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谈及周幽王
“赤帝么？”
老者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一开口就询问赤帝之事，这令他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没错，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在我大秦，除了朕之外，竟又出现一帝，先生说，这种事岂能容忍？”
“可是迄今为止，朕都没见过这赤帝的真容，对于此人，朕一时间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先生不妨解答一二！”
嬴守点头，笑看着老者说道。
“呵呵，陛下这是在考验老夫啊，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考验，陛下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其实很多事情，陛下想的一点都没错，陛下只需要相信自己就足够了。”
“至于那赤帝，陛下明知道是谁，又何必再做提问？”
老者闻言笑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说道。
“哦，若是按照朕的心思确定，莫非先生不怕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嬴守眼神一冷，盯着老者说道。
果然，这老者的怪异，并不是他产生的一种幻觉。老者此话，明显就是在回应他的怀疑，告诉他，他怀疑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说的话，有点弯弯绕绕，以至于一旁的南燕和雪凝都有些莫名奇妙。
“老夫相信陛下不会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也不担心陛下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今日有缘，不如陛下，随老夫出去走走如何？”
老者看看一旁的南燕和雪凝，似乎有些话，他不想对第三个人说起，当即对嬴守邀请道。
“先生请！”
嬴守起身，做出一副请的姿态说道。
“陛下请！”
老者起身，也做了个请的姿势，和嬴守一同走出山洞，在洞外一颗大树下站定。
“你知道朕从不多疑，但也不会轻易选择相信任何人。如今，朕怀疑你是天门的人，然，你却让朕相信自己，这是在告诉朕，你真正的身份吗？”
嬴守负手而立，冷冷道。
“陛下，这天门的人又如何，大秦的人又如何？莫非陛下真觉得，唯有分的如此清楚，才是好事？”
老者摇头笑道。
“有些事，朕的确喜欢分得清楚一点才好，在朕的面前，永远只有两种人，一，顺者，顺我者昌。二，逆着，逆我者亡！”
嬴守声音平静，却给人一种无形的气势，令人忍不住身心压迫。
“好气魄，这才是帝王者该有之气势，可有些话说来太过容易，陛下又如何区分，何为顺者，何为逆者？莫非陛下觉得，只有匍匐在跟前的人，才是顺者？”
老者鼓掌，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嬴守说道。
“难道还有第二种解释？”
嬴守斜眼看向老者，冷冷道。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还有无边的野心。有些人，他跪着，但不代表归顺。有些人，他站着，也不代表叛逆。”
“真正的王，该计较的不是让人跪地以表示忠诚，而是应该让站着的人也忠诚。”
“在真正的王者面前，永远没有敌人，有的，只是自己掌控不住的人！”
“陛下这番话，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过，可此人最终遭受到最大的背叛，就来源于跪在他面前的人。”
“此人拥有一统乾坤八荒之心，可每每总被手下诸侯阻止。陛下如今的处境，与此人是否相同？”
老者目光远眺，语气中带着一抹叹息道。
嬴守闻言，心中一颤，这番话，顿时令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不知这老者说的是谁，竟与自己有这如此这般相同的处境。
不过他知道，老者说的应该是大周朝，或者商朝，乃至于夏朝的某一位天子。
在炎黄之地，炎黄族人的文明史，最主要经历过几个阶段，最终形成了一个文明古族。
第一个，母性社会阶段，接着过度到奴隶社会阶段，再过度到封建社会阶段。
而这些国家这个概念的来源，就是从奴隶社会阶段形成的，从夏朝，一直到周朝，商朝，都可谓是奴隶社会阶段，知道战国，方才慢慢改变，以至于如今大秦一统天下，终于彻底过渡到封建社会阶段。
而在大秦之前的国，都称之为邦国，所谓邦国，就是有一个天子，但天子之下，还有更多独立的国。
夏朝如此，商超如此，大周朝同样如此。
而正是因为周天子下诸国林立，最终才造成了春秋战国的局面。
而在那个时候，这些邦国，又称之为诸侯国，直到如今大秦城里，邦国时代已经过去，迎来的是帝国时代。
大秦天子之下，再无任何邦国，只有郡县。任何一个敢尊国的存在，都将在大秦铁骑之下灰飞烟灭。
而老者说起那个人时，说道手下诸侯，嬴守想到的，自然是商朝，周朝的某一位天子。
唯有天子，才有诸侯。
“不知先生所说之人是谁？”
嬴守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此人名头并不好听，不过我想，陛下应该知道，此人名为姬宫浧！”
老者望向嬴守，盯着嬴守道：“此人可谓千古骂名，陛下不应该不知道吧，不知陛下对此人判断如何？”
嬴守神色一动，道：“是他？”
此人嬴守当然知道，不仅不知道，而且还时常听人提起，只听他道：“烽火戏诸侯，引火烧身，自取死路，自断国运者，先生竟拿此人与朕相提并论？”
这姬宫浧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鼎鼎有名，堪比夏桀商纣的昏君，周幽王。
夏朝、商朝、周朝都出现过千古骂名的昏君，而且三人的骂名都是一个样，都来自于女人。
这周朝的周幽王，就是第三个，他是因为褒姒背负千古骂名，如商纣王为苏妲己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千年一样。
“呵呵，烽火戏诸侯没错，自断国运者，可笑矣，没想到皇帝陛下，竟也如此用凡人眼光看待前人！”
老者嗤笑，不屑道。
“哦，这么说，难道这天下还冤枉了周幽王？”
嬴守冷笑道。
“呵呵，身为天子，为一个女人而自损江山，陛下觉得有可能吗？就算如何在乎一个女人，敢问陛下，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烽火戏诸侯这等荒唐事？”
老者摇头，说话间，满脸嗤笑，仿佛在嗤笑天下人的愚蠢一样。
第六百九十四章 昊天身世
“朕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断送江山！”
面对老者的质疑，嬴守毫不迟疑道。
别看嬴守可以为自己的女人付出一切，但真要让他为一个女人而负了整个天下，他做不到。
帝王有帝王的责任，很多事情，就算你心甘情愿，但也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的。
“陛下都不会做，如何断定别人会做？”
听闻嬴守的回答，老者嘲讽道：“天下永远充斥着罪恶，历史，永远是血腥刻下的罪状。每一个罪状，都需要有人出来顶着。”
“夏朝的灭亡之罪，需要夏桀来抗，商朝灭亡的罪，需要纣王来抗。大周走向衰败的罪，自然也需要有人来抗。周幽王不抗，谁又能抗？”
说话间，老者一脸叹息，仿佛感叹着天地之间，令人感到恶心的历史循环。
只听他到：“前秦灭亡之时，天下喊着暴秦必亡，这背负罪恶的人，不是始皇帝与秦二世，又能是谁？”
“没错，秦二世确实荒唐，可真正背负罪名的是始皇帝啊，始皇帝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他侵犯了所有人的利益，所以，他在时，无人能与其抗衡，他死了，别人也不会放过他，莫非陛下还没看透这一切？”
“没错，当年烽火戏诸侯，确实存在。可实际上，是烽火狼烟起，战火卷八荒，而不是仅仅为了一个女人戏诸侯！”
“周幽王有着吞吐八荒之志，连番点燃烽火，狼烟席卷天下，兵锋直指犬戎。可结果往往令人心冷！”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天子而已，诸侯各自为政，谁愿意为了一个天子的野心而自损？所以，烽火狼烟，终究是一个笑话！”
“这让周幽王明白了一个道理，攘外必先安内，所以他准备把刀锋对准诸侯，唯有灭了诸侯，一统天下，掌天下之权柄，才能真正一致对外！”
“可惜他失败了，诸侯联合犬戎，打得他措手不及，最终一败涂地，至此春秋起，天下乱，礼崩乐坏，后来的周天子，只能沦为诸侯的工具，被诸侯所困，再无半点天子之权。先后经历春秋战国，最终，周朝不断衰败，走向灭亡！”
说到最后，老者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似乎在为一代天骄叹息。
嬴守听完，心中也是震撼，没想到烽火戏诸侯，竟还有如此一个说法。
他不知道老者说的说真是假，但从这周幽王的身上，他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影子。
周幽王的经历与自己和曾相似啊，不过幸运的是，周幽王有了不好的结局，而自己的结局，迄今尚未出现。
“先生觉得，朕会步上周幽王的后路？”
嬴守望向老者，笑着说道。
“这得看陛下如何选择了！陛下是否觉得周幽王的一生，就此划上了终结？”
老者在一旁坐下，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虽是黑暗之中，他却仿佛能把树叶看得一清二楚一样。
“莫非周幽王的一生，还未结局？”
嬴守奇怪道。
“当然没有结局，若是结局了，何来之后的天门！”
老者笑道。
“天门？”
嬴守心中一动，这天门与周幽王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老者笑道：“诸侯以为灭了周幽王，万事大吉了，却不知，周幽王并没有死，得彭祖传承，周幽王近乎永生，于塞外建立天门，数百年岁月间，控制塞外诸国，一张无形大网，已然笼罩中原。”
“周幽王不甘心，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动手之前，却遇见了你，大秦武帝嬴守！”
“老夫曾有幸与周幽王举酒对饮，执子对弈，对周幽王，老夫了解。此人一生，恨也中原，惧也中原。”
“中原之地，人杰地灵，诸子百家，贤才不尽，圣者不绝。若离心离德，凭周幽王如今之力，一举拿下，不算难事。”
“可陛下的出现破坏了一切，是陛下凝聚中原之力，别看中愿天下不愿再战，可若塞外大举来攻，如今中原的力量，将足以毁天灭地。就算周幽王，也没信心战胜你！”
“所以，你得死，只有你死了，周幽王才能出手！”
说到这里，老者目光凌厉，望向嬴守，似乎是在警告嬴守。
“所以你今日前来，就是刻意告诉朕这些的？”
嬴守心中震惊，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昊天真的能活数百年，这岂不是长生不老？
世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
可现在知道昊天就是周幽王，就算再不相信也不行了。
从老者的话中，他听得出来，老者并没有欺骗他的意思。
“老夫也是中原人，自是不愿中原受尽刀兵之苦，可是周幽王的一生，让老夫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你不打人，就永远只能挨打。”
“数百年来，周幽王从没对中原动过手，他只是在布局。可这数百年里，中原遭受外敌还少么？”
“不少了，真的不少了。如今周幽王准备出手了，中原受到的威胁，将是千倍万倍，凭周幽王的能力，一年拿不下中原，他可以再打十年，百年，乃至于千年。”
“中原一代接着一代，只能在无穷战火之中受尽挨打之辱！”
“方才陛下怀疑老夫乃天门之人，老夫并不否认，但也并不承认。”
“老夫与天门有着不少瓜葛，就如鬼谷子与天门一般。鬼谷子可以为了中原与天门为敌，老夫做不到。”
“不过说到底，老夫也不愿中原就此落入万劫不复，所以，老夫不会帮助陛下，也不会帮助周幽王。”
“如今一谈，以后陛下与周幽王如何，各安天命，老夫绝不插手！”
“在这里，老夫有一言，希望陛下记在心中。世上没有不衰败的王朝，更没有不挨打的国度。”
“想要不挨打，唯有打得天下再无对手。陛下一统八荒的志向若想施展，唯有一个办法，驱虎吞狼，将计就计，控制人心，执掌天下！如此，天下兴亡，尽在陛下一念之间！”
“老夫能说的都说了，如何去做，老夫相信陛下早有打算，还是那句话，陛下如何想，就如何做吧。”
“方便了他人，也方便了自己。当然，前提陛下得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
第六百九十五章 下战书
老者一席话说完，悠然转身，径直离去，留下嬴守一人静静站在这里。
这一番交谈，令嬴守心中震动久久无法平息。
如今的嬴守，这天下已经难有让他震撼之事，可今日所提及的内容，都是超乎常人所难以想象的，都是撼动天下的，如何能令嬴守不震撼？
这一刻，嬴守不禁想起历史上的无数战争。
在历史上，向来都是北方在对中原用兵。
仔细算算，从匈奴开始无休止对汉朝用兵起，似乎距离现在也没几年了，那是打得汉朝节节败退，只能羞辱至极的用和亲化解战争。
直到汉武帝的崛起，最终灭了匈奴。
可匈奴之后，还有胡人的崛起，再次对付中原。
这样的战争，无休无止，此刻想来，嬴守甚至都在怀疑，这历史上的无数战争，是否都是天门故意发起。
这个猜想，太令人震动而惊恐了，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除此之外，老者离去时的最后一番话，更是令嬴守有一种仿佛被看穿的感觉。
嬴守确实已经想好了对策，在此前，得到鬼谷子留言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终究还没准备好如何实施。
结果此人就仿佛鬼谷子一样，似乎两人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种被人窥伺内心的感觉，既让嬴守不爽，又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嬴守就这般静静的站在那里，沉思许久，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这些画面中，每一个出现的人，都是他实施计划的关键。
最后一个出现的人，正是那带着火焰面具的天门赤帝。
正如老者所说，此人的身份，他已然掌握，甚至于此次回去，他就准备灭了此人。
可这一番沉思，突然令他改变了注意。
掌握人心，控制天下。
八字箴言，令嬴守有一种茅舍顿开，恍然大悟的感觉。
“周幽王好友！”
最后，嬴守嘴角微微扬起，浮现一抹笑意，看向山洞方向，只见那里，两道身影窜出，无声无息间离去。
见状，嬴守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似乎很多事情，都在第一时间想明白了，转身径直离开此地。
“他们走了？”
回到山洞中，老者和剑云已经不见，唯独剩下南燕和雪凝，嬴守明知故问道。
“回陛下，那位老先生已经走了，临走前，他让臣妾把这封信转交给陛下！”
南燕起身，拿出一封信交给嬴守道。
嬴守伸手接过，打开信封，只见信中写道：“塞北大军二百六十万，春耕入境，是战是和，早做打算！”
嬴守手掌一颤，信件落入面前的篝火中，顷刻间化作灰烬。
“陛下，怎么了？”
南燕忍不住问道。
“没事……”
嬴守摆了摆手，摇头一笑，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位老先生是谁么？他此次前来，又所谓何事！”
一旁，雪凝忍不住开口，道：“臣妾不知，还请陛下解惑！”
嬴守抬头看向北方，笑道：“此人代表天门，代表塞北诸国，此次前来，是向朕下战书的！”
“战书？”
南燕和雪凝大吃一惊，只听南燕低声道：“莫非刚才那封信……”
嬴守点头，道：“没错，刚才那封信就是战书，塞北大军两百六十余万，已经准备就绪，是战是和，就看朕如何决定了！”
雪凝心中一揪，在嬴守说出老者代表天门的瞬间，她已经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
南燕或许不知道天门，但雪凝乃是昊天之女，又岂能一无所知？
天门，掌握塞北包括东胡、匈奴、楼兰在内共计二十多个国家，其中，匈奴和东胡合兵一处，少说也有一百六七十万以上，再加上诸国，近乎三百万大军。
这些人平日里各自为政，但只要天门一声令下，就能瞬间合兵一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人能敌。
莫说此刻的大秦，就算前秦巅峰时期，百万大军追随始皇帝，都不见得是这股力量的对手。
如今，天门下战书，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注定在所难免。
雪凝既是天门天女，更是大秦皇妃，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当如何。
“陛下，战要如何战，和要怎么和？”
沉默许久，雪凝终究忍不住问道。
“朕不给天门机会，自然和……朕若给天门机会，自然战！”
嬴守目光凌厉道。
“这么说，此战还得看陛下如何抉择？那陛下准备怎么做？”
南燕接口问道。
“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很容易堕落，一个没有挣心的民族，很容易衰败。”
“既然他要打，朕岂能不给他机会。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太承重，到了现在，朕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此人很聪明，他化解了朕心中的犹豫，既然如此，朕成全天门就是！”
嬴守深吸一口气，对于之前那个决定，再无异议。
“铁鹰剑士听令！”
突然，嬴守一声令下。
“铁鹰剑士听命！”
一道身影上过，铁鹰剑士快速而来，跪在嬴守跟前，恭敬道。
“你可知银月娘娘此刻身在何处？”
嬴守盯着铁鹰剑士问道。
“回禀陛下，属下知道！”
那铁鹰剑士连忙回答道。
“好，明日立刻带朕前去营救娘娘。另外，大军应该已经上了群岛，传林大军，明日立刻赶赴过去！”
嬴守点头吩咐道。
“诺！”
那铁鹰剑士应了一声，转而离去。
次日清晨，嬴守带着南燕和雪凝，在铁鹰剑士的牵引之下，离开此地，赶赴天门贼窝所在之地。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小岛上，大军也已经得到铁鹰剑士传来的命令。
第一时间，任嚣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帝没事，大秦就能安然无恙，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传令下去，大军极速前行！”
接着，任嚣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快速朝着天门贼窝而去。
所有人开始汇聚，在同一时间，天门贼窝也接到了命令，大秦皇帝正朝着这边而来。
顿时，所有天门贼人，共聚三千余人全部撤回，守株待兔，准备在嬴守来到之后，秦军到来之前，先行拿下嬴守。
届时天下大定，乾坤一统，秦国将不复存在！
第六百九十六章 闯石窟救人
“赤帝何在！”
小岛上，贼窝首领带着魔神面具，环顾四周，竟没有赤帝的踪迹，当即忍不住皱眉问道。
此番他们汇聚，就是得到赤帝的命令，然而当所有人汇聚在一起时，却不见赤帝踪迹，这令他有些不满。
“回禀首领，赤帝方才传来消息，他会先行前去阻挡秦军步伐，让我等安心对付嬴守即可！”
在天门贼窝首领下，一个素衣男子拱手说道。
“好，只要赤帝能够阻挡秦军，区区一个嬴守，何足道哉！”
那首领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于赤帝，他并不会过多质疑。
当即，只听他喝道：“去，把秦国皇妃本座绑过来，今日一决雌雄，我到要看看，这嬴守该当如何抉择。这秦国皇妃在这里住了这么几天，也该派上用场了！”
闻言，手下人赢了一声，接着，数十人径直离去。
在距离众人汇聚的不远处，山体背面，有一座石窟，石窟中阴暗潮湿，更深处漆黑一片，再深处，有着一只只火把照亮。
雪凝虽然也落入贼窝手中，但说到底，她乃是天门天女，天门贼子，可不敢怠慢。
但银月和凝儿不一样，这凝儿，说到底就是秦宫的一个奴婢，天门的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而银月，对于贼窝众人来说，更是叛贼，任何人都恨不得她死。
毕竟曾经的赵佗，就是天门的赤帝。虽说银月和赵佗是互相利用，但终究还是在为赵佗做事。
可随着嬴守的出现，银月彻底背叛赵佗，帮助嬴守一统南境，这在天门驻扎北境余孽看来，就是叛逆，天理不容。
因此，银月和凝儿在天门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只见石窟深处，一个冰潭中，雪凝浑身帮助铁链，所在冰池内，那冰冷刺骨的池水，淹没到她的脖颈。
强烈的寒气，早已令雪凝面色乌青，整个人昏死于池水之中。
好在铁链锁住，否则，此时此刻，她怕是已经被赤水淹没而死。
“娘娘……娘娘……”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只见冰潭之前，凝儿浑身是血，被绑在一根石柱上。
在她身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鞭痕，那白嫩的肌肤，到处皮开肉绽，令人看了，不禁心揪。
她很虚弱，很无力，望着又一次被寒气侵袭，昏死过去的银月，她忍不住开口呼唤，但声音异常之小，还十分沙哑，显得无力，跟本唤不醒已经昏死的银月。
“娘娘……不……不能睡啊……这么冷，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凝儿痛苦的闭上眼睛，现在的她，浑身都很疼，整个人都很疲惫，可疲惫之余，还在担忧着银月。
“小姐……皇后娘娘，凝儿对不起你，照顾不好银月娘娘啊！”
凝儿唇角轻颤，两行泪水忍不住滚落而下，眼中浮现绝望之色。
十来天了，十来天的折磨，足以让任何人绝望。
一开始，凝儿还幻想着会有人来救，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任何救援，她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凝儿绝望之际，突然间，山洞之中响起一道道惨叫声。
只见山洞的走道上，人影交错，火光闪耀。
下一刻，十几道身影倒飞而出，砸落在凝儿跟前。
凝儿猛地睁大双眼，只见一道道火把光芒映照下，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充满着无尽微风霸气的汉子，缓缓从外面一步步走进。
此人手持一杆长枪，腰间别着两个流星锤，眼神显得无比冰冷。
他的出现，对于凝儿来说，仿佛战神降世，真命归来。
“壮士！”
凝儿没见过此人，但这一刻，她却是止不住声音颤抖着叫道。
来人抬头看了一脸凝儿，道：“你是凝儿？”
“嗯……”
凝儿点头。
下一刻，只见那汉子猛地上前，手中长枪一挥，直接斩断她身上绳索。
凝儿浑身一软，顿时趴在这汉子怀中，浑身尽是一阵无力。
“快……快救救银月娘娘！”
凝儿用尽全力，想要从汉子怀中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除了疼痛，已经没有任何别的知觉，只能低声央求道。
“稍等！”
那汉子见状，将凝儿放到一旁坐下，来到冰池前，拱手道：“末将石破天，拜见银月娘娘！”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石破天。
可惜，此刻的银月早已昏迷，哪里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见无人回应，石破天沉声道：“娘娘昏迷，末将救人心切，无礼之处，还望见谅！”
说着，石破天身形一个纵跃，跳进冰池中，顿觉寒冷袭来，冰入骨髓。
“嘶！”
倒吸一口凉气，石破天赶忙上前，抓住铁链，猛地用力，顿时将一根根铁链从石壁中拔出。
银月浑身一软，就要倒在池水中。
石破天连忙一把将其抱住，带着一条条铁链，从冰池中飞跃而出，落在地上后，用右手夹着银月，左手对凝儿伸出，道：“吾乃皇帝陛下坐下军机处石破天，你与娘娘受苦了，现在随本将军走吧！”
凝儿心中一颤，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在进入绝境时，都需要守护。
英雄救美，无非于此。
“谢……将军……”
凝儿热泪盈眶，身处小手，被石破天一把抓住，接着，将她夹在手臂之下，速度奇快，朝着石窟外冲去。
刚来到石窟外，石破天顿时停下脚步，只见数十人正从面前小道而来，骤然看到他携带人就要离去，这些人猛地抽出长剑，直指石破天，全部严正以待。
“来者何人！”
为首一人，气息不弱，明显是一名一流高手，长剑指着石破天，冷冷喝道。
“本将军石破天，尔等不想死，立刻滚，否则，杀无赦！”
石破天目光冰冷，盯着面前三十几人，冷冷道。
“什么，秦国将军石破天？”
很显然，这些人都听过石破天都大名，一时间，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只见那为首之人在震惊过后，突然冷笑，道：“石破天，大秦名将，可惜，今日这里不是秦国的天下。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就去死吧！”
话音落下，此人身形一动，在石破天尚还抱着银月和凝儿，无法还手之际，长剑直指，杀向石破天。
第六百九十七章 毫无还手之力
“咻！”
剑破长空，带起一阵破风剑鸣声，长剑直指石破天咽喉，瞬息间已经杀到石破天跟前。
石破天眼神一凝，脚下一动，整个人立即贴着地面，快速朝着身后褪去。
一进一退，瞬息间，石破天再次回到石窟之中。
猛地，石破天身形后仰，怀抱着两个人，飞身而起。
“咻……”
长剑几乎贴着他的面部划过，长剑带起的破风撕裂之气，直接在他面上划出一道细微伤口。
但就在这是，石破天双腿连环，一连提出。
“砰砰砰……”
一道道闷响声响起，那持剑之人只觉持剑的手臂骤然一阵剧痛袭来，下一刻，胸口连遭重击，整个人到飞出去。
“噗……”
此人落地，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出，满脸震撼之色。
一直都知道秦国名将石破天很强，但谁都没有想到，石破天竟然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这简直已经超乎顶尖高手之列，一般的一流高手，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方才交战，还是在石破天无法还手的情况下，若石破天手中无人拖累，其发挥的威力，将令人难以想象。
“照顾好娘娘！”
在此人震惊之际，另一边，石破天放下凝儿，将银月放在凝儿怀中，低声说道。
“将军小心！”
凝儿一脸担忧的望着石破天，眼中带着无尽担忧，一片柔情。
石破天没有再说任何废话，缓缓起身，看向那被他踹飞出去的持剑男子。
只见山洞之外，那二十多人也冲进了石窟中，一个个严正以待，将那持剑男子搀扶起来。
“挡我者死，你们既然出手了，今日，谁也不用回去了！”
石破天面容漠然，仿佛看死人一样望着前面众人。
紧接着，只见他缓缓从腰间摘下流星锤，将铁链宛转在手掌之中，紧紧握在一起。
此刻，他为了救南燕和凝儿，长枪已经丢在石窟深处，唯有动用本命武器，流星锤。
否则他的流星锤，岂能因为这样一群小喽啰而拿出？
至少，也必须说那些顶尖高手，才配得上他这一对流星锤。
“你们今天会死，但也会很荣幸！”
看着手中流星锤，石破天脸上带着一抹深情的向往，那是对流星锤的情谊。
这一对流星锤，不知道已经追随他多少年，每当危险关头，只要流星锤在，他总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人可以匹敌。
这是他最好的作战伙伴，一生追随于他，两者间的感情，早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今日，在他看来，为了对付这样一群喽啰而拿出流星锤，就是对流星锤最大的侮辱。
要不是他还需要救人，赶紧离开这里，他即便赤手空拳，也不会让这些人的鲜血侮辱了流星锤。
“破天，幸苦你了！”
石破天低声念叨一声。
他的名字叫做石破天，给这一对流星锤取名，也唤破天锤，可见其感情之深。
“给为杀！”
就在石破天还望着他手中一对流星锤之际，一道呵斥声响起，下一刻，那持剑的一流高手带着二十多人，同一时间杀向石破天。
他们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便已经冲到石破天面前三丈之内。
然而就在这时，石破天猛地抬头看来，一道精芒自眼中划过。
“呼……”
下一刻，破天流星锤挥舞而出，划破苍穹，宛如流行坠落般，直接扫向所有人。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石破天的流星锤，几近超乎所有长兵器的长度，即便长鞭，几乎都没他的流星锤这般长度。
破天锤来得快，来的迅猛，当先一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被破天锤砸的脑浆迸裂。
其余人反应倒是快，做出各种闪避，但破天锤来势凶猛，即便所有人都在闪避。
但第一时间，依旧有这四五个人，直接被破天锤砸的不是脑浆迸裂，就是浑身骨头断裂，吐血而亡。
这仅仅只是出手的第一锤，便已经打得众人人仰马翻。
下一刻，石破天彻底出手，注定所有人将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他这一锤尚未收回，另一锤已经砸出。
一根铁链在他手中来回拉升，两颗铁锤交换砸出，角度调转，十分诡谲。
“砰砰砰……”
一时间，只听现场砰砰砰的声音交错不觉。
一对流星锤在石破天的手中，简直挥舞得密不透风，虎虎生威，毫无破绽。
而且流星锤的特性就是越打就越加势大力沉，一开始还好，只是将人砸的脑浆迸裂，或者骨骼断裂。
但渐渐的，锤子上的力量不断叠加，凡是触碰，浑身崩裂。
“砰……”
铁锤最后砸在那一流高手的胸膛上，硬生生携带着那一流高手，撞向石窟闪避。
那山壁上是一面光滑的石壁，石壁很厚，然，这一锤带着那一流高手的身体，愣是硬生生在那石壁上砸出深达半米的深坑。
整个石窟，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摇晃了一下。
顷刻间解决所有人，石破天收回破天锤，看着锤子上的血腥，他猛地一挥，鲜血撒满地，然后将破天锤困在腰间。
回头看去，只见凝儿此刻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眼中竟是神采之色。
这一刻，石破天之威，在凝儿看来，那就是真正的无敌战神。
“走……”
没有理会凝儿惊讶目光，石破天一把抱住银月，一把拉起凝儿，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
此事，在外面，数千天门余孽尚且还不知道石窟这边的消息，一个个严正以待。
突然，有人来报：“启禀首领，嬴守在前面山谷中出现，片刻就到！”
那带着魔神面具的首领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忙，道：“所有人准备，嬴守出现，杀无赦！”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只见面前陡坡上，三道身影一点点显现。
嬴守左右牵着南燕与雪凝，一步步踏上陡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锵锵锵镪……”
刹那间，一道道铿锵之声响起，数千人，同时抽出长剑，直指嬴守三人，只等首领一声令下，立即杀出，毫不留情。
第六百九十八章 石破天惊
秋风席卷，天地肃杀，草木枯黄，树叶凋零。
一股浩荡的杀机，冲刺天地乾坤，四面八方。
嬴守一步步走出，所有杀机，全部凝聚而来，但却仿佛丝毫靠近不了他一样。
他牵着雪凝，南燕二女一步步走来，直到走进数千人剑阵前方不到十丈距离，终于停下。
“严正以待，看来你们都没想过要逃，很好！”
望着面前数千人，嬴守嘴角微扬，丝毫不放在眼里。
“嬴守，此前让你逃脱，这次将不会重蹈覆辙，废话少说，你可以去死了！”
“动手！”
那贼窝首领目光冰冷，声音宛如毒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他话音一落，下方数千人一身咆哮，就要杀向嬴守。
“我看谁敢！”
但就在这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响起。
这道身影，响彻天地，中气十足，仿佛天地炸雷一般，震响在所有人耳边，令所有人不禁浑身一颤。
下一刻，众人便只见山上，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他左右各自夹带着一人，一步步走进数千人之中。
在他身上，充满着血腥杀伐之气，一时间，进入数千人中，竟仿佛进入无人之地。
数千人在他那强烈的杀气之下，一时间，所有人屏住呼吸，竟丝毫不敢乘机出手。
“石破天……秦国虎贲中郎将，石破天！”
那首领眼神一凝，在看到石破天的瞬间，他的心骤然提起。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有一种莫名恐惧。
这种恐惧，比见到嬴守的第一时间，还要来的强烈。
似乎什么地方，被他漏算了一样。
待得他反应过来时，石破天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银月，还有深受重伤的凝儿，来到了嬴守跟前。
“银月姐姐……”
“凝儿……”
南燕，雪凝同一时间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搀扶起银月和雪凝。
银月乃是大秦皇妃，而凝儿，对于南燕来说，也是情同姐妹。
看着两人如今的状况，南燕眼中顿时闪过深深的愤怒。
嬴守也是眼睛微微一眯，眼中杀意闪过，目光看向石破天。
“石破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破天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惩罚！”
石破天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沉声喝道。
嬴守嘴角轻轻一抽，猛地转身，道：“燕儿，雪儿，照顾好她们二人！”
说着，嬴守负手而立，喝道：“石破天，朕要现场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部都要死！”
石破天猛地抬头，看向嬴守，目光闪烁，道：“诺……”
下一刻，石破天缓缓起身，转头看去。
他目光凌冽，道：“怎么，你们还在等着那什么所谓的赤帝为你们阻挡我大秦铁骑的步伐是吧？”
“呵呵，别痴心妄想了，那赤帝的脑袋，此刻正在山顶望着你们呢，他帮不了你们。为大秦铁骑，顷刻就到！”
“尔等竟敢妄想动我大秦皇帝陛下，今日，就是尔等灭绝之日！”
石破天话音刚落，所有人顿时心中一颤。
“什么，赤帝死了？”
“怎么可能，赤帝死了？”
所有人都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赤帝是谁，那可是昊天手下四帝，其实说杀就能杀的？
当今天下，有几人能够对付赤帝？
而就在所有人惊呼之时，忽然间，一道道咆哮声响起。
在另一座山头之上，浮现千军身影。
为首一人，正是任嚣，他已经看到这边的严阵以待，当即大声喝道：“所有人随本守杀过去，绞杀贼寇，救武帝圣驾！”
“杀……”
紧接着，所有人都仿佛疯了一样，不要命的朝着这边重来。
“这……”
那首领此刻也慌了，他终于明白自己内心的害怕来自于何处。
赤帝已死，秦军杀到，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好……好一个秦国……好一个嬴守……好一个石破天……”
那首领咬牙切齿，猛地大手一挥，喝道：“杀……”
与此同时，另一边，嬴守的声音响起，道：“今日大军不可参战，石破天，别人都传你是何等天下无敌，今日，这数千人就交给你了。”
“全部灭了，朕重赏。但凡逃掉一个，你可以选择死，也可以选择归老！”
闻言，石破天猛地看向嬴守，道：“陛下，全部交给下臣？”
说话间，石破天心中震动，他本以为所谓的灭了所有人，是大军来灭，但现在皇帝却要交给他一个人。
这开什么玩笑，虽说他石破天拥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所谓万夫不当之勇，并不是说万夫不敌。
如果他出手，想杀谁，或者想要抢夺什么东西，就算面前有这千军万马，万人大军，他也可以来去自如，无人能挡。
可来去自如，对于一般人来说，虽然已经难如登天，但相比于硬杠千军万马，又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万夫难当，只要速度够快，力量够强，有不少人都能够做到。
例如大秦许褚，大秦烈阳，大秦任嚣，大秦屠雖等等，都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要说硬杠千军万马，那就是找死的行为。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在千军万马之中，你只杀一人，或者说是，只为保命，虽然难，但还能勉强做到。
可要杀死千军万马，那就不一样了，那是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石破天从不否认自己的强大，但是，让他独对千军万马，他也做不到。
别看面前只有三千人，但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稍加训练，放入军中，那少说也相当于上万大军。
靠他一个人剿灭，这不是开玩笑么？
就在石破天质疑之时，另一半，喊杀声响起，数千剑士，已经同时杀将而来。
石破天望着嬴守，只见嬴守负手而立，侧对着他，目光高高在上，斜望着他，那双眼神，冷漠而无情，似乎他在嬴守的眼中，就是一件可以利用，就加以利用，不能利用，就直接报废的武器一样。
石破天猛地咬牙，拱手道：“诺！”
此时，数千人已经冲到跟前。
随着石破天一声应诺，下一刻，只见他手掌在腰间一抚，破天锤铁链绑在的手掌心中。
只见他身形一动，破天锤石破天惊逗秋雨，划破虚空万物惊，直逼数千剑士而去。
第六百九十九章 皇帝传令
“轰……”
“砰砰砰……”
剑光纵横，流星划过，带起漫天呼啸之声，大地轰鸣，宛如炸弹爆破。
石破天周身密布剑光，然，他一双破天锤所过之处，确实天地震荡，无人能近起身。
“杀……”
“啊……”
“噗……”
数千人，喊杀声，惨叫声，吐血倒飞的声音，接连不断传来，一场血腥杀伐，彻底上演。
石破天如那九天战神，挥舞双锤，如摘星拿月，强大不可一世。
嬴守漠然看着这一幕，招了招手，一道身影无声无息间出现，拱手道：“参见吾皇陛下！”
嬴守背对着此人，冷冷道：“传令任嚣，大军包围即可，没有朕的指令，谁也不能参战，否者杀无赦！”
那跪在身后的铁鹰剑士一愣，不禁看看皇帝陛下。
他不知道皇帝为何下达如此命令，这番命令，明显是在针对石破天。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身为铁鹰剑士，他们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质疑皇帝的命令。
皇帝既然吩咐，按照皇帝所言传信，这就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诺！”
铁鹰剑士抱拳应诺，转身离去。
另一边，南燕正在为银月号脉，检查身子。
嬴守转头看去，间南燕眉头紧锁，沉声道：“月儿如何？”
南燕抬头，柔声道：“陛下，银月姐姐的情况不算太好。受寒气轻袭，如今五脏六腑皆损，意识沉落，若不驱逐寒气，调养好身子，或许将会永远醒不过来！”
嬴守闻言，背在身后的手掌轻轻一颤，道：“有办法吗？”
南燕点头，恭敬道：“回禀陛下，办法是有，但把握有多大，不敢确定！”
嬴守眼中闪过一抹愧疚，看着昏迷不醒的银月。
虽说在把银月接回来之后，他就让人好生伺候照顾，可随着国家日益强盛，他的位置越坐越稳，他想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根本没时间好好陪伴银月。
如今，正因为自己的不在身边，竟导致了她受到如此待遇。
嬴守目光缓缓望向前面战场，此刻，大战已经惊醒白热化，石破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数千人冲杀向嬴守这边，竟硬生生被他全部挡在了前面。
看着这一幕，嬴守眼中杀机更胜。
他知道，他始终太过高估某些人的气节。
之前，他丝毫不担心银月和凝儿的安全，是因为他相信，某些人已经够下作，不可能再下作。
可事实证明，他把人心想的太善，或者说，将心比心的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光明正大。
“朕不管有多大的把握，也不管有没有办法，即日起，不惜一切代价，朕要月儿醒来，真要她恢复记忆！”
嬴守声音冰冷，冷冷说道。
“臣妾遵旨！”
南燕娇躯轻轻一颤，望着嬴守，她知道，此刻皇帝真的怒了。
每当皇帝愤怒之时，他的话只能遵从，任何人都不能反驳，包括她这个皇后。
前面厮杀继续，在石破天周身，已然倒下上百俱尸体，然而，还有更多的人，仿佛洪流一般席卷而来，杀之不尽。
石破天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力量已经发挥到最大。
每一错砸出，总能带起漫天血性碎肉，死伤惨重。
大秦甲士翻过山头，杀到这边，就在任嚣大手一挥，要剿灭贼人时，一道身影突然间窜到任嚣跟前，道：“陛下有令，大军包围即可，没有陛下指令，不可出手！”
任嚣一愣，看出面前此人乃是铁鹰剑士，忍不住皱眉，道：“陛下怎会下达如此命令？
此刻，石破天还在前面拼杀，那可是大秦的将军。
皇帝的秉性，任嚣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根本不会相信皇帝会下达如此命令，这简直把石破天置于死地。
此刻，他也看到了石破天的威风，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人力有穷时，别看此时此刻石破天无敌战场，但越是这般打法，越是消耗体力。
石破天或许一开始谁都无法近身，但再这般打下去，顶多两刻种，他将在无还手之力。
届时，就算他杀了一千人，哪怕两千人，剩下的人都将会在顷刻间灭了他。
这就是战场的危险，有时候在战场上，不仅要强，还要够持久，否则，谁先虚弱，谁就得死。
皇帝何等英明，任嚣从没想过，皇帝会如此对待自己的臣子。
但现在这道命令一出，任嚣也不得不皱眉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大袖一挥，道：“传令下去，包围贼寇，没有指令，不可轻举妄动！”
“诺……”
大军应诺，顿时散开，两万大军，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直接将现场完全包围下来。
“大人，陛下这般做法，会不会不太妥当？”
在任嚣身后，乌桓皱眉，忍不住说道。
“陛下妥与不妥，不是我等臣子可以妄加议论的，陛下既然这般做法，自有陛下的道理。我等听令行事即可，不可胡言！”
任嚣目光凌冽，沉声说道：“乌桓，你立即带领百人过去，保护在皇帝陛下周围，随时听从皇帝陛下吩咐！”
说话间，任嚣一声令下，不容抗拒。
“诺……”
乌桓抱拳应诺，立即带人上前。
“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妃浑身湿寒，末将立即令人去贼寇居所找来被褥，先为娘娘御寒！”
来到嬴守跟前，乌桓顿时跪地参拜道。
“不用，带上人，先在岛上住下吧，前面带路！”
嬴守摆摆手，一声令下，上百士兵围在周围，挡住寒风，嬴守一把抱住银月，在乌桓的带领下，来到山的另一边，看到天门贼寇居住的土木建筑。
嬴守带着银月来到中间一座大殿中，令人前去烧水，换下银月的衣服，直接将银月裹在被窝之中。
这边开始忙碌，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皇帝和皇妃身上，似乎已经忘记了，战场上，石破天还在冲杀。
待得热水烧好，嬴守让南燕，雪凝带着昏迷中的银月，来到浴缸中，先热烘烘的洗了个澡，这一下，银月那仿佛寒冰一样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第七百章 血腥的空气
时间流逝，大战继续。
战场上，尸体累积近千，石破天已经杀红双眼，咆哮着在上前剑士之中来回冲杀，所过之地，鲜血染红。
在他身上，也渐渐多出一道道伤口。
这无上身为，霸气绝伦，令敌人胆寒，令周围秦军震撼，难以想象，这是人该有的力量。
不过在看到他身上不断浮现的伤口时，终究令人不禁心揪。
不远处，任嚣骑在战马上，眉头紧锁，望着这一幕。
看着那激烈的战场，他手掌都颤抖了起来。
可他不敢贸然发兵，他还要等待命令，皇帝的命令。
然而直到此时，皇帝的命令依旧没有下达，而他已经看得出来，石破天的力量已经开始衰弱。
石破天的强大，终究超乎任嚣的想象。
按照他的想法，如此激烈的战斗，石破天能抗住半个时辰，已经堪称天下之最。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石破天仅仅力量衰弱。
但就算是衰弱下来的石破天，依旧纵横来去，无人能敌。
所有挡在他前面的人，或者进攻他的人，绝活不过下一秒。
他身边的尸体还在累积，一千尸体，渐渐的，两千尸体。
不知不觉间，三千人，竟被他杀光大半。
剩下的人，终究没了勇气继续冲杀，一时间，整个战场，难得的平静下来。
所有人本能退却，看着浑身鲜红，宛如地狱修罗般的石破天，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包括贼寇首领，此时，眼神也充满了深深的震怖之色。
“这……这还是人吗？”
这一刻，他心生退意，可抬眼望去，四面八方尽是秦军，他知道，今日，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杀……都给为啥，为昊天，奉献生命！”
贼寇首领撕心裂肺，大声咆哮。
然而，此时他的话，却只迎来手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士气全无，无人在敢上前。
“杀啊！”
见状，贼寇首领撕心裂肺。
此刻，他手下一流高手几乎战死，眼看所有人驻足不前，他咆哮出声，猛地一个纵跃，道：“随本做杀！”
话音落下，他当先一人，直接冲向石破天。
此时此刻的石破天，只觉浑身一阵酸软无力，单膝跪在地上，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腥咸的空气。
那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若不是他早已经习惯，不用打，就这血腥味，就能让人失去意识。
“锵锵锵……”
突然间，石破天眼神一凝，只见那贼寇首领挥舞长剑，已然杀到跟前。
他的剑来势凶猛，这一刻，石破天亲眼所见，仿佛那已经不是一柄剑，而是一道光。
这道光的速度太快，快到即便是石破天全盛时期都需要全神戒备，此时此刻的石破天，更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只听一道撕裂声响起，那贼寇首领手中长剑，直接贯穿石破天的肩膀。
本来这一剑直指石破天心口，但石破天倾尽所有力量，也难以避开，只能做到避重就轻。
随着长剑穿透肩膀，石破天的肩膀上，鲜血乍现，迸溅而出。
“好强的一剑！”
石破天心中震颤，他看得出来，这贼寇首领算不得什么顶尖高手，但这一剑，已经拥有近乎超越顶级高手的力量。
这一剑，就算是一般顶尖高手，若是不全神贯注，都难以抵挡。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诸子百家中，一个很少出手的高手，此人名为姬天候。
相传，姬天候乃是鬼谷传人，本身就是超一流高手，他的剑不出则以，一出，惊天一剑，足以斩杀任何人。
曾经回水城大战匈奴，姬天候出手，于数十万大军之中，差点取下匈奴头曼单于项上人头。
若不是最后关头，无数人拼死抵挡，再加上血族顶尖高手杀出，挡住那一击，头曼单于必死。
如今，这贼寇首领的剑，竟隐隐有着姬天候惊天一剑的威力。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类似，而且，这将士他用尽全力的一剑，也是最后一剑。
他终究只是一个一流高手。
在一剑贯穿石破天肩膀，那贼寇首领把剑后退的瞬间，石破天一脚踹出，踹在破天锤上。
“砰……”
破天锤如流星划过，紧追而去。
“砰……”
一声炸响，巨大的铁锤，直接在那贼寇首领后心砸入，从他身上砸出一个绝大血洞。
“噗……”
那贼寇首领一大口鲜血喷出，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破天锤，一脸绝望之色。
本以为石破天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无力还手，可为什么，他还能这般强大？
强烈的死亡气息笼罩，这贼寇首领最后时刻，只能仰天长啸：“为昊天奉献生命！”
他的咆哮声很小，甚至于别人都听不见，他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周围贼寇见状，更为惊恐。
他们面面相觑，望向石破天的眼神，都仿佛在警惕魔鬼一样。
这一刻，什么昊天，他们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唯一想的就是逃命。
可是四面八方，秦军围剿，他们又能往哪儿套？
“兄弟们，走不掉了，先拿下石破天，抓住他，冲出去！”
忽然，有人打搅一声，下一刻，所有人附和，如今想要求生，唯有如此。
于是，所有心生恐惧的人再次杀出，席卷向石破天。
停歇了片刻的大战，又一次打响。
另一边，任嚣看着这一幕，只觉内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伸手召来一人，道：“快去通秉皇帝陛下，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帝陛下，让陛下定夺！”
都是大秦的将军，此时此刻，任嚣真的不忍心石破天落入如此绝境。
可皇帝指令不来，他不敢妄动，一时间，他再也坐不住，准备请求皇帝发兵。
不过他派出去的人，刚到嬴守所在之地，便被人直接拦下。
“陛下有令，谁也不见！”
阻拦之人正是乌桓，冷冷说道。
“乌桓将军，郡守大人让属下启禀皇帝，石破天将军已经深受重伤，在不救人，石破天将军就要不行了，还请将军禀报一声！”
那前来求见皇帝的传令兵连忙说道。
“知道了，陛下有令，石破天要么死，要么杀光所有贼寇，没有第三条路，去吧！”
乌桓神色有些怪异，他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吗。但皇帝既然下令，他也只能顺从。
第七百零一章 婢女的请求
“娘娘，您听到了吗，石破天将军有危险，陛下……陛下为何要把石破天将军逼入死地？”
凝儿深受重伤，在南燕的一番治疗下，亲自为她包扎好了伤口。
此刻，她就在旁边的一间石屋中，听到外面传令兵的禀报，忍不住对一旁的南燕问道，眼中充满焦急之色。
“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后宫不得干政，咱们千万不能去问，明白吗？”
南燕也是一阵揪心，石破天好歹也是救下银月的功臣，如今却让嬴守这般对待，不说别人，就算是她，都感觉十分不公平。
“可是娘娘，如果……如果石破天将军真因为陛下的旨意出事，该怎么办？都一个时辰过去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娘娘！”
凝儿一把抓住南燕的手臂，眼眶一红，泪水止不住的滚落而下，一脸悲戚之色。
在她脑海中，不禁想到这几日在石窟内受到的伤害。
连续十来天，秦国大军不见救援，她强忍着疲惫，强忍着痛苦，真的太累太累了。
她已经走到绝望崩溃的边缘，在看到银月娘娘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也走到了尽头。
无论如何，只要银月娘娘或者，她就还有或者的希望，哪怕受尽前半苦楚，她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若是银月娘娘死了，就算她得救，也必死。
因为银月是交给她照顾的，没照顾好主子，这是唯一的下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即便皇后也护不了她。
可就在他绝望时，石破天出现了，对于她来说，石破天就是她的神，守护她的战神。
是她的光，关键时刻，救助她的光。
英雄救美，莫过如此。
从那一刻起，在她心目中，已经深深烙印下石破天的印记。
她无法容忍自己的战神被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更不想自己的战神，转眼间战死。
“凝儿，好好养伤，将军身死，此乃朝政，与你无关，不可多言！”
南燕微微蹙眉，只觉此刻的凝儿似乎变了，变得和曾经那单纯毫无心思的凝儿不一样了。
“娘娘，此乃朝事，奴婢自然不敢多问，可是……可是将军也是凝儿的救命恩人啊！”
“方法就是将军救下凝儿和银月娘娘。他是凝儿的救命恩人，更是银月娘娘的救命恩人！”
“如今，陛下怎能这般对待将军，凝儿又岂能眼看着将军战死？娘娘，无论如何，凝儿求求娘娘，救救将军吧？”
“现在银月娘娘昏迷，若银月娘娘醒来，知道救了她的将军，就这般被陛下逼上思路，娘娘会如何去想？”
“皇后娘娘，您一向提倡后宫同心同德，奴婢不求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什么，但求皇后娘娘站在银月娘娘的角度上想一想，救救将军吧！”
凝儿泪流满面，说话间，爬起身来，五体投地，对南燕哭泣道。
“凝儿，你……”
南燕脸色一变，这一刻，她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
没错，她也觉得皇帝如此对待石破天不公平。
但她终究相信，皇帝如此做法，自然有皇帝的道理。
凝儿这个时候，这番话，却是硬要插手，岂能令她不怒？
后宫不得干政，这绝不是一句空话，朝臣生死，皇帝可以掌控，但后宫皇后，决不能过问。
是连过问都不行，更别说劝说了。
如果凝儿这番话传入皇帝耳中，或者满朝文武耳中，即便她说得再有理，都没人能救得了她！
“娘娘，求求您了！”
凝儿匍匐在地，抽泣着央求道。
“凝儿啊凝儿，你要本宫如何说你？没错，将军是救了你们，救银月娘娘，救你，都是他职责，不是他给你们的恩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陛下做出的决定，岂能轮得到你我逆转？”
南燕摇头，在她记忆中，凝儿单纯，善良，但也十分懂事，可今天，怎么就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皇后娘娘，凝儿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凝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不断磕头，声泪俱下，片刻间，额头都已经磕破，鲜血留下。
“好了，你这丫头，这是非逼着本宫触犯律法吗？”
南燕一把抓着她的肩膀，眼中带着痛苦之色。
她与凝儿不是亲姐妹，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更甚亲姐妹。
看着凝儿这不惜一切的模样，她终究难忍心痛。
“娘娘，凝儿……凝儿一生照顾娘娘，当牛做马，无怨无悔，认打认罚，从无怨言，从无二心。”
“这一生，凝儿自问从没求过娘娘什么，可凝儿真的不愿将军出事，求求娘娘，去陛下面前求情，绕过将军吧，求求娘娘了！”
凝儿泣不成声，这一刻，他泪水模糊了眼睛，但阻挡不住她那坚定的眼神。
无论如何，她也决不能看着将军战死。
“好……”
南燕沉默了，许久后，声音颤抖着说出一个好字。
没错，这一生，无论是春香也好，凝儿也罢，对她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只要她说的话，无论是对是错，两女都会义无返顾的去做。
很多次，更是因为她出的一些荒唐注意，还得两女被父亲责罚。
而两女对她，却从来没对她提出过任何要求。
虽说两女只是丫鬟，但是人都有感情，即便不说姐妹之情，多年的主仆之情，依旧令她无法看着凝儿这般痛苦。
“好……凝儿……本宫答应你……本宫去给皇帝陛下说说，结果如何，就看将军的造化了！”
“你在这里等着吧，本宫去了！”
说话间，南燕摇头，深吸一口气，目望向不远处乌桓身后的巨大石屋。
那是最大的一间石屋，虽然比不上中心石头切成的大殿，但也十分宽敞。
此时，在这石屋中，银月昏迷不醒，静静的躺在石窗之上。
她已经还上一身崭新的睡袍，一头长发，洒落在正头上，面容白皙，宛如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令人心动而怜惜。
嬴守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眼中既有柔情，有充斥着杀意。
越望着面前的睡美人，他眼中柔情更深，怜爱更甚，痛惜更强，杀意更强。
突然，外面响起南燕的声音：“臣妾南燕，求见皇帝陛下！”
第七百零二章 质问皇帝
“进来吧！”
嬴守头也不回，漠然道。
南燕从外面推门而入，来到嬴守身前，跪地参拜道：“臣妾拜见皇帝陛下！”
嬴守继续望着昏迷的银月，道：“平身吧，皇后前来何事？”
南燕叩谢起身，道：“启禀陛下，方才士卒来报，石破天将军已经力竭，大军再不出手，石破天将军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嬴守皱眉，猛地看向南燕，眼神凌厉，道：“你是来让朕发兵的？”
此时，嬴守已经还上一身崭新的袍子，只是那一头黑发，还显得有些凌乱，并没有经过打理。
这一回头，那眼神之凌厉，不禁吓了南燕一跳。
“臣妾不敢！”
南燕娇躯一颤，连忙跪下道。
“不敢最好，皇后，记住朕的话，这一生，千万不要试图掺和朝政。”
“你太善良，这朝廷凶险，不是你能掌握的。朕现在累了，你也该累了，好好休息吧！”
嬴守目光温柔下来，郑重其事的劝慰道。
“臣妾明白了，可是陛下，您今日做法，与往日天壤之别，臣妾还是想知道，为何陛下非要如此对待石破天将军！”
“石破天将军乃我大秦功臣啊！且不说他在前朝是何等人，就说前些日子，我大秦使团在匈奴受尽屈辱磨难，是石破天将军带领三万虎贲军，日夜纵横，杀敌十万，挽回我大秦颜面，救下我大秦使团！”
“回归之时，皇帝陛下不仅不赏，反而剥夺石破天将军兵权，陛下可知，此事已经引起朝中议论？”
“如今，石破天将军孤身一人，救下银月姐姐，更是有功于皇帝陛下。”
“当此时刻，陛下却如此对待石破天将军。若此事传回咸阳，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满朝文武如何看待陛下？”
“臣妾不敢干预朝政，可陛下，臣妾不能不在乎陛下的名声啊！若我大秦有功之臣，只能由此待遇，天下人，谁还敢为陛下横刀立马，征战沙场？谁还敢为陛下不惜生命，报效朝廷？”
“陛下，放过将军吧！”
南燕银牙紧咬，把别在心中许久的话，完全说出，再不藏做。
今日，她无论如何，也需要一个解释。
“功成？”
嬴守闻言，眼中顿时杀机四溢，刹那间，整个石屋中，仿佛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一样。
他盯着南燕，冷笑道：“朕算是看出来了，皇后如此长篇大论，竟是前来质疑朕，向朕讨个说法的！”
“用皇后的话来说，如今的朕已经成为一个昏君，暴君，罪人了是吧？”
南燕娇躯一颤，连忙匍匐在地，声音颤抖道：“臣妾不敢！”
“你这叫不敢吗？你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问朕，你这个昏君，你为何如此对待有功之城？”
“你就是一个暴君，你就是一个罪人，你告诉朕这叫不敢，那天下，还有谁敢？”
嬴守大手一拍石床，怒声喝道：“皇后，朕一直以为，不理解朕的是满朝群臣，可朕不在乎，至少还有你知道朕，理解朕。可如今，你竟然也来质问朕，不应该啊，你明白吗？”
“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你，不要试图掺和朝政之事，不要试图掺和朝政之事，你要朕给你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
“你以为你今天问的很有道理，问出了满朝文武，天下人的心中之语了是吧？”
“有些事，朕不需要交代，即便满朝文武，天下人都在这里，他们无法理解，朕也不用交代，可你来问朕，你说说，朕该如何说，又该如何做？”
说话间，很少发火，尤其从不对自己女人发火的嬴守，第一次如此怒不可遏。
“陛下……”
南燕彻底被嬴守的愤怒吓到了，一时间，脸色惨白无比，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门外，乌桓和一众士兵也听到了皇帝的怒吼，一时间，乌桓脸色大变。
迟疑片刻，乌桓低声喝道：“所有人堵上耳朵，堵步上的，立刻有多远走多远！”
后宫不得干预朝政，朝廷同样不得干预后宫，这是千古铁律。
皇帝和自己的皇后嫔妃吵架，作为臣子，谁也不能听闻。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寻常百姓都知道都道理，皇家岂能不知？
皇家有何家事，谁也不能过问，甚至连听都不能听。
听到了，就是皇帝出丑，谁都得死。
当即，乌桓径直走出院子，直到听不见皇帝的声音了，这才停下。
而在那石屋中，嬴守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内心的杀意，望着南燕声音沉着道：“皇后，你知道吗，今日若是别人赶来质问朕，就算他是三公六部任何一人，朕也会毫不犹豫拿下他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啊！”
“可是现在，来质问朕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你说朕该如何？朕又能如何？”
“你以为朕在刻意针对石破天，对他不公，朕现在就告诉你，他能活到现在，只因为朕还不想杀他，朕还在忍着他。”
“否则，就算他有千百个脑袋，朕也一个一个给他看下来，一个不留！”
“你以为石破天很冤，很委屈。朕现在就告诉你，他一点也不冤，他的罪，万死不足以平息。”
“乃以为他是谁，朕告诉他，他就是天门赤帝，你明白吗？”
“朕的银月，被他折磨到这等地步，朕差点葬身在他手中，他是来杀朕，是来灭我大秦我，你现在知道了吗？”
说着说着，嬴守的声音近乎咆哮，震得南燕连脑子都空白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嬴守，一脸难以置信，不可思议道：“怎么，怎么会……陛下……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的南燕，真的不敢相信嬴守说出来的这一切。
毕竟这一切，真的太令人震撼了。
“哼，很不可置信吧？你都觉得不可置信的事，你说说，朕向别人提起，谁能相信？”
嬴守冷哼一声，抬眼望着天花板，叹息道：“中原世代受儒家周礼影响，虽然人人相敬如宾，可有时候，太过君子，太仁义，太过善良，终究不行，只能任人利用啊！”
第七百零三章 疲倦了
“都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耻。然，以君子之心渡小人之腹，又何尝不是可欺？”
“我大秦人人都是君子，就朕一个人是小人。所有人都觉得朕掀起战争不对，一个个道貌岸然，就只有朕，为了这些所有君子，穷兵黩武！”
“可是，谁又想过，就在他们君子以礼相待敌人时，敌人却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灭了他们这些彬彬有礼的君子，抢夺他们的一切！”
嬴守声音低沉而无奈，道：“就如人人都觉得石破天是大秦的功臣，是朕的功臣，朕应该赏他，而不是罚他！”
“可惜，就没人怀疑过他，只觉他是当今天下，顶天立地的英雄。”
“只有朕，只有朕从没有相信过他。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三番四次打压石破天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为他抱不平的人？”
“朕是害怕，有一天，你们让人给打得爬不起来了，还要口口声声为人歌功颂德！”
“你们从来都不想想，在始皇帝死后，天下大乱，大秦解散的军队，有多少人加入叛军之中，为何三万虎贲军，一个都没有！”
“你们也不想想，三年了，一支军队说散就散，说聚就聚，世上真有这么简单的事？”
“当初是朕亲自挽留石破天，希望他辅助朕。可他没有这么选择，这些年，朕一直都想找到他，可找不到啊，他去哪里了？”
“如果他真想辅佐朕，在朕登基之后，他就可以前来，朕一定诚心待他。”
“可他早不来晚不来，就在匈奴虎视眈眈之时前来，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哎……”
说着说着，嬴守满心无奈，胸中悲愤，化作一腔叹息，长叹而出。
“皇后，起来吧，是朕有些急眼了，朕不该发如此大火，朕心痛啊！”
一口气吐出，一番憋闷在心中的话说出，嬴守觉得心中好受了不少。
他起身将南燕搀扶起来，看着南燕那惨白的小脸，温柔道：“皇后，你要记住，这世上，没人理解朕，朕不怕，可要是连你也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朕，你说说，朕还能有几个知心人啊！”
“切记，以后不要再人云亦云了。石破天，朕给他的机会够多了。”
“朕不让他领兵，是给他活命的机会，可他不愿意抓住。此番他请求南下，心思不轨啊！朕还是给他机会了，但他还是不要！”
“朕上船之前，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做了什么？当日朕上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啊。”
“可最后，朕看到的是号称赤帝，不敢见人的石破天，而不是前来救驾的石破天。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皇后，朕自问足够仁慈了，你说，朕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让天下人满意。难道就真要朕眼睁睁看着他毁了大秦？”
嬴守一字一句的说着，南燕心中震颤，面容惊恐的听着。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君臣不合之下，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暗流汹涌。
或许真是石破天藏的太深，深到满朝文武，都从没有怀疑过他，包括南燕自己。
如今，听皇帝这一说，心中尽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难以想象。
毕竟皇帝说再多，他终究没真正一睹赤帝尊容，又如何敢断定赤帝就是石破天？
再则，若石破天真是赤帝，那将会是何等惊天动地之消息？
可若他不是呢，皇帝如此对待，又将令多少人震撼？
这一刻，南燕不敢相信石破天是赤帝，她也无法相信。
但见皇帝那憔悴的神色，她又不得不信。
这天下，任何人都会骗她，但皇帝又有什么理由骗他？
这世上，谁都可以拐着弯伤害别人，但身为皇帝，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忠臣？
不令皇帝起疑，皇帝又何必伤害？就好像一个平常人家，父母，根本没有理由去伤害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天下臣民，可都是皇帝的子民啊！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南燕的泪水止不住滚落而下，此时此刻，她看着嬴守的脸，真的害怕了，特别特别的害怕。
嬴守的脸太憔悴了，这一刻，在发泄出心中一切郁闷之后的嬴守，仿佛把本身的懦弱也释放了出来，神色当真令人不敢直视。
“皇后，这是你第一次干涉朝政，朕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不要再犯了！”
嬴守坐回石床，这一刻，他只觉无尽疲惫袭来，这一年多来，所有朝政大事，积压在胸中的郁闷发泄而出，整个人就好像吐出最后一口气一样，就想好好休息一番。
“陛下，今日，石破天会死吗？”
南燕有些犹豫，终究忍不住问道。
虽然她选择相信皇帝的判断，可是毕竟没有证据，一旦石破天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接下来，嬴守难以和满朝文武交代啊。
“放心吧，他死不了。朕只是拿他发泄发泄而已，朕说过了，有朕在一天，无论敌人多强大，朕不给他机会，他永远不敢踏足大秦半步。”
“同样，有些人，朕不想让他死，就算他罪无可恕，天地不饶，朕也能让他或者。石破天，朕留着还有用处！”
嬴守摆了摆手，南燕的转变，他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
前面他是在质疑自己，可最后这番话，看似在关心石破天的生死，实际上确实是在关心自己，所以这算不得干预朝政，嬴守并不会与他多做计较。
“臣妾明白了，陛下歇息吧，陛下也累了，倦了，臣妾不打搅陛下，臣妾告退！”
南燕起身，告退而去。
嬴守没有理会，而是猛地躺在了石床上。
他很疲倦，但睡不着，只能这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只觉天旋地转。
恍惚间，他看到了百万大军过长城，杀得大秦境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就是他计划中的一切，也是他一直犹豫的原因。
有时候，只有疼痛，才能唤醒人的血性，尤其对于炎黄后人，疼痛，永远都是唤醒人的最好办法。
可是，身为皇帝，自己真的应该用这么惨重的代价，唤醒万民血性吗？
第七百零四章 假传圣旨
“凝儿……”
凝儿养伤的石屋中，南燕走回去时，赫然发现，凝儿已经不在房间之中。
“凝儿……”
南燕脸色一变，连忙走出去，召来乌桓，道：“乌桓将军，可看到凝儿了？”
乌桓连忙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末将不曾见到凝儿姑娘！”
“怎么回事，凝儿去哪里了？快找找，赶紧找找！”
南燕脸色有些难看，不免有些担忧。
她有些害怕，会不会在自己去找皇帝求情的时候，南燕就等不及，先行前往战场，让大军动手了。
倘若如此，这可就是假传圣旨之罪，下场将会很惨。
不过她知道凝儿是一个很懂事的人，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事。
当然，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怀疑，在让众人去找之后，她本能的就朝着战场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凝儿就如南燕预料那般，在南燕答应找皇帝求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偷偷溜出，赶往战场。
她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就算皇后不去找皇帝求情，但她手中还有皇后的令牌，那是当初皇后为了让她方便照顾银月，特意交付给她的令牌。
如今，拿着这块令牌，扯出皇帝的大旗，大军定会随风而动。
届时，只要救下石破天，就算她自己犯下大罪而死，她都不在乎。一命换一命而已。
更何况皇后娘娘已经答应求情，她相信，凭着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应该不成问题。再她看来，自己只是提前传令而已。
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想当然的结果。
战场之上，喊杀声，惨叫声依旧连绵不绝。
尸体堆积如山，石破天已经无力站起。
身前，猛地数道长剑刺出，直接将他整个人挑起，砸在身后如山的尸体上。
三千余人，被他杀了近十分之八九，此刻还能站着的，不足四五百人。
可是面临着四五百人，此时此刻，他就连还手的力气都没了。
在他身上，伤口纵横密布，惨不忍睹，整个人完全被鲜血染红。
这些鲜血，有敌人的，也有他的。
“英灵不灭，昊天永恒！”
此时此刻，他面前的那四五百贼寇，也已经走上绝路，他们已经把石破天打成这样，秦军还没有救人的打算。
他们知道，今天想用石破天逃命，已经没有机会。
一时间，所有人都仿佛抱定了决心一样，誓要追随昊天，战死以投入昊天怀抱。
随着一声声咆哮，发出效忠于神的宣誓，这些贼寇一步步踏上尸山，走向无力倒在尸体堆中的石破天。
石破天手中依旧紧握着流星锤，但此时此刻，他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根本再施展不出他那一套天下无双的锤法。
眼看贼寇一步步走来，他目光望向天边，喃喃自语：“嬴守啊嬴守，我终究小瞧了你。你竟真打算以如此屈辱的死法让我石破天死去，你好狠毒的心啊！”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还是说，你真的就从来没相信过我半分？如今，你又是如何确认这一切的？”
人之将死，心中千般怨念，万般愁绪，再也无法隐藏。
石破天想不明白，皇帝是从何时开始确认自己身份的。
他绝不会相信，在不确认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皇帝会如此轻松决定置他于死地，而且还是如此屈辱的死法。
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手下的。
作为赤帝，与自己手下战斗，最终同归于尽，当真天大的笑话。
那些石破天本来的手下，天门一众贼寇，一步步朝着石破天走来，死亡不断逼近，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铁鹰剑士微微皱眉。
他奉皇帝之命监视一切，在最后关头，让大军出手，留下石破天的命。
此时此刻，石破天已经穷突破路，他终于也坐不住，缓缓朝着不远处的任嚣而去。
与此同时，任嚣和手下所有将士，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揪心。
所有士兵都拿出了弩箭，只等一声令下，立即出手，救下石破天将军，杀了所有贼寇。
这些士兵在等待命令，任嚣同样也在等待皇帝的指令。
皇帝圣旨他不敢违抗，看着面前血性的一幕，大秦名将激将落幕，他好几次想要下令，但最终，都只能强忍下来，等待皇帝命令。
眼看石破天将死，那些贼寇已经来到石破天跟前，任嚣的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不顾一切，下令救人。
与此同时，铁鹰剑士也在不断靠近。
但就在这时，一道尖锐而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陛下有令，救人，大军出动，杀贼寇，救将军，这是皇帝陛下所赐令牌！”
任嚣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小跑而来，她浑身伤势不轻，一根都摔倒在距离自己十丈之外。
但她手中的令牌却滚落在自己面前。
任嚣眼神一凝，一眼看出，那是皇后是令牌，而不是皇帝的令牌。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令牌是皇帝的还是皇后的，他要的只是一个突破口。
随着令牌一出，他大手一挥，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箭矢发射而出。
那数百贼寇刚走到石破天跟前，便被漫天监狱笼罩而下。
下一刻，他们听到了任嚣的声音：“杀……”
“扑哧扑哧……”
顷刻间，无数箭矢入体的声音响起，所有贼寇，顷刻间被射杀一大片，死的不能再死。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过于行云流水了。
一直等待着命令的所有将士，在任嚣挥手的那一瞬间，同时扣下弩箭扳机。
任嚣的声音响起那一刻，他们的弩箭已经射出。
任嚣的命令，完全伴随着贼寇们的惨叫声一同响起，一时间，可谓惨烈之极。
贼寇全部灭亡，石破天终究得救。
“将军，将军……”
石破天只觉面前一阵天昏地暗，他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猛地，只听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不远处，一道娇弱的身影连滚带爬而来，攀上尸山，来到他的面前，一跟斗摔倒，连忙抱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道：
“还好，还好……将军没事……将军没事就好。皇帝陛下仁慈，终究下令救人了！”
第七百零五章 缉拿扣押
“是你……咳咳咳……噗……”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石破天心中一阵错愕，身体强烈的不适，令他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一大口鲜血喷出。
“是我，将军，是我……”
凝儿连忙点头，一脸惨然的笑容。
“皇帝真的放了我……”
石破天心中暗自嘀咕，他不相信皇帝会放过他。
除非皇帝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又何必如此对待他？
这一刻，他心中存疑。
不过很快，大军上前，将他带走，丝毫询问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暗中看着这一幕的铁鹰剑士并没有再出去传令，眼看石破天得救，他一转身，也离开了这里，前去找皇帝陛下禀报此事。
“黑冰台铁鹰剑士求见吾皇陛下！”
嬴守所在石屋之外响起铁鹰剑士的声音，朗声道。
嬴守思绪飘乎，回过神来，道：“结束了？”
外面，铁鹰剑士应道：“回禀陛下，结束了！”
嬴守又道：“石破天杀了多少？”
铁鹰剑士回道：“两千四百多人！连十几个一流高手在内！”
嬴守眉毛一跳，缓缓坐起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好，好一个石破天，果然不愧前朝虎贲中郎将。当今大秦，能与其匹敌者，不过一手之数。怕也只有宇文成都、烈阳二人能与他一较高下了！”
说话间，很明显，在嬴守看来，就算是屠雖，都已经不是石破天的对手。
当然，包括他召唤而出的大将，许褚，也不可能是石破天的对手。
在当今大秦，唯有一人可与曾经的项羽相提并论，此人正是烈阳。
石破天如此威力，已经堪比项羽，烈阳能与其一较高下，除此之外，宇文成都或许也能与其大战几个会和，但宇文成都到底是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一说。
至于李元霸，嬴守并没有算在内。
这天底下，能与李元霸比肩者，不超过三指之数。
他算一个，或许那个人也算一个。至于烈阳、石破天之类，真要明刀明枪的打，没人能在李元霸手下走过三个回合。
这是嬴守的看法，也是毋庸置疑的结果。
李元霸之威，亘古无双，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他之外，还没出现第二个能克制李元霸的人。
至于那天门昊天，他并没有真正动过手，嬴守对他的实力，还只是一个评估。
“好了，朕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想着嬴守沉声说道，喝退那铁鹰剑士。
然而铁鹰剑士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沉声道：“启禀陛下，此事虽然已经结束，可属下并没有传令大军动手，传旨者，另有其人！敢问陛下，此事陛下可有交代他人？”
说话间，铁鹰剑士提出心中疑问，害怕疏漏什么。
这不算质疑，仅仅只是一个疑问，毕竟这传圣旨之人，若真是得到皇帝的敕令还好，若是假传圣旨，那可是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什么，有人传达圣旨？”
嬴守闻言，眼神顿时一冷，喝道：“是谁，竟敢以下犯上，假传圣旨！”
那铁鹰剑士浑身一颤，心道：“果然是假传圣旨！”
想着，他连忙道：“回禀陛下，假传圣旨者乃是皇后娘娘贴身侍女凝儿！”
“轰……”
铁鹰剑士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房门骤然打开，嬴守跨步而出，冷冷道：“传令下去，立刻拿下凝儿前来见朕，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铁鹰剑士连忙拱手，道：“诺……”
接着，铁鹰剑士转身离去。
此刻，大军正凯旋而来，刚走到半岛上，凝儿尚还被人放在担架上抬着。
毕竟凝儿受伤真的太重了，再加上一番奔波，已经无力在走。
但就在这时，铁鹰剑士突然带着乌桓和上百甲士而来。
乌桓和这些甲士拦在大军之前，正当众人疑惑之时，突见乌桓一声令下，喝道：“侍女凝儿竟敢假传圣旨，皇帝陛下有令，立刻拿下，不得厌恶！”
“诺……”
乌桓身后上百甲士应诺，冲上前去，不顾一切，直接将凝儿扣押。
凝儿脸色一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她知道，从自己假传圣旨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若皇后求情有成，或许自己还会好受一点，若皇后求情无果，自己面临的将会是这时间罪残酷的刑法。
“乌桓，这是怎么回事？”
大军之前，任嚣看着乌桓，忍不住皱眉道。
“任嚣大人，这侍女假传圣旨，按律当斩，此刻皇帝陛下龙颜大怒，大人还是想想如何给皇帝陛下一个交代吧！”
“身为朝廷重臣，是非不分，竟听从一个女人的假传圣旨，难道大人不知后宫不可干政？”
“就算皇帝要传旨，没人下达，还有太监，何时论道一个侍女！”
不得乌桓说话，就只见人群中，隐身再测的铁鹰剑士冷冷说道。
“这……”
任嚣脸色一变，其实他在此之前，已经想到此种关键，只是并没有说出口而已。
此刻皇帝开始追究，他知道，这件事将会很不好交代。
很快，任嚣和被五花大绑的凝儿、以及浑身是血，伤势沉重的石破天，一统被带到了石屋前的大殿之中。
嬴守高坐上首，皇后也来了，坐在嬴守左手边，右手边，就连雪凝也已经来到。
“下臣任嚣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嚣一连参拜皇帝，皇后和雪妃。
被五花大绑，压跪在地上的凝儿，也跟着参拜。
唯有石破天，此刻能强撑着不昏死过去已经很了不起，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行礼，只能躺在担架上不断咳血。
“大胆侍女凝儿，你身为皇后贴身侍女，皇后待你不薄啊，之前更是将贴身令牌传到你手中。”
“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竟敢用皇后的贴身令牌假传圣旨，你可知此乃大逆不道之罪？今日朕是知道了一切始末，可若朕不知道这一切，此事又该如何？”
“你知不知，皇后或许会因为你今日之举被满朝文武弹劾，轻者干预朝政处理，重者，皇后娘娘假传圣旨，即便身份尊贵，也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可明白？”
嬴守一拍桌案，怒视凝儿，怒声喝道。
第七百零六章 恩断义绝
“陛下，此事全与皇后娘娘无关，是婢女不知天高地厚，是婢女擅作主张，还请陛下莫要牵连娘娘，求陛下赐罪婢女吧！”
此事，凝儿也知道，皇后求情无果，自己擅作主张假传圣旨，已然死路一条。
不过她连自己出生何处都不知道，只要不连累皇后，她已经不担心出现连坐之事。
“你还知道与皇后无关，可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今日，你用的乃是皇后令牌，你明白吗？”
嬴守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朕就算杀你千次万次，都不足以赎罪，你说吧，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你更为恰当？”
说话间，嬴守忍不住朝着一旁坐着的南燕看了看。
此时，嬴守虽然愤怒，但终究还是考虑到了皇后的感受。
皇后与两个陪嫁丫鬟，春香，凝儿从小情同姐妹，此时此刻，南燕一言不发，但看向凝儿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悲戚之色。
她小手紧握，目光时不时看向嬴守这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嬴守看得出来，她在挣扎。
一边是大秦铁律，一边是主仆之情。
在铁律与感情只见，她只能选择一个。
一旦求情，她选择的就是凝儿，届时，背叛的就是大秦，就是嬴守。
可若不求情，今日凝儿必死，她又如何忍得下心看着这一幕发生？
她在挣扎，不知何去何从。
看到这一幕，嬴守心中忍不住暗自叹息一声。
“陛下，婢女有罪，罪该万死，求陛下降罪，凌迟处死！”
凝儿眼眸通红，看着皇帝，声音嘶哑而绝望，提出请求。
今日之罪，她不能连累别人，所以，她宁愿凌迟。
“凝儿……”
在听到她说出凌迟两个字的瞬间，南燕娇躯一颤，止不住低声叫道。
这一声令人心酸，她终究还是看不下去，转而望向嬴守，叫道：“陛下……”
嬴守抬手，阻止她的求情，缓缓起身，道：“皇后，你乃后宫之主，后宫之事，应当交付给你全权处理。”
“如今，这凝儿乃后宫宫女，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朕把她交给你，希望你能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嬴守大袖一挥，转身背对着所有人。
南燕猛地抬头，望着嬴守，道：“陛下……”
嬴守背对着所有人，在别人不可注视之下，目光朝着她看了过去，嘴角带起一抹微笑，道：“如何处置，皇后决定吧。后宫之事，朕绝不随便干扰！”
这一笑，令南燕心中一暖，仿佛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般。
凝儿忍不住眼眶一红，心中感动。
她如何看不出来，皇帝这是在为自己考虑，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
否则，假传圣旨，天下大罪，岂是她一个皇后可以处理的？
然，念及自己的感受，皇帝终究还是做出退步，把人交给自己。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凝儿的生死完全任由自己掌控。
她也知道，自己是宽恕凝儿也好，杀了凝儿也罢，皇帝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他会为自己抗下这一切。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宽恕凝儿吗？
真要宽恕了，怕是此事传到咸阳，满朝文武第一个不能宽恕的就是自己吧，届时皇帝夹杂在中间，又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着？
可不宽恕，自己难道要杀了她？
自己又如何忍得下心，这一生，她救人无数，但杀人，从未有过啊！
一时间，虽然得到皇帝的支持，但南燕却不知不觉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发现，原来当权，竟是如此困难。任何事都只能做出一个选择，而每一个选择，或许都不是自己所愿。
不知皇帝，每日面临个样的裁决，又是如何的心思！
这般想着，南燕深吸一口气，突然望向下方凝儿，喝道：“凝儿，你从小侍奉本宫，本宫也视你如手足，对你从无戒心，为了照顾银月娘娘，本宫甚至将贴身令牌交付你手中。”
“然，你不知手中令牌轻重，竟敢随意使用，假传圣旨，可谓滔天大罪，罪不可恕！”
“不过念在你此前追随银月娘娘，千般照顾，还算贴心。虽说我大秦有着功不低过之说。”
“然，今日念在银月娘娘的份上，本宫不杀你。从今日起，本宫断绝与你手足之情，将你逐出皇宫，以后是生是死，你全凭造化，本宫再护不得你！”
一番话说出，铿锵有力，却仿佛耗尽了南燕所有力气一样。
她情不自禁抬头，看向皇帝，似乎想要知道，自己处置的办法，皇帝是否满意。
这一抬头，只见皇帝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就在南燕心中一紧时，却只见嬴守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告诉她，如此处置，够了。
顿时，南燕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处置方法，皇帝并不满意，但皇帝支持自己，一切已经足够了。
“娘娘，您不杀奴婢？”
凝儿听闻南燕处置，不可思议的望向皇后。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很明白，皇后如此做法，必然会遭天下人诟病。
最终，看似她不连累皇后，实际上还是连累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皇室一族，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皇后岂能戏言？今日，朕既然把你交给皇后处置，皇后说如何，自然如何。”
“现在皇后已经做出裁决，此事一定，你可以感到幸运，但事已至此，绝不更改！”
“来人，将这婢女拖下去，从今以后，驱逐出宫，再敢与朕的面前出现，杀无赦！”
就在这时，嬴守猛地回头，大手一抬，仿佛苍天裁决，定下此事，不容反驳。
“诺！”
侍卫应诺，上前拖着凝儿，径直离去。
凝儿没有喊冤，也没有求饶，就这般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看着渐渐远离的皇后，她泪水涌动，终究是皇后不顾一切，救下了他。
最后，她的目光看向担架上，深受重伤的石破天。
他还活着，活着就好，自己的付出，总算得到应有的回报了。
想着，凝儿缓缓闭上眼睛，被扔出大殿之外。
第七百零七章 无奈
“石破天，朕说过，今日，要么你灭了所有敌人，朕敕封你为我大秦上将军，要么敌人逃走一个，你死！”
“现如今，你并没有为朕灭了所有敌人，这让朕很失望。不过念在有人假传圣旨，你不知情的份上，朕可以不处决与你，你下去好生养伤吧。”
“记住，大秦庙堂，不养无用之人。希望你能早日让朕看到你的价值，否则，你自己归老！”
随着凝儿被架出大殿，大殿之中，再次响起嬴守的判决声。
“下臣……咳咳，多谢陛下……皇恩浩荡……”
石破天无力起身，只能躺在担架上回应皇帝的皇恩浩荡。
嘴上说着皇恩浩荡，然，此时此刻，他内心之中，早已经杀心滂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得昊天计划实施，他誓要夺下大秦江山，届时，他定要看着嬴守匍匐在自己跟前。
他很清楚，此刻的嬴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之所以不杀自己，只因为他已经渐渐踏上昊天为他准备的道路。
这是一条博弈的道路，嬴守没有办法拒绝，可接受的结果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究竟是谁胜一筹，就看谁棋高一着。
“送石将军下去养伤！”
嬴守没去理会石破天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所谓真心假意，他早已经不在乎。
就如之前那个老者所说那般，跪在你面前的，不一定是臣服的，站在你面前的，也不一定是违逆的。
臣服或者违逆，在帝王面前，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帝王必须要有掌握天下的能给，利用天下人心的手段。
石破天被人带走了，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除了嬴守和皇后，雪妃之外，只剩下下面依旧匍匐的任嚣。
嬴守望着任嚣，久久不言，气氛也渐渐凝重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嬴守忽然叹息一声，起身走下高台，来到任嚣身旁，看看任嚣，又看了看守在殿前的乌桓，道：“任爱卿，乌桓将军，你们出来陪朕走走吧！”
终究，嬴守还是懒得治罪任嚣，一声令下，单独带着两人，离开大殿，来到了山下海滩边上。
“陛下……”
任嚣恭恭敬敬的跟在嬴守身后，见嬴守在浅滩上停下，负手而立，忍不住拱手叫道。
“任嚣，你很清楚，虽然假传圣旨案件，你有推脱之处，但朕若追究，你也必将重罚。你现在应该很疑惑，朕为何不罚你吧？”
嬴守背对着任嚣，突然笑道。
“回禀皇帝陛下，当时下臣已经不做他想，不过下臣并不是认不出皇帝令牌与皇后令牌，所以，此事下臣不做推脱，全凭陛下处罚！”
任嚣低头，认真说道。
“任嚣啊任嚣，你有这个心思，足够了。朕再如何暴虐，又岂能对为大秦忠诚良将，万民暴虐？”
嬴守摇头，转身看向任嚣和一旁的乌桓，道：“朕很清楚，你们虽然不问，但心中早有疑虑，为何朕要这般对待石破天，这等暴虐，不是明君所谓，朕说的没错吧？”
任嚣和乌桓同时抬头，望着嬴守。
两人不敢多说，但眼神中确实带着疑惑之色，就如嬴守所说那般，他们真的很不明白，嬴守为何如此针对石破天。
那可是前朝名将，好好利用，定是当今朝廷中流砥柱。皇帝如此作为，明显违背天下人心。
“呵呵呵，朕就知道，你们对朕的做法，早有不满！”
看着两人质疑的眼神，嬴守不禁一笑，十分苦涩的说道。
“下臣不敢！”
任嚣浑身一颤，连忙跪地抱拳，声称不敢。
“末将不敢！”
乌桓也连忙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没什么敢与不敢的。身为朝廷重臣，事事顺应皇帝固然是好，但心中有疑虑，也该提出！”
嬴守弯腰，将两人搀扶起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两位爱卿，你们知道吗，有些话，朕是无人述说啊！都说高处不胜寒，可这种感觉，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有些话，今日朕就算说了，你二人也难以相信，所以，朕不想多做解释，一切真相，以后定会大白于天下。”
“你们要记住，石破天并不是来辅佐朕的，他意在天下，迟早一日必反！”
“如今大秦境内，皆是他的布局，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计划，只等朕恍惚间，便能掀起天下大乱！”
“这一切，你们听起来应该感觉很不可思议吧？”
说着，嬴守一脸苦笑的望着两人。
任嚣和乌桓面面相觑，两人确实难以相信皇帝所说之言。
见状，嬴守摇头一笑，道：“朕就知道，你们无法相信。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朕知道一切真相，但朕并没有证据，否则，朕早就灭了他，哪里还能让他在庙堂上耀武扬威？”
说话间，嬴守言语间充斥着苦涩，心中更是无奈。
如今的庙堂就是如此，人人都是君子，人人都讲规矩礼法，不见证据，不妄加定论。
这一点固然很好，但很多时候，却很容易被人利用。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很多时候，嬴守是真的有力使不出，只能顺势而为。
“好了，不说此事了。朕有一种预感，大秦危机就在眼前。任嚣，朕让你准备的三十万大军，应该已经准备就绪了吧？”
突然，嬴守话锋一转，沉声道。
“回禀皇帝陛下，三十万大军已经招募，此刻正在加以训练之中，三年之内，必将成为我大秦主力新军！”
任嚣闻言，连忙应道。
“三年么？不行，三年太久了。如今大秦，北上边境，匈奴正在疯狂扩张，与东胡一同对我大秦虎视眈眈。”
“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有两百多万，近三百万大军逼近为大秦长城。二十万长城守卫军是受不住的，所以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注射新鲜血液！”
“与此同时，西南边境，夜郎国对大秦仇深似海，如今也在不断扩张。要不了多久，西南一统，最少六七十万大军汇聚，我大秦更为被动。”
“这些仅仅只是外忧，还有内患石破天，他三万虎贲军看似被朕拿下，但只要他一声令下，三万虎贲军与数百万敌军里应外合，大秦危在旦夕啊！”
嬴守摇头，郑重其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