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逼婚
“我倒无所谓，关键是克里斯汀娜的意思。”
夏景行看着三双眼睛，淡淡道：“我和她，嗯……”
嗯了半天，夏景行才挑明说道：“我和她也就是最近两三个月，才走到一起的。
在此之前，我们可都是纯洁的伙伴关系。
结婚是人生大事，太仓促了，克里斯汀娜恐怕不会同意。”
布莱耶听出了夏景行话中的推脱之意，笑着摆起了手，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们是最近两三个月才认识吗？并不是！
你们认识应该也有两年多了吧？还一起创办了脸书，彼此之间都很了解。
这还需要考虑什么？
你们两个人都很优秀，能走到一起，自然是因为互相吸引。
原来我还想把公司的女投资经理介绍给你。
可那个女孩子跟克里斯汀娜一比，各方面均落入下风。
你只要点头同意了，我相信克里斯汀娜，不会太过反对。
你是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约翰老头也出来帮腔道：“对，无论是容貌、身材、学识、品性，克里斯汀娜都是一顶一的好。
戴伦，你仔细想想，你遇到过的女孩子，有比克里斯汀娜更好的吗？
比她漂亮的，没她有才华；比她有才华的，没她漂亮……
这是最适合你的伴侣，她了解你、支持你、崇拜你……
这种女孩子不早点娶回家，万一错过了，那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另外两人把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所以安德鲁就没太过相劝，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戴伦，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夏景行点点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能不能给我们半年时间？
如果在这半年里，我跟她还能相处得很好，那你按你们的意思办。”
布莱耶皱眉，他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结婚后让两人中的一人退出，只是表面目的。
他还有一个深层次的目的，让夏景行在美国有个家。
男人一旦有了家，羁绊就深了。
夏景行就会被牢牢的捆绑在这块土地上，踏踏实实的把脸书经营好。
远景资本的诞生，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夏景行好像在开辟新的产业。
而且他知道，夏景行投资事业也做得很不错，股市里捞了几千万美金，风险投资的几家创业公司，发展也很不错。
万一哪天，夏景行觉得脸书没意思了，跑去做投资了，那他可真的就要疯了。
人太年轻了，非常有可能冲动的做各种决定。
他都想好了，要是两人结婚了，就让克里斯汀娜去打理远景资本，往家族信托、家族办公室方向发展。
而夏景行，必须留在脸书，公司不能缺少了这么一位灵魂人物。
如果脸书上市了，阿克塞尔成功退出了，他才不想理这堆破事呢！
可现在嘛，还得管，必须保证脸书往好的方向发展。
布莱耶收回思绪，没说话，看向约翰老头，想让后者先表态。
约翰老头极有分寸感，没有过分逼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好，就以半年为期！
半年后，如果你们还相处得很愉快，那一定得结婚，然后退出一个人。”
夏景行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布莱耶努了努嘴，想说话，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安德鲁那就更没意见了，还笑着调侃起了夏景行：“半年后，你可别三个人一起结婚！”
夏景行摇头失笑，他倒想啊，可是洋妞保守得不像是一个美国人。
其实美国对于性观念，两极分化严重，很多人都被美国大片给误导了。
就拿女士内衣来说，美国女人也多喜欢保守、朴素的款式。
事情谈完了，房间里的气氛也缓和了很多，又聊了几句后，三个股东告辞离开了。
夏景行则一个人躺在船舱里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
…………
…………
翌日。
游轮从海上返回了旧金山港口，年会正式结束。
夏景行和员工返回了公司，继续上班。
“我打算过两天回中国一趟，我已经一年半没有回去过了。”
夏景行把洋妞叫到自己办公室，向后者说道。
洋妞点点头，“哦，那挺久的，的确该回去一趟了。”
“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回去。”
夏景行看着洋妞那对如琥珀一般的天蓝色眼睛，认真的说道。
洋妞指了指自己，“我，跟你一起去中国？”
夏景行点点头，“对，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少林寺，还有长城看看吗？这次，不就有机会了吗？”
“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去你家里？”
洋妞偏着头，一脸笑意的问道。
“女朋友啊！”夏景行很自然的回答道。
洋妞心中有些小窃喜，随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父母会不会不喜欢外国人？”
夏景行也不知道喜不喜欢，故意和洋妞开起了玩笑：“那可说不好了，除非你生七个孩子。
我父母比较喜欢孩子，但政策原因，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从小就比较孤单。
你是美国人不一样，可以随便生。”
“七个孩子？”
洋妞没看过葫芦兄弟，不知道夏景行在跟她开玩笑，连连摇头道：“不，这太多了，想着要照顾这么多孩子，人都感觉要疯掉。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去吧，我跟你开玩笑的。”
夏景行笑着说：“我的父母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比较开明，不然也不会送我到美国留学了。
他们对外国人是没有成见的，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外国媳妇，你就放心吧！”
洋妞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可别骗我。”
看着想去，又有点担心的洋妞，夏景行觉得有些好笑。
“你要是不去就算了，那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洋妞立马说道：“我可没说我不去，但你得给我讲讲，礼仪方面的知识。
还有，我中文还不太流利，你得帮我翻译。”
夏景行点头，“这些都是小问题，你中文说不溜，你就比划手势，大家也能明白的。”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围绕着去中国，讨论了好半天。
最后，洋妞还拉着夏景行去了一趟旧金山市区，说是要采购一些礼物。
286、回国
在美国又呆了半个月，等到洋妞拿到签证后，夏景行才和对方一起返回了国内。
此时，已经是一月底了，临近中国的农历新年。
与二人随行的还有一个人，已经从安保顾问公司培训完，正式开始上岗工作的张晨光。
在魔都下了飞机后，夏景行就和对方分开了，让对方先回家过年。
从魔都又转机，夏景行带着洋妞一起到了蓉城。
气喘吁吁地走到三楼的家门口，夏景行放下两个大行李箱，敲了敲门，喊道：“妈，我回来了！”
洋妞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正四处张望，看什么都感觉新鲜。
此时正值下午，夏景行敲了半天门，手都敲红了，怎么还没人来开门呢？
于是，他掏出了手机，准备给他妈打一个电话。
他这次回来，打算给他爸妈一个惊喜，没有提前通知。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时，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圆脸中年妇女看见夏景行，笑着问道：“行行，什么时候回来的？”
“贾孃孃！”
夏景行招呼起对方，随口应了一句：“刚到！”
“这是你女朋友吗？染的红头发还有点好看！”
贾阿姨注意到夏景行身旁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头发姑娘，顿时来了兴趣。
她打开门，笑呵呵地就走了过来，准备看看夏景行的女朋友。
洋妞刚刚是背过身去的，这时猛然转过身，给贾阿姨吓了一跳。
看着对方蓝眼珠、高鼻梁，完全迥异于中国人的长相。
贾阿姨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头发不是染的啊？真是外国人。
随即贾阿姨心中熊熊的八卦之火燃起，准备好好问个究竟。
夏景行用英语给洋妞介绍了几句，这是自己的邻居，和自己父母关系要好的贾女士，叫她贾阿姨就好。
于是，洋妞立马向这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中年女士递出了右手，微笑打起了招呼：“贾……阿……衣，你吼！”
贾阿姨热情地握着洋妞的手，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会说中国话啊？”
洋妞能听懂部分中文，但听不懂川省方言，再次求助夏景行。
夏景行只好继续翻译。
谁知这贾阿姨太热情了，一直拉着洋妞的手不放，然后喋喋不休：“这手真白嫩，个子也好高……”
夏景行突然觉得当翻译，还是有点烦人的。
洋妞也感觉头疼，这个阿姨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放，有点热情过头了。
夏景行只好给她解释，这是当地习俗，表示非常喜欢你。
只能这么解释，不然说是来看稀奇的，怕洋妞有意见。
“贾孃孃，你知道我妈去哪里了吗？”
贾阿姨这时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说话了，人家都还没进屋。
于是她赶紧说道：“应该是去菜市场买菜去了，我去给她打个电话。你们先到我屋里坐会儿吧！”
说完，贾阿姨笑着招呼两人进了自己屋。
夏景行没让贾阿姨打电话，他自己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没一会儿，他母亲张玉琼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在贾阿姨家里，张玉琼见到了洋妞，先是愣了下，随即满脸狐疑的看向儿子。
夏景行介绍道：“这是克里斯汀娜，是我女朋友。”
“这是我母亲，你直接叫阿姨吧！”夏景行又用英语给洋妞讲了一遍。
“阿衣，你吼！”
看着这中国话都讲不利索的红发洋妞，张玉琼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礼仪，笑着和洋妞打起了招呼，握手即分，没有一直抓住洋妞的手不放。
张玉琼去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夏景行和洋妞向贾阿姨打完招呼，搬走了行李。
看见三人都进屋后，贾阿姨才笑呵呵的关上了自己家的门。
一进屋，张玉琼热情地招呼洋妞在沙发坐下。
然后她把夏景行拉到了一旁，开始盘问。
洋妞听不懂川省方言，就看着母子俩在那嘀咕。
“你谈女朋友了，也不和父母说。回家了，也不和父母说……”
张玉琼感觉今天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开始不停的说落儿子。
夏景行只好好声安慰母亲。
“好了好了，妈，别说了，估计克里斯汀娜还以为我们家庭关系不和睦呢！”
听到这，张玉琼担心失礼，这才停止了数落，她看了洋妞一眼，又开始询问洋妞的情况。
夏景行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对母亲说道：“把人家一直晾在那不好！”
“你才知道？你早点说一声，会这样？”
说完，张玉琼也没继续问了，去切了一个果盘，端到茶几上，招呼洋妞吃水果。
夏景行坐在沙发上，开始和洋妞聊天。
两人叽里咕噜的，张玉琼完全听不懂。
她学过英语，但几乎快忘完了，而且两人语速又快，还嘈杂有口语。
既然听不懂，她也就没去凑热闹了，赶紧通知自己老公去了。
在厨房拨通电话，张玉琼说道：“你儿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外国姑娘，你赶紧回来……”
没一会儿，夏景行父亲也回来了。
一进屋，夏远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儿子和妻子口中的红发外国姑娘。
他看向儿子，笑着问道：“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父亲，他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这是克里斯汀娜，就是和我一起创办脸书的美国姑娘。”
……
两人见过礼后，夏远进厨房去了，名曰帮忙，但夏景行估计，是和母亲谈话去了。
“感觉你的父母都好年轻啊？而且人非常和善。”
见完夏景行的父母后，洋妞也没来之前那么担心了，她笑着和夏景行聊起了天。
“当然，东亚人普遍长得比较年轻，比较抗衰老。”
洋妞有些不乐意了，“我本来就比你大一岁，要是十几年、二十几年后，我老了怎么办？跟你一起出门，那画面……”
“你老了一样很漂亮！”
说完，夏景行亲了洋妞一口。
洋妞咯咯直笑，心里笑开了花。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
看着一大桌子菜，洋妞笑道：“好香啊！看起来都好美味。”
听完儿子的翻译，张玉琼笑着说：“我们知道你吃不惯辣，这些菜都没放辣椒。”
洋妞熟练地使用筷子，麻利地夹了几口菜。
“这筷子怎么使用这么熟练啊？”
听母亲这么问，已经口干舌燥的夏景行就又解释了起来，他们经常去唐人街吃中餐。
不光是他母亲，他父亲也有很多问题。
夏景行干脆不说话了，就安心地当起了翻译。
一顿饭吃完以后，夏景行父母也对洋妞有了更多的了解。
而且他们还知道，自己儿子还去过人家家里了。
厨房洗碗的时候，夫妻俩又开始嘀咕了。
287、洋媳妇儿
洋妞和夏景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正在播放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
“这是中国的清朝吧？”
夏景行顿时高看了洋妞一眼，笑着问：“你还懂中国历史？我就怕你问中国人的辫子怎么突然不见了。”
洋妞哈哈大笑，“那你放心，肯定不会。
自从我认识你以后，就开始吃中餐，学中文，还了解中国文化、历史，甚至有时候还会去看看中国的新闻。”
夏景行也是没想到洋妞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改变，于是笑着说：“我认识你以后，也开始吃西餐，学英语，还了解美国历史……”
洋妞知道夏景行又在扯淡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厨房里的两夫妻听到笑声，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老外笑得好大声啊！女孩子笑那么大声，不太好！”
夏远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是老古董思想，没跟国际接轨。
老外跟我们不一样，思想、文化什么都不一样。
不要拿你那套要求中国女孩子的标准，去要求一个老外。”
张玉琼不干了，说道：“外人我可不管，如果她想要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儿，就得按我们家规矩来。”
“啧啧啧～”
夏远笑道：“什么规矩啊？封建家族啊？”
张玉琼摇头，苦着一张脸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心里有点怪怪的。
以前还说让儿子找个洋媳妇儿，可真找回来，又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
夏景行想了想，笑着说：“我知道了，你这是心理有落差。
你理想中的洋媳妇儿，应该会一口流利的中文，能随意的跟你交流，会做家务，能吃辣……”
“对对，我差不多品到了，就是语言障碍，这说话还要儿子翻译，有时候感觉挺累的。”
夏远摇头失笑，“这是小问题，人家还是会说几句中文的，阿衣～属鼠～”
“哎，你小声点，老没正形。”
张玉琼拍了自己丈夫一掌，想起洋妞那搞笑的中文，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说，这姑娘其实还是挺有趣的。”
“那当然，儿子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夏远笑呵呵说道。
“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在说人有趣，你说人漂亮。”
张玉琼瘪瘪嘴，“说漂亮，恐怕也不见得吧？老外不都长那样吗？
而且漂亮有什么用，最关键的是人品要好。”
夏远摇头轻笑，“不一样，很多老外都有雀斑，这个没有，长得就像好莱坞大片里面的女明星一样。
人品，这个的确很重要，但你今天才见人家第一眼，不能贸然下定义吧！”
张玉琼不接这个话题，问道：“你说，未来儿子会跟她结婚吗？听说他还跑到人家家里去了。
要是儿子在美国结婚，那他未来不是就留在美国了吗？”
夏远笑道：“你不是说美国好吗？希望儿子毕业了留在美国工作。”
张玉琼苦笑，“是这么说过，可是这孩子一年多才回来这么一次，我这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夏远笑说：“那让你儿子把你接美国去，不就好了吗？”
张玉琼摇头，“我不去，全是外国人，不习惯。”
夏远不再说话，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能不了解，口是心非的主。
两夫妻洗完碗，聊完天，从厨房走出来了，在沙发另外一侧坐下。
“戴伦，快把行李箱打开，我都忘记把礼物给叔叔、阿姨了。”
夏景行又去把行李箱打开，拿出了一件又一件礼物。
有化妆品、护肤品、香水、皮带、手表等等，一大堆东西，全是给夏景行父母的。
夏景行没要求买这么多东西，甚至还拦着洋妞，不能买太贵的，不然他爸又要犯错误了。
尽管他再三劝阻，洋妞还是执意买了一大堆礼物，足足装了一个行李箱。
看着茶几上铺满了的礼品盒，夏景行父母也是看楞了。
听夏景行翻译后，才知道这些全是洋妞买给他们的礼物。
张玉琼笑着说：“这姑娘也太客气了吧？”
夏远瘪瘪嘴，“你看你那脸，都笑开花了，刚刚你还嫌这嫌那的，有礼物就不嫌了是吧？”
……
两夫妻欺负洋妞听不懂川省话，直接当着洋妞的面开始互相拆台。
洋妞听不懂，求助夏景行。
“他们说你太客气了，买这么多礼物，好像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洋妞知道，戴伦又在跟她开玩笑了。
她有点小郁闷，暗想，回到美国后，一定要把中文学好，免得跟个聋子、哑巴一样。
不过她看夏景行父母脸上的笑容，知道对方应该还是比较高兴的。
一年多没见的儿子，直接被张玉琼丢到了一旁，开始和洋妞长聊了起来。
夏景行累得够呛，因为他的工作量是两人的两倍，两头都需要他去翻译。
水都去接了好几杯，他终于才结束了今天的翻译工作。
这还是因为洋妞猛打起了哈欠，不适应时差。
夏景行母亲见状，匆匆结束了这场聊天。
翌日。
夏景行带着洋妞，跟随父母一起回了一趟农村。
农村里几乎没见到过外国人，洋妞一下车，就被围观了。
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那些人还对自己指指点点，洋妞皱眉问夏景行：“他们好像在议论我？”
“对，这些人都是来欢迎你的！”夏景行笑着说道。
洋妞信以为真了，还跟父老乡亲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还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喊道：“你们……吼！”
人群哈哈大笑，还给洋妞鼓掌。
这些人其实就是单纯来看热闹的，也没什么恶意。
但呆了一会儿，夏景行就还是带洋妞进了屋子，免得她被围观久了，肯定会感觉到一种厌烦。
侄子、孙子带回来了一个洋媳妇儿，大伯父、大伯母、奶奶都是非常高兴的，热情地跟洋妞打起了招呼。
杀鸡宰鸭，准备盛情款待。
唯独不满意的就是夏景行的爷爷，板着一张脸。
老头子把夏景行拉到外边，直接厉声呵斥道：“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咋个找个外国婆娘哦？”
夏景行就知道老人家对美国人成见很深，几乎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一时半会儿没法扭转。
于是他灵机一动，沉着一张脸，叹气说道：“我没办法，现在美国人开始不信任我了，不让我接触中子弹的研发了。
这个洋妞，克里斯汀娜家里在美国是当大官的。
我要潜伏进中子弹的研究机构，必须牺牲自己的色相，跟她谈恋爱，彻底取得美国人的信任。
我其实也不想，但没办法，为了国家，我只能忍辱负重。”
夏世和信以为真了，愁眉苦脸道：“之前不是说去美国学习几年，就回来吗？你现在怎么越陷越深了，还当起了特务。”
夏景行摇头，脸上写满了忧虑：“美国的第二代中子弹都已经研发成功了，可以借助火箭发射进入太空，再利用地心引力，以二十倍音速射回地球。
就跟原子弹一样，必须要装进导弹的弹头里，才具备远程打击能力。
我现在差不多掌握了弹头的技术，还差那一把“枪”的技术……”
夏世和听孙子说完后，半天没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久久才叹息一声：“那还是委屈你了，当这个无名英雄。”
“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夏景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叮嘱起自己的爷爷：“你待会儿不要给洋妞脸色看，不然暴露了，我个人事小，耽误了国家大事，那真的百死莫赎。”
“我懂！”
夏世和点点头，他这个老党员的觉悟很高。
然后两人又进了屋。
果然，夏景行爷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化身影帝，还笑呵呵地跟洋妞聊起了天，问这问那的。
夏景行看了都瞠目结舌，今天是影帝又见影帝。
感情自己这演戏天赋，属于隔代遗传啊！
洋妞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吃完饭后，就领着一群小孩子去河边看鸭子去了，不时再往河里丢两个小卖部买的炮仗。
288、影帝又见影帝
在农村呆了两天后，夏景行和洋妞、父母道别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返回了城里。
此时，贾阿姨已经把“洋媳妇儿”的事，传遍了整个家属小区。
也就是夏景行他们回来那天比较晚了，第二天大早上又回农村去了，不然早就有老爸的同事上门来看热闹了。
果不其然！
他们四个人刚一回到屋，就陆续有老爸相熟的同事、朋友提着水果、烟酒登门。
这些人都是公务员，礼仪方面倒也做得不错，没有对洋妞指指点点，就好奇的看了几眼，然后由夏景行居中翻译，大家聊了几句。
没有久留，坐了一会儿，这些街坊邻居、老爸的同事，就一一告辞了。
“老领导，你慢走啊！”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夏远关上门，摇头走回客厅。
今天家里来这么多人，迎来送往的，他也累得够呛。
看着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的儿子，夏远笑着说道：
“你还真是出息了，往年家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客人。
托克里斯汀娜的福，你老爸我也享受了一回大领导的待遇。”
夏景行哈哈大笑起来，他老爸在单位不是一把手，只是副职，正处级别。
平时过年，人一般都喜欢往一把手那里跑，他这个二把手门前冷落鞍马稀。
另外，夏景行还从老爸口中得知，他在美国创业的事情，亲朋好友暂时还不知道。
脸书刚获得A轮融资那会儿，国内网上论坛倒是热议过一阵，为故事主人公的年纪而感到惊叹。
随即，消息热度也就慢慢降了下去。
毕竟脸书是在美国，业务并没有开展到中国来，具体有多牛逼，中国网民也没直观感受。
估值5亿美金、10亿美金，那也只是估值，未来还有待时间验证。
国内现在的互联网年轻富豪层出不穷，丁三石、陈天桥，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首富。
跟这些人相比，夏景行还差点段位。
所以，夏景行在国内的名气还很有限，仅限于部分人知道。
即使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没人把他跟夏远、张玉琼两夫妻联系起来，毕竟在中国，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两夫妻为人也很低调，在单位踏踏实实上班，没有逢人就夸自己儿子的习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所以，即便夏景行在美国的事业发展得很不错，但也并没有给父母的生活、工作带来特别大的影响。
刚刚来访的宾客，无一例外，全部都以为夏景行还在读书，洋妞也是他斯坦福的同学。
大学生谈恋爱嘛，很正常。
这些人对洋妞的关注，都要比对他的多。
父母也叮嘱过他，要他低调一点。
送走了宾客后，一家人去外面吃了一顿火锅，还带表演川剧变脸的那种。
洋妞没见过变脸，不停地喊上帝。
表演者看她是个外国人，还特意走到她面前表演。
尽管如此，洋妞还是没看懂究竟怎么变脸的，一直不停追问夏景行。
蓉城别的不多，吃的很多。
接下来几天，夏景行带着洋妞吃遍了蓉城，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才在家里吃了一顿晚餐。
然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洋妞看得津津有味，舞蹈、唱歌节目倒是能看懂，小品就抓瞎了，需要夏景行在一旁辅助翻译。
大年初一，他又带洋妞去逛了逛武侯祠的庙会。
庙会上有很多小吃，凉粉、凉面、糖人、冰糖葫芦、糍粑、汤圆……
洋妞看得眼花缭乱，每一样都要买来尝一下。
然后就被几种小吃给辣到泪水止不住往下掉，把周围的人群都给看笑了。
接下来几天，夏景行带着洋妞，又陪同父母去了一趟青城山、都江堰、乐山和峨眉山。
美食、美景，让洋妞有些乐不思美国了。
…………
…………
站在家门口，旁边还放着两个大行李箱，夏景行朝父母挥了挥手：“爸、妈，那我们就走了！”
夏远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儿子，点了点头，“走吧，记得经常打电话回来。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张玉琼眼里噙着泪水，有些舍不得，但也还是强颜欢笑道：“好，路上慢点。”
擦了擦眼泪，她看了一眼洋妞，对儿子说道：“对人家姑娘好一点，你现在虽然有钱了，但也不要始乱终弃……”
夏景行觉得老妈估计是肥皂电视剧看多了，觉得男人有钱就变坏。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钱是男人胆，胆子大了，那确实有时候“控几不住我记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玉琼开始慢慢接受了克里斯汀娜。
主要是贾阿姨点评过洋妞几句，夸洋妞身材好，是个能生养的。
说完道别的话，张玉琼拿出了两个红包，塞进了洋妞羽绒服兜里。
洋妞最开始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稀里糊涂的收了街坊邻居、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等人的红包。
后来，夏景行跟她解释过，她才明白。
于是她像个中国人一样，抓住夏景行他母亲的手，嘴里念叨着：“使不得～”
“这是礼仪，必须要的。”
张玉琼坚持要给红包，两人僵持不下，都快把红包给撕扯烂了。
洋妞手劲儿很大，张玉琼争不过她，于是白了儿子一眼，“都是你教的，之前红包不是收那么痛快吗？
你快跟她说说，这是礼仪，代表男朋友父母喜欢她，对她这个人满意。”
夏景行笑了笑，给洋妞翻译起来：“这是见面礼，不收，就是不尊重人。”
于是，洋妞不再推辞，老老实实收下了红包。
等洋妞收下红包，夏景行又开始念叨：“好，你现在红包也收下了，就代表收了我们家的彩礼，不能嫁给其他人了。”
洋妞愕然，随即笑说：“那好吧，那我这辈子只嫁给你。”
“属鼠、阿衣，欢迎你闷……到美果……来做可！”
洋妞看向夏景行父母，笑着用中文结结巴巴说道。
这句不用夏景行翻译，虽然发音并不标准，但夫妻俩都听懂了，笑着应下了。
然后，夏远、张玉琼夫妻俩把夏景行、洋妞送到了小区门口，招了一辆出租车。
看见两人上了车，出租车逐渐消失不见后，夫妻俩这才转身离开。
289、离别
夏景行和洋妞并没有直接返回美国，先去了一趟中原省，在那里汇合了张晨光。
然后由张晨光带路，二人来到了洋妞心心念念很久的少林寺。
洋妞看小和尚们练武，看得津津有味，还拿出了相机进行拍摄。
而夏景行则站在不远处，和少林寺的CEO释永信大师聊起了佛法，哦，不，是商业化。
永信大师披着红黄两色袈裟，挂着长长的佛珠，背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和尚，他没有打禅机，而是说起了实实在在的商业合作。
“夏先生，你说把这些学生练武的视频发在那个叫什么来着……油管视频上面，真的能为少林寺拉来国外的游客？”
永信大和尚半信半疑的看着夏景行。
他刚刚坐在庙里好好的，突然有小和尚来通知他，说是寺庙里来了一个美国公司的老板，想跟他聊聊合作。
他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外国游客，因为经常有号称是老板的老外找他聊合作，说是要推广少林寺，一起赚钱云云。
这里面，鱼龙混杂的人也不少。
所以他多了一个心眼儿，叫手下小和尚拿着夏景行递来的名片，用电脑简单查了一下。
发现真是一家美国公司，估值据说好几亿美金。
而且新闻报道上还写了，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年轻的中国留学生。
他走出来一见，果然是新闻报道里的那个人。
他并不怀疑夏景行的身份，只是有点怀疑油管视频的推广效果，是不是真有对方所说的那么好。
夏景行其实也就临时起意，看着这么多孩子练武，就想着为中国文化走出去，出一份力。
当年杰特·李一部《少林寺》，风靡了海内外，给少林寺的重新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从一个破败的寺庙，变成了文化旅游景点，又开始延伸出武术学校，以及其他附属的周边商业公司，直至成为一个商业帝国。
前世，还传出了上市的风声。
在商业化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多问题。
宗教整成了商业，牵扯到门票收入，旅游公司，当地官府财政收入，狗屁倒灶的事一大堆。
就单纯的说少林寺的商业化，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永信和尚商业头脑很灵活，少林寺整成商业帝国，可以说他功不可没。
举两个例子就能明白了。
其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少林寺与地方发生品牌纠纷，释永信就坡下驴，以少林寺为主体搞了个公司，进行品牌化运作。
在品牌意识还是比较模糊的时候，释永信就已经走到了同时代人的前头。
其二，在1997年，互联网刚刚在中国抬头的时候，释永信开设了少林寺网站，借助互联网推广少林寺品牌。
这商业头脑，简直没得说。
在释永信的带领下，少林寺开始了高速发展，举世闻名。
还在几十个国家注册了几百个商标，分、子公司一大堆，卖茶叶的、卖宝剑的、游戏公司……什么都来了。
另外，通过少林寺的海外文化中心，少林寺在全球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都建有专门研学少林功夫的学校和团体，拥有洋弟子300多万人。
释永信的运作，给少林寺带来了商业化的巨大收益，以及天大的名声，但因此也带来了副作用，佛门之地变得不那么清净。
这也是面前这个大和尚毁誉参半的重要原因。
前世，什么包养情妇、偷偷转移股权的新闻都来了。
不过接受调查了，好像也没出事，还在继续担任CEO，疫情爆发后，还给鄂省捐了一百万个口罩。
夏景行无意从少林寺身上赚取什么利益，也不想掺和这堆破事，就单纯地想忽悠大和尚来油管开设一个账号，拍一些小和尚练武，介绍少林寺风景的视频。
既传播了中国文化，也能给当地带来一些旅游收入。
他沉吟片刻，淡淡说道：“你可以请一两位摄像师试试，先拍一个视频看看效果。
油管网站上面有三千多万美国、欧洲、澳洲的用户，少林寺的视频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肯定会有人前来拜师学艺，或者旅游。”
听出了夏景行语气有些不耐烦，释永信双手闭拢，行了一礼，笑着说：“阿弥陀佛，那就太感谢夏施主了。
不知道，油管公司需要我们少林寺做些什么？”
夏景行看了一眼这个浓眉大眼的大和尚，觉得有些好笑，估计对方误以为自己想从合作中获得什么好处。
“不需要少林寺做其他的，视频拍好看一点，帮助我们吸引更多用户就行了。”
夏景行笑着，继续道：“如果你们这账号经营好了，会在海外拥有很大的名气，甚至还可以组织武术学生出国表演，在国外开武校……”
这么多好处？却什么都不要求少林寺付出？
释永信有些不太信，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夏景行也不多做解释了，笑着说：“先试试吧，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效果，后面停止账号的视频更新就行了。
请一两个人拍摄视频，费不了多少工夫。”
释永信也很知趣，笑着点头，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
反正成本不高，试试又何妨？
他能把少林寺经营好，自然有其不一般的商业眼光。
他打算等夏景行走了后，就去仔细查查油管视频网站的资料，研究一番。
夏景行突然问道：“永信大师，听说少林寺打算进军好莱坞，和六大电影公司合作？”
释永信点头微笑，“有这个想法，连杰一直在帮我们做引荐。”
夏景行心中一动，“少林寺和李先生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是吧？”
释永信微笑，“还行，当年他就是在我们这里拍的电影，出的名，和寺里也还一直保持着联系。”
夏景行点点头，又道：“如果油管视频推广效果不错，我建议你们请李先生帮你们拍摄一段视频，他在西方国家，还是有些名气的，这样效果更好。”
释永信笑着打起了哈哈，这个他不敢保证，毕竟人家出场费那么贵。
如果油管视频网站真的对推广少林寺有效果，也不是不能按夏景行所说的那么去做。
“好了，我都参观完了！”
洋妞在张晨光的陪同下，参观完小和尚们练武后，走到了夏景行他们这边。
“两位施主，一起上柱香吧？”
释永信笑着比起手势，招呼两人上香。
“香油钱是收人民币，还是美元？”
夏景行很警觉，他听说过天价香，以为大和尚准备宰他。
释永信也是个妙人，听出了弦外之音，笑着说：“夏先生，与佛有缘，一切随意。”
于是，洋妞跟在夏景行身后，莫名其妙地就背叛了上帝，还给佛像鞠了几个躬。
上完香后，夏景行感觉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在美国，他去教堂做过祷告；
在青城山，他拜了三清；
现在佛主也拜了。
欠诸天神佛的重生人情，他感觉应该也还完了。
无债，自然一身轻。
290、少林寺CEO
在少林寺用过特色的素斋后，夏景行一行三人向永信大师告别，去往了京城。
夏景行打算带洋妞参观完天安门、故宫、长城后，就从京城直接飞往美国旧金山。
故宫里，洋妞被一件件宝物晃花了眼。
当看到那顶镶满了各种珍珠宝石的蓝色“九龙九凤冠”后，她移不开眼睛了，忍不住惊呼道：“这太华美了，这是王后戴的吗？”
夏景行看着这顶历经了六百年沧桑，却色彩依然艳丽的凤冠，轻轻摇头：“不，这不是王后戴的，这是皇后戴的。
这顶凤冠是六百年前，明朝万历皇帝找工匠精心打造，送给他妻子孝端皇后的新婚礼物。
当时的中国人口有一亿人，或者一点五亿人，而她是整个中国最尊贵的女人。
这顶凤冠镶嵌有一百多颗珍惜的宝石，以及五千多颗珍珠。
伴随着这顶凤冠，还有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
她是万历皇帝最喜欢的妻子，是中国封建王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后，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万历皇帝为了她，可以三十年不上早朝。
她死了以后，万历皇帝悲伤过度，五天后也死了。
后人把他们合葬在一起，一起合葬的还有这顶九龙九凤冠，算是他们忠贞爱情的见证……”
洋妞彻底被感动了，隔着玻璃，仔细观察着这件宝贝。
旁边的导游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围到了夏景行那边，听这个小伙子给一位红发洋妞吹牛逼。
虽然很多人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们围观。
导游有些气不过，就你会说英语？
于是导游就用英语提醒洋妞：“姑娘，其实万历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后只是他其中一位妻子。
而且万历皇帝不上早朝，主要是因为他爱睡懒觉。”
夏景行没想到还碰见一个装逼犯，历史跟自己一个水平，还出来显摆。
他没和对方起冲突，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怎么不说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闹钟。”
洋妞知道夏景行爱编故事，听了导游的话后，她没有生气，也没理会对方，悄悄地绕到夏景行身边，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能不能把这个凤冠买走？”
“不能买卖的，这是国宝！”
夏景行猛摇头，这真敢想啊！
他悄悄道，“你要是想要的话……”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瞄了凤冠一眼，给了洋妞一个眼神，让后者自己体会。
“你不会是想把它偷走吧？”洋妞捂住嘴，一脸惊恐道。
夏景行被成功逗笑了，“我要是那么做，你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我了。
等以后3D打印技术成熟了，我给你复制一顶全新的。”
洋妞说了一声好，脸上洋溢着全是幸福的笑容。
没有理会导游，两人独自逛完了故宫。
然后，两人又来到了雄伟壮丽的八达岭长城。
站在高处，看着地上蜿蜒如长龙一般的长城，洋妞惊叹道：“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在历史课本见过它。
当时只是一副图画，就让我感到惊叹。
现在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有一种史诗一般的震撼感。
跨越两千多年的历史，它依然还挺立在大地上。中国人，真是一个伟大的民族。”
夏景行笑着说：“会说话，再多夸几句给我听听。”
洋妞误会了夏景行的意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认真的解释道：“戴伦，我说的是真的。来中国的这半个月，改变了我很多对中国固有的死板印象。”
“比如？”夏景行问道。
洋妞七零八碎的说起了自己的感受：“城市大街非常整洁，夜晚非常安全，大部分人都很友善……
传统的文化、节日保留得很好，我觉得这也可能是中国人团结、凝聚力强的重要原因。
还有就是浩瀚的历史，文明之火从未熄灭，我觉得这是中国人特别有自豪感的重要原因。
最后就是中国的经济了，我发现像蓉城、京城这些城市，到处都是工地，都在建高楼大厦，这是经济活力的体现。”
夏景行鼓掌，“总结得很好，看来你观察很细致嘛！”
张晨光站在几步以外，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两人的周围，存在感很低。
“嘟嘟嘟～”
夏景行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饶磊打给他的。
接起电话，笑着说道：“饶师兄，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是啊，景行，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也祝你新年快乐！
我看你脸书分享的照片，你是回国了吗？”
夏景行笑着说：“对，在到处旅游。”
“唉，你回国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你现在在哪啊？”
“我在八达岭长城呢！”
“你在京城？”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惊讶，然后又大声说道：“那一定得请你吃个饭。你还没来友友觅参观过吧？员工现在也陆续返工了，你这个股东正好来视察一下工作。”
……
夏景行笑着应下了邀约，挂断电话，对洋妞说道：“饶磊想要请我们吃饭，顺便聊聊友友觅、还有中国SNS的行业格局。
机票只能改签了，晚一两天返回美国。”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友友觅是我们投资的唯一一家公司。”
洋妞点点头，“好，之前一直没深入了解中国市场，正好借这个机会详细了解一下。”
两人达成了一致，游完了长城后，傍晚时分返回了京城市区。
…………
…………
在一家高档的中餐厅里，夏景行、洋妞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饶磊、刘健。
四个人寒暄了几句后，饶磊就直接切入了主题。
“现在国内SNS格局非常混乱，堪比战国时代，或许战国都不恰当，应该是春秋时代，大大小小几十家、上百家社交网站并立。
除了亿友网，叫得住名字的还有友友网络、嘿友、友友网、MeUU、UUfriends……”
夏景行听得直皱眉，这就是国内互联网的现状。
为了蹭热度，取名也是费尽了心思，跟友友觅UUme几乎只有一字之差。
还有个更过分的，直接叫MeUU，只把单词调了一个顺序而已。
饶磊摊了摊手，苦笑道：“而且，这些叫得出名字的网站，基本上每一家都获得了国内，或者国外的基金投资。
而且每一个创始人都来头不小。
就拿那个MeUU来说吧，创始人李松担任过JP摩根的副总裁、亚洲执行董事，还创办了国内最大的移动增值服务提供商讯龙科技，前年这家公司被新浪收购了，改名新浪无线……”
夏景行轻轻点头，一旦有什么新的互联网模式诞生，钱和人才就会立马往那个领域集中。
前世知名的互联网老板，每一个人都算是幸运儿，死在半道上的创业者，履历一个比一个光鲜。
同样，前世的自己，也只不过是那王座下的一具尸体而已。
名校、名企履历的创业者其实多如牛毛，但大部分人最终都会泯然众人矣。
能力、经验等等因素都很重要，运气也同样重要。
洋妞听完后，皱眉问道：“他们这么无下限的取名，有没有办法起诉他们？”
刘健摇头轻笑，“克里斯汀娜小姐，这里是中国，很多商业法都还在完善中。
而且我们现在规模有限，起诉也是一个很费时、费力、费钱的过程。
还有，他们能注册商标，这基本就摆明了，即使打官司，我们应该也打不赢。”
夏景行低头思考，国内SNS网站百家争鸣，没成功跑出一家，竞争太大、太没下限，只是外因。
内因归根结底还是在企鹅那里，QQ空间的诞生，直接杀翻所有SNS网站。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夏景行淡淡问道，他觉得两人铺垫了这么多，肯定有要事相商。
果然不出他所料，饶磊面无色彩的说道：“陈一舟找过我们一次。”
291、国内SNS格局
夏景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中一动，面上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平静的问道：“他找你们干什么？”
“他想收购友友觅！”
饶磊淡淡说出了这句话，同时，眼睛也瞟向了夏景行，注意观察后者表情变化。
夏景行表情反应很平淡，因为前世这就是友友觅的最终归宿，如今陈一舟代表千橡集团上门来接洽，他丝毫不感到惊讶。
注意到夏景行不吭声，坐在饶磊身旁的刘健插了一句：“他表示愿意出五百万美元现金，全资收购我们。”
克里斯汀娜嗤笑一声，“那不是跟友友觅在一年前接受天使轮投资的估值一模一样？
一年时间过去了，公司的估值一美元都没上涨？那位陈先生可真会开价。”
夏景行不说话，这笔投资，他之前就知道结果了，纯粹就是投了一个寂寞，注定赚不了大钱。
刘健点头，“是的，我们也觉得这个报价很不合理，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陈一舟还说了，如果同意换股的话，他愿意在估值上面做一些让步。
而且，这只是首轮接洽，距离最终的底价，还差得很远。”
克里斯汀娜双手抱胸，眼神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刘健、饶磊二人一眼，微笑说：“脸书作为友友觅的战略投资股东，一直是非常支持二位的。
如果二位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想法合理的话，我们一定会支持。”
饶磊摆摆手，“克里斯汀娜小姐，你误会了。
我们没有别的想法，对于千橡集团开出的条件，我们也并不动心。
我们想着，还是把友友觅经营好。
只是国内的SNS网站差不多是同一时期起步的。
说难听一点，这批创业者几乎全是交友网的模仿者和追随者。
所以，大家在功能、产品上面没有太大的创新，在资金、人才等几个方面，也几乎是势均力敌。
如今友友觅发展成这样，有些不符合我们的预期，也辜负了股东的信任。
我们选择告知你们这个消息，也主要是不想隐瞒什么，希望我们双方做到充分的沟通和互信。”
洋妞以为两人是想出售公司，没想到居然不是这个想法。
五百万美金把公司卖掉，最吃亏的无疑是脸书和阿克塞尔两家股东，一起投资了一百万美元，最后收回的也是一百万美元。
一分钱没赚，白白浪费一年时间。
两位创始人不一样，刨开员工持股不算的话，可以分走差不多四百万美金。
赚大钱谈不上，但也能称作是出售公司的最大获利者。
洋妞不再说话，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夏景行。
刘健、饶磊二人也看向真正的主事人。
夏景行算是听懂了，两人估计是担心自己对友友觅的发展速度不满意，抛一个收购来试探自己反应。
于是他笑着说：“风险投资之所以要在投资前面加“风险”二字，那就是因为它投资的风险很大。
哪里有绝对保本、绝对赚钱的项目？
二位师兄，不要有太多的压力。
你看脸书投资你们这一年，插手过你们的事情没有？给予你们压力没有？
通通都没有！
投资你们，自然就会给予你们绝对的信任。
你们只管经营好网站就行了，其余的事，不要太过担心。
我也并不是一个只看重短期利益，没有风险意识的人。
友友觅现在拥有近百万用户，算是国内最大的几家SNS网站，发展不能称作特别的好，但也算不上差。
创业是一场拉力赛，最终还得看未来。
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等友友觅创造更好的成绩。”
听夏景行说出这么一番话，饶磊、刘健二人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踏实了很多。
他们讲出千橡集团上门谈收购的事情，的确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夏景行的反应。
说实话，友友觅发展得不是特别理想，他们很是担心脸书、阿克塞尔这些股东会失去耐心，放弃友友觅。
但夏景行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既让他们欣慰，又有些心酸。
他们算是一步步见证脸书是如何从无到有，并逐渐走向壮大的。
跟如今估值数十亿美金，顶级风投求着投资的脸书一比，友友觅的发展，确实有些拿不出手。
不过两人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心智非常的成熟，讲完了工作上的事情，知道夏景行对友友觅的发展，没有太大意见后，就不再多言，聊起了闲话。
大家都是朋友，夏景行也没摆什么架子，非常随意地和两人聊了起来。
当听到克里斯汀娜是在夏景行家里过的年，饶磊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指了指夏景行，哈哈大笑道：
“看来景行你是事业、情场都得意啊！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夏景行只好笑着说：“这个不急，到时候一定通知你，酒肯定管够。”
饶磊点点头，“好，那我可等着的。”
刘健也赶忙举起酒杯，出声祝贺道：“景行，你和克里斯汀娜小姐，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强强联手！来，敬你们一杯。”
“哈哈，过奖了。”
夏景行和洋妞也举起酒杯，和刘健碰了碰杯。
…………
…………
翌日。
两人在刘健、饶磊的带领下，去到了友友觅公司，准备参观一番。
公司规模不大，只有二三十名员工。
这些员工刚刚放假回来，还没怎么进入工作状态。
看见两位老板带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红发洋妞进入了公司，瞬间就来了兴趣。
年轻人都是要上网的，很多人都认出了这好像是公司的股东、脸书的创始人。
饶磊把员工叫到一起，隆重地介绍了一下夏景行和克里斯汀娜。
员工们都很兴奋，早就听说公司有个牛逼哄哄的股东，这次总算是见到了。
夏景行和洋妞的年纪，比在场的员工几乎都要小，但手里却操控着一家几十亿美金估值的互联网公司。
在他们眼里，两人白手起家，辍学创业，这太具传奇色彩了，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简单参观完友友觅，饶磊还让夏景行给员工讲讲话，打打气。
夏景行推辞不过，就只好讲了几句。
这些年轻的员工每一个人都在认真聆听，还有人拿出了手机拍照。
2004年是手机拍照元年，在这一年诞生了百万像素的手机。
很多年轻人赶时髦，都买了带有拍照功能的手机。
一顿猛拍，夏景行和洋妞的照片，就被这些员工上传到了友友觅的社交网站上。
友友觅也是有图片上传相关功能的，跟国外的社交网络产品都大同小异。
结束参观后，夏景行和洋妞谢绝了饶磊二人的挽留，来到机场，准备返回美国。
这时，夏景行接到了刘海打来的电话。
“景行，你返回美国没有？”
“在机场，正准备登机。”
“可能需要改签一下，有人想见你。”
……
挂断电话，夏景行朝洋妞耸耸肩，摊了摊手，“又走不成了，要不，你先回美国？”
292、投了个寂寞
最终，洋妞独自一个人返回了美国。
因为脸书公司的事务太多，必须有个人回去总揽全局。
而夏景行带着张晨光，一起飞往了魔都。
次日。
在魔都机场，夏景行汇合了从美国紧急赶过来的刘海。
看着精神状态不太佳的刘海，夏景行笑着关心道：“飞机上没休息好吧？我看你全是黑眼圈。
叫你订头等舱你不订，非要去挤经济舱。”
刘海摆摆手，“不碍事！办事情要紧，赶紧走吧。”
夏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辛苦了，等这事结束了，给你放个长假。”
三人上了一辆租赁的奔驰S级轿车，张晨光在前排充当司机，夏景行和刘海坐在后排，小声交谈着。
“景行，你的消息很灵通，盛大的确在从二级市场吸纳新浪的股票。
我们按照你的吩咐，以18.05美元/股的均价，买入了新浪121.88万股，持股比例占到了新浪总股本的2.41%。
建仓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一共投入了2200万美元。
目前新浪的股价已经飙升到28美元左右了，我们浮盈超过1200万美元。”
说到一千二百万美元这个数字的时候，刘海显得异常兴奋，本来有些微眯的眼睛迅速又睁大了。
对于金融从业者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账户上的钱迅速增长，更令他们兴奋的了。
他顿了顿，难掩兴奋之情的继续讲道：“新浪股权比例很分散，即使是最大股东四通公司，他们的持股也没超过百分之五，仅仅只有4.96%。
就我们这点持股比例，还挤入了新浪前十大机构投资者。
我想，正因为新浪股权分散，那位新晋的中国首富才想着去收购掉新浪吧！”
夏景行点头，“他的网上迪士尼梦想，还需要一家网络门户来补足版图。
三大门户中，新浪股权最为分散，也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不说他了，盛大呢？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刘海继续汇报道：“盛大的话，你告诉我们得继续建仓后，后面我们又追加抵押贷款，进行了追加投资。
2200万美元全部花完，一共买入了盛大103.68万股，占盛大总股本1.46%。
当时买入的均价是21.22美元，现在盛大股价在30美元左右波动，浮盈大概接近1000万美元。”
夏景行点头，自从他想起“毒丸计划”的事情后，就吩咐刘海和远景资本的投研团队开始做推演、分析。
最终，远景资本一共拿出了4400万美元来布局两家公司，这差不多是他们能动用的极限资金了。
投资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账面就浮盈了2200万美元，赚了50%的回报。
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的收益率。
最终的收益，还得等落袋为安，才能知道究竟有多少。
“因为我们是盛大、新浪的共同股东，所以盛大方面找到我们，希望我们把手上的新浪股权全部卖给他们。
我看最近新浪的股票交易量异常活跃。
我猜，除了我们，盛大肯定还联系了摩根士丹利这些两家公司共同的机构股东。
双方配合得很好，一方出货，一方扫货。”
刘海笑着又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新浪管理层清楚吗？”
“应该有部分人清楚，故意装傻充愣，排除异己。”
夏景行对这起在中国互联网并购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事件，其前后起因、经过、结果等等，都了解得很清楚。
盛大在04年10月份联系过新浪，商讨过联姻的事。
彩礼没谈好，新娘不愿意下嫁，盛大就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在内部发起了一个名为“闪电计划”的行动，悄无声息地在二级市场吸纳新浪股份，意图发起恶意收购。
同时，盛大暗地里也和新浪的各路机构股东达成了默契，甚至新浪还有高管在这个时期内减持。
最终收购失败，归根结底还是价钱没谈拢。
远景资本作为新浪、盛大的共同股东，盛大方面自然就联系上了他们。
同时，陈天桥表示，希望亲自和夏景行见一面，共商大事。
…………
…………
盛大公司门口。
一个微胖的三十来岁西装男看到夏景行一行人出现，笑着迎了上来，握着夏景行的手，好似见了老朋友一般，热情无比的说道：
“夏总，还劳烦你们从美国飞一趟，非常不好意思。晚上，我已经略备薄酒，为大家接风洗尘。”
夏景行笑了笑，他跟陈天桥其实也就第一次见面。
可人家这迎来送往的态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身为首富了，也不摆什么架子，说话也让人如沐春风。
夏景行没有因为对方的热情而感到尴尬，他也握着陈天桥的手摇个不停，笑着说：“我和陈总，也神交已久了。今天一见，倍感亲切……”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夏景行深谙此中道理，不就是比谁脸皮更厚嘛，我怕过谁？
刘海、张晨光在后面看得眼睛发直。
明明才刚刚认识的两个人，居然亲热成这样。
果然，事业能成功的，没一个是凡俗之辈。
夏景行又和站在陈天桥身后的COO陈大年、总裁唐骏一一见礼。
陈天桥也同样如此，没摆什么首富的谱，和刘海、张晨光一一握手。
寒暄了几句，陈天桥招呼夏景行一行人进了会议室。
“夏总，我就快人快语了。远景资本也是盛大的股东，盛大发展得好，大家都可以从中受益。”
夏景行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对陈天桥点了点头，淡淡道：“没错，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今天才来了。”
陈天桥看对方这麻利的行动，以及说出的这话，心里差不多有数了。
于是他开始描绘盛大的网上迪士尼帝国蓝图。
夏景行不胡乱点评，就在一旁轻轻点头、微笑。
在外人看来，这是非常认同陈天桥的表现。
“要完成这样一副宏伟的蓝图，我们还缺少一件东西，一件在互联网上有话语权，有流量的东西。”
陈天桥点到为止，微笑地看着夏景行。
“大的问题没有，驸马那边，你可得勾兑一下。”
夏景行这句话，直接给陈天桥整懵逼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夏总，你这个词用得妙！
驸马现在早就没担任COO了，股权也卖了，董事也辞掉了。
和公主隐居在美国，不问世事多年。
不过，你这提醒很好，是得多加注意一点。”
一个小提醒，夏景行获得了陈天桥的不少好感。
在他看来，夏景行还是非常欣赏自己的网上迪士尼手笔的，所以很是乐意撮合盛大、新浪合并。
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取得一番不俗的成就，眼光就是不一样。
大的框架达成了，剩下的沟通细节，夏景行就交给了刘海，让后者跟盛大CFO进行对接。
由于是突袭新浪，所以盛大不能采用协议转让等迟缓、手续繁琐的股票收购方式。
盛大在开曼群岛注册了Skyline传媒有限、Skyline国际投资以及盛大传媒有限三家公司，就是利用这三家公司在秘密吸纳新浪股份。
同时，盛大还有一家关联机构。
这样，分多家公司吸纳股份，可以规避一旦持股比例超过目标公司5%，就要向美国证监会披露交易信息的义务，为盛大展开的恶意收购打掩护。
在另外一间办公室里，陈天桥还告诉夏景行，他们打算通过这四家公司，拿下新浪19.5%股份，然后就直接向美国证监会及外界发公告。
成败在此一举！
293、霸王硬上弓
看着三十岁出头，意气风发的陈天桥，夏景行拍手鼓掌道：“非常感谢陈总的坦诚，把这么周密的计划都告诉我了。
你大可放心，远景资本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盛大这边。
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盛大为什么不选择跟新浪管理层谈谈呢？那样，事情的成功率无疑可以做到更高。”
前世，这件事也是一个谜团，新浪和盛大之间究竟为什么没谈拢？价格有多大悬殊？
夏景行很想弄明白，看看有没有机会攫取更大的利益，所以就看似随口，其实很有深意的问了一句。
陈天桥很爽快，现在远景资本跟他们是盟友，所以他没有做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了自己跟新浪管理层接触的不愉快。
“……新浪的管理层希望我们一比一换股，或者按照过去一年，股价最高点的50美元来收购他们。”
说到这，陈天桥一脸不屑的笑了笑，“我们自然不会去当这个冤大头，最多能接受二比一换股。
盛大愿意带他们一起赚钱，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逼急了，我贷款，用全现金收购他们，让这些目光狭隘且短浅的家伙全部出局。”
夏景行点头微笑，他听出来了，陈天桥对新浪管理层的意见很大。
同时，他也搞明白了双方的分歧究竟有多大。
盛大目前的市值差不多是21亿～22亿美元，而新浪只有12～13亿美元。
盛大去年刚上市那会儿，市值只有八亿美元，然后一路狂涨，成为了去年全球股价涨幅最耀眼的科技股。
而新浪却从二十多亿美元市值，跌了将近一半。
面对新生巨头的收购，新浪摆起了老资格。
或许，新浪方面还觉得条件有些吃亏，因为去年新浪市值差不多是盛大的两倍、三倍，现在情况反过来了，盛大是新浪市值的将近两倍。
市值这个东西，并不能十分准确的反应公司的真实价值。
新浪目前是国内第一大门户网站，在他们眼里，盛大就是一个暴发户，捡了一款爆火游戏的幸运儿。
愿意跟你们结婚，已经算是名媛下嫁暴发户穷小子了，还跟我在彩礼上面砍价。
老娘值这个价，给不了这么高彩礼，我就不嫁了。
等过段时间，老娘整容成功，身价还能涨回去，甚至可以达到更高的地步。
而陈天桥这个新浪眼里的暴发户穷小子，舍不得掏天价彩礼，但对女神仍然垂涎三尺。
于是，在新年到来之际，这个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日子里，策划了一起侵占女神的邪恶计划。
从二级市场大量买入新浪股权，生米煮成熟饭，然后逼迫新浪接受联姻。
夏景行心里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也会跟陈天桥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新浪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像他们远景资本这种唯利是图的股东，太多太多了。
发起敌意收购，成功概率非常大。
夏景行本来想忽悠陈天桥拿出点魄力，甚至牺牲小部分短期利益，促成盛大、新浪两家成功合并。
一旦两家公司合并，盛大立马可以成为国内市值最高的互联网公司，并跟第二名、第三名拉开巨大的差距。
市值并不是十几亿美元加二十几亿美元那么简单，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化学反应，市值达到五六十亿、甚至近百亿美金都是很有可能的。
第一门户加第一游戏公司联姻，共同打造网上迪士尼，概念听起来很吸引人，带来的期望值很高。
而从实际情况出发，新浪的用户群体以白领、中青年为主，而盛大的用户群体以青少年为主。
两家公司合并，用户覆盖范围更广，几乎可以触及各个年龄段的网民，属于极有战略价值的一次联手。
作为两家公司共同股东的远景资本，也能从两家公司合并中赚到最大的利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捞一把就跑，多少有点不尽兴。
当然了，长期来看，两家公司即使合并了，也应该搞不出什么大的名堂。
门户不断走向衰落是必然，盛大游戏也被手握社交软件QQ做引流的企鹅追上，然后完成超越。
不过，短期来看，对远景资本来说，合并比不合并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夏景行和陈天桥短暂接触下来，知道后者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
远景资本仅仅只是盛大众多盟友的普通一员，他和陈天桥也刚认识，谈不上什么交情。
他想扭转陈天桥的想法，困难太大。
不过夏景行还是试着提醒了一下，直接就放弃，太过可惜。
“盛大把这么多资金押在新浪身上，几乎是不进则退的局面。
一旦出现不利情况，可能会对盛大造成反噬。
减持掉新浪的股份后，我们就只是盛大的股东了。
作为股东，我觉得盛大还是可以多做几手准备。”
陈天桥是个聪明人，立马听出了夏景行的弦外之音，笑着说：“如果夏总有什么好的意见，直接提出来就是了，不必有什么避讳，大家都是朋友。”
夏景行点头，“好，那我就直说了吧！盛大选择只收购19.5%股权，而不去突破20%那条线。
也是打的跟新浪“边打边谈”、“以打促和”的想法吧？”
陈天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露出破绽，他轻轻摇头，“夏总，你这可就说错了。
为了这笔并购，盛大准备了两亿多美元的现金，决心不可谓不强。
不去突破20%那条持股线，也是想着暂时不去打草惊蛇。”
“陈总，这种事，没必要瞒着我们。”
夏景行轻笑道，“你公布收购消息后，最终还是要和新浪回到谈判桌上。
一昧的收购、蛮干，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
陈天桥知道自己的底牌全被夏景行看清了，索性直接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是有这个想法。”
夏景行提出设想，“如果在谈判桌上，新浪再次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陈天桥淡淡道：“那就继续增持，继续施压，继续谈，直到出现一个满意的结局。”
夏景行此时心里已经差不多全把事情捋清楚了。
这件事，如果单独叫刘海来谈，多半会被忽悠住。
他也是结合前世的一些报道、传闻、小道消息，以及通过和陈天桥亲自面谈，才差不多摸清楚了后者的底线。
事不可为，风紧扯呼！
294、风紧扯呼
夏景行和陈天桥在闲聊，刘海则和盛大的团队在会议室里谈内幕交易。
双方要打好配合，远景资本怎么放量，盛大怎么接手，每次放多少，怎么做才不会被新浪方面发觉，股价不引起太大的波动。
这些东西都是口头约定，不会签署任何文件，免得留下证据。
金融圈就是这么的脏，司空见惯的事。
盛大团队很熟练，因为在远景资本之前，他们已经成功地接盘了其他几家新浪机构股东的出货，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脸书接不接受融资呢？”
临走前，陈天桥笑眯眯的看着夏景行，来了这么一句。
夏景行“嚯嚯”笑了起来，不是看不起你这个中国首富，脸书你怕是入股不起哟？
不过，打人不打脸。
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夏景行很委婉的说道：“今年应该会安排一轮融资，到时候给盛大发一封邀请函。”
陈天桥眼睛一亮，他其实就随口一问，毕竟和夏景行关系不熟，也没真想有投资脸书的机会。
可听夏景行这意思，似乎乐意跟盛大缔结更深的合作？
想到此，陈天桥不仅飘飘然起来，觉得还是自己这个中国首富的头衔起了作用。
虽然这头衔有时候给人压力很大，但戴出去谈商业合作的话，非常好用，有光环加成。
“那好，到时候请夏总务必给我们发一封邀请函。”
夏景行点头微笑，“一定会的。”
夏景行汇合刘海、张晨光，准备离开盛大公司。
陈天桥非常客气地把三人送到了电梯口，直到他们三人进了电梯后，才挥挥手离开。
在外滩酒店开好房后，夏景行开了一瓶红酒，和刘海各斟了一杯。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两人俯瞰黄浦江景，开始小酌起来。
“没指望了，先减持新浪的股份，盛大的也开始小笔减持。
等到并购消息正式公布后，盛大会迎来一阵利好，这个时候全部减持掉，一股不留。”
夏景行话中的决绝，让刘海有些诧异，后者问道：“你觉得，收购可能会失败？”
“毒丸计划一使出来，盛大的收购成本，将被拉到一个天价，盛大支付不起，也不会去支付，肯定会知难而退。”
刘海点头，“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收购消息公开后，盛大肯定会和新浪谈一轮的。
如果价钱谈不拢，新浪肯定会使出毒丸计划，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他们会全力阻止盛大的收购。”
夏景行轻轻摇头，“全力阻止，这个用词并不恰当。”
刘海皱了一下眉，随即舒展开，问道：“你的意思是，还可能再谈？”
夏景行眺望着江水浑浊的黄浦江，指着说道：“就像这江水一样，没有绝对的的干净清澈，没有非黑即白。
归根结底，图的还是一个利益。
盛大公布收购消息，目的就是威吓新浪的人。
这可以看作是盛大的出招。
新浪的接招，就是使出毒丸计划。
这个时候，压力倒向盛大的那一边。
他们肯定会再次进行谈判。”
刘海有些不理解了，“这么多次谈判，怎么能断定他们谈不拢？”
“我刚刚和陈天桥聊了，他现在登顶中国首富，正是人生最志得意满的时刻。
我试图劝说他进行一定的让步，但我发现，根本行不通。”
夏景行没讲是具体怎么发现的，但刘海已经明白了意思，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要是成功合并，该多好啊？”
夏景行点头，“不光我们看到了这点，摩根士丹利和其他几家对冲基金、共同基金应该也看到了，他们也会去游说。
但归根结底，合并成与不成，完全取决于陈天桥的意思。”
刘海笑着说：“那位陈总，通过妻子和弟弟一共持有上市公司将近四分之三的股份，财富价值十五、六亿美金。
即使做出让步，和新浪按照一比一的换股合并，也应该还能保持新公司百分之三十多，将近百分之四十的持股。
要是新公司市值涨到五十亿美元以上，那位陈先生的财富值还将继续增长。
同时，新公司也还是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并且，多了一家门户网站在手上，盛大的内涵价值、想象空间等等，都会提升很多。”
夏景行摇了摇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们当然可以轻松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如果站在当事人角度，我花十二、三亿美元就能买下的公司，为什么要花二十多亿美元？
眼下多花十几亿美元，随着新公司股价暴涨，可能会变成几十亿、上百亿美元。
陈天桥太过自信了，觉得一定可以逼迫新浪屈服，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以这个结果为导向来进行布局的。”
刘海点头微笑，“我明白了，这种想法太根深蒂固了，的确无法说服。
好吧，如果合并最终谈不拢，两家公司的股价都要完蛋，我们必须得早点撤退。”
“没错。”
夏景行觉得他们在这次事件中，也算是拼尽全力了，已经没法再扩大收益了，只能见好就收。
…………
…………
翌日。
刘海留在酒店，远程操控指挥远景资本团队进行股份减持。
夏景行带着张晨光，去拜访了汉能投资的CEO陈宏。
汉能投资做得很不错，在旧金山、京城、魔都都有分部。
恰好陈宏人在魔都，他盛情地接待了夏景行。
在陈宏的办公室里品着茶，夏景行打量了豪华的办公室几眼，笑说：“这做投行业务的就是不一样，办公室很不错。”
陈宏摆摆手，“没有没有，在你老弟面前，我还摆什么谱啊。
我们哪能叫投行？顶多就叫中介，金融中介。
华尔街的那几家，才能称作投行。
受限于国内监管原因，我们根本没法发展成大型投行，业务全部被券商揽去了。”
夏景行摇头失笑，“高盛、摩根士丹利这些公司，也不是一朝一夕发展起来，都是经历过几十年的发展壮大，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汉能投资，以后也是可以买一张券商牌照来自己做嘛。”
陈宏摇头，“承揽、承做、承销，每一步都是需要很多资源的，你懂的吧？
我前年才回国，之前一直在美国，在国内的证券市场，几乎不认识什么人。”
夏景行微笑地点了点头。
高盛、摩根士丹利这些华尔街投行，在美国地位是非常高的。
而国内的投行，仅仅只是券商下面的一个部门。
陈宏他们这种投行，地位还要更低一些，不过有一个美称，叫精品投行。
同时又叫financialadvisor，简称FA，中文译名叫财务顾问。
295、精品投行
“我在美国创立了一家名为远景资本的公司，旗下有对冲基金、VC基金，未来可能还会有PE基金、房地产基金等等。”
夏景行每报出一个词，陈宏眼睛就亮一下。
两个大男人，夏景行被这种饥渴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怪别扭的。
“你们现在AUM是多少？”陈宏眼神热切的问道。
AUM就是资产管理规模，主要适用于衡量基金管理公司以及投资银行、商业银行或金融控股公司的资产管理业务的规模。
AUM越大，说明其行业地位越高。
夏景行淡淡道，“两支基金的资产管理规模加起来，大概一亿美元出头吧！”
其实立春和立夏基金，初始资金只有五千多万美元，但是炒股有浮盈，基金的净资产已经超过一亿美金了。
听到这，陈宏刚亮起来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不过他是人精，意识到这很不礼貌，马上就调整了过来，微笑说道：“也很不错了，毕竟脸书还没上市，你也还在创业。
基金这边应该刚起步吧？一亿人民币也还是很不错了。
不瞒你说，现在国内几千万人民币规模的基金遍地走，都还处于萌芽期，很正常。
等第一期基金成绩出来以后，下面几期基金就好募集了。”
夏景行笑着提醒了一句：“其实不是人民币，货币单位是美元。”
陈宏正在喝茶，听到夏景行这句，一激动，直接被茶水给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
见陈宏被水呛住了，夏景行赶紧帮忙拍了拍后背。
陈宏脸涨得通红，咳嗽了几声，气终于理顺了。
他问道：“咳咳，原来是一亿美元啊？我还以为是人民币。
我去，你这起点就这么高？谁投的啊？斯坦福大学这么支持你。”
夏景行苦笑一声，他没有特别辉煌的金融从业履历，被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于是只好耐心地介绍了一下远景资本的两支基金情况。
“哦，原来募资是五千多万美元，才半年时间就翻了一倍，还是很不错了。”
了解完事情的原委后，陈宏笑着点评了一句，没有显得太过惊讶。
他是第一位把公司带上纳斯达克的中国留学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远景资本这点资产管理规模，在他眼里，其实并不算什么。
原先他还以为夏景行募资就是一亿美金起步，所以才有几分惊讶。
陈宏问道：“你们对冲基金主要是什么策略？”
夏景行淡淡道，“股票多头。”
陈宏心里有数了，继续问道：“只投资美股市场，还是全球市场？”
夏景行回答道，“自然是全球，而且重仓中概股。”
陈宏笑了笑，“那好，以后有中概股定向增发、协议转让的生意，我联系你。”
夏景行笑着说：“哈哈，那太感谢陈宏大哥了，我们目前正缺乏这方面的资源。”
陈宏一副大哥风范，摆摆手道，“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属于互帮互助。”
接着，陈宏又问起了立春基金的事情，当听到夏景行主要做天使投资的时候。
他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早期项目融资金额太少了，说实话，我们都没怎么接这类业务。
而且国内创投市场才起步不久，做融资中介，市场太小了，都不够维持公司正常运营，所以现在我们还附带着做直投。
说直白一点，可能直投业务都要多过财务顾问业务。”
夏景行点头微笑，他听出了对方很多的心酸和无奈。
FA本质上是介于创业者与投资机构之间的第三方，面向双方提供投融资的撮合服务。
不仅限于私募融资服务，还包括合并收购、战略重组、IPO、定向增发等方面。
不同的FA机构，偏重方向不同。
在早期项目中，FA机构的佣金通常是融资金额的3%-5%，后期的项目融资金额较大，佣金比例也会适当调低。
目前FA很不好做，这主要是因为国内创投市场还不繁荣。
创业者少，投资机构少，连带着这条产业链上生存的FA也很稀少，业务惨淡。
陈宏口中的“直投”，就是扮演VC的角色。
FA做大后，一般都会成立自己的基金，去投资自己发现的好的项目，既可以缔结和创业者更深的关系，也能往产业链更上游发展，攫取更大的利益。
陈宏很有钱，毕竟带领公司上过市，上来就玩起了直投。
一般的FA可没法做直投，因为没钱，玩不起。
严格意义来说，FA是个拼人脉资源、拼关系的行业。
不卖任何金融产品，卖的是服务。
FA行业未来还得惨淡好多年，直到移动互联网创业浪潮爆发，市场上热钱变多，整个行业才会迎来真正的大发展。
一二十个人的FA小团队，一年时间，帮助几十位创业者募集上百亿元的股权融资款，能从中抽成一两亿的佣金。
这个行业，比VC、PE强的地方就是来钱快，融资一到位，创业者就付款给FA。
而VC、PE起码等三五年，甚至更久，才能迎来公司上市，拿退出分红。
夏景行大致了解了汉能投资的发展情况后，笑着说道：
“目前，远景资本主要做天使投资，但也并不是说，就不投其他中后期的项目。
只要项目合适，管它什么轮次，我们都会投。”
陈宏笑着说：“你这个打法，怎么说呢，稍微还是有些怪异的。
你们基金规模不大，我建议还是把早期投资做好，做出那么一两个标杆项目。
有标杆项目在手，以后募资也好募集一些。
等后面几期基金规模做大了，再往中、后期项目延伸也不迟。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不一定绝对正确。”
夏景行点点头，知道对方这是老成之言，但这并不适合远景资本。
不想让陈宏把他当成一个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的人，于是夏景行又讲道：“其实立春基金第一期，全是我个人出资的。
我未来想把这支基金，打造成一支早期的机构化基金。
但打造过程中，我也不想错过一些中、后期的好项目。
所以没有太墨守成规，倒是让陈大哥你笑话了。”
陈宏“哦”了一下，目光有些异样的看了夏景行一眼，有些好奇对方居然有两千万美元个人资金，于是问道：“你是卖了脸书的老股？”
“没有，我之前炒股……”
夏景行知道对方又误会了，于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钱的来历，略过了具体细节，就说投资了网易、爱美可，赚了三千万美元。
陈宏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夏景行这么坦率，居然一五一十告诉了自己这么多内幕，敢情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除了立春基金，我个人还投资了几个天使项目，目前持仓估值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万美元。”
夏景行继续道：“如果这几个项目成功退出，应该还会继续往立春基金追加资金。”
陈宏心里大致有数了，笑着说：“景行，我看你对投资很有兴趣啊，而且投资成绩都还不错。
你看你，个人炒股赚几千万美元，搞对冲基金也赚几千万美元，个人天使投资的几个项目还都进入了下一轮融资。
真的是后生可畏！”
夏景行笑着谦虚了几句，他今天过来就是亮亮实力的，所以没做太多保留。
“陈宏大哥，你们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好的项目？有的话，可以推荐给我。”
陈宏心中一动，立马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么多家底不是白亮的，这是要让自己亮家底啊？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项目，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投？”
陈宏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它有四个特点，投资大、风险大、回报高、回报快。”
夏景行顿时来了兴趣，“后三个特点我都能接受，就是不知道这投资大，指多大？
一个亿以内，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当然了，得是人民币！”
FA行业其实就是拉皮条的，夏景行最初打算到汉能投资这里碰碰运气，看看有什么好项目。
他没抱太大希望，但听陈宏这口气，貌似有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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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拉皮条的
陈宏起身，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了一阵。
很快，他找出来了一叠文件，扔在了茶几上，笑着说：“你自己看看吧，可操作性很强，就是风险不小。
你先看吧，看完了，我给你解释风险点在于哪？”
夏景行点点头，拿起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文件首页写着大大的目录：《框架传媒B轮融资计划书》。
框架传媒成立于1999年，是国内领先的电梯平面广告服务商……
夏景行仔细阅读了计划书中的内容，大概提炼出了几条关键信息。
框架传媒成立很早，享受到了行业发展红利，在03年之前，发展一路顺畅。
但因为行业进入门槛低，使得电梯平面广告不断涌入新的竞争者，市场迅速成为一片“红海”。
行业竞争一激烈，价格战就成为了常规使用武器。
这样导致市场越打越乱，行业也越来越无秩序，利润也越来越薄，各地的广告公司面临生存难的困境。
框架传媒也面临着发展放缓的难题，急需寻找突破口。
这个时候，框架传媒受到分成传媒的液晶屏广告成功的启发，要实现电梯内广告“差异化”竞争，从静态到动态广告的转变。
于是在2003年，框架传媒发起A轮融资，募集近2000万元，启动了液晶屏广告项目。
但非常遗憾，液晶屏广告业务没有做起来，原来的镜框业务也无暇顾及，市场迅速被竞争对手蚕食。
内忧外患之下，这家公司发起了B轮融资。
公司04年营收预估为4000万元，净利润预估约800万元。
仔细翻阅完文件，夏景行看了看落款日期，2004年11月。
距离今天都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了。
把文件放在一旁，夏景行淡淡问道：“这都过去三个月了，还没融资成功？”
陈宏笑着说：“当然不是，已经融资成功了，你猜猜多少估值？”
夏景行皱眉，“按十倍市盈率计算，至少得七八千万元人民币吧？”
陈宏哈哈大笑道：“如果他们的业务保持很良好的增速，别说十倍市盈率了，就是二十倍也可以给予。
但很可惜，当时框架传媒找到我们时，他们的广告市场份额在不断萎缩。
液晶屏广告被分众传媒、聚众传媒碾压，镜框平面广告被其他对手蚕食。
经过谈判，我们以投前估值2000万元的价格，向框架传媒注资1500万元人民币，拿走了43%的股份。
这1500万元中，我们出资了1000万元，IDG出资了500万元。”
夏景行不说话。
很趁火打劫有没有？
但资本干的就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活！
锦上添花的时候，估值肯定高出天际，是资本求创始人。
雪中送炭，则反过来，估值往死里压。
一家年净利润近800万元的广告公司，仅仅2000万元投前估值就打发了。
一方面，能看出汉能投资、IDG都是心狠手黑的家伙；
另外一方面，也能看出框架传媒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这种融资条件都能答应。
“你们都投了，找我干嘛？投个B+轮吗？”
听夏景行语气，陈宏觉得对方有些不爽，可能是没看上这个项目，也有可能是觉得汉能没有早点通知他。
陈宏和夏景行是在去年华源科技协会年会上认识的，还一起喝过酒，认识也大半年了。
要说关系多深，那谈不上。
不过，陈宏是个聪明人，很委婉的说道：“唉，景行，不是我不通知你，当时我都不知道你创办了远景资本。
而且你一直在美国，我以为你的发展重心会放在美国。
IDG的合伙人王功权，跟我还有谭智都是朋友，所以最终就找到了他们。
谭智，是汉能投资的合伙人、董事总经理、也是TOM集团高级顾问。
目前他被我们委派到了框架传媒，担任公司的董事长，负责操刀框架传媒的改造计划。”
一边说，陈宏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夏景行的神色。
但夏景行神色如常，陈宏一点发现都没有，暗骂真是一只小狐狸。
“景行，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两家机构，上个月才把股权投资款交割掉。
远景资本这个时候追加投资，来得刚刚好。”
夏景行点点头，“好，我想一想。”
陈宏也不去打扰夏景行，就安静的在一旁等候。
夏景行在使劲儿回忆，没听说过框架传媒这么一号公司啊？
说到电梯里面搞广告，那最为著名的，无疑是分众传媒、聚众传媒，未来还有一个新潮传媒。
框架传媒也进军了液晶屏广告，但看计划书里介绍，失败了。
失败也很正常。
分众传媒太强大了，江南春在创办分众传媒以前，就拥有一家叫永怡的传统广告公司，并且做到了1.5亿人民币的年营收。
真计较起来，江南春才是人生开了挂的人，21岁大三的时候就通过广告代理赚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然后在2003年把永怡公司更名为分众传媒，开启人生新篇章。
夏景行曾经考虑过投资分众传媒，但根本投不起，人家03年A轮融资时，就接受了软银中国的千万级美金注资。
他现在想的是，要不要投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框架传媒？
都没听说过，大概率是死在了创业半道上吧？
不过他也没有贸然下决定，而是问道：“现在投B+轮，估值按多少来？”
陈宏以为夏景行想通了，笑着说道：“我们投资协议是在去年11月份签订的，然后谭智就加入框架传媒，出任董事长，负责公司的改造。
现在已经三个月了，跟之前相比，公司有了一定的改观。
你如果有进一步了解的兴趣，我把谭智叫过来，由他跟你谈谈。”
夏景行点头，“好，叫过来一起聊聊吧！”
陈宏掏出手机，开始给谭智打电话。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个穿着西装，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夏先生，你好，我是谭智，目前担任框架传媒的董事长。
你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都可以直接提出来。”
谭智一边和夏景行热情的握手说话，一边也在打量这个比他小了三十岁的年轻人。
夏景行看着这位因为两鬓斑白，相貌清癯，更显儒雅气质的大叔。
越看越熟悉……
感觉快要想起来的时候，陈宏插了一句：“景行，你怎么了？你跟谭智之前认识吗？”
得了，被陈宏这一打岔，夏景行又给忘了。
“不认识，只是我看谭总很有气质，不像是一位商人，更像是一位外交官，或者说节目主持人。”
夏景行的话，让谭智忍不住笑了笑，“夏总，你过奖了，我都五十岁了，还有什么气质。
倒是你英姿勃发，锐气远胜丁三石、陈天桥之辈，让人看了不得不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中华无处不英才。”
夏景行笑得嘴都要裂到后脑勺了，会夸人，就再多夸几句。
“景行，你还真说对了，谭智算是我们那代留学生中，年轻时候最受女生喜欢的一个。”
谭智摊摊手，幽默的说道：“现在不也一样受中年妇女欢迎吗？”
陈宏点点头，“对对，要搞定女士，还得派你出场才行。”
夏景行陪着轻笑了几声，没想到两人都这把岁数了，还这样老不正经。
“景行，我们两个每次见面，就爱开几句玩笑，倒是让你见笑了。”
陈宏指着谭智，介绍道：“这家伙年轻时候没做过外交官，但是在外经贸部担任过计算机中心处长，当时才三十岁出头吧！
还干过几年官商，出国做了几年生意。
当过官的人，身上自然有一股子气质，跟咱们平头老百姓不一样。”
陈宏一边招呼夏景行就座，一边吐槽合伙人。
“他在UT斯达康干过几年，后来又去担任了微软中国副总经理，再后来又去了8848，担任了他们的CEO……”
夏景行问道：“8848？”
“对，就是那个电子商务网站。”
陈宏说出这句话后，注意到夏景行突然笑了，笑得很是莫名其妙。
297、框架传媒
夏景行之所以笑，是因为他想起来了。
8848，中国最早的电子商务公司，又被称为中国电商鼻祖。
成立于1998年5月，比易趣早，比阿狸更早。
但因为资本的短视、野心太大、创始人话语权太弱、赶上互联网泡沫等多种原因，这家公司在2001年就沉寂了下去。
不过其也辉煌过那么两三年，早在阿狸之前，其于1999年就和招商银行达成了合作，提供网上支付，还有网上购买电影票等多种创新服务。
其创始人王峻涛名气更是不小，笔名老榕，写过著名的看球感想《大连金州没有眼泪》。
而谭智作为这家公司的CEO，曾经也是新、旧世纪之交的国内互联网风云人物，显赫一时。
但因为8848的衰败，谭智也被资本赶出了公司。
这位曾与前新浪总裁兼CEO王志东、瀛海威创始人张树新、科利华董事长宋朝弟等人一道，被媒体打入了“中国互联网发展这十年之人物志——十大出局人物”名单。
这可不是什么好榜单，全是一些失意之人，从山峰滑到谷底的那种。
此时的谭智已经年过半百，银发斑白双鬓，从UT斯达康副总裁，到微软中国副总经理，再到8848的CEO，事业三起三落，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机会东山再起了。
但夏景行知道，这位最终还是爬出了泥潭，先是成为了分众传媒的CEO，后来又加入了邓锋的北极光投资，出任合伙人一职。
怎么进入的分众传媒？
答案就落在了目前的这家公司，框架传媒身上。
夏景行现在彻底回忆起来了，分众传媒最终并购了框架传媒，让其成为负责镜框广告业务的子公司。
没有死在创业半道上，而是被上市公司并购。
从创业角度来说，不算大成，但也算是小成了。
有一定的投资价值。
夏景行收回思绪，笑着问道：“谭总，我想了解一下框架传媒发展到哪一步了，以及接下来的商业计划。”
陈宏咳嗽一声，拿来了纸笔，递给了夏景行，笑说：“这是保密协议，例行公事，景行你得签一下。”
夏景行点点头，接过协议，仔细阅读完以后，签上了大名。
谭智腰杆打得笔直，看着夏景行，微笑说：“好，那就开始吧，我先从液晶屏广告说起。
在这个市场，目前分众传媒、聚众传媒已经形成了巨大竞争优势。
他们完成了多轮融资，手握重金，跟很多楼宇签订的合同都是长期的，并且享有独家的续约权……
所以，在这个市场，我们基本没有机会了。
上个月，我们把液晶广告业务以17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了分众传媒，彻底放弃了这个市场。
甩掉包袱的同时，也回收了可观的现金流。
接下来，我们打算集中所有的精力和资源，对准镜框广告市场。
这是一个诸侯混战的市场，我们可以避开分众、聚众，打一场差异化的战争。
我的想法是，整合同业公司，提升我们在镜框广告的市场份额，壮大公司体量。
只要我们守住楼宇广告的一块细分市场，进可以和分众、聚众竞争，谋求上市；
退可以和他们两家之一合并，并获得一个比较理想的估值。
因为他们两家公司目前竞争火热，战况胶着。
谁吃掉框架传媒，胜利的天平就可能往谁那边倾斜。”
夏景行点点头，他大概理解谭智的思路了。
放在国外，这就是一起标准的资本运作案例。
把一堆小公司打包整合成一个大公司，然后卖个高价。
听起来很容易，实际操作会有很多问题。
收购谈判、谈判后的整合、寻找买家等等，每一步都得踩准，不然就会砸手里。
陈宏在一旁笑着说道：“景行，你觉得怎么样，这符不符合我说的那四个特点？”
夏景行点头，“挺符合的，投资大、回报大、回报快，当然了，风险也非常高。”
“其实还好。”
陈宏暼了谭智一眼，“他刚刚不是说了吗？进可以上市，退可以被并购，风险不会说特别大。”
谭智点头附和起来，“没错，总体情况比较可控。
我进驻框架传媒的这三个月时间，一直在忙着整顿公司，目前已经初见成效。
公司内部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就只等壮大的过程了。
这些都是可以尽调的，我也不会有任何夸大宣传。”
夏景行听两人这话，知道对方是在为估值报价做铺垫了。
框架传媒具体卖了多少钱，他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1.8亿美金左右，折合当时人民币15亿元。
由于采用的是现金+股权支付，并且带有一年的业绩对赌。
等到一年后进行交割时，分众传媒股价翻了两倍多，交易对价变成了30亿元人民币。
谭智，也因此一战成名，九个月时间收购整合九家同业公司，速度快得一匹，同时还创造了当时的资本增值速度之最。
一年多，不到两年时间，回报率达到了将近100倍。
当然了，具体的回报不是这么算的。
因为框架传媒整合了九家同业公司，进行了大量的换股操作。
框架传媒的初始股东回报率，据传只有25倍，这是按初始的15亿元交易对价得出的。
以框架传媒目前3500万元估值粗略计算，回报率其实是有40多倍的。
少掉的十几倍，自然是被换股稀释了一部分权益。
夏景行差不多品到意思了，陈宏估计是想拉自己入伙，为框架传媒投入大量的现金，为接下来的收购、整合行动做准备。
前世，没有他的加入，框架传媒全是采用的换股操作。
而如果有他提供大量现金，则可以极大的避免股权被稀释。
汉能投资、IDG为什么不再注资，自然是规避一定的风险。
拉远景资本入伙，属于顺水人情，反正接下来的收购整合行动也会存在股权被稀释的情况。
夏景行心中感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白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在哪，夏景行也就不客气了。
淡淡说道：“如果要完成同业整合，需要很多资金吧？”
谭智点点头，“这个不瞒你说，起初，我们打算是全部采用换股收购。
如果有投资机构愿意给我们提供现金，使用现金收购，无疑是最好的方式，能保证大家收获最大的利益。”
夏景行笑了笑，“那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你们需要多少钱？对框架传媒的估值又是多少？”
“一亿元的投前估值，融资五千万元人民币！”
谭智笑说，“我们计算过，有了这笔钱，加上框架传媒的自有现金，再进行一些财务操作，基本上可以拿下市面上的九家主要竞争对手。”
298、资本运作
夏景行手指敲打桌面，微笑说：“这才过了一个月时间，估值就翻了三倍，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陈宏仿佛料到了夏景行会这么说，一脸从容的摇起了头，“景行，你这可就说错了。
我们从去年七月份就开始接触框架传媒，直到十一月份才正式敲定合同。
中间的这四个月时间，我们可没闲着，一直在为框架传媒思索一条成功之道。
你目前所听到的收购、整合方案，貌似很简单，其实却是我们花费了大量时间收集行业竞争对手信息，并加以分析，验证了可行性的。
这些东西，都属于无形的价值。
另外，谭智去年十一月份就进入了框架传媒。
现在的框架传媒，可跟三个月之前不一样了。
不仅整顿了团队，确定了发展目标和方向，还扫清了所有展开行动前的障碍。
你现在入股框架传媒，最多等待一年，必然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讲得头头是道的，目的就一个，不让自己压价。
夏景行看得很明白，于是也开始讲道理。
“汉能和IDG分别投了一千万、五百万，我们可是要投五千万，承受的风险、压力要大得多。
分众、聚众视楼宇广告为卧榻之地，岂会容他人酣睡？
一旦液晶屏广告市场结束了纷争，他们下一个拿来开刀的必然是镜框广告。
他们两家各自手握数亿元资金，一旦动了真格，框架传媒恐怕招架不住。”
谭智笑了笑，“液晶屏广告之战没那么快就分出胜负的，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选择与我们为敌。
想要上市，想要获得较高的发行价、市值，就得有一张好看的业务报表。
跟我们硬着干，得不偿失。
我跟江南春、虞锋都打过交道，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干，对自己才有利。”
夏景行摇头，“这可说不准，假如收购框架传媒需要四个亿，他们仅需拿出一半，也就是两个亿就能把框架传媒打垮。”
“这个我承认，我们在资本实力上面，的确比不上有软银、高盛、凯雷投资等顶级资本加持的分众、聚众。
但景行，看问题不能这么看。
对于他们两家公司来说，选择收购框架传媒，明显利大于弊，借助他们的完善广告渠道，框架传媒被收购后，营收可能会翻很多番。
如果是上市公司，股价涨几个点上去，就抹平了收购支付的成本。
要是跟我们打价格战，股价跌几个点。
他们董事会里的那些投资机构，可不是善茬。
公司上市了，投资机构要寻求退出，自然要选择一个股价高点抛售。
即使创始人不愿意收购我们，想跟我们打下去。
股东也会有意见的，因为这么做，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陈宏面带笑容的看着夏景行，不疾不徐地剖析了上市公司、风投机构、创始人三者之间的博弈。
夏景行感觉棘手，都是老资本家了，不好糊弄。
“五千万投前估值，我们可以把相应的投票表决权委托给谭智先生，继续担任资方代表。”
谭智笑呵呵地看着夏景行，说道：“夏总，我都五十岁了，感觉自己老了，其实没多想担任这个董事长。
我们之前一直在寻找管理人才，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就一直由我兼任着。
如果远景资本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退位让贤。”
陈宏笑眯眯看着夏景行，远景资本是家新成立的基金，根本没有人才储备。
即使他们让远景资本来托管框架传媒，对方也没法推荐合适的人。
所以夏景行的放弃投票权在他眼里，不算是什么重要砝码。
夏景行看到两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又提出了一个新条件。
“后续如果分众、聚众来找茬，远景资本还可以追加投资。”
陈宏来了点兴趣，追问道：“追加多少呢？”
谭智也看向夏景行。
虽然他俩口口声声说不惧分众、聚众的威胁，合并比竞争更符合两家公司的利益。
但这谁也没法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
夏景行愿意保证追加投资，这正是框架传媒急需的，也是一条后路。
“一亿以内都没问题，当然了，得视具体情况而言。”
听到这，谭智看向陈宏，两人对视了一眼。
陈宏说道：“这样吧，八千万元的投前估值，你投五千万元进来，成为公司最大股东。”
谭智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个条件。
这个大股东可不好当。
一旦投资了五千万元，那就上了他们的船，沉没成本非常大。
假如真出现分众、聚众同框架传媒爆发激烈竞争的情况。
他们都可以放弃，但远景资本不行，必须一条道走到黑，除非五千万当不要了。
这也不算什么陷阱，只能说是视作一种捆绑。
“再降500万，按照7500万投前估值，我投5000万，拿走40%股份。”
陈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起了头，“好吧，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说完，陈宏起身，向夏景行递出了手。
夏景行和他握了握手，笑说：“合作愉快。”
旁边的谭智也起身和夏景行握手，他对这个结果也还算满意，相比上一轮的3500万投后估值，这一轮的投前估值还是涨了有一倍多。
不算大赚，但也有一定的账面浮盈。
最关键的是获得了充足的现金，这将为他们即将展开的连环收购，提供最有力的支持。
“我没有其他要求，就是希望这资金尽快到位，最好在半个月以内。”
陈宏望着夏景行，提出了一个要求。
谭智补充解释道：“这是因为我们打算这个月就开始行动，资金上面不能拖。”
风投机构交割投资款慢吞吞的，是很常态化的一件事。
就拿汉能和IDG来说，去年十一月签合同，今年一月才完成交割。
这是因为有些投资机构决策流程很长，同时还需要进行尽调。
最为关键的，大家都喜欢拖一下，万一中途有意外情况发生，也可以迅速止损。
夏景行知道框架传媒非常需要用钱，所以表态道：“你们放心，我打款，一向很迅速的。”
“哈哈，那就好。”
陈宏笑了笑，招呼起夏景行喝茶。
“那我们是现在先把投资意向协议签署了？还是再等几天？”谭智看着夏景行，试探性的问道。
陈宏也看向夏景行，后者笑着说：“不用等了，不是着急吗？现在就签。
今晚我就打电话，通知尽调团队明天从美国飞过来。”
夏景行的雷厉风行让两人很满意。
陈宏掏出了手机，走到隔壁办公室，去给IDG的人打电话了。
约摸半个多小时后，陈宏回来了，他笑着说道：“IDG的人没意见，王功权今晚会从京城飞过来，谭智，你回公司安排拟定合同吧！”
谭智点点头，不做停留，迅速告辞离开了。
陈宏继续和夏景行闲聊，准备晚点再去框架传媒公司。
“陈宏大哥，你人脉关系广，能不能委托你帮我找个人？”
聊着聊着，夏景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所以问了句。
“找谁啊？”
刚达成合作，陈宏心情不错，一脸笑意的看着夏景行。
“贝塔斯曼中国执行总裁。”
299、贝塔斯曼中国总裁
晚上。
框架传媒公司。
陈宏为夏景行介绍了火速从京城飞过来的IDG合伙人王功权。
王功权四十出头，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拴着棕色格子围巾，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起来不像商人，更像是一个知识分子，大学教授。
“夏总，久仰大名了，我在硅谷的许多挚友都向我提起过你，个个都夸你是少年英才，今天一见，才知所言不虚，风度翩翩，俊朗不凡，眉目英挺……”
王功权握着夏景行的手，一个劲儿的飙词语，整得夏景行的尴尬癌都要患了。
没办法，这位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仅仅是企业家、风险投资家，还是一位格律诗人，中华诗词研究院创始人，兼任京城诗词学会副会长。
前世放弃亿万财富，放弃家庭，在微博宣布和一个女企业家私奔，还写下了一首传遍网络的《私奔之歌》：
总是春心对风语，最恨人间累功名。
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
朗月清空，星光伴我，往事如烟挥手行。
痴情傲金，荣华若土，笑揖红尘舞长空。
夏景行前世也是看愣了，没明白是什么骚操作？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竟让一位商界大佬如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了爱情。
总之，两个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私奔，还是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关注，感动了无数网友，让大家又相信了爱情。
接着，王功权同甘共苦的前妻、“小三转正”的现妻都浮出了水面。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王功权在商界资历很深，和冯仑、刘军、王启富、易小迪、潘石屹并列“万通六君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琼省搞房地产就发了财，在国内要算“老钱”了。
后来他从万通总裁的位置上离开，加入了IDG，开始搞VC，后来又联合合伙人一起创办了鼎晖投资，做PE。
连红衣大炮见了这人，都得叫一声“师父在上”。
混到这个地步了，居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上演这么一出闹剧。
当时闹剧一出，直接就把鼎晖基金给整懵逼了，出资人都以为基金要清盘了，害得鼎晖不停地发公告，声明公司一切运营良好，不跑路！
后来这家伙被鼎晖踢了出去，仍然不安分，继续上演喜剧。
因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被京城警方刑事拘留，去看守所蹲了几个月后才被取保候审。
要从商界大佬中找个人跟他做对比的话，夏景行觉得，恐怕只能是“摔杯庆”了。
两个人，有的一拼！
要说搞大事被整了，被捕了，那很正常，净整一些破事，让人啼笑皆非！
夏景行收起念头，开始了基本操作——商业互夸。
“王总，你这好文采啊，出生要是往上推个千儿八百年的，唐宋八大家恐怕就要变成九大家了。”
王功权“嚯嚯嚯”笑了起来，对夏景行的夸赞很是受用。
他对外的标签就是“儒商”，外加半个词人。
别人夸他文采好，比夸他会做生意、投资眼光高，更令他感到高兴。
到了他这个地步，单纯的赚钱，他已经提不起多大兴趣了，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愉悦！
陈宏、谭智在一旁陪着尬笑，因为都是老朋友了，彼此很了解，所以也没太见怪，基本操作。
四个人寒暄了几句后，开始办起了正事，签署投资意向协议。
签署完合同已经是大半夜了。
四个人饿得饥肠辘辘。
陈宏早有安排，带着几人直奔预订好的酒店。
坐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包厢里，四个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畅聊。
谈论的话题很广泛，投资圈、创业圈等等均有涉猎。
陈宏笑着说道：“听说百度今年打算上市？你们IDG这次可赚大了，A轮、B轮都有参与。”
王功权淡淡一笑，“马马虎虎吧，最可惜天使轮没投进去。”
陈宏不说话了，这话可不好接。
谭智问道：“去年企鹅上市了，IDG有没有后悔把股权卖早了？”
王功权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叹了口气说道：“2000年4月，我们和盈科各投了110万美金，各拿下了企鹅20%股权。
但当时用户增长太快了，为了维持正常的运营，企鹅只能把融资所得的资金，全部都拿去添置了服务器。
等到了2000年底，企鹅账上居然就没钱了。
我们和盈科当时都打起了退堂鼓，但投都投了，又没有人接盘。
只能硬着头皮，又各自为企鹅提供了200万美元，以可转换债券的方式执行。
然后，我们就打定了主意，不再给这家只花钱不挣钱的公司提供后续支持，准备给它找个买家，求个保本退出就行了。
可当时互联网泡沫被戳破，纳斯达克的互联网股价蹭蹭往下掉。
我们找了新浪、搜狐、雅虎中国、金蝶、联想、TOM……
没一家公司愿意花大几百万美元接手企鹅。
没办法，就继续熬着呗！
等时间来到了2001年1月，南非MIH网大为的出现，给事情带来了转机。
网大为提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6300万美元估值，全现金支付，收购我们两家投资机构手里的全部股份。
盈科把20%股票全卖了，套现了1260万美元，干脆利落的走人。
当时IDG京城总部这边的人都很心动。
因为纳斯达克跌成了那个惨样，投资企鹅，不到一年时间，居然能赚11倍回报。
换做是你们，会不会卖？”
夏景行点头，以前只觉得IDG和盈科很傻，但代入当时的环境，以及两家投资机构的运营模式、特性，立马就懂了，套现出局，几乎成了一种必然。
企鹅当时花钱如流水，波尼马都恨不得QQ的用户量赶紧少一些，这样企鹅就能少添置一点服务器了。
同时又赶上了互联网泡沫，万马齐喑。
卖出企鹅股票，按一般的投资逻辑来讲，其实是非常正确的。
只能说南非MIH眼光看得太长远了，好似看透了未来一般。
在那种情况下，还敢砸3200万美元接手企鹅原股东出售的老股。
投资了就算了，还持有了近二十年，一直没怎么减持，最终创造投资神话。
这份耐心，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拥有。
要知道，企鹅04年上市，到07年游戏业务崛起之前，上市头两年的股价涨幅都很缓慢，甚至还出现了波动、跌幅。
一般的投资机构，差不多见好就收，直接就退出了。
因为有些基金的封闭期只有三年、五年，时间临近了，必须给股东分红，于是只能减持撤退。
南非MIH跟一般风投不一样，背后有家四十多亿美元市值的母公司，全是自有资金投资，自然也就没有退出压力，可以灵活的长期持有。
在夏景行看来，南非MIH投资企鹅，比软银投资阿狸，还要来得牛逼一些。
因为阿狸在美国有对标的亚马逊、eaby，电商当时公认就比即时通讯更有前途。
而且南非MIH是采用买老股的方式，最顶峰时，持有了企鹅一半的股权。
王功权接着道：“当时鹏城分部的王树非常反对全部出售企鹅股份，在他的坚持下，IDG只卖出了12.8%股份，留下了7.2%的股份。
南非MIH除了从我们两家投资机构手上买股份以外，还从企鹅管理层手上买走了13.5%股份。
除了波尼马以外，其他创始人都卖了一点股份，最高峰时期MIH持有企鹅46.5%股份。
等到2003年，企鹅想上市，发现股权结构不太合理，于是就又从我们手上回购了那7.2%股权。
价格还不错，赚了60倍，卖了两千三百多万美元。
加上之前卖那12.8%股份的八百多万美元，IDG一共回收了三千一百多万美元资金，净赚三千万美元，比盈科赚得多点。
企鹅目前的市值差不多10亿美元，如果那20%股权持有到现在，即使考虑IPO会被稀释四分之一，也少赚了一点二美金。
如果当时可以更坚定一些就好了，多赚一点二亿美金，相当于十亿人民币。”
说到十亿人民币的时候，王功权忍不住摇头叹息。
陈宏、谭智也纷纷出言感叹。
夏景行不说话，岂止才十个小目标啊，少说了三个零。
IDG目前还只是有些惋惜，未来就知道了，什么叫多么痛的领悟！
王功权讲完了IDG的几个案例，又开始询问汉能和远景资本的投资案例。
陈宏和夏景行都大方的分享了起来。
投资圈里，同行之间经常进行交流。
一个人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都喜欢来一点思想上的碰撞。
“我靠，景行老弟，你还投资了电动跑车？用电驱动的跑车？速度快吗？能跑起来吗？”
王功权非常自来熟，很快就跟夏景行称兄道弟起来。
夏景行微笑，“当然能跑起来，零百加速只需要四秒钟，续航里程目前可达四百公里。
现在已经攻克了所有难题，今年就会进行量产。”
王功权听得心痒痒的，问道：“这种车卖多少钱一辆啊？”
“大概十几万美元！”
“哦，那不贵，也才一百多万人民币。”
王功权笑着说：“等量产了，可得给我留一辆，我也想体验一下。
这种车，开大街上，肯定回头率超高，还能在姑娘面前秀一下。”
夏景行知道这位老兄属于老不正经的那种，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目前在国内不认识什么商业大佬，王功权愿意买特斯拉，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有大佬带货，那就是行走的活广告。
陈宏、谭智看王功权表态了，也纷纷出声，表示自己也要定一辆特斯拉。
三人还表示，如果汽车体验后很不错的话，还要向身边的企业家、风险投资家朋友推荐。
夏景行连连致谢，感叹这顿饭没白吃。
饭也吃完了，天也聊得差不多了，四个人准备离开。
这时，王功权提议，要去会所按摩保健一下。
夏景行去洗了一个素脚，然后就回酒店了。
而三个老男人，则还留在会所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