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封尘终起
“……”
手下意识的抽~动让伊寻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维持坐在板凳上的动作，一动不动许久。
入神了，连动作都因此变得僵硬。
嘴唇有些疼，似乎是之前不知不觉间咬得太用力的缘故。
伊寻羽低头看着自己十指交叉紧握的手，稍稍活动了一下，这才将其分开。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周围依旧在闪烁的星星，伊寻羽知道自己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眼角湿~润……带着些许咸味。
“看来你看了一点不应该看的东西。”
卡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唔…咳，确实。”
说到一半，伊寻羽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发干，只好先干咳一声才继续说道。
“犯蠢了，我小看了历史所能记载的上限。”伊寻羽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液体说道。
“应该不止是位格……你在刚刚，还直视了那段爆炸，甚至还用真实之眼分析了爆炸的威力，对吗？”卡撒打量了一下伊寻羽后新奇的问道。
都说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但有一件事却需要知道……只要是人，在直视爆炸的时候便很难完整的保住自己的眼睛。
而伊寻羽、
“所以说我犯蠢了。”伊寻羽叹了口气，说道。
“除了爆炸，你似乎还看了很多不应该看的……比如那个白色的身影？”
“嗯，可惜没看到。你知道那是谁吗？”伊寻羽带着一点好奇问道。
“暂时没见到过。”
“好吧。”
“我先回去了，这个地方只是谁随便扔过来的破烂，没什么值得看的。”
黑烟炸散，就像是卡撒的到来一般没有声音。
这就走了。
伊寻羽耸耸肩，看了看脚下掉在地上的饼干，低头捡起将其扔回了空间装置，然后拿出一瓶清水小口小口的饮下。
她也需要用这种动作来平复心情。
卡撒在漫长的时间中见过的太多，所以可以说这里是破烂。但就算其语气再怎么随意，也改变不了这块破烂毁掉了一个文明的事实。
伊寻羽可不敢说那东西是破烂。
虽然已经被从历史中摘出，但对周围的感知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当那陨石从头顶砸下，除了伤害，其它方面可以说都是百分之百的还原。
繁荣的文明，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充满历史感的建筑…当陨石从天而降，将这一切在转瞬间抹去。给伊寻羽最大震撼的不是陨石坠落的威力，而是冲击之后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黝~黑土地。
破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破坏的痕迹都无法看到。
这种仿佛世界被抹去一部分，现实变得如此不真实的感觉，让人感到难言的压抑。
压抑的同时，还有那历史碎片中其他的信息。
月亮，还有纯白色的身影……什么的。
手指在空中勾勒出简单的线条，最终连成一个简单的图案。
接着，伊寻羽又投影出了艾德拉大陆的俯视图，尝试将两个图案进行重合。
不出所料的无法重合，无论是怎么调整大小、方向、还有角度都是一样的结果。
“果然，要是能一样才不对劲。”
伊寻羽摇了摇头，挥手打散两块光影。
艾德拉大陆的样子从来都是多变的，因为众生的头顶有着一位令人难以做出评价的至高神。
嘉莉斯……常常热衷于将各种星球碎片搬回来，然后用于填充艾德拉本身。
根据不完全统计，艾德拉曾经测量的面积结果，和现在比已经相差了至少两倍不止。
说实话，到现在艾德拉的重力还没有混乱，也是一种奇迹。
在历史回放消失的时候，十分详细的信息解释也随之灌入脑海，对那些影像进行详细的说明。
其中一条便是说那些都是艾德拉大陆曾经的历史：那个破碎的星球，就是曾经艾德拉大陆的前身。
伊寻羽只是想试试，如果真的能重合在一起，那么这些多半都是假的。
当然，眼下没重合上也无法肯定是真的。
历史的回放终于走到了尽头，伊寻羽站起将板凳收起，揉了揉脸，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天旋地转的感觉中，黑暗在扭曲中褪去，伊寻羽正好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移动半分。
其他人还被困在历史之中，距离出来还有一段时间。
看样子她这边术式的加载速度算是比较快的那种。
在进入历史回放后，进入者的本体也会随之进入空间的夹层。不止是外面看不到，就算对原本其所站立的那片空间进行攻击，也同样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倒是贴心、
见此，伊寻羽眨了眨依旧显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先一步走到了门前，开始分析其石门的材质。
只是很普通的石头，和之前在地狱里面，还有原始部落看到的遗迹残骸没什么区别。
但在原始力量的加固下，这些石头的硬度系数不断上升，哪怕是伊寻羽用尽全力都无法在上面弄出一点痕迹。
“里面应该就是陨石的本体了吧，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穆天的声音在伊寻羽身后响起。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伊寻羽回过头说道。
穆天的样子有些狼狈，似乎并不像是伊寻羽一般找到了空闲时间来整理外表。
在那种直接毁灭一个星球文明的灾难面前，众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淡然而处之。
即使是领主级出现在那种场合，除了让死亡数字+1，也什么都做不了。
“呼…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一个东西吧？”
穆天苦笑一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只不过我稍稍多出了点修整的时间。”
“那还好。”
穆天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一种自己被安慰的古怪感。
说话间，缪斯和梦塔也返回了。术式的运转流畅度似乎和进入者身上的某些东西有关，伊寻羽隐约猜测到。
梦塔先是深吸一口气，接着吐出后，用震惊的语气说道：“好大的爆炸！你们看到的也是从天而降的陨石吗？”
“我看到的也是，这应该就是大预言术了吧，竟然能回溯本应该被彻底掩埋的历史。”
缪斯擦了擦额头，发现什么都没有后说道：“不过，这位泰坦这么一弄，反而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了啊。”
苦笑。
本来来这里只是很平常的探险，虽然危险了点，但却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打打小怪，开开宝箱，顺便捡一点掉落。等这里探索完毕，这次的探险也就算是宣告了结束，得到的东西也可以用于提升实力。
结果，突然就被告知这里和世界的真~相有关，还是从未听说过的历史……甚至没有给任何准备的时间，直接将那段历史砸在了脸上。
这种做法，就好像在餐桌上摆上开胃的甜酒，一小碗润喉的清汤，刀叉准备完毕。
当你感觉胃口大开，甚至饥肠辘辘的时候，侍者过来问上一句：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吃正餐，然后最好不要吃。
泰坦一族都这么会玩的吗？
“嘛，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穆天倒是很快的理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按照那个自称泰坦存在的说法，这扇石门之后应该就是那从天而降，将艾德拉从圆的砸成了扁的凶手。”
摸了摸下巴，穆天抬头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没什么理由，仅仅是想而已。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假若生命没有界限
跨过石门，泰坦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
一如其之前所说的那样，进去与否，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里的重力已经超出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回过头，看着身后依旧存在的石门，还有石门后那没什么不同的景象，伊寻羽轻声说道。
对众人来讲，在短暂的适应期过后倒是没什么影响。
受限于黑暗，众人的视角还是一片黑暗，只能继续小心的前进。
但至少这里没有弥漫的灰雾，让眼睛舒服了不少。
而不止是重力，这里的原始力量也终于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在真实之眼的观察下，这里的原始力量的活性异常之高，甚至高到了让人觉得这应该算是一种全新的能量。
这是太阳与烛火的差别。
原本的原始力量可以让生物变得更加强壮健康，实现生命状态上的提升。在原始部落那次的旅行者，那些部落人生活的很简陋，但却从不会因为疾病的问题所苦恼，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超健康’的状态。
而这里的原始力量，就如同众人地狱一行所见到的那个怪物，脑袋异常发达，但身子却无比细小所表现出来的——影响生物形象的能力。
让细胞变得异常发达，将需要漫长时间来进行和调整的进化浓缩在一代生物的身上。让‘生物的需求与想法’取代了‘自然筛选’对于进化而言的意义。
在现实层面的形容，就是一只青蛙因为想要吃到那只飞虫，所以获得了让舌头不断变长的能力。而非一代代青蛙都在用舌头去捕食昆虫，最终舌头长的青蛙获得了更好的生存空间。
这两者的意义一个是主动性的，一个是被动性的。
前者的主动意味着，如果这只青蛙想要变得隐蔽，下一秒就会获得变色龙变色的能力。如果它想吃天上的天鹅肉，那么便会获得飞行的能力……凡其所想，便将得到实现。
虽然之前伊寻羽的实验便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但此时却是将直接的证据摆在了她的面前。
生物的思想，决定了下一步进化的方向……吗。
伊寻羽抬起手，看着手中无色无味，亦不存在形体与重量的原始力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种无上限的解放，意味着种族的界限因此而变得模糊，绿毛虫也真的拥有进化成裂空座的可能。
太乱来了。
“你们觉得，让生物获得主动控制自己基因的能力，会是一件好事吗？”
想了想，伊寻羽问道。
“啊？”
缪斯回过头，不知道伊寻羽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只是问问。”伊寻羽平静说道。
缪斯抓了抓额头，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啊，应该会是一件好事吧，毕竟所谓的神之领域，不就包括了对身体全部细胞，乃至于基因的掌控吗。”
所谓神之领域，对身体的掌控度达到绝对的百分之一百。自由控制细胞的变化与形态……在电影‘超体’中，编剧曾对那个领域作出了猜测，虽然很大胆，但剧中的各种表现其实还是含蓄了些。
“不一定，这种想法要根据详细的情况来决定。”
走在前面的穆天从空间装置中摸出了一瓶矿泉水说道，烤肉似乎盐放的有些多，现在感觉莫名的口渴。
“这种能力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去驾驭，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拿蚊子来举例，如果蚊子获得了这种能力，那么在冬天临近就会获得抗寒的能力，在产卵的时候就会获得更加夸张的繁殖能力，在吸血的时候，甚至会为了不被发现获得隐身的能力……”
“停！”
梦塔赶紧叫停道：“不要一脸淡定的说出这么可怕的生物啊。”
“淡定淡定，只是假设而已。我主要想说的起身很简单，生物是存在欲望的，而因为欲望引导出来的进化，或许并非真正理想的形态。”穆天摆了摆手说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种能力被随意的生物贸然获得，不但不会让其主动的朝着更高生命层次去进化，反而会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发生夸张的扭曲。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伊寻羽想了想问道。
如同愿望被以错误和偏执的方式去实现一般，
蚊子只会不断特化自己的吸血与生存繁殖能力……其实还有一个更加容易理解的栗子。‘特化繁殖能力’的黑山羊之母，孕育千千万万的黑山羊。因为自身的高度特化性，直接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
“差不多？”
“那如果，让艾德拉大陆上的所有生物都获得这种能力呢？”伊寻羽挑了挑眉，问道。
“这个啊……”
穆天的样子有些诧异，但想了想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现有的秩序将会崩坏，艾德拉大陆进入群魔乱舞的时代，直到在一片混乱中~出现新的平衡。”
“说起来，你们注意周围的能量了吗？”伊寻羽突然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啊？”
“这里的原始力量活性极高，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超越了原始力量的能量。我想，这里的能量或许真的能赋予生物这样的能力。”
说着，伊寻羽拿出一块水晶说道：“这里面关着一只蚊子，如果我现在将其放出来，或许用不了多久穆天你说的那个猜想就会变成现实。”
周围的视线，一下变得危险起来。
“咳，开玩笑的，这只是一块透明琥珀而已。”伊寻羽干咳一声，将手中的水晶收起说道。
“不过我也没开玩笑，这里的能量确实很不同寻常。普通生物在这里，真的会获得主动决定自己进化方向的能力。”
“？”穆天的表情大概是诧异的意思。
他确实感觉到了这里能量的不同寻常，但却没想到会夸张到这种程度。
“我刚刚试了一下，心里不断想着让自己的手变白……但好像没什么变化？”梦塔看着自己的手背疑惑问道。
“你的生命等级太高了，只有普通的生物才行。”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伊寻羽从心之领内拎出了一只兔子。
毛色雪白，肥嘟嘟的兔子。
为了不让这个小生命刚一出来就变成肉酱，伊寻羽特意为其抵消了外界的重力，仅让周围的原始力量进入其中，然后注入其身体。
因为被拎着耳朵，这只兔子刚一出来就在伊寻羽的手中不断挣扎，但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这只兔子突然抬起头，晃悠着身子一口咬向伊寻羽。
张开的嘴中，不是兔子特有的门板牙，而是蠕虫一般的环状鲨鱼齿。
咔嚓！
就这样一口咬在了伊寻羽的手上，口腔还一阵蠕动，不断的做出咀嚼的动作。
“喏，就像是这样。”
伊寻羽抬起手示意道：“三十一秒，普通的兔子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没破皮，但这画面看着就觉得很疼。
而伊寻羽在展示的同时也在暗自奇怪，这兔子为什么怎么恨她？张嘴就往死里的咬。
不就拎一下耳朵。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身后的注视
烤肉的气味弥漫，其中似乎还撒了孜然与辣椒。
“唔，这个真的能吃吗？”
梦塔看着手中的兔肉，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这只兔子嘴像是生化危机一般一下子裂成了三瓣，每一瓣上都带着锋锐的鲨鱼齿。
“放心，已经烤熟了。”
伊寻羽小口撕咬着料理好的兔肉说道。
似乎是因为变异的关系，她手中的充满了嚼劲。
短短的三分钟时间，这只兔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断朝着离奇的方向变化。很难说最后那东西到底还能不能被称之为兔子……或许魔怪的称呼会更合适些。
最后，伊寻羽在手中的兔子姑且还算维持着兔子外形的时候，果断的升起了一把火将其变成了烤肉，顺便熟练的撒上了辣椒和孜然。
香气浓郁，但梦塔却更关心这东西到底能否当做正常的食物。
吃了，不会也在身上长出奇怪的东西吧？
“不会，真正让生物发生变化的是这里的原始能量。”
伊寻羽摇了摇头解释道：“怎么说呢……原理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总之就是因为这种能量，让生物拥有了主动改变自身形态的能力。但无论怎么变，生物也依旧没有脱离生物的范畴，顶多味道会发生变化。”
但又岂止是改变自身样子那么简单、
在‘先祖向往’下，这种改变被无限的放大。如果在这里呆得久了，且没有发生太过强烈的进化向往性，一只蜥蜴都能变身成巨龙，一只小狗都能长出三个脑袋。
梦塔小心的撕下一块肉丝，咀嚼了一阵后新奇说道：“不像是兔子肉，反而有种板筋的感觉。”
“确实……话说，这里的能量对单细胞生物有效吗？”穆天用亮度极低的火焰燃掉手中的油纸，接着问道。
“有效，包括病毒。”伊寻羽给出了更为广泛的回答，“当然，影响不大。”
单细胞的生物并不具备什么强烈的意识性，也没有更为悠久的起源，或者说它们本就是充满了年代感。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原始力量的加持，在没有有意培养下，它们也不会变得太过夸张。
“啧，那还好。”
“前面有东西。”梦塔突然说道。
“啊，终于不用一直走走走了吗。”缪斯松了一口气。
前方终于出现了石头之外的东西——水晶。
虽然也算是石头的一种，但那和周围岩石灰溜溜的外表不同的透明感，无疑是让众人眼前一亮。
因为水晶过于巨大，众人只好飞上半空围绕着这根水晶进行观察。
“空心的，里面有液体干涸的痕迹，似乎是培养东西的容器。”
伊寻羽最先做出了判断，在她的领域映心领类似的东西也有很多，只不过水晶的形状是更加现代化的圆柱形。
而这些，则是更加接近于自然的六棱柱。
这东西不是古迹的一部分，而是后来才搬进来的。
泰坦们的实验品吗？
“其实这样想也很容易接受的。”
穆天伸手敲了敲水晶，听着那清脆的响声说道：“咱们在发现这里能量的特殊尚且会充满了好奇，被后世称之为智慧的化身的泰坦不可能没对这里进行过任何研究。”
这些，估计就是泰坦们做实验的残留。
“是吗，那么有一个坏消息。这个水晶的断口很特别，像是从里面撞开的。”伊寻羽说道。
水晶底座旁的碎片也进一步证实了伊寻羽的说法，那些碎片落满灰尘却不曾有人收拾。
“额，又是实验体失控的剧情吗，难道还有泰坦解决不了的存在？”
人会因为实验体的跑出而被反杀，但对于泰坦而言，整个世界上都罕有能够将其杀死的存在。
“不知道，不过也可能是泰坦离开了以后，那些实验体趁机跑了出来。”伊寻羽猜测道。
“那更糟。”
外面的荒兽尚且能一直存在至今，泰坦实验的造物没道理苟不到现在。
如果这些东西是在泰坦离开后跑出来的，那么众人或许还要帮忙收拾一下烂摊子，
或者被泰坦留下的烂摊子收拾。
就这样维持着飞行的高度，众人向四周展开探索，不出意料的又发现了很多的水晶柱。
有完整的，有破碎的，也有只是破了个大洞的。
“也不知道泰坦都做了些什么实验。”
伊寻羽看在那些水晶柱，根据自己的习惯开始在周围寻找可能是试验台的位置。
“应该都是很高端的实验吧，虽说我宁可希望他们做的实验只是简单的玩玩。”
穆天摊手说道。
要是被强大的试验体收拾，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或许吧。”
对于穆天简单的想法，伊寻羽只是不置可否。
怎么可能。
接着，伊寻羽便察觉到了一股让人后背一凉的注视感。
“嗯？”
伊寻羽的身影一下子模糊，接着在另一个方向出现，警惕的看向自己之前所在位置的身后。
什么都没有，正当伊寻羽皱眉的时候，那后背一凉的注视感却又一次出现。
毫不犹豫的，伊寻羽的身影又一次模糊，在另一个角度看向之前的方向。
依旧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伊寻羽连续的动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缪斯率先奇怪的问道。
问的时候，手已经下意识搭在了腰间。
“你们…感觉到一股注视感没有？”
后背依旧发凉，但这次伊寻羽没有变换位置，只是单纯的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然而，那后背发凉的感觉，却依旧没有消失，就这样依旧在伊寻羽的身后注视着，似乎还变进了几分。
如同身后有凉风吹过，寒意贴着脊背一寸寸向上攀爬，汗毛在不知不觉间炸起，一直窜到脖颈与后脑勺……
哪怕没有害怕，这种糟糕的感觉还是让伊寻羽觉得一阵不安。
看不到，也就意味着她无法知道这东西的详细信息，更无法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无从应对。
“没有啊？”缪斯疑惑的挠了挠头，接着顺着伊寻羽的方向向后看去，结果看到的也依旧是一片黑暗。
“没有吗。”
伊寻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一次直接飞快的转身看向身后，但却依旧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穆天来到伊寻羽身后，盯着伊寻羽的后背看了看，又转头看向伊寻羽身后的方向，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确实很奇怪，你刚刚站在我的身后，我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奇怪的注视感，而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伊寻羽回过头，看着穆天说道。
穆天的身体足以将她的身形彻底挡住，但那股视线却穿透了穆天，依旧的落在了伊寻羽的后背上。
“唔。”穆天一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
“我去角落实验一下，我怀疑这就是那些跑出来的实验品之一。”
伊寻羽想了想，感受着身后不断接近的注视感平静的说道。
她并非没有恐惧的情绪。只是这种未知，且下意识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存在，尚达不到让她害怕的程度。
先研究一下吧，就算没有真实之眼，人对于未知的存在依旧拥有很多的探测手段，可以将未知变为已知。
“小心点，实在不行先退出去。”穆天点了点头提醒道。
他的意思是，既然这些试验品这么久都没有跑出去，或者说这个实验体在这么长的时间中都没有离开这里，那么说不定身上就有着对应的禁制，禁止其走出石门的范围。
如果伊寻羽搞不定，可以先出去一下，利用石门的特性来摆脱那东西。
“先试试再说。”
伊寻羽说着，一步步走向了水晶柱旁的角落。
身后，那让人后背发凉的注视感依旧在一点点的，逼近。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无法探测
在有人的时候，伊寻羽姑且还是比较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的。
不会穿着随便的睡衣乱晃，不会趿拉着大头拖鞋到处走，不会将腿放在桌子上或者随意的翘~起二郎腿……总之，就是在能让自己接受的范围内，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
哪怕这些都是她平常在心之领的习惯，却从没有将其带出领域的范围。
没有任何目的性，仅仅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或者这样做似乎比较好。
而接下来要做的实验，或许会有让自己人设崩坏的危险……所以伊寻羽并不希望被人看到。
身后的注视感依旧在一点点逼近，但却总是能在伊寻羽转身的过程中，几乎是毫无延迟的随之一起变换方位。
在真实领域的笼罩下，伊寻羽已经排除了这股注视的主体藏在自己身上，也就是紧贴在后背上的可能。
但具体的情况如何，却还不能下一个定论。
这样想着，伊寻羽拧动着脖子，流畅的旋转了180°向后看去。
领主级早已达到了‘非人’的范畴，做出类似的动作并非难事。而伊寻羽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确定这个注视所判定的身后，到底是自己视线的后方，还是自己后背的后方。
没办法，那注视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后背，真的看得人发毛。
似乎是死机般卡顿了一下，注视感消失了一瞬，这一次在伊寻羽的后脑勺位置重新出现。
后脑勺？
将头拧回，伊寻羽摸了摸下巴，在察觉到注视感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脊背后，猛然将身体后仰，后脑勺紧贴在脊背上倒仰着望去。
注视感又一次跑到了伊寻羽的脑后，自身身体的隔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看来这个判定是以视线为准了，这样想着，伊寻羽站起身，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水晶柱的底座上。
因为人与泰坦之间巨大的身高差，水晶柱的底座的高度足够挡住伊寻羽的全身。
注视感依旧存在着，即使伊寻羽紧贴着石壁，也又一次有什么东西正要从石头中慢慢钻出来的感觉。
而对方的目标，无疑正是自己。。
距离似乎更近了，
一种不属于伊寻羽的情绪，也在悄无声息间出现。
恐惧？
伊寻羽轻易捕捉到了这一丝~情绪的不同寻常，转而又开始疑惑于对方为什么希望自己产生恐惧的情绪。
恐惧是会传染的，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一丝恐惧的气息的感染下，或许就会因此而变得失控，然后内心的恐惧情绪因此而不断生根发芽。
就仿佛，只要让那东西真正的来到自己身边，就会发生什么大恐怖一般。
不再倚靠石壁，伊寻羽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身后金色的及肩发突然飞舞起来，在身后扭曲盘结，构成了一颗颗转动的眼珠。
同样可以进行注视的动作，同样属于伊寻羽自身身体的一部分。
如同伊寻羽所猜测的一般，这股注视又一次突兀的消失，接着在伊寻羽看不到的地方出现。
这次的方向是……四面八方。
似乎是对于身后的判定出现了卡死的效果，这一次的注视感从伊寻羽的四面八方而来，源自伊寻羽每一个没有看到的视线死角。
距离依旧在一点点接近，不紧不慢的，仿佛一个步态悠闲的人，手拄拐杖，然后用自己没有眼皮的眼睛死死盯着伊寻羽，眼中血丝渐渐密集，张开的嘴中口水滴落，手中还拎着一把被砍出无数断齿的菜刀，滴答、滴答……
嗡、
空间的嗡鸣声中，伊寻羽周身裂开一道道漆黑的缝隙，白与黑绘制成的眼睛出现在了伊寻羽的四面八方。如同白纸黑墨绘制出的简笔画，大小不一的眼睛眨动着，笼罩了伊寻羽周身每一个方向。
黑暗之眼、
从暗影空间中召唤出来的眼睛，大多用于施加压迫感，恐吓，以及充当增加逼格的背景板。
但如果只是单纯的用这东西进行五感中的‘看’，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纤细的发丝连接在这些眼睛上，短暂的将它们吸收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果然，那股注视感又一次消失，但接下来却像是气急败坏一般的又一次从四面八方传来注视感。
明明眼睛所看的地方已经没有一点死角，但那股注视却就是明摆的告知你的视线存在死角。
但这是不可能的，伊寻羽将自身包括头顶与脚下所有的位置都用眼睛填满了。
就好像一个人身处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但却使用有一种注视感在提醒着这个人，你的身后有东西。但无论怎么寻找，怎么转身，却总是会一无所获。
“啧。”
面对这种掀桌的行为，伊寻羽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喂，还好不？”
穆天的声音从水晶柱的底座旁传出。
“什么事？”
伊寻羽问道。
“看来还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这种情况和scp收容物的情况是不是有点像？”穆天也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的问道。
“哪个？”伊寻羽直接问道。
她对所谓scp的了解，仅限于这三个字母组合在一起的意思。
观察收容测试失控核爆跑路的那个。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我曾经应该看过类似的东西。而且这种表现也应该和收容物很像吧？”
“啧，说了和没说一样。”伊寻羽翻了个白眼。
“也不是，只要是收容物应该都有对应的收容手段，所以只要找到方法应该就可以将这东西解决掉了。”
穆天的意思是，这东西肯定有着自身的弱点。
“算了，就算你说的是，但在编号和资料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算是想要用对应方式来解决也是一件完全不现实的事。”
感受着那依旧在不断逼近的注视，伊寻羽叹了口气，压抑住不断转身的冲动，甚至取消掉了周围的黑暗之眼。
这一次，注视感完全没有消失和变化的迹象……似乎在判定中，将伊寻羽判定成了一个眼睛不知道长在什么地方到底奇怪存在。
从水晶柱中走出，伊寻羽拉开一罐咖啡说道：“继续向前走吧。”
“解决了？”穆天诧异问道。
“没，不过继续慢悠悠的等这家伙过来也挺麻烦的，干脆过来之后再说吧。”伊寻羽喝了口咖啡，随意说道。
“哈？”
“淡定，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伊寻羽摆了摆手，解释道。
既然看不到，那就等这家伙进入到自己真实领域的笼罩范围。
真实领域可以将自己范围内的一切全都掌握，相当于一个效果削弱的真实之眼，但却不需要用真实之眼观察，且绝对的没有任何死角。
要是这东西真敢进入伊寻羽周身一百米的范围，那么伊寻羽并不介意将其好好的解刨一番。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纤弱的植株
一块完整的水晶柱，里面淡绿色的液体已经变得粘~稠，化作了果冻般的胶状，甚至带着一点弹~性。
而在这块果冻中，一株细嫩的小植物正静静立在那里，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这东西看着挺可爱的。”手放在水晶柱上，梦塔看着里面的嫩芽说道。
嫩芽只有半米大小，相较于一路走来所见身高差悬殊的存在，这完全可以用娇小来形容。
或许是因为身为植物的关系，在众多实验体跑路的时候，这株植物依旧静静的停留在原地。
“能被当成实验品放在这里的，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穆天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接着试探着敲了敲水晶璧。
没有反应，那株植株就像是真正植株一般，没有张开大嘴咬过来，亦没有变身呈一个狂躁的巨人来砸墙。
“这个应该是在泰坦离开之后才培育出来的试验品。”伊寻羽看了看后说道。
“这东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生长速度极度缓慢，哪怕是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进行测量。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半米，还是这家伙从泰坦时代一直到现在，一点点累积出来的。”
“那要是有阳光呢？”穆天听出了伊寻羽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会疯长，如果有充足的光照，这东西甚至可以在一天内填满整个无尽之海。”伊寻羽摊手说道。
“填…满？”梦塔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指着那株小苗说道。
而缪斯则悄悄的后退了一步，避免自己身上浓郁的火元素惹出麻烦。
“对，从海面到未知深度之下的海沟。如果那些海兽不去阻止的话，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伊寻羽点了点头。
“啧，这些泰坦就不能弄点正常点的东西。”穆天咋舌说道。
这东西的危险程度看似不高，但也是看如何使用。小的可以当做魔法豌豆去换一头牛。大的可以在寻常人午睡打个盹的功夫，将一座小镇顶上天空，成为货真价实的‘坐落于云层之上的小镇’。
“要不试试？”
伊寻羽说着，抬起手指点在水晶璧上，借助着太阳熔炉的力量，指尖一缕微弱的阳光闪过。
很微弱，如同阴雨天被遮挡近乎消失的阳光，除了让周围勉强不至于陷入黑暗，连一点温暖都无法带来。
但就是这样一缕阳光，一下子被水晶璧中的植株捕捉到，在茎的位置迅速分裂出了大量细小的嫩芽，一路向着伊寻羽手指闪过阳光的位置延伸。
在光消失之前，嫩枝也恰好碰到了水晶璧，在撞击中发出重锤砸击一般的声音。
咚！
声音在空旷中回响，嗡鸣不已。
“……刚刚发生了什么。”
梦塔揉了揉眼睛，此时倒是希望自己看错了。
但从植株身上所分裂出的，从水晶柱的中央一直顶到水晶璧，紧贴着，因为过于用力而产生弯曲的那一枝嫩芽，无一不在清晰的告诉梦塔，她没有看错。
“所以说，一天之内填满无尽之海，并非虚谈。”
伊寻羽放下手指说道。
“那个背后的注视，还在吗？”
沉默了一会儿，穆天问道。
这里的东西似乎真的很危险。
“还在，但接近的速度似乎已经放慢了。”伊寻羽回答道。
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但伊寻羽却不得不对此作出最糟糕的假设——这东西知道自己周围存在着真实领域，也就是那可以无差别的注意范围内的一切动静的效果。
当然还有一个稍微可以接受的猜测：这东西只是单纯的不能被人的感知察觉到，所以被制约无法进入自己真实领域的范围
伊寻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啧，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我现在确实挺好奇那个跑出来的东西，在条件达成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穆天摸了摸下巴说道。
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表示一下自己对于泰坦造物一个比一一个离谱的担忧。
“这个啊，大概是不会有机会了。这东西主要的能力就是在不断接近中让目标产生恐惧，甚至干脆在恐惧中被活活吓死。至于正面接触……我觉得这和让刺客去当战士一样不靠谱。”
穆天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些许没有言明的不认同。他不认同伊寻羽所说的，刺客不适合像是战士一样开无双割草。
“对了，这东西你们要吗？”伊寻羽指了指水晶柱内的植株问道。
“你有用？”
“当然，唔……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养了一只植株魔兽，而这只魔兽可以通过吸收其它植物来强化自身。”
伊寻羽想了一个最简单的解释，哪怕它并不恰当，但却足够容易理解。
“那你就拿走好了，话说这东西的味道怎么样？”穆天只问了一个勉强算是和自己有关的问题。
“你可以尝尝，我想或许会不错。我是说，这东西至少没毒。”
伊寻羽说着抬手敲了敲水晶柱，接着后退了几步，用苍星凝霜顶在水晶璧上，手臂短暂的放松后绷紧用力前推。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苍星凝霜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巴掌深的划痕，接着便因为脱力而偏离向了另一个方向。
“额，这东西这么硬吗？”缪斯问道。
“比你们想象的要硬，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甚至可以直接当做紫色级别的武器来使用。”
伊寻羽说着又一次用苍星凝霜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与之前的一处行成了对称的×形。
这些水晶柱并非单纯的依靠自身的硬度来做出防御，上面特殊的结构还会将受力向全身分散。伊寻羽能感觉到，自己第二下所用的力量明显比第一下要小得多，但制造出痕迹的大小却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步骤就更加简单了，伊寻羽只是单纯的抡起法杖，用崩山击的技巧将杖刃砸在了已经被破坏了缓冲结构的水晶璧上。
轰！
在周围人忍不住皱眉的响声中，水晶璧上被砸出了巨大的蛛网状凹陷，但距离彻底的破碎依旧有着一段距离。
“要不我来试试？”穆天突然有点手痒的问道。
伊寻羽看了眼穆天，干脆的让开了位置，但却不忘叮嘱道：“照着我之前砸的位置砸就好，不然会手滑。还有，不要用任何带光线效果的能力，不然里面的植株会变得很危险。”
“危险？”
“比如说撑爆这根水晶柱什么的，要是太多的话我可就没办法带走了。”
“啧。”
轰！
穆天先是一拳用力锤在水晶璧的凹陷上，却只是让上面的裂痕增加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而手上传来那不弱的反震力量，则让穆天开始打起这些水晶的主意。这些东西似乎比那些稀有金属还要坚硬，融进武器里或许会有奇效。
最后穆天又抡起重剑连砸了数十下才终于砸穿了水晶璧。巨大力量传回的反震让穆天手心一阵发麻。
里面胶状的淡绿色胶液体没有一点流出的迹象，看着就像是芦荟味的果冻一般晃动。
“放心，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这东西就像是韭菜一样无害。”
在众人的注视下，伊寻羽直接将手伸进水晶柱，冰元素汇聚成冰手向内延伸，一把抓~住这根植株的根部，接着拉动着向外拽出。
全程没有一点波澜。
“话说有人想要尝尝吗？”
伊寻羽的提议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说着，伊寻羽将手中的植株扔进映心领，用黑暗将其遮盖，准备之后有时间再用星莲对其进行吸收。
顺便，将水晶柱内透明的胶状液体也一同收走。
泰坦所调配的营养液显然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这对于伊寻羽而言有着巨大的研究和参考价值。
而穆天，则趁着这个机会带着梦塔和缪斯，不断的分出一个个分身，去将原本散落在地上的水晶碎片收起。
“这东西…好吧，其实却是挺有用的。”伊寻羽想了想，肯定了穆天的想法。
泰坦一族可以凭空将石山变得充满铁矿，铜矿，甚至金矿。水晶钻石对它们而言或许不过是可以随手制作的零食，如同烹饪点心般随意，其中或许还会考虑制造的时候口感上的区别。
对于那些奇迹生物而言，其所制造出的造物或许并不能以单纯的‘魔法产物’来衡量。
但伊寻羽也没有急，只是静静的等待众人停手——这里用于实验的水晶柱很多，加上泰坦与人族之间巨大的身高差异，只是普通的一根水晶柱都足以在众人的领域内堆起小山。
一座座小山堆起，最后或许就会像是曾经吃不完的蛮牛神牛肉，善蟹神螃蟹，深海巨兽大章鱼一般，成为堆在那里占地方的存在。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第八原罪
一路走来，依旧没有发现实验台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伊寻羽觉得有点奇怪，哪怕是最为基础的桌子，亦或者土台的结构都没有。难不成那些泰坦都是盘着腿一片敲着膝盖，一边坐在地上进行研究和实验的吗？
难道不会担心在不经意间碰到，从而酿成巨大的失误？
腿不麻？
但事实就是事实，直到已经很久没再看到水晶柱的存在，实验桌也依旧不见踪影。
这个距离，是伊寻羽特意换算成泰坦的视角而言的。
“那个注视还在吗？”穆天侧头问道。
黑暗中的赶路实在是太过无聊，而又因为之前那个趋光植株的存在，让穆天不敢随意的就搓出一个大火球去扔着玩，行走的过程一度变得更加无趣。
“还在，不过依旧没有真正的接近。”
伊寻羽将最后一滴咖啡倒进自己的嘴中，接着回头看了看说道。
“如果再过一阵还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就要考虑怎么将这东西解决掉了。”
按照原本的测试，一旦伊寻羽停止转身的动作，那个注视的靠近的速度便会随之加快，甚至有一种下一瞬间就要逼近的感觉。
而现在，这个注视却始终半死不活的吊在伊寻羽的身后，不论伊寻羽再怎么将其无视，也没有了之前那步步紧逼的感觉。
或许其是真的想要摆脱伊寻羽这个不配合的家伙，但却因为自身的问题，无法自主的进行摆脱，只能继续无精打采的挂在那里。
上不去，下不来。
“已经有好一段距离没看到水晶柱了，这也意味着泰坦们糟糕的实验终于结束。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泰坦天生强大的力量，我觉得它们多半会因为自己的实验把自己灭绝了。”
“我也觉得是…”梦塔小声说道。
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什么东西，除去那些打破罐子跑掉的，一路走来被关进水晶柱内，仅仅是枯萎的残骸都足以让人看着有种寒毛立起的感觉。
如果那些生物还活着，领主级，或许并不足矣在那种生物的面前自保。
“还好咱们没碰到那些跑出来的试验体，不然碰见一只都是一场恶战。”说到这里，缪斯话语突然一顿。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该不会是那个吊在伊寻羽身后的家伙，把那些跑出来的实验体全都解决了吧？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前方巨大的黑影让众人停止了交谈，动作缓慢而小心的靠近。
在这里每一件事都值得小心应对，哪怕平时再怎么放松，在关键时刻总不能去掉链子。而在确定未知情况后的故意踩雷，倒像是一种缓解压力的娱乐手段。
黑影有很多，从左到右，在远处看去足有九个。
体积偏向规则，看样子似乎依旧是石碑一类的建筑。当然，按照那偏细的结构，或许说是石柱也更恰当一些。
而众人之所以能在黑暗中看清那些黑影，并非是因为周围的视线突然变好了，而是那些黑影上似乎都带着十分明显的存在性，存在感强烈到令人根无法忽略。
即使没有光线，这些黑影也仿佛黑暗中的明灯，亦或者晚上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十分清晰的提醒着每一个注意到这里的存在。
它们在那里，而且还有九个。
在接近的过程中，那存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最初众人在这里感受到的始祖气息一般，呼唤着他们的接近。
虽然后来众人发现这股呼唤的源头不过是因为这里的原始力量罢了。
而眼下，新的呼唤源头却又一次产生。
九根漆黑的石柱，以及在接近之后，新发现的一块新的石碑。
石碑静静的立在那里，被九根石柱围绕，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伊寻羽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将这些全部纳入眼中后微微侧头，将目光朝向其中一根石柱，接着看着空间装置内仿佛饿醒了一般的贪婪石板，陷入了思索。
“贪婪……原罪的力量吗？”
从那根石柱上，伊寻羽确实发现了相当浓郁的贪婪之力。
“原罪？”
穆天挑了挑眉，抬手指着那些石柱说道：“我记着原罪只有七个，七原罪。而这里的石柱却有九根，甚至还有一块石碑？”
“去看看就知道了。”伊寻羽摇头说道。
反正只是看一眼的事，何苦站在原地较真。
离得远可以将九根石柱加一块石碑尽收眼底，而靠近之后反而没有了那么方便的视角。
站在第一根石柱旁边，穆天仰起头，看着上面古老的泰坦文字。
“傲慢，这还真是原罪之一。”
在石柱的顶端还延伸出了粗大的锁链，看方向应该是连向了后面的那个石碑之上。
水平行走，众人在飞快的赶路下很快看到了第二根石柱。
“贪婪。”
石柱的下方，一个个酣睡的雕塑栩栩如生。不，或许这东西本来并非雕塑，而是在靠在石柱上偷懒的时候，被同化为了石柱的一部分。
而在之后，不出所料的暴怒、暴食、纵~欲、嫉妒、懒惰……
七原罪，竟然是一下子就集齐了。
“还剩下两根，你们说会是什么？”
穆天在懒惰石柱前驻足问道，似乎是走了一路，已经懒得在继续走下去一般。
原罪石柱并非单纯上面刻这对应原罪的文字那么简单，上面同样带有大量的‘原罪之力’。
这东西对智慧生物的影响可以说是巨大且极难抵抗的。
原罪之力的位格在判定上和生命之力一致，但却无疑显得更加神秘一些。在大部分人心中，原罪之力就是恶魔的能力，魔鬼的诱~惑，原罪的君主也是地狱的爪牙与使者。
但事实上，原罪的本质，应该是所有智慧生物的一部分。和生命力同样的，构成智慧的基础之一。
“我猜个‘待补充’，再猜个‘留白’好了。”
梦塔随意说道，
反正也猜不到。
“或许没那么简单。”
伊寻羽说道：“原罪的说法早在不知何时便已经出现，而按照泰坦严谨的思维，能将另外两根石柱立在那里，就说明上面所烙印的文字有着足以和原罪并立的重量。”
或许是生命和死亡，伊寻羽这样在心中猜测着。
带着猜测，众人艰难的摆脱心中的懒意，走到第八根石柱的面前。
“好奇？”
看着石柱上方烙印的泰坦文字，穆天皱眉在心中反复确定这个词语没有相似的同义字，上面烙印的文字也是如同印刷体一般工整，不存在一点笔风或者文体上的问题。
“难不成，这是第八原罪不成？”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原罪的本质
原罪是有七个，这是不知为何便存在于各种智慧生物心中的一个想法。
哪怕是一些特殊的种族，也只是会认为自己不存在某一种原罪，而不会认为其实原罪不过是只有六个或者五个。
这是一种奇妙的认知，如同被烙印在智慧生物的基因与灵魂。
当然，也可能是大家都单纯的觉得，七这个数字说出来比较帅气，亦或者讲起来比较顺口。
到底如何没人知道，但七原罪，这确实是大部分人一个普遍的认知。
而现在，穆天，包括穆天在内的众人，此时全都觉得自己的认知正在遭受某种冲击。
冲击不大，还没有达到动摇世界观的程度，但却依旧让人觉得事情本不应该如此。
其中，伊寻羽倒是觉得这种事似乎还带着一点合理性。
地狱十七层原罪地狱，那是原罪君主们所居住的地方，祂们的身躯庞大而朦胧，端坐与王座之上，投影在地狱的上空仿佛七颗太阳一般照耀着原罪地狱的一切。
正好七个。
但第十七层却并非只有原罪君主的居住，祂们的座下同样有着无数子民的生存。
大罪……因为天性中某种特质，而这种特质又被无限放大的恐怖存在。对于它们而言，罪恶是流淌在体内的血液，是自身存在的意义。控制罪恶的力量，对于它们而言和控制手指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在某些情况下，原罪其实也可以称之为大罪。假若原罪君主只是众多大罪中最强大的七位存在的话……假若原罪这东西真的是一种‘罪’。
“嗯……”
沉思中，穆天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
“其实仔细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人类世界中，甚至并不局限于此，好奇从来都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性格——适当的好奇可以揭开未知，获得更好的未来，而过分的好奇却只会害掉自己。”
在神学……哦不，是某些人认知中属于‘神’定下的，但到底怎么样只有那个‘张嘴吐字的人’知道的神学中，原罪的定义是人生而便有的罪恶，人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便是为了赎掉这些罪恶而活的。
作为笔者在此谨慎的对于这种宗教信仰者保持着对于万物平等的尊敬态度——不管怎么样，对对对，说的对。
但在远离海蓝星所在宇宙的艾德拉大陆，这种说法哪怕是酒馆里的冒险者，在喝酒打屁的时候都不屑于去谈起。
人是为了所谓的神而活，而不是为了自己，这种话题可是一点可聊的趣味性都没有。
在哲学家的研究中，还有一种想法被艾德拉大陆的人们广泛的认同。
原罪，或许并非和律法道德所判定的错误行为是一种东西，它更像是智慧生命存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一种生物的本能与基础。
适度的原罪可以促进社会的进步与发展，而过度的原罪无疑会招来毁灭。此处的毁灭不是指来自于神降下毁灭的惩罚，而是当事人从内到外的自我毁灭。
旧世界自行车的出现，最早的发明来自于一个单纯的想法：路太远，懒得走
于是，自行车便出现了，正是这种‘懒得走’的想法促进发明者发明了一项相当方便的交通工具。
而随后，又在‘懒得骑’的基础上，出现了只要动动手拧动‘自行车把手’——也就是方向盘，就可以自动前进的汽车。
作为一个成熟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无疑很好的学会了一些应该自己就应该做的事。
而在遥远的未来，或许还会因为‘懒得动手’而出现更加便捷的偷懒方式。
而在车水马龙，高速公路四通八达的街道上，繁华的背后也仅仅是因为被称之为原罪的懒惰，所促进出来的一个结果。
如果人们一直勤奋的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或许最后出现的也只有一双双如同轮子一般摆动的飞毛腿，而不是如今繁华都市。
这是懒惰的功劳，在此理应为了伟大的懒惰而在每一个休息日懒床庆祝。
但不可否认，没有节制的懒惰会毁掉所有的存在。
哪怕是巨龙，在漫长的沉睡中尚且需要每隔几百年在睡醒的时候起来，飞上天空活动筋骨。而如果这只巨龙想要偷懒在翻个身继续睡上个三千年的，它的翅膀就会因此而脆弱的只能用来赶苍蝇。
其他原罪尽皆如此，无论哪一种。
它们，并不是一种纯粹的错误，理应被舍弃的那一方。
这其中，不断的在强调一种名为‘度’的概念。
‘节制’是一种美德，但美德只能用来让别人夸赞。而‘适量’却是一种比节制更加合适的处世之道，甚至让自己因此而受益。
此时穆天所提出的想法，便是在以上观点中延伸出来的一种猜测。
或许在泰坦看来，符合这个要求的，都能被称之为原罪。
接着，穆天为了活跃气氛而说了个笑话：“据说猫有九条命，但其中八条全部都因为过度的好奇而把自己害死。只剩下最后一条，则走在因为好奇把自己害死的路上。”
“这个笑话已经过时了至少几十个世纪，现在它已经是一个冷笑话了。”
伊寻羽摇了摇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里的石柱或许还应该再多添上那么几根。”
毕竟，符合那种要求的……‘特质’，实在是太多了。
“确实，对于第九根石柱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猜测，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那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穆天摸了摸下巴，眼中也带上了感兴趣的色彩。
“别被这上面的气息影响了。”
看着因为穆天的带动而眼中同样闪过好奇色彩的缪斯和梦塔，伊寻羽皱眉提醒道：“贸然让情绪和这些东西共鸣，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或许会出现什么异常，而这种异常到底是好是坏，谁都无法肯定。
但之前懒惰，还有其他原罪石柱下方的雕塑是做不了假的——那明显不像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额，看来我确实应该克制一点，但事实上相比于石柱，我对那块石碑的兴趣倒是更大一些。”
穆天揉了揉眉心，指着石柱上方同样延伸出来的锁链，顿了顿，接着顺着锁链指向远处的那块石碑，接着手臂一挥又指向了最后一根石柱。
“但在去将谜底揭晓前，或许还是先去看看最后一根石柱比较好。”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石碑
“我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虽然现在说有马后炮的嫌疑，但当这个简单的字符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
站在第九根，也就是最后一根石柱的下方，看着下面那一个个早已凝固，动作怪异而不知做出何种动作的雕塑，数不清的种族亦或物种……穆天思索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
妄想、
这就是烙印在第九根石柱上的字符。
也可以解释成空想、建立与虚幻之上的思考……但总之，这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字符，意思解释起来基本差不多。
无论心中闪过多少猜想，但当最终的答案揭晓的时候，那些猜想便全都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标准答案出现了。
对于未知事物的求知欲、对于不切合现实事物的思考、
后者同样拥有着神奇的两面性，
一味的沉浸幻想只会让人忘记现实走向毁灭，而适度的幻想则有助于人打开未知领域的大门。
巧合的是，好奇与妄想同样带有和其他原罪相辅相成的作用。
“好奇与妄想吗，既然泰坦觉得它们两个配得上原罪的称号，可以并立在这里，那么自然是有着其道理的。”
伊寻羽同样思索着，心中却带着一点为自己之前简单想法的叹息。自己似乎将事情思考的过于简单了。
当然也只有一点点，因为她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生命与死亡，同样配得上与原罪并立。
而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定义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只能说明一点：泰坦建立石柱的目的，应该带着某种特殊且肯定的目的。
它们当初建立这些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而非将建立这些石柱视为目标。
而答案、
想到这里，伊寻羽将视线投向远处那朦胧的黑影，那感觉就像是夜晚太阳的余晖即将散尽，站在黑暗的角落看远处一点点走近的人一般。
能看到轮廓，却不尽清晰，亦无法看清更多。
石碑，答案显然就被放在了那里。
想到这里，伊寻羽突然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
一路走来，她已经基本确定自己同样会被这些原罪的力量所干扰，只是程度尚在接收范围之内。
但如果不注意或者走神，这种干扰就会立刻变得越来越强烈。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结果，而这也恰好说明了那些倒在石柱上的存在，也就是形态各异的生物石像，似乎是泰坦的试验品。可能是测试石柱的效果，也可能是为了激活……或者干脆就是以这些生物来构建的石柱。
否则的话，那微薄的意志力就连注视进入这里的石门都做不到。
它们不可能是自己走进来的。
“继续，去看看那个石碑吧。”
说着，伊寻羽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说道：“铺垫了这么多，那个石碑想来对于泰坦而言同样拥有着重大的意义。或许是这些试验品中最重要的一件，也说不定。”
或许是在漆黑天空划出火光坠落的那颗陨石……或者是其中一部分。因为现在伊寻羽已经能感受到更深处传来的熟悉感，这个坚固石头建成的古迹，显然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
但她确实已经很困了，精神的衰弱让她看什么都想要上去捶两下亦或者将其踹飞，自我约束能力的减弱意味着一件糟糕的事情，那就是自己距离行为开始放飞自我并不遥远。
或许之前豪赌用阿波罗的自爆激活太阳熔炉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受伤损失的精力并不能依靠饮食和自我再生来填补。更不要说在受伤之后，还要再来上一次时间未知的熬夜。
她需要的更多是休息。
“那就走吧，毕竟赶时间。”
穆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两根新立的石柱显然让他想到了很多，但现在却并非适合思索的时候。
后面的人什么追上来还是个未知数，但他的目标却到现在连一条尾巴都没有看到。
“不过说起来确实有些奇怪，冒险者公会的工作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从轻微的头痛中缓过来的伊寻羽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她却有着更为明确的消息渠道。
外面的龙兽憎恶，直到现在还在和那几只三脚猫冒险者战斗，而在这个过程中，再没有新的冒险者来到这里。
而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天。
现在是晚上六点，她不信冒险者公会会在一个白天的时间里都没有看到古迹公国这边不妙的异常。
“谁知道。”
缪斯一下子联想到了糟糕的可能：“总不能是古迹国解释这是异宝出世的正常现象吧。”
“……”
众人心中一抽，那微妙的不靠谱感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
以古迹国的案底来看，着并非不可能。
要是那样的话，很多事就都需要重新考虑了。
强大的重力感从石碑传来，脚踩在地上，鞋子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之声。
这是一个巨大的重力源，压得周围的地面都在漫长的时间中~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凹陷。
而经过泰坦固定的地面，即使伊寻羽的用力抡起法杖砸出几十个崩山击都砸不出一道裂痕的。
但这却并非外界庞大重力的源头，其所传播出来的重力也仅仅限于周围几万米的范围。
九根粗~壮的锁链缠绕在石碑上，那构成扣环的铁条近看甚至可以在上面建起一座村庄，亦或者让一个成年人在上面连续跑上两个小时。
而无数环环相扣的扣环在延伸中，从九根石柱延伸而出，在那石碑上盘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甚至分不清哪条来自于哪条。
又或者，这些锁链最后早就被连成了一体。
似是束缚，
以九根原罪石柱作为锚，束缚，亦或者封印住石碑。
在众人看到那石碑的瞬间，无数细碎的声音与幻影又一次在脑海中炸响，如同直视神明行走在人间的化身。
老旧相片一般的昏黄中，高大而模糊的身影，以手抚摸着那缠满锁链的石碑，最终摇头叹息，甚至痛哭流涕，做出种种无奈之举……
不止一个。
但这画面却转瞬即逝，混杂在了无数混乱而没有规则的画面之中，如同漩涡般在扭曲中播放着。
争吵，推搡，战斗，还有围攻。然后是残骸，以及泰坦用力锤击在上面，砸出一道道裂痕的画面。
它们就像是被剪碎后重新拼接的相片，没有任何联系，却被理所当然的放在了一起，然后一股脑的塞进注视者的脑海里。
伴随着大量的声音，带着菜市场的吵闹，如同信号不好的广播，嘈杂的回响着。
伊寻羽站在原地，皱眉间看到周围人全都面露痛苦的闭上眼睛，
缪斯蹲下来捂住头，梦塔死机一般僵硬在原地，就连穆天也是以手扶额，暂时封闭了自己对于外界的感知。
上面所蕴含的信息冲击太大了、
类似的事情伊寻羽经历过很多，无论是直视那些不应该看的高信息纠缠存在，亦或者被海量的信息灌输大脑。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她每晚的睡眠时间都要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中度过。
时间久了，她对这方面的抗性自然强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
这种丰富的被迫害经验，似乎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伊寻羽将视线重新投向了石碑。
一如一开始众人所猜测的那样，上面同样烙印在泰坦族的文字，只是上面的字却是用泰坦的血绘制而成。
颜色是暗金色的，稍稍混杂着一点红色。
泰坦的血，甚至是对泰坦来说重要的源血绘制而成。
在扬起的视线中，伊寻羽眯起眼睛，缓缓念出了上面的文字：“沉睡于心和灵魂，盘坐于地彻悟神魔之伟力……什么鬼东西？”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宿心参魔
“沉睡于心和灵魂，盘坐于地彻悟神魔……”
看着那简短的四个字符，在众人需要时间适应这次突然的信息攻击的时候，伊寻羽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连成了这样一句‘看起来似乎很深奥，但到底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的话。
或许还可以简化一下。
“宿心参魔……大概是这样的？”
这似乎是一个被很多人认同的说法。
歪了歪头，勉强弄出个顺口称呼的伊寻羽没有纠结这四个字的具体意思，而是转而开始打量起构成石碑的材料来。
很坚固……和搭建石柱的材料并不相同，而且是一种混合材料。在这些材料中，无疑含有这片古迹上采集到的素材的一部分，这样才能使其恰到好处的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
构思很巧妙，但伊寻羽看着看着，却在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词语：拙劣的仿制品
这是来自于这块石碑诞生之初的第一个评价。
这东西是泰坦仿造某种东西制作的，但制作者却并不满意，甚至干脆将其以拙劣来形容。
在伊寻羽看来这座石碑无疑是一件相当优秀的作品，无论从艺术角度还是物理角度。
而既然创造者会对其失望，显然是有了更加明显的对比。只有在巨大的对比下，一件东西的缺点才会被无限放大。
其所仿造的本体，或许会是一件远超于这块石碑的东西。
“见鬼，我还是头一次知道。”
身后，在伊寻羽思索的时候，穆天终于摇摇晃晃的回过神来，只是看样子头还是有些发晕。
“原来探寻古迹不止是要小心各种陷阱，还要小心古迹原主人留下的痕迹。泰坦这种生物竟然可以在不经意间让自己的声音留在历史里面，直到数十万年后的今天依旧存在。”
“那现在知道了。”伊寻羽回过头说道。
“啊，头疼。”穆天敲了敲头，无奈的叹息着说道。
另一边梦塔也有了醒过来的迹象，看来四人中精神力强度最差人就是缪斯。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几秒的间隔而已。
“宿心参魔？”
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穆天品着伊寻羽总结出来的四个字，突然奇怪的抬起头说道：
“你这么翻译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但咱们之前坑过来的那个家伙可是叫素心来着。素心，宿心，这是不是巧了点？”
情报的整合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有时候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仅仅需要一点想象力。
而素心这个名字，根据调查来的资料显示，是他因为未知的原因，主动的改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代号，不是假名，而是干脆的将自己的名字固定成了素心，意义不明。
穆天觉得，这其中或许应该有那么一点联系，不然素心为什么不干脆改名叫狗蛋？
伊寻羽挑了挑眉说道：“确实很巧，我商会里有个恶之魂的名字现在就自称残墨，据说这个名字是直接取自一段古老的谚语谐音。”
“恶之魂？那一个个可都是老古董，偶尔知晓了从这里流传出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穆天从来没想过自己等人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幸运’存在，这里从泰坦时代一直存在至今，甚至‘勇士魔王’的故事中还有一个国家的人‘乌拉’的一下子冲进了这片奇怪的空间。
在这个基础上，虽然不论龙兽荒兽和门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但也完全可以用‘特殊的潜行技巧’和‘情况特殊’来解释。
因此，在此之前有谁来到了这里并带走什么，甚至看到了这块石碑，都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而恶之魂……这种恶的化身，虽说并不什么受欢迎的存在，因为寿命的悠久大多知晓很多秘密的历史。所以听到过什么古老的传闻，也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但‘素心’这个名字就有意思了。他明显和这里存在某种联系，甚至可能因为这里获得了什么奇遇。”
说到这里，穆天也开始奇怪起来：“素心那家伙显然没有进入过这里，不然也不会被开门就被拖进去触手play……”
所以，素心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宿心参魔’这件事的？
外面的资料不可能，在叛逆者高塔里都没见过相关的记载，剩下最后一个可能的地方就是古迹城皇城的秘密书库。
“除非这个素心是古迹国国王私生子。”梦塔嘀咕了一句。
“我觉得并不是没可能，资料上显示他的父亲没有人知道是谁。”缪斯看了梦塔一眼面色古怪说道。
“啊？”
“所以我觉得你可能猜对了。”缪斯摊手说道。
她已经能很好的接受各种不可能的情况，甚至能主动的将这些提出来让别人先刺激一下。
“别那么肯定……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穆天先说了一句，接着沉默了半晌也没想出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素心，不……”
摇了摇头，穆天叹了口气道：“咱们，不应该先思考一下宿心参魔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这似乎才是在这片古迹中赶时间的重点。
被缪斯带跑题了啊。
缪斯一愣，接着默默抬头看向了头顶，仿若上面那一片黑暗有着什么巨大的吸引力。
“初步解析，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对于这里‘原始力量’的一种性质描述。”
伊寻羽接过了话头说道，但却因为对于这里能量的称呼上顿了一下。
她似乎是想为这种本质和原始力量相同，但却因为高强度的活性而表现出不同性质的能量重新命名，但在话语的间歇处她发现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以思维的力量为引导，便能够化身达到生命状态上的升华。再明确点就是，只要心中所想，便能触碰到神魔之境的通道……我知道这种翻译语序有问题，但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想出的最贴近的解释了，具体意思你们明白就好。”
反正就是一种解释‘这里普通生物可以用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决定自身进化方向’的总结。
伊寻羽揉着太阳穴说出了就目前判断最贴近的结果，只不过因为头疼她已经懒得再思考语法上的错误。
咔嚓、
又打开了一罐咖啡，灌下一口。
没什么味道……果然是劣质产品。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泰坦造物
历史中记载的最初的纪元，苍穹与大地之子，泰坦，在最开始发现了这里。
它们在这里建立实验室，加固地面，在这里进行一项项实验，然后在这里度过不知多久的时间。
最后，它们甚至用神秘侧最不讲道理的大预言术，将上一个纪元，本应该因为无人知晓最终被埋没的历史翻了出来。
那段历史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具有冲击性的，尤其是涉及到了‘世界轮回’这种夸张的信息下。
这其中，猜测是一回事，真~相则又是一回事。
然而，泰坦从来没有公开的说这件事，甚至干脆的将这段历史带进了棺材。直到现在，艾德拉大陆以一直认为泰坦就是世间万物的起源。
但它们却无数次的对着石门叹气，对着自己造出来的石碑叹气……长久的叹息积累下来，最终甚至在石门与石碑上留下了不会消失的回想。
这是人对着墙叹气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仅仅是因为一句‘宿心参魔’吗？
“这里的能量确实神奇，但应该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作为力量的天花板，泰坦所探寻的方向从来都是知识。甚至是本源，本质那样的存在，除此之外不可能还有什么让它们大把掉头发的。”
穆天来到石碑前，抬手拿出根木棍戳了戳后皱眉说道：“就是普通的石头，但特别硬…比之前那个培养水晶都硬。”
说话间，穆天突然感觉身后有点安静，不奇怪的回过头，问道：“你们都那么看我~干什么？”？
缪斯看了看另外两人，发现好像得自己开口才说道：“我只是在想……说不定你说的对。”
“啊？”
穆天一愣，随即若有所思。
“确实，如果之前的幻象正确……陨石毁灭的上一个文明的纪元，接着上面携带的宇宙生命在这里演化，最终孕育了泰坦甚至现在的文明，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陨石就是一切的起源？”
“把想法放大胆点，是更深层次的，陨石降临之前的那些事情。”
伊寻羽打着哈欠说道：“没人会直接将最终答案放在门口——咱们之前在石门前看的，可能只是泰坦叹息前的一个开始。”
之后，说不定那些泰坦又研究出了什么。
但从那小心避开纯白色身影的样子，研究显然不会顺利。
“哦，确实。”穆天点了点头，但目光还是有些疑惑。
“而且我记着高等血脉的验算速度很快，和人眼所看到的视角并不一致，要不你试试进入超频状态看看？”伊寻羽提醒道。
穆天再一次点头，没有回答，只是眼中微微泛红。
这是大脑进入精神集中状态的一种表现。
当穆天再一次抬头，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如同静止一般。
伊寻羽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在穆天现在的状态下，听到的只有拉长音的字符，如同老旧录像卡死的噪音一般。
见此，穆天将目光投向那块石碑，接着眯起了眼睛。
上面好像确实有东西，但以他目前的状态还是看不清那是什么。
再加速……思维加速是超凡必会手段，哪怕超凡本就拥有着极高的思考能力，但在这个基础上再快一些却同样有用。
通俗来讲，这通常决定着到底是对方的拳头先砸在自己的脸上，还是自己的拳头先一步然对方的面孔产生形变。
对于这项能力，穆天并不陌生。
…
周围的谈话变成了尖锐的颤音，就像是用力锤击金属后的的嗡鸣一般，尖锐而刺耳。
周围的辐射也在不断的减速中变得缓慢，最终固定成了五彩的光团……原来这种原始力量的本质是彩色的吗，穆天挑了挑眉，又一次看向了石碑。
能量的颜色一向单一，而彩色……基本上每一种情况都值得标位特殊单独讨论。
石碑上的宿心参魔四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流转的金光……还是看不清。
穆天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将自己的思维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
无数暗金色的泰坦文字在石碑上流转，那是比米粒更加微小的文字，密密麻麻的排布在巨大的石碑上，只是看一眼就感到一阵眩晕……但在本应该是四个大字的位置，穆天总觉得还有什么模糊的东西。
再快……深吸一口气，穆天眼中红光亮起，更加认真的看向那块石碑。
“吼！！”
狂躁的吼声在耳边炸响，穆天愕然的看着面前的流转的暗金色文字化作了扭曲的巨人，锤动着胸膛发出毫无理智的怒吼。
暗金色的文字构成了皮肤，里面有彩色的火焰汹涌燃烧。
在巨人的胸膛，四根钉子钉在胸口，接着在无数黑色绳索的束缚下将其固定在原地。
巨人不断挣扎着，却始终只能固定在原地，发出无意义但足够吓人的吼声。
“……”
看了一阵，穆天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无数无法理解的信息又一次在脑海中涌~出。
摇摇头，穆天退出了这种状态。
外界现在过去的时间应该不到一秒，这也总是会有人在第一次进入超频的时候将其理解为时间静止的原因。
咔嚓、
另一边，伊寻羽似乎又打开了一罐咖啡，而梦塔则张开眼睛发出了惊叹：“哇！”
周围的一切又一次变得清晰，生动……这是属于人的视角。
而显然，刚刚进入超频的并不只有穆天一人。
“真是……神奇。”
看着石碑，穆天摇摇头感慨道。
无论怎么看，他都无法将刚刚看到的暗金色巨人和面前安静沉寂的石碑联系到一起。
“唔…看来你也没认真看。”喝了口咖啡，伊寻羽说道。
“你是说？”
“对，那个巨人身上的一堆和米粒大的文字。”
伊寻羽点了点头道：“说真的，我看着都眼睛疼的东西，泰坦那么大的块头是怎么想着把那些文字写出来的。”
“可能是它们的看和我们的看是不一样的定义吧。”穆天苦笑一声随口问道：“你看完那些小字了？”
出乎意料的，
伊寻羽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没，懒得看。我还想着你们看完之后，直接把上面的内容总结出来呢。”
“……”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升华
看起来是石碑东西，本质上其实是由无数细小的泰坦文字堆积而成。
伊寻羽不知道建造这东西的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却惊讶于这上面的内容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石碑，火焰巨人，笼中鸟，树……
无论用何种视角，都能看到不同的一面……她已经切换了很多视角方式了，但每一次看到的东西却皆不相同。
这不是看杨桃是长方形还是星星所谓形状上的不同，而是看一件物品是铅笔还是水杯的，本质上的不同。
而每一次观看，伊寻羽都能从上面找到一种全新的艺术感。
伊寻羽隐隐猜测着，或许泰坦的视角确实是特殊的……众人每次只能看到一个，而泰坦则可以一下子看到全部。
自己是盲人摸象，泰坦则是360°无死角观察。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每一个视角都是被雕琢出来的艺术品的原因。
或许构思一个新的视角，命名为泰坦视角是一个不错的注意……可惜，目前犯困的大脑并不适合这种复杂的思考。
“或许这上面真的藏着什么秘密，但我觉得这应该算是考古学家的事。”
穆天带着一点认真说道：“不过我也看了点内容，应该是写的是对于原始力量的研究结果。”
虽然从数不清的小米粒文字中只看了十来个有点丢人，但他现在只觉得眼睛生疼，一点看下去的想法都没有。
短暂的商量后，众人得出了一致的结果：情报不足，继续深入
一方面是这块石碑一时研究不出什么新的花样，另一方面则是前方总是传来一股莫名的感觉，吸引着人迫不及待一般赶去。
众人倒是没有受影响，只是有些好奇前面到底有什么。
在行走间，地面不知不觉变得松软，从加固过的平地变成了黑土，其中有不断混杂着晶化的细砂。
暗红色的纹路没有规则的在地面上绘制，这种纹路介于地面与岩浆之间，散发出大量的热与微弱的光。托这个光的福，周围终于可以看的更清晰很多。
空气中的温度在渐渐升高，闷热，仿佛前面有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重力也变得更高，
以及，那活性像是要爆炸一般的原始力量。
“……”
伊寻羽抬起手，看着手中从咖啡罐中长出来的棕色枝条，一时也是有些无语。
被烘烤，被研磨，被用热水冲泡甚至混入了砂糖与各种调味品，最后封装在铁罐中的咖啡，最终竟然又一次长出了枝丫。
枝条还在生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吸取着能量，就这样在伊寻羽的手中长出一米高，接着长出叶子，结出花~苞……
“这是什么情况。”
缪斯看着这一幕，皱眉说道：“这可是熟咖啡啊，怎么可能再长出咖啡树。”
而感受着一旁梦塔的视线，伊寻羽嘴角一抽说道：“不会在肚子里长出来的，已经消化了。”
“哦……”梦塔点了点头。
说话间，树在行走的摇晃中叶子一阵颤抖，结出了棕红色的果实。
伊寻羽抬手摘下一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股热气从咖啡豆上涌~出，温度至少在七十度左右。即使有外皮的包裹，也能轻易的闻到一股牛奶的味道。
这显然不是正常咖啡豆应有的特征。
将其扔进嘴中，伊寻羽咀嚼了一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味道怎么样？”梦塔好奇的问道。
“就是速溶咖啡的味道……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伊寻羽构思着形容词说道：“这已经彻底失去了咖啡应有的特征，混合了多种基因之后，说这是一种全新的植物也并无问题。”
另一边，梦塔已经咧起了嘴……苦的。
甚至更苦了。
“这种能量依旧只对普通生物有效，超凡的生命结构足以抵抗这种能量的高度侵蚀……你们就没有想要试试培养的东西吗？”
伊寻羽提醒道。
咖啡树又是一阵摇晃，接着上面的叶子和果实全都向下脱落，原本还带着些许绿意的树干颜色渐渐变深，新的嫩枝开始向外生长。
这一次，长出来的是淡金色的叶子。
如同一年四季的变化都浓缩在了短短的时间内，在伊寻羽手上的易拉罐中，生命的成长不断交替着，最终又一次结出了果实。
这次的果实是鲜红色的，圆~滚滚，看起来仿若纯粹的玛瑙。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每一颗果实都被薄薄的火焰包裹。火焰亮度不高，但却是清晰的存在着。
“这应该已经脱离咖啡的范畴了吧。”
穆天伸手摘下一粒咖啡，仔细打量着说道：“这东西…已经是超凡植株了，就是缺少外界能量的填充。”
“…确实。”
伊寻羽点了点头。
因为缺少能量的浇灌，这颗咖啡树虽然生命等级很高但现在整体上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这很正常，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超凡元素可以被这东西吸收。
但一旦吸收到了足够的超凡元素，这盆咖啡树的价值……单一个摇钱树，似乎都无法媲美这家伙的价值。
而这东西的前身，只是伊寻羽喝剩的一个咖啡底。
“味道…唉，挺好的。”
看着穆天皱眉叹气的神情，伊寻羽知道穆天说的话应该是发自内心。
暗红色的裂痕越来越多了……这种仿佛烧红石头一般的颜色在逐渐变得鲜艳，行走在上面能感受到高温在里面残留，行走间带起的风卷过，甚至会在表面燃起白色的火焰。
这里面没有任何火元素……温度的概念在这里崩碎，只剩下极致的‘高温’。这些在大地上蔓延的裂痕，每一道都数米宽不断闪电形延伸，如同狰狞且无法愈合的伤疤。
伊寻羽大概猜到了前面有什么，但她却并没有一点焦急……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注视感，感受着前方传来的呼唤感，她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咖啡树的叶子又一次脱落，金色的花纹在树干上攀爬，接着又一次结出果实。
这个过程还在重复，而每一次，这颗咖啡树的生命等级，甚至生命形态都在获得提高。
没有上限，没有制约，就这样一直变化着……就像是脱离轨道疾驰的火车。
于是，在这颗咖啡树已经进入半物质半能量化，上面无数繁密的纹路即将转变成暗金色的时候，伊寻羽手中星光闪烁，将其封印，扔进了映心领。
再进化果实就不能吃了。
而看着其他人兴致勃勃的拿出身边的小东西实验着这里的能量，伊寻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第五个人
生长、凋零、进化……
这是生命存在正当的进程，物种演替……却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不断的循环着，远超外界那以年来计数的单位。
伊寻羽将映心领打开了一道缝隙，将这些能量大量的吸入并储蓄在封闭的空间内。这种能量明显具有着极大的潜力与价值，自然不能在眼前错过……至于隐患，那就是之后需要慢慢研究和考虑的事情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管怎么样，先装进口袋里再说。
当然，也不忘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先体验一下这种新奇感。
伊寻羽就这样看着缪斯拿出一小撮咖啡，接着在手中凝聚气旋引导着周围的能量加速灌入……就好像那被烘烤研磨过的粉末是种子一般，每一粒细小的颗粒都在颤抖中开始膨~胀，延伸变长，接着盘结在一起行成巨大的块状物体，在从中延伸出根须与枝丫……
看着扎根在手上，甚至将整只手覆盖的根须，缪斯将其中一部分没有变化的粉末挑出来小心收起，接着叹了口气道：“还真是对超凡物质无效啊。”
那些没有活化的粉末是天蛇家族特产的泡沫咖啡……那属于超凡植株，即使混杂在一堆普通咖啡中也并没有跟着一同活化。
虽然都是黑色的粉末，却又如此泾渭分明。
“话说，你这只手的感觉如何？”梦塔看着缪斯被植物根须包裹起来的手，好奇的问道。
此时那些植物的根须已经将缪斯的左手彻底覆盖，盘成了巨大的不规则球形，根尖处还在无主观意识的蠕动，似乎在寻找着不存在的土壤。
缪斯想了想，形容道：“唔…怎么说呢，有一种抓着一团活蚯蚓的感觉，滑腻腻的，还很痒。”
“……”
这糟糕的描绘。
“其实这家伙还在试图吸我的血，但没破防。”
缪斯说着皱了皱眉道：“嗯…但我感觉还是有点危险，还是先拿下来吧。”
缪斯从空间装置拿出一个水晶容器，准备将叶子已经变成金色的咖啡树装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咖啡树一阵颤抖，突然开始不稳定的抖动起来，树叶脱离，树枝干枯变瘪，根须皱缩崩解……最终，在缪斯的手中化作一滩软泥散落。
“嗯？”
缪斯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诧异的看着手中崩解的咖啡树，过了一阵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断的进化都是建立在透支物质自身的基础上的，而当物质的结构，也就是耐久达到极限后，咖啡树也就彻底的承受不住，崩溃了。
更具体点说是基因崩溃，毕竟基因信息的储蓄同样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
“看来，对于原始力量无害的结论，应该改一下了。”看着这一幕，伊寻羽说道。
“确实，我这边也出问题了。”
穆天用于实验的是他经常用来戳东西的木棍的一根木屑，在长成了一颗小树后也同样开始了崩解。
“以透支某种东西为代价，要是有养分缓解一下应该没问题，但多半吸收速度赶不上消耗速度。”
伊寻羽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还是等有时间再研究吧，现在可没有条件慢慢测这东西的性质。”
“确实。”
有人赞同说道，
…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刚刚确实有人说话了，但声音却既不属于缪斯，也不属于穆天或者梦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初步确定这不是谁的恶作剧后，更加警惕起来。
然而，这个声音却没有继续响起。
过了片刻，伊寻羽开口说道：“是素心的声音。”
似乎有些沙哑和变调，但总体来讲偏差还不至于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但好像是用了风音术，所以判断不了具体的位置。”伊寻羽接着说道。
风中传来的声音，可是来自四面八方。
“好吧，吓我一跳。”
梦塔拍手扔掉手中的碎土，松了口气说道：“害，原来就是人没死啊。”
“也可能是人死了，在这鬼地方变异成恶灵了。”缪斯补充道。
“哦，也有可能。”
梦塔对鬼魂这种东西倒是没什么感觉，灵魂体嘛，千瞳帝国里很常见。
不过，素心这家伙竟然没死……这时候突然说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伊寻羽眼中疑惑闪过，摇了摇头说道：“继续向前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一手突然暴露她有点看不懂，假死就假死，躲在暗处偷偷搞事不比主动暴露强？
前方暗红色的灼热纹路变得越来越多，在行走间渐渐铺满地面，最后众人不得不脚踩在上面行走，展开领域衣隔绝外面的高温。
如同将肉放在烤架上烤…梦塔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并没有将其说出。
借着昏红色的光线，众人又一次在前方发现了朦胧的黑影，然而周围却像是蒙上了雾气以一般，模糊不清。
庞大、庄严、沉寂、
看不清、
“又是一块石碑吗？”
梦塔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也看不清那黑影后面的样子。
明明已经走进百米的范围内，
周围的空气在众人的行走间发出尖啸一般的流动声，光线也变得模糊失去规则，似乎被前方黑影庞大的质量吸走了一般。
而众人，依旧无法看清那黑影的具体样子。
只能知道那是一块石碑，一块破碎的，形状已经不规则的石碑。
伊寻羽脚步停住了，眼中蓝光清晰的亮起，却并未溢出丝毫。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各种意义上的足够。
这就是当初蹦碎艾德拉的陨石之一，但伊寻羽的视角只能说是比其他人好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这东西给她的感觉，和在卡撒的记忆中看到的，属于创世纪的那些存在属于同一等级……不再是无法承受那些信息的冲击，而是直接无法接收到那些散发出来的信息流。
差距太大了。
这样想着，伊寻羽揉了揉眼睛移开了视线。
这东西，别人可以像是看led灯一样看一天，她却不能长时间的注视，因为她是真的能看到一部分真~相。
再强行看下去，眼睛可又要流血了。
其他人也在这块石碑前沉默，似乎静静的在感受着什么。
“呦，你们终于来了。”
一道轻佻的招呼声打破了寂静，随意，轻佻，如同躺在自己家中说出一般。
伊寻羽抬头，发现素心的脸和上半身徐徐从石碑的后面探出，接着蛇一般柔软的坐在了上面。
一张苍白的脸，上衣已经粉碎，露出标准的肌肉块和一身的伤疤。
除此之外，素心的其他部分全都隐没在黑暗中，看得不尽清晰。
唔……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随手关门
素心就这样坐着，身子摇晃着，看起来不知为何充满了不对称的诡异感。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们四个是一伙的啊，四个人加起来算计我一个。”
素心的身子晃动着，看着下方四人带着新奇说道。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似乎只是好奇。
“先是装作不和，然后趁机分散离开，结果就剩我一个摸黑跑去开门……门开了，然后你们又跑回来了。啧，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啊？”
“素心……我记着你好像被撕开肚子了。”穆天眯着眼睛，缓缓问道。
“哦？”
素心微微低头，在一阵奇怪的咯吱声中，看着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肚子，接着摇了摇头道：“确实是开了个口子，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已经再生完了。”
邪神开的口子都不是大问题吗…
“哦对，你们还没回答我呢，你们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素心回答完穆天的问题，接着又好奇的问道。
穆天沉默了一下，缓缓的说道：“…我们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比较特殊，所以想进来看看。毕竟，超凡者的东西，还是自己弄到手的香，不是吗？”
这句话的翻版是‘饭还是自己嚼着吃才好吃’。在艾德拉，即使是大家族和大势力，也会鼓励小辈自己去寻找提升实力的素材。
一方面是那样会比较有成就感，一方面是为了历练，还有一方面是只有自己动手弄到的，才能更加了解这东西的熟悉，提升一种名为‘契合度’的东西。
而穆天，此时就是这个意思。
“你呢，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穆天接着问道。
“我？我不是你邀请过来的吗？”
素心反问道，不过接着就缓慢的摇了摇头，“哦不对，其实我也是有目的的，不然也不可能被你一叫就过来。我目的是什么来着？”
接着，素心就这样仰起头，看着天空陷入了思索：“对啊，我目的是什么来着？”
穆天皱了皱眉，手中重剑顿在地上，以一副随时都可以升起炎爆的样子看向素心。
也没说话，只是颇有耐心的等待着。
眼前的素心样子明显不对，不对的地方在于……思维方式上，似乎有一种区别于之前素心的感觉。
终于，
素心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啊，对，差点忘了。原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
说着，素心周围的黑暗猛然开始了涌动，仿佛漆黑色的浪潮，翻滚汹涌，接着掀起滔天的巨浪。
海浪声传来，伴随着手指涂抹香皂的奇怪挤动声……亦或者可以说是蠕动声，还有水滴滴落和在坚硬~物体上拖行的声音。
细碎的呢喃声，耳畔旁的低语声，恶意的咆哮声，哀叹，嘶吼……无数声音重重叠叠的响起，让周围的空间都随之震动。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升起，但在黑暗的覆盖下，众人依旧看不清。
除了伊寻羽，
眼中带着一点新奇，却是不见了多少困意。以及，缓缓后退了几步，让蓝金色的电流流过身体以此调整状态。
有点麻痒……但至少比之后的疼强。
“啊，对了！”
素心又一次出声说道，语气中让记忆不好的人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周围的怪相一下子消失不见，无论什么声音，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错觉。
“你们进来的时候，看没看见一扇门？”
素心认真的问道。
“门？”穆天挑了挑眉。
“对啊，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就是从那扇门进来的吧，很大很高那个，周围还有一堆破石头。”
素心缓慢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你们是从门那里进来的，那你们有没有记着随手关门？”
“关门？”穆天眉头微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话语。
那个门……除了门框，有一个可以关闭的‘门’的概念吗？
“看样子是没了。”
素心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进来了，那么就意味着门已经打开。而既然你们没有关门……我就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一轮金色的圆盘在素心身后猛然出现。
那圆盘的大小巨大无比，通体以璀璨的金色为主调，甚至散发着耀眼的光。在边缘处是红色的血管状花纹，而圆盘的中央则是漆黑色的弧线，左边一个半圆，右边一个半圆，接着从中延伸出放射状的暗金渐变色线条，中间则是一颗更加幽暗的圆形。
这是一颗眼睛，一颗巨大的，让素心看起来渺小无比，甚至仿佛不存在的眼睛。
就像是将一只蚂蚁放在了盘子上……
那海浪般的声音与蠕动的黑暗，又一次开始回响起来。
“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的邀请，我可能需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做着不充分的准备，接着在探寻的路上浪费更多的时间。甚至，直接被外面那个什么奇怪的教团给抢先一步。”
素心就像是不知道身后出现了一轮眼睛，依旧在继续说着，身子也诡异的依旧被黑暗笼罩。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应该早点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享受一下久违的阳光。至于你们……请自便。”
说着，苏醒的身体开始飘起，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更多的部分开始展现……
“嘶……”
伊寻羽的耳边传来了缪斯抽冷气的声音，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穆天眼角抽了抽，以及梦塔后脑勺部分头发微微炸起的迹象。
此时的素心，很难在将其称之为人。
之前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脸，一个上半身，还是没有胳膊的那种上半身，所以众人对此也并不意外，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或许想要装神秘……
而此时，素心的全部外貌展现出来的时候，众人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受到了某种冲击。
手臂，腿，一共五条肢体全都被拉伸变长，骨头消失不见，皮肤异样的软化，接着在原本的色彩上长出吸盘，同时分泌~出透明的粘~液。
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幸免，疯长着，像是海草一般的涌动着。
在飘起，
不，
是在被举起的过程中，众人清楚的看到，原本穿透素心肚子的大洞已经被修复了，但却只修复了正面。而反面，则由一条断裂的触手连接着……那根触手在某一部分出现了明显的断口，接着从素心的后背位置连入，在血肉的作用下生长为了一体。
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个未知的生物为了修复自己的肢体，将素心胡乱的拼接在了自己的断肢上。
空气被积压的尖啸声中，大地开始晃动，那未知的生物缓缓的开始舒展自己的身躯。
巨大的金轮升空，第二只圆盘随之亮起，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成千上万的金色圆轮在这庞大的身躯间亮起，映照出重重叠叠挥动的触手轮廓。
这个大家伙竟然一直盘踞在那巨大的石碑之上！
在这些不可名状之物的中央，一颗真正巨大的眼睛，圆瞳的眼睛睁开，在茫然中呢喃出无数的呓语，引动空间在重重叠叠间不稳定的晃动。
“哇哈，那么，我先走了！”
素心一脸爽朗着打着招呼，挥动着‘手臂’，在触手的带动下开始升高，接着加入了那无数挥动的行列。
接着，这巨大的黑影开始移动，带动着周围的引力因此而变得不稳定起来……最终，彻底的脱离了石碑，漂浮在半空中。
然后，向外掠出。
嚯，完蛋。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陨落
嚯，完蛋。
这是伊寻羽的第一个想法。
眼前的巨大生物来历有点吓人，以至于她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受到了某种削弱。然而，在对方流畅的睁眼起身过程中，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毫无疑问是完整状态。
邪神？
这确实是邪神，但邪神本就是最不稳的的存在，这些在力量中迷失自我的家伙确实走歪了路。但问题在于这条路哪怕是歪的，一直走下去同样可以提升实力。
就好像建楼，哪怕这楼再怎么离拉歪斜，只要最后没塌，就依旧还是楼，还是那个高度，
所以现在，哪怕是真神降临，都不一定能打过这家伙。
嚯，玩蛋。
这是伊寻羽的第二个想法。
因为对方压根没把众人放在眼里，随意的问了句‘门开了没’，便迫不及待的要往外跑。
就跟食堂开饭了一样。
虽然没有了互亮血条环节，但这种别当做路边蚂蚁的憋屈感也让伊寻羽一阵无奈……不过也算是好事。
确认其他人都没有出手的迹象，看着头顶还在飞快略过，甚至带起尖锐呼啸的漆黑色身躯，伊寻羽拧动了一下脖子说道：“至少这是个好事，不用打了。”
“我感觉打不过。”缪斯小声说道。
左眼的初代红莲花瓣在颤抖，如同碰到了天敌，亦或者更加古老和恐怖的存在。
“……”
穆天仰头看着头顶略过的庞大身躯，沉默了一下说道：“嗯…其实也不用打，咱们静静的看着就好。”
是的，静静的看着就好。
其他人知道穆天的意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庞大身躯，黑色而滑腻的身躯飞快冲过，朝向‘门’的方向。
“对了，你没把门关上吧？”想了想，穆天看向伊寻羽问道。
“那扇门从来没有关上，是它自己以为门被关上了而已。或者说，门一旦被打开了，就没有了关上的可能。”伊寻羽摇头说道。
又或许……它说的门，并不是众人理解的门。
谁知道呢。
说不定就算这只邪神的疯言疯语也说不定。
“这样啊。”
穆天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转身看着最后一点尾巴尖从头顶略过，些许粘~液滴落在地，却并没有一滴落在身上。
“接下来，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外面，那庞大而不可名状的身躯在呼啸中冲向外面，身体的引力吸引着碎石颤抖着上浮，甚至飞起落在身上，结成一层甲壳
但它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专注的向外飞着，仿佛大脑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出去。
掠过石碑，掠过石门，掠过裂谷与石桥，还有那龙***战的战场，以及更远处的缝隙……
终于，它看到了外面的光。
“嗨，现世！”
它的身上，素心热情洋溢的和艾德拉大陆打着招呼，哪怕天空依旧昏暗，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电与倒垂天际的云柱……
骤然间，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
雷声不再轰鸣，空气的涟漪静止不动，电光也在这片空间中停止。云，风，飞沙与走石……所有的一切，全都静止在了原地。
咕噜、
那颗金色的圆瞳在这片静止中转动了一下，接着身上无发计算的竖瞳随之转动，将视线投向天空。
“我会自由的。”
呢喃声再一次响起，空气随之而震动，在这片静止的空间中，它成为了唯一不受控制的存在。
仿佛有某种视线在天际投下，淡漠、无情，如同冰冷的机器。
“我会自由的。”
轰！
在呢喃声中，金色的雷电毫无预兆的劈下，轰击在它一路飞出，覆盖在身上的石壳之上。
石壳之下，是空空入也……却是并非覆盖，而是留出了足够的空隙。
在这短短的时差中，它扭动着身躯，黑暗又一次在宁静中涌动，仿佛深海的浪潮，又仿佛无数重重叠叠的舞蹈。
就这样，它散开了。
金色的竖瞳与圆瞳，黑暗，庞大的身躯与繁密的花纹……所有的存在全都化作了一丝丝黑烟、黑雾、黑光、黑水……它们就这样散开，融入大地，融入空气，甚至裂开空间，在一个个破碎的银紫色碎片间投射奔跑。
这一刻，
它，
无处不在。
无以名状的黑色根须在破碎的空间中蔓延，在一个个节点中扎根，接着飞快的分裂出新的根须冲向下一个节点。
远远看去，仿佛一颗黑色的大树在银紫色中生长，又好像一张不断向前延伸，不断向前探出的苍老手臂。
“我知道你的存在，我也无意冒犯。但我，只想要自由。”
呢喃声在未知的空间中回响着。
作为回应的，是在这片静止的空间中，又一次响起的轰鸣。
前一道金色的雷电尚未散去，下一道金色的雷电就这样从天而降，在彼此的撞击中炸散成无数金色的静电。
静电扩散着，在天空，大地间轰鸣，顺着那裂开的空间缝隙钻入，在锁定那漆黑根蔓的瞬间凝聚成同样的雷树，以紧贴着的形式。
轰，的一声炸响。
这一刻，
雷电，
同样无处不在。
电光的扭曲中，黑色与金色相互缠绕，在爆炸间撕碎了一个有一个的空间缝隙，接着在这片大空间上撕出无数的漆黑裂痕。
短暂的静止后，两者纠缠的结果是双双消失不见。
雷电消失了，
那无数的黑色，也消失了。
呢喃声停止了，只留下一句质问回响。
“为……为什么？”
…
“对不起，自由是需要代价的——你现在自由了，永远的自由了。”
在一颗高大的树木下，嘉莉斯笔直的站立着，目光穿过无数阻挡与空间，注视着那片化作焦土的大地。
天空，大地，空间、空间之外、
哪怕是无处不在，也终究无法脱离祂的注视。
手中，一缕金色的雷电在闪烁间消失不见，手指颤抖了一下，接着就这样维持着动作沉寂了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嘉莉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某种说不明的叹息0：
“最后的泰坦，堕落的泰坦，佼佼者，背弃了苍穹与大地的孩子，掌握世界上无数智慧却走向歪路的存在……”
说到这里，嘉莉斯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如果你不出来的话，你完全可以在里面呆到下一个轮回的。但既然你出来了，就要为你所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
以及、
说到这里，嘉莉斯回头看向身后，那纯白色的身影眼圈已经泛红，哀伤的气息在天地间无声回荡，
长久的麻木，终于被打破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最后的回忆
或许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正确的，
但自己无疑是在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既然是最后的尝试，那么便理应将全部的筹码压上。
思绪翻涌间，嘉莉斯收回了对现世的注视。
下面已经不需要祂了，剩下的，那些人自行解决就好。
“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年一个毫无长处的孩子，因为在神坛上第一个为你献上祭品而被你所记住。接着在新的轮回中，将其选中成为了新世界的一员——即使人变成了泰坦，你所赋予他的智慧也依旧让他成为了泰坦中的佼佼者。”
嘉莉斯说着，走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白色身影的一旁，目光忍不住看向祂的身后：那白色的长发从草地的一头，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甚至还向更远处不断延伸。
已经许久没有剪头了，更没有让它们停止生长，所以就这样一直生长着……不管看几次，嘉莉斯都有一种这会生长到世界的尽头的错觉。
或许真的会如此。
顿了顿，嘉莉斯继续说道：
“但你却并不知道，在泰坦本就超常的智慧下赋予新的智慧并不是好事。这意味着‘异类’。就这样，它…他在族人不理解的情况下，研究也变得越来越深奥与艰涩。族人也从原本的敬佩变成了恐惧，最后甚至认为他疯了……他也确实是疯了，贸然研究穿越轮回阻隔的大预言术，还有那从天而降，连神都无法理解的石碑后，未知的知识让他在不断的研究中扭曲，最后彻底的变成了一只邪神。”
之后的历史便是对方说给自己的了，再重复也毫无意义。而看着那发红的眼圈，嘉莉斯也没有再将其说出来的意思。
堕落之后的泰坦依旧在研究着禁忌的知识，泰坦与泰坦之间发生了战争。
这场战争波及了三分之二的泰坦，最终以堕落泰坦被封印在那松动的封印之中——由泰坦在原本神明的封印上又一次进行加固，并将其彻底封死。那是永恒的封印，如同只要泰坦脚踏大地便几乎永恒一般。
正因如此，泰坦一族元气大伤，甚至连气运也随之衰落。
如果不是这样，始祖巨龙想要从泰坦手中夺过权柄，这并不现实。
至于里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虽说那封印一点都不牢固……嘉莉斯心中嘀咕着，侧头看着那发红的眼圈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伤心了？”嘉莉斯问道。
本应是美好的祝福，没想到却变成了厄运的诅咒，这种事谁看到也不会开心。
“嗯。”
“真好。”嘉莉斯说道。
“……”
“这次……能维持多久？”
嘉莉斯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自己试图打破那种麻木，有时候会成功，有时候会失败。但在最初的窃喜之后，祂很快便发现这只是一种暂时的恢复，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麻木感又一次会重新出现。
祂只能继续维持着这种尴尬的现状，哪怕自己成为那个恶人，只为了防止那麻木真的有一天变成永远。那样的话，一切的希望与挣扎也便失去了意义。
哪怕是以摧毁其最心爱东西的形式，伤心……但是，在今天之后，已经彻底没有什么可以去毁掉的了。
还有希望吗？
看着属于生命而非机械的生动又一次出现，嘉莉斯心中却真的生出不了多少喜悦。
“不知道，或许就在下一个刹那，又或许会很久……但白之魔神在外出中已经受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
白色身影说出了一个嘉莉斯所不知道的消息，一个说不出好坏的消息。
“是吗，看来我也得努力了。”嘉莉斯叹息着说道。
“……”
沉默了许久，白色的身影突然带着感慨说道：
“…真好啊。”
在这样的感慨声中，一道纯白色的身影，一道纯黑色的身影，就这样倚靠着树，静静的看着清澈的天空，还有那遥远处空无一物的大地。
……
“不管看多少次，我还是觉得这种伟力有些超出人的想象。”
以手拄剑，穆天摸了摸自己有些炸毛，甚至带着些许静电的头发说道。
虽然没说，但众人基本都在外面设置了一些基础的监测手段，注意着外面的信息。
这种手段或许并不能发现那些悄然的潜入者，但如果是浩大的，随便抬头一看就能看到的景象，那么这种手段已经足够。
众人就这样看着那庞大的不可名状之物飞出，拖动着身后海浪般的黑暗一同呼啸，幽暗与沉寂……接着，金色的雷电从天而降，顺着那庞大的身躯，就这样一直蔓延到黑暗的终了处。
金色的电光取代了无数的幽暗，雷电的轰鸣与呼啸取代了无数的呢喃，金色的海洋在那一刻凝固，接着在无数静电的炸散中消失。
众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道粗大的雷电…以柱的形式隐藏在无数静电中，笔直的轰向那块石碑，接着炸散……从那炸散的样子看，不知道为何让人想起用力锤墙，结果却因为反震力把手震麻的画面。
而石碑，看样子似乎依旧完好无损。
除了笔直的雷电柱，其他的基本上都和众人心中所猜测的一样——艾德拉大陆不允许真神邪神以真身的形式降临，否则进来哪里砍哪里。
这话是嘉莉斯说的，
所以，这个跑出去的家伙，就这样被雷电劈了个正着：全都跑出去了，自然也就是把全身都砍了。
说到做到。
只不过这种神魔的伟力，除了留下让人头皮发麻的静电外，还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神罚、
众人从未想过，会以一个见证者的姿态，近距离的见证这一切。
许久，伊寻羽打破了沉默。
“看来，素心被同化之后只是成为了一个会说话的手臂，而不是带着知识成为大脑的一部分……但他的目的，也确实是达到了。”
虽然是以一个诡异而无法言明的方式达到。
“确实。”
穆天点了点头，接着看向石碑的后面说道：“我能感觉到后面好像还有什么，过去看看？”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