笑道：“现在我实现弯道超车了。”
“我在想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我不关心这个，至少现在还不关心，罗德岛的干员里能和我进入决赛阶段的只有凯尔希医生，但她身负的职责就像枷锁，拖住她无法向前，所以最后的赢家只有我，过程中的那些都不重要，阿光，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莫斯提马的意思很明确，不管你跟谁在一起，一个还是一群，在时间面前，我才是永远的赢家。
周金儒不说话，心底在想要不要把普瑞赛斯的存在告诉信心满满的莫斯提马。
亲爱的堕天使，其实你还是有一个对手的，而且还是我的旧情人。
这样说就比较人渣了，况且他前一天还完全占有了人家的身心。
“其实我早就该推进这件事了，可是下决心用了好长时间，你离开的一百年里，有一大半时间我都在下决心。”
周金儒好奇道：“为什么？”
莫斯提马叹了口气：“只是朋友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够亲密，而穿越时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你跟那个时代没有任何关系，是个过客，也是失去引线的风筝，如果风太大，你就会被吹飞，相信你有过很次类似的感受，一旦使用超过限定的力量，自身的状态变得奇差无比。
“作为你的锚，我是不合格的，没能帮到忙。”
听到这里，周金儒心里咯噔一下，当初在维多利亚的情景剧时，陈sir想让他成为自己的锚，万一有一天，可可爱爱的小警司也说，我们应该更进一步。他要怎么办？
堕天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你还有别的锚？”
“没有！”
……
一周后，罗德岛陆行舰泊区，从萨尔贡返回的车队缓缓停下，众人陆续下车。
彩虹小队摘下头盔，望着远比航母还要巨大的陆行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玩意儿靠源石就能驱动吗？”
“显然没有那么简单，这只是小型陆行舰，泰拉世界还有能容纳数百万人口的超大型移动城市，我总觉得和我们的世界有些千丝万缕的关联。”
蒂娜扶了扶战术目镜：“亚历山大，你比我们都要了解这个世界。”
身材魁梧的男人到此刻都戴着头盔，他的嗓音低沉：“我们暂时无法回去，既然这样，就试着了解它。”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现在我们有事情做了。”
艾丽萨看向从泊区里出来的医疗车，大队医疗人员鱼贯而出，开始接待外出归来的干员们。
……
“一般没这待遇，但回来的人是博士，所以重视一点。”
煌对艾利奥特解释道。
黎波利男人表情平静：“我能理解。”
车里最后一个下来的人长着长耳朵的罗德岛领袖阿米娅，卡特斯少女一如往常穿着大衣，一步步走向正在等待检查的博士。
她的长耳朵动了动，一双眸子在男人身上扫视。
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但是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阿米娅，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罗德岛的领袖拧着眉毛，他们分别了不过半个月，比出一趟外勤都要短。
少女问道：“博士，你感觉怎么样？”
周金儒正在适应久别重逢的冲击，他最近一次见到阿米娅还是在切城事件。
当时他忙着搭救一些平民，看见罗德岛小队突击整合运动的防线，顺手帮了一点小忙。
“还好，我没事。”
“真的吗？”
少女投来怀疑的眼神。
大概是提前回到本舰的安洁莉娜说了什么，嗯，看来需要和小狐狸好好聊一聊了。
队伍里的锡兰凑到星极旁边，小声道：“博士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啊，我尝试占卜他的命运，发现没什么变化，”星极迟疑道，“可能是我的能力因为成为感染者后减弱了，没能发现异常吧。”
黑抱着双臂，面无表情道：“博士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什么，他的走路方式和以前有很大区别，还有眼神，我说不上来。”
她只在赫尔曼老爷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样子。
“放心吧，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凯尔希医生一定会发现的。”
……
阿米娅正要再说些什么，背后忽然传来凯尔希的声音。
“博士的检查由我来进行，其他的照旧。”
披着白大褂的凯尔希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领走了周金儒，令怀揣心事的人们无法继续深究。
艾利奥特的手指轻轻压在鼻梁，目光深沉。
她没有认出我，或者认出了没有表现出来。
有趣。
凯尔希啊凯尔希，让你如此看重的男人，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真让我好奇，他应该比你更有趣吧？
博士，接下来让我们好好相处……
章4. 凯尔希也赢了
“回来了？”
“嗯。”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糟透了。”
凯尔希的诊疗室里，没营养的对话让气氛更加尴尬。
周金儒坐立不安，他想起过去的一百年里，曾经不止一次调戏大猞猁，到了这一刻，似乎报应来了。
诊疗室的门忽然关上，周金儒心头一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凯尔希医生，我今天刚回来，有什么事情，不如过两天再说。”
“就现在说吧，我有时间。”
周金儒：“……”
秋后问斩还要皇帝的红批呢，大猞猁你这么急着清算？
凯尔希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环在身前，翘着腿，晃了晃高跟鞋，表情清淡的女人微微抬起下巴。
“博士，你干的真漂亮，连我都对你刮目相看。”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周金儒忽然想起摆在办公桌旁边的手提箱，稍微稳定了情绪，坦然道：“我去拉特兰把莉莉娅带回来了。”
“是吗。”
凯尔希沉默了两秒，她低声道：“谢谢。”
“你已经说过谢谢了。”
“路易莎不知道你就是四先生，她会感谢你的。”
真的要让亚叶知道真相吗？
现在她已经忘了年幼时碰到的那位叔叔吧。
周金儒摇头：“不，暂时不要告诉她，我怕她接受不了，虽然我早晚有一天会暴露，但时间长一点，她也更能接受。”
“嗯，”
凯尔希双手捧着小木盒，沉甸甸的，仿佛是一个人的重量。
她带着学生的遗物匆匆离开，周金儒原本也想溜走，却发现诊疗室大门紧闭，除非暴力拆门，否则别想出去。
嘶。
不会吧，大猞猁真的打算今天就干掉他？
半个小时后，凯尔希回来了，她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凯尔希，你就让我进去呗，我是你的助手啊，而且博士的情况我也很熟悉了，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砰。
血魔医生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封闭的诊疗室，尴尬的后退两步。
可恶，每次都吃独食。
啊不对，凯尔希一直都在提防博士，吃独食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
“外面是华法琳医生吗？”
“她还有其他工作。”
凯尔希一句话堵死了周金儒的话头。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会一直被大猞猁牵着鼻子走的。
周金儒提起精神，他可是凶名赫赫的004号捍卫者，泰拉大地的历史见证者四先生，罗德岛的主管，怎么能害怕凯尔希呢？
“把上衣脱掉。”
“哦。”
周金儒解开纽扣，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不是这么想的，他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凯尔希疑惑地看着他，问道：“继续啊，做完检查你才能回宿舍，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吗？”
强大的捍卫者乖乖脱掉了上衣。
他的身材比从前强壮许多，平时遮掩在衣服下面不明显。
站在诊疗室中间，灯光照在他一身坚实的肌肉上，看得出和健美先生又有区别。
他的爆发力是用来作战的，因此不具有观赏性。
冰凉的手指触碰在周金儒的后背。
凯尔希轻声道：“疼吗？”
这个男人一身大大小小的疤痕，肩头，胸口，腰间，后背，丑陋的伤疤足以吓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你摸的这道疤是一个乌萨斯内卫留下的，当时也不觉得有多疼，但是流了很多血，后来我回到冰原后亲手杀了那个家伙。”
女人的手指绕到前面，触碰着腹肌处的伤疤：“这里呢？”
他笑道：“一个懂医疗波的赦罪师，我怀疑她就是闪灵，不过我为了杀内卫没空管她。”
周金儒低头看着凯尔希，大猞猁的尖耳朵抖动两下，她的注意力全在伤疤。
“这里呢？”
“我被内卫砍了一刀，很深，差点把左臂砍下来，幸亏得到汐斯塔市长赫尔曼的救助，说实话，能给我留下伤疤的只有那些怪物了。”
“胸口的看起来不是刀伤吧？”
“嗯，这是在1080年，风笛的妈妈刺伤的，瓦伊凡的战斗力太强了，我的防御险些没能挡住。”
凯尔希的手停留在男人的胸口，温凉的手掌令周金儒一个激灵。
“罗德岛的医疗能力可以帮你消除这一身的伤疤……”
周金儒摇头：“不用了，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的右手怎么样。”
凯尔希收回手，又恢复到清冷的模样，淡淡道：“银狐还没有给我消息，按照她的进度，应该快了。”
“那就开始检查吧。”
“先等等。”
女人的双足离开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望着赤膊着上身的男人，语气里说不出的意味：“我记得我说过，等你回来，会给你满意的奖励吧？”
……
“煌，你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没有发生太大的波动，只是你又弄伤自己了，不要频繁这样做啊。”
大大咧咧的煌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进行作战，但这样一来，医疗干员的工作压力就变得很大，虽然每次都有说教，可是菲林干员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煌满脸堆笑，求饶道：“好啦，我会记住的。”
负责记录档案的亚叶叹了口气，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没听进去。
算了。
这时一名医疗组干员走过来，将一只文件袋递给她。
“亚叶小姐，这份档案要送到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就麻烦你了。”
“哦好的，没问题，我会带过去的。”
很多干员都知道亚叶是凯尔希医生的学生，因此也会拜托她送一些需要提交到凯尔希办公室的文件，今天也一样。
亚叶看了几眼，发现文件袋上的标识属于机密类型。
博士这次带回来的人员中似乎有几名需要进行严格身体检查，似乎和不久前在新汐斯塔碰到的情况类似，亚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她没有接触此类档案的权限。
“去找老师吧，听说老师正在给博士做检查，博士也真是的，经常外出，老老实实呆在本舰不好么，往外跑会给医疗干员们增加工作负担啊。”
亚叶抱怨了两句，走向凯尔希的诊疗室。
章5. 凯尔希要赢两次
凯尔希被推到门口，就像她在新汐斯塔壁咚过周金儒，现在角色翻转，轮到了她。
大猞猁眼神挑衅：“练习了多久？”
“很久吧，从一百年前在萨尔贡见到你，我就想这么做了。”
她似笑非笑道：“然后呢？”
周金儒靠近几分，不断试探猞猁的安全范围，在这方面他还是很谨慎的，万一被挠了，也能及时躲开。
他现在的状态和几天前在拉特兰完全不同。
游荡了一百年才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又在一个很多年前就已经离世的老朋友墓前，堕天使说出不想因为错过一生而后悔，种种因素叠加，不断击穿周金儒的心理防线，他们度过了疯狂的一天。
此刻的他已经恢复过来，哪怕再发生一次类似的局面，堕天使也不会轻易得逞。
何况站在面前的还是凯尔希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只要稍许向前，周金儒就能亲吻到猞猁的嘴唇。
他停了下来。
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清冷，她没有躲开，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接下来的剧情。
“你为什么不躲开？”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男人笑道：“我总觉得有陷阱。”
凯尔希歪着头：“就算是陷阱，你敢闯进来么？”
这段对话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只不过语境已经完全不同。
她还是在挑衅。
周金儒有点吃不准了。
“博士……”
凯尔希刚一开口，诊疗室的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了，旁边的小屏幕上显示是亚叶。
周金儒发现大猞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按在他胸口的手想将男人推开。
“唔！”
事到临头，周金儒吻住了凯尔希，用力抱住她，制止她继续反抗。
女人的后背顶在门口，被强吻也只是让她稍微反抗了两下。
猞猁的眼神里带着不满和愤怒，男人同样看着她，动作幅度很小，仅限于接吻。
十几秒钟后，四片嘴唇分开，可是亚叶还在门口没走。
凯尔希双颊泛红，轻声吐气：“路易莎来找我肯定有事。”
“没什么紧急的情况，否则她会用加急按钮，让她多等一会儿，很快就走了。”
凯尔希仍然有所不满：“门的隔音效果并不优秀，万一被听见的话……”
她的话没能说完，再次被周金儒堵了回去。
情人间的热吻发出的音量微不足道，周金儒主动进攻，可强势的猞猁借着一次换气的空档，逆转攻势，等到他们再次分开时，诊疗室门口亚叶已经走了。
凯尔希满脸羞涩，双颊一抹醉人的酡红，哪还有半点清冷，不食烟火的仙女化身魅惑人间的妖物，她真好看，为什么总是板着脸呢。
一丝晶莹的唾液挂在她白洁的下巴，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还不到打扫战场的时候。
披挂上阵的的猞猁高傲的昂起脸，命令道：“路易莎至少要一个小时后才会再来，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营门外有敌军搦战，周金儒岂有不应之理，可是一个小时，莫不是瞧他不起？
“才一个小时？”
猞猁的眼神变得非常危险，哼了一声：“哼，如果你有本事，那就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
两军对垒，战旗猎猎，鼓声如雷，一片肃杀。
大战一触即发。
……
亚叶抱着一堆文件来到凯尔希的诊疗室门前，按响了门铃，可是里面没有回应。
奇怪，灯明明亮着，却没有人，难道凯尔希老师临时有事离开了？
她一个小时前就来过，同样没有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师工作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那我明天再来吧。”
亚叶自言自语道。
她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诊疗室的门，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
此时诊疗室内，凯尔希捂着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小屏幕，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短发，银白色的发丝贴在红润的侧脸。
幸亏亚叶走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捍卫者真是怪物！
力量超强，恢复能力超强，压制力也超强。
才一个小时，她差点就输得丢盔弃甲。
不过，现在进入僵持阶段，反攻的机会来了。
……
晚上十点。
周金儒脸色极差，扶着墙，失魂落魄的出现在干员休息室。
距离他被凯尔希领回诊疗室，过去了近五个小时。
即便捍卫者的体质再怎么强大，也让他接近虚脱，体力耗尽。
这场旷世持久的大战中，周金儒经历了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势如破竹，如日中天，陷入战争泥沼，屡次受挫，转攻为守，试图反攻，日薄西山，战败投降。
“Leader？”
顶着光圈的能天使窝在沙发里，一回头，看见周金儒走过来。
原来是阿能，还是小天使可爱。
周金儒扶着沙发坐在她的侧面，过于虚弱的样子让能天使投来关切的目光。
“Leader，你真的不要紧吗？”
“我有点累。”
“那我帮你按摩吧，很舒服的。”
阿能小巧的身子翻过沙发，落在周金儒后面，有力的双手按摩着男人发酸的肌肉。
周金儒闭着眼睛，三分钟后，他忽然拉住了能天使的手。
“阿能，你坐到我的身边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能天使疑惑的看着博士，再次翻过沙发，坐进柔软的沙发。
她小声道：“Leader，到底发生什么啦？”
“没什么，阿能你会背诵拉特兰教堂的祷文吗？”
“会啊，这是必修课，每个天使至少要会一种祷文。”
周金儒的双手扶着膝盖，恳求道：“麻烦背一段，我要那种能安抚心灵的。”
是因为外出作战而身心俱疲吗？
Leader真是辛苦啊。
能天使忽然有些怜悯，她的手交叠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诵念出牢记于心的祷文，每一段音符飞出双唇，安抚疲惫不堪的战士。
她头顶的光环微微发散，身后的羽翼更是徐徐展开。
祷文诵念结束，能天使发现周金儒正看着自己，只是目光有些失去焦距。
“Leader？”
一声呼唤将周金儒的思绪拉回来，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阿能，我悟了。”
各位书友注意
“莫斯提马赢麻了”和“凯尔希要赢两次”两章都有系统自动删节，
我补了被删除内容在本章说，
当然，只能在起点app查看。
假唐也是我的账号。
章6. 自损一千二
周金儒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整整一百年没有回到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回忆的气息。
这一夜他睡的无比安稳，第二天醒来时，扎着马尾的小闹钟星极正站在门口。
“啊，博士，我正要叫醒你。”
周金儒摆摆手：“谢谢你，我睡到自然醒，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多休息几分钟也是好的。”
披上大衣，却发现星极还没走。
姑娘小声道：“博士，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他们觉得我可能遭遇了什么，这些都是正常的担心，我能理解。”
男人站起来穿好衣服，边走边说道：“一起来吧，如果我不出现的话，很多人都不会放松的。”
他再也不是漂流在大地的无根之萍，有人担心他的，有人在乎他，有人爱着他，罗德岛是他的港湾，也是他的命门。
出了宿舍，迎面走来的是周芙，大号伊芙利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金儒，随即松了口气：“博士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今天很热闹啊，都围在附近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周金儒即便不去看也知道很多干员藏在暗处偷偷观察，毕竟安洁莉娜带回来的消息比较让人在意，博士回来后的第一天在凯尔希医生的诊疗室里呆了五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博士，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大概是有人看见他下意识扶着腰，以为受了伤。
其实差不多，哪怕捍卫者的体质，经过昨天和凯尔希的激烈运动后，也要休息两天才能恢复过来。
唉，不胜腰力。
……
来到控制中枢，阿米娅正在工作，小兔子抬头扫了一眼博士，便继续低头看文件。
周金儒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做，只好坐在一边的办公桌旁，无聊的转笔。
“博士，如果你实在没事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阿米娅认真道：“昨天来到罗德岛的彩虹小队，他们似乎和之前在新汐斯塔遇见的陈兮女士来自同一个地方，我说不好，所以能请博士去了解一下情况吗？”
昨天有点忙，竟然忘了这件事，周金儒拍了一下脑门，险些耽误正事。
“行，我现在就去，他们在哪里？”
“下层……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阿米娅站起身，走到周金儒身边，小鼻子嗅了嗅，皱起眉头。
博士身上有凯尔希医生的味道，难道是因为昨天做的体检吗？
周金儒惊了。
不是吧兔兔，你是卡特斯不是佩洛啊，不要吓我。
他明明就在凯尔希的诊疗室里换上新衣服，回宿舍后又冲了澡，理论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才对。
而且，怎么搞的跟不正当关系一样？
不过阿米娅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走廊里两人肩并肩，周金儒问道：“除了彩虹小队外，跟着我们回来的艾利奥特和阿丽娜怎么样？”
“艾利奥特先生似乎认识凯尔希医生，他申请了会面，本来安排在今天上午，可是凯尔希医生忽然有点不舒服，于是就推到明天了。”
阿米娅的长耳朵抖了抖，继续说道：“阿丽娜小姐表现出来的个人素质很高，不管战斗技艺还是文化水平都够的上资深干员的标准，她的源石技艺是一种可以控制的杀伤性冲击波，我觉得她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后甚至可以达到高级资深干员的水平。”
那当然，白鹿是我亲手教出来学生，而且还得到了卡兹戴尔王族之一大女妖的亲传，自身又足够努力刻苦，哪怕天赋一般，也能堆成一流高手的守门员。
周金儒捏着下巴，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博士，你究竟去哪儿了？”
阿米娅忽然问了一句。
男人惊讶道：“我就在这里啊，哪儿也没去。”
“不。”
小兔子摇头：“博士，你绝对不是从地下研究室回到地面这么简单，你的变化非常明显，如果可以，能告诉我吗？”
被看穿了啊。
阿米娅，我去了一百年前，然后一天一天活着抵达未来，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一个一百多岁的怪物，你相信吗？
周金儒叹了口气，有些话终究要埋在心底，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阿米娅，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找到回来的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幸运的是我回来了，这就是真相。”
小兔子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双肩塌下来，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
她伸出手，周金儒牵着她，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
“情况还好，不算严重，擦一点药膏，这几天尽量少走路，而且请不要再做了！”
华法琳面无表情地收拾医疗器材，然后动作浮夸地把箱子扔在地上。
她昨天还在想凯尔希不会吃独食，今天就发现人家不但吃了，还吃撑了。
一想到这里，血魔小姐就忍不住嘟囔着嘴：“我知道你们是老夫老妻，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啊，连续五个小时不间断，哪怕你们都是长生不死的怪物，也要注意身体啊！”
凯尔希的脸色不太好看，哼了一声：“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动了一下小腿，不禁蹙着眉，连绵不断的刺痛会影响判断力。
“我记得你的诊疗室里没有安全道具吧，你就让他肆意妄为地都留在里面了？”
“多嘴。”
华法琳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血魔小姐哇哇大叫：“我不要去挂舰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凯尔希只好把华法琳放下来，毕竟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弄，要找她帮忙，不能过河拆桥。
而且两人也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
“我是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啊，”
凯尔希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吃力地走了两步，发现还是不行。
她抿着双唇，轻声道：“很久以前我就没有生育能力了，这是永生的代价。”
华法琳扶着她，神色复杂：“你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嗯，他重走了一遍过去的路，我没有发现新的变化，昨天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给他的，他太累了。”
“那个天使呢？”
凯尔希叹了口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他身上押注。”
“殿下的事……”
“我不知道殿下做了什么，他们之间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华法琳忽然打断了凯尔希的话：“我觉得也许这就是个机会，连你都不知道，很可能会成为新的转机。”
“你再这样说，下次我就不去救你了。”
“哈，我不用你救，可露希尔做的特制面罩，我可以完全屏蔽他的气息，这样就不会瘫倒在他的床上了。”
看着得意洋洋的血魔，凯尔希无奈的闭上眼睛，她有种预感，这个笨蛋早晚会翻车。
章7. 阿丽娜和柳德米拉
彩虹小队来到罗德岛后，先是接受严格保密的体检流程，他们的存在不能泄露出去，而后，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是此前从新汐斯塔跟过来的前捍卫者组织领袖陈兮。
“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竟然来自不同的世界，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平行宇宙的小说和电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艾丽萨和她的队员们接受能力比较强，很快就认同了陈兮的看法。
“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们回去，疯狂的科学家制造的那玩意，跟大号脏弹差不多了，幸亏没有在你们的世界引爆。”
泰拉人的体质普遍强于21世纪的人类，这也是周金儒几年前抵达罗德岛时，弱的不像话的原因，他的身体素质好过现代社会的普通人，但比不上泰拉人。
艾丽萨早已不是刚刚穿越过来时紧张的模样，生活了大半年，深知该如何跟这个世界打交道。
“我希望能有一顶像陈兮小姐一样的帽子，至少能伪装成普遍认可的模样。”
兽耳女同事终于还是来了吗？
一顶帽子不是问题，周金儒相信后勤干员们很快就能准备好，他来这里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只是看了一眼，陈兮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两个人来到罗德岛本舰的甲板，今天的风有点大，吹起男人的大衣，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酝酿接下来的话题。
先开口的人是陈兮，这位坚强的女性扶着栏杆，遥望着悬挂在空中的太阳，就像平常说话时一样，平和道：“阿光，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会涉及你和王重阳的隐私。”
“什么事？”
周金儒斟酌许久，缓缓开口：“很久以前，我是说王重阳还不是人间之神的时候，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是大学同学，大一就确认了恋爱关系，毕业后他入伍两年，回来又过了一年才结婚的。”
原来是一对夫妻。
周金儒心中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了。”
陈兮叹了口气：“神神秘秘的，算了，今天的风确实有点大，罗德岛陆行舰停在荒野里，风大一点，灰尘就很多，吹了满脸灰记得清洗。”
“嗯，我不打扰你。”
周金儒转身离开，独留陈兮一人停在甲板上晒太阳。
彩虹小队对暂时无法回到他们的世界没有多余的想法，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准备借助罗德岛背景多了解这片大地。
只要不是搞事，周金儒非常支持这种想法。
“博士，关于卡西米尔地区的电子档案记录都发送到你的个人终端，不要忘了查看。”
阿米娅迈着小碎步走到他的身边，兔子之前因为一些公务先行离开，现在看来已经没事了。
周金儒应了一声。
电子档案只是一部分，罗德岛的档案室里还有相当数量的书面记录，他打算抽时间翻阅一下。
“博士回来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
周金儒试图伸手去揉兔子的头，却被她拍落，只好尴尬得到抓抓头发。
孩子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摸头了。
还是塔露拉好，摸摸头也不会翻脸。
等等，他记得好像罗德岛已经有两名整合运动干部了吧？
……
“啊？！”
柳德米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连呼吸节奏都忘了，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到扶着墙，满脸通红。
怎么会……
她看错了吗？
那个人，好像是失踪了好几年的阿丽娜。
乌萨斯冰原上失踪就意味着死亡，大概率连尸体都找不到，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塔露拉拒绝承认阿丽娜死亡，固执判定为失踪时，整合运动的干部们同情的默认了她的说法。
阿丽娜失踪（死亡）后，龙女发动整合运动找了很久，一无所获，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其实大家觉得领袖痛失挚友，只是不愿意承认阿丽娜已经死了的事实。
为什么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会出现在罗德岛？
不，肯定是她看错，只是很像的两个人而已。
柳德米拉笃定的点头，看起来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柳德米拉？”
一声呼唤将弑君者从自我催眠拉回现实，白鹿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你别过来！”
兜帽散落，露出一头赭红色的发丝，弑君者慌张地后退两步。
“我怎么了，又不会伤害你，哈，你已经穿上罗德岛干员的制服，和以前在整合运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
是的。
现在的柳德米拉穿了一身罗德岛干员制服，虽然她没有出外勤的任务，但整个人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柔顺整齐地梳理干净，眼神也没有那么凶狠，和人说话时懂得礼貌用语，看起来已经是个好孩子了。
即便外表再怎么变化，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现在所学会的一切，都将成为救赎路上的筹码。
她做不了好人。
“柳德米拉，你没有看错，更不是出现幻觉，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现在的阿丽娜比几年前更加成熟，她听了周金儒的意见，留了长发，甚至还戴上一副眼镜，平添几分书卷气，看起来温柔大方。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姑娘却是精通各种武器的战士，从短兵和长柄到枪械和法杖，每一样都能让小看她的人感受惊喜。
为此白鹿没少抱怨说周金儒完全将她当做继承人，当做另一个自己，而不是一个成熟的女性。
“你、你没有死吗？”
“没有哦。”
阿丽娜扶了扶镜框，轻笑道：“我得到了一个人帮助，他救了我，然后我们离开了冰原，就是这样。”
柳德米拉张了张嘴，没来由地，她的心底涌出难言的愤怒，颤抖着声音喊道：“阿丽娜！你知道大家为你伤心了很久吗？！你知道领袖整晚都睡不着吗？！你知道她经常呆呆的看着你的戒指吗？！”
章8. 阿丽娜和泥岩
“我知道。”
阿丽娜的手指停留在眼镜的金属框架，她的视线被手挡住，这种表现在柳德米拉看来和心虚没什么区别。
“你知道？”弑君者心头的愤怒更盛，她强压下怒火，说话时的音量也强行压低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阿丽娜垂下手，平静的看着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的弑君者，她早已不是那个文弱的乡村教师，成长的第一步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作为四先生的学生，阿丽娜一年前就毕业了。
“整合运动的路走错了，那种情况下我回去，只能跟你们一错到底。”
她用了几年时间去看，去学习，去总结，为了少走弯路，为了更好的改造这片大地，她必须变强。
“不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弑君者大吼一声，挥出右拳重重的打向阿丽娜的脸。
陡然间，她的手腕被捉住了，再也难以向前分毫。
“你？！”
少女大吃一惊，急切想抽回手，可是阿丽娜并没有给她机会。
白鹿微微低下头，空闲的右手取下眼镜，再次睁开双眼时，声音略显冰冷：“柳德米拉，这是我要走的路，必要的时候我会向你解释，顺便一提，我已经见过塔露拉了，她带领整合运动走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还算说得过去，但是不够，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展示我的决心。”
……
“所谓展示决心就是痛打以前的朋友。”
周金儒满意的收回视线。
白鹿和弑君者的对练点到为止，后者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被一束冲击波打倒。
阿米娅皱眉：“博士的说法太恶劣了。”
“至少这样能让柳德米拉明白现在的阿丽娜和以前完全不同，她一定会把罗德岛的情况向塔露拉报告，不过也没什么，我已经提前准备了一份礼物，估计塔露拉这时候也该收到了吧。”
罗德岛的领袖好奇道：“什么礼物？”
……
“罗德岛欺人太甚！！！”
整合运动在南方的驻地里，领袖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轰烂，愤怒的龙女不知不觉中进入解放力量的状态，长出锋利指甲的利爪握着一张海报，她的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精美的海报上只有两个人，男人的右手捏着女人的下巴，摆出一副准备亲吻的动作，下面还配了文字解说。
“你还在找你的白鹿吗？”
“她现在是我的鹿了。”
“我们的婚礼你要来参加吗？”
“可以让你当伴娘。”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是周金儒和阿丽娜。
阿丽娜还活着！
可是她怎么和那个博士混到一起去了？！
还要举办婚礼……
让我当伴娘……
呵呵……
这是挑衅！
绝对是挑衅！
不可忍！
龙女深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把房子烧了。
好吧，既然这样，没办法了。
退出解放力量，塔露拉缓缓抽出造型奇特的佩剑，一步步走出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随后一道道命令传达整合运动的驻地全境。
正在进行日常训练的爱国者都呆住了。
“整合运动全体成员，放弃已经接取的全部任务，放弃正在进行的区块建设，放弃对地区武装势力的讨伐，立即向核心城靠近，两周后，核心城进入航线，未抵达的成员视作放弃组织身份。”
“目的地，卡西米尔。”
……
“阿丽娜小姐，我要向你挑战。”
萨卡兹姑娘走进训练场。
白鹿不认识她，但在场围观的干员们基本都知道她的身份。
前整合运动某小队首领，泥岩。
“泥岩，原来是你，不穿防护服你，我一点都认不出来。”
泥岩点点头：“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阿丽娜笑道：“以前我是不起眼的文职人员，只是远远看过你们作战归来的样子，你很厉害，塔露拉夸过你。”
“是吗？”
泥岩脱下罗德岛制服，里面只穿了方便运动的小背心，诚然，萨卡兹姑娘有着傲人的资本。
她抬起手，竖立在脚边的战锤自动飞入手中，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看台上的周金儒双手撑着下巴：“我们罗德岛有几个玩锤子的？”
“维娜小姐，泥岩小姐，还有谁？”
“不记得了，等一下你自己去食堂吧，我去看望一下维娜，听说她有点抑郁。”
“好吧。”
阿米娅无法左右博士的想法，只好由他去。
砰！
泥岩的锤子比想象中要沉重，攻击强度也远远超过柳德米拉，阿丽娜接了一锤后，便不敢再让她近身。
可是也没法还手，比起进攻，泥岩更擅长防守反击。
“阿丽娜小姐的进攻手段略显不足，她很依赖武器，但碰到防守出众的敌人就会陷入苦战。”
阿米娅的判断基本准确，毕竟阿丽娜的实力都是靠后天训练得来的，她还错过了黄金年龄，周金儒为了让她尽可能的发挥实力，制定的方案是尽可能精通各种武器，单手不行就用长柄，长柄不行就用枪，枪不行就换法杖，再打不过就跑吧。
但是只认为白鹿是武器大师就错了，因为她还有一招杀手锏。
……
“你很强，如果不是我的源石技艺攻守兼备，应该已经输了，但是现在这样你赢不了的，认输吧。”
泥岩的护盾强度非常高，而且自行运转时，每隔一段时间能自动恢复，攻击强度不够，永远无法对她造成有效伤害。
她的战锤似乎也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越战越强，每击中一次，下一锤的威力就会提高。
泥岩的挑战是因为不能接受白鹿对整合运动的言论。
阿丽娜神色凝重，她的路才刚刚开始，绝不能在这里被打断。
“我还没有输，泥岩干员。”
白鹿扔掉手里的武器，啪地一声，双臂伸直，掌心拍打在一起。
呼。
训练场内忽然吹起了一阵无名的风。
“这是什么力量？！”
阿米娅吃惊地站了起来。
只见阿丽娜双手分开，一束白光如刀锋般飞向了泥岩！
章9. 我也有需求的
泥岩躲闪不及，白光撕裂了她的护盾，从她的耳畔飞了过去，一缕发丝散落在肩头。
“对不起，我不能输。”
阿丽娜垂下手，略带歉意道。
很多术师干员都有能力击破泥岩的护盾，问题在于这件事需要他们拼尽全力去做，而打破护盾后，后续进攻相当乏力，对泥岩造成的威胁小的可怜。
而且大概率术师干员还没有来得及回复状态，泥岩的护盾就先一步重置了。
泥岩的源石技艺攻守兼备，缺点是移动速度迟缓，攻速也不太行，所以防守反击是她的用了弥补这方面不足的，也导致主动进攻成了新的短板。
“你是怎么做到的？”
泥岩手指捏着一撮被切断的头发，不可思议地看向阿丽娜。
白鹿坦然道：“因为我的源石技艺比较特殊。”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不必说出来。”
这里人很多，泥岩也看出来阿丽娜不想说，便停止了追问。
她摇摇头：“但是这不代表我认可了你的结论，现在的整合运动和当初有很大的区别，谁也没有走过的路，谁也不能擅自评论。”
最终两人的战斗以平手告终。
看台上的阿米娅拽着周金儒不放，可能是小兔子感觉到了威胁，她不再是博士最爱的孩子了。
“阿丽娜的情况特殊，她觉醒源石技艺时，就在切尔诺伯格天灾中心。”
阿米娅动了动耳朵：“博士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啊。
周金儒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后者虽然不太情愿，但没有反抗。
“走吧。”
两人离开训练场。
由于快到中午时间，他们在路口分别，周金儒一路往干员宿舍前进，目的地正是维娜的房间，没想到半路被微风拦截了下来。
“维娜不舒服吗？”
“不，她只是有点……自责。”
格蕾丝·亚利桑那看着男人的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吸取，不过看的出来，博士和维娜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国王可不能随便认错，让我来吧，我可是她的小白脸。”
微风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把问题交给博士。
周金儒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道：“格蕾丝，你的父亲还好吗？”
“父亲他给我写信了，还说近期打算来罗德岛看我，博士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PRTS向我推送了消息，关心干员的生活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微风有些疑惑，思考几秒后，觉得可能是信封的邮戳让博士猜到了，随即释然。
周金儒笑了笑，他总不能说自己在1080年和亚利桑那伯爵并肩作战，后来还保住了你父亲的一条腿，这些秘密只能放在心底。
命运真是奇妙，十多年后，亚利桑那伯爵的女儿格蕾丝·亚利桑那，也就是微风，出现在罗德岛。
维娜的房间门虚掩着，周金儒站在门口，并没有敲门，而是用脚悄悄顶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去，飞快的关上门，让跟在后面的格蕾丝啃了门板。
这家伙！
微风一着急，伸手去摸法杖，她的法杖是金属的，没一点力气还真拿不起来，一般医疗干员都不喜欢，也就嘉维尔直呼过瘾，还让装备部也给她改造了一把。
“我出来没带法杖。”
想拿悼词教训博士的想法落空了。
格蕾丝伸手拍着双颊，既然这样就不要打扰他们，也许维娜的情绪会好一点。
……
房间里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维娜正在换衣服，她只穿了一条短裤，原本以为进来的是微风，没太在意，天知道竟然是那个男人！
周金儒眨眨眼，慢慢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满脑子都是大和白两个字，以及果冻布丁等一些Q弹的事物。
凯尔希那是两只玉碗倒扣，维娜纯粹就是大号寿桃。
忽然想吃樱桃了。
有点馋。
“都看到了？”
狮子冷不丁道。
“差不多。”
“差多少？”
“没差多少。”
砰。
一个枕头甩过来，男人顺手接住。
蒙着眼睛唬谁呢，真蒙住了，还能看见枕头扔过来？
维娜没好气道：“反正都看到了，还怕什么？”
“那我可以试一试手感吗？”
“晚上再来吧，白天不合适。”
周金儒没来由地后腰一阵酸痛，摆摆手：“还是不要了。”
为了自己的腰子着想，克制一点，大猞猁实在太狠了。
其实昨天周金儒没输，至少还没到输的时候，可是当时凯尔希虚脱了还在强撑着，他只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两个强势的人碰到一起，没有人退让的话，很容易受伤。
“好吧，我就知道，博士，你还想说什么？”
周金儒仿佛没听出来狮子的逐客令，很不客气的坐在她的床边，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然后顺势躺下，抱住了她，将脸埋在浓密的金色长发里。
这姑娘的发量令人羡慕，只是发质偏硬，摸起来手感不太好。
“能再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维娜，现在都没事了。”
他抱得很紧，想把一百年来的思念都抹平。
两个人抱着抱着就亲到一块儿去了，直到狮子踢掉鞋子，才反应过来，他们离发生亲密关系只差一步之遥。
“你还是在拒绝我？”
“不，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维娜，我承认我是个人渣，我很早以前是人渣了，可是我不能这么占有你，不能以这样的理由。”
“你想怎么样？”
“一场约会，一次两个人的旅行，一段充分了解彼此的共同生活，最后是盛大的婚礼，这才符合我对爱情的看法，维多利亚虽然奔放，但我们是相爱的恋人，生和死都不再是阻碍，更何况今天？”
狮子慢慢松开手，呼出一口气，神色颇为复杂：“你知道我也是有需求的吗？”
“需要我去叫格蕾丝吗？”
砰。
一拳打在男人的眼眶，连刚性护盾都打出来了。
她哼了一声，无视了男人捂着脸满床打光，淡淡道：“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至少你要让我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章10. 疯癫的维罗妮卡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追杀了他们将近五十年，后二十年几乎销声匿迹，但是我想他们应该更好的隐藏起来了，因为你的情况正是在我追查时发生的。”
周金儒曾经花了三个月时间在暗处观察维娜，结果一无所获，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只好先行离开。
维娜关心的却不是命运天平那些杂碎，她瞪着眼睛：“你说你从一百年前一直活到现在？！”
“这个秘密我连阿米娅都没告诉，不过我觉得她早晚会发现。”
以阿米娅的聪慧，再加上周金儒并没有刻意隐瞒，她了解实情也只是时间问题。
周金儒叹了口气：“时间穿越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弄清楚其中的原理，至少有一点，我回来了，回到罗德岛，这就是事实。”
他改变了维娜的命运，狮子原本应该死在萨尔贡，现在好端端的活着。
后来阿丽娜也成功活了下来，成为新的变数，未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所以好好的活着吧，维多利亚的女王，我还等着当亲王呢。”
“今晚要给你留门吗？”
“不用了，我想休息几天。”
给我的腰子放个假。
周金儒暗暗在心底补了一句。
要死要死要死，先是莫斯提马，再是凯尔希，如果还有维娜，他可能会因为过度操劳而进医疗组，然后彻底落在大猞猁手里。
不，决不能让这样的结局出现。
“走，去吃饭，我饿死了。”
周金儒拉着维娜出了房间，不远处的微风暗暗竖起大拇指。
果然还是博士厉害，三两句话就能摆平推进之王。
……
下午，周金儒先去了控制中枢，翻看关于卡西米尔的电子档案。
当初虽然清剿了大骑士领的怪物，但对于四国交界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找不到半点线索。
替换掉几十万人的记忆，太岳基地也许能做到，但同样从那个地区走过的周金儒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这不符合他身为捍卫者的感应能力。
所以才想从档案里找出点什么。
“曾经出现过一个地区超过两位数的患者表示记忆出现了问题，我好像看到过这样的记录，我的笔记本上应该有。”
周金儒匆匆赶回房间，打开手提箱，拿出厚厚的笔记本，开始对照时间记录。
“其实我应该把卡兹戴尔的内战和这次事件合并起来，但大女妖阿比盖尔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
“博士，这是你要的身份卡，下层纸质档案室对你开放。”
周金儒抬起头，发现是清道夫，她一如往常那样板着脸，相当冷当的表情。
“哦好，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吧，你知道在哪里吗？”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而清道夫似乎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开口道：“请跟我来，凯尔希医生说让我和你一起行动，你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看来大猞猁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周金儒没有理由不接受。
他随手将门关上，跟着清道夫来到下层。
档案室里经常有人打扫，但通风不太好，因此气味比较差。
“这里平时没有人来。”
“没关系，我很快就走。”
周金儒按照地点找到了和卡西米尔相关的柜子，档案数量不算太多，涉及相关年份的就更少了。
清道夫看了几分钟，问道：“博士想找什么？”
“1093年到1094年，乌萨斯、莱塔尼亚、卡西米尔和卡兹戴尔的异常病例记录，最好是发生在同一时间段的。”
奇怪的要求，难道发生什么恶性事件了？
清道夫去莱塔尼亚的柜子找出该年份的记录，同样不是很多。
“罗德岛制药公司创建于1094年前后，而且当时离开了相关地区，所接收的病例有限，可能没有博士想要的结果。”
周金儒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试试，如果实在没有就算了。”
清道夫不说话了。
一个小时后，一无所获的周金儒离开档案室，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清道夫一边关门，一边说道：“前一段时间我们在维多利亚抓了一个俘虏，如果博士有兴趣的话，可以试着从她那边寻找突破口。”
维多利亚的俘虏……
周金儒猛然记起那个代号叫维罗妮卡的女人，她似乎就是深海议会的成员，一直被罗德岛囚禁。
准确说，维罗尼亚的囚徒生涯并不算长，问题是周金儒在外面漂了一百年，反倒把这件事忘了。
“她关在哪里？”
“我带你去。”
虽然罗德岛是制药公司，平时也有拓展业务，比如押运机密情报，比如运送囚犯，所以监牢一类的设施还是有的。
周金儒平时也没去过监牢，因此不清楚具体位置，他跟在清道夫后面，七绕八绕，找到囚牢时也不知道在哪一层。
那个叫维罗妮卡的女人换了一身衣服，手腕戴着特殊装置，背靠着金属墙体坐在角落里。
“已经问过了吗？”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她知道的不多，深海不会对一个小卒子表露多少秘密。”
看来罗德岛还有不少周金儒不了解的机密，他只是明面上的主管，背后还站着凯尔希。
维罗妮卡看见有人过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周金儒，又看了看旁边的清道夫。
忽然间，她爬起来，猛地冲向牢门，手掌抓住栅栏，用力的摇晃，冲着周金儒嘶吼道：“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我们完了？深海之神都已经沉睡，你们才真的完了。”
周金儒一点一点掰开女人的手指，冷酷道：“作为人类，不仅投靠了那些外神，甚至试图靠出卖同胞来获得更大的收益，你们死一百次也不过分。”
“你们完了！你以为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我已经能看见你痛哭时的样子了！
“你们的神死了，主的光辉即将到来！
“你们的神，他死了！
“主，即将到来！”
清道夫用手里的电棒戳在已经陷入疯狂的俘虏身上，后者抽搐几下，畏惧的缩回角落，可是眼神依旧凶恶，就像看见敌人的野兽。
章11. 塔露拉背后的真相
发生这样的事情，清道夫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带着歉意道：“抱歉，博士，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
“我见过很多疯子，不用在意他们的呓语。”
周金儒转身快步离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从维罗妮卡这里知道什么，不过刚才他想到一个关键线索，莱塔尼亚的大使苏莱曼是如何被深海污染的。
换句话说，莱塔尼亚潜在的威胁一点都不比卡西米尔少。
“也许我们该关注一下莱塔尼亚。”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周金儒发现到处都是漏洞。
清道夫点头：“情报部会加大情报搜集力度的。”
……
亚叶发现凯尔希老师有点不太正常，她翻看了医疗组昨天的记录，老师没有出诊也没有做医学报告，也就是说，当她按下诊疗室门铃时，老师应该在里面才对。
难道是生病了？
凯尔希不怎么生病，正常人每年基本都有一两次小病，可是这一条在她身上失效了，亚叶在罗德岛四年时间，从来没有发现老师生病。
“也有可能是太累了，老师很辛苦。”
不过另一种情况引起了她的注意。
自从博士回来后，也没怎么在干员面前露面，以至于大家都在说博士是不是也生病了。
干员之间的通讯软件上，能天使说博士的精神状态有问题，竟然主动要求她背诵祷文，这还是第一次呢。
“我记得那是在博士体检之后吧？”
亚叶看了一眼，发送消息的人是安赛尔，当天晚上他值班，大概率看见博士回宿舍了。
这下麻烦了，罗德岛两个首脑级人物都出了问题，不由的让人开始担心。
所以她还是去一趟确认情况吧。
亚叶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写完报告后，拿起手边的记录板，决定去看望博士。
等她站在博士的宿舍门前时，才发现人不在。
“真是的，办公室里没人，训练场没人，宿舍也没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而且，宿舍门也没关。
亚叶想了想，推门进去，打开盥洗室的灯，发现男人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都丢在马桶上。
“说了多少遍了，不注意个人卫生。”
年轻医师在记事板上记了一笔。
她继续深入，床单一团乱，毛毯挂在床的边缘拖在地板上。
没来由地，菲林姑娘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默默叹了口气，虽然以她的性格看起来很不爽，但至少能证明一点，博士没有问题。
放下手里的记事板，亚叶开始整理房间，先是把脏衣服都丢进洗衣机，拧开水龙头放水，趁着等水的工夫，她又收拾一团乱的床单。
一套流程下来，姑娘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头，听着洗衣机运转的声音，放空头脑。
“好像忘了放洗衣粉了。”
亚叶忽地一下站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碰倒了放在床边的一只手提箱，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啊，我在想什么啊？”
姑娘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忙收拾起地上的物件，万一有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就完了……
捡着捡着，亚叶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是什么？
她拿着一叠发黄的纸张，看外观似乎是一份老旧地图，手指触碰的地方有一个人为画上去的标志，只有三笔，勾勒出简约的笑脸。
亚叶眼前天旋地转，她迫不及待的展开地图，又害怕将纸张弄坏，只见笑脸旁边被折叠起来的位置还有两个字母，乌萨斯文字。
这张地图怎么会在这里？！
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往慢慢浮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
时间实在太过久远了，她能记起来的事情非常有限，如果不是照片，连爸爸妈妈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了，当年的四叔叔也被忘的差不多。
可是这张地图，唤醒了亚叶的回忆，她和四叔叔逃离切尔诺伯格，一路顶着风雪赶路，最后停留在一处废弃的伐木人小屋，并且在那里休息了两天才继续上路。
当时四叔叔找到一份几乎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地图，而年幼的她拿着笔在地图边缘画了笑脸符号，还有代表微笑的缩写字母。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亚叶的心中闪过。
“不可能！”
她下意识喊出来。
博士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心乱如麻的亚叶将东西全部都放进手提箱，顾不上许多，拿起记事板，低着头匆匆离开。
“慢点！”
“哎呀！”
她一头撞在正要进门的周金儒身上，年轻医师捂着额头，后退两步，当她发现是博士时，更加埋低了头，逃也似地从门口挤出去。
菲林人的动作弄得周金儒莫名其妙，亚叶来他的房间多半是检查卫生状况，现在又跑那么快，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他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吗？
“孩子长大啦。”
周金儒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他过了几天比较舒心的生活。
……
阿丽娜没有加入罗德岛，她用的身份卡是临时访客，但是和干员们之间的交流一点没少，而且，她还从柳德米拉那边，以另一个视角了解了整合运动的发展进程。
“说实话，我们都不清楚是什么让领袖突然作出的改变。”
“这个问题也许我可以告诉你。”
白鹿扶了扶镜框，视线隐藏在厚厚的镜片后面。
柳德米拉疑惑道：“你知道？”
“嗯。”
塔露拉之所以和之前判若两人，是因为在切尔诺伯格的天灾中，发生了另一件事，如果不是对此有深厚研究，肯定一无所知。
阿丽娜淡淡道：“因为当时发生了一次极为短暂地击穿现实，就像你们在圣亚拉尔碰到的情况。”
“击穿现实？你是说那艘自然选择号？有东西从梦境里出来了？”
柳德米拉睁大了眼睛。
“准确地说，应该叫下沉的世界，不理解也没关系，塔露拉的变化和那次击穿现实有不可分割的关联，你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章12. 我的英雄
“你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你就在现场？”
面对柳德米拉的质问，阿丽娜没有回答，她的眼神让前者心底直发毛。
“阿丽娜，你和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哪怕是领袖看见你也会觉得吃惊的。”
“我只是想给我们找一条能够走下去的路，这是我的选择。”
整合运动攻打切城时，她就在主城区，亲眼看着整座城市化作火海，大量活生生的人被天灾所吞噬，剩下的幸存者在废墟中艰难求生。
她和四先生救了很多人，包括一些从彼得海姆中学逃出来的学生。
也是在那一刻，她真正拥有了源石技艺。
柳德米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攻击切城，本质上就是个错误，险些将我们送上绝路，幸亏最后开走核心城，否则能否活下来都是问题。”
“谢谢你的回答，柳德米拉，我有一个想法，或许你该听一听。”
“什么？”
“切城之后，你的仇也已经结束了，试着换一种新的活法吧，你的人生不该只有复仇。”
“你……”
目送阿丽娜离去的背影，柳德米拉陷入了沉思，她是因为领袖的卧底计划才加入罗德岛的，可是领袖却好像忘了她这个人，卧底成了真叛变。
切城复仇之后，她一直活得浑浑噩噩，找不到新的目标，就连发展核心城也没有多少干劲。
换个活法，怎么换？
柳德米拉毫无头绪，她决定放弃继续思考，回去后再试试从东国买来新游戏。
……
在一个宁静的早晨，周金儒从睡梦中醒来，准确的说，他是被人拖起来的。
“哇，亚叶，这么早，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哦，博士，一日之计在于晨，怎么能偷懒呢？”
工作日程昨天就安排好了，加班有阿米娅就足够，他只想当几天咸鱼，拼搏了一百年，现在享受享受怎么了？
今天的亚叶和平时不太一样，菲林姑娘破天荒地没有穿那一身白大褂，而是换上了方便运动的贴身衣物，完美展现出青春美少女的风情。
“好吧，今天要做什么？”
周金儒换上罗德岛博士的大衣，他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能不能不要戴头盔？”
刚拿起头盔的手又放下了，男人好奇道：“今天到底怎么了？”
姑娘和声细语，和平时她完全不同。
亚叶笑道：“因为今天是我的轮休啊，博士，走吧，我们去打猎。”
周金儒知道亚叶喜欢打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便一口答应下来。
罗德岛陆行舰一直处于移动中，连续航行一周后，航速放缓，工程干员们开始忙碌地维护检修。
他们离开本舰时乘坐一辆沙地越野车前往附近的林地度假，返回时再追上来就行了。
……
沙地车停在一片丘陵的下面，周金儒拿着望远镜，视线内尽是泛黄的草木。
“博士，你准备好了吗？”
亚叶从沙地车后面走出来，一头长发扎成高马尾，手里拎着一副弓箭，赤着双足，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
周金儒不想扫了她的兴致，点头道：“你主力，我辅助。”
“不用！”
菲林干员从草地上掠过，动作轻盈迅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头瞄准正在低头吃浆果的动物身上。
咻！
箭矢破空，猎物被巨大的惯性带出去几米远，血液泼洒在落叶上。
“真厉害。”
周金儒竖起大拇指，他从不吝啬赞美。
亚叶拎起猎物的长耳朵，呵呵笑道：“今天我们的午餐就是它了。”
“好啊。”
“哈，我还以为博士会说‘卡特斯干员会哭啦’这样的话。”
“暗索干员吃得比我想象中都要快，安赛尔也不会拒绝美味，至于阿米娅，不用担心，她……”
话到嘴边，周金儒还是咽了回去，他想开玩笑说阿米娅是驴，兔子跟她不沾边，后来一想，亚叶是凯尔希的学生，阿米娅是凯尔希最在意的孩子，他要是说出口，搞不好连凯尔希都要找他算账。
“博士想说阿米娅的坏话对不对？”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想多了。”
男人矢口否认。
亚叶毫不在意，将猎物丢给他，弯下腰，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个上午，他们收获了两只兔子和一头鹿，猎人提前结束了狩猎。
“已经过瘾了？”
“嗯。”
亚叶熟练地用小刀将兔子剥皮，去掉内脏，切成肉块，她又把鹿用细绳吊起来放血。
周金儒坐在旁边看着，心底感慨孩子长大了。
“你是不是在想孩子已经长大了？”
背对着他的亚叶忽然说道。
你们这些会读脸术的人真是……不，亚叶并没有看他的脸，难道是读心术？
“我不会读心术。”
你还说你不会读心术！
周金儒笑道：“怎么会，你想多了。”
“真的吗？”
亚叶将切成块的兔肉放进炖锅，又把剩下的部分架在火上烤，她手头的动作一直没停，可是周金儒却看出来她的手在颤抖。
是激动，是兴奋，还是紧张？
或者都有？
“我做的和你当年做得怎么样？”
“亚叶干员，你在说什么？”
菲林姑娘转过头，这时候周金儒才看见她的眼睛红了。
她大声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亚叶干员……”
“我没有名字吗？”
生气的亚叶才是周金儒熟悉的那个她，只是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低声道：“路易莎。”
“嗯，四叔叔，你好。”
“你都知道了？”
话说到这里，路易莎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心底放下了什么，她继续低头翻弄烤肉。
“我在你的房间里看见了那张地图，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是你，后来我问了阿丽娜小姐，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从她的表情里，我能猜到真相。”
周金儒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多瞒你几天，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我不在乎这个，四叔叔，没想到你一直在我的身边，过去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连你的样子我都忘了，可是我依然记得那个夜晚，如果不是你，我应该已经死了，我的英雄。”
章13. 路易莎的心思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人一把刀一身血，杀出重重包围的切尔诺伯格，高大的身影早已在路易莎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周金儒心中无限感慨，他亲手抱过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再看她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孩子，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年轻医师。
“原来那天你在我的房间里看见了老旧地图，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想当做纪念，我有很多值得纪念的回忆。”
“四叔叔真是过分，如果我不说出来，你想看我出丑到什么时候？”
男人哈哈笑道：“也没有，路易莎，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孩子，也就比阿米娅大一点。”
亚叶也跟着笑了几声，没好气道：“阿米娅一直在努力变成大人呢，她和凯尔希医生真像，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她是凯尔希医生的亲属。”
“猞猁是生不出兔子的。”
空气忽然安静了，亚叶诧异的看着周金儒。
他竟然能开凯尔希医生的玩笑了，简直不可思议，若是摆在往常，不应该唯恐避之不及吗？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周金儒只好接着说道：“要说谁像凯尔希医生，我觉得应该是你，毕竟你才是凯尔希的学生，阿米娅不可能扮演她的。”
准确的说，小兔子真正学习的人是特蕾西娅的，而不是大猞猁。
周金儒捏着下巴，他从不少人那里都听到过类似的话，可能也是这段时间阿米娅刻意在模仿凯尔希吧。
孩子模仿大人，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一股刺鼻的焦味钻进两人的鼻子，亚叶吃了一惊，她只顾着说话，忘记翻动肉块，兔肉表面糊了，变成一片焦黑。
看着路易莎的表情慢慢凝滞，周金儒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小刀，三两下削掉烤糊的部分，满不在意道：“我在野外求生时，甚至因为失误烧掉自己的帐篷，于是在赶到下一个落脚点前，只能裹着毯子睡在深秋的地上。”
“那一定很糟糕吧？”
姑娘轻声说道，看起来她是在说自己。
“不，只是一顶帐篷而已，烧掉了就再买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因为露宿野外就放弃前进，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前进道路上的一点小插曲。”
周金儒翻动烤肉，再转身从鹿腿上切下一块放在架子上烤，手法娴熟，这样的操作，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和凯尔希一样强大？”
“不，我宁愿你永远不会变成我和她的样子。”
“是因为苦难吗？”
“我们的苦难无法避开，哪怕天崩地裂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但你不一样，你们都好孩子，好孩子应该有糖吃，剩下的都交给大人就好。”
周金儒伸手揉了揉路易莎的头发，姑娘没有躲开，安静的跪坐在他的身边。
路易莎忽然笑了出来，表情和语气也变得轻松许多。
“四叔叔和那些年轻的干员一点都不一样呢。”
“因为我是罗德岛的博士，巴别塔的恶灵，行走在泰拉大地的四先生。”
他轻轻敲了一下姑娘的额头，在心底补充道：以及古老的捍卫者。
……
肉烤好了，搭配蔬菜罐头，他们的午餐既丰盛也简单。
路易莎手里拿着装备部定制的弓，手指轻轻捻着弓弦，她喜欢打猎这件事一半是出于种族特性，另一半则是被四叔叔影响，看着看着，姑娘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当初某人带着她外出打猎，连箭都没射出去猎物就倒地了，现在看来不过是欺负小孩子不懂，暗中作弊罢了。
周金儒看她拿着弓傻笑的样子，立刻明白过来，无奈道：“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出内伤，我不会用弓是事实，不会就是不会，怎么学都不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他也不例外。
“我在想回去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继续生活。”
“你是亚叶干员，我是博士，这很简单。”
路易莎摇头：“我做不到，你知道你的出现给我增加了多大的困扰吗？”
周金儒停下手里的动作，意外的看着她，怎么自己还成了麻烦？
姑娘挥了挥拳头，认真道：“我的老师是这片大地非常优秀的人，我唯一的亲人更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你们两个会让我对那些鲁莽的热血幼稚笨蛋毫无兴趣，我的人生很难在找到合适的伴侣了。”
周金儒挑起眉头，路易莎也老大不小了，真要有傻小子要来拱白菜，他是打断对方的腿呢，还是悄咪咪把人干掉抛尸荒野？
“所以请好好对我负责啊，亲爱的博士！”
“为啥不要凯尔希负责？”
“因为老师最近有点怪。”
那确实。
自从那天后，凯尔希都没怎么露面，连华法琳见了他都吹胡子瞪眼的，仿佛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
暂时就先这样吧。
少女怀春的年纪，总是对年龄偏大的成熟男性有特别的好感，周金儒的出现恰好填补了亚叶这方面的空白。
“那，路易莎，以后打扫卫生的事情……”
菲林姑娘伸出手臂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语气严肃：“不可以！博士必须严格遵守卫生条例，而且每天都要抽时间用来运动，我已经帮你打扫过很多次房间了，拿出一点认真起来的态度啊！”
“可是……”
房间里虽然乱，但那也是有人生活的痕迹了，很有生气的，而且总不能每天都进行一次大扫除吧？
周金儒眨眨眼睛，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把亚叶发配到护卫舰那边去吧，阿米娅肯定会同意的，小兔子现在正着急上火呢，她想证明自己才是博士最爱的孩子……
……
“诶，你们回来了？”
阿米娅吃惊的看着两个人，亚叶姐姐轮休一天还邀请博士一起去狩猎，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亚叶出了一身汗，着急回去洗澡，便匆匆的走了。
独留下周金儒面对小兔子的目光。
章14. 打可露希尔的秋风
“猎物已经送到厨房了，今晚加餐。”
好半天，周金儒憋出来一句话。
他没想好怎么跟阿米娅解释。
“你们就聊了这些？”
“不，阿米娅，谈判破裂了，”周金儒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亚叶干员要严格执行那些规章制度，我们藏在办公桌里的东西要立刻进行转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谈判，确实有这件事，两个人都希望亚叶能网开一面，至少放过那些可爱的零食，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破产了。
“真的吗，博士，亚叶干员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她已经拒绝了我的提议。”
阿米娅若有所思道：“最近护卫舰那边的产能增长有下滑的迹象，这样下去，连本舰都会受影响的，亚叶姐姐之前有在那边工作过，应该很有经验，我想先让她做代理舰长，帮忙协调一下，博士怎么看？”
“我同意你的决定，亚叶干员正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她，我想不到有什么人能胜任。”
两人一拍即合，彼此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恰好路过的杜宾不由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
累了一整天的周金儒终于有时间回到房间，他推开门时，发现有一张明信片掉在地上。
“谁寄来的？”
他弯腰捡起来，一边走一边打开灯，光亮洒在信纸上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明信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存在陷阱，令周金儒吃惊的是它的内容。
“我已经找到我的妻子，她确实活着，有机会的话，我们会亲自登门感谢。”
落款是李楠。
当初在新汐斯塔，李楠跟着一辆皮卡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周金儒，现在又突然送来一张明信片，还说已经死去的妻子还活着，难道真的有医学奇迹？
那下葬的那个人是谁？
周金儒翻出通讯设备，也是罗德岛内部使用的移动终端，立刻拨出查询号码。
“晚上好，博士，这里是梓兰，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查一下今天是哪位信使给我送过信。”
所有信件的去向，罗德岛都有做记录，因此查询起来也格外方便。
几分钟后，周金儒挂断了通话。
没有信件往来的记录，也就是说不清楚是谁送来的信。
这件事不算完。
……
罗德岛采购部里的音乐充满激情，戴着特殊眼镜的可露希尔正拿着感应摇杆体验哥伦比亚某游戏公司的最新力作，忽然间眼前的画面静止了，似乎有人从外面按下暂停键。
她正玩的嗨呢，被打断后颇为生气，伸手拽下眼镜，打算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博、博士啊……”
爱喝机油的血魔支支吾吾的问候道。
她心里的那些怒气不值一提，没什么比在上班时间玩游戏被老板抓到更令人不安了。
“有点事情，你等一下再玩。”
“好的、好的，有什么需求吗，采购部特供的组合包，要寻访更强大的干员吗，我这里有猎头公司的寻访凭证，还有……”
“送的？”
“当然不是，要源石的，也提供至纯源石开采服务，一颗还是一百三十颗，全部都有，”可露希尔说到这里时，偷偷看着周金儒的脸色，咬咬牙，“虽然上次就已经用掉了双倍开采的份额，但是我做主，以我的名义再赠送博士一次双倍开采！”
周金儒撇撇嘴，这奸商还在想怎么坑他的钱，坚决不要，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她。
“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是凯尔希医生的新礼服吗？已经在做了，慢工出细活，柏喙小姐进度很快，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吧！”
“不是这件事。”
“那一定是为了大骑士领的庆典筹备吧，放心吧博士，我早就和那里的联合商会谈好条件了，由我们罗德岛负责一部分医护工作，算是入股庆典，收益不少哦。”
你还背着我干了这件事？
周金儒暗暗吃惊，他忽然不太着急去寻找那个神秘的信使，打算多从奸商这里榨出点消息。
可露希尔心急如焚，博士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真的要把她吊在舰桥的塔台上？
“哎，博士，你的仿生手里的芯片正在修复，短时间内肯定弄不好啦，而且数据也不完整，不知道怎么弄的，竟然老化成那样了，我也无能为力啦。”
这件事周金儒是清楚的，飘荡百年间，起初搭载的芯片还能用，可是先进的科技也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功能失效多年，连可露希尔都没有办法。
见这件事也没有令博士满意，可露希尔哭丧着脸，自暴自弃道：“好啦，我认输，罗德岛内部流传的电子游戏都是我买来的，还有一些桌游，纸牌，以及麻将，全都是我采购的。”
什么，还有这件事？！
周金儒的震惊之余，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可露希尔，这件事有没有跟凯尔希医生通报过？”
“怎么可能，她会把我吊起来的！”
“阿米娅呢？”
“小兔子可能知情，但不知道是我干的。”
他认真道：“那你做过严格的审查吗？”
“没有，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玩的过来。”
事到如今，可露希尔也不在乎了，大不了被扣奖金，再挂舰桥。
“你买的电子游戏，说不定会对干员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明白吗？为了弥补你的过失，每一份都送到我的房间，我亲自把关，这件事就先不告诉阿米娅和凯尔希医生了，我这是在帮你。”
“哦，好。”
周金儒语重心长道：“我来给你做背书，即便凯尔希医生发现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惩罚，但也别以为她会轻易放过你。”
可露希尔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哪是帮她，没想到博士是这种人，竟然跑到她这里来打秋风，还是以“我在帮你啊”的名义。
她哭丧着脸：“博士，还有别的事吗？”
“有，你调一下今天的监控录像，看看是哪些人路过我的房间。”
原来是这件事啊。
可露希尔的眼角湿润了。
章15.学废了
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十分钟前，可露希尔想抽自己两巴掌，然后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
可是没有如果，她只能自吞苦果。
哭丧着脸的血魔小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博士丢东西了吗？”
一般查监控大多都是物品丢失，然而绝大部分此类型事件最后压根不会上报，因为失主会发现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弄丢的，有看监控的时间，还不如去失物招领处，也许东西早就在那里了。
“不，我什么也没丢，有人给我送了一份信，我找不到是谁从的。”
宿舍门口就有监控，想要找到目标还是挺容易的。
吃了一次亏的可露希尔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再被敲一笔竹杠，那她只能乞讨度日了。
周金儒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说的凯尔希医生的礼服是怎么回事？”
“博士不知道？”
“凯尔希做什么事，基本不会事先通知我。”
“大骑士领的庆典发出了邀请函，很多干员都打算趁着活动放松一下，凯尔希医生和阿米娅也会出席宴会，所以需要全新的晚礼服。”
周金儒沉思片刻，他没听说这件事，看来大骑士领没有邀请他？
“其实博士的名声要稍微弱一点，毕竟阿米娅是罗德岛制药公司的总裁，凯尔希医生…她是阿米娅背后的人，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她，至于博士，你中途还消失了一年呢。”
没有邀请就算了，大不了他去找阿比盖尔，好几年没见，也不知道大女妖现在过的怎么样。
可露希尔惊讶道：“博士好像一点都不关心？”
要是摆在从前，这事肯定没完。
“贵族间的聚会也就那么回事，不去也罢。”
周金儒早就看淡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血魔小姐边操作边说着话，她充分认可的周金儒的观点，“跟一群不熟悉的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再说一些口不应心的话，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我非常不喜欢这种虚伪的聚会。”
片刻之后，可露希尔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周金儒。
“博士，监控里显示你的房间门口没有停留，也没有人留下东西，你说的那封信，会不会送错了？”
李楠的明信片只可能送到自己这里，其他人收到了也没有意义，周金儒很肯定这点，只是没想到监控里居然没有目标。
整件事都很可疑，现在没有线索，只好暂时作罢。
“那就先这样吧，我也不是很着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可露希尔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知道啦。”
回去的路上，周金儒破天荒的想起了远山和星极，正常手段没有用，也许能求助超自然领域？
……
“阿拉，什么风把博士吹到我这里来了？”
会客室里，四个干员围坐成一圈打牌，还是非常经典的21点。
首先发现博士的人是脸上贴着三张纸条的梅，鸭子侦探有点怀疑人生，她竟然连输好几局，按道理将不应该啊。
纸条贴的最少的人远山，成熟的大姐姐用纸牌遮住自己半张脸，满眼都是好奇。
周金儒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倒霉的人是梅，星极和伊桑都贴了两张，最少的人是庄家远山。
“我来找远山……”
“我到下班时间了，各位明天见，博士再见。”
星极丢下纸牌，撕掉纸条，匆匆离开会客室，同样跟着一起走的人还有伊桑，萨弗拉干员见势不妙，立即隐身逃走。
开什么玩笑，上班时间玩纸牌，连老板来了都没有发现，此时不跑，难道留下等着被训？
周金儒：“……”
万万没想到星极你是这样的小闹钟。
他转念一想，这姑娘来自哥伦比亚，纸牌游戏最为火爆，也是最常见的娱乐活动，几个人凑在一起玩也没什么。
眼看着人都跑了，远山伸手一抹茶几，纸牌尽数归于她的手中，笑盈盈道：“博士没事不会来这里，现在肯定遇到麻烦了吧？”
“是的。”
周金儒拉过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坦然道：“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我找不到送信人，监控里也没有线索……”
“所以来求助于占卜了吗？”
“试一试吧，你就当我闲着无聊，喜欢找点事情做。”
远山伸手轻轻撩起耳畔的头发，柔软的腰肢扭动，右腿放在左腿上，她伸手将纸牌递给对面的博士：“来一张吧？”
“这真的管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周金儒信手从中抽出一张，翻看一看，牌面为小丑。
“我还要抽第二张吗？”
“不用了。”
远山放下纸牌，表情一点一点严肃起来，仿佛周金儒手中的小丑有着无穷的魔力。
“你这样搞的我很紧张。”
“博士知道我们刚才在玩什么吗？”
“21点，非常简单的游戏。”
远山点头：“可是21点内是没有小丑的。”
周金儒意识到什么，低声道：“我应该小心那些意料之外的人？”
“我不知道，但牌面是这样的，博士，小丑牌还有一个名字叫王牌，王牌就意味着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你这样说，我反而更害怕了。”
远山收起纸牌，淡淡道：“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博士，我现在满足你对神秘学的好奇心了吗？”
“我学不会，学废了。”
周金儒起身道别，他注定和神秘学无缘。
他看了一眼正在墙角自闭的梅，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不要太过分啊，还用作弊的手段欺负她，。”
“那是博士没见过梅小姐的幸运有多离谱，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可能压制她好运气，如果博士还觉得不太舒服，那么就让梅作为你的秘书吧。”
我哪敢，她真要有那么幸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能逢凶化吉，然后霉运就全到我身上了。
周金儒收回视线，根本不接远山的话茬。
实在不行就找凯尔希吧，大猞猁估计有办法。
他这么想着，离开会客室后，果然在路上碰到了凯尔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