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赌
面对周围众人的指指点点，怒声喝骂，王麟屹立当场，巍然不惧。
待得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他方才背负双手，目光扫视众人，笑道：“怎么，看起来，诸位对我的意见很大是吧？既然如此，咱们不妨下个赌注如何？”
众人一愣，赌注？
“赌什么？有什么好赌的？”
曲磊皱眉，冷冷道。
“没错，这个时候说下赌，有什么意思？”
那华天骄也跟着冷冷说道。
说话间，众人都一脸质疑都望着王麟。
王麟一脸漠然，道：“确实没什么好赌的，因为无论怎么赌，诸位都得输。”
“当然，诸位可以选择不赌，也可以选择赌。若是害怕的，可以站一旁，王麟绝不强求。”
“若是愿意赌的，现在就可站出来。这一场赌注，无需字据，王麟只要诸位的一句话，怎么样，敢还是不敢？”
一番话说出，王麟也不说究竟是赌什么，而是问众人究竟是赌还是不赌。
在场众人都是一些什么人？能成为江湖一流高手，哪有什么傻子？数百人，瞬间就沉思了起来。
在这连赌什么都不知道都情况下，轻易下赌，这根本就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王麟即便身为朝廷的人，也断然不敢戏弄大家。
否则激怒这么多江湖一流高手，别说一个朝廷的将军，怕是就连皇帝，都会难以安心。
曾经，秦始皇就有说过，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可想而知，朝廷对于江湖侠客们有多忌惮。
现在，王麟既然展开赌注，相比就与此事这一战有关。
沉思半响，终于有人问道：“我和你赌，赌什么？”
有第一个人出面，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时间，众人纷纷答应，一脸不屑的望着王麟，倒是想要看看，都这个时候了，王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既然诸位愿赌，王麟奉陪到底！”
“还是那句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一赌，无需字据，王麟相信诸位都是君子，该不会赖这一笔账。”
“当然，今日之赌，亦是我朝廷与诸位江湖豪杰之赌，诸位若想赖账，也可以试试，但前提得看这朝廷的账，诸位是能赖，还是不能赖！”
王麟点头，话一说出，在场众人顿时变色。
什么，和朝廷的赌注？
此事怎么就和朝廷牵扯上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暗暗嘀咕起来。
在江湖中，有不少人都会想办法进入朝廷，当然，也有不少人不愿意和朝廷挂钩，毕竟进入朝廷，那就等同于给自己套上一副枷锁，这对于很多江湖人来说，都是很不舒服的。
相对于朝廷的供养，他们更向往自由自在，纵横江湖的那种感觉。
因此，无论是那些向往朝廷的江湖人也好，那些不相忘朝廷庙堂的江湖高手也罢，在没有正式进入朝廷庙堂之前，都不会轻易和朝廷挂钩。
此刻，王麟这番话，顿时令人有一种调入狼坑的感觉，总觉得王麟似乎是在故意挖坑等着大伙儿。
当然，下赌的话都已经说出去，这个时候就算想反悔，众人也拉不下面子。要知道，这可是当着天下英雄豪杰的面立下的赌注啊。
虽然在场不过去去数百人，但却浪扩了大秦近乎五分之一的一流高手，这些人，足够代表整个江湖的。
别看一流高手在这天下似乎并不算少见，至少，不会如同顶级高手那般稀少。
但多余的不说，就这大秦天下，上千个一流江湖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王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这些一流高手。
“王麟，废话不要多说，直接说吧，怎么赌？”
众人阴沉着脸，看着王麟，眼中尽是不满。这不知不觉被王麟坑了一道，他们倒是想看看，王麟都想做些什么。
“呵呵，赌注很简单，现在十万大军已兵临北城们下，诸位五万江湖豪杰的力量，王麟从不否认。若放在平时，凭借着五万江湖豪杰的力量，莫说杀戮十万，就算百万，千万，王麟也绝不意外。”
“但这样的力量放在战场上，对于王麟来说，就是一个笑话。今日之赌，就赌诸位豪杰不是外面十万大军的对手，怎么样？”
看着众人跳进自己的陷阱，王麟顿时乐了，漠然一笑，激将道。
“什么，就这么简单？”
众人一听，顿时愕然了。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侠士，同样也是武者，岂能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不可否认，这军队中的士兵，战斗力不是一般百姓所能相提并论，但和江湖中的精英弟子相比，却根本算不上什么。
如今，五万江湖豪杰驾临，其中一流高手数百，二流高手数千，三流高手这近万，各家各派精英弟子数万，就算上最弱的，与那些军队士卒相比，哪一个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无论怎么算，这一仗东胡都是必败的，王麟开的这个赌注，难道就是为了输？
“怎么，诸位嘴上说简单，却不敢答应，是不敢赌吗？”
眼见众人一脸疑惑之色，并没有直接答应，王麟又道：“既然如此，王麟不妨把难度降低一些，这样，也不用说诸位豪杰与那东胡狼兵之战是胜是负，就说诸位豪杰能在东胡狼兵的力量下，可以坚持多久吧！”
“一天时间……不，六个时辰。只要诸位能坚持过六个时辰，就算次战败了，也算诸位赢了，如何？”
说着，又是一番打击人的话说出，瞬间让在场众人怒火中烧。
“王麟，你什么意思，长他人威风，灭我等志向不成？”
“没错，王麟，你红口白牙，如此羞辱与人，算是怎么回事？”
众人勃然大怒，气得难受。王麟这话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什么叫做坚持六个时辰就算众多江湖豪杰胜利？
这意思是，大家不禁打不过那十万东胡狼兵，甚至于连六个时辰都坚持不下去？这话要是说出去，让诸多江湖豪杰都颜面往哪儿放？
人的脸，树的皮，这等打脸都话，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听。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王麟的坑
“怎么，诸位还是不敢答应是吧？既然如此，那王麟就再退一步，若是诸位害怕，一旦败下阵来，王麟即可出手！”
“诸位不是问王麟要赌一些什么吗，王麟的赌法很简单，诸位五万豪杰，打不过外面的十万东胡狼兵。”
“但王麟不一样，王麟只需要三千多人，便能打得外面十万狼兵溃不成军！”
“诸位放心，在诸位与东胡狼兵决战除胜负之前，王麟绝不插手。只待六个时辰之内，诸位大败，王麟即可杀出，绝不迟疑，定不会让诸位过多战死疆场！”
“至于赌注也很简单，王麟若是输了，任由在场诸位处置。若是王麟赢了，诸位输了，也很简单，以后，诸位听从王麟的召唤。”
“王麟若召，诸位即可前来军中，听从王麟的号令，如何？”
见众人一脸愤慨，还是没有来得及开口答应，王麟又是一番话说出，顿时打得众人面红耳赤。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羞辱了，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大脸。
五万江湖豪杰，战力可低数百万人，但放在王麟的面前，却不低十万狼兵。反倒是王麟自己，竟然敢扬言三千人一出，打得狼兵溃不成军。
这几个意思？五万豪杰，难道还敌不过三千秦军？
他们没有丝毫怀疑，王麟所谓的三千人，必然是三千秦军。毕竟王麟本身就是朝廷众人，朝廷中的将军，他的人，不是秦军还能是谁？
莫非他带来的三千人全都是一流高手？否则如何敢放下如此豪言？
但仔细想想，却也不对，整个秦国，怕是所有一流高手汇聚起来都不足三千人，就算有，又岂能谁都前去参军？这不是开玩笑吗？
一时间，众人愤怒之际，开始犹豫了。
王麟的坑一步步挖下去，看似王麟自己越来越吃亏，实际上，众人都不是傻子，也明显察觉到了，王麟挖的坑也越来越深。
不过此时就算意识到了，也已经于事无补，难道要红口白牙的说上一句不赌了？
不说众人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能说的出来，当着天下豪杰的面，他们也开不了口。
“好，王麟，我秋水山庄跟你赌？”
终于，那水云天开口了。王麟的一而再，再而三不断退步，让他意识到此事不简单。
若是再废话下去，不知道王麟还会说出一些什么，当即再不给王麟挖坑的机会，直接答应下来。
他不相信，五万江湖豪杰会打不过十万狼兵，就算出现个万一的情况，真的打不过。
五万江湖豪杰都败了，王麟的三千人又岂能力挽狂澜，今日一战，无论怎么打，这个赌注，王麟都是必输无疑的。
“王麟，既然你如此张狂，我等与你下赌！”
“没错，王麟，赌吧！”
随着水云天开口，众人再不迟疑，一个个纷纷点头，应下赌注。
王麟见状，嘴角微扬，笑道：“好，既然诸位已经做出决定，那从现在开始，赌局已开。东胡狼兵已兵临城下，诸位还赖在这里作甚？莫非要等东胡狼兵杀进来，诸位再去御敌？”
众人闻言，纷纷冷哼一声，他们也知道，此刻却是不适合拖延时间，当即一个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因为气愤，这些人俨然忘记了，他们汇聚到这里，是来商讨对敌之策的。
如今，随着王麟的到来，所谓的御敌之策没商讨出来，反而弄得一个个满腔怒火，这也为之后的大败打下了一个完美基础。
叔孙通站在王麟身旁，至始至终，他就这般紧皱眉头，时而看看王麟，时而看看诸多江湖豪杰，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对于王麟的无礼，他有些不高心，但也没有说出来，当面驳了王麟的面子。他知道，王麟现在虽在军中，但出身书香世家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礼之人，既然他敢在这里乱来，必然有他乱来的道理。
眼看诸多江湖高手纷纷褪去，叔孙通终于开口了，望着王麟，道：“麟儿，你这是何意？虽说这些人不属于朝廷，但也是我大秦之人。”
“如今面对外敌，天下一心，何等壮观？你什么一个将军，岂能将这些人全部得罪。好歹，人家也是为了大秦在出力啊！”
王麟回头，看向叔孙通，见叔孙通脸色很不好看，很显然，叔孙通虽然一直憋着，但内心早有不满。
“叔父莫要生气，先行请坐！”
王麟连忙搀扶着叔孙通来到将军殿的首座上，让叔孙通坐了下去。
这蓟城，乃是曾经燕国的国都，城中有王宫，但王宫之地，岂是谁都能够进入的？虽然如今燕国灭亡了，但燕王宫也只能是皇帝的行宫，除皇帝亲临，谁敢入住就等同于造反。
所以，即便如今无数江湖豪杰到来，叔孙通亲自驾临，也只能寻找这将军府坐镇。
王麟搀扶着叔孙通坐下，方才笑道：“叔父，麟儿知道叔父在想些什么。没错，这些人都是豪杰，都是高手。但叔父岂不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再厉害的高手，再有才的栋梁，若不能为我大秦朝廷所用，那就是一个隐藏的祸乱！”
“如今，别说五万江湖豪杰，就算十万，二十万汇聚，都算不上什么，可一旦成势，危险性可就大了。”
“所以，这股力量除非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否则，有不如没有！”
叔孙通闻言，心中一震，望着王麟，道：“所以，你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对付东胡人，而是为了对付他们？”
说话间，叔孙通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在为大秦出力啊，这个时候，王麟身为大秦将军，岂能不管大局，反而做出这等事？这是一个将军该做的？
“叔父莫要误会，这些人还不值得麟儿大费波折，此番前来，麟儿当然是为了大秦与东胡之战。至于拿下这些人，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再则，麟儿立下的赌注，同样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否则，就凭这些人冒冒失失的杀出去，此战必败也就罢了，怕是最后谁也逃不了！”
王麟摇头，赶忙解释道。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势
“保护他们？莫非在你看来，这五万江湖豪杰，当真一点胜算也没有？”
叔孙通有些不满，他觉得王麟太过于托大了。
“没错，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莫说胜算，就如麟儿所说，他们连六个时辰都撑不过！”
“叔父，您也是学过兵法的，莫非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王麟点头，十分笃定道。
叔孙通陷入沉默，没错，他虽然是一代文臣，但也是学过兵法的。只是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军事天赋。
这学过兵法是一回事，能否运用又是一回事。
纸上谈兵的说法比比皆是，那些都是学过兵法的，但在战场上，谁敢说能料定一切？
真正能精通兵法，还能完美运用的，可谓少之又少。所以，在这天下，将才很少，帅才更是凤毛麟角。
叔孙通并不是将才，也不是帅才，即便学过兵法，他也只能看得出此战对于蓟城凶险万分，但却无法笃定那五万江湖豪杰能否扛得住。
见他沉默，王麟不禁苦笑，他倒是忘记了，叔父虽然学过兵书，但实际上并不擅长此道，当即起身，站在叔孙通面前，沉声道：“叔父，你可知兵法要诀在于什么？”
叔孙通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道：“为何如此发问？”
王麟笑道：“没有为何，麟儿只是想告诉叔父，在别人看来，兵法要诀，莫过于兵行诡道，又或者风林火山。
再说得准确一点，则是大军所过，如臂使指，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快的反应，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叔孙通道：“说的没错，可这又有什么问题？”
王麟摇头，道：“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这仅仅只是别人眼中的兵法要诀，而不是麟儿眼中的兵法要诀。在麟儿眼中，所谓兵法要诀，无非一个字，‘势’”
“兵法，讲的就是一个势！如聚众成势，借势而为，天下大势，这些都是‘势’”
“谁能掌握得住势，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叔孙通眉毛一挑，道：“何意？若这般说来，五万江湖豪杰汇聚，难道不属于聚众成势？”
王麟摇头，道：“不算，麟儿说了，这些江湖中人若是汇聚，很容易成势，所以才有那一句侠以武犯境。可成势是一回事，聚众又是一回事。有时候，聚众不一定成势，相反，会成为一群乌合之众。现如今，这五万江湖豪杰的情况就在于此！”
“说得再简单一点，叔父，同样是聚众。但一捧散沙，就算再多，砸出去又能拥有多大的力量？相反，若是掺点水，揉成一团，待得干硬，再砸出去，又会是如何？”
“如今，这五万江湖豪杰就是那一捧散沙，即便把他们汇聚起来，砸出去，依旧是一捧散沙。”
“而那十万狼兵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军队，是成势的军队。所谓势不可挡，一群不成势的散沙，再强大，又岂能击溃一块泥团？”
“想要击溃泥团，散沙做不到，但石头能够做到。再小的石头，都能击溃大块泥团，这就是势！”
最简单的话，做出最复杂的解释，令叔孙通瞬间恍然大悟。
这一刻，叔孙通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王麟的掌握之中，同时，他看向王麟的目光也闪过一道异彩。
他发现，王麟果真是战场上的奇才，一个字就解决了兵家千百年来的汇总。
要知道，当年孙武谱写孙子兵法，也仅仅只能将兵家大势汇总为四个字，风林火山。
这四个字，看似行军打仗之法，但如今想想，岂不是和王麟的一个字，‘势’同出一辙？
其疾如风，风之势，不可阻挡、其徐如林、林立之势，不可摧毁。侵略如火，大伙燎原之势，岂能浇灭？不懂如山，泰山之势，岂能推倒？
说到底，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势而已。
不过这明白是一回事，能否参详又是一回事。直到此刻，叔孙通依旧难以相信，五万江湖豪杰，真的一点也撼动不了那十万狼兵。
“麟儿，随老夫城楼一观如何？”
深吸一口气，叔孙通开口邀请道。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但到现在，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战争，他很想看看，王麟所谓的势，究竟是什么。
“叔父请！”
王麟犹豫片刻，说实话，叔孙通本就不是武人，不适合在城投观战，很可能会有危险。
但他也看得出来，叔父现在打定主意，他不愿意忤逆叔父的意思。
再则，有他在旁保护，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当即微微点头，对叔孙通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然后便亲自搀扶着叔孙通，一老一少，走出将军殿，跨出将军府大门，直奔北城门而去。
此刻，在北城门之下，聚集着数万的江湖豪杰，以及镇守此地的数千甲士，纷纷汇聚。
那些江湖豪杰，密密麻麻，各种姿势不以。
有人坐在地上擦拭着宝剑，似乎在做战前洗剑的准备。
有人靠在旁边屋檐下的柱子上，闭眼凝神，似乎在做着战前养精蓄锐的准备。
有人四处走动，似乎是在做着战前动员的准备。
总的来说，这些江湖侠士，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不同的气质，他们都很倾向于自己手中的剑，似乎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在来到蓟城后，叔孙通曾经动用自己的影响力，要为这些人发下战甲，弓弩设备等等战阵器械。
要知道，为了这一战，秦国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在各地都秘密备有战斗装备，就是为了随时方便使用。
凭借叔孙通的地位，想要知道这些战争装备的所在位置，太简单了。
可惜，他愿意提供，这些江湖侠士却不愿意领取。
这些人都自由懒散惯了，战斗中都喜欢自由挥洒，谁会愿意背负一身沉重的盔甲，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再则，拉弓搭箭看似简单，但这些江湖侠客却很少练习。
而且就算有练习的，大战中，也没人会喜欢弓马骑射，他们更倾向于自己手中宝剑的力量。
所以，这些江湖侠客，除了手中一柄剑，其余什么都没有。
第一千零五十章 十万大军
一路走来，看着那些江湖侠客的模样，王麟止不住的摇头，他发现，自己或许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实力。
别说六个时辰，怕是能支撑三个时辰都很了不起了。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这些江湖剑客的气质很独特，很令人向往，实际上，在王麟看来，那就是一个笑话。
在战场上，打的是气势，不是气质。你气质再好，又岂能击退敌军？只有足够的势，才能做到无人能敌。
与那些侠客不一样，在每一个街道中，不断有甲士重来，这些甲士一队队的汇聚到城墙之下，或者攀上城墙。
这些甲士或站或立或行，皆井然有序。
他们身上没有那些侠客独特的气质，似乎每个人都一模一样，纯属是那种分不出谁谁谁的感觉。
但王麟仅仅只是看一眼，便知道，和那些江湖侠客相比，这些人的杀伤力明显更加强大。
或许单独对立的情况下，这些甲士在那些江湖侠客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但打仗打的是集体，这些甲士的准备，基本上如出一辙，一旦发挥威力，可想而知。
要知道，这些可都仅仅只是一群普通的甲士，一群普通的守城军士，算不得真正的精锐。即便如此，和那些江湖侠客的对比就如此明显，若是用真正的军队精锐来比，更是差别甚大。
对于眼前这一幕，王麟并没有多说什么，一些事，心中有数就够了。
他搀扶着叔孙通，一步步走上城头。
凭借叔孙通的身份，就算王麟不亮出自己的身份，也没人胆敢阻拦他们。
两人来到城头上，只见城头上旌旗猎猎，擂鼓林立，号角一字排开，气势壮观。
城头上，两千甲士早已经做好战前准备。
有人手持弓弩，站在城头上，面对城外。
有人站在擂鼓前，双手抓着鼓槌，深呼吸，随时都可能敲响第一锤，打响第一战。
号角前，号角手举着号角，同样随时做好吹响第一声号角声的准备。
一切井然有序，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然而，当目光看向城墙之外，这难得的热血沸腾，瞬间就化作浑身冰冷。
叔孙通的目光看向城外，只见城外三百丈外，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一般的大军汇聚在那里，林林总总，宛如无数屹立的树木一般。
那密密麻麻的视觉，那浩大的场面，无数弯刀在烈日之下折射着光芒，给人一种天崩地裂，大海无穷无尽一样的错觉。似乎只要一怒，就会仿佛海啸一样袭来。
那种感觉，让人内心震撼，莫名陷入恐惧之中。
一个字，悄然浮现叔孙通内心中。
“势”
这就是势！
势不可挡！
这一刻，叔孙通似乎能体会到王麟说的那个‘势’是什么意思了。
十万大军，念出来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但实际上，真的摆开，那就是人山人海。爆发开来，那就是山海之力。
何为山海之力？
山崩之势，谁人能挡？
海啸之力，谁人能抗？
这就是山海之力，天地之力，天地之势，兵家大势！
“好生壮观呐！”
在王麟的搀扶下，叔孙通嘴唇战斗，仅仅只是看一眼，面前的这一幕，已经令他浑身发凉，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就犹如站在泰山面前，与泰山比高，却发现自己微笑犹如蝼蚁。站在大海之中，赫然发现自己犹如尘埃一样。
这种视觉感，真的让人无力，让人的内心，极速沉入无尽深渊。
这一刻，不仅仅是叔孙通，就连不远处，刚登上城楼的那些江湖一流高手，在看到那十万大军气势时，内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大战来临，那些江湖高手却没人登上城头，城头上，几乎都是此地都守军。
只有这些一流高手，此战的一群最强者，在从将军府出来后，直接登上城头。
当他们看到面前这一幕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无力感顿时侵袭而来，这真的仅仅只是十万大军吗？
十万大军，在很多人的脑子里面都仅仅只是一个概念，不亲眼所见，似乎那就是一个跃然纸上的数字。
当十万大军真正出现时，才会令人感到那是多么的震撼。
甚至于都怀疑那根本就不是十万大军，而是百万，千万大军。
这就是视觉上的感官，也是气势之下给人造成的莫名错觉。
这就好像一个伐木人，砍一棵树很简单，十棵树也算不得什么，一百棵树，也就那回事。
所以在他看来，就算砍伐十万颗树，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可实际上，当十万树林摆放在他面前时，别说看法，就是看一眼，都能让人疲倦。这就是势，聚众成势。
“末将见过太傅大人！”
随着太傅叔孙通登上城墙，不远处，正在为那些江湖一流高手讲解着此刻情况的守军将军看见这边，立即小跑而来，拱手道。
“不必多礼，顾云将军，面前这真的是十万大军吗？”
叔孙通摆摆手，目光还是看着外面，暗暗吞咽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
他实在难以相信，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场面，真是十万大军所能形成的。
虽然此刻，那十万大军屹立当场，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十万战马皆在蠕动，那一声声响鼻声汇聚而来，就犹如山风呼啸。
而那十万战马的蠕动，则让那十万大军的身体微微上下其父，仿佛万亩森林树木被风吹得摇摆一样。
那是海一样的感觉，可以称之为林海。
“回禀太傅大人，这就是十万大军没错！”
顾云拱手，郑重其事道。
他不认识一旁的王麟，毕竟王麟在秦国，曾经也不过一个小将，现在的身份也无人知道，所以算不上什么名人，甚至说是名不见经传都不为过。
在亮出身份之前，他站在叔孙通旁边，就如萤火站在好日之下一样，毫无半点光芒可言，不引人注意也十分正常。
“十万大军，原来这就是十万大军啊！”
听着顾云的解释，叔孙通喃喃自语，满脸震撼之色。
曾经，十万大军在他脑海中，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一个随意想象的数字，此时此刻，他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十万大军。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顾云将军
叔孙通偏头看看城内那密密麻麻，或仰或坐，各色不以的江湖侠士们。
五万人，按理来说也是很多了，看上去同样密密麻麻，但也仅仅只是密密麻麻而已，那给人的视觉感官，压根就无法和外面那十万大军相提并论。
同样是密密麻麻。为何此时看去，差别却是如此之大？
这再度让叔孙通认同了王麟那句话，乌合之众。
此刻这一对比，乌合之众和真正大军的对比真的太明显了。
“太傅大人，不知有何吩咐？这大战就要开始，若没事，还请太傅下去歇息，太傅身份尊贵，不适宜在此地观战！”
见叔孙通许久不说话，顾云话锋一转，恭敬道。
叔孙通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他可不敢让叔孙通在自己面前出现任何闪失。
“无妨！”
叔孙通回过神来，摆摆手，道：“去里面谈吧！”
说着，叔孙通当先朝着城楼中走去。
顾云见状，也连忙跟上叔孙通和搀扶着叔孙通的王麟，来到城楼中。
只见城楼中，墙壁上挂着一副庞大的山河地图，在这里面空空荡荡，所有将领都已经出去安排作战，一个人也没有。
叔孙通进来，那顾云立即亲自去般了一张椅子放在大殿中，让叔孙通坐下后，方才道：“敢问太傅有什么吩咐？”
坐在这个位置，叔孙通一眼可观城外场景。
他看着城外的那十万大军，林林总总，气势磅礴，忍不住问道：“顾云将军，你说如今我蓟城汇聚五万江湖豪杰，这些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此战一旦打响，结果会如何？我蓟城胜算又如何？”
顾云闻言，一脸错愕，道：“回禀太傅，方才那些江湖侠客们也问过这个话，这让末将如何回答呢？”
说着，顾云一脸为难之色。
“照实说！”
叔孙通抬手道。
“好吧，如果真要说，末将只能说赢的胜算不大，或者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此话本不该从末将嘴里说出来，因为太过影响士气，可事实就是如此！”
顾云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他并不是什么大将，但能做燕地蓟城守将，也说有着几分本事的，哪里能看不出此战的结果？
只是身为军人，身为将军，有些事看破不能说破，就算结局已经注定，无力挽回，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他总不能说因为无力挽救，就要弃城而逃吧？真要那样做了，他还算哪门子的将军？
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的就是军人。
除非皇帝的命令下达，或者全国兵马大元帅的命令下达，否则再无可挽回，他依旧得守着。
而且有些话，他也不能说，只因为太过于影响士气。但现在问话的却是叔孙通，他只能如实回答。
“没有任何胜算吗？”
叔孙通闻言，忍不住心中苦涩，之前他还在质疑王麟，现在，就连一个小将也这般说，那还有什么说的？
“顾云将军，你得弄明白，这五万江湖豪杰，其中最差的，那也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更强的，如以一当百，以一敌千的更是比比皆是。在他们面前，就算百万人又有何惧，怎么只是面对十万大军就毫无胜算了？”
叔孙通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质问道。
“太傅大人，战场上不是说谁谁谁厉害就一定可以左右大局的。当然，若是这些人听候调令，齐心协力，一句杀敌帅当场，倒也可以挽大厦于将倾。”
“可是这些江湖中人，您看到了么？一个个的都像个什么样子，那鼻孔朝天的模样，哪里会听我一个小小守将的命令啊？”
“说到底，他们每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顶多就是一块湖泊。”
“这湖泊再大，再多，但难以相连，又岂能与大江大河相提并论？别说大江大河，甚至就算一条小小溪流，都远不是这些湖泊所能比拟，这就是目前的状况！”
“就在方才，那些江湖高手把末将召唤过去，您是没有看见，末将好歹也是大秦的将军，即便只是一个守将，又岂是他们所能使唤？”
“然而在他们面前，仿佛他们就是主子，末将只是奴才。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借他们的力来守护蓟城，末将何必如此低三下四，任人指示？”
“战场上，最忌群龙无首。一群不听号令，没有主事的人，终究难成大器啊太傅！”
顾云摇头，说话间，眼中竟带着悲凉和惋惜之色。
似乎是在悲凉蓟城即将遭受的毁灭之灾，毕竟在这里守城多年，不是这里人，也已经属于这里的人，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哪能说毁灭就毁灭？
他惋惜，是在惋惜，五万好手，若是能如大军一般令行禁止，把其力量淋漓尽致发挥出来，莫说仅仅只是十万大军，就算五十万大军，又能如何？
叔孙通静静的听着，心中也难免可惜。
他当然知道顾云说的都是实话，莫说顾云一个小小的守将，就算是他自己，岂是也号令不动那些江湖人士。
他们看似因为自己的一卷檄文汇聚而来，实际上，这一切不过就是借势而已。
说得好听一点，岂是就是想借着自己太傅的名声，为他们捞取更大的名声罢了。
就如自己，也是想利用这些人的力量抗击胡虏一般，都是相互在利用。
表面上，这些人对自己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可自己说到底，对于他们来讲，也仅仅只是一个外人，哪里能够号令？
一切似乎真如王麟所说，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又如顾云所讲，群龙无首，难成大器。
“好了，顾云将军，你先下去忙吧，让老夫在这里看看，不会有事的！”
叔孙通叹息一声，挥了挥手道。
“诺！”
见叔孙通不愿意离去，顾云也不敢强求，当即应诺一声，转而离去。
现在大战在即，他可没时间伺候这个又伺候那个的。
待得顾云离去，叔孙通朝着王麟看了一眼，眼中满是苦涩，道：“真的毫无胜算吗？”
王麟没有说话，仅仅只是微微点头，他现在在想的是，这些江湖中人究竟会损失多少，又能支撑多久？六个时辰，怕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撑到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心理战法
寒风侵袭，绕是烈日炎炎，依旧难挡寒风。
十万大军伫立当场，声势浩荡，一动不动，便已经是给敌人最大的视觉打击。
在大军之后，尼哈曼站在一座山丘上，看着这一幕。
这十万大军摆出来，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她却丝毫没有下达攻击的指令。
并不是说她今天不会打，这十万大军拉出来，仅仅只是做个样子，走走过场。
他今天必须打，但不是立刻打。
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有些小计谋，对于那些统帅和名将，甚至于一般将领来说或许都没用，但因人施教，总是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
例如此刻，这十万大军伫立再次，看似还未开战，岂是大战早已经拉开序幕。
只不过此刻打的是心理战发而已。
“元帅，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不攻城？还有，末将早已经名人准备好的攻城木，云梯折卸都已经运了过来，为何不拉上战场？”
在尼哈曼身旁，一个将领一脸不解，沉声问道。
“不急，今日之战用不着那些东西！”
那将领闻言，一脸愕然，道：“元帅，此话怎讲？末将听闻蓟城之中，如今汇聚秦国五万江湖高手，这些人可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有这些人镇守蓟城，此战艰难可想而知。难道元帅还当此战可以如同之前所过之处，兵不血刃，势如破竹？”
尼哈曼嘴角微扬，面具之下的双眸带着一抹讽刺，喃喃自语，道：“五万江湖高手吗？”
“哼，若是城内再多五千甲士，倒是麻烦，如今却是什么所谓的五万江湖高手，那就简单了！对付这些人，用不着麻烦！”
说着，尼哈曼起身，指着蓟城，道：“你看清楚，这蓟城中的人，都是江湖中人。”
“据我所知，此番江湖人士云集，然，诸子百家那些大师，却无一人先生，皆镇守咸阳。”
“没有这些人，谁能管得住那五万江湖人士？”
“一群不受控制的人，就算再厉害，终究只是一群散沙！”
“而且这些人心高气傲，从不知何为真正的战场。如今我十万大军摆在这里，不用打，就能让他们知道何为战场凶险，何为战场大势。在大势之下，他们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此一来，先声夺人，尚未开打，他们就已经输了气愤！”
“就算他们不认输，那也不过就是可怜的自尊在作祟而已，这种可怜的自尊心越强，他们的傲性就越大。”
“如此一来，就算吓不退他们，让他们出来作战又有何难？只要他们敢开城门，我大军所过之地，谁人能当？”
说话间，尼哈曼一脸冷笑。
他现在玩的就是这种小心机，就是在欺负一群没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十万大军摆出来，换作正规军人，只要是上过战场的，都不会太过在意。因为就算在意了也没用，反正你强归你强，该打还是得打。”
“打得过是打，打不过是打，你摆出来这阵势也没用，想吓退人，不可能。而且人家也不会上当。
但这一招，用来对付那些江湖中人则不一样。
不可否认，那些江湖中人纵横江湖，见过不少世面，但和战场上的大世面相比，终究不值一提。
所以，这十万大军摆出来，本身就是先声夺人，又可以称之为挑衅。
听说你五万江湖侠客到来，里面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高手比比皆是是吧？
看看我这十万大军，你可有胜算？
这个时候，就算没有胜算，只要吓不退那些江湖侠客，即便内心颤抖，他们也得硬撑着。
这个时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好对付的，刚好就是这一类人。
面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只要稍微激上一下，随时都能达到目的，这就是尼哈曼此战的战法。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尼哈曼终于翻身上马，纵马来到十万大军之前。
“你，立刻带领一千轻骑前去叫阵，告诉城内的人，如今我十万大军汇聚于此，开城投降倒也罢了，否则杀进城去，谁敢阻拦，杀无赦！”
“若不愿退，告诉他们，有胆出城一阵，我到想看看，这些所谓的秦国江湖豪杰，有多大点能耐，竟敢来拦我东胡大军，真是不自量力，找死！”
尼哈曼伸手一指大军之前，一个一流战将，说话间，又交代了一番，那将军立即带领着一千东胡骑兵纵马而来。
随着这些人一动，城墙之上，两千守军顿时紧张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就连城下的另外两千守军，也在同一时间做好战斗准备，时刻可以替补上站。
这四千人，就是如今蓟城所有的守军将士。
城头上，那数百个一流高手，此刻也看到外面的场景，忍不住微微皱眉。
“怎么，这是要开展了么？为何仅仅只是一千人，难道这是来自于敌军的蔑视？”
这些人的内心中忍不住闪过这个念头。
不可否认，站在这里看了外面十万大军一个时辰，那震撼的感觉，真如雷霆一击接着一击的轰炸在内心深处一样，让他们久久无法平息也就算了，甚至于越来越震撼，心中甚至生出莫名的恐慌。
这种感觉，可是前所未有的。
以至于如今敌军只是出动一千人前来，都给了他们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这一千人身上，他们都感到了莫名的危机。
那真是一种惊弓之鸟的心态，这种心态一出，又让他们一阵面红耳赤。竟让一千人给吓到了，真是丢人。
如此一向，那一千人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又成为了一种蔑视。
不得不说，尼哈曼这一番心理战法，当真给了这些人大大的心理压迫。
相对来说，城头上那些守军倒是平静不少。
这些人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说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的场面他们都有见过。
所以场面这种说法，根本镇不住他们。此刻见敌方一千人到来，他们立即就看出来了，这是来宣战的。
只是都这个时候了，还需要宣战吗？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疑惑。难道直接开打，它不省事？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挑衅叫嚣
在城头上，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只见那一千人来到护城河外，当先一人，正是那带领骑兵而来的东胡一流战将。
他从战马上拿出一把长弓，弯弓搭箭，对准了一种江湖中人所站的方向，将公拉的满月，猛地放出。
“咻！”
一到破空声响起，一种江湖豪杰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怒火。
“这是何意，挑衅吗？”
现在这个时候，这些人的内心都是脆弱的，稍有举动，对于他们来说都可谓打脸。
在愤怒之余，只见人群中，那水云天猛地一抬手，飞身而起，直接一把扣住那箭矢。
箭矢来势凶猛，在他手中一划，箭杆直接将他的手掌摩擦得掉皮，顿时鲜血流出。
水云天刚落地，那东胡战将又一次拉满弓箭，这次直接放出两支箭矢，箭矢划破虚空，顿时飞来，直接射在中人身前的两杆旌旗旗杆上。
伴随着两道清响，旗杆断裂。
打脸，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脸，瞬间让众人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他们不是朝廷中人，也不是军队中人，但他们如何能不知道，一场战争的胜败，说到底就是旗帜的屹立与否。
连旗帜都倒下了，此战还有什么打的？
虽然这倒下的两杆旗帜不是主旗，但这也是一种征兆，一种打脸啊。
这一刻，不仅仅是这些人愤怒，城墙上，那些甲士同样愤怒。
甚至不需要吩咐，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上千甲士已经拉开贡献，箭矢对准护城河外那一千东胡将士，只待一声令下，箭雨齐发，直接开打。
对于这些甲士来说，旗帜就是军魂的代表，一个连旗帜都没有的军队，谈得上什么军队？
虽然倒下的那两杆旗帜不是主旗，但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军魂所在，依旧是大军的颜面。
这种颜面，不得侮辱，谁敢侮辱，他们就敢和谁拼命。
“嘿，城头上的，你们听得见吗？”
“相隔这么近，连箭矢都能到达的地方，相信本将军的话你们也能听得见，那本将军就继续说下去了！”
那东胡战将用中原的语言大声吆喝，一脸嚣张跋扈的姿态，笑道：“哈哈哈，如果我没看错，刚才射的方向，站着的应该就是中原那些江湖小喽啰吧……”
“哦，不对，用中原的话来说，应该是江湖豪杰，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哈哈哈哈！”
说着，那东胡战将哈哈大笑，一番话却气得这些江湖一流高手脸色铁青。
这江湖小喽啰，简直就是在讽刺，蔑视。那大笑声，更是嘲笑十足。
这些东胡人，简直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这一刻，他们心中的气愤，怒火，简直比之前面对王令时更甚。
那东胡将领的声音很大，远远传开，不仅仅城头上的众人听见了，城内的那些江湖豪杰们也听见了，一时间，所有人同时站起身来，眼睛微眯，盯着城墙，似乎想要看破城墙，看向外面一样。
一句江湖小喽啰，把这些人全都给得罪了。
他们没有登上城墙，自然无法看到那十万大军的浩荡气势，因此，所谓十万大军，这些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自诩五万人，不说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就算以一敌二，也能全部给他灭看来，杀得片甲不留。
在这等高傲自信下，这些人岂能容忍如此侮辱？
他们没有开口，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般站在城内听着外面的叫骂，但内心深处，早已经杀意滂湃。
“嘿，鄙人乃东胡战将，我家大元帅听说今日攻打蓟城，有不少中原江湖人要来阻止。”
“不禁来了兴趣，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有几斤几两，所以网开一面，给你们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这样吧，尔等划出一条道来，出城一战！”
“我家大元帅说了，江湖人，傲气的很，不屑以城墙做阻。但我家元帅也是一个高傲的人，不愿意以多欺少，所以为了公平，我十万大军只出动五万，五万人对战你五万中原江湖人，怎么样，我家元帅大度吧？”
“尔等若是有胆，立刻出城一战。若是不敢打，那就直接开门献城吧，我家大元帅宽宏大量，只要尔等俯首称臣，我家大元帅可以绕过尔等一命！”
“否则，我十万大军攻城，片刻之间，便能杀进城去，皆是尔等无一生还，那可怨不得别人！”
城外，再度响起那东胡将领的叫嚣声，一番话，直接吼得城头上众人面红耳赤，怒火万丈。
什么叫做公平对决？五万对战五万？感情这东胡人丝毫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以为五万东胡士兵就能打得过五万江湖侠士？
不说那些以一当百，以一敌千的高手，就算是那些精英弟子，那个不是以一当十？岂能是五万大军就能对付的？
惊骇与高傲的对峙，愤怒与不甘的咆哮，同时在这些人的内心中对决着。
尤其是那东胡将领后面的话，有胆出城一战，若是不敢，开门献城，俯首称臣，或许可以保得一命，否则片刻之间城破人亡，这更是赤果果的打脸，打得众人脸上火辣辣的。
城头上，数百个一流高手，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憋得十分难受。
然，还不等她们说什么，城内那数万江湖豪侠，早已经愤怒万分。
“欺人太甚，这东胡人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东胡人算个什么东西，我五万江湖侠客汇聚，别说十万人，就算百万人也能给他屠杀殆尽。”
“既然他们要打，那就出城一战，让这些东胡人知道我等江湖人的厉害！”
“走，城外一战，不死不休！”
“杀……城外杀敌，随我走！”
一道道咆哮声在城内响起，瞬间引起城内和城头上那些守军的注意，一时间，那些守军将士都不禁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出城一战，开什么玩笑？
听不出来这是激将法吗？
真以为五万江湖人汇聚于此就无敌了？
这种时候不想办法紧闭大门，守住城墙，开门不是找死吗？
当然，他们心中也有愤怒，但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毕竟说到底，五万江湖人，那都是前来援助守城的，再不济，那也是援兵啊，在这一致对外的时刻，岂能内乱？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怒火万丈
“嘿，看来你们这些江湖人还有几分胆色，竟然真敢应战，来吧，哈哈哈！”
城外，那东胡将领听着城内混乱的叫嚣声，眼中闪过一抹诡异，大声叫嚣着哈哈大笑。
说话间，他一抬手，身后上千士卒顿时会意，跟着大声叫道：“我等城外一战，等尔等半个时辰，若不敢战，直接开门献城，俯首称臣，哈哈哈哈……”
这上千人的咆哮，声浪汇聚，更是震颤人心。
“打就打，开门杀出去！”
城墙上，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咆哮，数百一流高手应声而动，同时转身，直接朝着城头下走去。
“诸位慢着，诸位慢着！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啊！”
“这是敌军诡计，是敌军的阴谋诡计，故意骗诸位开城一战，万万不能上当啊！”
守军大将军顾云见状，连忙小跑而来，阻拦在众人跟前，一脸着急的大声叫道。
他决不能让这些人开城一战，那就是找死。
这些人没看出来，但他早就看出来了，城外用的根本就是激将法，要是中计了，那还得了？
众人闻言，稍微犹豫了一阵，换作平时，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哪里能上当？
可现在，就算明知上当，那也得去啊，否则一群江湖侠客前来抗战，却连正面交手都不敢，以后说出去，颜面何存？
不过此时被顾云这一阻止，虽然众人气愤填膺，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一时间又犹豫了起来。
但就在这是，城外但叫嚣声再次传来。
“嘿，怎么了，不敢出来吗？怎么还不开城门，出来啊，都出来啊，打一场。”
“如果不敢对阵我五万大军，那就三万好了。三万你们应该敢了吧？就算三万不敢，两万可以了吧？要不一万？”
叫嚣，张狂，令人面红耳赤，怒火喷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
城头上，众人的忍耐早已经达到极限，还没开口说话，城内早已经喊杀声响起，数万江湖豪杰，同时朝着城门口冲去。
“拦住，全部给我拦住！”
顾云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让这些人杀出去？
下面两千甲士闻言，顿时齐齐冲出，阻拦在面前。
那些江湖侠客见状，一个个怒瞪着双眼，怒声大喝：“尔等这是作甚？都说我大秦甲士天下无敌，难道这就是我秦军将士对待敌人的态度吗？”
“敌人都在外面叫嚣大骂成这样了，尔等岂能继续坐视不理，还在这里阻拦，简直岂有此理！”
“让开，都让开，否则别怪我等翻脸无情！”
怒喝声接连不断响起，如果不是自己人，这些江湖侠士早就直接动手杀出去了，哪里还能容得下别人阻拦？
“顾云将军，你看清楚了吗？现在大家怒火滔天，可没人管你是不是激将法，立刻打开城门，如果尔等怕死，待会儿关上城门也就是了。你们不敢打，我们来打！”
城头上，秋水山庄庄主水云天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手持三尺剑，直接越过顾云，走下城墙。
“没错，我中原的威风，岂能任人践踏。今日，我花百种代表花海，誓与东胡人决一死战，谁敢阻拦，决不轻饶！”
“闪开，敢当我曲磊的路，死！”
“麻烦将军让一让！”
众人开口，再不迟疑，直接将顾云退开，走下城墙，俨然此战非打不可。
顾云无力阻拦，脸色难看到极点。
看着众人下去，他阻拦也不是，不阻拦也不是。
突然，他回头看向城楼，连忙小跑而去，走进城楼中，看到叔孙通，立即拱手道：“太傅，救救蓟城，这些人不能出去啊，太傅！”
此时，叔孙通的脸同样难看无比。
发生在面前的状况，他全部看在眼里，如何不知这是东胡人的激将法？
只是和那些江湖人士相处一段时间，他太了解那些人了。
那就是一群把颜面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被人如此侮辱，哪里是能阻挡的？
“拦得住吗？”
叔孙通声音颤抖，看向顾云，无力问道。
这一刻，叔孙通终于明白了，这五万江湖豪杰，根本就不是外面那十万大军的对手。
面子这东西有时候很重要，但有时候真的很不值钱。在家国颜面之前，个人颜面算什么？
一群连个人颜面都放不下的人，谈何大事？
“太傅，求求您了，去试试吧，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啊，否则后患无穷！”
顾云快哭了，那就是一群不受控制的疯子，疯起来，根本不顾一切，他真的没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叔孙通，让叔孙通试一试，或许还有机会。
毕竟说到底，这些江湖侠士都是因为叔孙通而汇聚起来的，他们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叔孙通吧？
“好……老夫且试试！”
叔孙通重重的叹息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无力的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王麟站在一旁，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眼看叔孙通起身走出去，他方才上前搀扶，跟着一同来到城墙之下。
城墙下，此刻早已经剑拔弩张。
众多江湖豪侠怒火滔天，誓要出城一战。但那些大秦甲士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开门。
相互对峙，怒火冲天的那些江湖人几乎忍不住要动手硬闯。
以至于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纷纷亮出兵刃，稍不注意，或许还不等敌军攻打，城内就已经爆发内战了。
面对这一幕，甚至就连那数百个一流高手，众多江湖人的中流砥柱，主事人都没有阻拦，这更让事态发展严峻无比。
“诸位英雄！”
叔孙通走下城楼，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失望，却还是抬起手，大声叫道。
他这一声交换，瞬间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过城外叫嚣依旧，令人无法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太傅大人！”
数万豪杰拱手，行了一礼，叫唤道。
“诸位英雄啊，今日大家汇聚蓟城，老夫知道，这不是老夫的面子，是大秦的面子，是中原的面子。”
“诸位是为了保境安民来的，按理说，老夫没资格对大家做什么干涉，是吧？”
叔孙通，一脸苦涩，声音低沉而嘶哑道。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强者与弱者
“叔父，回将军府歇息吧！”
城内，王麟站在叔孙通身旁，静静的看着叔孙通。见叔孙通满脸悲凉的望着数万江湖人士冲出城门，他柔声说到。
“不……这些人都是老夫召集来的，如今大战在即，老夫岂能躲在背后。待老夫上城一观！”
叔孙通摇头，声音坚定道。
他拦不住那些人，但也不可能躲在背后。他才说i此次召集诸多江湖豪侠的幕后之人，决不能容忍大战之下，自己孤身躲避。
那丢的不仅仅是他的人，而是大秦的脸，朝廷的脸。
这些江湖人为了自己的脸面，可以不惜一切，他叔孙通为了大秦的颜面，同样可以不惜一切。
“哎！”
“叔父稍等，麟儿去去就来！”
王麟叹息一声，他看似置身事外，其实在这里，谁都可以置身事外，就他一人，注定无法摆脱。
从皇帝把大秦交给他的那一刻，这片土地上每一处的战火都和他有关，每死一个人都是他的责任。
只是很多事，内心中知道也就罢了，没必要非要体现出来。
“去吧！”
叔孙通摆摆手道。
王麟应了一声，转而离去。
走到不远处，招了招手，暗中一人走出，来到王麟跟前，拱手道：“参见将军！”
王麟负手而立，冷冷道：“宫前点火放狼烟，一个时辰之内，大军必须杀到，否则蓟城定将沦陷！”
那人闻言，拱手应诺，转身离去。
目送那人离开后，王麟方才转身，回到叔孙通身旁。
叔孙通看着一旁暗暗抹泪的顾云，声音沧桑道：“顾云将军，是否要关上城门？”
顾云拭去泪水，红着眼睛，摇头道：“太傅，为大秦岂有援军的道理。这些人怎么说也是援军，即便再不讲理。”
“依旧没有关门让他们在外受死的道理。除非他们全部退回，否则城门无法关闭！”
说着，顾云忍不住再度落泪，这一刻，他真的很想骂人。
不过他骂不出来，那些江湖人士虽然不可理喻，但人家有人家的道理，他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这些人出去了，他决不能关门。可以把这种做法当作一种责任，也可以当作一种信仰。
大秦黑甲，没有抛弃战友的先例，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将来更不会发生。
“好，那就开着吧！”
叔孙通郑重点头，也不多说，他知道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当即转身就朝着城头上一步步走去。
在一旁，王麟深深的看了那顾云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光芒，连忙追上叔孙通，搀扶着叔孙通来到城头上，足足观看外面。
此刻，五万江湖人汇聚于城下，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可谓人山人海。
这一幕，本该十分壮观才对，可惜，这一望之下，队形散乱，根本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相比于敌方远处的那十万大军，人数上倒是没多大劣势，就是那气势上，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尤其是此时此刻，城下五万江湖人，看着远处十万大军的气势，一个个的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更是让人无语至极。
这两相对比，简直就不在一个层次啊！
“麟儿，这些人对战这十万大军没有胜算，对战五万，总该有机会吧？”
叔孙通叹息一声，忍不住对王麟问道。
“叔父，五万大军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当然，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得过五万东胡狼兵，就算打得过，叔父觉得，东胡人真会公平对决？”
王麟摇头，一脸蔑视道。
他可从来不觉得东胡真会五万对战五万，除非东胡统帅是个傻子还差不多。
“你是说，东胡人会不守信用？”
叔孙通转头看着王麟道。
“叔父，人家有更强大的力量，何必跟你讲信用？信用和公平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强者与强者只见的才能维持的，而不是强者和弱者之间能维持的！”
“战场之上，从来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只讲结果，不将过程，所谓兵不厌诈，不过如此！”
“再则，东胡人从来就没有承诺过什么。方才所言，不过就是即将而已，算不得承诺，又谈何守诺？”
王麟苦笑，他知道叔孙通是一个老好人，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向来守诺，完全适应不了战场上的诡计百出，当即耐心解释道。
“是么？”
叔孙通失望的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自己与战场格格不入，自己那一套在战场上是行不通的。
因此，他除了微微失望，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城外，敌方十万大军之前，看着千人瞬间被那些中原江湖人士斩杀，十万大军顿时满脸愤怒，一时间，人心都跟着浮动起来，所有人备战，恨不得立刻杀出，绞杀那些中原人。
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气势，更是让十万大军的气场更上一层楼。
“大元帅，这些中原人可还真是讲规矩啊，记得这中原有个规矩，叫做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看来也不外如是！”
“现在，这些中原人已经站出来，开战吧！既然他们出来以鲜血应战，我等就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尼哈曼身旁，一个将领眼神冰冷，望着远处的中原数万江湖人士，对尼哈曼请战道。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让这些人再挣扎挣扎！”
尼哈曼摇头，这一刻，他简直把那些江湖人士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些人的内心一举一动，都在被他时刻牵引着。
此时，他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已经被己方大军阵容震慑住，这正是内心挣扎的时刻，他愿意让对方多挣扎一会儿。
“你看到了吗，强者对待弱者，从来都不是用武力解决问题，所谓武力，不过就是压垮弱者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现在这五万人，仅仅只是看我大军一眼，就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几近失禁。”
“再等等，让他们纠结纠结，心中产生更多的恐惧。皆是手软脚软，只要我大军杀出，必定手到擒来，无人能挡，看清楚了！”
尼哈曼一副掌握全局的模样，对那将领笑道。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狼烟起
“原来如此，元帅果然英明！”
听尼哈曼说完，那将领顿时一脸敬佩之色。虽说尼哈曼玩的伎俩算不得什么。
但这一环接着一环的，却是令人眼花缭乱，顷刻之间就已经瓦解了所有阻碍。
面前这些人与其说是开城迎战的，倒不如说是开门献城的。
“不用说的这么好听，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而已。有一点你不可否认，中原人的确自持高傲，以礼仪之邦自诩。”
“若不是气昏了头脑，他们断然不会做出斩杀来使之事。再则，城下叫嚣，本也算不得来使，这些中原人此刻出手，反而更显中计！”
“你瞧他们，按照他们的怒火，此刻过了吊桥，就该杀过来才对，但他们没有，这就是我军对他们的一种震慑，明白吗！”
尼哈曼高高在上，俯视远处那五万江湖豪杰，一言一语之间，丝毫不把那些所谓的江湖豪杰放在眼中。
而此时此刻，那些江湖豪杰也就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出来时满腔战意，怒火滔天，仿佛要焚烧荒原一般。
但在抬头看到东胡大军时，就好像一盆水从头顶倒下，瞬间熄灭一切怒火。
他们惊呆了，那远处敌军的阵容，让他们心中一阵阵发凉。
有人回头，看了看自己左右，皆是密密麻麻的人，似乎也不必敌军十万少多少，一时间，似乎人多壮胆，很多人都稍微有了一些胆气。可这胆气，依旧无法驱散他们内心深处的寒意。
人多壮胆是一回事，可关键是，自己这边确实人多，但似乎气势不咋地啊！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呆住了，暗暗吞咽唾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个时候若是再退回城里，那脸简直就打得噼噼啪啪作响啊！
不仅仅其他人，就连那些之前站在城头看清楚敌军阵营的一流高手们，此刻也有着别样的感觉。
这同样的阵容，同样的气场，在城头观看是一回事，出城观看，似乎又是一回事。
站的越低，站的越近，那气势压迫感就越强烈，强烈到他们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人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可看了看身后，却发现所有人都驻足不前，自己冲上去似乎也没什么用，于是，所有人都呆住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尼哈曼在熬着面前这五万江湖人。
她身后的十万大军，看着战友在面前被撕裂而亡，一个个的怒火不断积攒。随着时间不断过去，怒气积攒得越强烈。
反观五万中原人，在原地站得越久，越是心惊胆战，渐渐陷入更加不利的状况。
“麟儿，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啊？”
城头上，叔孙通看着下面对峙的两方人马，不禁皱眉，疑惑问道。
他虽然不懂战争，但此刻也能明显察觉到，似乎己方的气势有些不对，但又不敢确定，只能对王麟问道。
“沙场征战，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所谓气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战，这些人先天就不占据优势。方才怒火滔天时，杀出城外，直奔敌军而去，或许还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这一出城门就停了下来，被对方气势震慑，一而再，再而三，他们已经废了。不用一个时辰，此战必败！”
王麟站在叔孙通身旁，同样看着城外的状况，声音默然道。
“什么，麟儿，你是说他们一个时辰也坚持不住？”
叔孙通惊呼一声，之前王麟和那些人打赌，六个时辰之内必败，他本身就很吃惊。
后来王麟又说，能坚持三个时辰就算厉害了，让他无话可说。
现在王麟再度改口，一个时辰之内必败。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可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啊，难道在王麟眼中，这些江湖上的好手就如此不堪一击？
他有些难以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可此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气势上，五万江湖人士，已经被那十万东胡狼兵压迫得毫无翻身余地，气势上尚且如此，打起来，结果又会是如何呢？岂不是摧枯拉朽？
时间继续流逝，尼哈曼还在等待。他的每一刻钟等待，都是在为己方大军积攒怒火，为接下来摧枯拉朽的一战做着准备。
可这样的等待，对于五万江湖豪杰来说，却是在煎熬，发自于内心的骄傲。每一分每一秒，让让人等待得冷汗直冒。
突然，一阵阵低沉的惊呼声想起，声音很低沉，却宛如炸雷一般传开，瞬间令那五万中原江湖人脸色一变。
那炸雷般的声音，确实是一道低沉的惊呼声。但因为发出声音的人太多，而且很整齐，所以在如炸雷一般响起。
五万江湖人，此刻明显就是惊弓之鸟，这声音一传开，顿时让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狠狠震颤了一下，还以为大战开始了，脸色变了的同时，很多人更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种感觉就好像，本来知道自己必死，死前一直在煎熬，觉得这煎熬比死更加难受。
但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却显得手足无措一样。
五万江湖人，同时抬头看去，顿时只见远处，十万东胡狼兵同时抬头，看向城内。
这些江湖人不解，城墙上和城内那些守军同样不解，但也跟着转身看去，顿时只见城内燕王宫方向，狼烟滚滚，向天而去。
“狼烟？”
城内那些甲士一愣，有些不解，这是何人放的狼烟？
在军中，没有危机是不能乱放狼烟的。在民间，更是没人敢胡来，那是找死。
狼烟，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种示警，狼烟起，大战降临。只有面临真正的交战，才能燃气烽火狼烟，以此作为信号，召集百万大军。
可如今，大战确实就在眼前，但秦国朝廷毫无动静，何来的援兵？没有援兵，点燃狼烟又有何用？
看到那黑浓的狼烟，五万江湖人同样一阵愕然，十分不解，这是何人放的狼烟！
“大元帅，你看狼烟，莫非秦军还有援军？”
东胡大军跟前，那将领眼神一凝，指着那滚滚浓烟，不无担忧道。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势不可挡
“狼烟！”
尼哈曼的面具下也忍不住微微蹙眉，这个时候，薊城点燃烽火狼烟是几个意思？
秦国根本不可能还有援兵，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莫非这个时候，秦国还在和自己玩这种小伎俩，想借此吓退自己？
真要如此，那不是开玩笑吗？
莫说她已经断定薊城不会再有援兵，就算有，那又如何？东胡狼兵，何时惧怕过？她尼哈曼又何时惧怕过？
“既然他们想放，那就让他们放吧，我倒要看看，这狼烟能给他们带来多少胆子！”
尼哈曼冷冷一笑，一脸不屑。
他之所以确定薊城不可能再有援兵，原因有二，一来，天门的观天台耳目遍布天下，尤其是秦国境内，更是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观天台的眼睛。
再则，他不仅仅把希望寄托在观天台身上，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大军所过之处，无数斥候撒开，从方圆百里之地扫荡一遍。就算真有援兵，也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在斥候的探索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秦军影子，所以薊城，绝没有援军。
在尼哈曼和那将领交流之际，薊城城头上，叔孙通也看到了燕王宫方向燃起的狼烟，微微皱眉，道：“麟儿，这狼烟是怎么回事？你放的？”
说话间，叔孙通不禁想起之前王麟和那些江湖人的赌注，莫非王麟真的已经将大军全部调集而来？
王麟嘴角微扬，不言不语，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否认就已经是最好的确认。
对于尼哈曼的手段，他自然一清二楚。
在得到皇帝赐予的黑龙令后，很多事情皇帝虽然不说，但只要他愿意，其实皇帝知道的很多密辛，他也能通过黑冰台的消息来源得知。
例如天门所在，天门观天台所在。
或许在别人看来，此刻的薊城根本就不可能有援兵。
但他王麟能奇兵天降，无声无息来到燕地作战，连观天台的耳目都能躲过，又如何能躲不掉尼哈曼遍布的斥候？
不得不说，尼哈曼是一个很合格的降临，所过之地，上千斥候洒出，全都地毯式的搜查了一遍。
但尼哈曼再谨慎，终究还是大意。他看似不依靠观天台的力量，实际上还是依靠了。
因此，在斥候搜查过一遍的地方，她就不会再搜查第二遍，更不可能留下斥候时刻观望。
因此，此刻王麟带来的援军，早已经在二十里之外等待调令。
距离薊城不远处，有一匹战马藏于林间，在战马旁边的一刻参天大树顶上，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正趴在树上观望着薊城这边。
骤然看到薊城方向狼烟滚滚，此人眼睛一亮，身手矫健，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战马身边，捡起地上一身甲胄衣服，抱在怀中。解开战马，翻身而上，纵马狂奔而去。
战马疾驰，快速远去，他也在用最快的速度穿套着衣服。待得衣服穿好时，他早已经消失在茫茫密林之中。
……
时间依旧在流逝，薊城北城门外，两军对峙，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对峙中，五万江湖人越发感到手软脚软，或者手脚僵硬。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感觉，至于为何习惯，他们不清楚，只是那种在危机之下的渺小，却让他们不敢再直视现实。
东胡大军跟前，尼哈曼一直在注视着那些江湖人，眼看这些人似乎适应了，她冷冷一笑，道：“高估他们了，下令，杀！”
说话间，她已当先纵马，杀向薊城。
“杀！”
十万东胡狼兵早已经等待得不耐烦，随着一声咆哮，十万大军动若雷霆。
“轰隆隆隆……”
“哗啦啦啦……”
“轰轰轰……”
大地开始颤抖，无数烟尘席卷天地。十万大军，化作滔滔洪流，那万马奔腾之声，惊天动地之气势，仿佛这已经不是人力，而是天地自然之力。
那是海啸山崩之力，那是天崩地裂之力。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一切的一切都很渺小，一切的阻挡，都仅仅只是一个笑话。
薊城城门外，刚适应之前压力的那些江湖人，猛地抬头，看到远处那席卷而来的密集烟尘。
万马奔腾，携带着海啸山崩之势，一时间，直接被吓得浑身僵硬，眼中再无任何张狂。
此时此刻，那十万大军，已经不仅仅只是十万大军，他们已经成势，大势之下，无人能挡。
大势之下，足以让人放弃一切抵抗之心。
当五万江湖人反应过来时，却又陷入了各种挣扎中。
面对这种势，他们真的无力反抗，在这种情况下，是转身逃回城内，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继续等待在这里，迎接死亡？
这样的挣扎，没有挣扎多久，因为时间早已经不给他们任何挣扎的余地。
双方大军本就距离不远，更何况十万东胡狼兵皆是骑兵，纵横之间，三百丈距离轻松跨越。
当所有人还在挣扎，没找出一个答案时，尼哈曼胯下骏马已经飞跃而起，杀入五万江湖人中间。
“噗嗤噗嗤！”
撕裂声响起，尼哈曼纵马高空，刚落下地的瞬间，双手已经抽出弯刀，知道朝着两边砍杀而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些江湖人，瞬间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接被他砍杀四五人，血腥味弥漫开去。
“轰隆隆隆！”
紧随其后，十万大军杀到，烟尘掩盖而来，十万大军战马轰鸣，冲撞，踩踏，瞬间撞飞无数江湖人士。
这是来自于人海的淹没，十万狼兵所过之地，真如海啸爆发一样，瞬间淹没一切阻挡在面前的人或者事物。
当那些江湖人反应过来的时，已经有近乎一半的人被十万狼兵人海淹没，其中被战马撞飞，践踏，被无数弯刀撕裂的人，数以万计。
仅仅只是初次一个碰撞，已然造成万人伤亡。
此刻，那些江湖人方才从挣扎中回过神来。他们终于知道，究竟是退还是留，已经轮不到他们选择，他们已经丧失一切选择的权利。
在这死亡跟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反抗。
一时间，所有人同时举起手中三尺剑，终于展开了反抗！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不堪一击
“哈啊……”
“杀……”
“给我杀回去！”
面对淹没而来的人海，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些江湖中人终于面对事实，伴随着一道道咆哮声，所有人同时出手，杀向东胡狼兵。
可惜，一切就如王麟所说那般，一捧散沙和一个泥团的碰撞，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注定毫无作用。
即便后面尚未被十万狼兵人海淹没的那些江湖人士，在反应过来后，拼命杀向东胡狼兵，依旧毫无作用。
此刻，十万骑兵战马崩腾，早已经放开速度。
战马的冲击力，为这十万狼兵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再加上人海般的眼膜，毫无半点空隙。
所有挡在面前的，活着冲撞而来的人，都会在瞬间被撞飞，或者被践踏，被撕裂。
惨不忍睹的征战，仅仅只是一个碰撞，五万江湖人士，已损失两万有余。
只有那些运气比较好的江湖各家精英弟子幸免于难，终究得以被遗漏，逃过一劫。
除此之外，只有那些真正的高手，平生生凭借实力，在人海中穿梭，勉强得以保命。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高手，拼尽全力，依旧绕不过四面八方，密密麻麻，锐不可当的东胡狼兵，最后被撕裂的浑身是伤，或者直接斩杀当场。
“哗啦啦……”
一场碰撞过后，十万东胡狼兵来得激烈，退得迅速，真如海啸席卷而来，潮汐退却而去一样。
仅仅只是片刻间，十万骑兵就已经撤离战场，朝着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留下一地惨烈，无数尸体。
此时此刻，那剩余几万江湖人，尚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还有人挥舞着三尺剑，四处劈杀乱砍。
抬头一看时，赫然发现，身边早已经没有任何敌人，有的仅仅只是一地尸体，还有四面八方带血的同伴。
惨烈，前所未有的惨烈。至少对于这些江湖人来说，眼前这一幕，当真惨烈到令人无法接受。
一直以来，他们都很相信自己的力量，可面前的事实，却活生生打破了他们的自信。
看着那满地同伴的尸体，他们开始陷入沉默。
在那地上，不仅仅有着同伴的尸体，同时也有着很多东胡狼兵的尸体，以及战马尸体。
可是那数量少得可怜，这一个回合的碰撞，己方战死两万有余，然而东胡狼兵留下的尸体，不过这区区两千。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在场这些江湖好手，那可都是以一当十，以一敌百，甚至于以一敌千的高手，按照道理，就算不能以一还十，也不至于如此凄凉才对。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啊！
仅仅一个回合，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如此伤亡。这样的战斗，再来两个回合，剩下这三万人还能站得住吗？
就算再来两个回合，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得全军覆没，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争？
他们不禁想起之前王麟说的话，他们连六个时辰都撑不过。
一开始，他们很愤怒，但现在，一切的愤怒，所有的脾气，全都没了。
人家说的本身就是事实，别说六个时辰，战斗打响，他们根本就连一个时辰都熬不过。
一群理想当然的江湖人，被现实赤果果的打脸，打得毫无半点脾气。
远处，东胡狼兵重整队形，顷刻之间，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再次屹立当场，气势不减，威风犹在！
尼哈曼慢慢调转马头，他双刀之上满是鲜血，浑身上下，也沾满了鲜血。
不得不说，这对付乌合之众就是比对付正规军简单得多，那真是如同杀入草芥一般，只管肆意劈杀，根本毫无半点危险可言。
刚才一番冲杀，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她一个人就已经斩杀百余人，以至于自己本身，浑身染血。
那不是她的血，而是那些江湖人的鲜血。
调转马头，尼哈曼再度看向对面还能站立的三万江湖人，冷冷一笑，传令道：“大军备战！”
“哗啦啦！”
她话音刚落，十万大军再次亮出弯刀，在战马的喘息声中，随时都可能再次发出下一波冲杀。
城头上，叔孙通看着下面这一战的惨烈，脸色早已经煞白。
那些屹立城头的守军，更是一脸悲凉之色。
五万人啊，本以为是强媛，没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除了张狂傲气，毫无半点用处，丢人不说，接下来，怕是连城都得丢了。
“麟儿，这……这就是战争吗？难道我中原男儿就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叔孙通声音颤抖，脸色煞白，对一旁的王麟说道。
“不堪一击的不是我中原男儿，而是这群傲气不改的江湖人！”
王麟负手而立，微微摇头，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高估了这些江湖人。
现在别说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他们都撑不住。
人家东胡十万狼兵一个回合之后，很快就准备好了再战的准备，他们却还傻乎乎的楞在当场，在战场上，最好打的就是这一类人。
刚才的一番冲击，王麟也不知道敌军是手下留情了，还是不屑动用权利，否则，五万人，现在怕是能站着两万人都很不错了。
现在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若是他王麟带领十万东胡狼兵再次发动攻击，不需要第三个回合。
只要第二个回合，把东胡人的弓马骑射之力发挥出来，一波箭雨，不知能杀敌多少，再加上战马冲击，剩下这三万人，基本上都得全军覆没。
这就是大势之力，势不可挡的力量。
“麟儿，有没有办法……”
叔孙通艰难开口，想要询问王麟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下。这些江湖人都是他召集而来，他不想这些人全部葬身沙场。就算要死，也得轰轰烈烈，不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被践踏。
然而，他的问话声尚未落下，却只听一旁的王麟突然喝道：“顾云接令，带领三千甲士，即可随我出城应敌！”
话音落下，王麟猛地转身，直接走下城楼。
叔孙通猛地回头，看着王麟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
不远处，还在悲凉中的顾云小跑而来，一脸错愕，有些不解，方才那人是谁，竟敢对自己下令？在场就算是叔孙通都没这权利，他算个什么东西？
第一千零六十章 巍然不惧
“太傅……这……”
顾云看了看叔孙通，一脸迷惑。
“将军，听他的吧，他是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大秦兵马大元帅，如今尉缭子已死，他足以调动天下兵马！”
叔孙通也是一阵默然，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只能对一旁的古韵说道。
“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
顾云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但却不敢质疑叔孙通。
叔孙通乃当朝太傅，跑来薊城，本身就是为了尽一己之力，他不可能诓骗自己，也犯不着诓骗自己一个小人物。
再则，今日薊城沦陷，已成事实，他就算是间人，也用不着用自己的威信来拿下此城。
当即，顾云不敢多做考虑，猛地转身，大声喝道：“跟我来！”
话音落下，他手指扫过一排，留下一千人继续占领城头，其余人纷纷带下城去，与城内两千人回合，三千甲士，立即全副武装冲出城去。
在护城河内沿着护城河一字排开，共有两排，戒拉弓搭建，随时迎战。
王麟的手中，不知何时提起一杆长枪，一步步踏上吊桥，喝道：“尔等还在这里等待什么，等死不成？快快回城！”
三万江湖中人，同时回过神来，看到王麟的瞬间，一众莫名的震撼突然烙印在他们内心深处。
之前，他们对于王麟是愤怒的，是不屑的。但在被现实打脸之后，一切的愤怒，不屑，似乎都随风飘远，留下的唯有苦涩。
王麟这一声暴喝，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拉回现实。
他们终于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再逞能，所有人都得死。到时候，守城不成，怕还得沦为罪人。
没看见一直坚守不出的那些秦军甲士，现在为了他们都杀出来了吗？
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出城迎战，何至于此？
当下，众人再也不顾颜面，仿佛所有人都以王麟为尊，一股脑的，纷纷踏上吊桥，退回城内。
“嗯！”
远处，尼哈曼见状，眼神一凝。
她本还想让战马喘息一口气，没想到那些亲人竟然说退就退。
“杀，立刻给我杀上去！”
尼哈曼大手一挥，没有丝毫迟疑，纵马飞掠，直接朝着薊城方向杀去。
“杀！”
在尼哈曼杀出去的瞬间，身后再度响起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咆哮声。
十万东胡狼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挥舞着弯刀，万马狂奔，气势镇山河，铺天盖地，席卷苍芎而来。强大的气场，可谓锐不可当。
此时，虽然一众江湖人士在快速撤退，但只有一半人跨过护城河。
凭借东胡人的速度，想要在东胡大军杀到之前全部从吊桥上跨国护城河，已经没有可能。
当即，只见一道道身影纵跃之间，展露出他们的优势。
宽大的护城河上，有人蜻蜓点水般，凭借高超的轻身功法，短暂时间内飞跃而出，跨过河水。有人落入水中，但也在快速的冲向对岸。
如此快速，短短片刻间，三万江湖人已经全部冲回护城河对岸。
“尔等立刻回城！”
王麟大手一抬，语气不容置疑，冷冷喝道。
这些江湖人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要被一个朝廷众人如此呼来喝去，关键是此刻还没办法反驳，谁叫自己等人没能耐，不争气的？
当即，众人也不敢有余，一个个找回一声，如潮水般退回城内。
王麟站在护城河外，吊桥之前，持枪而立，面对远处滚滚席卷，如山崩海啸而来的十万大军，毫不畏惧。
这一刻的他，坚如磐石，不惧海浪，不惧一切威势。
所谓视千军万马如等闲，无外如是！
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外乎于此！
“呼呼呼……”
眼看敌军越来越近，王麟挽出一朵枪花，长枪往地面上一插，深深插入地面，大手一抬，喝道：“弓箭！”
“在！”
城门口，早已经拥堵不堪，无人能出，只有无数江湖人士疯狂涌进。
伴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城头上，一道身影飞掠其上，手中提着一把大弓和一个箭囊，站在城头上，直接朝着王麟所在的方向扔去。
王麟双手朝天一抓，箭囊，大弓同时抓如手中。
那弓之所以叫做大弓，是因为真的很大。弓木本身就比一般的弓要粗壮三倍，长近半倍。
在弓身上雕刻有燕子纹路，乃是大秦尊贵的图腾，代表着大秦。
据说此弓名为王者之弓，乃是当年秦王嬴荡令人打造而成。
王麟可谓是历代秦王中武力最强之人，其一身龙虎之力，撼动天地，一般的弓，根本经不住他的力量，于是他特意打造了这张弓，却发现最后自己无论如何也拉不开。
最终，嬴荡将此弓挂于蓝田大营，一生以战为荣的嬴荡放出话来，从此以后，谁能拉开此弓，此弓就是谁的。
王麟进入蓝田大营，直奔此弓。当年嬴荡拉不开的弓，在他手中，终于撼动。
此刻，他一手握住大弓，一把将箭囊背在身上，从箭囊中取出一支乌黑发亮的箭矢。
这箭矢，比一般的箭矢更长两倍有余，十分粗壮，重力更比其他箭矢强五倍，咋一看，就给人一种充满力量感的感觉。
王麟一步跨出，扎出一个弓马步，拉弓搭建。
“咔嚓嚓……”
大弓传来一阵响声，慢慢被拉圆。
这一刻，王麟的脸红了，他的脖颈上，手臂上，浑身上下青筋暴露，这一拉弓，几乎用尽他浑身所有力量。
东胡大军奔袭而来，此时距离他已不足一百五十丈距离。
王麟弓箭直指大军跟前，那威风凛凛的战神尼哈曼，意见放出。
“咻……”
破空声响起，这一箭的速度，直接冲破音速，快到难以想象。
远处大军跟前，尼哈曼眼神一凝，强烈的危机感袭来，那是那杆箭矢带给他的危机感。
然而箭矢的速度太快，比一般箭矢的速度更快，快到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飞身而起。
然而，弓箭并没有射向他，而是射向他胯下的战马。
“砰！”
一捧血腥炸开，尼哈曼的胯下战马整个飞起，箭矢贯穿其马身，又连续射杀三人，方才停下。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万夫莫开
“砰砰砰……马腿断，战马飞扬，连人带马，统统砸落在吊桥旁的护城河中。
一击得手，王麟越打越猛，双手挥舞长枪，大开大合横扫千军万马。然，在这大开大合之中，却又不失江湖巧劲。
王麟自身创造的王家枪法，在这一刻被他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一身武学，本是来自于江湖。江湖绝技，讲究的就是指点打点，精妙绝伦，令人看不清楚招式套路，一招制敌，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这正是为什么江湖中人不适合上战场的原因，单打独斗，或者以一当十的情况下，江湖中人的绝技都能施展得淋漓尽致。因为人少，其一身本事完全罩得住。
可放在千军万马之中，江湖绝技根本就发挥不出任何威力。
还是那个例子，江湖绝技就是一种精细活，精巧而细致。而越是精巧细致的东西，想要拼速度赶量产，那就是开玩笑。所以江湖中又有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还有句话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
战场上的杀敌本事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江湖中，可以把杀人技巧当作一种艺术修炼，一种精妙绝伦，无懈可击的艺术。
但在战场上，没有这种艺术，有的仅仅只是一力破万法，大开大合，横扫四方，要做到最快速有效的杀敌。
否则千军万马跟前，别说人家不可能不还手，就算真的不还手，你再精妙的杀人手法一个个杀下去，也能把你活生生累死。
所以说，两者之间，完全就是精细与粗糙的对比。
王麟的江湖绝技，当然是精妙绝伦的，可志向在于军中的他，又岂能甘心融于江湖？
所以他自创王家枪法，这王家枪法中，脱离不了江湖绝技的精妙，但也带着军中横扫八方的气势。
此刻，那枪影连绵不绝，令人眼花缭乱，仿佛顷刻之间，王麟已经挥洒出千枪万仞一般，这就是他枪法中的精妙绝伦之处。
一般江湖人的这种精妙绝伦之技巧，纯属就是为了迷惑人，可王麟不一样，他的枪法再精妙绝伦，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每一道枪影，皆是杀招。
前方千军万马疾驰而来，前仆后继，源源不断，几乎每一秒都有人踏上吊桥。
而这些人刚冲上吊桥，便已经被王麟连人带马，直接打趴下。
他的速度很快，枪法很精妙，同时，力量更为强大，当真应了那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短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在他面前，已经横陈着数百具尸体。
这其中，有人尸，也有马尸。
因为尸体过多，他的面前已经堆放成人山人海，逼迫得他再也无法站在原地，只能边打边退。
一路打，一路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从桥的一端退到另一端，而在那吊桥上，更是早已经堆满了尸体。
那满满当当的模样，看得让人担忧吊桥会不会直接崩塌。
“麟儿！”
城头上，叔孙通看着下面奋力厮杀的王麟，早已经泪流满面。
一开始他是真的很担忧，没想到王麟竟敢一人直面十万大军。
可在大战彻底爆发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不需要那么担心，王麟完全游刃有余，无人能敌。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难以把心放下去。
在他的眼里，王麟还是一个孩子啊。
虽然王麟不是他亲生，却更胜他亲生。
对于王麟，他从来都是相信的，就如相信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有一点，他从来都不敢相信，就是王麟可以扛起整个大秦。
当初，在得知皇帝把大秦的重任全部交给王麟的时候，他是欣慰的，欣慰王麟能得到皇帝如此赏识。
可与此同时，他也是绝望。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扛起偌大一个帝国的众人？
因此，他即便知道王麟有计划，终究还是发出一卷檄文，号召天下英雄，想要从侧面助王麟一己之力，这就是叔孙通的心态，一个长辈的心态。
如今，看着王麟直面千军万马，虽然王麟打得有模有样，但他依旧难受，担心害怕。
不知不觉间，他脸上也就布满了泪水。泪水中有心酸，有欣慰，又有心疼。
凭什么到最后，这战场上，就只有侄儿一人面对千军万马？这算什么？
此时，那些江湖人士已经完全退回城内。在城头上，那些一流高手看着王令万夫莫开的姿势，皆目瞪口呆，难以言喻。
那东胡狼兵的气势，他们看在眼里。即便刚才已经体验过，但此刻再次望着那万马奔腾的气势，他们依旧忍不住有种手脚发软的感觉。
面对着如山崩海啸的大军冲击，他们知道，若是换作自己，别说打了，瞬间被大军淹没，怕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能拼尽全力多避开一些危险，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了。至于如同王麟一般打法，简直开玩笑。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王麟的高傲究竟来源于何处，那就是实力的体现。没有这份实力，都配不上王麟那份高傲。
同样，城内那数万江湖豪杰，也看着成门外的战斗，这一幕给他们的内心震撼，可谓让他们一生难忘。
有人莫名的热血沸腾，这种热血沸腾，已经不是江湖上争斗胜利所能相提并论。
在江湖中，利益争斗，赢了是有好处，也有兴奋，但并不会太过热血沸腾。
只有如王麟这般，千军万马之中纵横，战场之上厮杀，所争的乃是大势，才能真正的热血滂湃。
这一刻，所有人都热血滂湃了！
“顾云接令，带人退回城去，关闭城门！”
王麟大战中，似乎感觉不到疲惫一样，眼看吊桥上已经堆满尸体，护城河完全被鲜血染红，河水中也有人陆陆续续下水。
很多人虽然被岸上的秦军射杀在护城河水中，但河水也几乎快被填满，他立即大声咆哮道。
“诺！”
顾云在护城河岸上，与数千秦军一同御敌，闻言，他深深看了王麟这边一眼，被王麟的本事所折服。
这一刻，他毫不怀疑王麟的身份。如王麟这般身手，又是太傅的子侄，在朝廷中，即便不是大元帅也是上将军，毋庸置疑。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麟儿
“退回去，全部给我退回去！”
顾云毫不怀疑王麟的身份，因为无论是大秦元帅也好，朝堂上将军也罢，皆可谓他的顶头上司。
当即，他一声令下，回头看去，却发现带出城来的三千甲士，此刻早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两三百人。
毕竟他们带来的箭矢是会耗完的，在一轮轮的箭雨射杀中，三千甲士的箭早已经消耗一空。
面对前仆后继，跳进护城河的敌人，他们只能抓起长戈长矛抵挡，最终杀得护城河堆满了尸体。
可敌军也不是吃素的，战马被河水阻挡，确实吃亏，但东胡人身为马上汉子，岂是不懂骑射之人？
因此，仅仅半刻钟的时间，三千人，已经悉数倒在东胡人箭下。
“诺！”
骤听传令，这仅剩的两三百人，一个个身上挂彩，很多人身上都插着箭杆，但还是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城内。
“元帅，快撤！”
见手下士卒退回城内，顾云连忙大声吼道。
“闭嘴，立刻退回城内，关闭城门！”
王麟头也不回，或者说这个时候，他就算想回头也不敢。
一声咆哮后，王令跳下吊桥，面对不断从填满的河水中冲来的东胡骑兵，他纵横来去，四处击杀，为进城的那些将士争取关闭城门的时机。
“元帅！”
顾云眼眶一红，身为一名将军，他当然明白王麟在做些什么。可他又岂能让王麟做这些？
倘若王麟的身份做实，真是大秦元帅，今日放弃主帅一人在外厮杀，那就是死罪。
正所谓危及元帅，三军死救，他岂能退后？
可是机会就在一瞬间，若不抓住元帅争取的这个机会退回城内，怕是下一刻想退都退不掉了。
“快走！”
王麟一声暴喝，不容置疑。
“诺！”
顾云通红着双眼，这一刻的他背负的不仅仅是责任，更是感动，来自于战场的感动。
战场是一个充满死亡，充满罪恶的地方。
然而，越是充满死亡气氛，充满罪恶气氛的地方，也往往充满着感人肺腑。
战友情，就是在这种地方培养出来的。那是真正的过命交情。
如今，主帅有令，他顾云能说什么？能反抗吗？
如今，主帅不惜一切就为救下他和城内这些人，他能怎么做，难道要违抗主帅的命令，驳了主帅的好意？
一旦机会过去了，主帅做这些，又有何意？
战场上讲的就是抓住一切机会，他不能让别人奋力拼来的机会白白丧失！
不管此刻王麟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至少，若是自己放弃机会，那就是真正的不值得，特别不值得！
顾云退回城内，随着一声令下，那敞开的城门，终于缓缓关闭。
千军万马跨过护城河，那护城河中，填满了数千尸体，几乎填满。
这些人冲过来，直接朝着城门口冲去，想要阻挡城门关闭。
然，只见空中枪影密布，王麟纵横之间，已经提枪上阵，杀到城门跟前，阻挡千军万马。
“不……不要关门！”
叔孙通听到了王麟的传令，也知道城门开始关闭，他忍不住想要咆哮阻止，可声音喊出来时却异常的低沉而细微，甚至于细不可闻。
终究，是他自己阻止了自己的声音。
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强势下令，或许城门关闭不了。
可是他更加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不该下令，不该央求什么。
王麟是大秦统帅，他的命令，不是自己应该驳回的。
再则，王麟做的决定是为了蓟城，是为了燕地，是为了大秦，自己更加没有理由驳回。
可是他依旧喊出来了，因为这是他感情的嘶吼。
人有三悲，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喪子。
叔孙通没有子嗣，对于他来说，王麟就是他的孩子。如今城门关闭，让王麟一人面对外面的千军万马，这不是让王麟送死是什么？
这不是让他老年丧子又是什么？岂能让他不悲，毫无情绪？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这样的付出，可他也不是普通人，不能随时发泄。所以，他发泄了，嘶吼了，但也自我抑制了。
剧烈的痛苦，在这一刻涌上他的心头。
城门终究关闭，城头之上，依旧擂鼓声声，号角连绵。
无数火油灌子被点燃，远远抛出，砸在东胡乱军中，罐子破碎，火油四溅，让旁边被沾染上的人，纷纷化作火人。
混乱，战场上的混乱，在这一刻再度得以体现。
眼看城门彻底关闭，那守将顾云猛地冲上长城，对着一众江湖豪杰嘶声怒吼：“你们不是想打吗？打啊，还愣着做什么，要看着城门被攻破吗？”
此言一出，那些江湖人方才反应过来，感情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别人都快打上来了，再傻站着，蓟城可就真的没了。
当即，有人大声招呼道：“快，快去将军府把弓弩箭矢搬上来，快去！”
说话间，那些江湖中人开始快速行动起来。
之前，所有人都不屑于用那些东西。在一些江湖人看来，暗箭伤人，简直可耻。
但现在他们明白了，战场上，根本就不存在暗箭伤人这种说法。
这本身就是一种战争手段，若不用箭，他们站在城头上，如何杀敌？
同样，城头下面的敌人，又如何攻打？
之前他们之所以不屑，是因为他们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但吃一堑长一智，这样的张狂，这样的傲气，在这一刻彻底没了。
眼看那些江湖中人行动起来，有人去死堵着城门，有人开始快速前去搬运物资，有人登上城头，分散镇守各处，与守军们配合在一起，顾云方才看向叔孙通。
“砰！”
顾云猛地跪倒在地，膝盖敲击在那石砖地面上，拱手抽泣道：“太傅，是末将无能，末将无能啊！”
此时，叔孙通泪流满面，正在掩面而泣。看着下面千军万马冲来，在那千军万马中，王麟已经被彻底淹没，看都看不见，令他心若死灰。
“麟儿！”
叔孙通发出一声悲鸣，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