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3、生死大敌
“砰～”
马化滕重重的把拳头砸在办公桌上，眼神坚定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刘治平和任雨昕。
“搞！必须要搞！农场这种社交游戏传播太可怕了，再这么下去，朋友网积攒的用户就跑光了。”
一想着为吸引QQ用户注册而花费的那些Q币，马化滕心里就在滴血。
外界都说他们买卖做的好，比傻乎乎拿钱砸的千橡更精明，发行几个亿的Q币就省下了几个亿真金白银的推广费用。
他只能说那些人太不了解内情。
企鹅赠送出几亿Q币，这就意味着用户接下来的充值行为会减少，导致他们增值服务营收减少。
如果说没《开心农场》这档子事，他还是很为自己的“Q币推广”感到沾沾自喜的。
因为相比陈一舟的傻帽行为，他们企鹅明显少花了很多冤枉钱。
可是与一分钱没花，靠一款游戏满血复活，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的海内网相比，企鹅的Q币推广明显落了下乘。
《开心农场》的玩家呼朋唤友来玩游戏，集体自发为海内网推广。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
明明还没我们企鹅开发的游戏好，可为什么就是那么受欢迎？
他已经收回垃圾游戏这个称谓了，因为不能说自己连垃圾都不如吧。
尊重对手，也就是尊重打算接下来改进《开心农场》的自己和团队。
刘治平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哎，前段时间，我们都看走眼了，谁都料到今天啊。”
任雨昕作为游戏负责人，已经和团队全盘分析了《开心农场》，此刻他很有信心的说道：“波尼，这款游戏开发并不复杂，我和团队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开发一款同类型游戏。”
听到这，马化滕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内心急迫的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再快一点，我担心拖下去，游戏玩家全部跑到海内网那边去了。”
任雨昕苦笑，“波尼，我们没有源代码，需要从头开发起，一个月时间已经很紧迫的。
而且也不能抽调其他游戏团队的人手吧，他们各自有游戏需要研发、维护。”
马化滕看着任雨昕眉间的那颗肉痣，作为潮汕人，他很相信风水、命格、面相这些传统文化。
任雨昕眉间那颗痣长的和香港喜欢玩高尔夫的刘姓富豪很像。
从面相学说，眉间属于事业宫。
任雨昕的痣长的比刘姓富豪低一些，命格同样不错，事业会比较顺利，同时还宜与人合作。
他启用任雨昕后，对方也的确表现很不错，带着企鹅的游戏部门一路向前发展，几年时间，企鹅就从一介游戏新丁成为了行业排名前几的存在。
总之，他对任雨昕这员副将十分信任。
“行，马克，我就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要开发出一款比拟甚至超过《开心农场》的游戏。”
任雨昕英文名也叫“马克”，和阿狸喜欢起武侠小说的名字不一样，企鹅都是起英文名字。
说完，马化滕看向自己的军师刘治平，询问道：“马丁，游戏至少要开发一个月时间，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吧？还有机会追上海内网吗？”
刘治平笑着说：“我们和千橡不一样，朋友网、QQ空间活跃用户的确减少了很多，可是我们的QQ用户活跃度可是一点都没降低。”
听到这，马化滕的底气足了不少，微笑说：“差点都给忘了，QQ才是我们的根基，任凭它海内网如何猖狂，都休想抢走我们的QQ用户。”
刘治平笑眯眯的点头，“是的，千橡受此重创，可能要一蹶不振了，但我们企鹅绝不会。
只要我们的《QQ农场》开发出来，依托QQ那比海内网还庞大的用户基数，我们有希望把海内网斩落马下，最不济也可以来一个“楚汉相争”。”
听到这，马化滕心中大定，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笑着挥手道：“那就这么定了，全力开发《QQ农场》。”
…………
…………
“陈总，这是我的辞职信！”
一名千橡的高管走进办公室，面色忐忑的看着面容沧桑的陈一舟。
看着放在桌上的辞职信，陈一舟有些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呵斥道：“连你也要走，摸着良心说话，我这几年亏待过你吗？”
高管面色尴尬，“陈总，公司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哎，我也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对不起了，陈总！”
陈一舟猛的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辞职信，一把甩在了高管脸上，“滚！你们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有多远滚多远！”
“我是白眼狼，那全公司白眼狼可多了，最近离职的几十个人，他们都是。”
高管情绪一下子爆发了，扯着嗓子骂道：“陈一舟，我劝过你，不要孤注一掷，你有听吗？你就是个刚愎自用的蠢货，千橡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纯属于你咎由自取。”
“你说谁是蠢货？”
陈一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就炸毛了，冲过去扯着高管衣领。
高管一把推开陈一舟，指着自己脑袋，“打，往这打，赶紧的，千橡正好赔我点医药费。”
“怎么？不敢打？哦，差点忘了，千橡现在掏医药费可能都困难。”
“去尼玛德……”
高管的嘴实在太毒了，陈一舟再也忍不住了，正要挥拳。
“砰砰砰～”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陈一舟停止了动作，高管赶忙找了一个台阶，嘴里骂骂咧咧的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拉开门后，高管扫了门口站着的刘健一眼，随后发现了刘健身后站着的一群人，表情错愕，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因为视线受阻的关系，陈一舟只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刘健，以及后者手上的一纸文件。
陈一舟目光一下子冷了，嘲讽道：“刘健，连你也找好了下家？”
刘健愣了一下，随即欲开口解释。
可陈一舟根本不给他开口机会，骂道：“赶紧滚吧！千橡离了你们这些废物……”
陈一舟正要继续骂，可看到刘健身后出现的人后，像是被突然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骂啊！继续骂啊！我看看谁他么才是废物。”
张帆拉开刘健的肩膀，大步走进了办公室，看向陈一舟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你手上的功夫，但凡有嘴巴一半厉害，千橡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张帆正要继续讽刺，被后面走进来的熊小鸽、朱力南等人拍了一下，这才瘪瘪嘴，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熊总、朱总、阎总……你们这是？”
陈一舟看着整整齐齐出现在面前的股东，心中有些激动，但还不是很确定猜测，导致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
看着陈一舟现在这个怂样，张帆真的很想冲上去踹两脚，你刚刚骂人的威风呢？只敢挥刀向弱者，这是懦夫的表现。
像他就敢指着夏景行鼻子骂，国内哪个创业者、投资人有他的魄力，连良心系的木士心都办不到这一点。
考虑到接下来的方案，还需要陈一舟配合，张帆暂时控制住心中的怒气。
熊小鸽笑眯眯道：“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刘健你来说吧。”
刘健刚刚被陈一舟不分青红皂白乱骂了一通，心中有气，拿起手上的文件，冷冰冰念道：“鉴于千橡目前的困境，红杉、IDG资本、君联资本……将联合投资千橡2000万美元，帮助千橡走出困境。”
听到才2000万美元，陈一舟心中有些失落，要知道，过去几个月，他经手的资金按亿来计算，而且单位还是美元。
这点钱，让他很难干成事啊！
熊小鸽看出了陈一舟的不满足，暼了他一眼，“怎么？嫌少啊？”
“不嫌不嫌，我就是感觉有些对不住大家。”
陈一舟连忙摇头，装作一脸的惭愧，企图博取股东的好感。
他的确嫌2000万美元太少，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但现实情况是，千橡账上的资金连发下个月工资都不够了。
之所以落到这个现场，完全拜良心系所赐，拨了2亿投资款就不再拨付了，导致千橡资金规划出现严重失误。
熊小鸽暼了陈一舟一眼，淡淡道：“这2000万美元不是无条件投资的，一舟啊，你这次犯下了大错，还连累我们几家资本。
公事公办的话，原本我们是打算止损退出的，可是又于心不忍，大家毕竟认识多年，见死不救，心里那关实在过不去。
可是我们也没太好的办法，LP听说了千橡的事情，已经致函我们几家公司了，搞不好我们基金都要清盘。
哎，不多说了，这2000万看似不多，却是我们顶着LP的压力，给你凑出来的救命钱。”
陈一舟满脸感动之色，表现得十分卑微，“谢谢各位，还愿意给我这个罪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千橡的股权结构需要变更，我们最多只能给你保留5%的股份。”
熊小鸽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开始露出资本獠牙。
听到这，陈一舟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持有千橡超过30%的股份，按照之前最高达到过的5亿美元估值，就是一笔价值1.5亿美元的财富。
如今，这帮人投资2000万美元，要稀释掉他手里25％的股份，给千橡估值多少？
在武大、麻省理工、斯坦福都读过书的陈一舟是个学霸，很快就算来了。
按照他们的方案，仅仅给如今的千橡估值400万美元，投2000万美元进来，那就是投后估值2400万美元。
陈一舟气急而笑，“给千橡估值400万美元？”
张帆目光惊奇，陈一舟也不是一无是处嘛，竟然这么快就算出答案了，口算、心算能力绝对是奥数级别。
“对，就400万美元，这还是留了点情分的。亏了一亿多美金，在很多人眼里，千橡估值已经为零了。”张帆冷冷说道。
“放屁！”
这帮资本吃相实在难看，陈一舟不打算当孙子了，拿出了张帆最为欣赏的那种豪气，扫视站在面前的股东，“你们拿我当傻子吗？”
真的被陈一舟怼了，张帆却没表现出欣赏的表情，面露不忿，正准备骂回去。
可陈一舟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语速快的就像一挺装满弹夹的机关枪一样，哒哒哒扫射个不停。
“千橡旗下除了人人网，还有DuDu网、DuDu加速器、猫扑网、魔兽中国这些资产。
占座网、UUme、5Q校园网这些SNS资产合并成人人网，也就不说了。
千橡就算输掉了SNS之战，依托剩下的互联网资产，我们也还是一家二流的互联网公司。
估值400万美元，你们还真的把我当成了一只资本随意揉捏的猎物？
老子七年前把卖了几千万美元的时候，你们这帮人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现在有两个臭钱，在我面前抖起来了。”
一群股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除了熊小鸽外，其他人还真的没陈一舟辈分大。
别看陈一舟现在落魄了，当年卖身搜狐，套现几千万美元，也是中国互联网响当当的大人物。
张帆不打算惯着陈一舟的臭毛病，眼神阴冷的看着后者，道：“千橡账上还有钱吗？你特么自以为稳操胜券，把猫扑、魔兽中国账上的资金都挪用给人人网打广告了。
现在良心系承诺的资金断了，下个月你口中这些有价值的资产，就会一一倒闭。”
朱力南挠了挠鼻子，被张帆点名了，他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张帆是不是故意的，难道对他们良心系投资不到位不满？
联盟现在就是这样，早已面和心不和，内部充满了裂痕和不信任。
童士杰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全是骄傲，千橡能有今天，他这个无名英雄至少占一半功劳。
如果不是有他做内应，夏景行对局势的把控拿捏不了这么好。
陈一舟眼神毫不示弱的回瞪张帆，冷笑道：“威胁我？缺了你们这2000万美元，千橡就活不下去了？”
张帆嗤笑，“你可以试试，谁敢投资你这个衰神？”
“真是蠢的够可以的。”
陈一舟自言自语道，“当初我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选了你们这帮蠢货做队友。”
“陈一舟，你特么才是CEO，现在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来，当初老子就是瞎了眼才投资你。”张帆向来在言语上不肯吃亏，迅速的骂了回去。
陈一舟扫了不吭声的熊小鸽一眼，讥笑道：“你们自以为吃定我了？想把千橡吞了给你们补血？”
说到这，陈一舟声音拔高，几乎是用胸腔怒吼出来的，“老子偏偏就不遂你们的愿！我把千橡卖给夏景行，都不会同意你们的条件。”
熊小鸽心中一跳，千算万算，漏算了夏景行。
以夏景行尿性和海内网如今的实力，吞下千橡轻轻松松。
但是，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见张帆欲张口回击，熊小鸽拉了他一下，换了副和善的表情，说道：“哎，一舟，说什么气话了，千橡走到今天，全拜夏景行所赐。
你找他，你觉得他会不会把千橡抽骨扒皮？而且外界怎么看你？
好歹你也是互联网行业的知名人物，最后的这点尊严，咱们得守住。”
陈一舟冷笑，这就开始用“咱们”了，说实话，熊小鸽这点把戏欺负欺负行业这人还行，像他这种老油条，能让资本给欺负了？
熊小鸽缓和一些语气，说道：“给你这2000万美元，我们希望你维持猫扑、魔兽中国的正常运营。
同时，咱们也招募游戏团队，尽快开发出一款农场游戏。
人人网有3000万用户，只要咱们把游戏做出来，未必就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陈一舟冷笑，他基本已经摸清了这帮资本的真实想法了，沉没成本太高，高到舍不得跳下千橡这辆破车了。
再给千橡加点油，尝试能不能往前开开，不行就拆零件卖掉。
念及此，陈一舟也开始抖起来了，冷冷道：“滚吧！400万美元，这是侮辱谁呢？”
张帆被陈一舟这副表情给彻底激怒了，刚想发作，被熊小鸽按住了肩膀。
“有条件你可以提！”
熊小鸽面色平静的看着陈一舟，以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但前提是不能超过我们的心理底线，在千橡身上，我们已投入得已经太多，多到不允许我们再败一次。”
陈一舟淡淡道：“两亿美元的投前估值，少于这个数，没得谈。”
张帆气的三尸神暴跳，明明是他们前来威胁陈一舟，结果反过来了，这让他感觉无比耻辱。
这个蠢货亏了那么多钱，现在还有脸谈条件。
熊小鸽摇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就两千万美元，不然就拉倒。”
“那就拉倒吧，我待会儿联系一下夏景行。”
陈一舟笑眯眯道：“说起来，我还是夏景行师兄，林欣禾也是斯坦福的师弟，朱敏我要喊一声师兄，找他们牵个线搭个桥，应该不难。”
看着陈一舟这无耻的嘴脸，张帆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就是求我投，我都不会再投了。”
熊小鸽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不能任由陈一舟敲竹杠，摊了摊手，“那就这样吧，你找夏景行谈个好价钱，也算替我们找补一些损失。”
说完，熊小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一群没怎么插话的小股东跟在熊小鸽身后离开。
这其中，也包括了童士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回看了陈一舟一眼，发现这个刚刚还有恃无恐的创始人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这令他心中一动！
794、两大社交平台定位
风筝第一时间就把情报传递给了夏景行。
得知了陈一舟的窘境后，夏景行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委托林欣禾当说客，让他带话给陈一舟。
林欣禾和陈一舟以前关系是挺要好的，可自从DCM撤资千橡后，两人就彻底成了仇敌，老死不相往来。
但，资本圈里就没有脸皮这种东西。
林欣禾发现自己的电话被陈一舟拉黑后，就直接跑去了千橡。
他心情忐忑的把来意告诉给了前台，可随后发生的一幕，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陈一舟亲自来到前台，客客气气的把林欣禾迎进了自己办公室，还给后者泡了功夫茶，礼数十分周到。
当林欣禾把夏景行的话说给陈一舟听后，后者丝毫没犹豫，直接就同意了见面。
夏景行本想把见面的地点放在四大会所，结果陈一舟执意要到海内网见面，夏景行也就应了他。
到了海内网，陈一舟没着急谈判，提了一个要求，想让夏景行领他到海内网办公区转转。
夏景行没拒绝，非常大度的领着陈一舟转遍了海内网各个角落。
很多海内网的员工都认出了陈一舟，表情错愕。
待夏景行、陈一舟一行人走过后，员工们便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那是陈一舟吧？他怎么来我们公司了，老板还领着他到处走动？”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千橡要被我们收购了。”
“嘶，这不会是真的吧？手下败将，有什么收购价值。”
“此言差矣，虎死不倒架，余威犹在！
千橡的SNS业务虽然不行，但猫扑、Donews、魔兽中国这些社区、论坛做的还是很不错的，我就经常浏览它们。”
“有道理，收购这些游戏社区、论坛，有助于我们组成更强大的媒体矩阵，也有利于推广游戏。”
……
一路参观下来，海内网的员工们给陈一舟最大的感受就是自信，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奋发向上的气质。
而千橡却像是垂垂老矣，员工身上充满了暮气。
陈一舟明白，这不单是员工自己的问题，更多的原因还是出在公司身上。
如果千橡也能像海内网这样屡创佳绩的话，他相信自己的员工身上能迸发更强烈的工作激情。
可现实是，他带给员工们的是一场又一场的失利。
哎，越想就越难受。
陈一舟干脆摈弃了脑子里的杂念，认认真真的参观起来。
海内网目前并不大，员工规模也就三百多人，租下了两层写字楼，一会儿便参观完了。
“夏总，一路参观下来，给我感受很多啊！”
陈一舟没有托大叫“景行”或者“戴伦”，而是叫的夏总。
他一脸感慨的看着夏景行，似有所顿悟。
“哦，都有什么感受啊？”夏景行笑眯眯道。
“我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种向上的力量，也只有具备这种力量的团队，才能赢得一场又一场成功。”
陈一舟叹气，“哎，时代已经变了。”
夏景行没说话，领着陈一舟往他办公室走去。
陈一舟察言观色，并没有从夏景行脸上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知道这是个老阴比，绝对不能因为年龄低估他。
去年还笑眯眯的把UUme那个废品当成一块宝卖给他，今年就收购校内网，改造升级为海内网，打得千橡节节败退。
要说他对夏景行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到海内网，还提议让夏景行领着他转转，就是做样子给股东们看的。
当然，夏景行要是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千橡也不是不能卖掉。
他现在就是要待价而沽，引入夏景行这股力量，去向股东们施压。
熊小鸽、张帆还真以为他不敢卖掉公司，简直就是笑话！
在他心目中，办公司的目的就是赚钱。
除了当年的是他自己创办的以外，千橡目前手里的猫扑、魔兽中国，乃至人人网，全是他收购的。
他目的是拼凑出一家上市公司，满足多年心愿。
如果事不可为，卖掉套现，等待新机会也是可以的。
夏景行觉得自己小看了陈一舟，这真的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物。
试想有几个人能和商场上的生死仇敌谈笑风生？
他害得陈一舟撒下的10亿广告费全打了水漂，落得被资本围猎的局面。
陈一舟居然还愿意来主动见他，甚至还提议一起参观海内网。
夏景行知道，对于陈一舟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是死中求活的机会。
陈一舟或许搞业务不行，但是做投资、投机都是一把好手，脸皮更是早就修炼得刀枪不入。
是个狠人！
把陈一舟带回了自己办公室，又招呼秘书泡茶，夏景行与陈一舟坐在沙发上，亲切的攀谈了起来。
“夏总，千橡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纯粹是我盲目自大，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或许这真的不是我的时代了。”
陈一舟笑呵呵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和查尔斯吃饭，甭提有多羡慕了，那厮今天攀登珠穆朗玛峰，明天买艘游艇，后天就开着游艇载一帮女明星、模特出海开派对，活的就像个奢靡的贵公子。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这些年，为了事业，牺牲了太多陪伴家人的时间，也落下了一些兴趣爱好。
你就看我这肚子吧，曾经我也像你一样，是个翩翩美少年。”
夏景行觉得陈一舟这出戏演的有些过了，陈一舟越是表现的看淡了名利，夏景行越不相信他就此甘心了。
“是啊，生活和事业同样重要，男人可以没有生活，但一定要有事业。”
夏景行注视着陈一舟的眼睛，“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事业，比死了还难受。”
陈一舟觉得夏景行在试探自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夏总，什么生啊死啊，你看查尔斯活的多潇洒，多自在，就算死了，也是爽死了。”
夏景行微笑不语。
陈一舟叹了口气，“锐气已丧，千橡没机会了，我也不想再继续打理那堆烂摊子。
夏总，你要是看得上的话，我把千橡卖给你。
相信在你的手上，这家公司一定可以重新焕发光芒。”
夏景行微笑，“你直接开个价吧，合适的话，这笔生意我就做了。”
“三亿美元！”
报完价，陈一舟发现夏景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夏总，你也不要觉得这价格过高，千橡的社区、论坛资产可以和海内网形成业务互补，人人网则可以大大加强海内网在SNS行业的霸主地位。”
夏景行淡淡道：“这价格，董事会上肯定是通不过的。”
陈一舟表情诚恳：“不需要全现金收购，增发海内网股权作为交易对价的一部分，我也可以接受。”
夏景行笑着说：“最多4000万美元，或者你单独把猫扑卖给我也行。”
陈一舟连连摇头，“这个价格太低了，猫扑也绝对不会拆分。”
“那就是没得谈了？”夏景行笑着摊摊手。
陈一舟觉得这夏景行简直不按套路出牌，一言不合就掀桌子。
“夏总，再加一点吧，2.5亿美元我也可以接受的。”
夏景行摇头失笑，没兴趣再和陈一舟掰扯，直接扯开了话题，说起了查尔斯。
陈一舟知道夏景行是想以这种方式压价，不愿堕了气势，也不再开口提价格的事情。
又喝了两杯茶，聊了会儿查尔斯的花边新闻后，陈一舟起身主动告辞了。
他此行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他能看出来，夏景行其实也想从千橡身上咬下一块肉。
他现在心里充满了把握，接下来可以让股东和夏景行围绕着千橡互相竞价，竞出一个对他较为有利的方案。
两方都以为吃定他了，他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猎物。
送走了陈一舟，夏景行先是目露深思，随即洒脱一笑，就当是助人为乐了，希望陈一舟不要辜负自己的一片心意。
795、众生相
不用陈一舟主动对外宣传，他大摇大摆来到海内网“参观学习”的事情，就被海内网的员工传遍了整个中关村。
永远不要低估八卦的传播速度！
而且公司也没下令禁止宣传此事，陈一舟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
既然这样，海内网员工也不存在管住嘴巴的自觉，这件事被不少人当作谈资告诉了同学、前同事——中关村其他公司员工。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八卦就像病毒一样快速扩散。
有好事的新闻媒体听闻此事后，就像看见腐肉的秃鹫一样，猛扑了上来，展开了各种浮夸的报道，标题一个比一个更耸人听闻。
人们因此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的猜测都和海内网员工的猜测一样，千橡要易主了，陈一舟是“自缚双手，前来乞降”。
相关新闻传到张帆、熊小鸽等人耳中后，气的恨不得拿两把菜刀把陈一舟给剁了。
但气消了之后，还得继续考虑如何面对愈发被动的处境。
他们几家投资机构在千橡身上联合投资超过了1.5亿美金，分摊到每家机构身上，数字就是大几千万美元。
此时的中国VC，寻常一支基金管理规模不过1亿美元、2亿美元。
换言之，对千橡的这笔投资，占据了他们各自基金仓位的四分之一、三分之一，甚至是一半。
之所以玩这么嗨，倒也不全是出于打击报复夏景行的心理。
而是VC行业分散投资那一套，纯粹就是忽悠外行，真正赚大钱的方式还是“资金抱团”，跟A股的基金一个德行。
一支基金真正赚钱或者说赚大钱的项目，大多数时候只有两三个项目，甚至是一个。
当发现某个项目成长态势非常好的时候，基金就会加大仓位，以帮助整支基金博取更高的收益率。
收益率也是和基金GP管理人收入直接挂钩的。
千橡前些日子的发展态势好的不得了，又有美国脸书这个良好的对标物，张帆、熊小鸽等人的加仓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同样的，IDG、红杉在千橡身上下了太多赌注。
现在张帆、熊小鸽就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不肯下赌桌，总想着翻盘。
出于对自身资本的保护，他们就算已经决定了继续给千橡输血，但也要撕下陈一舟一块肉。
可陈一舟这种人已经是老油条了，哪里会被他们拿捏住，把张帆、熊小鸽的动机洞悉得一清二楚。
现在夏景行真的入场了，熊小鸽、张帆再也坐不住了，和陈一舟开启了二次谈判。
这一次，熊小鸽开出了更高的报价：4000万美元投前估值，投资2500万美元。
可陈一舟仍然不屑一顾，转身就找到查尔斯作陪，一起去找夏景行喝了顿酒。
喝酒的地方放在了西绒线胡同的中国会俱乐部。
这座曾经的清朝亲王宅邸，是张帆、熊小鸽等人聚会的老巢，眼线众多。
发现陈一舟和夏景行有说有笑的进了包厢后，立马就有人把情况通报给了熊小鸽。
熊小鸽感受到了强烈的紧迫感，立即和陈一舟开启了第三次谈判，并再次把估值报价提高。
陈一舟故技重施，又约着夏景行、林欣禾、朱敏搞了一次打着“斯坦福中国校友会”旗号的聚会活动。
张帆、熊小鸽对陈一舟这种待价而沽的行为深恶痛绝，但因执念太深，也不愿意就此止损退出，不得不再一次坐回了谈判桌。
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后，陈一舟终于拿到了一个较好的报价。
IDG、红杉等风投给千橡1亿美元的投前估值，并且再一次注资4000万美元。
陈一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眼了，于是见好就收，同意了这个融资方案。
至于夏景行这个工具人，陈一舟只好说一声：对不起了！老兄，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榨干了。
陈一舟才不会去管夏景行想法如何呢，气死最好。
同时，陈一舟还暗暗窃喜，因为在与夏景行的几轮对决中，他终于扳回一局，戏耍了夏景行一遭。
为了向外界展示实力，安稳公司内部，千橡还和IDG、红杉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融资新闻发布会。
投资仅有4000万美元，但千橡对外宣称1亿美元！
当记者问到陈一舟为何要去海内网参观的时候，陈一舟非常厚脸皮的说道：“其实我和景行的关系完全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糟糕，生意归生意，私交归私交。
说起来我还是景行在斯坦福的师兄，大他八九届，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参加了斯坦福中国校友会的聚会活动……”
听陈一舟一口一个“景行”，而且还一起参加了聚会活动，记者不疑有他，相信了沉一舟的说辞，没有再揪着不放。
张帆、熊小鸽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当记者向他们提问时，他们还得捏着鼻子使劲儿夸陈一舟、夸千橡。
千橡的这笔投资已经关乎他们几家投资机构能不能生存下去，无论对陈一舟有多痛恨，都只能把个人恩怨放一旁，大局为重！
自己约的火包，含着泪也要打完！
那我走？
那是不可能的。
…………
…………
“艹，这陈一舟拿我们当傻子耍！转身又跟红杉、IDG他们好上了。”
黄新满脸气愤的冲进夏景行办公室，把一叠报纸重重拍在了办公桌上。
平时挺文雅的一个人，直接被气的飙起了脏话。
黄新对具体内情不清楚，只知道夏景行在和陈一舟勾兑。
原先他还想拿下猫扑后，好好改造一番，成为海内网的内容生产平台。
结果，一切都泡汤了！
夏景行面色平静，脸上丝毫没有被戏耍的愤怒，反而笑了起来，“这老陈，给他机会都不中用，才拉了4000万美元投资。”
“什么意思？”
黄新满头雾水的看着夏景行，“戴伦，你知道外界怎么说的吗？说我们被陈一舟摆了一道，这家伙以“议和”的名义，暗地里休养生息。
现在修养完毕了，千橡要和我们死战到底！”
夏景行轻笑，在这帮键盘侠眼里，陈一舟都快被夸成诸葛亮了，足智多谋，在如此不利的处境下还完成了巨额融资，原地满血复活。
可这毕竟不是古时候的征战，他总不能趁千橡虚弱把他们老窝端了吧！
“哎，得饶人处且饶人，老陈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坑队友有一套！”
黄新面色古怪，“什么坑队友？”
夏景行见黄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也不愿毁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形象，只好给他解释了一下。
“千橡已经翻不起大的风浪了，留着这个无底洞，多吸纳一些资金，有些人才真正的再也无法翻身。”
听着夏景行平静的语气，黄新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冰凉，这个计谋可真够毒的啊！
用战术来形容的话，这一招叫围点打援。
黄新想了想，问道：“会不会养虎为患，万一陈一舟又把人人网的声势搞起来了。”
夏景行挥手，“跟陈一舟也打这么多交道了，他这人我太了解了。
之前1.5亿美元在手都打成了那个鬼样子，你觉得4000万美元能被他玩出什么花样？
而且，海内网和人人网的差距已经彻底拉开了，在SNS行业，他们没机会了，顶多抄袭我们也搞几款农场、牧场游戏。
但是，人人网崛起时间太短了，活跃用户又大量流失，没有沉淀社交关系链，在游戏互动上面很难玩出新花样。”
黄新点头，他其实也早就在心中给人人网判了死刑，唯一看得上的，不过是千橡的社区论坛资产，如猫扑。
“那猫扑，咱们不要了啊？两三千万特别活跃的网络用户呢！”黄新还是有些不舍。
夏景行摇头，“我判断，猫扑的发展应该已经冲上最巅峰了，陈一舟在两年前收购猫扑后，开启了大规模商业化，各种各样的广告已经影响到了用户体验，用户早就怨声载道了。
其次，陈一舟竟然开历史的倒车，将社区论坛扩展为包含新闻、体育、娱乐、明星等十几个频道的门户网站。
门户已经在衰落了，他这个时候冲进去，相当于49年投靠果军。
最后，海内网以及百度贴吧的崛起，将大规模分流猫扑喜欢灌水、谈天说地的网友。”
夏景行其实也挺感慨的，在这个时代，是有着“南天涯北猫扑”这样称谓的，就像多年后“南抖音北快手”一样，火爆程度可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
奶茶妹妹、犀利哥、凤姐、芙蓉姐姐等网络名人都是在猫扑走红的。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很黄很暴力”、“23333”这些名梗也都是源自猫扑。
甚至网文小说“YY概念”，也是被猫扑今年最火爆的小说《和一个美女同事一起在电梯里被困了一夜》带红的。
数千万网友期待连载，猫扑的YY精神一开网络爽文之先河。
“多图杀猫”，“lz太监了”，“催更”的文化也都是从猫扑起来的。
但时代抛弃某个网站，连声再见都不会说。
图文时代，注定要被更简单、更粗暴的短视频时代更替。
黄新没有对夏景行的推断提出质疑，他调查过猫扑，也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总结没有老板这样系统化。
“那红杉、IDG他们傻吗？明知是个坑，还往里面跳？”黄新问道。
夏景行摇头，“他们可不傻，只是做投资，难免赌性都重。
人人网看起来还有两三千万用户，即使逆袭机会不大，但正常来说，也还有一点点机会的。
千橡剩下的资产，如猫扑、魔兽中国等等，也还是有一定价值，说不定运气好，依靠这些也能拼凑一家上市公司，捞回所有的损失。
最为关键的是，几家机构对千橡投资仓位太重，已经骑虎难下。
就拿红杉来说，他们第一期基金规模只有1.7亿美元，在千橡身上，前前后后投了怕是得有五六千万了，已经占到三分之一的仓位了。
你想想啊，第一期基金就做成这个鬼样子，红杉美国和LP还愿不愿意相信中国团队？
如果只是单纯的投资失误就算了，可不愿意及时止损，还在继续补仓，这就是能力有问题了！”
虾仁猪心啊！
黄新是真正感觉到了夏景行的可怕，千橡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利用工具，吸引几家风投一次再一次犯错。
陈一舟还以为自己把夏景行当作了工具人，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工具人。
“我安排给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夏景行问道。
黄新点头，“已经全部安排妥了，就等你的号令！”
夏景行点头，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得重视敌人。
现在千橡也续命成功了，企鹅估计也在猥琐发育中。
既然各路玩家都准备就绪，新的游戏可以正式开始了。
796、助人为乐
中关村。
海内网的超大会议室内。
上百名创业者齐聚一堂，聆听台上那个发际线颇高的眼镜青年的精彩分享。
“《开心农场》的游戏开发团队其实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厉害，没有知名的策划、美术、程序、测试、运营，全部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年轻。
当然了，我和他们一样，也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年轻。”
闻言，台下的创业者哈哈大笑，都觉得这个声名赫赫的海内网CEO挺亲和的，没什么架子。
夏景行坐在前排，微笑的看着台上越来越成熟的袋鼠王。
他作为公司董事长，没有去抢黄新这位主管企业日常经营的CEO的风头，把今天大会演讲的机会让给了黄新。
凡事都事必躬亲的话，那么大的摊子就没法管了。
徐泊看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夏景行一眼，努了努嘴，想说话，却被夏景行比了个手势制止了，徐泊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家有没有仔细想过，《开心农场》为什么会如此成功呢？”
见黄新提问，台下立马有小机灵鬼举手回答：“玩法简单、门槛低。”
“不错，这是部分因素，还有呢？”
又有人举手回道：“我认为平台的作用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海内网那高达数千万的用户，很容易就转化成了游戏用户，这比投放广告去外面拉新的转化链条要短，效果也更好。”
黄新点点头，“总结的很好，这也是我和团队认为最关键的成功因素。
今天到场的各位，都是通过层层审核和选拔的优秀创业者。
我相信，把海内网平台开放给大家，你们一定可以做出不弱于《开心农场》的成绩。”
在场的创业者都知道海内网召集他们的真正目的，因为本次大会的名字就叫做“海内网第一次开发者大会”。
但当此刻喜讯真正公布时，还是有一种被馅饼砸晕的幸福感觉。
那可是海内网开放平台啊，加入后，可以把自己的产品和服务推广向八千万海内网用户。
目前加入海内网开放平台的企业，无一不是明星创业公司，如土豆网、大众点评、汽车之家等等。
如今他们也有机会踩在巨人的肩膀，如何能不激动。
“哗啦啦～”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每个年轻创业者看向台上的眼神，都带着一片热切。
黄新微笑说：“我现在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开放平台……”
说着话，黄新按动PPT控制器按钮，背后的巨大幕布出现了一个树状图。
树干写着“海内网开放平台”几个大字，衍生出去的枝桠则写着用户、用户关系网、用户行为数据等字样。
黄新指着身后幕布，郑重其事的介绍道：“海内网实施开放战略，志在打造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开放平台！
不仅在于开放API，让更多的第三方可以开放应用。
还在于做网站开放，让不同网站与海内网之间彼此可以连接。
更为重要的，实现用户行为数据的开放。
即向第三方开放用户、用户关系网和用户行为数据，通过用户间的互动，个性化和精准化的传播和推广各种服务和产品。
我们认为，只有实现这三位一体，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开放。”
台下“嗡嗡嗡”响起了一阵杂音，有创业者相互之间在小声议论。
“安静！”
黄新爆喝了一声，然后他注视着台下创业者，说道：“大家如果有疑问，可以举手提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毕竟接下来大家就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我不希望彼此之间有隔阂和误解。”
“黄总，我想问的是，海内网真的会向我们开放八千万用户吗？我们公司也是做游戏的，海内网不担心分流走《开心农场》的玩家？”
黄新微笑，“这个问题问的好，我相信很多人都有疑问，海内网是真的开放还是假的开放？海内网的目的是什么？开放了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台下创业者目不转睛的盯着黄新，如果不是担心黄新面子上不好看，他们都想点头对黄新的自问表示赞同了。
是人都有私心，海内网辛辛苦苦才积攒八千万用户，此刻却全部拿出来“共享”，这有点超出他们的认知，而且在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还从未出现过此类壮举。
如果不搞明白这个问题，他们不敢全身心加入海内网开放平台。
黄新知道很多人有困惑，笑着解释道：“我举个例子，大家应该都玩过社区和论坛，也在上面发过帖子。
社区论坛为什么要租赁服务器，甚至是花钱投广告，把大家弄到平台来呢？
很简单，用户多了，就有人发帖生产内容，帮助社区论坛吸引更多人加入，然后卖广告挣钱。
海内网开放平台也是同样的逻辑！
你们提供服务和产品，帮助海内网吸引更多用户加入，平台依靠广告盈利。
当然，还有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点，收入分成。”
黄新按动手中的控制器，PPT翻页，出现了一张新的图片，是一个带箭头的逻辑图。
“海内网开放平台将为合作伙伴的产品和服务提供推广策略和资源，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将推出虚拟货币，作为购买所有海内网开放平台上所有收费道具、服务的统一货币，这为各位开发者提供了有力的商业变现支持。
其三，我们计划成立开放平台支持部门，从商务咨询、产品咨询、技术咨询到运营/推广咨询，开发者无论在哪个环节遇到问题，都可随时进行咨询。
各位，现在你们应该都了解海内网对第三方开发者的重视程度了吧？”
台下的创业者有人点头，有人沉思，大部分都了解海内网的真实目的了。
简单理解，海内网就是开商场，他们这些第三方开发者就是卖货人、商家，收入分成就相当于收他们的租金。
同时，因为他们吸引来了人流量，为商场带来了繁荣，商场还能把楼梯间、大门的广告位卖出去，赚广告费。
“那收入分成比例是多少呢？”有人问出了台下所有人的心声。
黄新笑着说：“放心，很公平，五五分成。
对于开发者来说，你们省去了推广费用、广告费用，只需要安心做产品就行了，销售的事情交给我们。
在座的各位，其中不少人都才创业不久，资本有限，开发出了产品，却要愁销路、愁后续费用。
现在海内网给大家免去了后顾之忧，降低了创业成本和风险，这便是开放平台给大家提供的好处。”
上百位开发者沉思，开始权衡利弊，五五分成，从心理感觉来说，这是对等的，谈不上海内网占他们的便宜。
可一想到海内网要从他们上百家公司身上赚钱，就觉得这买卖真划算。
但话说回来，谁让人家有八千万用户呢？而且大公司运营成本和他们不一样，人家赚大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我们能开发类似《开心农场》的游戏吗？比如说开心牧场、开心果园？”
有人突然提问，部分游戏开发者都抬头注视着黄新，他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如果能复制《开心农场》的奇迹，别说五五分成了，就是四六、三七，甚至九一都要干。
黄新微笑点头，“可以！完全没有问题。”
接着，黄新又切换PPT，展示出一副新的图片。
“大家可以看看，海内网把开发者分为三类。
工具类，包括天气预报、日记、投票等等；
游戏类，包括社交游戏、棋牌游戏、休闲游戏等等；
其他类，房地产、汽车资讯，购买机票、车票等等。”
黄新微笑说：“大家做游戏，我们是非常欢迎的。
当然，海内网自己也在做游戏，大家可能需要和我们竞争。
但请大家相信，海内网不会一直做社交游戏，我们的终极目标是网游，那才是一家大型公司该去争抢的肥肉。”
很多游戏开发者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松，他们就怕海内网一直盘踞在社交游戏，毕竟是亲儿子，谁争抢得过他们啊？
对于海内网发力做网游，他们也没太过质疑，有技术人才，有钱，还有八千万用户，不做网游，不白瞎了这么多资源？
《开心农场》目前还没开启商业变现，但已经推出了需要完成任务才能拿到的超级化肥、看家的宠物狗、农场装扮……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这些高级游戏道具都会施行收费。
赚钱的话，肯定比不过网游。
而且平台不能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吧？
游戏开发者们虽然还有一些忧虑，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开放平台，可以先加入试试。
工具类、其他类的开发者则全无忧虑了，他们所在的应用分类，海内网又没亲自下场，不会存在和他们竞争的情况。
而且他们两类应用基本就是蚊子腿，小公司养家糊口而已，如果海内网这都不放过，估计开发者得跑完。
接着，黄新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海内网将和远景资本共同成立一只开发者产业基金，规模为5000万美元。
这只基金将会投资、扶持那些在海内网开放平台数据表现优异的创业公司。
这也是海内网最大的开放，我们以包容的心态去接受新兴创业公司的崛起，去帮扶那些真正优秀并愿意拼搏的创业者。”
台下创业者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黄新又接着说道：“下面，有请远景资本董事长，同时也是海内网董事长夏景行先生和大家说两句。”
上百名创业者终于反应过来了，个个表情激动，掌声如雷。
他们是发自真心的拥护和感激海内网、远景资本的这个举措。
因为这个时代风投机构太少了，获得投资的机会也太稀缺了。
而且，风投机构向来喜欢锦上添花，有像千橡那样涝死的，但更多的是他们这种被旱死的无名小卒。
《赢在中国》赞助商仅仅提供了几个投资名额，投资额度更是只有五百万到一千万，却吸引了12万名创业者报名。
由此可知，这个时代获得投资的难度，距离多年后“全民天使”、“全民VC”时代还早的很。
十几年后，你去五道口喝星巴克，十桌有九桌都在讲融资、介绍商业计划，钱多的都诞生了“ToVC”模式。
此时的苦逼创业者，假如能获得融资，那绝对是光耀门楣的事，可以吹上三天三夜。
在《赢在中国》决赛现场，有评委给选手提出了问题：假如你和股东发生了矛盾，你怎么解决？
夏景行亲自听到了亚军周宇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我肯定听投资人的！
不问对错，直接听投资人的，因为他们给我投了钱，给了我机会。
虽说有节目效果浮夸成分，但也代表了此时创投圈的现状，大部分创业者在资本面前很卑微。
十几年后，火爆赛道二流创业者都可以在资本面前抖起来。
这背后的原因，是供需关系的转变。
夏景行起身，朝身后创业者挥了挥手，在掌声欢送中走上台，接过了黄新递给他的话筒。
“很高兴见到这么多优秀创业者齐聚一堂，并且大家都是为了共襄同样一件盛事。
为什么说是盛事呢？
在今天以前，中国互联网没有一家企业愿意以这种包容并举的心态带动整个行业一起发展，一起繁荣富强。”
夏景行沉着一张脸说道：“在过去乃至现在，互联网行业抄袭成风，小公司生存艰难。
这背后折射的，是一部分人的急功近利和短视。
我在美国，看到有些游戏工作室，几十个人，一年做出几亿甚至是几十亿人民币的营收，非常的小而美。
为什么我们国家不能诞生这样小而美的公司？
因为一有好的创意、想法，就会被大公司抄袭。
没有一个好的创业环境，又何谈长远发展呢？”
台下很多人都不自觉点头了，因为真的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夏景行一脸郑重的说道：“我就不信邪了，刹不住这股歪风邪气，海内网和远景资本愿意做这个带头人，咱们一起清除掉这股不正之风。
所以，我称这件事为盛事，因为它可以给行业注入一股正能量，给行业起个好的带头模范作用，给行业带来一次变革的契机！”
“好！”
台下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上百名创业者纷纷起身鼓掌。
每个人都感觉体内热血沸腾，有股洪荒之力要迸发出来。
他们本是抱着傍大腿的想法来参加开发者大会，却没想到自己参与的事情，竟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
每个人突然都有了一种浓浓的使命感，心里想着，一定要做出成绩，获得产业基金投资，震惊整个行业，狠狠打脸那些玩抄袭的行业破坏者。
站在台下的黄新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感慨，和夏总相比，自己还需多多历练啊，一件为海内网，为远景资本牟利的事，竟然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还赋予了“改变行业”的重大意义。
除了服气之外，他已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大家都坐下吧！”
夏景行笑眯眯的看着缓缓落座的众人，待所有人都坐下后，他继续讲道：“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海内网、远景资本乃至在座的各位，都需要努力。
因为我们背后站着的都是企业，是盈利组织，需要养员工，需要缴税，需要拿实实在在的成绩说话……”
勉励一番后，夏景行突然笑了起来，“在这里，我再给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
《开心农场》已经蓄势待发，准备漂洋过海登陆脸书平台。
届时，这款百分之百由咱们中国人自己研发的游戏，将被推广向数十个国家的近5亿用户。
在过去，一直都是日韩游戏、欧美游戏在中国攻城略地。
现在，也该反过来了，中国游戏反向输出到他们土地上去。
另外，脸书和海内网已经达成了战略合作，脸书将会为海内网的游戏出海提供全方位支持。
《开心农场》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接下来海内网开放平台的游戏或者工具、其他应用，只要成绩足够优异，质量过硬，都可以漂洋过海，咱们也去赚点美刀、英镑、欧元啥的。”
夏景行语气搞笑，一众开发者听了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时，他们也在极力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对于游戏公司甚至是中国互联网，海外一直是一块可望而不可即的宝地，网民数量数倍于中国，很多国家甚至还有币种优势，真的能在海外赚点美刀、欧元，那日子不要太爽。
而且他们丝毫不怀疑夏景行有送他们出海的能力，因为脸书就是夏景行创办的，并且脸书还投资了海内网，达成这样的合作不会有太大困难。
唯一所虑的就是，自家的产品够不够优秀，能不能获得一张出海船票。
想到这，他们对于开放平台的合作更加期待了，同时心中也生起了一种奋斗的欲望。
大好的前途已经铺在他们脚下，就看跑的够不够快了。
夏景行一脸感慨，“欧美有魔兽争霸，有反恐精英，曰本有魂斗罗、街霸、超级玛丽，甚至韩国都有风靡整个中国的传奇、奇迹、劲舞团。
我们国家却没有一款拿得出手的游戏，别说在世界舞台上争锋了，连国内市场都被别人跑马圈地。
希望未来，能有游戏开发者做出能在世界游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游戏。
游戏最好还能带有咱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如武侠、仙侠、神话，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
台下的开发者，不管属不属于游戏领域，都表情凝重，引发深思。
说难听一点，这就是一种文化入侵，洗脑年轻人。
很多人为什么对曰本有好感，还不就是因为游戏、动漫。
影视歌也一样，传播到其他国家，不知不觉的就在刷好感，提升国家形象。
中国企业出海，去异域争夺更大的生存空间，文化也是一种软实力，能为出海企业提供一些间接助力。
假如某人去国外谈生意，当地看过中国电视剧、电影的商人都觉得中国人就像影片里那样诚实守信，会不会促使谈判合作更容易一点呢？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祝愿加入开放平台的每一位合作伙伴都能在这里收获属于自己的成功。”
夏景行以一句祝福语结束了讲话，在掌声欢送中走下了台。
黄新上台又讲了一些合作细则后，结束了本次大会。
上百名开发者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前往海内网安排的酒店用餐。
唯独徐泊没动身，等人都走完后，他起身走向坐在一旁看着他的夏景行。
“夏总，我有事找你。”
“嗯，你说吧。”夏景行淡淡一笑，他之所以没离开，就是知道这家伙有事找他。
“丁三石一直不肯放过我，他们法务部门已经找过我好多次了，威胁说要起诉我。”
徐泊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瞟夏景行，发现后者面色如常，干脆就一股脑全说了。
这家伙从猪厂跳出来自己创业后，拿了夏景行的投资，继而开始招兵买马，老东家猪厂成了重要挖角对象。
多名原《梦幻西游》项目组成员离开了猪厂，加入了多易网络。
事情并不大，只是猪厂三天两头搞事，弄得多易整个团队人心惶惶。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替你约一下丁三石，把事说和？”夏景行笑呵呵问道。
徐泊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估计丁三石那个心眼儿小的人不会放弃打击我这个叛将的机会。
你还是不要替我出面为好，免得欠丁三石人情。”
徐泊这番话有点出乎夏景行意料，这么替我这个投资人着想？
其实，就算徐泊提了说和的要求，夏景行也要斟酌一下。
因为这家伙就是丁三石的眼中钉，矛盾不可调和，从公司成立起，和猪厂断断续续打了十几年官司，即将IPO的时候，还被猪厂点穴，导致上市功亏一篑。
为什么猪厂一直不肯放过这厮呢？因为徐泊的游戏或多或少都能看到《梦幻西游》的影子。
这个东西不好讲，就像很多网文大神后续作品能看到早期作品的影子一样，有些风格已经深入骨髓了，清除不了。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叫徐泊干脆不要制作西游题材回合制网游了，但不现实，这家伙成也梦幻西游，败也梦幻西游，俗称吃老本。
“我担心后面会和猪厂爆发激烈冲突，对公司的运营可能会带来一些影响，提前告诉你一声。”徐泊表现的很老实，把潜在的隐患都告诉夏景行了。
夏景行觉得徐泊能从一介草根成为游戏业巨富，头脑很不简单。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现在投资款都砸下去了，车门已经焊死，他又不可能跳车。
而徐泊讲这么多，预防针也打了，即使后面出事，夏景行也没理由责怪他。
口口声声说不让投资人欠人情，还特么真是考虑周到啊。
如果不是夏景行知道前世多易的一些情况，还真的会被忽悠瘸。
“行，我知道了，你安心开发游戏吧，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知会一声就是。”
徐泊点点头，转身去追离开的大部队去了。
这时，出去有一会儿的黄新又折返回会议室，笑嘻嘻说道：“戴伦，咱们这次架好了枪口，肯定能给千橡、企鹅制造一个大惊喜。”
“别太得意忘形了，日子还长，斗争还会很艰苦。”
夏景行头脑十分清醒，对敌我态势有很清晰的认识，并不认为他们的战略能给企鹅制造多大麻烦。
这次开放平台大规模开放API，主要还是想通过大量的应用上架海内网，实现拉新、促活、增收、养蛊四个目的，同时壮大海内网自身。
对付企鹅，只能是一场长期战争，不能寄希望于一役。
至于千橡，十分抱歉，可能要误伤了。
797、谁才是真正的工具人
海内网下一阶段的发展布局已初步完成，夏景行便回到了事业总部远景资本办公。
这天，他突然接到了邓锋打来的电话。
“景行，有位老先生想拜访你……”
听完后，夏景行目光诧异，他没想到这位老先生会来拜访他。
邓锋见电话那头半天都没回话，还以为夏景行是不想见。
于是他多解释了几句：“景行，在我看来，方舟、汉芯事件给中国科技自主创新带来的种种伤害，也不能全扣在李老一个人身上。
从良心电脑离开后，李老一直在为国产芯片、国产操作系统而奔走，他深感与国际领先技术的差距越拉越大，着急之下，估计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夏景行沉吟片刻，回道：“好吧！那就见见，不管怎么说，老先生出发点总归是好的。”
“那好，我马上带他来见你。”
邓锋在电话那头很高兴，夏景行同意了见面，他也算是完成了一位老朋友的嘱托。
一个多小时后，邓锋带着一个身穿西装、满头银发的清瘦老头出现在了夏景行办公室里。
“李老，这位就是你口中的“民族希望”了。”
邓锋笑吟吟的指着夏景行，随即又给夏景行介绍起身边的老头——工程院院士，前良心电脑总工程师李光南。
“李老，欢迎你莅临指导工作。”夏景行笑着递出双手，显得十分尊敬。
“指导不敢当，只是希望能为国家的科技自主创新尽绵薄之力。”
李光南姿态摆的很低，语气里更是充满了惭愧。
他这几年捅了不少篓子，可以说是把早年积攒的名望差不多都败光了，在中国科技界也是声名狼藉，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前些日子，他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了夏景行炮轰昔日的伙伴、今日的死敌——木志心。
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
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1994年，他因为打算自主研发芯片的事情，和木志心闹得不可开交，告状甚至告到了铁相那里。
最终，他败在了斗争经验更丰富的木志心手里，黯然离开了奋斗十年的良心电脑，所有股票被收回。
但他没有因此熄灭梦想的火焰，一直在为国产芯片、操作系统的事而四下奔走。
他愿意去做那个为众人抱薪者，哪怕终冻毙风雪，也在所不惜。
只要有人高竖自主创新大旗，他就愿意自带干粮去给人站台，替人背书，还帮忙牵线搭桥，介绍各种资源……
这几乎成了他心中的一种执念。
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过，哪怕赌上他个人全部的名誉。
因为这种执念或者说缺点，他被人一次又一次利用，芯片造假骗科研经费、借造芯之名圈地搞房地产……
在今年，方舟科技在中关村盖起了楼，汉芯被良心未泯的员工公开举报。
一时间舆论沸腾，芯片成了最受人们质疑的科技行业，甚至连国家都削减了政策支持力度。
他冲在最前面，自然处于了舆论漩涡中心，再加上老对手的暗中推波助澜，他几乎成了一个大骗子，一个小丑。
在这种情况下，夏景行还愿意见他，令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因为这其实是代表了对他的一份认同，也是他目前最需要，也最缺乏的一种情感支持。
夏景行招呼李光南和邓锋坐下，又给二人沏好茶，慢慢聊了起来。
“夏总，我听说你在美国收购了一家手机操作系统公司？还投资了展讯、兆易创新？”
李光南放下茶杯，目光炯炯的看着夏景行。
夏景行点头，“对，我们自己在研发手机，这些都是配套产业链，除了这些外，远景资本还投资了手机产业链的十余家公司。”
听到这，李光南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许多，赞叹道：“真是大手笔啊！布局如此完善，非常有希望做出世界顶级的科技公司。”
夏景行微笑，“尽力而为吧！”
李光南皱了一下眉，“夏总，恕我说句交浅言深的话，远景资本有实力，你这个领导人也如此年轻、有魄力，千万不可辜负这个时代。
芯片、操作系统就是和平时期的原子弹，中国人必须自己掌握才能安心，才在世界范围内的科技领域有话语权。
不然你公司做的再大，楼盖得再高，都是在别人地基上盖的，一推就倒！”
夏景行没有对李光南的说话直接产生反感，相反，他觉得老头很有先见之明。
前世给老头翻案，也差不多是中兴被制裁后开始的。
老头说的这些，也尽是大实话。
或许老头的能力过时了，眼光也有局限性，但这股危机意识，还是值得肯定的。
十几年前，老头在良心公司搞程控交换机，还把这个部门做成了仅次于微机的第二大部门。
后面当老头离开后，程控交换机业务就被木志心砍掉了，而华为却以这个业务起家成为了通讯领域的佼佼者。
“这个我们内部有考量，是站在产业、生态、国情等多个角度去规划发展计划的。”
李光南对夏景行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说道：“夏总，我觉得你应该手机、操作系统、芯片三个领域一起做，争取达成自给自足的目标。
这样的话，即使将来国际上有什么变化，你的企业也不会太被动。”
夏景行觉得这老头还真是执着啊，换做一般人，被老头如此架着，可能直接就被激怒了。
不过，他知道老头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希望中国科技创新能获得长足的进步。
“我们有这方面打算，自给自足也是我们的终极追求目标。”
听到这句话，李光南终于满意了，笑着说：“那夏总，你们打算从哪个角度下手？芯片这块儿我熟，需要什么人才、政策，我都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夏景行知道李光南老毛病又犯了，只要是个做芯片，做操作系统的，这老头就不放过，现在还开始毛遂自荐了。
如果自己是家皮包公司老板，不知道该有多高兴，有这种热心又有名望的老头帮忙，搞点钱不要太容易。
“半导体也好，操作系统也罢，都是系统的、长远的重大工程，同时还需要一个良好的、可持续发展的生态提供有力支撑。”
夏景行看着满怀热情的老头，微笑说：“我们现在已经在展开一些调查了，资金也在筹备中，如果有需要，肯定会劳烦李老出手，到时候还希望你老多多扶持。”
李光南挥了挥手，“没问题，只要是真心做芯片、做操作系统的公司，我都无偿支持。”
“那这样，我特别聘请你担任我们公司的高级顾问，给我们公司提供一些咨询服务。”
夏景行笑眯眯的看着李光南，老头其实也挺苦的，他打算给老头一个荣誉头衔，帮老头圆一下梦，同时以“技工贸”的路线击败良心系的“贸贸贸”。
而且在他看来，老头还是很有家国情怀的。
八十年代，李光南放弃了加拿大70倍于国内的薪水，选择回到一穷二白的祖国，这是因为李光南心中一直有一个科技产业兴国梦。
1939年出生的李光南对“国弱被人欺”有着切肤之痛，老头曾说：“从小逃难的经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它让我明白，国家应该富强起来，才不会受人家的欺负。”
成为良心公司总工程师后，李光南牵头研发了“汉卡”、“微机”两大拳头产品，帮助良心公司在1994年做到了累计47亿销售额，成功上市，也成为了当时中国第一大科技公司。
甚至“良心”公司这个名字，都是因为良心式汉卡（LX－PC）而得名。
木志心刚执掌良心公司的时候，20万投入本金就被骗走了14万。
如果没有中科院输血，没有汉卡这款产品赚到第一桶金，良心公司可能就死在八十年代了。
前世不少网友都认为，良心公司就该在九十年代听李光南的建议拼一把，要么壮烈的死去，要么成为真正的民族之光。
而且即使死了，也能点燃自身，给后来者照亮前进的道路，留下一些宝贵的芯片人才。
因为到了2000年以后，国内都非常缺乏芯片人才。
也有不少人从实际出发，各种考证、推断、分析，认为百分之百干不过英特尔，听李光南的建议，良心公司根本活不过九十年代。
夏景行觉得各种猜测皆有可能，同时惋惜李光南有些生不逢时，即使勇敢像堂吉诃德，也敌不过一架对自主研发麻木和迟钝的风车。
“你愿意聘请我当顾问？”
李光南先是一脸欣喜，随即冷静下来后，说道：“会不会给你们造成负面？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不要这个头衔，也一样可以为你们奔走。”
说实话，老头看到夏景行和他的远景资本，就像看到一座宝藏一样，是真的担心由于自己的负面，给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宝藏公司蒙上一层失败的阴影。
“我做事情，向来不怕别人怎么评价，而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就这么决定了吧！”
夏景行不给老头推辞的机会，非常强势的说道。
“好！”
李光南也不矫情，十分痛快的应下了差事。
此刻，他心里感觉无比满足，因为他又找到可以奋斗的目标了。
看着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老院士，夏景行觉得自己应该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无论外界如何质疑李光南，但他为芯片、操作系统呼吁、奔走三十年都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曾苛责李光南：离开了良心的平台，就干不成事了，为什么不依靠自己的力量造出芯片、操作系统，还不就是没那个能力。
夏景行觉得这种话就跟何不食肉糜一样，一个国家花几十年才能撼动的产业，能把担子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李光南本身又没钱，而且受限于时代环境，受限于年龄，已经很难再做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
不过，把老头塑造成为科技自主创新而摇旗呐喊的先锋人物，以激励更多人才投身芯片，产业报国，或许是老头的正确使用方式。
安排老头去一线搞技术，或者总揽全局，都不适合。
因为他脱离一线已经太久了，如果说是当年良心公司决定造芯片，老头一直干到现在，有十几年产业经验还差不多。
出于各种考量，他只能去寻求国际大厂的资深研发人员来做执行层，因为这些身处战场最前沿，听到炮火的人才能洞彻行业的发展趋势。
对于老头来说，能作为一份子加入到自主创新这个大项目中来，见证心愿完成，能担任什么职位，想必都不在意吧。
交谈一番后，老头满心欢喜的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告诉夏景行：他接下来就替远景资本去调查市场，搜罗各方人才，贡献点自己的力量云云。
送走了已恢复激情的李光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邓锋开口了。
“你真的要把李光南招进公司当顾问啊？”邓锋试探性问道：“故意恶心木志心？”
“一方面吧！”
夏景行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一股脑的全告诉了邓锋。
他打算力推李光南成为公司代言人，同时推老头进入科技界主流视线，扛起中国自主研发的大旗，以此和良心系划分一条泾渭分明的发展路线。
过些年，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去打击良心系，只要他们把自主研发搞好了，和良心系形成鲜明对比，将来有的是人去抨击良心系。
“还有呢？”邓锋继续问。
“老院士奔波半生，不管有没有成绩，精神是值得鼓励的，算是我们这类立志自主创新的企业给予他的嘉奖。”
邓锋点点头，他基本知道对老头的使用方式了。
“那你可要注意了，你才摘掉“首负”帽子不久，可别又被人扣上“造假”、“圈地”的新帽子。”
夏景行面色平静，李光南这些年确实是干了不少“荒唐事”，这也导致老头遭受了无数的质疑、指责、谩骂。
其中，影响最恶劣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魔都交通大学微电子学院教授陈进，胆大包天的将美国进口的一批摩托罗拉芯片交给农民工用砂纸将摩托罗拉商标打磨掉，打上了“汉芯一号“的自主标牌，然后通过了技术鉴定组专家的认证测试。
呃，李光南就是技术鉴定组的组长。
经过此事，很多人都觉得李光南完全不懂芯片。
也有人说，李光南只鉴定了芯片的技术水准，哪里能判断的出这是买的芯片和源代码。
而且当时很多芯片界元老级的院士、专家组成员都参与了鉴定，得出的结论是：芯片水平很高，一举帮助我国追赶了30年的距离。
此外，中芯国际还和汉芯达成了合作，行业大拿张汝京甚至还下场帮汉芯说了不少好话。
汉芯一号与数家国产家电厂商达成了框架合作，并且接到了国际厂商的150万片订单；汉芯二号向国际客户收IP专利授权费；汉芯三号则直接打入了IBM的系统整机方案。
汉芯戏法玩的很逼真，看得人眼花缭乱。
后来，汉芯是被自己员工揭发在清华BBS论坛上的，把如何造假的过程全部公布了出来。
在2005年底，举报人向数十个相关单位寄出了举报信，并给陈进发了一封名为《你到上帝面前去忏悔吧》的邮件。
但直到2006年1月，举报信在网络上大为流传后，官方才成立了调查组。
过了半年时间，魔都交大最终承认，陈进高超的演示技术骗过了所有人。
然后，陈进被撤销各类官方职务，经费被追缴。
至于举报人期望的“法律制裁”，校方通告并无显示，其实是逃脱了制裁，细思极恐！
这件事是中国芯片设计史上最大的一桩丑闻，也成了一起历史悬案。
官方的专家、校方、院士各方人士都搅在其中，真假已无从分辨。
方舟科技比汉芯要靠谱一点，这家公司本来是约克大学终身教授、摩托罗拉架构师李德磊设在京城赚外快的，专门用来承接他在摩托罗拉、日立外包的芯片设计业务。
后面，日立对李德磊的外包动作起了疑心，远在万里之外的京城公司断了粮，岌岌可危。
恰好，离开良心公司的李光南，仍执着于中国自主创新芯片+操作系统。
当看到李德磊京城公司的班底，李光南眼前一亮：用嵌入式ux操作系统，切入网络计算机（NC）领域。
于是，李光南帮忙拉来了投资，给方舟科技续命，然后又拉来了官方订单，京城市采购了几万台NC机，中北海都下场帮忙在西部推广NC机。
一时之间，方舟科技风头无两，官方对方舟也是无比期待，希冀实现科技领域的重要突破。
但很快，两个制约条件将方舟推上了破产边缘。
在重点推广NC机的单位，人们觉得NC机难用，桌面应用生态的掣肘非常明显。
同时，服务器端也形成了Wintel（微软与英特尔）联盟，只有一端突破也难以推进。
对于用户体验如此差的NC机，一些非紧要单位尚能容忍，但公安局就不行了。
京城公安甚至专门让清华专家出了一个鉴定：NC不能用。
再后来，方舟科技就被逼到去搞房地产了。
这件事情，耗费了官方几千万的补贴经费。
然而，这点钱怎么可能干得过Wintel联盟。
总之，这件事也成了李光南到处嚯嚯的罪证之一。
也就在今年，李光南为当年请求国家支持方舟CPU研发，向科技部“负荆请罪”，相当于承认自己错了。
夏景行觉得这不能说明李光南道德水平低下，顶多说明他对市场、对行业、对技术洞彻不够清晰，尝试一下总归是好的。
而且，李光南也没从中牟利，把科研补贴经费揣自己兜里，即使有私心，也多半是想向木志心证明自己的路线才是正确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李光南不适合做执行层，甚至不适合出谋划策。
多参加一些论坛、高校演讲，把自主创新的精神传导给更多人，或许对于他，对于公司，对于行业来说，是一个最好的安排。
798、拉新、促活、增收、养蛊
“哦，对了，这段时间，我已经委托清华的几位校友把国内半导体产业链现状全部摸底了一遍。”
邓锋神情严肃，边说还边摇头，“看了以后，简直是触目惊心，总结起来，大致有以下几个问题，缺人才、留不住人才、行业被污名化、国际大厂打压……”
邓锋把调查出来的情况，一件件的给夏景行陈诉，后者安静的倾听着，没有露出任何退缩、担忧的神情。
看见夏景行镇定自若的脸色，邓锋暗暗点头，这说明面前这位小老弟不是心血来潮造芯片，而是有着艰苦奋战的充分心理准备。
听完了邓锋的陈述，要夏景行来总结，就一个字“钱”。
缺人才是吧，老子去美国，去曰本、湾湾高薪挖角；
留不住人才是吧，老子涨工资，送房送车，孩子读书学校、配偶的工作，通通安排；
行业被污名化，也源自于汉芯、方舟的骗补行为，事情被揭露后，弄得官方颜面很是无光。
如果自己来操作，就拒绝申请任何官方补贴，因为拿了这些东西，就意味着承担了一份责任，上面搞不好三天两头来催促出成绩。
汉芯事件，就充分暴露了一部分人的急功近利，都想来分润功劳，包括学政商三界。
至于国际大厂打压，稍微难办一点。
“不是赔钱了吗？台积电还不肯放过中芯国际？”夏景行问道。
说起这件事，邓锋心里就来气，虽然跟他关系不大，但了解内情后，作为一名芯片产业投资人，他心里也感觉很憋屈。
2003年，中芯国际准备上市，在一旁搜集好证据，蛰伏好几年的台积电突然发动了袭击，以侵犯知识产权为由起诉了中芯国际。
起诉地点也很有讲究，选在了美国加州。
要求赔偿10亿美金，而2003年中芯的收入仅有3.6亿美金，这基本上就等于打架往死里招呼的意思了。
官司拖到2005年，中芯已经疲于应付，选择了与台积电和解，变相承认了“不当使用台积电商业机密”，并赔偿1.75亿美金。
在《和解协议》上，台积电的法务团队大显神威，设置了一个“第三方托管账户”，中芯必须将所有技术存到这个账户里，供台积电“自由检查”，从根本上限制了中芯国际的发展。
这还不算完，今年，在中芯国际准备融资的前夜，台积电再次出手，指责中芯国际最新的0.13微米工艺使用台积电技术，违反了《和解协议》。
对此，中芯反应强烈，坚决否认自己侵权，并准备了大量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
由于台积电还是在美国加州发起起诉，张汝京选择了在京城高院反诉台积电。
这一安排非常高明，并出乎台积电的预料。
由于大陆的审理时间早于加州法院，如果台积电选择积极应诉，那么就必须晒出自己掌握的证据，这样就给了中芯在加州法院那头应对和反驳这些证据的时间。
中芯的律师对此信心满满，认为在“主场作战”，虽然不一定能赢，但最起码能获得些许腾挪的空间和时间。
但前世最终结果是，京城高院驳回了中芯国际的全部诉讼请求，官司根本没有进入到审理环节。
中芯最终败诉，在1.75亿美金的基础上，再赔2亿美金，外加10%的股份。
事后，湾湾媒体得意地称：“我们从此控制了大陆芯片业的半壁江山！”
具体的原因很复杂，据说有某跪办的影子，对和平团圆还存有幻想。
经历此事后，张汝京黯然离开了中芯，元气大伤的中芯也丧失了投资和扩张的能力，舔伤口的同时还爆发了内斗，蹉跎了近十年后，才再次走上正确的发展道路，但那时的台积电早已一骑绝尘。
此刻官司还没尘埃落地，但邓锋并不看好中芯国际接下来的发展。
他说道：“2000年8月，中芯国际在浦东张江正式打下第一根桩，仅过了一年零一个月，到2001年9月，就开始投片试产。
到了2003年，中芯国际已经冲到了全球第四大代工厂的位置，崛起速度令人咋舌。
湾湾这些年对我们很不友好，对大陆的技术限制也变得愈发疯狂，严禁岛上高科技公司进入内地，“国宝级”的集成电路产业更是封锁地严严实实。
拥有湾湾户籍的张汝京，被罚了15.5万美金作为警告，并要求他在6个月内撤资。
而张汝京也是毫不示弱，直接宣布放弃湾湾户口，与湾湾脱离关系。
台积电对中芯国际的打压不是巧合，也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
说到这，邓锋暼了夏景行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夏景行点头，这种卡脖子的科技，自然是严防死守，而且美国人持有了台积电大量的股份。
邓锋喃喃道：“张汝京带来魔都的300名工程师，有100多人原本都是台积电的员工。
这种眼中钉肉中刺，台积电说什么也要拔了它。
如果芯片制造掉链子，芯片设计和封装做得再好都等于零，因为你缺一环啊！”
夏景行沉默，邓锋戳中他担忧的地方了。
海思在芯片设计领域其实已经走的很远了，但美国人下令不准台积电接单，中芯国际工艺差一点，而且很多生产设备和专利都涉及到美国，接单了很可能会一起被制裁。
如果真的想摆脱被卡脖子的局面，那就得一窝端，半导体全产业链齐头并进，道理和木桶理论一样，不能有短板。
说起来好像挺简单，其实困难的要命。
但这没办法，要发展就注定只能和美国搞科技对抗，绥靖、逃避都是没有用的，而且是越早搞越好。
海思从08年到17年，十年时间一共投入了1600亿，占到了华为这十年来总研发经费的40%。
搭配海思设计芯片的手机，从被人们喷成“暖手宝”和“拖拉机”，再到赫赫威名的麒麟系列，海思堪称是穿过荆棘，在一片片嘲讽声、质疑声中趟出了一条血路。
其实，道理很简单，做了可能没有，但是不做，肯定没有！
良心公司就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苟延残喘，而华为却造芯片、造操作系统、搞5G，终究是一家公司背负了所有。
“景行景行……”
夏景行一阵出神，邓锋拍了一下，才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啊，我在听，你的意思是咱们介入芯片制造环节？”
邓锋点头，“是的，我知道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下，但你不是说过吗？芯片产业链中，最苦最累的活，咱们自己上，其他相对容易、简单的，以投资为主。
考虑到越来越昂贵的生产线投产成本，以及芯片制造环节所需的材料和设备，芯片制造算是最难的产业环节，和国际领先的差距也最难追赶。”
半导体公司按业务可以分为三类模式，一类是IDM模式，即芯片上游设计、中游制造、下游封装测试都由自己完成，代表公司有英特尔、德州仪器、三星等；
另一类是轻资产的fabless模式，即只设计芯片，制造交给晶圆厂，代表公司有高通、博通、华为海思、联发科等；
还有一类是foundry，不设计只代工的重资产模式，代表公司有台积电、联电、中芯国际、格罗方德等。
若是要问夏景行想成为哪一种，那肯定是第一类。
但考虑实际情况，夏景行觉得从代工切入比较好，同时可以和投资的芯片设计公司形成业务协同，逐步发展成为第一类公司。
邓锋继续道：“你在应用端有家电，有手机，有汽车，这些产业可以给投资的芯片设计公司提供订单，设计公司再把订单交付给芯片代工厂，一条初具雏形的产业链就打通了。
同时，应用端还可以通过大量销售的产品，检测、调试、培养、提高整条芯片产业链水平。”
“好，我明白了，原则上我是同意的，但是人才……”
邓锋笑着说：“去中芯国际挖，如果他们这次被台积电打成重伤，复兴民族科技大业的重任就要落到你们复兴工业集团身上了。”
夏景行笑了一下，他这个复兴可是真正的民族科技复兴，和那个“复旦之星”含义不一样。
既然敢取这么大的名字，气运加身，理应担负起更为重要的责任来。
“行，不就是代工厂嘛，干了！”
夏景行一拳狠狠的砸在茶几上，显得魄力十足。
邓锋笑了，看到夏景行作为大陆最有实力的富豪，被引导走上正确的道路，他这个引路人也感到无比欣慰。
如果他有实力，他也想作为主力参与进这种改变历史进程的大项目。
随即邓锋想到了资金问题，中芯国际从成立到正式投产，再到上市，一共募集了超过30亿美金。
考虑到当时是科技泡沫，行业低谷期，现在的投入成本，会远远高于中芯当时的投资数额。
上次夏景行给他提到过，会设立一只百亿美金、一只千亿人民币的基金。
念及此，邓锋忍不住问道：“那两只产业基金，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位啊？”
夏景行也有些头疼，现在是06年底了，再坚持一年就能在资本市场大收割一笔，可现实情况告诉他，芯片一刻也不能耽搁，越早搞越好。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暂时推迟建厂计划了。
“我在美国有一笔大额投资，需要一年后才能兑现利润，暂时没办法支持建厂计划。”
夏景行很坦诚，因为他感觉得出来，邓锋对芯片事业很热情，不想寒了对方的一片热诚之心。
“哦，一年后啊！”
随即邓锋摇了摇头，“不碍事，这么几十年都等了，再多等一年又何妨。
531、908、909这些工程搞了这么二十年，都没搞出什么大的成就。
要我说啊，芯片还得民营企业来搞，这是个讲究长期投入、风险巨大、不容易出成绩，反而容易捅出篓子的行业。”
夏景行听懂了邓锋的暗示。
总结从1978年到2000年的造芯历史：早期缺乏统一规划，蜂拥引进国外淘汰的生产线，但这些设备在摩尔定律的驱动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变成废铁。
后期国家出面组织三大战役，屡败屡战，最终通过“909工程”为大陆留下了一座勉强算合格的魔都华虹。
平心而论，这个阶段中国与海外水平的差距，并没有显着缩小。
其实总设计师在1977年邀请30位科技界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座谈会时，中国半导体学界灵魂人物王守武就发言说：
“全国共有600多家半导体生产工厂，其一年生产的集成电路总量，只等于曰本一家大型工厂月产量的十分之一。”
一句话就把改开之前中国半导体行业成就和家底，概括的八九不离十。
归根结底，家底太薄，奋斗过也算是有勇气了，而良心系可是从来没奋斗过，连尝试的勇气都不曾有。
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想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人面对与发达国家的恐怖差距时的那种绝望。
所以，那个年代公知也多。
“王守武在那个年代扫厕所，天天做自我批评与检讨，而仙童、Intel、AMD等大批硅谷公司正在大举跑马圈地，构建专利壁垒……”
夏景行笑了笑，没说话，就安静的听着邓锋大发牢骚。
不过，邓锋也算不错的了，没很多同龄人那么激进，甚至选择卖了硅谷的上市公司，回国搞投资。
因为邓锋接触过美国上层圈子，知道那里有多排外，即使祖国再穷，那也是祖国。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事实和我们落后的原因，现在我们就是在还账，要补上这些欠账，即使中国人努力，也要好几十年再够得着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夏景行笑着说：“别那么消极，最多十几年，见到的就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希望……”
邓锋看了夏景行一眼，“哎，你人年轻，想法积极一点也是好事，毕竟复兴民族的重任，还要落在你们这代人肩上。”
夏景行感觉突然被戴了顶大帽子，不过他并不排斥。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到了2020年，他也才三十多岁，还可以再奋斗好几十年。
“哦，介绍李光南过来见你的人，是我的一位朋友，名字叫刘强，也是方舟的前CTO。
方舟虽说跑去搞房地产了，但他还是没有抛弃理想，自个创办了一家叫君正的公司，仍然在研发国内教育电子、电子书领域的CPU，步步高、好记星都是他们的客户。
尽管产品比较低端，但好歹也是火种啊，能不能投资帮扶一把？”
夏景行点头，“投啊，就冲这股韧劲，我就得支持一把。
你放心吧，代工厂一时半会儿搞不了，但我们对产业链的投资绝不会停下。
你去联系一下，愿意死磕自主创新的企业，通通列入投资候选名单。
等通过进一步筛选和尽调后，我们就给他们投资。”
“那行，就这么着吧，我去给你这个大财主拉皮条。”
邓锋笑呵呵的起身，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了。
今天虽然没谈成什么特别实质性的东西，但也把他们几方打算共同投资的半导体发展框架给确定了下来。
这是个长期性工程，只能一砖一瓦盖起来。
799、为众人抱薪者
“景行，我给你拉了一单大买卖……”
邓锋刚离开不久，另外一位皮条客陈宏就打电话来推销业务了。
“哟，这买卖不赖，你安排个地方，叫上那位，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
夏景行对陈宏推介的项目很有兴趣，一下班，就赶去了美洲俱乐部。
到地方后，他被一名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迎宾小姐带进了一间包厢。
一进屋，夏景行就看到了陈宏以及另外一名四十多岁戴眼镜的西装男子。
两人原本在热情攀谈，看见夏景行来了，纷纷起身上前迎接。
“孙总，你好！”
夏景行看着面容沧桑，乌黑头发中夹杂有几根银丝的孙宏兵，笑呵呵的递出了手。
孙宏兵表现的很激动，递出双手紧紧握住夏景行的手，摇晃了半天。
寒暄了几句，三人挨着落座。
“哎，这年头各行各业都不好做啊，这不，房地产又开始新一轮调控了。
孙总的顺驰恰巧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需要寻找一位战略投资人。”
陈宏笑眯眯的看着夏景行，“要说哪家地主有余粮，就只有你这位地主了。”
夏景行暼了陈宏一眼，电话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把顺驰说的都快死了一样。
不过，他也理解陈宏的做法，毕竟FA表面还是要保持“中立”嘛，不可能上来就揭顺驰的老底：哎，顺驰不行了，你随便给点钱收购了吧！
夏景行看向孙宏兵，后者满脸堆笑。
走到今天这一步，孙宏兵也很无奈，但也只能壮士断腕，不然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了。
夏景行觉得今天的际遇还真是奇妙，见到的两个人都和木志心有关，一个是木志心的死敌，一个是木志心的弟子。
说是弟子，然而孙宏兵当年却是被木志心亲手送进去的。
孙宏兵在良心公司里称王称霸的确过分，但木志心动用行政力量送人家进去，还泼脏水挪用公款，足以看出这个人的手段毒辣。
后来，孙宏兵出来了，又假惺惺的借50万给人家创业。
就这，居然还成了中国商业史的一段佳话了。
夏景行猜测，孙宏兵移民，多半也与此有关，怕了。
“孙总，顺驰这几年布局很宏大啊！即使我不在地产业，也都听说了你们的大手笔。”
夏景行笑吟吟的看着孙宏兵，有些事陈宏不方便说，还得他来挑破。
孙宏兵自然听懂了暗示，脸色变了一下，然后讪笑道：“夏总，互联网可比地产赚钱多了，一个IPO就是几十亿进账。
地产你别看表面光鲜，拿地、贷款这些环节，都得装孙子。
以夏总你的财富和地位，干地产不是大材小用嘛。
如果夏总你愿意投资顺驰一笔，解顺驰于水火之中，我愿意拿出40%的股权。
以后夏总坐着等分红就是了，脏活累活通通交给我来干。”
夏景行笑了笑，这孙宏兵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果是风投，我为什么不投其他发展势头良好的地产公司，投你一个步子大扯着蛋的顺驰。
“2003年12月，被誉为“世纪第一拍”的京城大兴区黄村卫星城1号地，被顺驰以9.05亿元人民币的高价竞得，高出4.3亿元的起拍价1倍多。
然后，顺驰先后从石城、魔都、许州、金陵、江城、商都、喜都等城市获得了十多块土地，每次都是不惜高价，强势进入，多次出现成交价比起拍价高出一倍的情况。
买下这些土地，顺驰一共花了40亿人民币，不过要在这些土地上盖起房子，还需要200亿人民币。”
夏景行看着坐在身旁的地产狂人，淡淡一笑，“孙总，你如此不惜代价拿地，是判断地价、房价要大幅上涨对不对？将来涨幅的部分，足以覆盖这些拿地溢价成本。
同时，通过“地王”的名头，彻底打响顺驰在全国的名气。
这种高负债的扩张模式，也能让顺驰从一家小开发商迅速跻身行业第一梯队，甚至超过万科对不对？”
孙宏兵沉默不语，明显人家做过功课，把顺驰查了个底掉。
甚至还知道他在一次论坛上喊话王石及各路同行：顺驰今年销售额要超过40亿，中长期战略是要做全国第一，也就是要超过在座的各位，包括王总。
王石当场就反怼道：你不可能这么快超过万科，是不是要注意控制一下风险？
孙宏兵把王石的警告完全当成了耳边风，一路狂飙突进，如今碰上地产调控，银根缩紧，顺驰已然资金链断裂，徘徊在破产边缘。
所有遮羞布一下被扯开，令孙宏兵很是尴尬。
陈宏见状，立马出来打圆场：“哎，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也预料不到前几年还一片大好的地产形势，突然冒出来一轮调控。
论魄力，我还是非常敬佩孙总的，如果不是出现意外，你的扩张战略会成为新的商界神话。”
孙宏兵找到了台阶下，苦笑一声：“哎，输就是输，做错决策了，得承认。”
“我觉得孙总你心态很好，能够及时调整策略，也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的，常言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孙宏兵听懂了陈宏的暗示，这是在劝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孙宏兵向来是个有魄力的人，不喜欢扭扭捏捏。
他看着夏景行，眼神直直的说道：“夏总，咱们开门见山吧，你说说你的条件，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接受。”
“把顺驰全部卖给我。”
夏景行也非常直接，毫不掩饰自己想吞掉这家公司的想法。
“你愿意出多少价？”孙宏兵脸色没有出现太大波动，非常冷静的询价。
“20亿，一次性付清。”
孙宏兵摇头，“太低了，顺驰在过去12年的发展中，把业务拓展到了16个城市，拥有42个项目和930万平米的土地资本。
另外，顺驰的品牌和团队，也是一笔无形资产。”
“孙总，你要搞清楚，我这可是一次性付清，而不是分批注资。
没了顺驰，你手里还有融创和顺驰不动产网络两大资产。
这么大一笔资金，足以让你毫发无损的卷土重来。
经历了这么一次危机，我相信孙总比任何人都了解现金流的重要性。”
夏景行的话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让孙宏兵不得不低头沉思起来。
其实，找了这么一大圈投资者，夏景行报价最高，其余出价最高者不过十几亿元，而且还是分批付款，要验证一下顺驰的成色。
夏景行的条件，对目前急缺资金的孙宏兵极其有诱惑力。
孙宏兵犹豫了片刻，回道：“夏总，你这样，让我想一想，三天之内，必定给你一个确切答复。”
“没问题。”
夏景行耸了耸肩，显得极为洒脱，这是因为陈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相信自己的条件能打动孙宏兵。
而他买下顺驰，并没有大举在房地产深耕的意思，只是打算给复兴工业集团配了一个建筑部门。
干啥呢？
公司扩张到哪，就去哪拿地盖房，然后作为福利和奖励，低价租、售或者赠与员工。
复兴工业集团目前拥有四家家电上市公司，几万名员工。
未来随着进军半导体，以及手机、汽车等实业资产的并入，将是一个堪比富土康的巨无霸。
董小姐都放话要给员工分房子，我堂堂复兴工业集团能比格力差？
另外，夏景行还打算制定一项长期计划，每年从公司产生利润中，按比例抽出一部分购地建房，类似于有些企业按营收、按利润抽取一定比例作为下一年的研发经费。
这其实是把“购地建房”作为了公司长期发展战略的一部分，不是心血来潮，突然要厚待员工。
当然，复兴工业集团也会做研发，但也会把留住人才、吸引人才视作同等重要的事情。
拿地到盖好房子，再到分配，这中间可能是好几年时间，随着地价上涨，会给地产子公司带来一部分利润。
但夏景行不打算赚这个钱，盈利全部留在地产子公司，继续拿地盖下一批房子。
在夏景行的规划中，地产子公司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自负盈亏，持续性的发展，同时又保证员工享受到远低于外界的房租、购房成本。
最优秀的人才，签署长期合同后，房子直接赠与。
很多大厂都会给员工租房、交通补贴，夏景行希望复兴工业集团能稍稍比他们更强一线。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最一流的人才。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顶尖的科技研发，需要依靠无数百万年薪的顶级工程师，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拿几千块工资骑自行车上下班的老专家们的无私奉献。
时代变了，不能让造原子弹的还挣不过卖茶叶蛋的。
市场化的经济，住房、医疗、教育，一家子的生活，都需要花钱，顶级人才不可能再像几十年前啃着窝窝头，就着咸菜搞两弹一星。
800、最苦最累的活
三天后。
孙宏兵如约给予了答复：卖！
在复兴工业控股集团才租赁不久的中关村总部办公室，双方签署了股权意向转让协议。
之所以是意向协议，因为还得做一下尽调。
即使夏景行再怎么相信投资地产能赚钱，有些坑，比如债务之类的问题还是得注意。
签署完协议，孙宏兵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一身轻松的离开了。
陈宏没离开，留下来陪夏景行聊了会儿天。
“为什么把总部放在这？你一个搞工业的混中关村不合适吧？”陈宏调侃道。
夏景行笑了笑，“严正声明一下，我们是工业科技！高端制造！”
“切，你一个卖锅碗瓢盆的，收购了几家公司，就开始抖起来了，还打高科技的幌子，小心哪天中关村管委会把你踢出去。”
陈宏故意调侃，之前因为收购苏泊尔的事情，夏景行没少被他们调侃。
现在不一样了，陈宏知道夏景行已经开始整合家电行业，并且打算大举进军半导体行业，若是再加上已有的手机、汽车。
掐指一算，已经四个行业了。
并且相互之间存在部分共通性，比如芯片可以装入家用电器、消费电子、电动汽车；
空调也可以装入电动汽车；
手机甚至可以控制家用电器和汽车；
……
夏景行给他阐述了一下物联网和智能家居、智能汽车，听得陈宏一愣一愣的。
不过智能手机都已经造出来了，夏景行讲给他听的东西，也并非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收购顺驰的20亿，有没有困难？”
夏景行暼了陈宏一眼，笑说：“是不是知道我困难，打算扶一下贫？”
“你小子肥的流油，还需要我扶？”
话虽如此说，但陈宏知道夏景行的资金链肯定很紧张。
为什么呢？
因为手机公司的资金已经被夏景行挪用好几次了。
四十多个亿的初始投入资金，除了近年来研发用掉的几个亿外，其余的全被夏景行挪用给复兴工业集团和一只叫做芒种的私募证券投资基金了。
其实这严重侵犯了汉能这个手机公司小股东的利益，但谁让大家是朋友呢，而且手机公司也造出来了那么吊炸天的手机。
试玩过原型机后，陈宏很确定，这款手机上市后，足以奠定江湖地位。
算起来，还是夏景行照顾他，带着他一起赚钱，所以有些东西他也不会去特意计较。
“真的没钱了？如果需要的话，给你凑几个亿应应急还是没问题的。”见夏景行不说话，陈宏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夏景行摇头，收购顺驰的20亿资金虽说是一次性付清，但等尽调完，基本上是一两个月后的事了。
他已经通知执掌芒种基金的赵君，把持有的一部分上市公司股票质押出去，换回一部分流动资金。
远景资本美国早就Allin了全部资金，国内的企鹅股票、家电公司股票，能被质押的也被他质押的差不多了，手机公司账上更是拆借的干干净净。
远景资本在中美两国的风投基金倒还剩一些余款，但是要保障日常投资，不可能去长期拆借。
同时，VC基金投资的创业公司目前没有一家成功上市，也没一家达到脸书的高度，想质押贷款很难。
所以，翻遍了四个口袋，夏景行发现，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表面上看他是首富，实际上他应该也是全中国负债最高的人，欠着好几百个亿呢。
前段时间，网络上质疑他是首负，还真的没有冤枉他。
陈宏提醒道：“顺驰的股权收购款20亿，只是前期投入，想要盘活这家地产公司，还需要再投入几十个亿。”
夏景行点头，“这我知道，不过先不用全面盘活吧，投点钱维护住日常运营就行，对外扩张也暂时停止。”
陈宏“嗯”了一声，“你这位首富入主，银行应该会给面子，暂时停止催债，不过利息你还是得付啊！
一旦停止扩张，对于房地产来说，那就等于慢性自杀。”
夏景行笑了笑，“没事，先坚持一年，后面我会对地产公司进行重新规划。”
夏景行很清楚入主顺驰后，还有一堆麻烦等着他，解决问题很简单，快速砸钱把顺驰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可关键是现在没钱啊！
银行那点利息他也不在意，股市里的收益可高多了。
等熬过这一年，他就给顺驰大规模注资，把所有地皮或开发或卖掉。
他之所以看中顺驰，也主要看重了那些地皮，算是抄一波底。
等地价、房价反弹后，他的“员工房”计划第一桶金就有了。
他倒不是故意炒地皮的，只是顺驰有些地皮对他们来说没用处，复兴工业集团也没扩张到那些城市去，只能卖掉。
像魔都、许州这些地方，有厂房设立，地皮可以留着盖员工房。
“行，你自个心里有数，别买个包袱回来就行。”
陈宏暂时还不清楚夏景行的员工房计划，见夏景行自有定计，也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
…………
次日。
一架湾流私人飞机降落在了鹏城。
夏景行及随行人员刚一走出机场，就见到了创维电视派来接他们的车队。
然后他们一行人上了车，乘车来到了宝安区的创维工业园。
创维目前的CEO张学兵领着一行人早早的就在办公楼前等候着了，当夏景行一下车，一群人立马就围了上来。
“夏总，欢迎你来视察工作。”
张学兵四十多岁，头发有些秃，一开口就是一股子熟悉的川普味道。
夏景行差点都忘记了，这位创维CEO和他还是老乡。
“黄总十分欣赏你，一直在极力向我推荐你，好好干，有更大的舞台在等着你。”
夏景行勉励了几句，然后便让张学兵领着他参观起了创维的技术实验室，以及各种研发成果。
有一个月前才发布的全新品牌，互联网电视酷开TV，全球首款搭载3G-USB接口的液晶电视；
创维美国硅谷公司花了7年多时间研发的V12数字引擎，即一款处理高清电视信号的超级核心技术芯片；
获得国家专利的六基色，一种提高彩电画面亮度、对比度和清晰度的专用技术。
并且，张学兵还告诉夏景行，创维正在研发一种互联网电视操作系统。
参观下来，夏景行很满意，感觉自己距离贾总的生态化反又近了一步。
贾总的互联网电视，其实人家创维很早就提出来了，只是缺乏几大生态支持。
不过，夏景行有啊，他和张学兵等十几名创维高管、技术核心开了一个会。
在会上，夏景行先贾总一步提出了生态化反的概念。
其实这个概念也没那么玄乎。
就是土豆网、酷狗音乐向创维开放互联网内容，帮助创维电视机用户联网看电影、听音乐，唱卡拉OK。
操作系统的话，暂时只能各自为战，手机都还没上市，物联网操作系统更还在酝酿当中。
此外，海内网的游戏部门打算和创维合作一下，搞点电视游戏出来，将来合作打造电视游戏平台。
受限于此时的技术环境，产业融合发展还得一步一步来。
不过，夏景行提出的种种设想，还是震撼到了这些电视人，他们没想到电视还可以这样玩。
研发酷开电视的年轻工程师则很兴奋，觉得新老板很有技术前瞻性，和他们有共同语言。
和创维的人一起吃了个午饭后，夏景行就离开了。
他带着刘小朵来到了车公庙，准备去见一个网友，或者叫面基。
801、地产兴司
车公庙。
夏景行走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数十层高的大厦，外墙写着“阳光高尔夫大厦”几个红体大字。
没错，网友发给他的地址就是这了！
确认地址无误后，夏景行大步走进了大厦。
刘小朵瞅了周围几眼，快速跟了上去，她也很好奇，老板要见的网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走进大厦后，夏景行才发现，这栋楼名为大厦，其实是个商住两用楼，进进出出的有购物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大爷大妈，还有西装革履、衣着光鲜的白领，看起来稍稍有些杂乱。
他们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二十楼，一走出轿厢，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公司的前台，文化墙上写着某某杂志社。
夏景行和刘小朵刚跨进大门，就被杂志社的前台小妹起身给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前台小妹语气很温和，可眼神却不停地在夏景行和刘小朵身上打量。
刘小朵顿时愕然，不说来个人迎接他们就算了，还居然被前台拦下了。
这让她为老板感到很没有排面，瞟了一眼老板，眼神中带有一丝戏谑，仿佛在说：看吧，首富先生，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你。
夏景行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会和一个前台小妹一般见识，笑着回道：“请问大疆创新公司是在这吗？我们和王韬先生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前台小妹“哦”了一声，“原来你们找小王啊，这会儿估计他还在仓库里捣腾他那堆玩具呢，我带你们过去吧！”
说完，前台小妹便热情的在前面带路，领着夏景行二人往公司里面走去。
其实前台小妹是真的不认识夏景行，她每天上班刷剧还嫌时间不够呢，哪有时间关心一年一换的首富是谁。
而且，夏景行很少接受媒体采访，很多人都只知其名，却不识其人。
杂志社并不大，开放式办公区散落着十几张办公桌，每个人都在埋头写写画画。
有人抬头看到了夏景行，嘴巴张得老大。
然后他擦了擦眼睛，却发现夏景行早已走远了。
他立即拍周边同事，“喂，你们看见没有，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夏景行啊？”
“谁是夏景行啊？”
“我去，夏景行你都不知道，首富先生啊！”
“不会吧，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夏景行会来我们这？”
“他们往仓库那边去了！”
……
穿过杂志社的办公区，前台把夏景行带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个仓库。
仓库的门是闭着的，前台小妹上前敲了敲门，十分熟稔的用粤语喊道：“小王，有人揾内啊。”
半晌后，一个睡眼惺忪的青年拉开了大门。
夏景行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其邋里邋遢的模样，和十几年后那个人们口中“统治全球500米以下低空的男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王韬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鸿星尔克运动服，油光可鉴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活脱脱的宅男模样。
不过，夏景行觉得衣服不该背这个锅，应该是王韬自己颜值不过关。
“小王，这位先生说是跟你约好，来找你的。”前台说道。
王韬打量了穿着针织衫外套的夏景行两眼，不确定问道：“你是“风口上的猪脚”？”
“怎么？不像啊？”夏景行笑眯眯回道。
王韬挠了挠发际线颇高的前额，像个大男孩儿一样羞涩，“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那她是？”王韬又看向披肩长发，一身职业风打扮的刘小朵。
刘小朵正欲开口，夏景行抢先一步道：“她是我朋友，我带她来见见世面。”
“哦，那进来吧！”
王韬有些不善言辞，但也知道没有让客人一直久站门口的道理，连忙招呼夏景行和刘小朵进屋。
前台小妹很好奇这两人来找“败家子小王”干什么，她很想进屋一起看看，可她不敢久离值守，只好给王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砰”的一声，王韬把门关上了。
一群前来探寻真伪的杂志社员工来迟一步，等他们赶来这边时，仓库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进屋后，夏景行感觉屋内光线有些阴暗，打量了四周一眼，没发现一个能采光的窗户，全靠头上的白炽灯照亮整个房间。
房间面积也很小，粗略打量了几眼，估计还不到20平方米。
房间内摆放着几张简陋的工作台，上面放着有电脑、模型飞机以及各种零件，角落里还有两张上下铺床位。
看见有人进来了，床上躺着的三个人立即手忙脚乱的开始穿外套。
“大陈、小陈、老卢，你们快过来，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风口上的猪脚”。
你们不是一直想认识他吗？今天他来了，还带着他一个朋友来参观我们公司。”
刘小朵看着这简陋的手工作坊，一头黑线，这也能叫公司？
她一毕业就进了远景资本，倒变得有些何不食肉糜了，不知人间疾苦。
夏景行和大疆目前仅有的三名员工简单认识了一下，他们分别是陈金颖、卢致辉、陈楚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打扮时尚靓丽的刘小朵和三人也分别握了一下手，三个宅男的脸一下就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简陋的办公室、青涩的员工、什么产品都没做出……
这样的大疆，夏景行看了也是感慨万千，只能说莫欺少年穷，年轻就是本钱。
几个人就一直在房间里尬站着，最终是卢志辉说道：“环境有些简陋，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啊！”
夏景行暼了卢志辉一眼，对其笑了笑，“没关系，任何大公司都是从这样的小公司走过来的。”
和其他三个看长相就是书呆子的人不一样，卢志辉一看就比较会来事，他迅速端来了两把椅子，招呼夏景行和刘小朵就座。
王韬就坐在下铺的床上，傻傻的看着这一切，也不怎么说话。
房间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最终，夏景行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主动发问：“你们产品现在研发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王韬可就不困了，他一言不发的起身从工作台上抱过来了一架模型直升机，然后递给了夏景行。
夏景行把直升机拿在手中把玩，不时高举起来，通过灯光的照射，观察各个部件之间的焊接。
“这架飞机被你们拆了无数次了吧？”夏景行突然道。
卢致辉笑着说：“好眼力，我们现在的工具比较粗糙，没那么先进，不能精确到具体力度，只能靠手来感受。”
夏景行点点头，继续观察，片刻后又说：“还用了螺丝胶。”
“对，螺丝有时候会松，所以需要加螺丝胶防止松动，但是会有一个问题，如果要拆，这个螺丝会卡在里面拧不出来。
于是老王就去香港买了一堆的螺丝胶回来，有弱中强几种不同强度。
螺丝按照拆的频率，使用不同强度的螺丝胶，飞机上的几百颗螺丝，就是这样一颗一颗地按照不同要求拧上去的……”
卢致辉很健谈，顺着螺丝胶的话题，他快速讲清了他们公司目前的现状，以及遇到的一些研发难题。
夏景行暼了王韬一眼，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802、面基
夏景行不清楚王韬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好看起来，难不成是因为被抢了风头？
若真是那样，现在的王韬还真是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王韬，你们这公司刚成立是吧？”
夏景行不再和卢致辉聊天，直接点名道姓的和王韬聊天。
“刚成立一个月。”
王韬说话很是言简意赅，直接就把天聊没了。
夏景行只觉一阵心累，我都这样问你了，还要我怎么做？
没办法，夏景行只好继续问。
“我记得几个月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在港科大读书，在Robo亚太大学生机器人大赛中，你带领团队拿下了亚洲第三的好成绩。
当时你想把参赛的无人直升机商业化，还试着做出了第一台样品，然后拿到航模爱好者论坛上出售。
我恰巧看到了这个信息，就把样品买了下来，然后就这样和你认识了。
本想早点来和你这位网友见面的，但由于前段时间我去国外出差了，就耽搁了。
哎，对了，你那两个和你一起参赛、组装飞机的同学呢？”
王韬脸色有些沮丧，摇头道：“他们不看好我们这个创业项目，一个参加工作，一个出国留学了。”
夏景行“哦”了一声，“那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只能说明他们目光短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王韬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我就不信了，不能做出令直升机在空中悬停的飞行控制系统。
他们要走，走他们的，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继续搞研发。”
夏景行暼了脸色阴沉的王韬一眼，知道对方心中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王韬是技术大牛不假，可他两位港科大同学也不是泛泛之辈，二人的离开，其实是断掉了他的左膀右臂。
现在王韬虽说成立了大疆公司，但就是一个手工作坊、实验室。
而且现在团队的四个人中，只有王韬一个人懂无人机，其他三个人都是门外汉。
夏景行在和王韬聊天，刘小朵也没干坐着，她拿着那架直升机模型，不停地向三名大疆员工请教。
见有美女对他们的工作成果感兴趣，三个人表现得非常热情，回答解释刘小朵的各种问题。
夏景行暗赞大花懂事，他这边则继续和王韬聊天。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就一直在这间仓库里搞研发？”夏景行问道。
王韬点头，“嗯，现在还有很多技术没吃透，以实验为主，不对外销售产品。”
夏景行皱眉，“那公司怎么生存呢？”
“这家仓库是我舅舅的，外面杂志社也是他开的，房租不要钱。”
王韬没太多心眼儿，一五一十把什么都交代了。
“那员工薪资待遇呢？购买实验器械也得花钱吧？”
王韬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妈给我投资了200万港币，应该能撑到我们把产品做出来。”
夏景行没有感到太意外，事实上，王韬家庭条件很不错，父亲是工程师，母亲原来是位教师，后来成为了小企业主，舅舅又是杂志社老板。
大疆头几年蒙头搞研发，没有收入的时候，全靠家里的支持才存活了下来。
夏景行笑了笑，压低声音道：“那你想过没有，员工对公司的期望值？”
说完，夏景行暼了旁边一眼，三名宅男围着刘小朵转个不停，带大花去看他们电脑里的原理图了。
王韬淡淡道：“如果他们嫌公司不好，走就是了。
这家公司，除了我，缺了谁都可以。
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会，全是我在手把手教他们。
如果他们要离开，我再招一批人就是了。”
夏景行前世没和王韬打过交道，但也听说了此人不懂人情世故，爱憎分明，经常在公开场合爆出出格言论。
前世，大疆曝出了“十亿贪腐案”，更是暴露了王韬在管理上的一些缺陷。
或许不是一名合格的CEO，但王韬搞技术绝对没得说。
在港科大准备毕业课题时，王韬决定研究遥控直升机的飞行控制系统。
其实，很少有本科生自己可以决定毕业课题的方向，大多由导师指定课题。
但王韬意志坚定，找了两位同学去说服老师同意他们的研究方向。
在他和同学的软磨硬缠下，导师终于松口答应了。
为此，王韬申请到了学校1.8万港币经费，这期间他不惜逃课，每天熬夜到凌晨五点，这种状态持续了5个月，终于完成了毕业课题。
然而，演示的时候，飞机还是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王韬毕业设计勉强只得了一个C。
不过却因祸得福，获得了港科大机器人技术教授李泽湘的欣赏，推荐他读研究生。
在大疆的发展中，李泽湘也给王韬带来了巨大的帮助。
至于成立公司后，王韬就更疯狂了，经常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尤其喜欢晚上工作，经常从晚上十一二点一直干到白天，就和很多网文作者差不多。
而且一有什么好想法，不管白天黑夜，他都会立即联系员工讨论，搞得员工苦不堪言，常常一下班就关机。
最夸张的是，王韬要求员工写“时报”，汇报自己每小时都干了什么。
这透露出来的，其实是对无人机的热爱，以及一种极致完美主义精神。
夏景行发现，弄出什么划时代的发明或者产品，都得是偏执狂才行。
“你好不容易培养一批人，得把他们留下来才行，不然你公司怎么做大？”夏景行觉得王韬有些观念有问题，或者说太不成熟了。
“把公司做大干什么？”
王韬连连摇头，“没想把公司做大，有一二十个人就差不多了。”
夏景行觉得王韬的创业还停留在兴趣爱好的阶段，他没想过去做成一个大产业，至于上市财务自由，怕是念头都不曾有过。
“那你想不想做出那种可以飞到几千米高空，续航几个小时的无人机？”
夏景行眼神直直地盯着王韬，说到底，还得谈理想，这个他最擅长了。
王韬果然来兴趣了，兴奋道：“当然想啊，是不是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多旋翼无人机？”
夏景行点头，“是的。”
“可是我们现在连无人直升机的技术都还没吃透。”当兴奋劲过了，王韬想到了现状，语气变得有些沮丧。
“你们现在就像愚公移山一样，研发进度当然慢了，要是有几千个工程师，你想想是个什么场面，飞出大气层的无人机怕是都可以试着开研发一下。”
王韬先是憧憬了一下，随即傻笑，“不敢想那么远，能让大疆有一二十个人，我就满足了。”
瞧瞧你那点出息！
夏景行十分的恨铁不成钢，可是他也很喜欢这种对技术的偏执狂，适合当生产队的驴一样使唤。
“那你想过没有，你们一二十个人的小公司，怎么和那些几千人的大公司竞争？
人家产品比你的好，价格比你的便宜，你拿什么跟人家竞争？”
王韬正要说话，被夏景行制止了，“别说我不怕他们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你自个想想，国产手机公司是怎么被外资手机公司绞杀的，人家销量大，营收、利润就高，可以投入搞研发的钱就多。
反过来，研发投入越大，技术就越厉害，产品就越有优势，销量就大，营收、利润就越高……
这就是个良性循环！
你想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得问人家大厂答不答应。”
王韬一脸费解，“可是现在没看见市面上有无人机公司啊！”
“那是因为行业还没迎来爆发，我很看好这个行业，觉得未来肯定会有很多公司涌入进来。
大疆只有努力去成为大公司，才能过上你期望的那种滋润生活。”
王韬想了想，突然道：“哎，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夏景行苦笑，都聊特么一个多小时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
“我，一名喜欢航模的VC投资人！哦，对了，我爸也喜欢。”
803、青涩的大男孩
“你是投资人？”
王韬盯着夏景行看了两眼，噗呲笑了起来，“你逗我玩的吧，看你年纪比我还小，大学毕业没有？”
夏景行确实年纪要比王韬小一些，他是84年生人，而王韬是80年的。
“哦，你上次在网上说了，你是斯坦福的学生。”
说到斯坦福三个字的时候，王韬眼神中隐隐有些羡慕，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院校。
他之所以25岁才本科毕业，就是因为他21岁时，在华东师范大学电子系读大三的那一年，选择了退学，转而向心仪的斯坦福、麻省理工等世界名校发出入学申请。
然而，他的成绩只是中等偏上，并不算很优秀，申请一流名校接连被拒后，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港科大电子工程系。
“如果不辍学的话，我今年也本科毕业了。”
夏景行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把王韬雷了个半死，眼睛瞪得老大，“你从斯坦福辍学了？”
随即他翘起大拇指，“牛逼！”
夏景行微笑，“都辍学好几年了，出来混社会早，勉强在江湖上混出了一点名声。”
到这里，王韬还是没认出夏景行，因为这家伙到现在就没问过夏景行的名字叫什么。
“做投资好玩吗？是不是可以接触很多优秀创业者？”
夏景行认真看着王韬，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玩，傻逼太多了。”
王韬哈哈大笑，“你还是跟在网上一样风趣幽默。”
夏景行笑着说：“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公司，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对无人机技术痴迷或者说痴狂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支持你的无人机研发计划。”
“你支持我？”
王韬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现在不缺资金。”
夏景行虽然有预感王韬会拒绝，但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连价都不询一下。
“你不想知道，大疆在我心目中值多少钱吗？”
王韬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更想自己独立掌握公司的发展方向，不想有其他人来干扰我。”
“投资人又不会过多干扰你，你了解过VC吗？”
王韬迟疑了一下，片刻后还是坚定的说道：“这对于我来说，是我奋斗终生的事业，而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门生意。”
夏景行微笑，还给我玩起哲学来了。
“你不相信？”
王韬扫了夏景行一眼，随即给后者讲述起他是如何和无人机结缘的。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看了一本漫画书《动脑筋爷爷》，里面画着一个红色的直升机，讲述的是红色直升机探险的故事。
当时还不到10岁的我被故事和飞机深深吸引住了，开始对天空充满了想象，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直升飞机，跟着它一起旅行。”
说到这，王韬脸上露出了一种孩童般的微笑，“16岁的时候，因为考试成绩好，父亲奖励了我一架渴望了很久的遥控直升机。
那架飞机虽然早就被我摔坏了，但也彻底给我打开了通向航空的大门。
在港科大读书的时候，为了圆我的航空梦，我报名参加了两次机器人大赛，分别获得香港冠军和亚太区并列第三的成绩。
在比赛训练期间，我还摔坏了好几台航模，旋转的螺旋桨叶还在手上留下了一个疤痕。”
说到这，王韬抬起左手给夏景行看了看。
果然，王韬手背上有个印记很深的疤痕，可以想象出当时皮开肉绽的血腥场面。
“哪怕大疆最终失败，我自己找工作养家糊口，也还是会把自己的航空梦坚持下去的。”
王韬看着夏景行，微笑说：“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对无人机有多深的情结了吧？”
夏景行点头，“实不相瞒，我读初中的时候，我爸也给我买了一个航模……”
王韬认真聆听夏景行的故事，他没想到夏景行也有一个航空梦。
不过，他丝毫没怀疑夏景行讲述的内容，因为对方真的买了他组装的一台航模。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无人机，谁会买它来玩呢。
夏景行淡淡道：“再说回我爸，他在我们老家蓉城一所高校当校长，他很想在学校里开设一个无人机专业……”
“无人机专业？”
王韬很震惊，他还以为自己走在了全国的前列，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激进，要在高校里设立无人机专业。
此刻，他内心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跑去蓉城见见面前这位网友的父亲，交流一番。
夏景行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其实无人机专业还在他老爸的规划书中，国内现在别说无人机产业了，连制造无人机的民营企业都没几家，或者说一家都没有，全部叫航模公司。
所以，他老爸也不敢胡乱立项，教育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得慎重对待。
“你现在明白了吧？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我判断无人机必然会走进千家万户，不再是航模爱好者的小众珍藏品。”
夏景行注视着王韬，神情严肃的说道：“一旦无人机大面积推广，就必定会形成产业，然后就会有海量资金流入这个行业。
你想把它做成事业，别人想把它做成生意。
我是做投资的，很了解资本的流向逻辑，他们只流向那些还没开垦过的处女地，因为那叫价值洼地。”
夏景行说了这么多，再加上无人机专业带来的震撼，让原本无忧无虑的王韬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
他不懂金融，但知道大公司、大资本惦记上一个行业，必定会产生剧变，而他的理想国大疆，能否承受住冲击，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真正的守护住那些你想守护的东西。”
王韬刚刚还在给夏景行上哲学课，结果马上就被反过来上了一课。
“好了，我要走了！”
趁王韬还没反应过来，夏景行突然起身说道。
这再次给了还没回过神的王韬一次暴击，怎么这就走了？还没说完呢！
“再坐会儿吧，我想听听你对无人机未来发展的想法。”
王韬内心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但夏景行把未来描绘的那么恐怖，好像大疆下一刻就要被时代的洪流碾碎一样，这令他有些想法动摇了。
他此刻很想找自己的导师李泽湘咨询一番，听听对方的意见。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关键你自己要想明白，你想通过无人机收获什么？名望？财富？理想？”
夏景行淡淡一笑，“只有当你想明白这些了，你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而不是随波逐流。”
和刘小朵讨论的三名员工这时也停止了讨论，全部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夏景行，感觉说的好有道理。
他们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大疆，然后就在这小仓库里暗无天日的拧螺丝，日复一日的拧，人生都拧迷茫了。
王韬也迷茫了，他只是想做成一家小公司，实现理想的同时养家糊口，这有问题吗？难道弱小就是原罪？
“大花，把人家的飞机放下，走了。”
夏景行叫上还在转螺旋桨的刘小朵，在大疆全体成员，即四个人的注视下，拉开了仓库大门。
门一打开，夏景行就发现了外面站着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和刘小朵扫了这些人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几名杂志社员工这次看清了夏景行正脸，心中有很大概率确定这就是首富先生。
可没人敢上前啊，你看见马雲，敢上前拍马总肩膀，或者拦马总去路吗？
被夏景行帅气容颜所慑，几人只敢在一旁目送夏景行二人离去。
等人都走远了，几人才回过神，然后互相埋怨起来。
“我看八成是夏总，和刚刚在网上搜索的照片对比，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那你刚刚不去打个招呼？”
“你在路上碰见陌生人，你会去打招呼吗？”
“问题是我们认识夏总啊，叫的出名字。”
“那人家认识你吗？”
……
几名杂志社员工互怼了一阵，皆笑对方胆小。
最终，为了一探究竟，他们走进了仓库。
“小王啊，刚刚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有人问道。
王韬一头雾水，“算吧，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叫什么名字呢？”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韬理直气壮的回道，随即他一拍脑袋，卧槽，聊这么久的天，他竟然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几名杂志社员工摇头叹气，还真是个老板的傻外甥，就只会玩飞机。
“他是叫夏景行吗？”有人不甘心追问，一定要弄懂心中的疑问。
“我不知道啊！”
王韬心里很烦躁，回答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找你干什么？”有人继续问。
“想投资我们公司。”王韬随意回道。
“卧槽，你同意了？”
“拒绝了。”
王韬的回答，令一群人很是无语。
索性也没什么事，一群人就赖在仓库不走了，开始刨根问底，同时把自己了解的一些信息分享给王韬。
一会儿后，一群人都傻掉了。
“斯坦福辍学、投资人、老家蓉城，绝逼是夏景行，没跑了。”
有杂志社的员工扼腕叹息，要知道是夏景行，说什么也要冲上去喊一声“夏总好”，万一对方看中咱，投资咱办个互联网杂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改变一生命运的机会，就这样遗憾的错过了。
了解真相后，王韬也很是惊诧，他听说过夏景行，但真的没有把自己的网友和首富联系起来。
你去论坛卖个飞机模型都能碰上首富，这运气，堪比当年和小马哥聊马叉虫的网友了。
一群人在仓库里议论纷纷。
另外一边，夏景行和刘小朵已经坐上了汽车。
“夏总，你是想投资大疆吗？”刘小朵突然从副驾驶扭头问道。
夏景行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风景，长呼了一口气：“我也不确定，他到底做对了哪一步呢？”
“你说什么？”刘小朵问。
夏景行没有答话，他在思考，就王韬目前这幅德性，谁也料不到未来会成为顶尖创业者啊，只能说成长性真的很强。
前世大疆早期员工也曾评价说：王韬的个人成长是非常明显的，从一开始很生硬的和一群人相处，到后来轻松的游离在各个群体之中。
王韬最厉害的地方是知道如何将这个东西做出来，而且知道怎么调用资源把对的事坚持做下去。
听起来挺玄乎，其实就是一名优秀的CTO，很会带队搞研发，有技术前瞻性，能判断对方向，以及最重要的坚持。
对一个行业的至诚至爱，真的能够大力出奇迹。
804、胸无大志
当王韬通过论坛要来夏景行电话号码，拨打过去的时候，夏景行已经抵达了美国，刚下飞机。
“那个……夏总……我想……想再和你见一面。”
在电话里，王韬还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夏景行在电话这头，都可以想象出对方那副窘迫的表情。
“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夏景行轻笑一声，对于王韬迟钝的反应，他也很是服气。
现在的王韬，就活脱脱是一个书呆子，真正的读书读傻了的那种，或者说把全部心思都拿去钻研无人机了，就拿两年制的研究生来说，这位活生生读了五年才拿到学位。
坐上了前来迎接他们的汽车，夏景行对司机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开车。
“我找了我的导师，认真听了听他的建议，他骂我是“痴线”……”
王韬没太多心机，一五一十讲述起了导师李泽湘给予他的建议。
距离那天仓库见面已经过去几天了，在这期间，王韬专程回了一趟学校，把自己与网友夏景行如何认识，如何面基的过程原原本本告诉了李泽湘。
李泽湘当场就听愣了，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得知王韬拒绝夏景行后，李泽湘又气又急，忍不住批评起了自己的学生。
王韬知道夏景行是内地首富后，除了刚开始震惊了一下以外，没有太大感触。
他眼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市场、资源、未来等等都很麻木，简单一点来说，就是玩。
李泽湘不一样，作为港科大教授的同时，他也是一名商人，在外面开了一间公司，尝试着把一些科研成果市场化、产业化。
根据王韬的讲述，李泽湘判断，夏景行作为一名年轻富豪、科技富豪，对航模、无人机很感兴趣，在见到自己这个学生的产品后，产生了将其产业化的想法，于是才找上门和自己这个书呆子学生说这么一大通。
李泽湘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有这么一根大腿抱，还犹豫个啥？
于是他给王韬讲述了无人机研发未来可能会遭遇的种种难题，同时把自己开的那间公司拿出来举例，告知王韬，自己遭到的种种社会毒打。
被导师一通开导，王韬自己又考虑了两天，然后拨通了夏景行的电话。
“你导师是个厉害人物，也是一个实干家，不纸上谈兵，遇上这样的导师，是自己的幸运。”
从王韬那里获知，李泽湘对自己评价很高，称赞自己是最理想的投资人，夏景行也就顺水推舟的夸李泽湘几句，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那夏总你现在在哪？我和导师来找你。”
“哦，不太凑巧，我到美国了。”
“这样啊，那等你回来吧！”
夏景行心中一动，说道：“不如这样，你叫上李泽湘教授，一起到美国来吧。
正巧我在美国这边有两场产品发布会，你们过来，顺道也可以看看我在工业科技的一些布局。”
“那好，我和导师商量一下。”
“嗯，差旅费一律由我们报销，你来参观了，绝对会不虚此行。”
夏景行之所以想把王韬叫来美国，就是想给对方“开开眼界”，别跟个乡巴佬一样拿着无人机当块宝，我手上的两款工业产品，轻易的就能把你视作珍宝的东西碾成渣。
挂断了电话，夏景行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车队继续前进。
一会儿后，汽车停靠在了斯坦福医疗中心，即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这是一所教育型医疗机构，全球第一台心肺移植手术就是在这所医院完成的，世界排名第十三。
下车后，夏景行抬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快步走了进去。
刘小朵和张晨光以及几名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默默的跟了上去。
考虑到腰包越来越鼓，而且经常去美国出差，美国枪支又很是泛滥，于是夏景行把安保团队进行了扩编，扩编的方向主要在于美国安保团队。
远景资本美国全程负责了此次安保团队扩编，从全面的背景调查到人员筛选考核，所做的工作十分细致，为夏景行遴选出了十二名保镖，分成三组，进行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护。
在医院前台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间静谧的房间。
门口几个西装革履，还戴着耳麦的大汉注视着快步走来的夏景行一行人，目光有所警觉，彼此之间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时，一个身穿职业装的高挑金发洋妞推开门走出，她看到了夏景行一行人，朝身后几名大汉比了一个手势，这些人神色和身体才放松下来。
“赛琳娜，好久不见。”夏景行笑着和金发扭打招呼。
赛琳娜还是那副冷若冰山的模样，不苟言笑，她朝夏景行微微颔首，“先生，你跟我来吧！”
夏景行跟着她进了屋，张晨光刚想要跟上去，被赛琳娜推门拦下了，“只能先生一个人进去。”
张晨光无奈，看向了夏景行，后者回过头，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夏景行一走进房间后，就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除了个别设施外，看起来就像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一样。
穿过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客厅，夏景行走近卧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看书的克里斯汀娜。
“戴伦，你什么时候来的。”
洋妞抬头看见了夏景行，脸色十分欣喜。
正说着话，她手往床边一撑，就要下床。
“哎，你别动！”
夏景行连忙跑过去，扶住了正要下床的洋妞。
站在门口的赛琳娜注意到这一幕，难得的笑了一下，轻轻的带上了卧室门。
洋妞笑了一下，捧住夏景行的脸，“紧张吗？”
夏景行心情复杂，叹了口气，“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是的，洋妞怀了，都特么怀三个月了，才突然告诉夏景行，所以这也是夏景行急急忙忙跑来美国的原因。
“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是不是不告诉你这个消息，你要明年才会来美国。”洋妞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景行。
夏景行一脸认真的看着洋妞，然后摇头，“不会！因为手机马上就要发布了。”
“你可真是个混蛋！”
洋妞笑骂了一句，然后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我当然喜欢了！”
说着话，夏景行笑嘻嘻的把头贴近洋妞扁平的肚子。
“你干嘛？”
洋妞一把推开了夏景行，没好气道：“起码18周才会有胎动，现在才12周。”
夏景行挠了挠头，“哦，我以为现在就会有反应了。”
洋妞翻了个大白眼儿，随即她低着头揉了揉肚子，“这个小东西可把我害惨了，还好，再坚持几个月就能卸货了。”
夏景行立马听懂了暗示，笑着说：“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最梦幻的婚礼。”
洋妞沉默了片刻，把头扭到一旁，喃喃低语：“我不想结婚。”
805、至诚至爱
夏景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质问：“为什么？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是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
美国未婚先孕、未婚生子、单亲妈妈、不婚主义都很流行，但那是在下层社会。
在上流阶层，这些行为就是非主流了。
夏景行不敢想象，沃尔什老头要是知道了他们未婚生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拿枪崩了他都算是轻的。
作为虔诚的天主教徒，不能有婚前性/行为，而洋妞不仅有了，现在还要未婚生子，一次次践踏教规。
说出了这件事情，洋妞脸上好像释然了许多，像是卸下了什么大包袱一样。
她淡淡回道：“私生子就私生子吧，他/她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其他孩子都一样。”
夏景行猛摇头，“绝对不行，我可不是乔布斯那种不负责任的父亲。”
洋妞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心意就行了，但我们俩真的不能结婚。”
“为什么？”夏景行的思维进入了一种误区，他很不理解洋妞的这种怪异行为。
洋妞长叹了一口气，索性挑破：“结了婚，而你又不愿意入美国国籍，那不是又回到了去年以前的那种局面。”
这句话犹如洪钟大吕一般震荡在夏景行脑海中。
因为美国人要通过脸书实现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被迫离开了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
虽然他还持有脸书的大量股份，但控制权全部落在了美国人手上。
如果他和洋妞结了婚，那么新的问题又产生了，作为最高管理人员的洋妞，会不会沦为兔子的间/谍？
“不至于吧，你国籍又不变，大不了我把股份全部变卖了。”
即使以前资金链再紧张，或者出现很好的变现机会，夏景行都没说过变卖脸书股份这种话，甚至还劝洋妞和小犬不要变卖公司股份。
洋妞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把脸书股权攥得有多紧，现在他能说出为了孩子放弃脸书股权的话，令洋妞心中很感动。
洋妞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才没落泪，她吸了吸鼻子，说：“如果不结婚，我们就是事业合作伙伴，结了婚，我们就是家人。
对于外界，对于用户来说，都是这样的一个认知印象，更不要说上层了。”
“随便他们怎么想，也随便他们如何传播阴谋论，这婚都结定了。”
夏景行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同时他心中感到十分愤慨，为了保住财富，他一步步退让，现在这种退让已经蔓延到家庭上面了，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他的确很爱钱，可不想为了钱失去那些用钱也买不到的珍贵东西。
“你冷静一点，不要意气用事。”
洋妞轻轻的拉住夏景行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找公共关系部门甚至是白宫顾问咨询过了，他们都不建议我们结婚，这注定会给脸书带来一场灾难性的后果。”
抬头注视着夏景行，洋妞劝道：“你想看到脸书被毁灭吗？”
“在商业竞争层面，他们无法毁灭脸书。”
洋妞马上就补充道：“但政治层面可以。”
夏景行摇头，“如果连最后一层脸皮都不要，以后没有外资还敢来美国投资。”
“他们自然不会直接让我们关门大吉，但他们有更多的手段。”
洋妞眼神直直的盯着夏景行，说：“比如指控脸书煽动种族歧视、暴力，侵犯儿童隐私权，危害国家安全……
无数的官司和诉讼，会让脸书成为中文里那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天价赔款会将脸书账上所有的储备现金消耗一空。
到时候，将没有一家投资机构、银行愿意出手相助，等待脸书的结局，将是流动性破产。
这个时候，股东和债权人组成的委员会将出来收拾残局。
官司、诉讼一一和解，新的投资机构入场，股权结构改变，选举新的管理层，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即使脸书用户大量流失，他们得到的剩余价值，一样不会低。
而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股权被廉价稀释，沦为小股东，同时还不能再担任脸书的任何职务。”
夏景行沉默了片刻，然后挨着洋妞坐在床边，轻轻的揽着后者柔软的腰肢，耳语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局面不一定会有那么糟糕。”
“但你也说了，是“不一定”，那就是有可能了。”
洋妞扭头看着夏景行，说：“脸书被我们辛辛苦苦才抚养到四岁，你愿意看到它夭折吗？”
夏景行摇头，“脸书没了也就没了，我在中国的投资，足以让我们过上一生都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确定？”
洋妞苦笑一声，随即摇头道：“你在高盛和摩根士丹利那里贷款了多少，我很清楚。
一旦脸书出现大的波动，这些秃鹫不用上面授意，就会主动抽贷，要求你追加抵押物。
到时候，你在中国的资产能保住多少？”
夏景行沉默，如果真出现洋妞所说的那种极端情况，脸书估值狂降，债权人要求他立刻偿还几十亿美金贷款的话，估计把所有资产变卖了都还不够。
因为快速甩卖资产，本就会被人宰一刀，这是其一。
其二，几乎所有的投资都才刚刚发芽，现在就收割，一粒粮食都收不到，种子钱都收不回来。
比如：投资次贷的几十亿美金，现在都还是浮亏；
手机还没正式发布；
汽车还没正式量产；
……
脸书就是他所有投资组合的地基，如果地基被挖空，在这基础上搭建的整栋大厦都要倒塌。
“如果真出现你猜测的这种情况，盖茨他们这些股东不会眼睁睁看着手里的资产贬值吧？”
洋妞笑了笑，“如果真的出事，你信不信他们第一个背叛？
你别忘了，盖茨手里还有个MSN呢！
如果MSN和脸书组合，那微软在操作系统之外开辟的互联网第二帝国就成型了。
只要背叛获得的利润远高于成本，股东们可以立马倒戈，你不能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我们和小犬持有的大量股份，才是真正最诱人的猎物。”
夏景行还是摇头，“你太悲观了。”
“如果不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考虑进去，一昧的乐观，那等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才真的追悔莫及。”
洋妞摸了摸肚子，“等他/她长大了，应该会理解我们今天所做的决定。”
“什么决定？做两个超级富豪的私生子，还是一个穷光蛋父母的婚生子？”
洋妞听出了夏景行语气中的讽刺，她不由皱了皱眉，“现在不是矫情这些的时候，我们都不是普通人，获得的和背负的都远超平常人。
这么多年，我们得罪过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你和我要是真的落魄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估计想找份工作都难。”
夏景行心中无比烦躁，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还是要向现实低头。
当他冷静下来后，心中不得不承认，洋妞说的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现在的他，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暗地里加了无数杠杆，也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等度过了这一关，他的商业帝国发展步入新台阶后，即使脸书全部垮掉，也最多让他伤筋动骨，不至于说产业大厦全部崩塌。
“那能不能结了婚，等孩子生下来后，再离婚呢？”夏景行脑洞大开的说道。
洋妞先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即摇头，“不行，你不能把别人都当作傻子。”
“那你给我生了一个孩子，在上层眼里，你就值得信任吗？”
洋妞淡淡道：“那是年轻时候不懂事，后来我就幡然醒悟了。”
夏景行愕然，“你的意思是，等孩子出生后，还要和我分手，断绝一切往来？”
洋妞点头，“是的，同时还要隐瞒这个消息，如果隐瞒不住，就以此来试探一下外界反应。”
“如果外界反应糟糕呢？”夏景行追问。
“那就正式公布我们的分手消息。”洋妞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以后呢？”夏景行皱眉。
“我也不知道。”
洋妞摇头，“或许等你不再需要脸书，又或者说还完了所有贷款后，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再续前缘？”
夏景行现在没空和洋妞幽默互动，表情严肃的说道：“你是怕脸书出问题连累我？”
“是连累我们一家人。”
洋妞把头轻轻倚靠在夏景行肩膀上，泪水打湿了面颊，“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们不能去赌，也不敢赌。”
夏景行心中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先前因为孩子带来的喜悦全部一扫而空。
即使不考虑孩子的事，他和洋妞的婚姻也是个大难题。
即使度过了眼下这一关，未来中美产生争端，他们作为最知名的跨国夫妻，也要被架在火上面烤。
尤其是，中美搞的还是科技对抗。
脸书未来少不了反垄断诉讼以及各种指控，嫁给中国人的洋妞肯定没娶了华裔的小麻子那么容易过关。
“嫁”和“娶”是有本质区别的，只有自媒体上面的NC外嫁女才嚷嚷着要平等，还让大家不要骂她们怎么一嫁到国外就突然变贤惠了。
现在之所以还没人找他们麻烦，一是亏损的脸书还没上市，也还不曾拥有30亿月活用户，控制半个地球，重要性和价值还没完全体现出来；
二是缺乏契机，美国佬搞华为也还罗织了一个罪名，要讲究“程序正义”。
他和洋妞要是结婚了，未来他使劲儿往国内搬运半导体产业和技术，成为美国人的头号眼中钉，这会不会连累洋妞，几乎是一定的。
夏景行叹了口气，又帮洋妞擦了擦眼泪，“你让我再想想。”
“婚姻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要我们两个人心在一起就行了。”洋妞微笑，她并不是看得开，而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思考，已经理性的做出了选择。
夏景行不一样，洋妞今天给他讲的事，给他造成的冲击有点大。
不结婚也就算了，甚至还可能要分手一段时间。
夏景行看着强颜欢笑的洋妞，对方的理性，突然有些令他感到心疼。
806、我不想结婚
晚上。
夏景行在床上翻来覆去，发现心里装着事，竟然怎么也睡不着。
他看了一眼洋妞，睡的很死，手臂还放在自己身上。
他轻轻的把洋妞的手抬开，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怕惊醒洋妞，他没有开灯，依靠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摸黑出了卧室。
穿过走廊，他来到了书房，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打开了电脑，接着他拨通了几个电话。
远景资本中国团队还好一点，因为是白天，没觉着有多痛苦，接到任务后便开始加班。
远景资本美国团队则有些痛不欲生，他们大半夜接到电话，紧接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开车来到公司，一边骂夏景行残暴，一边喝口咖啡提提神，然后还要继续接着工作。
因为不认真工作不行啊，高管也陪着他们一起加班，在一旁盯着的。
而且，高管还放话了，今晚加一夜班，下月工资发双倍。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顶多也就在心里骂老板几句，手上工夫还是不能闲着。
后半夜，一份份汇总好了的财务数据报告发到了夏景行的邮箱。
喝了口咖啡，感觉没那么困了，夏景行操控着鼠标，开始查看邮件。
他目前的资产，主要分作两部分。
一部分是个人持有的30.38%脸书及28.48%油管股份；
另外一部分是持有19.2%脸书及18%油管股份在内的远景资本12只基金。
目前，二十四节气代号已经启用了一半，相比去年多出了投资A股的芒种，以及做空次贷的两只母基金立冬和冬至。
包括海内网、复兴工业控股集团、特斯拉、安卓、阿狸、企鹅等重要企业在内，夏景行所持有的股份，全部被转移进了这12只基金，基金背后是注册在开曼等离岸群岛的离岸基金。
也就是说，透过12只基金管理的资产规模、财务数据，可以窥探出夏景行的真实财务情况。
熬了一宿，夏景行把远景资本的财务情况全部捋了一遍。
首先是贷款，前后分两笔借了各大投行、商行共计30亿美金。
其次，还欠伊凡卡家里购楼款7.2亿美金，三年后一次性支付。
华尔街40号大厦被他抵押贷款了4亿美金，投给了保尔森基金。
此外，基金交易操作贷款就更多了。
刘海和江平操盘的美国对冲基金加杠杆贷款了十几亿美金，赵君操盘的A股基金也质押了股份用来支付购买顺驰的20亿股权转让款。
这些基金交易操作贷款不需要太过在意，只要不是操作失误或者出现股价大跌的情况，不会被突然强平或者被要求追加抵押物。
真正令他如鲠在喉的是那30亿美金银团质押贷款，这些钱是构建远景资本帝国的基石，也相当于是他做投资事业的本钱。
平日里投行的CEO见他都是笑哈哈的，可一旦脸书出问题，这些人就是第一个索命的小鬼。
远景资本发展了这么几年，除了对冲基金和A股证券投资基金明显的赚到了十几亿美金外，其余的VC和PE基金都没很明显的赚到钱，反而撒出去了二十多亿美金，并且这些钱，在短时间内都收不回来。
如PE基金投资了阿狸近7亿美金，VC母基金处暑管理的17.46亿美金则全部投给了手机公司、手机产业链上下游等一系列初创公司。
这些公司全都没上市，很多还在亏损，各张报表汇总传过来的数据倒是挺夸张的。
各只VC、PE基金所持股权，估值加起来共计超过50亿美金，比初始投入高出足足一倍，账面浮盈高达二十多亿美金。
但是，只是账面数字，若是真的把这些资产在短期内全部变卖掉，能不能收回本钱都是个问题。
对冲基金部分，江平和刘海之前管理的两只对冲基金规模合计已经超过20亿美金，再加上做空次贷的30亿美元，以及投给保尔森的4亿美元，资管规模轻松超过50亿美金。
由于对冲基金对外进行了募资，真正属于夏景行这个最大LP的基金份额，只有不到20亿美金。
VC、PE、对冲基金、母基金全部汇总起来，远景资本的资产管理规模已经步入了新台阶，达到了百亿美金级别。
但是，想短期内快速变现的话，夏景行顶多从对冲基金里掏出20亿美金，无法偿还三十几亿美金的贷款。
把VC、PE基金所持有的几十家初创企业的股份一一变卖掉的话，或许能拿回二十多亿美元，覆盖掉全部的贷款敞口，但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年。
因此，可以迅速得出结论，目前30亿美金银团贷款必须得稳住，不然会把远景资本眼下价值百亿美金、未来价值千亿美金甚至更多的投资帝国给彻底摧毁。
也就是说，洋妞其实猜测的没错，他目前还没有一次性偿还30亿美金的能力，脸书的稳定，关系到他所有产业版图的存亡。
这也怪他想快速做大远景资本，VC和PE基金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出资，没有对外募集一分钱。
若是真正的用别人的钱赚钱，则完全没有抽贷之虞。
不过，想个人独吞最诱人的创企股份，享受千百倍的回报，就得比别人多承担一些重压。
一切都是公平的！
弄明白这一切后，夏景行把鼠标一扔，长叹了口气，不止为他那还没出生的孩子而叹气，也为他自己。
按账面数字，他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百亿美金富豪，但30亿美元的现金却能把他给压死。
这也是人们经常调侃富豪的话：千亿身价的富豪，掏一百亿现金都费劲。
夏景行打量了窗外一眼，发现远处云层金光闪耀，他折腾了一个晚上，不知不觉的天都亮了。
“砰砰～”
洋妞敲门走了进来，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你在干什么，一晚上都没睡觉吗？”
“我睡不着，半夜起来数钱。”
洋妞立马意识到了夏景行在干什么，她有些小感动，说明面前的男人是真的把孩子的事放在了心上。
“那你算好了没有？能不能覆盖全部贷款敞口？”
怕夏景行忽悠自己，洋妞连忙又补了一句：“你给我说实话，别说谎，除了对冲基金以外，VC和PE基金都是长线投资，我相信没那么容易变现。”
夏景行苦笑，洋妞现在见多识广了，也没以前好骗了。她没看这些报表，却把远景资本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哎，不说这个了，今天天气很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孕妇要多晒晒太阳。”
洋妞知道夏景行不想提那些糟心的事，索性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今天是周末，两人吃过早饭后，就去外面散了一圈步，晒了会儿太阳。
回到家中后，洋妞又开始像往常那样在花园里忙活了，栽花、除草、浇水，夏景行则耐心的在一旁帮忙。
中午，吃过午饭后，困到不行的夏景行回卧室补觉了。
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他发现竟然是杨致远打来的，惊诧之余，也快速接起了电话。
“喂，杰瑞，下午好！”
“戴伦，下午好！但是，我可能要破坏你的好心情了，我这里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分享给你。”
807、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难题
晚上，硅谷一间办公室内依然灯火通明。
从昨天到现在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夏景行眼睛通红，坐在上首的他扫了左右的高管一眼。
“情况现在大家都清楚了吧！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周时间，我们必须要抢在对手前面发布产品，成为打破旧时代，迎来手机行业新纪元的第一人。”
林兵面色严肃，他正在消化老板带来的惊天消息。
苹果，已经正式确定了，将在一周后，也就是十二月八号召开产品发布会，届时，苹果苦心孤诣研发数载的智能手机将正式亮相。
如果不知道苹果手机都有啥功能就算了，现在他们知道了，就不会轻易的把划时代的荣誉拱手让人。
同时，他们的手机由于和苹果功能酷似，在专利申请上还爆发了冲突，上次乔布斯登门协商就是明证。
但很遗憾，矛盾利益冲突太大，他们和乔布斯无法达成一致。
那就只能抛弃一切幻想，正面迎敌了！
“夏总，这消息准确吗？我们一直在监控苹果的一举一动，连他们公司楼下咖啡馆的老板甚至都被我们收买了，苹果员工每天聊了什么，那老板都会告诉我们的。”
周光平摊了摊手，“可是我们并没有探听到一点要召开产品发布会的动静。”
夏景行抿着唇，他不打算告诉几人，这其实是杨致远传递给他的消息。
和他们一样，苹果也和雅虎达成了合作，后者的邮箱应用将安装在苹果手机上，以丰富苹果的功能，为用户带来更好的使用体验。
雅虎虽然落后于谷歌了，但虎死不倒架，在邮箱上面仍然是独步天下，用户量远高于谷歌Gmail、AOL邮件和微软LiveHotmail。
乔布斯找雅虎合作并不奇怪，唯一令夏景行感到惊讶的是，杨致远竟然把这个消息，以及他将会出现在苹果手机发布会现场的事告诉了自己。
实际上，那么大动静的发布会，苹果想隐瞒也瞒不了多久。
但夏景行还是要记杨致远送出的这个顺水人情，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早一个小时知道苹果的动向，应对起来也会多一分从容。
“消息就不用深究来源了，肯定是真实的，不可能有诈，苹果严防死守，也不会拿这种事做局。”
夏景行淡淡道：“我们现在的首要考虑是，把我们的产品发布会放在苹果前面，哪怕早一天也行。”
“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早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一向寡言少语的黄江吉兴奋的说：“这次一定要给苹果重重一击，看乔布斯以后还嚣不嚣张。”
周光平点头，然后阴恻恻笑着：“没错，早看那老头不爽了，还搞种族歧视，我们可捏着他的把柄在。”
“别大意，纳夫特克开发的手机端移动地图问题仍然存在不少。”
看着夏景行，林兵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也是我们手机的一个软肋，不解决掉这些问题，始终无法给用户带来极致完美的体验。”
周光平突然恨恨的说道：“都怪纳夫特克那帮蠢货，如果不是他们拖我们的后腿，手机早就发布了。”
林兵看了夏景行脸色一眼，发现后者表情平静如常，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人。
“也别那么说，纳夫特克以前做车载地图，他们刚切入移动领域，有些手生也很正常。
而且他们很重视与我们的合作，从全公司抽调了最精锐的研发人员，组成了快速突击部队，这才几个月，他们就拿出了勉强还算凑合的方案，已经不错了。”
林兵耸耸肩，“要尊重这些合作伙伴，不然让谷歌和我们合作？”
周光平瘪瘪嘴，又说：“没有基础的移动服务生态，还真是麻烦，处处受制于人。”
林兵笑了一下，安慰道：“这是弱小到强大的必然经过，安卓以前还只是一个小公司，但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套完善的手机操作系统，还和微软、雅虎、纳夫特克等一众企业达成了合作。”
“而且，安卓已经招募了浏览器和邮箱及其他应用功能开发团队，很快，安卓就会有自己的基础应用生态。”黄江吉补充了一句。
“地图呢？”周光平哪壶不开提哪壶，众所周知，这是一个敏感行业。
夏景行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回答道：“地图你不用操心，我有安排。”
“哦。”
周光平看了夏景行一眼，识趣的闭嘴了。
夏景行看了看左右，一拳砸在实木桌子上，“没什么可说的了，各自展开行动吧！这次一定要把我们复兴手机的名号给彻底打响。”
“是！”几人声音整齐划一的回道。
前段时间，夏景行已经把手机名字给彻底定了下来，就叫做复兴手机，没什么特色，但是和整个工业集团绑定就是最大的特色。
一款拳头产品，足以带火整个集团。
原来橘子手机的名字，和英国第三大移动电话运营商e名字起冲突了。
这家公司和李家城还有些渊源，在九十年代，李家城曾短暂的并购了这家公司，并通过沃达丰与曼内斯曼的竞价，坐收渔利，获得了1680亿港币的利润。
e在中国以外的品牌商标，现如今都握在沃达丰手里，虽然相当于被雪藏了，但也不能冒着侵权的风险去使用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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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下达后，复兴手机北美分公司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各部门开始紧张的工作，包括邀请嘉宾、观众，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同时，他们也学苹果，搞的十分低调，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一切布置完成后，就等那一天来临了。
和高管员工不同，夏景行反倒没觉着有什么可紧张的，甚至他还抽空去隔壁的远景资本（美国）创业孵化器转悠了一圈。
创业孵化器和远景资本部署在硅谷的VC基金在同一个地方办公，对冲基金部门则已经全部搬去纽约华尔街40号办公了，这里就空置了下来，于是安德鲁就带着人搬了过来。
经过几个月的装修和招募创业训练营成员，孵化器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
夏景行走进孵化器的时候，上千平方米的开放式办公区正人声鼎沸，年轻创业者操控着屁股下的椅子滑过来滑过去，玩的不亦乐乎，宽敞的场地好似变成了一个大型游乐场。
看到这一幕，夏景行不仅没反感，反而笑了笑，觉得这里充满着朝气，没有勾心斗角，这令他想起了几年前的校园孵化器时光。
穿过喧闹的人群，夏景行在一个角落中看到了一手抓着汉堡，一手操控鼠标的安德鲁。
“上，干他啊！”
“这狗娘养的，老子要踢爆他的蛋蛋。”
……
安德鲁戴着耳机，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嘴里的各种脏话就没停过。
“哎，输了！”
安德鲁失落的叹气，把耳机随手往旁边一扔，他突然注意到面前的黑影，于是抬头一看，终于发现了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夏景行。
“戴伦，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德鲁脸上写满了惊喜，他快速站起身，也不顾满手的汉堡渣，就开始拍夏景行肩膀。
旁边和安德鲁一起打游戏的几名男孩这时也注意到了夏景行，都好奇的盯着这位大人物。
夏景行注意到，安德鲁和几名男孩身上都穿了一件黑色连帽衫，胸口还有“远景”的中文古篆logo。
“衣服挺不错的。”夏景行拍了拍安德鲁又长肥了的肚子。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安德鲁扭头看向身后几个男孩，笑说：“那帮小家伙也觉得这里简直棒极了！不仅发衣服，还可以不交网费打游戏，周围小伙伴说话也好听，个个都是人才，就像梦想家园一样。”
夏景行笑了一下，说的孵化器就跟人间天堂一样，但是任何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们是个什么团队？”夏景行看了那群比他还年轻的小孩儿一眼，问道。
安德鲁肚子一挺，“游戏，制作网页游戏的，当然，他们偶尔也打打游戏找找灵感，作为导师，我当仁不让的要陪伴他们一起成长。”
“你可真是一位好导师，兴趣爱好广泛。”
安德鲁笑了笑，“要看看他们的产品吗？相当不错。”
闻言，几名男孩儿顿时眼睛放光的看着夏景行，可夏景行的下一句话让他们目光黯淡了。
“不用了，我专门来找你的。”
安德鲁点头，然后朝几个小家伙摊了摊手，开始跟着夏景行往外走。
两人来到一间小会议室。
“说吧，找我干什么？”安德鲁一脸怪笑的看着夏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