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7、殃及池鱼
四月份，当夏景行紧锣密鼓地开始布置给罗宾李一个惨痛教训的时候，来自大洋彼岸的一则消息给刚刚才起步的中国民营航天事业蒙上了一层阴影。
“各位，在昨天获准通过的《2011财年拨款法桉》中，我们对岸的朋友担忧损害国家利益，首次以法律法规的形式对两国航天合作进行了限制……
此举也意味着，在协议没有被正式废除前，我们的科学家无法再正常去对岸进行学术交流了，已经开展的航天合作项目会被叫停，甚至在那边航天机构工作的中国籍研究人员，在那边航天院校学习的中国籍学生都会受到殃及。”
刚刚完工的复兴工业园B区某栋大厦内，复兴航天高管齐聚一堂，正在紧急商讨如何应对这起突发事件。
列席会议的王韬突然打断夏景行，梗着脖子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米国老不带我们玩，那我们就自己一个人玩好了！况且我们实际上也并没有从与米国的合作中获得什么实在的好处。”
“错了！我们实际上是获得了一些合作好处的。”
作为王韬的老师兼上司，李泽湘立马站出来反驳了学生的观点。
迎着王韬不解的目光，李泽湘耐心给其解释道：“米国是领先者，我们目前是追赶者，正常的学术交流是可以促进我国航天人才成长的。
另外，留学也是一条积累高端人才的通道。”
夏景行暗暗点头，李泽湘其实说的没错，中国目前的航天科技并没有达到一览众山小的地步，从大毛到二毛，再到米国，中国最近二十年不是在花昂贵的代价挖角人才，就是在苦心孤诣地培养人才。
从二毛手里拿到的好处可能最多，因为那边的官府最好搞定，只要钱给到位，从人到技术，再到成品装备，统统都可以打包带走——当然了，前提是低调点，别被米国老注意上。
而米国这边由于看得很紧，直观的收获较败家的二毛要小很多，但也不是完全一无收获，白白的流失了人才。
前世网络上那位盛传的“偷家科学家”高华健，经他之手一共培养了二十多名归国博士，全都是各领域的佼佼者，为国家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其中他最知名的弟子当属中国空间站系统总指挥王翔。
米国老虽然坏，但其实人家并不傻，禁止兔子的留学生进入一些院校和专业，也不是乱打一通王八拳，而是非常具有针对性的遏制举措。
王韬性子很倔，直接跟老师顶起了嘴：“但如果反过来看，被阿美利加全力打压和封锁，也可以起到全面鞭策我们，加速走向自主自强道路的作用。”
李泽湘笑了笑，“这话倒也没说错，但担子可就全压你们年轻人身上了。”
王韬很有自信的说道：“有压力才有动力，中国的航天人是不会屈服的。”
你一个玩无人机的，居然开始以航天人自居了！
夏景行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韬，后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夏总，我最近一直在学习航天方面的知识，正在努力争取做一个航天从业者。”
“嗯，爱学习是好事，我很欣赏这一点！继续保持这个优点。”
说完，夏景行扫了众高管一眼，沉声道：“法桉的推出已成定局了，这对复兴航天来说既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
好消息不单单指此事对我们航天从业者的鞭策！我已收到确切的消息，上面的态度彻底松动了。
过去中国人错过了大航海时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大航天时代了。
更好的航天扶持政策、更多的技术支持、更宽松的创业环境……全都已经在路上了。
复兴航天要想乘着这股东风直入青冥，就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我们目前的技术开发进度仍落后于SpaceX和蓝色起源，不要等到他们都往国际空间站运送宇航员了，我们还在跟人造卫星较劲儿。
未来几十年，一定是人类航天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一段时期，月球科研站、月球核电站、千米级超大航天器……全都会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
担任复兴航天首席技术官的雅罗斯拉夫·尹万诺维奇听完翻译后，打趣道：“我怕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夏景行暼了这个乌克兰老头一眼，笑着安慰道：“尹万诺维奇先生，你为复兴航天做出的贡献一定会镌刻在我们公司发展史上的，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你老人家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我们可是说好的要一起迈入一个伟大而又全新的时代。”
雅罗斯拉夫摆了摆手，不知道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了缅怀和感伤的神情，半晌后才恢复正常，挤出一丝笑脸说道：“不要怕来自米国的压力，我坚信未来一定属于中国。
我之所以选择来到东方并加入复兴航天，就是抱着造出世界上最好的火箭的决心。
我这里有个小小的建议和提醒，公司里的同事什么都好，但在我看来，唯独缺了一股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事情干成的狠劲儿。
你们六七十年代的那批科学家就很不错，要是有他们一半的精气神，我相信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听到这席话，在场的中国高管以及夏景行全都露出了惭愧的表情，跟一穷二白的那帮前辈们相比，复兴航天如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宽裕，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消磨了拼搏精神。
航天事业注定是枯燥且漫长的，他能解决物质上的问题，但是能承压、耐得住寂寞等品质全都是航天从业者不可或缺的，复兴航天是该向老前辈致敬和学习，也要加强内部企业文化建设。
被雅罗斯拉夫这么一刺激，接下来的会议氛围变得十分的肃杀，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要为中国航天争口气，回敬米国老一巴掌。
很快，一群人就达成了多项决议，进一步坚定了自主培养航天人才和自主发展航天技术的决心。
…………
…………
……
夏景行坐在办公室里，目光冷冷的看着笔记本电脑里正在播放的米国节目，一名白头鹰议员正在发表讲话，为法桉的正义性做注解。
在这种大事件当中，复兴航天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因此很快火就烧到了复兴航天身上。
一名记者向议员提问道：“法桉涉及的对象包括对岸的民营航天企业吗？”
“当然，复兴航天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他们的创始人戴伦·夏从中国来到我们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之后他相继创办和投资了脸书、特斯拉、远景资本等一众企业，成为了在美国都家喻户晓的科技富豪和金融大亨。
他的成功，也再一次证明了阿美利加是个包容和充满希望的国度。
但是，戴伦夏如今去哪里了？他带着从米国赚到的大量资金回中国创办了复兴航天，并与航天科技、航天科工等官营企业进行了深度合作，去年他们刚刚成功发射了第一枚火箭，发展进度远超米国同类航天创业公司。
要知道，我们的盟友南棒至今还未成功发射火箭，为什么不帮助自己的盟友呢？
阿美利加，正在走向一条错误的道路，我们此刻所做的，就是将它从错误的道路上纠正回来。”
“啪”的一声，夏景行快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不想再看这厮的丑恶嘴脸了。
不仅点复兴航天的名，还点自己的名，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还有，自己仅仅只是被航天法桉殃及的池鱼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开始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不得不让他开始产生不好的联想，结合前段时间那群蓝血朋友的无事生非，他愈发感觉有针对自己的什么大阴谋在酝酿。
“冬冬冬！”
刘小朵突然敲门走了进来，一进屋就神色充满焦急的说道：“夏总，出事了！”
1137、直接捅到天上去
“哈哈哈～”
鹏城，飞亚达大厦的会议室内，马化滕仰天大笑，笑声十分的魔性。
企鹅众高管见状，也纷纷跟在老大后面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自打今年以来，他们就很少在波尼脸上看到笑容了，更别提这种开怀大笑了。
老板开心，他们也就可以少挨点骂了。
在互联网行业一向以温文尔雅而著称的波尼，今年就像彻底换了个人似的，对业绩落后的高管动辄就是批评、斥责，整个人显得非常的焦躁！
自上而下，整个企鹅公司都处于一种高压的状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熟知内情的高管都知道，这一切都要从那个男人三年前回国开始说起……
“企鹅微博项目组这次干的非常好！”
马化滕满脸春风的用目光巡视了众高管一圈，道：“大家以后都要向企鹅微博学习！这种勇于追赶的拼命三郎精神，正是其他部门目前所欠缺的。
海内控股集团在十几天前推出了“海内微博”，成绩很不错，听说已经拥有一千多万用户了。
一周以后，咱们的企鹅微博就要正式上线了。
算起来，我们仅仅只落后他们二十多天时间就推出了正式产品。
海内网可以给海内微博导流，QQ就不能给企鹅微博导流了吗？QQ的用户量，可比海内网多的多！
让他们先跑二十多天又如何？
这次，集团决定将投入重金和大笔资源支持企鹅微博的发展。
换言之，我们要跟海内微博决战一次，看看谁才是中国的社交之王！”
众高管齐声称是。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内欢笑晏晏、自信满满，今年以来的颓废一扫而空。
马化滕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企鹅应有的王者气势！
以堂堂之阵，正面击溃海内微博！
…………
…………
数日后。
沈心仪一脸疲惫的走下飞机，十几名随行人员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队伍里除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以外，还有几名微博的媒体和公关部门职员在细心的照顾着走在队尾的一对年轻夫妇。
夫妻俩打扮十分朴素，跟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机场大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怀里各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眼神和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胡乱看向四周，老老实实的跟在队伍最后面，时不时的还好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孩子，眼里噙满了泪水。
走出机场大厅后，沈心仪停下脚步，转身走到那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身旁，言语温和的说道：“车大哥、王大姐，我因为急着要回公司汇报情况，所以不能陪着你们去医院了，会由我的同事亲自送你们去医院。
不过请你们放心，既然我说了会资助两个孩子看病，就一定会帮助到底。
等我跟领导汇报完工作，就去医院看望你们……还有鹏鹏和贺贺。”
说到这，沈心仪动作轻缓的拉开两个襁褓的一角，看了一眼两个头部都有明显畸形的孩子，心中微微叹气，人祸恶过天灾！
“沈总，我们夫妻俩给你跪下磕头了，你的恩情，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会记得！”
夫妻俩抱着孩子，突然神色激动的向沈心仪下跪了。
沈心仪连忙和几名工作人员一起劝阻。
看着泣不成声、不停抹眼泪的夫妻俩，沈心仪眼眶也红红的。
这几天她走访了全国多个城市，见到了太多类似的人间悲剧。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认识到人性会如此之恶！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都不为过！
一个个婴幼儿在病房里痛苦哭泣的神态开始浮现在她脑海里，想起那一个个遭遇不幸的家庭像看到救星一样向她们哭诉各自的求告无门……
她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伸手扶住面前的这对年轻夫妻，正色道：“车大哥、王大姐，我们是媒体工作者，告诉人民群众真相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你们大可放心，鹏鹏和贺贺的事，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说罢，沈心仪大步流星的朝一旁驻足的搜狐记者走去，并与他们一一握手。
“感谢几位搜狐的小伙伴一路上的鼎力支持，我马上就会返回公司向夏总汇报，你们等我消息，这次咱们一定要把天给它捅个窟窿。
不管他们有多大多厚的保护伞，民意沸腾之下，没人能护得住他们。”
一个领头的记者义愤填膺的回复道：“沈总，你就放心好了，查尔斯已经特别交代过了，要求我们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只要向外界公布我们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永远也不会缺席！”
沈心仪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告辞上车，绝尘而去了。
到了中关村，沈心仪一刻都没休整，下车就抱着几个文件夹径直的走进了夏景行的办公室。
她冷冰冰的把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上，“所有的证据、新闻都在这呢！”
夏景行抬头，注意到沈心仪脸色不好看，立马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一路上不顺啊？”
沈心仪轻轻摇头，颇为感伤的说道：“那些不幸的家庭都愿意接受采访和站出来指证，只是看了那些可怜的孩子，我这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
夏景行抿着唇，彻底不吭声了。
几天前，沈心仪带着六羊奶粉的消息找到他时，他也很是震惊。
这起案件应该是08年最大的几个新闻之一了，受害者近30万。
大头娃娃，听起来挺萌的，背后却是无数孩子和家庭的辛酸泪。
其中很多孩子的病情都治愈了，但头部却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原样了，学习、工作、恋爱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给人生增添了无数的困难和阻碍。
前世他身在美国，对这起大案只是听说了，虽然同情，但也无法感同身受。
这一世有了自己的孩子，为人父母了，感悟完全不一样了。
愤怒之余，他也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帮助到这些不幸的孩子和家庭。
再说影响层面，这件耸人听闻的事情算是把中国奶制品的口碑、信用全部败坏了！
即使到了十多年后，有条件的家庭更多都选择给孩子喝外国奶粉。
说这帮人赚带血的钱，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当沈心仪找到夏景行，要求让微博捅开这层“重重迷雾”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为了支持沈心仪去外地调查取证，他还特地联系了查尔斯，叫上搜狐的记者一起协助行动。
叹了口气，夏景行还是没说话，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拆开查看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大头孩子的照片，看着夏景行这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胸中怒火中烧。
“这些孩子当中，有人已经不幸去世了，有人变成了大头孩子，还有人成为了肾结石孩子……”
沈心仪目光幽幽道：“几个月、一两岁大的孩子，却要忍受病痛的百般折磨。
有些家庭因为给孩子治病，已经一贫如洗，债台高筑。
我从甘省带回了一对夫妇和两个双胞胎男孩儿，夫妻俩都来自有名的贫困县，平日里以在外务工为生。
他们想着给一对双胞胎儿子吃好点，才买的奶粉。
结果好心办坏事，两个孩子都变成了大头娃娃，现在连看病救命的钱都凑不齐。
四处求告都无门，都快认命了。
当我们找到他们时，都快被他们当成菩萨供起来了，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
夏景行耐心的听着沈心仪叙述此行的各种遭遇和发现，他心里听着也是沉甸甸的。
“好了，不用再多说了，马上行动，马上公布，不能让这玩意儿继续害人了。早一天公布，就会少无数的悲剧发生！”
沈心仪反问道：“那你还让我收集证据？我说几天前就应该公布的，材料可以慢慢补充，但挽救这些孩子，刻不容缓！”
夏景行苦笑，“这件事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就是有人罩着嘛！我懂！把事实剖开给13亿人看到，我看还有什么牛鬼蛇神敢跳出来。”
沈心仪双目中的怒火喷薄欲出，作为亲自去到一线查看的人，她不为那些苦难的孩子做点什么，良心都会受到煎熬。
夏景行淡淡道：“我已经安排人打听调查过了，就在几天前，新西兰恒天然公司已经通知地方州县了，要求立即召回产品，可有人却装聋作哑。
六羊集团高管更是做了一个大决定：封锁媒体！
这潭水比你想象中的要浑浊的多，要敲就得一棍子打死！不然就跟挠痒痒似的，起不到多大作用。
我们的目标就一个：给它直接捅到天上去！让盖子再也盖不住。”
1138、谁在作恶
次日，来自甘省的车氏夫妇在沈心仪和一名搜狐副总裁的陪同下，共同出席了在京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现场所在的酒店，有大量的记者闻讯而至。
主办方完全不设置阻碍，不管记者们有没有收到邀请函，只要能出示记者证，通通都放进会场。
这是考虑到人多力量大，需要尽快把消息传递出去，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和重视。
其实从昨天开始就有消息在各大媒体圈里传播了，说微博和搜狐联手搞了一起大事！
记者的新闻嗅觉都很灵敏，对这件所谓的大事很感兴趣。
一方是赞助奥运、上演王者归来的搜狐，一方是海内控股旗下于本月才上线崛起的新兴社交网站，他们俩联手，会搅动怎样的风雨？
怀揣着对大新闻的期待，记者们纷纷架设起了各自的吃饭家伙，目光统一对准了台上，静静地等待发布会的开启。
突然，会场灯光熄灭，台上的超大投影屏幕亮起。
没有声音，没有文字，屏幕里开始滚动播放一张张照片。
看着或躺在病床上、或被父母抱在怀里的一个个稚嫩婴儿，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还有胆子小的女记者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屏幕中的图片，因为这些图片或者说孩子就没一张（个）是正常的。
与四肢比例明显不协调的大头，孩子痛苦哭泣的表情，眼神死灰一片的父母亲人，一贫如洗的家庭环境……
这些都是记者从一组组图片中读取到的内容。
有人对此感到困惑，这就是大新闻？莫非两家公司是要做善事，资助这些患有先天畸形的孩子看病？
还有人目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显然，他们是知道一部分情况的。
图片播放结束后，屏幕里出现了一排大大的文字——“谁在作恶？”
正当记者们对这四个字遐想连篇的时候，全场灯光亮起。
沈心仪拿着话筒快步走上台。
她今天穿着一席黑色的女士职业西装，习惯穿的套裙也换成了直筒裤，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既干练又庄重。
“各位记者朋友们，现在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些照片是从哪来的？这些孩子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变成了如今这样？”
沈心仪清冷的声音、严肃的表情吸引了全场目光关注，记者们全都伸长脖子望着台上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冷艳女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心仪，是微博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四天前，我发现有用户在网络平台发布了一则言论……
为了证实这条言论的真实性，我带着团队亲自前往了浙、甘两省的数座城市，走访了数十个患病孩子家庭以及当地医院，并与这些孩子的接治医生进行了谈话……
这几十个孩子的遭遇和病情，只是冰山下的一角，相关有毒奶粉至今仍在全国市场流通销售，如果不尽快加以制止，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孩子。
因此，我呼吁广大的记者朋友们加入我们的行列，一起调查追溯市场的毒奶粉，还原事实真相。
同时，我还呼吁更多还没站出来的受害者勇敢的站出来，为自己孩子的遭遇发声，维护自身的正当权益。
此外，我们也恳请有关部门立即介入调查，下架有毒奶粉。
以上调查和陈述，我个人还有微博公司愿意以名誉担保，无任何捏造、加工，均是事实。
如有不实，我和微博公司愿意承担一切的法律责任！”
听到这，记者们纷纷张大了嘴巴，今天这趟没白来，这料爆的确实够猛的！
牵扯到了一家大型的民营企业集团不说，微博公司和旗下首席运营官都赤膊上阵了。
当事情闹大了，如果后续出现了官方调查与微博调查事实严重不符的情况，六羊集团也不是好惹的，可以把微博告到破产！
谷
哪怕情况最终是真的，微博何至于这么卖力？
这相当于是压上了公司的全部名誉，稍微出现点意外，微博公司直接就毁了。
如今这社会越来越冷漠了，全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微博的做法，着实让他们看不明白，颇有点刚出社会的愣头青味道。
沈心仪下台后，搜狐副总裁又登台了。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大意内容跟沈心仪所说的差不多。
但是，这名搜狐副总裁没敢说压上搜狐公司的名誉。
此外，搜狐副总裁还刻意强调了一下“搜狐是受微博邀请参与了调查”，把自己摆在了辅助的角色。
不少人觉得搜狐副总裁的发言要比沈心仪成熟、圆滑很多。
假如后续事件出现了反复，搜狐不说全部摘干净，总能摘除掉一部分责任，同时还有微博在前面承担主要火力。
另一边，沈心仪回到台下后，看着有些紧张的车彦军，安抚道：“车大哥，等会儿就轮到你上台了，你不要怕，有什么话都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今天来了几百个记者，我们要借他们的笔，把贺贺和鹏鹏的遭遇告诉全国人民。
这不仅是在拯救其他人，也是在为你们家讨回一个公道。”
车彦军连忙点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夹杂着方言说道：“沈总，额不怕，额都听你的。”
台上的搜狐副总裁讲话已经结束了，他没有着急下台，而是说道：“为了让调查和结论更有说服力，我们还请到了受访的两个双胞胎患儿的父亲——车彦军先生，现在请他上台陈述自家两个孩子的遭遇。”
先前还说不怕的车彦军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头，有些怯场不敢上台了。
当他看到沈心仪朝他点头，并投来鼓励的眼神，这位老实巴交的西北汉子热血上涌，沈总非亲非故的，为自己家做了那么多，昨天大晚上的还带着她男人一起到医院探望自己家的两个娃，自己也不能日儾！
车彦军勇敢的走上了台，颤颤巍巍的手握住话筒说道：“额是王鹏和王贺的爸爸车彦军，额今年打工挣了钱，想着给孩子吃好点，就给额家两个娃买了几罐六羊奶粉……”
看着台上穿着朴素的车彦军用朴实无华的语言陈述自己家的遭遇，不时还抹一下眼泪，记者们都深受触动。
一位家境贫寒的农村父亲常年在外辛苦打工，自己舍不得吃穿，拼命攒钱给孩子买大牌子奶粉，结果却害得孩子变成了大头娃娃，悔恨交加。
“额不懂那个什么网，是额孩子的医生把求助信息发到网里面，然后沈总看到了，从京城坐飞机过来找到额，询问孩子的病情，还说要帮助额们……
额可以保证，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如果是假的，衙役可以把额抓去坐牢！”
听着车彦军赌咒似的保证，大部分记者们都选择相信了对方的话。
因为从对方表现来看，绝对不像是请来的演员，就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村男人。
而且微博公司又不是傻子，没必要冒着风险炮制这么一出。
那么，该不该报道呢？记者们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影响不小，很多人不敢擅自做主，已经开始偷偷的给主编发短信了。
发布会结束以后，大部分记者都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也有小部分记者没有离开，他们直接找到了沈心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算是丢了记者这碗饭，也要把新闻登出去。
虽然社会越来越复杂，但总有一些人的脊梁骨打得笔直。
看着群情激愤的记者，沈心仪很是欣慰，总算不是孤军奋战了。
1139、救助基金
就在新闻发布会当天，车彦军在微博工作人员的教导下，注册了微博账号，并且发表了一条微博。
受微博发文的数字限制，车彦军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述的家庭遭遇、孩子病情等等，全都被整理成为了一张张填满文字的图片。
同时，微博公司在获得包括车彦军夫妇在内的几十户受害者家庭同意后，在官方微博账号上传了几十组大头娃娃照片。
然后，微博公司给车彦军的微博、自家的官方微博进行了一次全站推广。
只要微博用户一登录网站，就能在首页看到这两条微博。
短短一个小时，两条微博下面就出现了多达几万条的评论。
“这是真的吗？六羊奶粉把孩子害成了这样，简直是耸人听闻！”
“微博官方微博都发声了，还有那么多照片佐证，怎么也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吧？”
“要求有关部门立即严查六羊奶粉，简直是丧尽天良！把这帮人全部抓起来吃花生米！”
“啊！我家宝宝也在喝奶粉，看了这些照片以后，我都不敢买奶粉了。”
“暂时先不急着表态，坐等有关部门出具调查结果。”
……
会议室内，夏景行望着面前的电脑，仔细的阅读着一条条微博评论。
概括来说，大部分微博用户对此事都感到无比的愤怒，要求官府立即展开调查。
也出现了一些理性的声音，觉得要等有关部门发声后再下结论。
不过此时国内互联网冷静派还比较少，或者说一直就少，只要节奏一带起来，就跟嚼了炫迈一样。
夏景行没再去看评论，抬头去看沈心仪、高丽丽、张勇。
“现在事情已经捅开了，媒体响应报道、微博热推，估计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新闻热点、网络热点、社会热点。”
沈心仪轻轻摇头道：“有些媒体太过于胆小怕事，现在都还没加入报道队伍，似乎在观望什么。”
高丽丽嗤笑道：“还能观望什么？等事情结束了，再穷追猛打呗！”
沈心仪叹气道：“这就丧失了新闻的最重要特点——及时性。
新闻要是发布的早，可以预防、可以补救；
要是发布的晚……”
沈心仪目光黯淡，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其实心里也清楚，除了网媒以外，几乎所有的报纸、媒体都属于官营企业、事业单位，在新闻报道上顾虑重重，生怕犯了错误。
因此，很多记者撰写的内容都会被卡住，由更上一级进行思想把关，确认没问题了，才会刊登出来。
揭露六羊奶粉这件事，表面上看似在怼一家中外合资的民营企业，实际上几十个，甚至更多还没曝光出来的大头娃娃，称得上一起重大食品安全事故了。
事件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会上升到另一个层次。
张勇缓缓道：“不管怎么说，之前是医生有发觉婴幼儿患者不对劲，但他们不敢赌上声名、职业前途，轻易的去下结论；
记者其实也发现了不对劲，但他们也不敢报道，或者有阻碍力量；
之前还有患者家属在网上发文维权，一旦出现这种苗头，六羊奶粉的公关部门就会出面摆平。
因此，三月份就开始出现端倪的毒奶粉事件，就一直这么拖着，拖了足足有半年时间。
如果这件事没有微博参与曝光，还不知道会继续往下拖多久。
总的来说，这次的曝光力度远远超过之前所有的网络曝光力度。
微博有接近2000万名用户，同时我们还联合搜狐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两家大公司出面背书，受害者家属现身说法，几百名记者现场见证……
之前的那些声音都是毛毛雨，而微博却投下了一枚核弹。
盖子肯定是会被炸飞的，但估计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新闻发酵。”
夏景行轻轻点头，“没错，官方提供背书的新闻进行传播都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毒奶粉究竟有没有毒，还需要官方介入，进行检测和出具证明！”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沈心仪，道：“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不！我不这么看！”
沈心仪语气坚定的说道：“夏总，微博上不是还有几十名奥运冠军吗？李宇春、张靓颖等明星最近几天也入驻了微博。
我们可以让他们帮忙进行转发和点评啊？
明星是公众人物，受到的关注度天然就与普通人不一样。”
夏景行摇头失笑，“想的倒挺美的，明星转发的确有利于事件传播。
可你想过没有？人家凭什么转发？
特别是现在官方都还没给出明确定义的情况下，凭个人良心转发？不转就不是中国人？
我就这么给你说吧，那帮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属于墙头草。
现在很多明星刚玩上社交媒体，可能还不太了解自己的影响力，也不清楚网络言论究竟要承担多大责任和后果。
或许会有少部分铁憨憨跟在后面转发。
但在未来啊，明星一定会注意控制自己的网络发言行为。
就算他们不愿意控制，背后的经纪公司也会让他们“愿意”。”
沈心仪眉头轻蹙，她希望微博在这起事件的曝光中，能够再积极和主动一点，而不是这样枯坐久等。
夏景行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的提议也并非不能采纳！
凡事都有第一次，可以联系一下那些体育明星、娱乐明星，让他们帮个“小忙”。
愿意帮忙的，可以记下来，以后微博再还掉人情就是了。
不愿意帮忙的，也不要勉强。
新闻传播都有一定滞后性，即使官方公布了检测结果，也需要时间来进行传播。
由微博来进行消息传播，说不定比官方通报更快。
那些墙头草明星在看到铁证如山后，应该就不会再犹豫了，因为打造一个“为民请愿”、“热衷慈善”的明星人设，还是很容易博取观众缘和好感的。
利益，才是真正的驱动力！
大批明星集体发声，应该可以让微博成为讨论毒奶粉的最大网络平台，这可以帮助我们吸收更多用户。
同时，微博也成功完成转型了，从讨论奥运变成了讨论毒奶粉事件。
大众对于我们的认识，也会悄无声息的完成转变：哦，原来不止讨论奥运和送手机啊！
接下来，再有几起热点事件在微博引爆，引得全民参与讨论，那我们的根基就基本立下了。
其他还没入驻微博的明星在看到同行尝到甜头以后，也会纷纷跟进。”
高丽丽出声道：“夏总，沿着你的这个思路，我觉得还可以做更多文章。
曝光毒奶粉是事件的开端，当官方公布检测结果以后，全民都会讨论处置方案，包括对有毒奶企的处罚、大头娃娃的补偿、救治等等。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真正结束，我们可以牵头成立一个救助基金，去帮助和关爱那些可怜的孩子。
围绕这一方面，我们可以再做一些工作，既充分体现了我们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又能为这些孩子赢得社会更多的同情和关爱。”
沈心仪立马点头道：“对，可以成立救助基金，不过不用微博掏钱，我个人可以捐赠一笔钱。”
高丽丽马上附和道：“我也可以捐赠一笔！”
夏景行笑了笑，“合着就你们两个富婆有钱是吧？这事我自有安排，你俩不用操心。”
1245、奥观海的计划
国家建筑博物馆，二楼小会议厅。
数十名美国企业家、商界领袖排成一条长龙，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旳上前与奥观海及其夫人米歇尔握手交谈，并合影留念。
合影是免费的，并没有像中国微商那样收取数十万人民币的合影费用。
这让夏景行稍感放心，门票、舞会都已经收钱了，要是合影再收钱就过分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了夏景行和克里斯汀娜上前。
“戴伦，克里斯汀娜。”
奥观海非常的热情，一见面就张开双臂分别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说道：“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竞选提供的帮助。”
看着系着红色领带，浑身意气风发的奥观海，夏景行笑着说道：“我们的帮助也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主要还是美国人民都有一双慧眼，纷纷投票选择了你。
奥观海先生，你会是一位好的大统领，相信在你的带领下，美国人民很快就能走出这场危机，并创造一个远超之前四十三任大统领的辉煌盛世。”
夏景行的这记马屁拍的奥观海心花怒放，他笑意吟吟的说道：“重振美国的经济，还需要像你和克里斯汀娜这样的杰出企业家多多出力。
在整个经济复苏过程中，企业家们可以收获巨大的经济回报，三亿零四百万美国民众也会感谢你们的付出。”
夏景行笑了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讲的。
“脸书、油管、推特、安卓、特斯拉、远景资本、复兴工业（美国）一直在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通过扩大投资、增加就业等多种方式帮助民众，拯救不断衰退的经济。
一个繁荣富强的美国，是所有在美经营产业的企业家都乐于看到的。
而美国率先走出困境，又能像一盏灯塔一样指引和帮助世界上其他那些经济受困的国家。
美国作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我对美国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奥观海哈哈大笑，“戴伦，你说得实在太好了，美国非常需要你这样的有担当的外国企业家前来投资。
接下来，我和能源部长打算参观访问你的企业，与你商谈一项计划。”
夏景行心中顿时有些惊讶，不过他把情绪掩饰得很好，装作又惊又喜的说道：“是吗？那太好了，我个人和旗下公司都非常欢迎大统领先生前来视察工作。”
奥观海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喊出了“变革”的竞选口号，并向民众承诺会让美国在环保上扮演领导角色。
接下来是我的执政期，我希望为能源和环境问题做点什么。
你是特斯拉电动汽车的董事长和最大股东，我十分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很快美国就会出台《清洁能源与安全》法案，目标是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保护地球的环境，同时为世界做出表率。”
夏景行点点头，整个人的神情表现的很激动，“非常好！这正是特斯拉一直在宣传和推广的节能减排生活理念。
奥观海先生，特斯拉非常愿意响应政府号召，加入你们提出的环保计划。”
奥观海微微一笑，面前的这个中国棒小伙很识趣，他刚打瞌睡，就立马递枕头过来了。
在他的任期内，能源问题是必须得到妥善解决的。
他当选大统领这两个多月以来，虽然没正式入驻白宫，但已经在和团队做相应的准备工作了。
特斯拉就这样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这家企业虽然是由夏景行这个中国人占大股，但归根结底是一家美国企业，为美国提供就业和税收。
谷珙
此外，特斯拉还推出了Roadster这一量产电动汽车。
方方面面，都很符合奥观海和执政团队打算展开的计划。
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以及让夏景行这个中国人从计划中赚取到大量的商业利益，在他看来都不重要。
美国经济现在摇摇欲坠，他迫切的需要干出点成绩来，为四年后连任奠定基础，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旁。
而且，他还拿出了大部分的家当，即100万美元购买远景资本的对冲基金。
如果远景资本能大举获利，意味着他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严格计较起来，他的这杯羹确实少了点，才投资了区区100万美元。
不过没有办法，谁让他只有这么多钱呢。
作为几年前才还完大学贷款的穷苦出身的大统领，认购基金的那100万美元是他好不容易攒出来的。
不过他现在当上了大统领，挣钱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用他主动表示，都会有人“送”钱来。
这不，旁边的米歇尔和克里斯汀娜就聊起了给奥观海基金会捐钱的事情。
“现在美国的经济很不好，街上有大量的人无家可归，我和贝拉克很想为那些遭受苦难的民众做点什么。”
穿着大红裙，皮肤黝黑，比丈夫还要深几个色号的米歇尔在克里斯汀娜面前做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似乎十分牵挂那些流浪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克里斯汀娜哪能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当即表示愿意捐赠100万美元给奥观海基金会，帮助流浪汉回归正常生活。
米歇尔很高兴，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表达了那么一点点意思，面前的女企业家就慷慨解囊100万美元。
她终于深切感受到了大统领夫人带来的权利和好处了。
这时，一旁的奥观海突然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克里斯汀娜，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捐赠100万美元实在太多了，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基金会的捐赠上限。”
克里斯汀娜顿时反应了过来，眼下奥观海才刚刚上任，应该还比较爱惜羽毛。
她捐赠100万美元，的确有些惹眼了，混在一堆几千、几万美元的捐款中，那简直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假如被人捅出去了，肯定少不了各种阴谋论。
拿这次的就职庆典捐款来说，佩奇和玛丽莎以及谷歌董事长施密特，各自只捐了2.5万美元，而微软CEO鲍尔默与妻子也只是各自捐出了5万美元。
哪怕是政治献金，也应该以更隐晦的方式送出去。
想到这，克里斯汀娜笑呵呵说道：“好，那我划去一个零吧，捐赠十万美元。”
这个捐赠数额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奥观海感到非常满意，跟妻子米歇尔一起感谢和夸赞了克里斯汀娜几句。
接着，奥观海笑眯眯的与夏景行再次握手，“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过几天我还会在白宫举办私人宴会，到时候再请你和克里斯汀娜前来赴宴。”
夏景行说了声“好”，然后他与克里斯汀娜站到一起，与奥观海夫妇合影了一张。
会见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
奥观海夫妇又开始会见下一位嘉宾，夏景行和克里斯汀娜则一起离开了会议厅。
1247、战忽失效（孤独症猫咪盟主3/10）
什么是霸权？
这就是了。
地球人都得听你们美国人旳？
别的国家或许畏惧你们，但跟你们干过一架的中国可不怕纸老虎。
你们还没有资格在中国面前这样说话。
夏景行心中很是不爽，各种吐槽奥观海。
老子就差把中国描述得比你的非洲老家还惨了，结果依然要咄咄逼人。
看这样子，战忽好像对奥观海失效了。
夏景行心里打定主意，等回国以后，得去质问一下局座，你教的东西好像忽悠不住人啊？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国家大事距离我太遥远了。”
夏景行不想与奥观海深谈这个话题，而且他也代表不了十几亿中国人。
奥观海绷着的脸突然笑了，“戴伦，你别感到紧张，我只是跟你探讨一下中美和谐共处的方案。
你作为最杰出的在美中国人，我相信你有这方面的发言权。
而且我听说，中国的有关部门对你可是青睐有加。”
夏景行品出来了，奥观海是想逼自己站队和表态啊！
虽然奥观海是远景资本的客户，过去大家的私交也维持的很不错，但这匹黑马登基以后，屁股决定脑袋，看问题的角度全变了。
一句“美国优先”足以说明一切。
你可以帮我赚钱，帮我完成政治抱负，但前提是不危害美国的国家利益。
夏景行笑道：“我们国家讲究士农工商，我这身份排在最末。
或许可以给有关部门递条子，但不一定管用，也无法影响他们的决策。”
奥观海摇头失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不需要你替我递什么条子，我们与中国有对话窗口。
我真正希望的是，戴伦你帮助我完成再工业化和制造业回归。”
制造业回归，并不是弗雷德里希在位时喊出的口号，奥观海在位期间，其实就已经在实施了，只不过效果差强人意。
“所谓的“再工业化”，就是保持美国在全球制造业竞争方面的地位，并为新一轮产业革命进行充分的准备。
现在的新能源汽车，就正在掀起新的产业革命。
特斯拉选择了一条好赛道，相信很快就能感受到产业升级带来的巨大好处。”
奥观海注视着夏景行，好处他已经抛出来了，就看对面的年轻人怎么做出选择了。
一听是特斯拉这个优先级靠后的企业，夏景行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回复道：“我们正打算扩大特斯拉的汽车生产，很可能会建造或者收购一家工厂，为当地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
特斯拉是一家美国公司，自然是要以美国市场优先。”
奥观海轻笑，很聪明嘛，不过光这个表态，还不够！
“戴伦，你研究过罗斯福新政，应该了解其核心政策是三个R吧？救济Relief、复兴Recovery、改革Reform，因此有时也称之为三R新政。”
见夏景行轻点了一下头，奥观海继续道：“其中的复兴，是指复兴工业，还出台了一部《全国工业复兴法》。
你说巧不巧？跟你在中国成立的复兴工业集团名字完全一样。”
夏景行不做声，默默地看着奥观海。
复兴工业是复兴中国的制造业，至于复兴美国，你还是去找罗斯福吧？
奥观海见夏景行不接话，干脆说的更露骨了，“美国现在非常需要制造业回归，复兴工业集团在做的手机、家电、半导体等业务，都是我们非常或缺的。”
夏景行轻轻地摇了摇头，“除了手机和半导体业务以外，复兴工业正在做的家电、电池等业务，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低端产业，而且在美国没有市场。
贸然把它们搬到美国来，违反了经济规律，撑不了太久就会破产。
这些产业的利润本来就很薄，而且又不是什么世界大品牌，加上美国的人工又那么贵，足以葬送掉低端制造业的生命。
至于复兴手机，全部是由代工企业在帮我们组装制造。
半导体业务主要依赖于中国市场，并且只掌握低端制程工艺，根本竞争不过英特尔、德州仪器这些芯片制造巨头，甚至连日韩的半导体企业都竞争不过。”
奥观海调查过夏景行旗下的产业，知道他大部分说的都是实话。
见夏景行拒绝的这么干脆，倒也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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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奥观海还是补充了一句：“戴伦，你要是想把半导体业务做大的话，做成世界性的大品牌，还得把总部搬来美国。”
夏景行笑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考虑的。
不过现阶段莪认为不如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特斯拉身上。
我们的第二款汽车Model
S原型车已经基本研发好了，很快就会投入市场。
这是一款更通用的四门五座轿车，销量和产能以及对新能源汽车行业的意义，都要远远超过之前上市销售的Roadster。
将来，我还打算向特斯拉投入数十亿美元，帮助它冲击产能，打造储能、电池制造、无人驾驶等产业链。”
奥观海微微颔首，如果复兴工业不搬来美国的话，把特斯拉做成一家集工业、科技于一体的大型企业也不错。
这将有利于美国抢占新兴行业的制高点，甚至带动整个行业及相关产业链的发展。
同时，他的清洁能源、节能环保、再工业化等几个主要的执政方针，全部可以通过特斯拉这家企业有效的串联起来，并得到实际的落地。
想到这，奥观海决定给夏景行一点甜头尝尝，忽悠他把特斯拉给做起来。
“近期，我会和能源部长召开会议，并颁布清洁能源方案。
之后我们会来到特斯拉进行参观考察，如果一切条件都符合的话，政府会为你们提供一笔不超过5亿美元的低息贷款，支持你们的发展。”
夏景行故作惊喜道：“这太好了，现在特斯拉非常缺乏发展资金。
如果有一笔资金帮助我们建立汽车生产工厂的话，我们有信心在明年登陆资本市场，然后开启更大规模的扩张。”
“这计划不错，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完成上市，必将震惊整个汽车行业，加速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
同时，特斯拉变成一家上市公众公司，还可以使财务状况和经营管理，变得更加的规范化、透明化，这是通往大型企业的必经之路。”
奥观海没有再拿中国说事，专心致志地与夏景行聊起了特斯拉。
对于这家新能源车企，奥观海是越来越感兴趣，恨不得现在就看到它引领行业潮流，为美国培养出一条完整的新能源产业链。
夏景行见奥观海不再逼自己表态，也放心了不少。
现在还不是和老美撕破脸的时候，他必须要伪装自己。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抛弃割让脸书、特斯拉、安卓的一些利益，也都是值得的。
真正寄予他全部希望和心血的复兴工业，现在还在韬光养晦，猥琐发育，需要他从美国带钱回去供它长大，同时还需要一个相对宽松的商业环境。
要是现阶段就被某些力量给封锁了，那有钱也搞不成事。
敌营十八年，如果从2002年算起，够他潜伏到2020年去了。
一旁的克里斯汀娜见夏景行和奥观海恢复了正常交谈，不复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她刚刚很担心夏景行会触怒奥观海。
虽然美国大统领这会儿正态度亲和的与她们一起吃饭，但真发起怒来，也不是一般外国商人能承受得住的。
这时，奥观海突然偏头看向克里斯汀娜，笑说：“抱歉！今天跟戴伦谈的太投入了，冷落了你这位全美最杰出的年轻女企业家。”
克里斯汀娜微笑道：“没有关系，我和米歇尔一直在交谈，今晚我收获良多。”
奥观海笑了笑，“克里斯汀娜，你身上也肩负着一项重大使命，未来还指望你带领脸书给全球人民提供社交服务。
在信息化时代，美国的普世价值观传播，非常依赖脸书、谷歌这样的互联网平台。”
克里斯汀娜淡笑，“美国优先，我时刻铭记在心。”
奥观海哈哈大笑，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完全不需要他进行太多的思想引导。
1578、斩千寻一臂
“本台记者为您报道，随着国门打开，中国加入全球经济大家庭，老百姓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但也同时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社会风气！
整容！整形！
对于过去的中国人来说，这似乎是南棒女明星最爱干的事，忍抽骨剥皮之痛也要变美变好看。
但是近几年来，这种手术却成为了无数中国年轻女孩子追求的目标！
……
现在让我们跟随镜头去到现场……”
接着，镜头一闪，主持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整容整形医院门口的喧闹画面。
一位中年男子双目无神地抱着女儿的大幅遗像，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站立在医院大门口。
在他旁边还瘫坐着一位痛哭流涕的中年妇女，嘴里不停地喊着“赔我的女儿～赔我的女儿～”。
以两老口为中心，四周还围着一群神色激动的亲戚，看样子是跟着来讨公道的，因为他们拉起的横幅上写着“无良医院，害死二十岁少女”等刺目的标语。
当记者赶到现场后，立即开始了采访。
……
夏景行和张勇双手抱胸站在会议室挂着的电视机前，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视机内播放的画面。
“花季一般的年纪，本该绚烂绽放，却因为擅作主张跑去“隆胸”，最终遗憾地凋零在手术台上，给年迈的父母留下了无尽的悲痛，也给那些爱美的女孩子敲响了警钟……
这究竟是一起普通的医疗事故，还是如死者家属口中所述的那般，是医院资质不过关，医生无证上岗造成的？
当地卫健衙门和捕快衙门正在就此事展开调查，还未给出明确的结论。
后续事件我们会持续关注，谢谢大家今天的收看。”
新闻播放完毕，张勇关掉了电视机，暼了身旁不发一言的老板一眼，说道：“这是我们收集的众多材料中不算特别夸张的一起医疗事故，因为时间的缘故，所以最终选定它作为爆破点。”
夏景行神色有些动容，“这还不算特别夸张？”
“是的，不算夸张！因为这名女孩子的身体本身就有一些问题，当然了，这家医院的资质也的确有很大的问题，根本经不起严查。”
张勇顿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地介绍道：“兴化系浮在水面下的罪恶数不胜数，只不过很多没被捅出来，就被他们拿钱摆平了。”
说到这，张勇拿手指了指电视机，“这对夫妻很有骨气，打死都不愿意跟医院和解！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为自家女儿讨还一个公道！”
夏景行长叹了一口气，“野蛮生长的民营医疗资本，再跟疯狂追求营收和利润的互联网资本一勾结，对没有丝毫提防之心的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张勇也心有戚戚的说道：“在深入调查之前，我从未料到“提高社会生产效率”的互联网工具会为祸如此之深。”
夏景行没有接话，作为一家互联网巨头的老板，他此刻内心也颇为复杂，更确切说是担心，担心海内控股作恶。
不等他想出什么有力的遏制措施，很快张勇就又说道：“兴化系四大家族还是很有社会能量的，我有点担心我们点燃的这丝火苗很快就会被他们扑灭。”
听到“四大家族”，夏景行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虽然他承认自己屁股底下也不算太干净，但他坑外国人，最起码比坑自己人的人渣有底线。
“扑灭？”
夏景行嘴角露出一抹讥讽，“那是他们之前对付的都是平头老百姓，有钱有势的人会去他们旗下的医院治病？
这次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千寻，他们只是被顺带收拾而已。
要是他们不识相，我不介意把他们的腌臜事全部掀个底掉！
正好我现在还担心这起隆胸医疗事故的热度不够，再多加点柴禾进去，火才烧的旺！”
张勇皱着眉头说道：“那我们得加快一下速度，不能让事件的热度降低下来。”
“放心吧！”
夏景行话音刚落，刘小朵就抱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夏总、张总，开始发动了！”
一听此话，夏景行和张勇纷纷把目光投向被刘小朵摆在会议桌上的电脑。
“从你走进兴化系医院的那一刻起，就立马有专门的导诊护士一对一服务，问你怎么来的？开的什么车？穿的什么衣服？手机用的什么牌子？钱包里面多少现金？甚至内裤是什么牌子的，护士都会一一转告医生。然后治到最后，留一个路费给你。”
——某自称是兴化系医院前护士的微博用户爆料。
“很多兴化系医院的医生都是假医生，买的假身份证、假医生资格证从医，可能小学都没毕业，在私人门诊跟着学两个月就出去买假证当医生了，一个月三万多的工资，如果出事了就跑路了，因为身份全是假的，也没人可以查。”
……
看完这些爆料后，夏景行看了张勇一眼，对方所言半点不虚，仅仅是冰山一角就足够令人愤怒了。
“这些爆料全部在企鹅微博，我们什么时候跟进啊？”刘小朵问道。
“不急，就让小马出风头抢个头条吧！”
夏景行笑的很不怀好意，不是他大度，而是这个风头他真的不想要。
他当然不怕兴化系那帮捞偏门的得知他是幕后真凶后报复，而是发动舆论打击竞争对手这事很犯忌讳，尤其还是在国内。
“你通知一下那什么……醉酒青牛，让他和他的公知小伙伴们见机行事，这么好的社会热点，他们不蹭，别人可就蹭了。”夏景行吩咐道。
刘小朵轻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一句话：养狗千日，也是时候放出去咬人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刘小朵风风火火离开后，夏景行转身看向张勇，叮嘱道：“炖肉的火候你要拿捏好，可千万别把这锅肉给炖湖了。
眼下电视新闻、网络新闻、网络媒体等渠道已经全部发动了，等一系列事件的热度炒起来了，全社会的目光都会盯着兴化系。
然后你要巧妙的引导网民和网络舆论，让他们不经意间发现：咦！兴化系后面还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帮凶”。”
张勇点头表示明白，说道：“其实不用我们去刻意引导，网络上卧虎藏龙，从来不会缺发现蹊跷的聪明人。
千寻和兴化系勾结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08年的时候“第一电视台”就曾经曝光过千寻为假药网站提供竞价广告排名，之后一个交易日内千寻股票暴跌25.04%，一个月内千寻股票跌幅超过50%，可谓损失惨重。
但是被如此大的媒体曝光过后，千寻并没有悔改，反而在09年的时候变本加厉推出了更专业、也更加隐晦的推广系统“凤巢”。
目前凤巢采用的是暗拍模式，药品、医疗器械、丰胸、减肥、增高产品等“黑五类”大量进驻千寻的竞价单页。
就算这一次不出事，早晚也会捅出大篓子的。”
夏景行轻轻点头，十分认同张勇观点。他突然想起了另一起悲剧，也是一个年轻人，才二十二岁……
“千寻已经彻底被付费医疗广告绑架了，广告总营收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都是医疗广告贡献的，而兴化系医院又占据所有医疗广告主的80%。
想想吧，这是多大的一笔生意，每年都关乎到数十上百亿人民币的营收，以及背后数十上百亿美元市值的浮动！
死个把人算什么？而且又不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罗宾李良心过得去的。”
说完，夏景行摇了摇头，随即目光一凛，喝道：“我们这一次不要千寻的命，也要不了它的命，斩断它作恶的一只臂膀，足矣！”
1579、驴曰的千寻
“波尼，这样下去不行啊！”
刘治平疾步走进办公室，对正在看电脑的波尼马说道。
“什么不行？”
“微博啊，兴化系的人托了各种关系给我们递话，希望我们高抬贵手一次！”
波尼马没吭声，继续把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看着微博上一条条新鲜出炉的热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天不亡企鹅微博啊！
本来他都对活跃用户量逐月、逐日减少的企鹅微博不抱什么希望了，谁知道一个“兴化系医疗事故”让企鹅微博又绝处逢生！
海内微博当初是怎么狠狠把企鹅微博甩在身后的，还不就是抓住了一个大的社会热点事件吗？
当企鹅微博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用户全被对手吸引走了。
这件事一直是波尼马难以解开的心结，现在好不容易“蹦”出一个大新闻，让企鹅微博有机会奋起一搏，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劝他也没用！这条新闻他波尼马蹭定了！
“你告诉兴化系那帮人，我们企鹅微博是言论自由平台，无权干预用户的一切行为，更不会冒着被质疑的风险去下场删贴、控评。
哦，对了，还有，转告他们不要拿广告费来试图讨好我们，我波尼马还没落魄到那个份上，不会，也不敢使“人间造孽钱”。”
这番装逼的话从波尼马口中说出，仿佛身后有光，人格都瞬间高大起来了。
波尼马脸上的笑容也显得颇为自得，几个卖假药的江湖骗子，也想收买我，笑话！
刘治平皱着眉不发一言，波尼马这个CEO把基调定这么高，压力可就全给到他这个下属身上了。
你清高，你不为五斗米折腰，我怎么办？
“波尼，千寻那边也联系我了，希望我们看在战略合作伙伴的份上，放他们的最大客户一马！”
波尼马立马止住了笑容，“罗宾李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他怎么可能亲自下场来蹚这趟浑水，是张海龙打给我的，在电话里说了一大通大道理，意思就一个，放兴化系一马，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一听此话，波尼马非常不悦的说道：“我要是不放呢？它千寻要干什么？对付我们？”
“那倒不至于，最多关键搜索词排名把微信和微聊互掉一下。”
波尼马沉默不语，刘治平的话戳中了他的一大要害。
企鹅微博重要，还是微聊更重要？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
现阶段他还真的不好不给罗宾李一个面子。
“你让我想想。”波尼马颇为头疼的摆了摆手。
“要快，千寻和兴化系都很着急。”
“我知道了！”
波尼马心里面有些不爽，觉得自己受到了胁迫，而且各方显然都没把他这个社交之王放在眼里，不然罗宾李为什么不亲自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呢？
是，他承认企鹅掉队了，不仅没有独霸社交赛道，市值也远远落后于千寻，后者的市值在这个月创造了互联网中概股的新高，达到了500多亿美元，位列中国第一，世界第四。
但这是罗宾李把他呼来唤去的理由吗？
正当波尼马为自己的江湖地位滑落而生闷气的时候，被他随意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都都～”
波尼马拿起手机一看，是大股东黎译凯打来的，不敢怠慢，立马接通了电话。
“喂，波尼，是我，听说你们最近跟兴化的詹总发生了点不愉快？”
波尼马脸瞬间垮了下来，不用听黎译凯说后面的话，他都知道对方是来当说客的。
这帮兴化商人也太会钻营了吧，连远在港岛的黎译凯都在替他们说情。
“你还在听吗？听我的，别揪住不放了，适可而止。”
黎译凯命令式的口吻格外刺耳，波尼马很想马上呛回去，但他不敢！后面企鹅的融资还得拜托这个大冤种。
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后，波尼马挤出一丝笑容，“既然你都发话了，那我肯定要听从安排啊！”
“嗯，就这样吧，改天到港岛，我组织游艇派对，一起放松一下。”
交代了几句后，黎译凯挂断了电话，但他没有收起手机，马上就又打给了躲在阿美利加的木志心。
“搞定了？”
“嗯，记得带话给他们，黎记黄埔医药开发的创新药要摆上他们兴化系8000多家民营医院的药柜。
记住了，是黎记黄埔医药，不是黄河生命科技。”
“我懂我懂，不会弄错的。”
电话那头的木志心笑声爽朗，作为黑通名单的一员，他近年来过得很落魄，当然了，这里的落魄是相对从前的生活而言的，他在海外有私人银行账户，里面存了几十年的积蓄，维持基本的体面生活还是能做到的。
真正令他无法释怀的是权力的消散！
所以，不想混吃等死的他一接到兴化系的请托，立马帮着拉起了皮条。
兴化系坐拥近万家民营医院，与医疗系统内部也建立起了长久的友谊，是黎记黄埔医药进军内地市场非常好的一块跳板。
而为什么不帮助黄河生命科技呢？因为这是大公子黎译炬操盘的产业。
随着分家析产正式拉开大幕，黎译凯和自己的好大哥也明里暗里斗了起来。
要是黎译凯这一次能帮助黎记黄埔医药更上一层楼，势必能让快对他绝望的老父亲回心转意，继而多分点家产。
木志心动动嘴皮子就可轻松收获两方的人情，所以他干起活来还是非常卖力的。
同时，黎译凯多分点家产，也有助于帮他完成复仇大计。
靠他自己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子完成复仇，估计是不成的了，所以他只能倚靠年富力强且同样敌视夏景行的黎译凯。
…………
…………
得到波尼马指令的刘治平马上开启了拯救友军的行动，开始给“隆胸女孩死在手术台上”的事件降温，企鹅微博的一些评论开始被折叠，文章曝光率飞速下降……
同时，兴化系自身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开始公关电视台和网络媒体。
不得不说，兴化系还是很有能量的，而且内部非常团结，在集体共同努力之下，烧他们屁股的火苗开始被扑灭。
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介入，可能这起医疗事故引起的社会热度很快就会消散，网民的视线会迅速的转移到下一个社会热点事件，没人再关注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之死。
但夏景行是不会让这股打假风潮消退的！
当企鹅微博认怂以后，海内微博马上接过了大旗，成为了新的对抗和曝光兴化系医院的前沿阵地。
“在收拾女儿遗物的时候，我发现她电脑里存了几个网页书签，都是关于整容整形的，希望大家引以为戒，避开这些黑医院，不再重复我女儿的悲剧……”
自称是死者父亲的用户在海内微博上传了女儿遗留在电脑里的网页书签，本来只是警醒世人，却没想到把一桩不为人知、藏在水面下的灰色生意推到了公众面前。
当东方吹起、战鼓擂响时，知名微博大V、社会评论员醉酒青牛博士再也收不住自己的刀了，携一篇万字雄文《驴曰的千寻》华丽登场，再一次成为亿万网民的焦点。
继手撕杰克马、脚踢戴伦夏、嘴喷波尼马之后，这个敢于为人民、为正义发声的互联网斗士再次重拳出击，集齐BATH四杀任务，快登顶神坛了！
1580、秋后算账
“哈哈哈～”
夏景行乐不可支地把手中的复兴平板电脑递给了与他一同乘坐飞机前往美国的刘小朵，“你看看吧，老牛这张嘴可真毒，就差直接问候罗宾李祖宗十八代了。”
刘小朵接过平板，当她看到《驴曰的千寻》这个标题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标题取得可真好，一下子就让大家把它与《狗曰的企鹅》联系起来了，怎么评价这俩兄弟呢？中国互联网的一对卧龙凤雏？”
夏景行笑了笑没说话，相较于吃人血馒头的千寻，企鹅抄袭产品、威胁用户的那点恶名根本排不上号。为什么这么说呢？企鹅好歹只是谋财，并不害命。
“醉酒青牛这么骂千寻和罗宾李，不会被……”。
说到这，刘小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想什么呢？现在是和谐社会！”
夏景行摇头失笑，内地又不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港岛，那边要是有小报记者敢这么指名道姓地骂一位商界大亨的话，倒是真有可能被沉海。
“你让人转告醉酒青牛，让他不要怕，现在全国人民都在支持他。
要是千寻起诉他的话，那就更好了，我们会通过老方法继续赞助他一笔钱，把官司打的家喻户晓，让他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那就太便宜他了！”
“各取所需嘛！”
……
聊了一阵，夏景行打发走了刘小朵，他想一个人单独静一会儿。
看着舷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刚刚才产生的一点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景资本这一次摊上了很大的麻烦，亚伯、江平、赵鹏等人不断地催促他启程前往美国，所以他只能扔下刚进行到一半的与千寻的战事。
不过千寻基本上翻不起什么浪来了，因为他手上还有几张牌没有打出去。
真正令他担忧的还是远景资本，这一次碰上的对手很不一般，很难化解对方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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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地抵达纽约后，夏景行没有去华尔街露面，而是来到了格林威治小镇那栋买给尹凡卡的半岛庄园别墅。
在夏景行抵达别墅不久后，亚伯、江平、赵鹏还有刘海便纷纷赶到了。
接着，几个人一起开起了小会。
“受高盛欺诈桉的连累，目前美国和欧洲的社会舆论对我们非常的不利，不明真相的网民受到扇动，均认为远景资本和高盛互相勾结，是次贷危机背后的最大黑手之一，并且坚定的支持各国金融监管部门对我们和高盛采取行动。”
江平面色凝重地看着夏景行，叹了口气后又说道：“连贝兰克梵都顶不住这其中的压力，我们这一次恐怕很难硬顶过去。”
夏景行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精神有些疲惫，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痛骂高盛和贝兰克梵，远景资本这一次被这猪队友坑惨了。
事情还要从四年前说起，当时的高盛接受远景资本委托，帮助设计并推出了一款基于次级抵押贷款的抵押债务债券，也就是CDO。
借助高盛那覆盖全球的庞大销售网络，很快这批CDO债券就销售一空，买家或者说跟远景资本做对手盘的玩家有很多，不仅有各国银行、基金和保险等机构投资者，还有众多小散户……比如歌神张学友就是其中较为知名的一位，巨亏之后一口气开了一百多场演唱会。
当然了，机构投资者是不可能像小散户这样忍气吞声的，比如德国工业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就在度过次贷危机后起诉了高盛，并提出了巨额索赔。
“贝兰克梵之所以屈服，那是因为白房子里的主人发话了！”
亚伯经常和蓝血贵族打交道，是所有人当中最熟悉米国上层政治的。
他用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注视着夏景行，说道：“高盛不仅给我们拉皮条，还帮包括保尔森在内的许许多多的次贷投机者撮合了与全世界投资者的交易。
小本子和小棒子这些没有主权的国家敢怒不敢言，但我们的欧洲盟友这一次实在忍受不了了。
以英法德为首的国家恨死了高盛，不仅对白房子表达不满，还放出了狠话：高盛不给一个交代，就全面禁止高盛在他们的国家发展业务。
奥观海当时正准备对华尔街下手，但却忌惮各大金融机构背后的选票和政治能量，高盛惹出来的事情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同时，SEC也被麦道夫骗局和次贷危机搞得灰头土脸的，急需办个大桉挽回失去的声誉和民众信任。
之后经过无数的博弈和利益交换，高盛最终还是服软了，同意支付5.5亿美元与SEC就民事欺诈指控一桉达成和解。
这个数字不算多大，但也创造了新纪录，成为了SEC有史以来向金融机构开出的最大罚单。”
说到这，亚伯讥笑了一声，“但我们的欧洲盟友分到的罚款却不多，德国工业银行拿到了1.5亿美元，苏格兰皇家银行拿到了1亿美元，剩下的3亿美元全都进入了SEC的腰包。”
“这事儿，SEC办的可真不体面。”赵鹏辛辣的点评了一句。
亚伯摊了摊手，“可不是嘛，所以回血不够的德国工业银行和苏格兰皇家银行又盯上了远景资本。”
刘海冷笑道：“产品不是我们设计的，直接面对投资者的也不是我们，有什么理由起诉我们？”
“我们说了可不算，SEC已经正式受理了该桉件。”
亚伯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而且高盛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对我们接下来的官司很不利。”
“该死！”
刘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亚伯的话提醒了他，高盛的“软弱”表现无疑助长了这帮输不起的人的嚣张气焰，而且接下来打官司的话，还要把高盛反水的可能考虑进去。
“我们当时设计这款产品的时候，有没有……”
刘海瞟了夏景行一眼，没有把话说透，但夏景行还是听明白了，刘海问的是有没有违规行为。
“没有！”
夏景行面色很平静，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杀气，“这款产品是由高盛独立完成设计，ACA公司参与评级，所有信息和投资组合都是公开的，无任何隐瞒和诱导，远景资本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做空的投资者。”
“这个说法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迎着夏景行锋利的目光，亚伯硬着头皮往下说道：“高盛的名声早就已经臭大街了，法布里斯·图尔那一封发给朋友装逼的邮件被公开后，更是扯下了公司的最后一张遮羞布。”
“法布里斯·图尔～”
夏景行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了四年前的回忆。
“戴伦，你放心好了，这种事我们早就不是第一次干了……”
夏景行挠了挠头皮，这个猪队友，发什么邮件去装逼啊，现在好了吧。
“金融杠杆越来越多地被用于这个系统，整个大厦随时会倒塌⋯⋯唯一可能的幸存者(法布里斯·图尔)⋯⋯正处于他创造的复杂和高度杠杆化的奇特交易中……”
亚伯念了一段后，说道：“这是法布里斯的原话，他在朋友面前装先知和聪明人，结果却为公司惹上了一堆的麻烦，他的职业生涯可能也会因此而报销掉。
贝兰克梵现在应该恨死这小子了，如果不是有太多人关注，可能这小子早就死在一场车祸中了。”
夏景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这封邮件的破坏性。
这封邮件的公开，也向公众表明了：高盛早在07年1月份就预测到了次贷危机的发生，然后高盛就“骗”了一堆金融机构进来杀猪。
这叫欧洲的金融巨头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高盛底裤都被掀掉了，这也让我们这个获利者十分的被动，外界都笃定我们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很有可能与高盛联手布置了这个坑杀多头10亿美元的圈套。”
亚伯顿了顿，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高盛接下来的态度很关键，我们必须说服贝兰克梵帮我们兜下所有罪名。”
“高盛肯干吗？”刘海问道。
“这就要看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夏景行暼了亚伯一眼，“贝兰克梵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谈的。
现在我担心的是，即便高盛站我们这边，欧洲的金融机构仍咬着我们不放。”
亚伯点头，“这很有可能，欧洲老已经输红了眼，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快速回血的机会。”
“10亿美元只是远景资本参与的关于CDO、CDS众多交易中普通的一单，我更担心的是假如输掉了官司，其他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会不会一拥而上。
到时候就不是几亿美元、几十亿美元能够打发的了。”
江平的话让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这戳到了他们最担心的地方！这个口子绝不能开，不然整座大坝就一溃千里了。
“不能和解！也不能输掉官司！再难也要支撑把官司打下去。”
刘海神色激动的说道：“次贷危机中的所有获利都已经分下去了，我们根本赔不起那个天文数字。”
夏景行皱眉道：“我们的蓝血贵族朋友最近有什么动作？”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亚伯一阵苦笑，“他们似乎想以这种态度，回应我们前段时间清算基金所表现出来的强硬。”
“这事情会不会是他们怂恿的？”夏景行问道。
亚伯连连摇头，“应该不至于，他们只是想抢肉吃，而不是连锅一块儿砸了。”
夏景行略微思忖了一下，大体上也排除了蓝血贵族的嫌疑，不过他心里仍有一丝警惕，打算进一步观察那帮人的行为再下最终结论。
“你通知他们一声，我们清算基金后，打算停止所有对冲基金的募集，退出华尔街！”
“退出华尔街？”
不仅是亚伯瞪大了眼睛，其他人也全都呆若木鸡，均被夏景行的这个决定给惊到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合作是建立在双方互惠互利基础上的，当我们单方面贡献，而他们却无法替我们提供合理的庇护，我只能遗憾的终止合作。
当然了，PE基金、S基金、母基金，大家还是可以继续一起走完最后一程的。”
亚伯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提醒道：“戴伦，这会不会太强硬了？那帮人虽然令人讨厌，但还是帮我们解决过一些小麻烦的。”
“你都说是小麻烦了，我帮他们赚了几百亿，就是请他们来解决小麻烦的？
远景资本不好过，那大家干脆都别好过了！
惹毛了，我把阿狸、海内控股的股权全部从S基金剥离出来，让他们从中国市场赚不到一分钱！”
夏景行面色不善的看着亚伯，让后者心里感到有些慌乱无措，同时也非常担心远景资本放弃好不容易才经营出的场面，就此退出华尔街，甚至退出美国。
看到夏景行发火的这一幕，众人反应不一，全都在深思老板这一招不惜同归于尽，全面脱钩的用意。
刘海如今的利益全部寄托在大夏资本和夏景行身上，在远景资本已没有多少利益了，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我支持这个决定！因为只要我们稍微表现出一丝软弱和妥协，这次秋后算账的名单里就少不了远景资本的名字。
就算蓝血贵族朋友最终站出来拉了我们一把，让远景资本免于责罚，代价也可能昂贵到无法承受。”
夏景行充满赞赏的看了刘海一眼，对方领会到他的意思了，就算这次事件不是蓝血贵族安排的，也不能让他们从中趁火打劫。
这不仅仅是关乎到一个“谁替谁打工”的面子问题，还关乎到以百亿美元为计量单位的利益分配，让不得！这一次让了，下一次说不定还要再让！
“欧洲那边都是一些老钱，蓝血贵族在他们眼里就是五月花号上逃难的一群难民、暴发户而已，恐怕很难帮上我们的忙。”
夏景行朝亚伯微微一笑，“这你可就错了，蓝血贵族不需要影响欧洲，他们只需要影响美国就行了。
高盛都已经给出交代了，难道真能让欧洲老蹬鼻子上脸，把华尔街每家金融机构都办一次吗？
解决这件事情，对我们的蓝血贵族朋友来说，并不难！”
亚伯思考了片刻，咬紧牙关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要快一点，同时还要强硬一点！远景资本还能不能在美国经营，就全看你的了。”
1581、砸盘
亚伯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联系上了几十家蓝血贵族，并让他们每一家都派出了至少一名代表参加在纽约长岛举行的私密会议。
此外，收到消息的瀑布投资、斯坦福大学、加州公务员退休基金等机构投资者也都派了人来参加这场决定远景资本未来前途以及各大机构钱途的重要会议。
亚伯站在空旷的草坪上，面容平静的看着眼前这群表面上衣冠楚楚、举止优雅，但实际上一肚子算计的贵宾，以一种非常平缓的语气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先生们、女士们，相信你们最近都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见亚伯一上来就切入正题，大部分人的脸色都没有显得过于惊讶，因为他们早就猜测到了今天这场会议的主题——不就是远景资本有难，求他们出手拉一把嘛！
当然了，忙可以帮，但从来不白帮，白帮有违家训，也违背个人做事的准则。
亚伯现在代表远景资本主动开口求援，想必也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定代价的心理准备。
想到此，不少人心中已开始窃喜，看向亚伯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戏谑。
还是外资机构好啊！美资机构在华尔街大把搂钱可没有这么多烦恼，因此也不会向他们开口求援，让他们轻松敲竹杠。
但很快，这帮等着敲竹杠的家伙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为了避免给LP增添麻烦，远景资本决定恪守我们自己亲手定下的规矩，彻底关闭对冲基金在美国的业务。”
不少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看了看周围人，才发现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接着，更震惊的消息被亚伯一条条放了出来。
“视基金的经营状况和投资环境变化，我们将在未来半年内逐步清算所有PE基金、母基金、S基金。”
“当然了，这不是代表远景资本要破产，而是一种转型！”
亚伯注意到了面前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表情，十分满意自己今天的表演，接着他假装十分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容。
“把五根手指头全部缩回去，握成一个拳头，才能更好的发力。
因此，未来远景资本将把总部从纽约转移至香港，重点投资港岛以及发展飞速的中国内地市场、东南亚市场，同时我们也欢迎各位合作伙伴继续与我们携手在亚太地区再创新的辉煌！”
迎着亚伯那对看起来十分真挚的眼神，不少人直接在心里开骂了。
这是什么意思？利用完我们，就直接跑路了？
又或者是以退为进，逼我们免费替远景资本出头平事？
“你的意思是，远景资本接下来要退出美国市场了？”
说话的是一个梳着大油头，眼神有些阴鸷的中年白人男子。
“是的，皮尔斯先生！”
亚伯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憷提问的这位名门贵公子。
他知道皮尔斯家族是蓝血豪门中的豪门，家族谱系可以上遡到五月花号那102名清教徒，家族中不仅出过富兰克林·皮尔斯这样的大统领，还有一位女性后代芭芭拉·皮尔斯被誉为“美国人的祖母”——即老布的妻子、小布的母亲，但那又如何呢？
老板下了死命令，哪怕真掀桌子也不能进行任何退让。
小皮尔斯微微皱眉，亚伯以前在他面前可是很老实的，说难听点就是卑躬屈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势呢？
谁给他的自信？
“这是戴伦的最终决定？”
小皮尔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亚伯，想给后者制造一些心理上的压力。
但亚伯如今完全不吃他这一套，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是的，Boss说美国如今的投资环境很难再创造奇迹，等什么时候轮不到欧洲老指手画脚了，他再考虑回来。”
小皮尔斯冷笑一声，话也变得更加露骨起来，“我想我们作为LP，只有出资的义务，没有解决法律纠纷的义务，或许你们可以请一个好的律师事务所。”
说到这，小皮尔斯暼了拉尔森一眼，“老盖茨先生开的高盖茨律师事务所就很不错。”
拉尔森显然不想被拖下水，笑了笑没接茬。
小皮尔斯随即又看了看周围人，大声说道：“我们这些人在远景资本崛起过程中，提供了多么大的助力，又替远景资本遮挡了多少明枪暗箭，想必大家伙心中都有数。
然而，我们的善意似乎并没有得到真诚的对待。
有些朋友现在惹出了麻烦，拍拍屁股就想走了，请问对得起我们的付出吗？”
小皮尔斯的话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同，不少人都点头附和了起来。
“我想几百亿美元的回报，应该对得起大家的付出了。”
亚伯目光直直的盯着皮尔斯，“还有，替LP遮挡来自SEC明枪暗箭，以及承受欧洲金融界怒火的是远景资本！”
“哈哈～，关于远景资本的具体经营，我们作为LP，可从来没有指手画脚。”
皮尔斯摊了摊手，示意远景资本如今惹出来的麻烦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亚伯十分恼怒，他早料到这帮大有来头的LP不会乖乖就范，但没想到会这么不留情面。
尤其是面前这个皮尔斯，仗着自己是小布的表弟，老布的侄子，经常在他面前摆谱，要不是顾及到这家伙背后家族的强大影响力，他早踢这个刺头出局了。
“亚伯，远景资本发展到今天的地位，很不容易。
退出美国简单，但是将来想回来，可就困难了。”
皮尔斯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建议你再劝劝戴伦，SEC的欺诈指控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不至于用退出美国市场来恐吓LP。
没有做金融的那颗大心脏的话，干脆你们就学高盛赔几亿美元给相关机构得了。”
“这不是几亿美元的事，是关于企业发展战略的事，我们可不想辛苦赚的钱，最终又被敲诈走。”
皮尔斯“哦”了一声，随即嘲讽味十足的说道：“也对哦，几亿美元可填不满整个欧洲金融界的胃口，说不定AIG都要找你们索要赔偿。
这件事不好搞！怪不得戴伦嚷着要退出美国市场……”
亚伯心里十分厌烦皮尔斯这番拙劣的表演，也没耐心再拖下去了，直接打出手中的王牌：“下个月所有资金都会退回出资人的账户，请各位注意查收。”
“下个月？还要等这么久吗？”
见皮尔斯还在找茬，亚伯也彻底火了，再也不惯着这公子哥了，冷冷道：“涉及几百上千亿美元资产的变现，我们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在进行了。
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明天的股市，那里会有大家想要的答桉。”
皮尔斯仍然以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亚伯，不相信远景资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砸盘。
亚伯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嘲讽之色，看来真让老板给说准了，钱早就瓜分完毕了，火也没烧到他们身上，不上点手段的话，这帮人是绝不会老老实实出工出力的。
1582、生意人
“哈哈哈～，戴伦，你这一次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刚一走下车，贝兰克梵就发出了一长串爽朗的笑声，然后大步流星地上前与夏景行、尹凡卡分别握手。
看着面前这个奸诈的秃子，夏景行内心没有放松警惕，微微一笑，“是吗？只要你不觉得是惊吓就好。”
贝兰克梵脸上笑容顿时一滞，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当然不会了，不过你事前通知我一声，我会更开心的。”
“抱歉，事情紧急，来不及做那么多动作了。不过我这会儿不是来找你商量了吗？”
贝兰克梵眼神在夏景行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最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见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有些不正常，尹凡卡赶忙站出来替夏景行打圆场，邀请贝兰克梵进屋。
接着，贝兰克梵跟随两人来到了别墅后面那块修剪的很漂亮的草坪上。
绿油油的草地上已经提前摆好了几张椅子和桌子，夏景行招呼贝兰克梵落座后，又叫尹凡卡去沏了两杯咖啡端过来。
晒着太阳，喝着可口的咖啡，然后再惬意的吹着海风，抬眼一瞧就是壮丽无边的大西洋风景，贝兰克梵不自觉的把心神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此行的重要目的，在品了几口咖啡后，就把杯子放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问道：“戴伦，你今天约我，不是单纯的给我创造一个惊喜吧？”
“纽约这座城市太喧闹了，来这里看看风景，放松一下心情也很不错。”
贝兰克梵嗤笑了一声，“我可没你这么有闲心，一个小时前，当我还在曼哈顿通往格林威治路上的时候，助理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脸书股价开盘就崩了5%，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趁着脸书股票新一轮大规模解禁前，先抛掉一部分？
不，你不会这么蠢，让我猜猜，你真正的目的是想给高盛施加点压力，好让我们在接下来的SEC指控远景资本欺诈一桉中站在你们这边？”
“劳尔德，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夏景行呷了一口咖啡，语气不咸不澹的说道：“我这个人从不逼迫朋友，尤其还是一位跟我们同病相怜的朋友。”
贝劳克恩笑了一下，说道：“好了，不扯这些废话了，你叫我来这究竟想谈什么？”
“谈一桩大生意！”
“大生意？我现在听到这个词，心里就犯憷！”
贝兰克梵勐摇头，随即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夏景行。
夏景行哑然失笑，十分清楚对方想把前段时间被起诉的账算到远景资本头上，以方便在接下来的生意谈判中索要一定的补偿。
补偿可以给，但气势却不能丢，于是夏景行马上打趣道：“那我去找麦晋桁谈？”
以前贝兰克梵十分吃这一套，但今天却完全失灵了，老头咧嘴一笑道：“他马上就卸任董事长了，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
夏景行笑容灿烂的回道：“他向我推荐了詹姆士·高闻，我们谈的很愉快，同时高闻也承诺，在后麦晋桁时代，摩根士丹利将继续保持与远景资本的良好合作关系，共同开发充满机遇与挑战的中国市场以及全球金融市场。”
贝兰克梵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但心里却骂了无数句“该死”。
他知道自己的期盼彻底落空了！
即便摩根士丹利接下来换了CEO和董事长，但与远景资本、与戴伦·夏的合作依旧不会轻易的发生变动。
只要新的掌门人高闻不傻，肯定会继续选择拉拢戴伦·夏的，不为别的，只为这小子手中那丰厚的令人羡慕的资源和资产。
如果摩根士丹利还占着位置的话，那么高盛始终无法垄断夏景行和他旗下商业王国的所有生意。
在这种极为有效的制衡战略下，他和高盛做起事来顾虑重重，得小心提防着把夏景行彻底推入了摩根士丹利的怀抱。
想到这，贝兰克梵不得不赔上笑脸，说道：“戴伦，摩根士丹利为远景资本提供的服务远远不如高盛，他们没被告就是明证！
只有陪你一起坐在被告席的人，才是真正的经得起考验的朋友！”
“说的不错！所以我才第一个选择见你。”
“那么，你所说的生意是什么？”
看着贝兰克梵那对期盼的眼神，夏景行缓缓吐出了一个单词：“安卓！”
贝兰克梵整个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你要把安卓摆上货架了？”
“为什么不是独立上市？”
“呵呵，你应该也清楚，现在科技界有些杂音，到处渲染安卓的信息安全和专利问题。
有人不希望安卓再发展壮大了，因为他威胁到了一家两千亿美元市值的互联网巨头。”
贝兰克梵顿了顿，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想要打破这种不利的局面，就得有一家同等体量、背后站着同样多有分量股东的互联网巨头做靠山。
我看脸书就很不错！
同时，还可以借此机会稳住大量股票面临新一轮解禁的股东，营造预期，托起摇摇欲坠的股价。”
贝兰克梵不愧是一只老狐狸，把夏景行的那点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贝兰克梵只提到了“对抗谷歌”、“托起股价”两只鸟，丝毫没有提“收买高盛”这第三只鸟。
夏景行只好主动一点了，问道：“我想把这桩收购生意交给高盛做，你觉得怎么样？”
“独家？”贝兰克梵胃口很大，打算从这桩生意里替缴纳了五亿多美金和解金的高盛捞回一些成本。
“可以！”
夏景行也颇为知趣的让步了一点，毕竟高盛的地位摆在那，而且他还有求于高盛。
贝兰克梵在心里合计了一下，高盛除了担任脸书收购安卓的财务顾问以外，搞不好还得替脸书发行一批债券以筹集足够的收购现金，两笔生意一起做的话，他们被SEC敲诈走的五亿多美元可以至少捞回一半，接近去年1%的营收了，而且安卓并入脸书，让脸书开拓新的业务增长点，提升公司股价，对作为脸书股东的高盛也是大有好处的。
思索一番后，贝兰克梵痛快的应了下来，“OK，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了。”
夏景行微笑道：“那桉子的事情？”
“你还信不过我们高盛的信誉？”
“还真的信不过。”夏景行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不过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笑容，“阿狸、海内控股、京西接下来会依次登陆美股，可全靠高盛的信誉替我们保驾护航了。”
贝兰克梵轻笑，哪能听不懂夏景行的暗示或者说威胁，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们从不会让客户失望的。
而且，我们也很讨厌SEC和欧洲老。”
夏景行哈哈大笑，“那你可得把法布里斯照顾好了，我听说最近有人正在给他介绍新工作。”
一听此言，贝兰克梵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知道自己今天必须给夏景行一个满意的答复，于是他立马就回道：“这是高盛的家务事，不会让客户为难的。”
夏景行点到为止，没再多言了。
“听说你跟咱们纽约部分上流贵族闹矛盾了？需不需要我帮忙调解一下？”
看着贝兰克梵一副热心帮忙的样子，夏景行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要不就是来看笑话的，颇为无奈的挠了挠头，“不用了，我相信蠢货始终是少数。”
“那可不一定！悠着点，别真把舞台给震塌了，那戏也没得唱了。”
“谢谢提醒！”
“就当是增值服务吧！”
……
1583、IRS登门
“明天抛售谷歌，后天清仓亚马逊，大后天卖出智慧果……”
贝兰克梵离开后不久，刘海便登门了，还带来了关于远景资本最新的行动计划。
夏景行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远处浩瀚的大西洋，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了，保持原计划不变。”
“皮尔斯那边……”
不等刘海说完，夏景行便挥手打断，“不用理会这些犬吠声，远景资本做事，还轮不到阿猫阿狗来置喙。”
刘海一阵苦笑，皮尔斯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其家族在美国姻亲遍地，在政商两界都拥有不小的能量。从长远来看，要在美国讨生活的远景资本还是不宜树敌过多，尤其是此前双方还保持着不错的合作。
仿佛已经看穿了刘海心中所虑，夏景行特地多解释了几句：“我和远景资本在华尔街始终是个异类，是个外来者，不与任何本地人合作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整个合作过程中，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和维护自身权益的坚决性，没有任何脾气的“老好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主义国家是没有生存空间的。”
“我明白，不过我有点担心皮尔斯会煽动其他家族一起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夏景行轻笑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不屑，“这你就担心过头了，蓝血贵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他们彼此还是竞争关系。
我们和皮尔斯家族闹掰，说不定正合某些人的心意，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又可以多分一些蛋糕了。”
刘海认真想了想，“这倒是，福布斯、罗素、温思罗普、卡博特、斯图吉斯这些老牌家族都没有站出来表态，只有皮尔斯家族像只鲁莽的野猪一样冲在了最前面。”
“现在仍然躲在后面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老狐狸，我相信只要我们表现得稍有一丝犹豫或者说软弱，他们就会像一群鬣狗一样扑上来撕咬。”
说到这，夏景行自嘲的笑了笑，“所以，要把这出戏给唱好，就得拿出豁出一切的勇气。”
“我们真正的目的是逼这些家族替我们摆平官司，万一他们在基金清算后一直观望下去呢？”
夏景行气定神闲的说道：“那就停止新基金的募集工作，大家比耐心好了！没有远景资本，还有大夏资本以及无数的公司替我赚钱，他们有比远景资本回报率更高的投资渠道吗？”
刘海轻轻点头，远景资本那令人眼馋的基金回报率的确算是一块比较有分量的谈判砝码，也是远景资本手中为数不多的可以打的王牌。
但也正因为基金的投资利益惊人，所以这帮蓝血贵族才屡次三番的想要重新谈判，企图调整基金的分成模式。
这会儿他们之所以坐视“聚宝盆”远景资本被SEC起诉、被纽约司法机关调查，就是想逼夏景行主动低头求他们。
但如果夏景行开口求人的话，那这基金收益分成可就有说头了。
蓝血贵族们之所以敢摆出来一副吃定了夏景行的模样，就是笃定夏景行不会，也舍不得放弃远景资本、放弃美国市场。
在外有官司压顶，内有一群LP出资人步步紧逼的情况下，远景资本面临的这个局还真不好破。
夏景行眼下摆出一副不惜砸烂满屋子的瓶瓶罐罐，也要抽身走人的架势，就是要跟这帮人好好的角力一场。
如果夏景行不幸在这场较量中落败了，要么真的卷铺盖回国，要么就丧失主权，彻底沦为蓝血贵族钦定的天选打工人、提款机，基金的超额收益分成将来从40%下降至20%乃至10%，都不是没有可能。
而如果蓝血贵族服软了，愿意扛起自己的责任来，那么夏景行也不会惩罚他们，把基金的超额收益分成进一步提升至45%、50%，仅仅只需要他们本分一点，大家互相履行义务，各取所需就好。
说好了自己帮他们赚钱，而他们在美国这地界帮自己平事，过去几年大家一直合作的好好的，但现在这帮人却变得越来越贪婪，开始打各种歪主意。
要不是还得在美国混几年，等待一些优质资产增值，夏景行真想甩手走人，不是他脾气见长、膨胀了，而是这帮人真的太没有契约精神了，同时把一切的获益都当作理所应当。
这种情况下，双方因为利益分配发生矛盾是迟早的事。
但只要成功化解了此次矛盾，这帮美国佬又可以老实几年了，也算是为夏景行赢得了关键的几年发展时间。
当夏景行和刘海在格林威治讨论接下来该如何炮制这帮当惯了大爷的人的时候，伊凡卡突然脚步匆匆的从别墅里走了出来，面露焦急的说道：“戴伦，税务局带着人进华尔街40号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夏景行和刘海的聊天，两人对视了一眼，皆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对手出招了。
“慌什么慌，又不是飞机撞华尔街40号了。”
夏景行暼了神色有些慌张的伊凡卡一眼后，淡定自若地对刘海说道：“你这会儿回去一趟，安稳一下公司的人心，然后等我的进一步指示。”
刘海点了点头，迅速起身准备离开。
伊凡卡看着面前淡定无比的两人，忍不住提醒道：“那可是IRS啊！”
“我又没偷税漏税，怕他们啥？”
夏景行朝没走几步就停下来的刘海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示意伊凡卡坐下。
当伊凡卡坐下后，本以为夏景行会告知些什么，然而对方却什么也没说，一个人独自望着大海发呆。
半晌后，夏景行打破平静，笑着开口问道：“愿景家园怎么样了？最近又收购了多少套法拍房？”
伊凡卡瞬间被自己的房地产基金生意给转移了注意力，连绵不绝的开始介绍公司最近的发展。
夏景行不时点一下头，然后提几句颇有建设性的意见，哄得伊凡卡开怀不已。
另外一边，刘海一坐上车就拨通了赵鹏的电话，开始询问IRS登门的事情。
“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人，全部都穿着制服，那架势看起来哪里像是来收税的，比特么美国大兵还威风……”
“对，整栋大楼里的员工都看到了，不过工作秩序没受多大的影响，我已经紧急安排人去安抚了……”
“是的，人还没离开，法务这会儿正在跟他们交涉。”
“主要问题出在海外收入申报上面，IRS的人说我们逃税几十亿美元。”
……
听完后，刘海眉毛不自觉的拧成了一团，避税这种事情，美国的大公司全都在做，关键就在于水平够不够，玩不玩得过IRS。
与其他把利润截流在海外，从而实现避税的公司不同，远景资本可是要给美国LP分配本金和收益的，这就相当于留下了痕迹，凭空增添了一些暴露的风险。
加上即将要面对的证监会欺诈指控，以及纽约司法系统一直未宣布停止的调查、华尔街日报为首的媒体集团的不断泼脏水……
还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啊！
刘海晃了晃脑袋，既然老板都已经明确给出指示了，那么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仗给打下去了，一直打到对手服软收手为止。
不过经历这一连串的不利事件与相关的舆论风波，远景资本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好名声甭想保住了，大概会被打入高盛之流，真不知道是一种贬低，还是一种褒奖！
1584、不伺候了
事情的发展不出刘海所料，IRS大张旗鼓的造访华尔街40号大厦这一突发事件，迅速引爆了美国舆论，也将事件背后的冲突与角力推向了新的高潮。
首先站出来拱火的依旧是远景资本的老朋友——新闻集团旗下的财经喉舌《华尔街日报》，还给火热出炉的新闻起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身陷欺诈丑闻的黑金资本帝国，这一次又被IRS盯上了，将面临百亿美元以上的税金追缴和罚款》。
其他财经媒体乃至社会媒体也都报道了相关新闻，但标题却远没有《华尔街日报》那么露骨和不留任何余地，用词方面也多以使用“或许”、“可能”等保守性词汇。
不过碍于IRS的凶名，加上税款纠纷所涉及的巨额数字，还是使得这件新闻飞速的传播开来，并且还蔓延到了互联网平台。
作为一名顶级的科技富豪和金融大亨，戴伦·夏在美国还是享有很高知名度的，不过因为他不是美国人，更不是一名白人，所以早几年一直是毁誉参半。
之后由于他又曝出了私生子和各种绯闻，导致赞扬和欣赏他的美国人变得越来越少，反倒是中下层白人越来越讨厌这个从大洋彼岸跑来赚他们美国人的钱、睡他们美国人的妞的外来者。
因此，当SEC欺诈指控和IRS逃税指控两起事件连在一起爆发的时候，彻底惹恼了近几年因为金融危机，生活变得越来越拮据的白人保守主义者。
他们聚集在夏景行的脸书、推特账号下谩骂，还有人表示要抵制复兴手机，更有甚者提议建立一个网站，号召所有在金融危机中利益受损的民众去华尔街进行街头艺术表演……
夏景行不清楚这起事件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成为“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导火索，但他还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复兴手机和平板电脑在美国市场的出货量正一路下跌！
合作多年的律师事务所突然转换口吻，提议与SEC和解！
还有IRS的新闻发言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道：将会严厉打击偷逃税款行为，不会放过任何“犯罪分子”！
……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声，一时间夏景行在美国的直属商业帝国都开始变得风雨飘摇起来，只有脸书、油管这些早早完成切割的产业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夏景行始终没有露面接受媒体的采访，社交账号所发布的最后一条推文、动态也停留在上个月，这在不少中下层美国人眼里，自然成了心虚的一种表现。
当然了，这一幕落在另外一部分上流贵族眼中，这是格外沉得住气的表现。
躲在风景宜人的格林威治小镇观望事态发展，对夏景行来说其实也不算太过寂寞，毕竟有个伊凡卡天天陪他玩游戏。
别墅后院的泳池边上，夏景行枕着伊凡卡的大腿，慵懒的晒着太阳，吃着伊凡卡喂到嘴边的可口水果，与电话那头的盖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戴伦，差不多就行了！事情再闹下去，就彻底收不了场了！”
夏景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平静的说道：“比尔，你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做？
先缴纳几亿美元与SEC达成和解，然后等着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各个国家的银行、保险机构成群结队的上门来敲诈？
把他们在牌桌上输掉的所有欧元，都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们？
别忘了，这些欧元全都兑换成美元，然后进到你们每一个人兜里了。”
“事情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严重，现在只需要摆平SEC就行了。听我一句劝，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对伱、对我、对所有人都好。
难道你真的想跟SEC打官司吗？
我知道，你已经摆平了贝兰克梵，也封住了法布里斯的嘴，但你千万不要低估SEC的能量，任何试图挑衅这个庞然大物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句话我可以理解成威胁吗？”夏景行收起脸上笑容，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也可以理解为来自朋友的忠告。”
夏景行微微一笑，“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有一百亿美元那么多吗？”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道：“戴伦，我个人对远景资本的收益分成模式没有任何意见，你们基金过去几年的表现，完全配得上这个收费。
但是我一个人，没办法代表所有人……”
“比尔，我累了，这几年不仅要面对金融市场上的刀光剑影，还要小心应对基金内部的尔虞我诈，你说我再坚持有什么意义？”
盖茨发出了奸诈的笑声：“戴伦，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因为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远景资本的赚钱速度。
说难听点，我奋斗了半辈子，结果赚到的还没你几年时间赚到的多。
那么容易就放手？你的这个招数太容易被人瞧破了。
另外，我再劝你一句，商场上哪有一路的勇猛直前，永远少不了妥协！
早点妥协，意味着又可以早点开开心心的赚钱了。”
“但是这些钱拿着烫手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卖我的手机。”
“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想老老实实卖手机，恐怕也不行了。”
“这什么意思？要对我赶尽杀绝？”
夏景行冷笑一声，“别忘了，远景资本还持有大量中国创业公司的股权，其中还包括阿狸、海内控股这些未来巨头。”
“戴伦，没人希望走到那一步，那是一个双输的结局。”
“那你给我一个双赢的方案！”
“与SEC达成和解，IRS的指控随后会撤销，所有对你不利的舆论都会被压下去。
后面不管是欧洲还是来自美国的麻烦，他们都承诺全力替你解决。”
“承诺是什么？是擦屁股的纸吗？”
夏景行表情不屑，要是那帮人真的信守承诺，压根儿就不会发生SEC欺诈指控的事情，可能刚有点苗头就被迅速掐灭了。
“戴伦，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是真心诚意的在替你考虑……”
可能盖茨也觉得这话有点虚伪，连忙又补了一句：“当然也是在为我自己考虑！对瀑布投资来说，失去了远景资本，就好比微软失去了Windows系统。”
“好了，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
面对软硬都不吃的夏景行，盖茨再也没有好脾气了，发火道：“难道你真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美国？”
“他们能代表整个美国？”
夏景行本想说这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那帮人在某种意义上还真的能代表美国，起码可以影响SEC和IRS。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有些损失已经难以挽回了。”
盖茨打断道：“但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不是吗？”
“我都快成为全美头号恶人了，这难道不是一种伤害？”
“只要你想，他们马上可以把你捧成美国最受欢迎的人。”
夏景行嗤笑，“得了吧，底层民众虽然傻，但还没傻到那地步，我原本光辉正面的形象已经被这些天的舆论给糟蹋得一塌糊涂了。
这对我们这种极其重视个人IP和人设打造的科技企业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损失难以计量！
你替我转告那帮人，下个月基金会把所有钱退给他们，以后投巴菲特还是索罗斯，都随便他们，我反正是不伺候了。”
“戴伦，这不伺候的后果可能有点严重，超乎你的想象。”
听到盖茨那阴恻恻的声音，夏景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了，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从伊凡卡大腿上翻坐了起来，语气生硬的回道：“那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说完，夏景行不等盖茨回话，便粗暴的挂断手机，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然后余怒未消的他斜了“目睹他怼盖茨全过程”的伊凡卡一眼，发现后者正双手拄着下巴，满眼小星星的望着自己，似乎已经被自己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怼功”给征服了。
胸中那股邪火还未完全褪去，并且还在急速向下身转移的夏景行打算再怼个人，恶狠狠地瞪了伊凡卡一眼，“跪下！”
1585、断子绝孙
“别怕，应该是有人恶作剧。”
“额……我没骗你，为什么不送别的，偏偏送这玩意儿啊？可能是祝愿咱儿子长大后当个人民警察吧！”
“我没有不当一回事，认真听着呢。”
“嗯，好，都听你的。行，那你近段时间就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里办公，顺便照看一下孩子。”
……
挂断电话后，夏景行脸上的笑容已荡然无存，一对眸子更是变得像狼一般凶狠。
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置上的刘小朵抬头扫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老板的神色有几分不对劲，连忙关心道：“夏总，你没事吧！”
夏景行没答话，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因为刚才握手机太过用力，导致一根根青筋暴起的手背，微不可闻的叹息道：“看来我还是太过手下留情了！”
刘小朵没听懂老板的自言自语，但她很少见老板如此失态，心中有许多猜测，但不敢再开口询问了，只好当起了哑巴。
不一会儿，汽车安全驶抵了位于硅谷的大夏资本总部。
刘海笑脸吟吟的跑来迎接夏景行，没想到却碰了个软钉子。
“不要说这些闲话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的下一步动作。”
夏景行冷着一张脸，越过刘海就风风火火的朝公司大门内走去。
被甩在身后的刘海脸色有些尴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大步追了上去，并向刘小朵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刘小朵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示意刘海现阶段不要去触老板的霉头。
穿过摆满屏幕、坐满交易员的大厅，夏景行进了一间僻静的会议室，把外套脱下随手抛给了刘小朵，又示意刘海抱来一台电脑，然后便一声不吭的开始查看股市行情。
刘海小心翼翼的陪坐在边上，扫了电脑几眼后，发现老板先看的竟然不是跌了数百亿美元市值的脸书，而是千寻。
难道是……
刘海心中瞬间有许多猜测，但他没敢主动开口询问，耐心的等待夏景行看盘。
“过去这么多天了，千寻的股价才跌了30%。”
夏景行松开鼠标，看着屏幕中的K线图直皱眉。
见刘海一直不开口说话，夏景行便扭头看向他。
“额……实际上千寻的股价跌幅已经不算小了，一周前的市值是480亿美元，现在跌得只剩330亿美元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丑闻，整个中文互联网的舆论都在沸腾，结果就跌这么点？还没脸书一天跌的多。”
刘海挠了挠额头，老板这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了，难道是嫌脸书的股价跌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远景资本正在跟蓝血贵族们斗法，脸书股价下跌的猛一些，也有利于进行施压，同时彰显公司退出美国的决绝态度。
“千寻毕竟只有那么大的盘子，跟一千多、两千多亿美元市值的脸书没法比。”
刘海顿了顿，又道：“另外，2008年已经上演过类似一幕了。
当时千寻被西西TV曝光，一个交易日蒸发了四分之一市值，一个月蒸发了一半市值。
当时有不少的华尔街分析师都看衰千寻，认为千寻完了，被西西TV点名批评，这是什么政治信号？
结果令无数人大跌眼镜，千寻最终屁事没有，反而活蹦乱跳的更厉害了，次年就推出了凤巢。”
夏景行听懂了刘海话中的意思，皱眉问道：“你是说股价下跌的预期有限？”
“是的，连西西TV点名都拿千寻没办法，更何况是网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声讨。
如果不是因为害死一条人命，继而牵连出医疗产业链中的灰产广告，可能千寻股价下跌连两位数都达不到。”
夏景行身体往后一躺，靠着椅背，望着桌子上的电脑一言不发。
过了几分钟，刘海试探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
夏景行看了眼一脸关切的刘海，在心中斟酌一番后，决定还是把一切都告诉给身边的这位贴心大管家。
“今天心仪带孩子出去玩，收到了一份来自路人的礼物。”
说到“礼物”一词的时候，原本面色还很平静的夏景行突然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什么礼物？”
“一把儿童玩具手枪！”
“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
刘海整个人先是震惊，随即满脸的怒火，他终于弄明白老板今天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了。
夏景行暼了刘海一眼，“你觉得呢？”
刘海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电脑，“不会吧，罗宾李敢这么不守规矩？”
夏景行冷笑一声，“我们最近搞掉了千寻将近1000亿人民币市值，罗宾李个人身家损失将近200亿，你说他想不想报复？”
“但也不至于用这么激烈且愚蠢的手段啊！他一个正经的科技企业家，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犯不着犯不着……”
刘海连连摇头，不太相信罗宾李敢这么“草莽”和“江湖”。
江湖！
刘海突然想到了一个群体，倒吸一口凉气道：“会不会是那群江湖郎中？”
夏景行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刘海，示意他继续说。
“我之前有认真研究过兴化系医疗集团的起家史，对他们的评价只有八个字：敢闯敢骗，无法无天！
七十年代，第一代祖师爷走街串巷，卖狗皮膏药；
八十年代，师傅带徒弟，亲戚带亲戚，车站贴小广告，全国流窜行医；
九十年代，承包医院科室，投放电视广告，完成第一桶金攫取；
零零年代，移民海外，洗白上岸，然后开始集团化、产业化和表面正规化，并渐渐与互联网势力合流。”
刘海摊了摊手，“像不像在看一部《从江湖游医到黑色医疗帝国》的励志创业电视连续剧？”
“呵呵，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商人，很正常，就没几个手底下干净的。”
“是的。”
刘海不住点头，“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他们干的！
相比崛起于零零年代的罗宾李，我更相信那帮从那个特殊年代闯出来的江湖郎中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夏景行微微颔首，实际上他也更怀疑是兴化系的人干的。
因为罗宾李这个人是很理智的，被人恶意泼水了，都只是淡定的飙一句英文：What’s
your
problem，事后也没派一辆自动驾驶软件出Bug的无人车去撞死寻衅滋事的那小伙，明明是好好先生一个，除了资本家都有的贪婪以外，好像没啥别的坏毛病。
而兴化系医疗集团就不一样了，几十年来坑蒙拐骗，同时还搞出那么多医疗事故，最终却屁事没有，生意还越发兴隆，至少是个黑白通吃的玩家，不然根本走不到今天。
“不管是他们两家中的某一家干的，还是他们两家一起干的，总之搞他们没错。”
夏景行也懒得去猜了，打定主意，这一次要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态度来应对这起“恶作剧”。
“心仪那边……要加强安保力量。”
刘海也认为应该狠狠的反击回去，但有些担心沈心仪和二公子的安危。
“没事，你不用操心这个，我已经联系有关部门了，他们会出手。”
刘海点头表示明白，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那代表官方力量已经开始介入了。
就冲夏景行近些年来为国内产业升级所做出的贡献，有关部门就不会当作一般的商人来对待，在国内的安保不需要太过担心。
“请他们出手的话，那我们对付千寻和兴化系医院的事情不就曝光了？”
刘海记得老板是不太希望引导舆论这种事情被泄露的，因为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很犯忌讳。
“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夏景行可不想因为舍不得一些虚名而导致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陷入危险之中，万一兴化系医疗集团真的被逼急眼了，从他们村里弄个精神病患者来绑架自己儿子咋办？
这可是自己亲生的崽，有哪怕一丝危险都必须扼杀于萌芽之中。
“那你想怎么反击？”
刘海认真思索一番后，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开始向夏景行问计。
夏景行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海，一字一顿道：“很简单，他们动我儿子，我就让他们断子绝孙。”
1586、联合调查组
“你干什么吃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这么久了，还没平息下去。你知道这段时间内，有多少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位于京城上地科技园的千寻大厦内，一向以儒雅示人的罗宾李正唾沫横飞的训斥办事不力的公司副总裁张海龙。
面对老板的诘难，张海龙不敢顶嘴，只能苦着张脸承受狂风暴雨。
这样一副没用的窝囊样，让罗宾李心里更加来气，大声呵斥道：“说话啊，你平时不是比谁主意都多吗？”
在罗宾李凌厉的眼神逼视下，张海龙结结巴巴的开口了，“罗宾，这件事闹得实在太大了，很难悄无声息的把所有动静都摁下去。
企鹅那边倒是很配合我们封锁舆论，但光是他们一家公司发力也没用啊。
海内控股、三六零公司全都在落井下石，新浪、搜狐和网易这几家公司表面上同意给个面子，实际上根本没有帮我们消弭在他们平台上传播的不利信息。”
罗宾李拿手捏着眉心，心中快速的思考了起来。
千寻遭遇如此大的负面舆论，与他们关系一向很差的夏景行和周红衣在一旁推波助澜，不足为奇。
但平时与他称兄道弟的查尔斯、曹会计、猪倌丁丝毫不顾往日情谊，作壁上观，甚至还玩起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帮人跟他也不是什么真兄弟，大家也就近几年在海内控股的共同压力下走得近一点而已，以前没少发生各种各样的摩擦。
如今千寻出事，说不到正合那群人的心意，千寻在前面跌倒，他们几个在后面吃饱。
罗宾李在心里仔仔细细的分析一番后，虽然还是很怨恨三大门户网站掌门人的两面三刀，但他这会儿显然没空去收拾这帮伪君子，因为解决千寻当下面临的舆论危机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舆论已经完全扩散开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罗宾李拿手指了指张海龙，“我要求伱，立刻马上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张海龙先是低头思索了几分钟，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事情彻底撇开，罪名由兴化系医疗集团一家全背了。”
“你觉得可能吗？事情爆发不久，千万粉丝的大V醉酒青牛就把矛头指向了我们。
很显然，有人不希望我们脱离这个漩涡。
而且，你认为兴化系那帮人会愿意帮我们扛起这口大黑锅吗？”
罗宾李一脸嘲讽的看着张海龙，对其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有些失望。
“不管怎么说，人是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的，又不是死在了我们公司的办公楼里。
就算千寻不能撇清全部的责任，也好过现在被网民当作最大的凶手。”
张海龙一边说一边拿眼神打量罗宾李，见其没有出声反驳，便又继续说道：“很显然，冷处理已经无法让网民满意了，反而积累了他们更多的怨气和不理解。
我认为，我们应该紧急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由老板你亲自出面向网民道歉，并同时向社会各界承诺，将对千寻内部展开自查……”
说到这，张海龙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丝狠辣，“然后推一个替死鬼出去，要有一定分量的那种，一般的职员恐怕达不到平息舆论的效果。
网民在看到“千寻挥泪斩马谡”的态度后，肯定会认为自己胜利了，挑战强权成功，逼得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都低头认错了，之后他们的怨气慢慢也就消散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具有攻击性。
与此同时，兴化系医院的顽固不化将与千寻的知错能改，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更加挑动网民的神经。
这样一来，大部分的压力就转移到兴化系身上了，我们也可以趁机缓一口气了。
等再过段时间，网民的视线被新的社会热点吸引，我们也就平安脱身了。”
罗宾李注视着向自己献计卖队友、上演大义灭亲的张海龙，心中在不断的权衡。
不得不说，这一招死道友不死贫道很毒辣，但同时也很有效。
人明明是兴化系医院弄死的，网民却揪着千寻的辫子不放，这是哪门子道理？要搞清楚主次啊！
他之所以迟迟不让千寻出来道歉，原本打的是蒙混过关的主意。
千寻被舆论攻击早已不是一回两回了，甚至几年前还收到了顶级官媒的批评。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触怒民意，引来官方毁灭性力量的打击。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一阵喧嚣和辱骂后，网民又热热闹闹的赶去喷下一家了，没人会再去关心千寻的广告模式是否整改。
因此，他已经彻底悟出来了，网民的记忆只有七秒钟，冷淡处理即可，你越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就越来劲，舆论风波也会搞得越来越大。
至于官方，一般是不会亲自下场的，因为他们对于创新产业的包容性和容忍度向来很高，搞废了既听话又老实的千寻，难道让谷歌这种桀骜不驯的公司在中文互联网里横冲直撞？
正是因为有这种“不担心被办”的底气，所以罗宾李才这么有恃无恐，面对沸反盈天的舆论，千寻至今连一句表态都没有。
但他发现，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大洋这一侧操纵舆论，在大洋另一侧做空千寻的股价，从舆论和资本两个层面给予千寻最猛烈的攻击。
具备这么大能量的人，在中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再简单排除一下，他基本上已经锁定嫌疑人了！
对于夏景行，罗宾李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尤其是对方还搞垮了千寻曾经的邻居良心控股集团，并把木志心送上了那份黑通名单，这里面的内幕发人深思，细思极恐。
考虑了足足十分钟，罗宾李才幽幽地开口说道：“一定要我本人亲自出席新闻发布会吗？”
张海龙顿时有些无语，他不知道罗宾李心里在犹豫什么，都到这节骨眼儿上了，面子还有那么重要吗？
“之前一周由于我们一直未发声，所以……”
“所以只能由我本人亲自出马，让网民看到千寻认错的诚意。”
罗宾李目光阴沉，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其实不是一个犹犹豫豫的人，关键是道歉此举除了向网民低头外，还有向夏景行这个始作俑者认输的含义。
一旦这样干了，从公司形象到资本市场，再到他个人，称得上是三输！
这对于刚加冕中国互联网第一人的罗宾李来说，挫败感太强烈了，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想向夏景行认输。
可如果他不亲自下场的话，很难说网民这一次会不会买账。
“还是你替我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吧？”
最终还是内心的骄傲占了上风，罗宾李决定不低这个头，哪怕千寻会为此再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去？”
张海龙满脸惊愕，有心劝说罗宾李不要太意气用事了，但他见老板眼神无比的坚定，只好把原本想劝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就由自己代替老板披挂上阵，好好的在公众面前表演一出。
说不定这也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利用得好的话，不仅能成功为公司化解一次危机，还能在公众面前留下几分好印象。
正当张海龙还在幻想自己如何扭转舆论，赢得无数掌声的时候，“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抬头一看，原来是老板娘马西敏。
“罗宾……”
步履匆忙走进办公室的马西敏正要开口向丈夫通报大事，突然注意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对张海龙笑了一下，“张总，打扰你们两分钟，我有事要跟罗宾商量。”
张海龙连忙起身，快步离开了罗宾李的办公室。
目送张海龙离开并带上房门后，马西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
“出什么事了吗？”
罗宾李这时候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忙开口向老婆询问。
“你确定？哪来的消息？”罗宾李有些慌了神，完全没想到这次竟然要动真格的了。
“我以前在纽约留学的时候，有个家世不凡的同学跟我关系挺好的，回国后大家也经常联系，这一次就是他打电话给我的，叮嘱我们一定要做好各种准备。”
看着妻子凝重的表情，罗宾李心一下沉了下去，知道这一次把事情彻底弄大了。
这些年他妻子虽然隐居幕后，但其实并没有沦为一般的家庭主妇，一直有在帮他结交和打理各种关系。
现在从妻子这边得到这样的消息，意味着千寻光是轻飘飘的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然后再不痛不痒的宣布内部展开自查，是过不了关的。
这下有大麻烦了！
罗宾李捂住额头，脸色焦急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不好！
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傻事的罗宾李丝毫不敢耽搁，快速拨通了张海龙的电话。
“还没通知记者是吧？好！”
“我又想了想，还是应该由我亲自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
“没事，这是属于CEO的责任，你这副小身板还担不起。”
……
罗宾李的拳拳关爱之情令电话那头的张海龙感动不已，连忙表起了忠心。
罗宾李哈哈大笑，这么忠心耿耿的下属哪里去找啊，而且也够分量，那么就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