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神之诅咒
“你们说那个老板怎么就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天蝠鱼上，梦塔还是对刚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可能是你问的问题太多了吧。”
说起这个，穆天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先是问了老板头上毛巾热不热，老板回答你说是为了防止狮鹫恶作剧用屎砸他的脑袋。接着你又问他能不能听懂狮鹫说什么，狮鹫平时又聊什么……最后，你又问了人家狮鹫和鸵鸟的蛋和一起叫什么名字，孵出来的动物长什么样。你这就是问我，我也会觉得有点烦啊。”
要不是那时候穆天已经挑好了两颗狮鹫蛋，说不定都会被老板以为成同行请过来找茬的。
“切。”
梦塔撇嘴说道：“我不就是好奇吗。”
“看来以后还得教教你怎么问话，至少像是你这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其实往往是最难得到答案的方法。”穆天摇摇头说道。
“那应该怎么问？”
“套话这种事可是一门艺术，等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吧。”穆天倚靠在天蝠鱼的背上，眯缝着眼睛，“现在还是算了。”
“嗯……”
梦塔视线一转，扭头看向了伊寻羽，眨动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问。
伊寻羽想了想，回答道：“一般来讲，想要更好的套话，记忆读取是最优解。在常见的精神系读取记忆的方式里，催眠简单快捷，其次……”
“喂，不要教梦塔这些奇怪的事情啊！”穆天起身打断道。
伊寻羽无所谓摊摊手道：“好吧。”
“哦，对，那你们知道狮鹫和鸵鸟的蛋……”梦塔想了想，又将问题绕回了原点。
“生~殖隔离。”伊寻羽直接说道。
“啊？”
“就是什么也孵不出来，死蛋……和平时常吃的不可孵化鸡蛋一样。”伊寻羽用了一个相当简单的解释方式说道。
就生物学来讲，未受~精和错误受~精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胚胎无法获得正确的对基因译码，最终导致生长进程终止，也就是失去活力。
鸵鸟和鸵鸟生出来的是鸵鸟蛋，狮鹫和狮鹫生出来的是狮鹫蛋。但无论是鸵鸟×狮鹫，还是狮鹫×鸵鸟，最后都会因为生~殖隔离的问题而以无结果告终。
这也是为什么老板的脸色会那么差的原因之一，那些死蛋同样会占据着孵化室的资源，但最后往往却都会因为放时间长而变成一颗臭蛋，吃都吃不了。
“就这样啊。”
得到这样答案的梦塔有些失望，“那这两个家伙算是折腾个什么意思。”
对此，伊寻羽只是抬头朝穆天说道：“这个……话说你不管一下？我再说下去可就要十~八~禁了。”
穆天急忙起身将梦塔拉到了一边。
而伊寻羽，打了个哈欠，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杯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不是只有人，会因为生理问题无法解决而感到困扰。也不是只有人，会在生理问题得到解决后转而去寻找所谓的‘刺激’。
只不过，鸵鸟算是在动物界中……相对更加容易欲求不满的那种。
这个冷知识似乎很少有人知道。
天蝠鱼身上的结界安稳而舒适，不过半天的时间，众人便在太阳下山之前进入了自由帝国的范围。
得益于城市中层空间禁空令的接触，天蝠鱼混在无数飞行生物中显得并不起眼。
翼龙狮鹫云龙大蝴蝶……除了各式各样的飞行魔兽之流，还能看到通体亮银色，充满科幻气息，如同飞行摩托一般科学侧载具在空中翻滚，用喷气口划出一道有一道弧线。
“那东西看起来不错啊，有机会我也整一个。”
穆天侧头看着那飞行摩托，不由起了一点兴趣。
‘空中中层禁空令’的解除让众人赶路的速度因此而快了一截，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就算偶尔有想要过来‘飙飞’的新兴暴走族过来，也转瞬间便被甩在了众人的身后。
当天边最后一抹阳光落下，众人正因为天蝠鱼的急刹车而手忙脚乱。
自由之城，到站了、
“我要先回家看看。”
翻身跳下天蝠鱼的后背，缪斯伸着懒腰说道。
“那我也先回去了，短时间内最好别再有什么任务了。”伊寻羽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同样告别说道。
“回见。”
穆天梦塔摆摆手，也没下去，直接便招呼着天蝠鱼朝住处赶回。
毕竟天色已晚、
“已经八点了吗，看来天上看太阳确实比较久……应该都没休息呢吧。”
打着哈欠，伊寻羽在夜色中回到夜蝶商会，看着紧闭的门也没敲，直接推开便走了进去。
门口禁制不少，但因为伊寻羽本就有进出权限，所以此时就算是踩在陷阱上面也没有一点反应。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几朵莹白色的发光小花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泽，剩下的光源已经全都熄灭。
耸耸肩，随手关门，伊寻羽就这样摸着黑，向着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踩着黑暗的影子，伊寻羽没发出一点声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关上门，面色突然一变。
“呕！”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一般，伊寻羽弯下腰，张开嘴巴一开始干呕。
但这干呕的声音刚一响起，伊寻羽便感觉腹部有什么东西开始向上翻涌。
呕吐声、
呕吐之后，伊寻羽用手捂住腹部，抬手一把拍向身旁灯具的按钮。
魔晶灯被激活，纯白色的混合性灯光由暗至明，将整个房间照得一清二楚。
在伊寻羽的面前，她所呕吐的地方，摊在地上的不是吃错东西混合着酸液的呕吐物，而是还冒着热气的内脏碎片，血液，还有许多圆~滚滚漆黑的小颗粒，众多黑色甲虫的碎片，其中还能看到无意识抽~动的节足，失去头部仍旧爬动的身躯，以及不断开合的钳嘴足……在光线的映照下，每一个部位都是那么的清晰。
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阵阵痛感，伊寻羽不由眯起了眼睛，低声说道：“该死……”
凭借着真实领域，即使不去仔细感受她也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血液中不知为何多出了许多黑色颗粒般的虫卵，这些虫卵顺着血液的循环而四处游走，在孵化后便扑咬向最近的位置，接着毫无顾忌的开始撕咬。
这些甲虫就这样吸收着伊寻羽身体的养分，慢慢的生长着，在伊寻羽的体内不断进行着各种破坏举动。
其中，在伊寻羽胃部的位置，是那些黑甲虫最多的地方。
当然，伊寻羽的身体也没有坐以待毙，凭借着强大的自愈性和适应性，在最初的‘反应’阶段后，便开始调动着体内的能量主动对这些虫子开始灭杀。
强大的自愈力让伤口不断愈合，有的地方甚至是直接合拢将里面的虫子碾碎，接着将其还原回养分进行吸收……但黑色虫子的数量却不见减少，反而是以伊寻羽的体内为战场，让战局僵持了下来。
能量在不断消耗，而且这种内脏被不断啃食的痛感可不会消失。
伊寻羽咬着牙，拳头一点点握紧，眯眼一字一顿的说道：“神之诅咒……圣甲虫。”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圣甲虫神
在一些埃及片中，常常会有这样的片段：
盗墓者闯进了法老的金字塔，将大把大把的黄金珠宝装进口袋，甚至脱下裤子系死裤脚，只为了带走更多的财富……
然而，贪得无厌的盗墓者吵醒了法老的守护者，圣甲虫。
于是，苏醒的圣甲虫从咬破鞋底钻进了盗墓者的皮肤里，啃食着对方的血肉……在破开皮肤后，无数细小的甲虫从中涌~出，扑向其他的盗墓者，只留下原地一具干净而没有血迹的白骨。
这至少并非完全的扯淡，在埃及金字塔下的体系中‘猫，狗，甲虫’都拥有着极高的身份和地位。在很多时候，木乃伊法老的身旁便会很庄重的放上一只‘通体由黄金所打造的圣甲虫器具’。
“圣甲虫的诅咒。”
当伊寻羽忍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便想到了很多事情。
她得罪的人或许不少，但最终活到现在，存在隐患嫌疑的却真的没几个。因为她都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斩草除根，不把麻烦留到以后再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想到的人不多——当初围剿神恩会的时候，象征埃及死之河的那一位。
“赫拉死了，洛德跑了，现在所谓的三巨头还剩下最后一个，结果也跑来找我麻烦是吧。”
说到这里，伊寻羽莫名的心累。
有麻烦找穆天去啊，那么大一个目标摆在那里呢，结果一个个全都先跑到她面前嘚瑟，就算是柿子挑软的捏……真当她好欺负？
圣甲虫的诅咒在于将敌人的身体啃食一空，而在伊寻羽身体的抵抗下，这种诅咒立刻转化成了对于身体的持续型破坏，甚至开始试图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让身体从内到外被甲虫啃食的痛苦一直伴随着她，将折磨一直持续下去。
“要是正常人估计已经疼的躺地上恨不得自杀了吧。”
握了握拳，伊寻羽稍微站直了一些，叹了口气道。
好在，这对她来讲还不至于无法接受。
眼中蓝光亮起，这一次不但没有一闪便消失，反而越加耀眼。
追溯，本源。
穿过无数爬动的甲虫，穿过沉浮着亡魂的死之河，穿过旋转汇聚如同乌云的死气，穿过堆满整个房间的黄金，穿过匍匐的狮身人面，穿过无数林立的金字塔……
浑身黑色的人影在黑暗中抬头仰望着天空，从腹腔中发出喃喃的声音：“赫拉也死了吗……”
说着，这个人影挥手打开身旁巨大的棺木，接着静静的躺了进去。
“我会为你报仇的。”
画面一闪而过，转而消失不见。
…
漆黑的地下室中没有一点光源，阴暗与潮~湿在这里徘徊，
一具通体由黄金打造的棺材静静的摆放在那里，棺材的盖上点缀着绿色的翡翠，红色的宝石，五彩的玛瑙以及澄澈的水晶。
在棺盖的正上方，绘制着一颗巨大的甲虫，正趴在棺材的正上方，成为无数珠宝点缀的中心。
“原来你躲在这个地方，难道冒险者公会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你。”
冷漠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里长久的寂静。
蓝青色的光汇聚，伊寻羽在光影中走出，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看向那口华丽的棺材。
“呵……圣甲虫神凯布利，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吗。真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伊寻羽说着，身后浑浊的绿光闪动，映照出海浪的翻涌声，海水的咸腥与劈落的雷电一同降临此处，如同深夜癫狂的海洋。
朦胧的触手高高扬起，看起来比卡车还要粗~壮，就这样自上而下的抽~出，在空气的震爆声中砸向那口黄金棺材。
嘭！
一声巨响，华丽的棺材炸碎，无数华丽的宝石四溅而飞，在空中飞舞着化作灰白的碎石，上面有点点的海藻在上面依附……如同海浪整日拍打的岩体，又好像深海中捞出旧船的残骸。
无数甲虫虚影从中冲出迎向那根触手，在艰难的消耗之中终于将其磨灭。
圣甲虫神，凯布利……从棺材的残骸中坐起，看着伊寻羽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呵呵……”
听了凯布利的话，伊寻羽不由冷笑了起来：“当然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诅咒，我也没办法顺着网线爬过来把你解决掉。”
说着，没有给凯布利反应的机会，或者说在说话的同时下一次攻击便已经又一次酝酿，
朦胧的水汽，海水的咸腥中，
大漩涡，巨浪，水龙卷，浓密的乌云，劈落的雷电与轰隆隆的闷雷……一切穷尽人想象力的海之灾难在这里降临，在朦胧的幻影中凝结出了实体，在小小的地下室中演绎着毁天灭地的自然之怒。
而当一双眼睛睁开，那一切的灾难便化作了为这个身影衬托的背景。
无数的眼睛，无数的触手，庞大而无形的身躯，寂灭灰雾中的呢喃……不可名状之物降临在了这里，挥舞着名为灾难的旗帜，发出了超出频率所能探测范围的咆哮。
似乎是被攻击了，但凯布利却无法理解这种攻击的形式到底是怎么施展的，更不知道面对这种攻击应该如何防御。
于是，就这样，凯布利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攻击命中了。
无数细小的触手从凯布利的毛细孔中钻出，从口鼻耳等身上一切的孔洞之中涌~出，它们扭曲，它们欢呼，当凯布利身上的每一寸肉丝与肉芽全都得到了自由后，名为凯布利的存在也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原地，只留下一堆不断跳动的触手，在身下咸腥的海水中，还有大量藤壶，小贝，海藻，珊瑚一类的海洋残骸。
圣甲虫神凯布利，死亡。
“呼……”
随着这个地下室中的伊寻羽闭上了眼睛，夜蝶商会内的伊寻羽也随之将双眼睁开。
此时的她正站立在原地，手中拄着一把骨白色的长剑，笔直的插在地板的上面。
体内那些虫卵和虫子全都消失不见，就如同最开始突然出现的时候一般突兀。而凯布利这个诅咒的源头，自然也是真的死了。
“活着不好吗，非得撞上一条死路。”
摇摇头，伊寻羽叹了口气，将旧日之舌一同收起，顺便将之前的地板也撬下来扔进了空间装置。
随便换一种出场方式，哪怕是凯布利再怎么皮伊寻羽都不一定能杀死对方，但凯布利却偏偏选择了诅咒……那是真的主动往旧日之舌的锋刃上撞，拦都拦不住。
看了眼时间，伊寻羽揉了揉太阳穴，将周围收拾了一番，闪身回到了心之领。
累趴、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秋后算‘账’
一般来讲，当一个人足够疲惫的时候，任何一次停顿和松懈都会成为倒下的契机。
旧世纪，常有职工者死在上班回家两点之间的路上，走着走着，困的不行便摔在地上睡着了，接着寒风便会走过来帮其走完剩下的过程。
即使是现在，也常有人经常会体验到这种疲惫：等车的时候倚靠着站牌睡着，坐车的时候站着睡着，走路的时候走着走着睡着，上课的时候睡着……当然，最后这个似乎涉及到了一部分玄学。
“最近好像莫名的忙起来了。”
伊寻羽打着哈欠一脚将身上的被子踢开，接着翻滚着从床~上艰难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
下午两点……行吧，反正没有什么急事，一时的懒床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不过昨天是真的累趴，回来之后在温泉里面匆匆洗去身上旧日污染的时候，差点没直接在温泉里犯困沉下去。
但即使是这样，伊寻羽还是能清晰的记得……在自己把自己砸在床~上之后，应该就那么披着睡袍睡着，没来得及盖被子才对？
啧、
“帮我盖被子还真是贴心呢，那么作为感谢，晚上吃猫肉火锅怎么样？”伊寻羽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一旁霸占着自己椅子的卡撒问道。
卡撒抬起头，就目前自己所处的情景，以及敌我战力认真比较后说道：“嗯……有事好商量？”
“其实没什么商量的，你再对我用一次那个，篡改我的认知这件事不一样能过去吗？”伊寻羽抖了抖衣服，坐在床~上看向卡撒说道。
“啊，你已经发现了吗？”虽是这样说，卡撒的声音似乎没多少意外。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等我有时间再说。’
既然当时伊寻羽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想来也是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事的不对劲。
之前是没时间，但现在有时间就过来算账了。
“是啊，真实之眼所看到的真实是绝对的，但却需要使用者所建立的视角认知才能发生变化，因此只要扭曲了使用者的一部分认知，真实之眼的效果也就随之而发生变化，绝对真实也就变成了相对真实。”
伊寻羽点了点头说道：“要不然，我当时只需要适当的追溯一下历史，就算不去夜探皇城也能知道这些都是那个术士做的，能知道这里的国王是那个骑士的血脉，知道天上的紫月与地面生物之间的联系……而你，应该就是阻碍了我这部分的认知，让我因此而主动选择前往紫月皇城吧。”
“唔，在这方面你反应倒是挺快的。”卡撒没有否认。
“不是我反应快，而是现在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在精神方面影响到我的存在，即使是在整个艾德拉大陆上都没几个。”伊寻羽摇了摇头说道。
这绝对不是自傲，真实之眼本就意味着一切幻术的无效化，而与群星旧日还有卡撒的信息纠缠也让伊寻羽的信息团高度凝聚。一些攻击稍微不注意说不定就会被那些恐怖的存在反噬回去，加上伊寻羽身上还有嘉莉斯笔记，旧日之舌，星莲，神性等实体物件的加护……
绕了一圈，最有可能在信息层面对她产生影响的，最有这闲工夫的，也就是曾经和她签过契约的卡撒。
而卡撒似乎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说起来，即使是现在伊寻羽无从得知当年签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哦，也是。”
卡撒了然说道，“所以？”
“所以？”
伊寻羽重复了一遍，接着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所以，没你这么一下我也不可能抓~住这次机会成就传奇…因为我八成会选择用另一种方法毁掉紫月公国，而不是选择亲自出手。所以这件事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比如你对我的影响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你是不是急了？”
“只是这样？”卡撒好笑的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难不能还真猫肉火锅？”
这话说的伊寻羽都一阵摇头，“即使是那样，对你来说也完全无所谓吧，说不定到时候吃的比我还欢。”
“说的也是，那就回答你的两个问题好了。首先，不客气。”
伊寻羽眼角一抽，反应过来卡撒是针对自己之前说的‘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做出的回答。
这种不要脸的精髓，自己学了这么多年也仅能学个皮毛。
“其次，对你的影响……嘛，这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能力。就好像人在听欢快的音乐会感到开心，听到哀婉的音乐会感到哀伤，这个比喻你能明白吧？”
“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心情也随之产生变化。心情这种情感是很容易受影响…但我觉得我的控制能力还是挺好的？”
“那也只是针对浅层的表象，外界的影响有很多种，望月的思想，看到孩童的回忆童年……我知道，这些也都是表象。但你想过吗，既然这些都是表象，那么所谓的深象又是什么？”卡撒看着伊寻羽挑眉的表情，如此问道。
“深象，真是糟糕的捏造词。”
伊寻羽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道：“与自己相关，有直接间接联系的，甚至是印象深刻的事情？”
“你的回答已经接近答案了，但却依旧没有脱离‘人’的局限性。”卡撒笑了笑说道。
“你是说信息流？”伊寻羽很快找到了这些事之间的联系。
无论是因为后天教育所接受的对于景象的情绪，还是音乐中蕴含的情感，还是那些记忆中的事……其实，都没有脱离信息流这个概念。
而卡撒，似乎也经常喜欢使用这种概念来解释一些事情。
“对，信息流，信息的流动与信息凝聚团之间的影响。”
“你的视角就是那样的？”伊寻羽突然问道。
“唔，偶尔的话差不多？不过你最好也别想从我的记忆中推断出我视角的样子，因为我给你看的，大多都是我偏向于人类视角后的行为模式。如果你真的好好奇……那就等有一天自己达到了那样的高度，那个视角自然也就会展现在你的面前。”
“请继续。”伊寻羽做出了请的手势。
“那么继续之前的问题，既然你能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由无数信息所组成的，那么解释起来就容易很多了。粗略来讲，就是我用一个强信息流在你周围造成干扰，让你的信息团因此而受到影响，最终产生了我想产生的信息。”
强信息流？
听到这个解释，伊寻羽又一次皱眉。
为了防止被世界意识发现，卡撒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减少自身‘信息流’的大小，也就是让自己处于一个小透明的状态……哪怕是偶尔出来皮一下，也都是在小范围的晃悠。
这一点，伊寻羽通过长期的观察早已确定。
结果现在，卡撒说它制造了一个强信息流？
“等等……”
伊寻羽怀疑的看了过去，眼睛睁大，想到了某种可能。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认知性盲区
“等等……”
伊寻羽睁大眼睛看向卡撒，“这个强信息流，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为什么不是呢？”在确定伊寻羽没有进行物理上折腾的想法后，卡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反问道。
“显然，你又一次陷入了‘人’视角的误区之中。嗯……打个比方，对我来说，这具容器不过是不到十斤的物质，些许水，些许肉，一张不错的皮毛，还有猫科动物的骨架。而在需要的情况下，我丝毫不介意将这些东西物尽其用，就好像当年…我把头发剪下来当绳子一样，甚至像是利用口袋里的东西一样利用身躯的每一个部分。而人，似乎总会因为奇怪的价值观而选择忽视这种可能。”
伦理？道德？价值观？
“很遗憾，即使是现在我也依旧将自己当成一个人。”伊寻羽撇嘴说道。
“我也没说这是缺点，使用一个视角却不受这个视角缺点的限制，这才是你应该学会的事。尤其是对于有真实之眼的你来讲，你和其他人更是不同，你完全可以将各种视角组合起来，从而让自己获得一个更加全面的视角。等到了那一步，你便能做到神明一般的‘全知’。”
“听起来有点难。”
“嘛，这个你以后慢慢想就好，不急。”
卡撒摇了摇头说道：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我将自己当做强信息流，接着将想要影响你的信息纳入改变自身，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我就在你的领域里，想要将这些信息流转移到你身上，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不过说起来，这种影响也得你对我不那么设防才行，而让人欣慰的是，你也没怎么警惕我。”
“啧，所谓的家贼难防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伊寻羽小声嘀咕道。
“哈？”
“没什么。”
“而从更容易理解的角度来讲，就是我‘突发奇想’的构思了一部关于幻巫族跨越千万年复仇的剧本，而我这种对剧本的‘强烈热情’影响到了你，从而让你主动配合着为我的节奏，演绎出之前的剧情，直到舞台的落幕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即使伊寻羽理解了，但卡撒还是很尽心的用更容易的话总结了一遍。
至于卡撒所谓的‘演出’，不过是在伊寻羽身旁问的那几句‘管吗？’，也就和电影里出场过两次的路人甲差不多。
但想到这里，再结合曾经所被问的问题，伊寻羽发现卡撒似乎很喜欢用问题来引导着人情绪的变化？
“本来没问题了…但，哪怕我不知道剧本？”
“对。”
“你还能弄得这么详细？”
“当然……不能。”
卡撒拉了个长音，这才接着说道：“你以为编剧有那么容易，很麻烦的。我就是随手构思了句‘在这里将会发生一场精妙绝伦的复仇’，剩下的剧情全都是由你自己来填补完成的。
而即使是你的举动，也是按照你自己的个人审美来驱动和润色，是抛弃虚伪后你心中真正想要做的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本色出演’。在这里我可以保证，这一切我没有进行任何插手或者干扰。”
“啧，开完枪对着枪孔画小圈，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多谢夸奖。”
“……”
无奈的摇了摇头，伊寻羽又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呢，你是不是有点急了？”
“你觉得没有这次机会，自己在真实之眼全方位辅助的情况下突破传奇的几率有多大？”卡撒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有希望？”伊寻羽想了想问道。
“真的？”
“虽说希望不大就是了。”伊寻羽撇嘴道。
“确定？”
“可能概率有点低？”
“呵呵。”卡撒用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作为了回应。
而伊寻羽，则翻了个白眼，“总不能说没有一点希望吧。”
“这个嘛，希望确实是有的，但实在太渺茫了。全知……至少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你视线所扫过的地方便意味着无所不知，没有任何秘密能在你面前隐藏。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所做的事全都会变成‘谋而后做’。对不对？”
伊寻羽微微挑眉，选择了默认。
“就像是将所有已知条件都写在纸上，然后将答案也扔在你的面前。而你需要做的，就是随便选择几个步骤，在已知结果的情况下将那些过程进行下去。”
说到这里，卡撒摇了摇头道：“将所有的事当成数学题来处理，在这种情况下，不论做什么，你会因为做事的过程而产生多大的情绪变化？”
“……”
答案是…几乎没有。
当一切都清晰可见的摆在面前，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用刀叉切下一块肉，又或者用筷子夹起些许食物这种事本身而产生情绪上的变化。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而感到雀跃，亦没有人会在旁人成功的吃完一餐没有被噎死而献上鲜花和掌声。
因为习以为常，或者说意料之中，不觉得做成这种事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当一个人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态度，想要突破传奇，达到精神剧烈活动的那条线，难度可想而知。
“你不也是这样？”伊寻羽抬手敲了敲头，有些不喜的问道。
“我又不用去晋升什么传奇。”卡撒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
伊寻羽偏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脏话。
“嘛，虽说处事的方式是一个人的自由，但你这个样子显然是不符合晋升传奇的条件。传奇之路，可从来由不得你一点点的分析利弊和得失再做决定，它要求的是抛弃一切后你自身最真实的想法。”
“行吧。”
伊寻羽叹了口气，拉过被子依靠在床头，“那我这次算是受到外力的干扰才晋升的传奇吧，你就不怕存在隐患？”
说到这里，伊寻羽已经基本了解了情况。
当局者迷……以她的情况想要突破传奇，要么真实之眼失效，要么自己在千万年的人生路上总结出了什么值得流传千古的话语，接着证道成就传奇。
但显然，这不现实。这也是卡撒为什么在一旁伸手，推了她一把的原因。
“不会，在世界的层面上，我是在和你共用一个身份证，所以在判定中也算是一个整体。而在个人层面上，我也仅仅是自娱自乐的去在紫月公国玩了一圈。而你，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摘下了面具，选择在夜深人静下放飞一下真实的自我……所以，你说的外力的干扰在哪里？”
“你这算计的倒是清楚。”
“当然，我连在你放飞自我后选择将目击者全部灭口的事都考虑了，还特意准备了不在场证据。”卡撒猝不及防的说了个冷笑话。
“……”
从某种角度来讲，卡撒说的似乎也确实没错。当时所有见证伊寻羽晋升传奇的人，最后没一个活下来。
“行吧。”
摇摇头，伊寻羽背靠着床头一点点的滑了下去，“我再睡一会儿，你随便吧。”
“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卡撒试探着问道。
“那我也需要休息。”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独立
清晨，
夜蝶商会，
当伊寻羽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走出领域准备去厨房找点现成的吃的的时候，迎面正撞上了刚从厨房里钻出来的玉珠子。
“啊，大人你也是来偷吃……啊不对，大人你回来了！”
在伊寻羽的眼神变得危险之前，玉珠子果断的转了口风。
“……”
伊寻羽看了眼时间，早五点。
这家伙每天起这么早就为了钻厨房偷吃东西吗……要不要借机打一顿？
“算了，厨房里还有食物吗？”叹了口气，伊寻羽问道。
“有啊，糯米昨天晚上新做好的鸡蛋酱卷心酥，放在冰箱里冷藏还没烤。大人要来一点吗？”
“先把嘴角的饼干渣擦一下吧。”
伊寻羽示意了玉珠子的嘴角，接着绕过玉珠子走进了厨房。
“大人还是我来吧？”
“不用，这种事还是自己做比较有趣。”
魔能烤箱的火力可控性极强，不出一分钟一大盘新鲜的鸡蛋酱卷心酥便顺利出炉。在烘烤的空闲，伊寻羽还顺便给自己泡了一壶奶茶。
片刻，伊寻羽坐在夜蝶商会二楼常做的位置，玉珠子则坐在了伊寻羽的对面。
按照玉珠子的说法，就是她本来打算吃完东西然后回去睡个回笼觉的，但现在其实不睡也行。
鸡蛋酱卷心脆是一种相对简单常见的甜点，常出现与那些比较精致的，有着心灵手巧糕点师的蛋糕店之中。
结构为一张薄皮刷一层鸡蛋酱不断重叠，等到积攒一定厚度后卷手指粗的长棍，在烤箱中烘烤后起酥起层，一口咬下后酥脆无比，咀嚼中还能感受到鸡蛋酱软糯的口感。
仅从原料角度上分析，这其实就是蛋挞的复杂吃法，做的时候需要特点的模具保证鸡蛋酱不会过少也不会洒出来。
“你们还真是把糯米气急了。”
咬了口蛋卷，伊寻羽突然说道。
“啊？”
玉珠子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刚刚我取蛋卷的时候在里面发现混了一个加黄芥末的…难道你没吃到过吗？”
“额，我吃到过一次加辣椒的。红灯笼番茄小蛋糕。”玉珠子说着眼角抽了抽，“糯米往里面加了魔鬼辣椒，还加了很多。”
魔鬼椒是个神奇的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辣度却可以吓跑来偷吃的大象。
当时玉珠子没有注意一边走一边往嘴里扔……画面一度太美，当天她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听起来挺糟糕的。”
伊寻羽挑了挑眉带过了这个话题，“那么，说一下最近夜蝶商会受到的影响？”
夜蝶商会运转的基础就是建立在传送门的基础之上，而现在传送门一坏，经济运转体系说是彻底崩坏也不为过。
“还好吧，虽说受到了点影响，但维持基本的运转还是够的。”
玉珠子抓了抓头说道，接着看着伊寻羽挑眉的举动，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大人你回来的时候看到天上飞的那些机械摩托了吗？”
“看到了。”
“那东西有一部分还是机玄开发出来的呢。”
玉珠子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而且这还没完：
“机玄是不久前回来的，用带回来的古机械帝国资料和自由之城的研究院搭上了关系，加上他原本研究出来的一些资料，现在已经成了挂名的高级技术员，甚至还获得了自己的私人研究所。而天上的这个飞摩，是在传送门失效后奇布雷开玩笑提出的灵感，说让机玄帮他弄个可以在天上飞的摩托……”
“大人？”见自己说了半天伊寻羽都没有说话，玉珠子轻声问道。
“哦…”
伊寻羽眨了眨眼睛，又拿起了一个蛋卷咬了一口后说道：“只是有点惊讶，还有吗？”
“还有，现在夜蝶商会已经是自由之城飞摩的供货商之一，这里面有机玄的推动，当然也借用了一点大人你和天蛇家族的关系。至于结果……嘛，虽说这个确实也很赚钱，但比起之前的商道还是有点单一，所以只能相对降低商会运转所产生的每日消耗。”
“已经很不错了，这次的传送门失灵足以让很多商会因此而破产，尤其是那些过于依赖传送门的……能在这次的危机中坚持住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
不止是小商会，还有一些将自身的运转彻底建立在传送门上的大商会。
人流，库房，货物的保存……这些都意味着巨大的消耗，而一旦经济的链条中断，那么就意味着一些事的彻底崩盘。
哪怕传送门失效的时间预计只有三十天。
“大人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们，即使是危机只要操作得当也可以变成机遇吗。”玉珠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伊寻羽一愣，接着失笑道：“我确实是说过，但这种事说着容易，想要做到却很难…你们这次，做的已经很好了。”
……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比如拉扯了好几年的孩子们终于长大了？”
映心领，卡撒的声音带着些许恶趣响起。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成了个照顾一群婴儿的老妈子，看到孩子独立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伊寻羽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他们确实都可以独挡一面了，这样挺好。至于我，也可以更加放心的去做一些事……”
抬手，伊寻羽扭曲着光线在空中勾勒出一颗颗传奇印记的样子。
十二试炼、苍星追猎、旧日爪牙、邪神天敌、金属终结、紫月复仇……
算上看到够不到的魔植放牧，不知不觉间伊寻羽已经积攒了很多传奇印记。
“虽说哪怕是算上魔植放牧，这里面真正属于自己凝聚的才两个。”
叹了口气，伊寻羽用力伸着懒腰后说道：
“在自身真正的进入传奇之后，对于传奇印记的改造，也终于可以提上日程。”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之前这些印记都是外界强加于她，但却从未考虑过到底是否合适，属于‘不受控制’的传奇印记。
如果伊寻羽一直使用这些印记而不懂得节制，就会被印记中所附带的‘意志’所影响，成为其他人所希望她成为的样子，最终的结果就是失去自我，成为为他人所驱使的傀儡。
十二试炼这种传承性的还好，
但以苍星追猎为例，如果伊寻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维持着这个印记的开启状态，不但不会对身体造成一点负担，还有强化体质，增强自身星辰亲和，增加与烙印之间契合度等效果。
但副作用同样明显，如果不是伊寻羽而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便会在这样状态的几个月后，变成一个清醒的，对自身有着清晰认知的，自称‘苍星’的成天从群星通缉榜上撕下悬赏单然后追逐猎物的工具人。
因为那就是群星对于苍星追猎的定义，契合的提升也是改变印记的持有人而非改变印记。
哪怕群星对此并无恶意，但水喝多了也是会淹死人的。
但现在情况却又一次不同，伊寻羽已是传奇，对传奇印记拥有着足够的掌控力。现在的提升契合度，就是她来改变印记本身，让印记发生变化来适应自己。
但就像是伊寻羽之前所说的，这是个‘大工程’。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王令加急信
银色的铁驹在空中奔跑，划破云层用火焰的喷尾绘下发光的弧线，伴随着与空气摩擦的呼啸……
“所以说，这种飞摩之所以能迅速成为自由之城百花齐放的交通工具之一，其中‘帅气’的因素应该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站在自由之城的城墙上，伊寻羽看着属于郊外飞舞的飞摩，随意说道。
否则的话，类似的沉睡仓一样的飞行工具在曾经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
“那是当然，摩托可是男人的浪漫。”卡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呦，舍得出来了？”伊寻羽侧头招呼道。
“在你晋升传奇后，我的行动又自由了不少。”卡撒解释道。
“能猜到，你能获得的世界之力变得更多了。”
伊寻羽回过头，继续看着远处飞翔的飞摩说道。
那些飞摩都只是在空中没有规则的划着圈，与自由之城之间的距离也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在飞摩上驾驶的，也都是一群年轻人……很显然，他们购买飞摩并不是为了赶路，而是单纯的享受驾驭飞摩的感觉。
如同驾驭巨大的机械猛兽，机械在魔能的运转下被赋予生命，感受着引擎在身下轰鸣的咆哮……这确实是一种享受，是一种不同于自己飞行的体验。
“难道不是钻头？”伊寻羽突然问道。
“都是，钻头拖拉机打桩机……其实都可以。”卡撒说道。
“是吗。”
伊寻羽没再说什么。
之前在映心领忙的昏天黑地，难得出来透口气，她想多安静一会儿。
时间已经过了十余天，各个帝国主城的传送门基本都被修好，但却依旧没有开通商用的渠道……而伊寻羽，则用这段时间，将所有的传奇印记全都炼化成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件事她在很早开始便开始了尝试，除了积攒了大量理论性~经~验外，受限于位格而无法做出真正的改动。现在看来，当初的实验倒是省去了不少时间。
过了一阵，伊寻羽看了眼天网上的消息，叹息着起身，开始往回返去。
穆天梦塔家的小院子、
“先说好啊，泰坦传承留下的东西我还没消化完的，除此之外我手头还有一堆事，就算你又说有什么任务，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去。”
刚推开门，伊寻羽就说道。
“不是任务。”穆天摆了摆手说道。
“难不成你要回老家结婚了？”
缪斯的头从伊寻羽的身后探出来问道。
她刚到，因为之前在家玩的正欢，此时听到便随口问了一句。
“额……”
看着穆天的表情，缪斯瞪大了眼睛道：“喂喂喂，不会吧，难道我真说对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有类似于灵言的能力。”
摇摇头，穆天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只是擦边，我不是要回老家结婚，而是煌炎帝国的祭典要开始了，作为炎魔血统的继承人，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才行。”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穆天下意识的补上了一句：“当然，不是结婚，这个还早。”
“所以？”伊寻羽不太明白穆天这意义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煌炎帝国旅游一圈？”
穆天摊了摊手说道：“顺便帮我转移一下家里人注意力，表示一下我还是能交到朋友的，别成天催我结婚结婚的。”
这是穆天最真实的理由。
按照老一辈的想法，单身的催结婚，结婚的催要孩子，有了一个孩子以后又催第二个……穆天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想继续多浪几年。
“顺便一提，穆和他亲~哥的之间的关系也不太好。”
梦塔随口说道。接着在众人露出‘大新闻’的表情之前又解释道：“不过也不是不好，就是在涉及到皇位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都有着不同的想法。”
“哦，争权？”缪斯了然点了点头。
“准确来讲，不是争权，而是送权。”
穆天一阵摇摇头，“以前我说的可能有些模糊……我可不想坐上那个石头王座，一个王需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要是我大哥愿意坐我是乐不得的。但问题在于，他比我还喜欢浪。”
“啊？”
缪斯微微张大了嘴巴。
“就是这样，他想让我当皇帝，我想让他当，因为这个我和他斗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因为手段比我差，差点就要被封太子了，结果见势不妙扭头跑路，因为这个被老头子当成孺子不可教也……然后我也受不了，也跑路了。这次要不是大祭典，我们两个估计谁都不会回去，就留那老头子坐在上面跳脚。”
穆天解释道。
“这个我同意，当初，穆的哥哥还因此贿赂过我来着，让我劝穆去做那个皇帝。”梦塔伸手说道。
“喂，这个是不是有点离谱？”缪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的看向伊寻羽，这个可和她从伊寻羽身上了解到的情况不一样。
“是挺离谱的。”伊寻羽点点头。
“总之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意下如何？”穆天摊了摊手问道。
伊寻羽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不怕我们过去会加深某种误会。”
“只要你们不在意就好，真的，我就想顺利熬过大祭典，然后继续跑路。”穆天十分诚实说道。
“我去看看倒是无所谓。”
“那我也无所谓……”
话还没说完，伊寻羽便若有所察的看向天边。
天际，一道黑色的光划破天空，无声而笔直的朝这边冲来。
大小不大，看样子就像是一只小鸟，但鸟显然不会有那么快的已经突破音速的速度。
黑光无视了穆天小院子上的屏障，在伊寻羽的上空突兀的静止，接着笔直落下。
“……”
伊寻羽眯着眼睛抬起手，接住了落下的物品。
那是一封信，黑皮金印，上面沾着两根暗金色的乌鸦羽毛。
永夜皇室的加急信，一般只有皇帝本人才能使用，传递速度极快，还是在整个艾德拉直达那种。
将上面两根羽毛摘下收起，接着将信封打开……在打开后，黑封金印的信封便自燃消失不见。
这意味着信已经送到。
展开信纸，伊寻羽只是扫了几眼后便露出冷笑，如同看到了荒诞绝伦的笑话，接着手一抖将信烧成灰烬。
“伊寻羽？”缪斯站在伊寻羽的身后，加上伊寻羽也没有隐瞒所以瞟到了信上的些许内容，此时不由有点担忧的看向伊寻羽。
“发生了什么？”穆天奇怪问道。
“啊，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那个祭典我可能去不了了。”
伊寻羽沉吟了一下，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说道：“永夜皇城传来消息，伊狮要求我奉先皇遗命，在十日内回去完成与极寒帝国的联姻。”
“啊？”梦塔长大了嘴巴，“那你真要回去？”
“当然，如果我不回去，那家伙可就有理由说我不遵从王令，调用永夜禁军来抓我了。而且这家伙也是打的好算盘，现在传送门依旧没修复完成，卡着十天期限，我得连夜赶路才够……呵呵。”
虽说该来的总会来，但、
真当便宜全让那家伙占了？
“需要帮忙吗？”
穆天问道，“我可以以国际交流的名义向那边施压，应该能帮上一点忙。”
“我这边…大概也行？”缪斯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
“不用，这算是私事，我准备自己处理。”
伊寻羽摇了摇头，“而且，这事也必须我亲自处理才行。”
说完，伊寻羽招了招手向外走去：“我先回去了，你们的计划不用改变，祝你们旅途愉快。”
原地，缪斯穆天梦塔面面相觑。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交代与安排
夜蝶商会，
此时雅典娜正和玉珠子讨论着魔法的知识：“珠子啊，我研究你们这个魔法体系发现个问题。”
“说。”
玉珠子干脆说道。
此时玉珠子正以一个倒挂的姿势旋在单杠上，
这个姿势本身并不值得惊讶，很多人小时候都这样玩过。但此时玉珠子作为支撑的却不是腿亦或者脚背的身体辅助，而是用双脚的脚趾，用力从下抓~住吊挂在单杠的上面……
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汗，脚发酸的几近抽筋，而现在她只想翻身跳下去揍那个在一旁说闲话的雅典娜一顿。
要不是打不过……
“你看啊，在学习魔法的初期，要求初学者凝聚一种名为奥术能量的东西，以此来作为施展魔法的支撑。这也是为什么火球术冰锥术在凝聚出来之后是飞出去，而不是从手里扔出去的……但在魔法体系的后期，却反而不断的在强调要懂得舍弃奥术能量，转而用精神力直接施法，你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小时候骑过三轮车吗？那种自行车后轮放两个小轮子那种。”玉珠子想了想问道。
“没，怎么了？”
“……没什么。”
玉珠子摇了摇头，只好认真的解释起来。
在常芳领的学习中，她的基础知识足够扎实，此时也根本没有被问倒。
“奥术能量只是一个称呼，它的本质是人用精神力与元素之间相互触碰，在接触到超凡之力后变异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可以作为人与元素之间的媒介，达到相互沟通的目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则是因为人原本是不具备沟通元素的能力的，所以也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来进行过渡。”
“哦…原来你们一开始是接触不到元素之力的吗？”雅典娜新奇问道。
“……对。”
“那你们最开始又是怎么触碰元素的？如果无法接触，那么最开始的奥术能量就无法产生了不是吗？”
“所以才有了冥想。”
玉珠子抬手擦了下要从脖子溜到嘴里的汗珠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最开始的人除了冥想还要辅助各种秘药，涂抹加饮用，然后在一些道具的刺激下才能成功沟通元素。这种情况直到后来人与多种族混血，以及人频繁的接触元素之力产生适应性遗传，这种事才得以改善。直到现在，人才能仅通过冥想就沟通元素之力。”
“原来是这样啊。”雅典娜若有所思点点头。
“后来你应该已经能想到了吧……奥术之力只是一个过渡的阶梯，让人能够接触元素之力的道具。而到了后期，人在不断的修炼超凡之力过程中，已经自我进化出了可以直接沟通超凡之力的体质。奥术之力也就因此失去了作用。”
“那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舍弃呢？”
“因为奥术之力不纯粹……这种精神力变异出来的产物是有上限的，只能用于过度。三星级以下的法术倒是无所谓，对于元素的调用程度不高。但四星之后的法术还用奥术之力……会炸的。”
“炸？”
“对啊，杂质太多导致法术模型构建出现断续节点，能量输送不均匀，构建后不纯粹，甚至还有元素属性冲突排斥的问题……最后不炸还能怎么样。”
连魔石烤箱所用的魔石都需要考虑最低纯度的问题，更不要说那些复杂的法术模型了。
“所以后期就转而使用精神力来直接沟通元素，从而获得更纯粹的元素之力……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那种？”
“你要那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玉珠子还是无法适应雅典娜在某些方面的‘新潮’。
两人说话间，伊寻羽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很响，唯一的问题就是门其实没关。
“你来了。”
放下手中的魔法书，雅典娜没有起身的招呼道，“坐？”
“看了你对于魔法的关注已经从禁咒的威力转向了探究本质，进展不错。”
伊寻羽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外朝玉珠子说道：“你继续。”
想要乘机偷懒的玉珠子转头使劲翻眼皮。
“有什么事吗？”雅典娜奇怪问道。
“你好像还欠我不少人情？”伊寻羽问道。
“是啊，你准备用了吗？不过先说好，打架这种事还是算了，我现在弱的连只鸡都打不过。”雅典娜说道。
“不，既然欠着那就继续欠着好了，我还不准备用。”
伊寻羽摇了摇头，“不过我准备离开一阵，你介意在蹭吃蹭喝的基础上出来稍微帮点忙吗？”
“算是人情？”
“不算。”
“那我为什么要帮？”雅典娜奇怪了。
“其实帮不帮都无所谓，我就是随口问一嘴。夜蝶商会的运转本身已经可以独立进行下去，有没有你都无所谓。”
“嘿，你这么一说我还非要帮了呢？”雅典娜被伊寻羽说的来了脾气。
“可以。玉珠子，听见了吧，回头给她随便找个位置，顺便把她那个身份进一步完善一下。”伊寻羽直接扭头看向玉珠子说道。
“好咧！”玉珠子麻利的答应道。
“……”
雅典娜有一种自己被套路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让你帮忙也只是加一道保险而已。嗯…你的生活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看着发愣的雅典娜，伊寻羽说道。
“等等，大人你要出远门？”
玉珠子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之此前伊寻羽去做任务，也只是随便交代一句‘我出门了’，接着就那么往外走。
而这一次，伊寻羽却开始认真的安排自己离开后的事项…隐约间，玉珠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有事要回一趟永夜皇城，不用你们跟着，我自有计划。”伊寻羽说着，还未等玉珠子开口便拒绝道。
“……”
交代完这些，伊寻羽回到夜蝶商会二楼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拿起茶杯后轻声说道：“小娜。”
“主。”
气泡炸开的声音中，伊斯娜的身影出现在了伊寻羽的对面，“需要我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伊寻羽摇了摇头，“在我离开后，让幻灵族一切照旧。”
“可是，主，我能感觉到你即将去做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我们希望能帮上您的忙。”
伊斯娜急切说道。
“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我要去做的事很重要，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去那个地方，也不是人越多越好。至于帮忙，你看这个？”
说着，伊寻羽抬起右手，上面淡金色的丝线开始汇聚，最终构成虚幻不定的球体。
丝线根根分明，金色中带着通透的感觉，如同澄澈的水晶。
“信仰之力？”伊斯娜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这是信仰之力，而且这东西还是…
“还是你们幻灵族汇聚的信仰之力。”
伊寻羽补充道：“虽然我还没晋升半神，但其实传奇就已经达到了接触信仰之力的门槛。而不出所料的，在我身上的众多信仰之力中，最纯粹的就是由你们提供的那批。”
其他的信仰之力，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点其他的情绪。比如常芳领对她产生的信仰之力，还有永夜那边自己的身份逐渐被众人所知晓后产生的奇怪情绪……一概的将它们称之为杂质并不合适，但那些确实都是并非伊寻羽所需要的。
只有幻灵族，对伊寻羽这个创造者的信仰只有单纯的，没有指向和目的性的赞美和感恩。信仰之力中不含丝毫的杂质，更是日后成就半神时最好的基石。
“明白了吗？”看着伊斯娜，伊寻羽问道。
幻巫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好吧。”
伊斯娜的样子还是有点沮丧，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一个人究竟可以卑微成什么样子（上）
一个人究竟可以卑微成什么样子？
有一段时间，伊寻羽总会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总是能得到突破自己此前认知的结论。
甚至在现实中，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刷新所知的下限。
毕竟，人生总会出现第一次妥协，而随后妥协便成为了一种常态。当一个人的需求迫使其不得不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
或者说当其明白自己应当自觉的，主动的，甚至提前准备好的去妥协，甚至迎接更大的妥协的时候……差不多就说明这个人已经被生活所压垮了吧。
这样的人，早已将妥协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习惯做出请求甚至祈求并怀着渺茫的希望盼着能够成功、在做事时不断做出让步、和人相处下意识自降身份、面对人的时候心怀畏惧觉得自己不配正视对方……这样活着，很累。
自尊是不值钱的，脸与面子再怎么被人歌颂赞美也终究只是形式上的流程……说到底，在‘需求’面前，做出让步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不为五斗米折腰，还不是没到要饿死的程度不是。
而不吃嗟来之食之所以被传颂，也不过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去吃而已。而廉者最后的下场，就是被活活饿死。
有些事听起来很难让人接受，甚至被认为离经叛道，甚至被斥之邪道。
但换一种角度，这些事也不过是察觉到了‘粉饰者’粉饰美丽背后的丑陋，因而恼羞成怒的一种态度罢了。
可笑，可叹。
此时的天空是那般的澄澈，但太阳光亮下所发生的事情却并不怎么美妙。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一个身材虚胖的身影跪在地方，以匍匐的姿势抱着伊寻羽的腿，大声的哭泣祈求着：“求求你，求求你……”
如果做这一切的人比较养眼，伊寻羽或许会觉得这一幕别有一番韵味……但当抱着自己腿的人是一个头歪带三角小山冠，身穿不整宽彩袍的胖子，甚至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要往自己身上抹的时候，她只是觉得一阵恶寒。
于是，画面突兀的静止了下来。
而伊寻羽，则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腿从那个家伙的怀中抽了出来，接着一脸嫌弃的将椅子搬得远了一些。
舒服的坐下后，伊寻羽长舒了一口气，四下打量了一圈后说道：“看来你对这里的控制确实出了点问题。对这里的操控权限，我似乎也掌握了一部分。”
“没有回答。”
“装旁白有意思？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出来聊聊天，毕竟在这个地方我好像不能主动出去来着。”伊寻羽撇撇嘴，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又不是演话剧有个画外音会把一些不方便说明的情况用话语的形式讲出来。
黑烟在一旁汇聚，卡撒的身影从中迈着懒散的脚步走出。
“暂停的权限被你获得了吗，虽说也没什么，但我也觉得有点尴尬啊。”
“还好，虽说我对于这种事是持幸灾乐祸的态度，但事实上，我觉得这种随机记忆浏览真挺没意思的。”伊寻羽将凳子微微后仰说道。
“哦？”卡撒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
“真的，以前你能随便选碟的时候，每次我看到的内容都相对不那么枯燥，而且从中多少还能学到点东西。但最近，我所看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伊寻羽示意了一下~身侧的那个身影叹了口气，“这都什么和什么，看着这种事真的会影响睡眠质量的好吗。”
“有趣，我还以为你会比较介意这种事，毕竟看似你是从我的记忆中学到了东西的，但反过来也意味着我是在用自己的记忆来影响你的思考方式。嗯，我记着你们人类对这种行为有一个词叫什么……养成？”
“啧，真是失礼的发言。”
伊寻羽轻啐了一口后说道：“但你也别太想当然了，看你的记忆是一回事，从这些内容中学到了什么，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是。”卡撒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没意思，这种事你我都知道怎么回事，说的也一点新意都没有。”
伊寻羽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话说现在如果我对这里进行更改，会对你的记忆产生影响吗？”
这里是卡撒的记忆深处，伊寻羽所见的也是卡撒记忆中的第一视角，这一点在很早前便已经得到了肯定。
也就是说，刚刚的那一幕，是有人在很久以前抱着卡撒的大~腿抹鼻涕和眼泪。
但现在卡撒说那个什么契约失控了，情况或许会因此出现一点变化？
“当然……不会。”
卡撒摇了摇头：“用投影仪投影出的幻灯片无论怎么播放，都不会对碟带本身产生一点影响。”
伊寻羽点了点头，又问道：“来这里也这么久了，我也大概能猜到，这里激活的条件应该和我实力的变化，以及对艾德拉大陆所在世界产生的影响有关吧。”
当伊寻羽在艾德拉大陆上活动，就会获得一种名为存在之力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存在感。这并非能量，无形无质，却好像画笔画卷中的墨水水彩一般，是构成一切的基础。
没当伊寻羽实力提升获得这个世界进一步认同，在世界这幅巨大的画卷中的‘颜色’都会变得更加浓厚，也就是获得更多的存在之力。
“对。”
“又解开了一个问题，可惜好像没什么用。”
椅子当的一声落地，伊寻羽看着远处随意说道。
“那就随便聊聊好了，反正按照这一集碟的时间，等天亮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卡撒说着，抬爪示意远处的仿佛抱着什么的人。
“你说在我安排的东西中总是能学到东西，但其实应该是指你想学的知识才对。而眼下这个，无疑被划分到了你不想‘学’的范畴。”
“是啊，我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伊寻羽咸鱼一般的说道。
“也不一定……你觉得一个人为了生存，会对尊严做出多大的舍弃？”卡撒微微摇头，接着问道。
“多大？那要看对求生的向往了，如果一个人真的想活，那么尊严这东西从一开始就可以不复存在。”伊寻羽直接回答道。
毕竟尊严这东西真的不值钱。
“那么除了尊严，你觉得一个人还有什么可以舍弃的吗？”
“很多。”
伊寻羽微微发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等回过神了才接着说道：
“……就如同在冬季选择脱下自己的外套，一开始这个过程十分艰难痛苦。但之后却越加随意和适应。直到最后，身上没有一丝布条御寒，一无所有的只剩下‘人’这个概念……赤~裸的走在冰天雪地之中，最终抛弃人这个概念然后慢慢死去。”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你的回答比我想的要深刻一点。”
“因为哪怕你看过我的记忆，但一些思想却无法被读取。而哪怕你能读取思想……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见证了这么多，我对于很多事都有了新的看法。”
“确实，虽然对于我来说不过眨眼的工夫，对于你来说倒是意外的精彩。”卡撒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所想说的，你抢我台词了。”
“以及，或许对你而言，最近这两三年的生活，其实比自己此前那十几年的生活都要精彩，对吗？”
“又。”
伊寻羽甚至不想将一句话重复第二遍——你又抢我台词了。
“无所谓。那么，你知道这个人的一生吗？”卡撒毫无歉意的挥了挥爪子，接着示意那个跪在地上的家伙。
“介绍一下？”伊寻羽当然不知道。
“当然。这个人的姓名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在世界上有无数的人都在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
卡撒直接用一段敷衍的介绍作为了开场，让那一位甚至连公开名字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如果你非想给他点什么称呼，我觉得叫‘卑微’就挺好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份卑微。哪怕很多时候都无法察觉，却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在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涌现，又或者大梦初醒一般醒悟。之后这个人就会为自己的卑微而感到恐惧，对自己的弱小而感到惶恐，接着对世界上自己的存在而感到迷茫，仿佛自己是那般的一无是处……”
伊寻羽听着卡撒的话，目光平静。
卡撒说的挺好的，站在人的角度大肆进行着关于‘卑微’的演讲，让人忍不住深刻的反省着自己生活的每一寸光阴，回忆着自己曾经卑微过的小事。
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问题无法避免：卡撒不是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一个人究竟可以卑微成什么样子（下）
在伊寻羽的干咳中，卡撒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只是在进行一场闲谈，而不是一场进行拉动盲目者的煽动性演讲。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卡撒还是终止了自己毫无意义的渲染。
就好像那些在夜深人静突然圣人一般反思着自己过往的人，只会在第二天重新戴上虚假的面具与习惯去生存，生活也只会一如既往的在正轨上运转。
话题，也又一次被拉回正轨。
“和无数人同样的，这个家伙的一生都在妥协中度过。哪怕他现在头戴王冠，身穿彩袍，手中执掌着无数的权力，也依旧在不断的妥协。因为对于他而言，妥协就是他唯一的生存方式。”
“我只看到了懦弱，懦弱与恐惧才是恶果的起因。”伊寻羽说道。
“那只是表象，在不断妥协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种状态。我知道你的意思，哪怕荒野中没有长出爪牙的小狼都敢对人咆哮，一个人面对苦难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个死。”
“对。”
“但如果我告诉你，他的出生就是一场政治妥协的结果。他的母亲是一场战争失败的赔礼，他的父亲千百儿孙环绕却从未对后代产生过一丝亲情。在他出生的那一瞬间，便被以‘败国之血有辱血统’为名夺走了延续后代的权利，还是由其母亲~亲自操刀。在他的一生中，从母亲那里体验到的亲情本就是扭曲的，见到最多的便是母亲对于妥协的麻木，感受最多的就是其他人对他的无视，人生中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坐着跪着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有跪坐多。明明身份高贵，却活的连地牢中的囚犯都不如——哪怕囚犯都能有放风的时间，但他十岁之前的活动范围却永远只有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食物也永远是单调而毫变化，连说难以下咽的权力都没有，因为他从未品尝过其他食物……”
卡撒的话语顿了一下，“荒野中的小狼敢于咆哮，尚且有母狼血脉中的野性作为传承。但如果母狼的耳朵都是软的，你觉得这种母狼哺育出的小狼又会如何？”
耳朵软？
那么狼就不是狼，而是狗了。
“继续。”
伊寻羽摸着下巴，从思索中回过神，平静说道。
“当然，从小到大，他的一生都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欺负侮辱羞辱他都不会生气，因为这对于他而言就是生活的日常。而无论是见到谁，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躲在一边，然后时刻的将‘对不起’挂在嘴上。孩子都是有着学习的本能的，他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和他母亲一样的人。”
“嗯…所以，没有外力的干扰，我不信他能成为一个王。”伊寻羽打了个哈欠说道。
“当然，正如你所想，我就是那个外力。虽说并不想干扰这段历史的进程，但因为实在是太感兴趣了，所以忍不住就稍稍插手了一下。”
“交易的内容？”熟知卡撒恶趣的伊寻羽直接问道。
“我和他签订了契约，我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手握天下大权，享受荣华富贵，甚至是穷尽凡人一生所能得到的荣耀。至于代价，你觉得会是什么？”
“…就等价交换原则来讲，哪怕是将他的全部都用来交换，我也不觉得他付得起这个价钱。”
伊寻羽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等价交换固然重要，可惜我签过的契约中，似乎就没有几分是真的等价的。因为我觉得有趣，所以就仁慈的只是要了他的‘一切’，并告诉他一个固定的收取的时间。”卡撒说道。
这意味着在交易之后，这个家伙的一生将会有一个明确的倒计时。
“各取所需，未尝不是一种等价交换。”
“对…等等，这是我要说的台词才对？”
“继续？”伊寻羽惬意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绝不是为了小小的回礼一下什么的，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嘛，总之我用一系列普通人勉强能接受的手段，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
说到这里，卡撒的话转了个弯，
“你知道他在成为帝王后最常去的地方吗？”
“哪里？”
伊寻羽下意识的想到了各种享乐的地方。
“书馆。”
卡撒说出了让伊寻羽略感诧异的答案，“一个曾经他连看都不敢看的地方，之后他只要有时间便一直停留在图书馆中，阅读着此前连名字都未曾听过的书籍。如饥似渴，甚至舍弃了柔软的大床”
“这个人……不简单啊。”伊寻羽突然眯起了眼睛。
“确实不简单，或许是生来便遗传了强大的基因，或许是无数苦难造就了这样的怪物。总之，如果他的身世不那么糟糕，哪怕是一个平民甚至奴隶，都不至于落得之前我说的那种下场。”
“嗯…”
伊寻羽目光转向一旁静止的画面，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据你所说，他在成为帝王之后，也依旧？”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更不要说在他二十五岁的生命中一直保持的生活习惯。依旧以你熟知的狼为例，如果将狼从小和狗养在一起，发出的叫声就是狗叫而不是狼叫。甚至还有另一个例子狼孩……你应该记得旧世界的新闻吧，那些被狼发现的孩子直到死去也保持着狼的习惯。”
“比如？”
“呵呵……他是在成为帝王后第一个在国际桌上因为恐惧而摔倒，接着下意识跪倒在地，可以说是创造了史上最丢人皇帝的记录。而对于大臣们的建议，只要是稍微言辞激烈一些，便会畏缩的选择同意，这也造成了国会一度变成了比谁嗓门大的菜市场。走在路上，他依旧会下意识的为迎面走来的人让路……”
就好像缝匠在成为皇帝后，看到自己身上衣服破洞会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找针线……这个人在成为国王后，那些之前的习惯让其几近成为了笑柄。
“真是可悲。”
“还好。”
卡撒又一次看向那个静止的人影，很胖……但这种胖缺不是因为吃的多，而是食物中含有的毒素在他的的体内堆积，严重影响到了这个人的健康。
“最后，他之所以抱着我的腿哭泣，也不是为了祈求什么，他的身上也早就没什么好舍弃的了。他只是对于自己的妥协而哭泣，为自己的一生而痛苦。在读过书馆近半藏书后，他已经彻底的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假以时日，他将会是一位杰出的王。”
“结果时间到了，对吗？”
“对，但这不是我故意如此。时间早已确定，我也不会去进行任何更改。他是在死亡临近的最后一天才醒过来的。就如同你之前所说，当一个人走在冬天的雪地上，衣服一件件的散落，身上没有一件衣服，然后就那样的死去。而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回光返照，冻死者会忘记寒冷，身体变得轻~盈，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接着，回忆自己的一生，接着大彻大悟。”
最后，一切也就结束了。
而这个人，卡撒必须要承认，这次的交易久违的让他体验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漫长无聊中的一种，新鲜感。
“……”
沉默了一阵，伊寻羽敲了敲扶手说道：“你……本来我都相信你真的失去对这里的选择权，但现在我却有点不确定了。这次的回忆，真的不是你希望我看到的吗？”
“这个，谁知道呢。”
“从你说话的方式中，我觉得……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因为小时候的生活而感到自卑，又或者将小时候的经历当做一种生命的污点？”伊寻羽依旧思索着问道。
“你觉得呢？”
从一开始，卡撒的想法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伊寻羽自己的想法。
“我从来不这么觉得。”
伊寻羽摇了摇头，
“卑微，或许我曾经确实卑微过，但却从不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的生活。因为我的记忆比较特殊，对于小时候的事也一直有着清晰的认知。也正因如此，我十分清楚我小时候的生活看似贫苦，但却并没有真的遭受过什么苦难，更没有体验过那种连日饥肠辘辘，对于被活活饿死的恐惧。”
“所以？”卡撒有些明白伊寻羽想说什么了。
“真正辛苦活着的是我姐，那个用肩膀抗下生活重担的人。要知道，小时候我的生活无论多差，至少上面还有个遮风挡雨的……我没有那么不懂事，觉得世界上一切的苦难都是冲着自己而来，我也能清晰的看到有人活着比我更累……当年那个冬季，她完全可以将我扔下去寻求更好的生活。”
说话间，伊寻羽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小时候，那个拿刀对着自己手腕比划思索的身影。
那是自己生命中真正卑微的一角，
伊寻羽看不起曾经的那个自己，但却能够接受与理解，并正视自己的曾经。
自己现在所做的，就是为了避免那一幕的重现而不断努力着。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通话
这里是岩浆环绕的世界，灼热的粒子在无序的热风中奔流，火红的岩石将周围映照成了烤炉一般的颜色。
这里是艾德拉大陆最靠近星球地心的位置之一，临近火元素位面，从岩浆再往下不出百米就能看到白炽的岩浆，拥有可以锻造金色级别武器的温度。
可惜，
这里并不像是不死火山那样出名，入口狭小，进入困难，周遭环境恶劣堪称普通生命的禁区，故此知道这里的人一共也没几个。
理论上，是不会有生物在这里存在的。
不止那些普通生物……哪怕是是火蜥蜴火蛇之流，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这里的高温而被烧死。
只有那些纯粹的火元素生命体，亦或者生命等级足够高的存在，才能够在这里停留。
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一个雪白的身影却在滚烫的岩浆中无声起伏，周身滚烫的白气环绕，如同泡在温泉之中懒散的漂浮。
身旁，同样起伏着一颗一人大的赤红晶石，里面无数灵魂的虚像在岩浆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忽然间，在岩浆中起伏的身影静止，火红的眼睛睁开，周围的岩浆立刻变得黯淡无光，无序的热风也窒息一般的陷入了静止。
“呼……寻羽？”
“姐姐，近来如何？”
伊寻羽的声音从天网光幕的另一端响起，映照出其身后简单的木屋，群星环绕的夜空。
“还好，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样，在这地方泡着有一段时间了。哦……话说，咱们两个应该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吧，你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的伊莲娜，给人以一种冰块融化回暖，属于人的部分渐渐苏醒的感觉。
“我已经晋升传奇，彻底的完成传奇化，力量体系也梳理完毕。”伊寻羽回答道。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恭喜……还有吗？”伊莲娜沉吟了一下，看着伊寻羽继续问道。
“姐姐你现在实力如何了？”伊寻羽没做正面回答，而是换了个问题问道。
“唔，半神……而且我有自信战斗力远超同级半神，这样够吗？”
看着伊寻羽轻微挑眉表示诧异的动作，伊莲娜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直接说就好，皇城那边应该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得不提前做出行动吧？”
伊寻羽是伊莲娜看着长大的，虽然伊寻羽的情绪却总是能隐藏得很好让人无法分辨，哪怕伊莲娜用眼睛仔细观察都看不出来。但伊莲娜却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从伊寻羽行为中看到很多……那是近乎直觉的能力。
“也不算是不得不吧……皇城那边伊狮发了封加急信，让我十日内赶回去和那个谁完婚。”
说到这里，伊寻羽的面色都有点古怪。
因为她记得，极寒帝国那个傻~子皇子早就被解决了才对，连人头都是送到她面前亲眼验证过的。
现在伊狮弄这么一出，也只是想有个借口把伊寻羽调回来，顺便让伊莲娜也不得不现身……但事实上，估计极寒帝国那边都不知道这件事。
“呵……他在找死。”伊莲娜冷笑着说道。
“是啊，找死，但也得有人去送他一程才行。”
伊寻羽叹了口气，“本来我都想再拖一阵子的，结果他倒是迫不及待起来了。”
这找谁说理去。
“你不用管，我去一趟皇城好了…杀一个人而已，易如反掌。”沉默了一下，伊莲娜说道。
“不行，这事得我们一起去才行，当初说好了的。”
伊寻羽摇了摇头，“而且，伊狮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傀儡，真正想要断绝永夜皇室血统的，其实是伊狮背后的圣光才对。姐你这样的想法估计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说不定就布下了什么等你踩进去呢。”
手指敲击在岩浆上点出一道道涟漪，伊莲娜沉默了片刻，这才抬头说道：“你的实力，传奇…还是有些不够。”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一如冒险者公会有大量半神级去处理棘手的高难任务，永夜皇城里面的半神又怎么可能少。哪怕伊寻羽已经晋升传奇，在半神面前也依旧不怎么够看。
累赘……到时候或许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但我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伊寻羽依旧坚持道。
“那就一起去，我去哪里找你？”伊莲娜没有坚持，直接问道。
“皇城外面吧，我办完手头的事应该就会直接赶过去了。而且现在传送门虽然没有开放，但空间节点却已经勉强可以运转，现在只不过在进一步的加固而已。”
商用空间门现在当然无法使用，但伊寻羽却可以自己开辟空间门进行中距离的传送……看似危险，但在空间系道具的加固下，其实也没什么。
这意味着所谓的时间限制，从一开始对伊寻羽来讲就并无任何作用。
“好，什么时候？”
“卡点吧，十日之后。当然，现在应该是八天之后了。”
“好……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
“嗯。”
当通话结束，伊莲娜看向身旁红色的水晶，里面储蓄的无数灵魂都像是被燃烧一空般，失去了活性，此时已经遍布裂痕且缓缓下沉。
用生灵的灵魂强化天网的通讯，这东西是伊寻羽给伊莲娜的一门技术，伊莲娜也就随手用了起来。
但现在仔细想想，本应该被斥之为邪魔的做法却没有招来任何惩罚，就好像天网的掌控者，嘉莉斯默认了这种做法一般……想到这里，伊莲娜轻笑了出来。
或许这几年伊寻羽的生活比自己想的还要精彩，甚至得到了天上那一位的些许认同，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就在这声轻笑中，本已经恢复流动的热风又一次陷入静止，空气，空间，全都在这一刻凝固。
金红色的眼睛在伊莲娜的面前睁开，仿佛遥远处庞然大物的远望，跨越隔绝的空间与万千的距离，对伊莲娜投以注视。
“你准备出去了吗？”
“当然。”
面对那个比神明还要高贵的身影，伊莲娜平视着对方，淡然的回答道。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所以就要出去。而且这里也没什么离开就坍塌的设定吧，大不了我有时间回来继续泡着不就完了。”伊莲娜的表情依旧自然随意。
“看来你对于力量的定义和我所想并不相同，即使你我已经共处许多年……选择是你的自由，我也不会阻止你，但至少你得告诉我原因？”
“原因？”
这次，伊莲娜脸上挂着的轻笑不见了，目光带着一点怅然，又带着一点回忆，微微叹了口气后问道：“邪凤，高贵如你，可曾体验过卑微的感觉？”
“我并不否则自己曾有那个的经历。”
“那你知道，一个人，究竟可以卑微成什么样子吗？”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离开
“虽说不至于着急，但有些事其实是可以晚些再办的。”
看着面前天网的光幕消散，伊寻羽仰头看着天空说道。
就好像这次返回永夜皇城，在她的计划中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去完成血脉施加给她与伊莲娜身上的责任。
仓促说不上，在她踏入皇城，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一些计划便已经开始了筹划。接着在离开的时候，很多布置便开始了运转。
一切早已收拾妥当，就好像已经编写完毕的程序，只需要轻轻按下回车键便可以开始运转。
但对于按下的时机，却需要仔细斟酌……现在不用斟酌了，伊狮一屁股坐在了操作台上，将上面所以的按钮全都坐了下去，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启动键。
本想着再巩固一下境界的，
伊寻羽抬起头，看着心之领明亮的群星微微叹气。
算算时间，伊寻羽起身离开心之领，准备去厨房随便找点什么当午餐……糯米的厨艺确实是比自己强的，这一点伊寻羽深表赞同。
然而，夜蝶商会的楼下却不知为何聚集了一大批人。
“……怎么回事？”
伊寻羽微微皱眉看向玉珠子。
“大人，我们也要去。”
站在前面的玉珠子缩了缩头，接着又鼓起勇气上前说道。
“哦……缪斯告诉你的？”
伊寻羽想到了什么，虽说她本来也没想要隐瞒，但缪斯也不是多嘴乱说的人。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玉珠子跑去问缪斯，而缪斯在琢磨反正自己也没说不许告诉别人，索性也就说了出来……结果就一堆人知道了。
“咳。”
玉珠子别过了头。
“全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我只是去办一点小事，结果你们弄出这种送别的阵仗，就好像我要一去不回了一样。”
摇摇头，伊寻羽继续说道：“而且也别说帮我，照顾好这里不出乱子就是最好的帮助要是带这么多人，就算不用脑子思考，你们也不觉得目标会太明显了吗？”
几句话的功法，众人散去，只留下玉珠子还在原地试图挣扎一下。
具体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但伊寻羽这几天的布置她可是见了不少，自然有点慌。
伊寻羽看了看玉珠子，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丹尼尔米茨瓦他们为什么没来吗？”
玉珠子皱起了眉。
“因为我这次去不是要攻打永夜皇城，更不是要进行什么破坏。如果真的是前者，自然会要让你们去，或者提前潜伏在里面。但如果不是，你们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玉珠子嘴巴也瘪了下去，因为伊寻羽的话，和丹尼尔他们说的基本相同。
其中，丹尼尔还说了一句：“相比于大人，咱们的实力还是差太多了，去了也是拖后腿。”
伤人、
“回去吧，你们的作用并不在此。或许。日后有的你们忙的。”伊寻羽摇了摇头，转身朝厨房走去准备按照原计划去找点吃的。
接着，在厨房伊寻羽发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
“哦……朵拉。”
当初从波纹手里收养过来的小吸血鬼，因为存在感实在太低，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伊寻羽都会继续将其忽视。
事实上，伊寻羽也确实早就将其忘在了脑后，虽然偶尔在看到的时候会想起，但转瞬就会将其忽略掉。
这是一种相当了不得的小透明天赋。
“啊，姐姐、大人！”
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的小朵拉急忙跳下椅子行礼问好。
至于这个称呼，
最开始伊寻羽是想走亲和路线的，所以允许朵拉叫自己姐姐。
但随着接触，自己不自觉透露出的气场压迫感越来越强，朵拉似乎对于自己也产生了些许畏惧感……然后朵拉就开始叫大人，有时候差点连主人都叫上了，但后来似乎又考虑到伊寻羽叫姐姐的命令，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奇怪的称呼……
伊寻羽对此持哭笑不得态度。
“已经开始在白天行动了吗？”伊寻羽问道。
“啊，不是。主要是肚子饿了起来找点夜宵，吃完了还要回去补觉。”朵拉一阵摇头。
“这样吗，这个给你。”
想了想，伊寻羽拿出一个密封好的试管扔给朵拉。
“哇啊！”
朵拉手忙脚乱，虽惊险但却依旧稳稳的将其接住。
试管里面是三分之二淡红色的液体，粘稠度和稀粥相似……但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某种生物的血液，你可以考虑将其吸收。”伊寻羽随意说道，接着开始在厨房的冰柜里开始翻找。
速食半熟披萨……这东西看起来好像不错？
“啊，可是……”
朵拉一愣，之前伊寻羽可以连龙血都不让她吸收来着。
“如果说这个生物的血液你都嫌弃，那么整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你可以吸收的了。这东西，可是比龙血高级得多。”
将披散扔进烤箱，回头看着朵拉的表情，伊寻羽随意说道。
那可是泰坦的血液……虽然只有很稀薄的一丝，但也相当之珍贵。
如果不是因为朵拉体内返祖血统的加持，加上现在她本身的实力已经足够，伊寻羽给出的就会是一水桶荒兽的血而非现在那小小的试管。
若是普通的吸血鬼，只是闻一下打开的试管，就会直接原地炸成一滩血水。
要知道，泰坦远比莉莉丝，该隐，德古拉这些始祖级吸血鬼要高贵的多。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好像终结者之于单细胞生物。
“算了，我空间装置里还有点素材，也一并给你好了。”
想到这里，伊寻羽摇摇头又将领域内用不了的荒兽血分出一部分，装进空间装置中后扔给朵拉。
叮、
烤箱的计时器响起，伊寻羽也就不去在意，转身准备享用自己的午餐。
对朵拉的帮助只是随手而为之，而且从这个小家伙体内的能量运转的痕迹来看，朵拉也不是没心没肺就知道睡觉，而是一直在很努力的修炼。
部族被灭的仇恨，似乎也并没有在安逸的生活中被遗忘。
既然这样，又为何不给其一点帮助呢？
……
入夜，
心之领，
伊寻羽站在繁密的法阵上，周身漆黑的缝隙裂开，如同在三维世界中插入了黑色的二维剪影。
透过里面的漆黑，能看到里面银紫色的空间乱流，还有破碎玻璃瓶一般乱飞，且若隐若现的空间垃圾。
如果不是离地十米的上空，一颗巨大的球体旋转着稳定这里的空间，或许那些漆黑的裂痕早已随之蔓延，对这里的空间造成严重的破坏。
“真是不稳定的空间结构，不过好在影响不大。”
深吸一口气，伊寻羽对着漆黑的空间迈出的脚步。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看来这里的行程也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叹息声中，伊寻羽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
入世传奇卷完
ps：顺便进行剧透，下一卷是夜皇篇，对应生命等级史诗。再下一卷是篇，再下一卷是篇。本书初步进入收尾阶段，三年大限还剩不到一年，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当然，现在说这些稍微有一点早，所以不必太过在意。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星血交易
灰蒙蒙的，常年落雪且不见太阳的天空。
白茫茫的，终日积雪不见大地的地面。
在这里，想要通过太阳的方位来判断时间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因为在这颗星球的头顶根本看不到太阳。
除了白天和不知何时会到来的黑夜，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麻木与迟缓以及……死寂。
没有生命的死寂。
“哈。”
哈出的白气在空中凝聚成冰碴，尚未飘出便哗啦啦的坠落在地上。
如果谁希望自己不朽或许可以考虑来这里，那么他将会如愿以偿。
像是猛犸象一般被冻得完整而坚硬……或许在遥远的未来，还会有人之外的物种将其捞起，放进博物馆中又或者分割以此让贵族们品尝千万年前生物的肉质——一如人们对待那些猛犸象一般。
“真冷，这里的温度比之前更低了。”
伊寻羽走在雪地上，带绒的靴子在身后留下一排长长的，浅浅的脚印。
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风和落雪就会将她的足迹掩埋，无论从什么方向看过去，都和周围的雪地并无差异。
“极寒星，我又回来了。”
除了最开始那糟糕的晕眩感，不稳定的空间让伊寻羽的传送像是……坐着一辆以车顶和底盘轮胎交替翻滚的小汽车里，然后在滚筒洗衣机中行驶了相当难忘的一程。
在这个已经有主的地盘上，伊寻羽没有过度的释放自己的能量场，而是在出现后很小心的快速赶向自己的目的地。
现在可不是学院大比，一旦被发现估计会被按照私闯民宅的小偷来处置，那显然不是伊寻羽希望看到的。
“说起来，我在自由之城呆了将近一年，身份好像是学生来着。”
路上，伊寻羽突然面色有些古怪的自语道。
但就结果而言，自己似乎除了参加个入学考测试，入学考试，自己真正上课的时间加起来，好像也没超过三天……这学生生涯，除了学习，果然是相当之充实。
不过这个也无所谓……反正学费已经交了，等到时候去领个毕业证，也能算是有始有终。
伊寻羽的目标是连通极寒星中心的那处寒泉群落，那个地方就好像艾德拉大陆上的不死火山一般，在星球上拥有着特殊的地理意义。
而这种地方，因为会有特殊的能量场环绕，加上星球意识的影响，需要‘缘分’或者‘资格’才能进入。如果没有，否则哪怕在极寒星上空升起个卫星来回扫描，也看不出一点问题。
而伊寻羽，则是属于有‘资格’的那种。
半日的赶路中，伊寻羽终于走进了冰晶化的森林，接着根据记忆中的地图对照着朝前走去。
路上，没看到一只雪兔，蜥蜴之类活着的生物，让冰天雪地的死寂中又添上了几抹沉闷。
相较于上次，现在这片森林连生物活动的迹象都变得更加稀少，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这也没过去多久啊，这就挺不住了吗？”
有些奇怪的敲了敲依旧茂盛生长的青木妖，伊寻羽翻过藤蔓笼罩的冰墙，熟悉的冰泉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曾经她就是在这下面凝聚的冰之领域，顺便卷走了到现在没有用完的能量。那一颗颗冰之心，也带给了她极大的帮助。
“呼……我来了。”
长舒一口气，伊寻羽对着面前寒泉群落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交易依旧继续吗？”
在没有回答的情况下，伊寻羽又问道。
这一次并非没有回答，有某种奇怪的磁场，掺杂着隐晦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而外在可以用视线接收到的信息就是，刚刚那些寒泉全都不正常的起伏了一下，接着从下往上冒出了好几个泡泡。
这便是一种回应。
“行吧，看来你还有口气。希望这次你能挺过去，以及希望这次的交易让你我都能满意。”
伊寻羽耸耸肩，迈步来到了一口造型还算可以的寒泉前。
这就是当年她跳下去的那口。
深呼吸，抬手，放下……这样犹豫了有一阵，伊寻羽忽然抬手一挥，朦胧的苍白之星虚影在身后浮现，苍星上高大的梦境之树清晰可见。
接着，伊寻羽身后苍白之星的虚影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有蓝金色的星血在流淌，荡漾出纯粹而洁净光华。
滴答、滴答、
星血开始洒落，一滴一滴的滴入伊寻羽面前的寒泉之中。
‘等价交换，用能量来交换星血’
这是当初极寒星交到伊寻羽手中的隐藏信息，
不是交易，而是祈求。
因为现在的极寒星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不再有任何星血流淌，星球本身也在慢性死亡……在生机逐渐丧失的情况下，能够选择的道路只有两个。
一个，挺立着高大的身躯，接着一点点散去最后一点生命的气息，接着在腐朽中死去。
一个，割肉，用自己身上尚且能用的肉去换取到新鲜的血液注入身体，这样体积可能会缩小很多，但却能从残骸中爬出一个新鲜的躯体。
但就算选择了第二种，也会遇到血库不足，血型不匹配的问题。
医院输血从来都是按照对应血型的来输送，也从来没听说过谁失血过多血库没血还找不到匹配的血型，索性随便找只狗或者猫抽血往里面输……说实话，真要是那样，和往血管里注射消毒水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极寒星就一直的在等待，直到伊寻羽的到来。
拥有星辰体质的星族，也接触到了星血这个概念，属性还是贴近于冰属性的……那种感觉，和眼看着就要掉下悬崖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极寒星本身已经是快死的球，意识自然模糊而不清醒，就好像睡着对外界有着模糊感知的人一般，想要正常说话都是一种奢望。
最终，凭借着朦胧的意识，极寒星将伊寻羽引到了这里，也就是寒泉群落的方向，接着默许了伊寻羽吸收能量的举动，只为了将一段信息送入其中。
在极寒星看来，反正都是要死，用那些能量去赌一把也无所谓。
毕竟，早死晚死都是死，多活那么几百年就跟没有一样。
索性，就赌了。
而伊寻羽，也确实的需要大量的能量，来填补自己底涵的空缺。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经营了好久的苍白之星，虽说也积攒了不少星血，但每一滴都依旧宝贵。
而伊寻羽，则目光平静的看着星血一滴滴滴落，融入寒泉中转瞬消失不见，时不时的眼皮抽~搐一般的跳上一下。
心疼.jpg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极寒星起航
目光平静是真，眼角的疯狂~抽~动也不是假。
星血之所以被称之为血，是因为这东西和人血管里面流的东西一样重要，但却并不意义着这东西能够像是血一样不要钱的撒出去涂墙或者拖地。
在伊寻羽刚刚完成向一颗星辰转化的时候，体内只有一滴星血。
那是由生命力和星辰力的精华凝聚而成，没了就死那种。而之后的积累过程也是相当之缓慢，因为这不是单纯能量积累的提升就可以产生，就好像不能让牛一边喝水一边将喝出来的水变成奶……以海蓝星为例，海蓝星或许拥有庞大的星血积累，但那是用几百亿年的时间一滴一滴的攒下来的。
而现在，伊寻羽看着苍白之星的星血洒落，和自己体内一般无二的星血，简直比割肉还心疼。
可惜，等价交换，有付出才能有所回报，有些事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不过似乎是感应到了伊寻羽的心疼，极寒星的寒泉群落中的泉水也又一次开始起伏。
那些滴落的星血为极寒星注入了新的活力，虽然不多，但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数月滴水未进的行者，用发干的嘴唇触碰到了一滴清澈的水……那种感觉，即使是最有效的兴奋剂也不过如此。
于是，大量深蓝色的冰元素开始被调动，汇聚成能量风暴涌~向伊寻羽。
冰之领域裂开一道痕迹，来者不拒的将那些冰元素尽数吞下。
这场能量风暴波及了整个极寒星，哪怕是狂风过境都无法准确的将其形容。或者说，眼前这一幕就好像将篮球扔在水池，接着将水龙头开到最大让水在上面冲刷。
此时，极寒星就是那颗篮球，这场能量风暴就是开到最大号的水流。而两者之间的区别，也仅仅是极寒星的上面没有那么一个水龙头而已。
风暴的流动中，天空灰蒙蒙的云层都随之开始流动，向着某处的中心汇聚。
建立在极寒星上的营地响起了刺耳的警报，但却很快淹没在风雪的呼啸之中。没有人敢在这种异常的环境下出门，天气的异象意味着未知，而贸然闯入未知，很有可能成为送命的开端。
于是，即使是此地的领主也顺从了惯例。躺在有暖炉的营地中，捧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的风雪偷懒。
而此时在伊寻羽的头顶，灰蒙蒙的云层已经旋成了巨大的漩涡，里面因为静电的摩擦是不是会闪过道道雷电的光。
借着与极寒星之间的联系，伊寻羽能感受到那些依旧活着的生物，因为此前从未见过的巨大轰鸣与闪光畏惧的缩成一团，或逃难一般的向远处奔去，或直接在原地被活活的吓死。
在极寒星历史千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雷电和狂风出现在这颗星球。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也就是扰乱环境秩序的元素乱流。此时正以更为夸张的速度不断涌~入伊寻羽的冰之领域，在短时间内化作冰之领域天上明亮的星辰，而此时冰之领域的天空早已挂满繁星。
伊寻羽身后的缝隙也因此不得不而开得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是将整个冰之领域都半降临在周围用来承接能量……
有那么一瞬间，伊寻羽怀疑极寒星是想活活撑死她。
极寒星的‘豪迈’让伊寻羽稍稍改变了主意，原本预定三分之一的星血上限，此时伊寻羽已经将其改为了二分之一。
而这个数据，此时已经是彼此所能承受的极限。
再多的星血支出会透支苍白之星的本源，伊寻羽也会随之受到影响陷入沉睡。
而极寒星，哪怕底涵充足，过多的能量支出也会让其陷入能量枯竭的窘境。那样的话，星血的注入也就失去了意义。
另一方面，伊寻羽觉得以冰之领域的胃口，一半极寒星也已经算是容纳的极限了。
领主的领域是很强，但也依旧是以星球为基础进行构建，而除去那些天赋秉异之人，想要在领主级就将一颗星球装进自己的领域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哪怕是传奇级，也依旧不够格。
许久，
在伊寻羽目光扫过觉得此时自己的冰之领域上空就像是装满了LED小灯泡一样通亮的时候，波及整个极寒星的能量风暴灌输终于缓缓的停止。
而星血则早在几分钟前停止了滴落，一半的分量，不多不少。
苍白之星的状态有点萎靡，之后需要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
“交易完成。”
收回冰之领域，伊寻羽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力却依旧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此时的她长舒一口气，看着脚下吸收了大量星血的寒泉说道：“你这边的蜕变，也应该开始了吧？”
之所以没有在交易完成后就离开，自然是想要见证一下极寒星的蜕变过程。
没有回答，但一声响动却意味着回应。
在极寒星的正中心位置，爆炸传出的震动产生了波及整个极寒星的地震。
接着，在这颗星球上无数生物惊恐的呼叫声中，极寒星表面的冰壳突然开裂，可以被戏称为‘坚冰圈’的球壳上产生了无数巨大的裂痕，这些裂痕横跨大地，纵横间伸展出万丈的深渊，露出下方传出呼啸的黑暗。
接着，这些冰壳，混杂着某些岩石质地，来自于岩石圈的东西，呼啸着分开……整个极寒星，就像是一个被用力捶下的苹果，在四分五裂的裂痕中，大块碎块向着远处崩散。
“啧，够狠。”
坐在寒泉上的一块石头上，伊寻羽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个极寒星，在星球内部制造了一次规模不小的爆炸，爆炸引发了地震，接着让整个极寒星无限接近于四分五裂，仅靠着某种名为‘地心引力’的东西在裂缝之间进行粘合。
抛去了一部分身躯，极寒星就这样脱离了已经熄灭的恒星轨道，失控一般朝着远处飞去……一路上星球的碎片不断挥洒，有的化作了太空垃圾，有着变成了陨石，有的上面还残留着完整的晶化木质结构，看样子在脱离星球后尚能维持大约百年的生机。
极寒星上的毒瘤青木妖森林，在这一刻被抛掉了六成以上的面积。
这时候，像是什么力学三大定律似乎也没必要再进行说明，因为那都是人总结出来的东西。
而星球本身，能将这些力的相互作用玩的比任何人都好。
营地那边大概已经乱作一团……但有着充足的应急设备，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伊寻羽收回目光，感受着笼罩整个星球混乱的引力，突然觉得比起自己，极寒星才不愧是真正的疯子。
打开星图，伊寻羽在上面简单的划动几下找到原本极寒星所在的位置，接着按照这个方向划动片刻，中间计算周遭引力的变化，最终用手指缓缓的点向了一个地方。
那里是一颗尚未熄灭的恒星，轨道结构尚可支撑一个新行星的加入……但切入的位置必须找好，否则就是一连串行星碰撞的灾难，最终全都车祸一般的撞进恒星变成其燃料的一部分。
那样，可就真的是刺激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祝你成功
如果只是初入太空，对于太空这一宇宙空间的最初感受大概就是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宇宙的一切，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活物……就如同坠入了最深沉的寂静，感受着被漆黑的海洋缓缓吞没侵蚀，接着在无边无际的空间中逐渐丧失形体的概念，最终彻底迷失。
而如果是宇宙空间中的常客，那么就会明白这里有着别样的精彩。
宇宙就好像一张巨大的画卷，星球在上面不过蚂蚁大小的一个小点，而人类在这颗星球之上，便是比蚂蚁还小的单细胞生物。
一个‘单细胞’的眼睛陷入不够彻底看清这张画卷，哪怕只是远远的望去，哪怕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移动，直到最后显然也仅仅够其窥视这张画卷的一角，也就是纸屑大小的那么一小片。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一次看一点，多看几次……哪怕依旧看不完，但总是能看到更多的部分不是。
这大概就是身为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最后的坚持了吧。
伊寻羽坐在极寒星的冰泉群落旁，觉得自己留下来真的是一个太过正确的选择。
如此精彩的一幕，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
而在星网，也就是群星仿造天网搭建的沟通网络上，伊寻羽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堆夸张的大呼小叫。
‘坐标***，一颗星球突然脱离轨道，一路不断把自己撕扯泼洒，在加速中朝着**坐标飞去。那边的那几个，小心点别被撞上！’
‘要命，溜了溜了。’
‘风紧扯呼！’
‘现在不是想不想跑路的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跑啊！’
…
或许在群星的眼中，这一幕和看到一个人在马路上奔跑，一边跑一边将自己的身体撕扯下来四处乱扔的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吧。
哪怕是在惊悚片中，这一幕也足以吓坏很多人。
‘那个兄弟在网里不，听哥一句劝，有什么事千万别想不开，活着比什么都强——我他喵的就在那条轨道上啊，可千万别撞上我啊！’
‘要命，不会是哪家的疯了吧，还能沟通不……要是质量太大砸进哪个恒星里，弄出黑洞一片星域都得遭遇。’
‘别说的那么夸张，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跑半路上这家伙就自己解体成宇宙尘埃了。所以这家伙到底抽什么疯，你们那边最近有谁骂架骂上头了吗？’
‘这个方法在确定后建议封锁，不然随便哪个球觉得没意思了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整个星系可就彻底乱套了。’
‘会不会和前一阵艾德拉那边感应到的小规模星球坠落有关？’
‘不可能，那边后来不是查明就砸毁了一小块地方吗，多半是谁施展陨石术不小心召唤的陨石比较特殊。你当真正的星球撞击威力会那么小，要那样那我天天和你玩碰碰乐去。’
‘滚啊！’
……
怎么说呢，
关掉让伊寻羽感觉到信息量过大，因而一阵晕眩的星网。
伊寻羽心里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么当时她施展的月坠也被群星那群闲的没事干的家伙检测到了？
要知道，紫月复仇者传奇烙印里面铭刻着一个传奇级的大威力技能，就叫‘月坠’来着。
感觉以后用这招会有点麻烦的样子啊，要不下次找个机会在星网上说一下吧。
有人轮着星球残骸到处砸人，成天有星球因为不明原因坠落在艾德拉大陆……感觉这两个消息对于群星而言都比较惊悚的样子。
至于另一边，极寒星似乎并不知道星网的存在，不过这个伊寻羽也懒得管，按照时间计算极寒星距离到达目的地还需要数个月以上的时间。看似很慢，但实际上在宇宙这张巨大的画卷中移动的距离标准单位应该是‘光年’才对。
而光年，就是光长出两条腿，朝着一个方向马不停蹄跑一年的所能走过的距离。
这是一个简单的乘法计算，此处不做过多解释。
现在极寒星一是速度极慢，二是不具备空间跳跃能力，数个月的赶路时间已经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估计。
在数个月内，在自身不至于彻底解体之前，顺利达到目的地便是极寒星所需要做的唯一事情。
而这个看似悲壮的过程，被伊寻羽用一系列的计算得出了既定的结果——在极寒星还剩大约现在的一半体积的时候，会达到预定的目的地，并在再次缩小大约一半体积的情况下成功稳定下来。而这一切还是伊寻羽没有计算超凡元素推动的情况下，如果极寒星尝试用超凡力量进行引导，或许也可以保留身躯更多的部分。
所以剩下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而伊寻羽，显然是没有时间在这里等极寒星几个月。
没办法，她现在的时间得按‘天’算。
是时候离开了……
叹了口气，伊寻羽刚刚起身就发现周遭的空气开始凝固，能量的漩涡再一次汇聚，但这一次汇聚的却不是冰元素，而是星球的本源，所剩不多的本源。
“干什么？”
伊寻羽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
极寒星依旧没有回应，但那些本源却以缓慢且坚定的速度开始旋转，接着逐渐凝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块圆形的印记。
印记上任何符号，仿佛一个没有图案的硬币。
和一毛钱硬币一样大的那种，很小。
而这东西，则是极寒星对这次伊寻羽帮助所付出的额外报酬。
一颗空白的传奇印记，或者说的详细点，这是一个残缺的，尚未得到补全，需要伊寻羽在上面留下证明的传奇印记。
以极寒星目前的情况，这已经是其能够在不伤及自己根本下做到的极限。
至于那颗印记则是一种颇为神奇的产物，
首先这东西只能由传奇级的人使用，其次这东西你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哪怕是‘世界之王’‘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这样离谱的事情也依旧可以，
虽说要是乱写效果肯定不会怎么好。
这就好像一个擅长黑暗料理的人用这东西凝聚了‘厨神’烙印，那么他做出来的东西也依旧难吃，顶多吃的人是在一脸微笑中被难吃死的……这就是逻辑冲突的结果。
而见证人，极寒星勉强能算是群星的一员，但却无法代表群星，所以印记的效果也就自然不那么优秀，或者说只能说用来凑数的‘一般’。
这个一般，意味着这东西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顶多算是这场等价交换的附赠品。
“还是简单点吧，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复杂。”
想了想，伊寻羽抬手在上面轻轻一点。
硬币的两段开始有印记浮现，一边的滴落寒泉的星血，一边是倒悬天空灌下的能量风暴。
画面就此定格，接着被伊寻羽收入手中。
传奇印记·极寒星契约者：苍白之星
这颗印记不具有任何能力的附加，但却能帮助伊寻羽加固苍白之星与群星的联系，使其更加接近于一颗‘天然行成’的星球，甚至正式晋升成为群星的一员。
仅从目前看，这毫无意义。
但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件好事。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祝你成功。”
挥了挥手，伊寻羽周身裂开空间缝隙，接着一脚踏入其中。
至于极寒星上其他的人……大概是被选择性的遗忘了吧。
第一千二百章心之旅——落星
这里是位于艾德拉大陆的一片森林，地域不辽阔，物产不茂盛，资源不富集……可以说是相当稳定的地方。
时间是入夜，
夜晚的森林并不寂静，虫的鸣叫，风吹树叶的沙沙，还有夜间掠食者的突进和被掠食者的哀鸣……
一切都在夜色的笼罩下进行，掩盖了泼洒鲜血的颜色，还有被掠食者痛苦死去的面孔。
于是，这一切便都显得安静祥和，连犬牙刺入后咬起的身影都显露出些许的优雅和从容。
在这片夜色中，一道巨大的裂痕突然在空气中裂开，如同镜片的碎裂，将范围内的大~片泥土和半颗树木无声吞入，伴随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力。
伊寻羽从中踉踉跄跄的冲出，身形完整，但步伐却像是醉酒一般，接着扶着最近的树对着地上便是一阵干呕。
“呕！”
就这样干呕了一阵，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但伊寻羽还是觉得胃好受了一点，接着背靠着树倚靠，静静的喘息着。
这就是耍帅的代价，
在一颗速度突破音速高速飞行的星球上，碎开空间后~进行超远距离无蓄力传送……
结果就是如上那样，即使是传奇化的体质也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如果是普通人八成会被颠成和汉堡里面番茄乳酪夹心一样的肉酱。
“真是要命。”
终于休息完毕，伊寻羽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小口，这才压下口中的酸味。
以前这样还不至于这么糟糕，但艾德拉周围的空间结构还没有修复完成，这让传送的颠簸程度和血压被一同拉到了最高。
活着真好，以后再也不耍帅了。
“所以，这是哪里来着？”
缓过劲的伊寻羽开始打量周围，虽然在传送的时候已经提前选好目的地，但在仿若摇蛋器一般的旋转中想要百分百准确的不出一点差错，那就和要求一个人原地转一千圈之后清醒的分出东南西北一样困难。
天网的定位功能一如既往的给力，伊寻羽只是简单的摆~弄几下，便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落星森林吗，看来也没偏离目标太远。”
发现这点后，伊寻羽满意的点了点头。
落星森林可是个好地方，森林之外便是一片荒野，不要说魔兽，就连野兽虫子都看不到几只，黄土沙地，植被稀缺，附近唯一的人烟之地要跋涉将近半天的时间才能看到一个轮廓。
而那个轮廓，亦不过一座小城，名为牧心。
牧心城、
此时距离返回还有大约六天的时间，既然已经决定压点，那就绝对不会提前一分一秒。
而伊寻羽，则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去一些原本想去的地方转转。做一些积压的，尚未来得及处理的事情。
牧心城，便是其中一站。
至于落星森林，原本伊寻羽是不想来的，因为从前她来这边的次数并不多。
“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结果就用了这么糟糕而不想让人提起的返回方式。”
以手抚摸着树木，伊寻羽回忆着脑海中关于落星森林的记忆，
这里常被戏称为冒险者的坟墓，无数牧心城中刚刚成就超凡冒险者怀着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走进这片森林，接着被残酷的魔兽一巴掌的拍回了现实。
有的以残躯逃得性命，有的干脆便化作了生物的粪便。
而其中，伊寻羽自然不会忘记，关于牧心城冒险者公会的任务，三星难度远超四星难度的这件事。
因为这小小的颠倒，间接导致了无数人的丧命。
如果是这是一个控制人口的策略，那么毫无疑问，这个策略可以说是异常的成功。而如果这是对于牧心城超凡者的一种态度，那么这座城中几乎没几个超凡者的事实似乎也足以说明一切。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笼子。
只不过当初身在囚笼中看着这件事感到的是悲哀，而现在跳出囚笼，看这件事感到的便是可笑。
笑过之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计划是直接降落在荒野的，毕竟那个地方比较空旷，要是降落地点在森林里说不定就会不小心把上面奇怪的东西传送进肚子里……要是小动物什么的还还能直接消化掉，但要是石头什么的可就不怎么美好了。好在没什么问题，真是万幸。”
拨开比自己还高的野草，伊寻羽高抬着脚向前走着说道。
“或者动物的粪便？”
“哦……那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摇摇头，将脑海中浮现的糟糕设想扔到一边，伊寻羽叹了口气走出了森林，对着面前空旷的荒野深吸了一口气。
干燥的空气，枯萎发黄的野草……
就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蚊子，时间被永远的固定在了那一刻。无论什么时候离开，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只要向这边投以注视，这片荒野所呈现的永远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
淡淡的生命场散发而出，周围的野兽便像是发现了不可抗拒的天敌一般向远处跑去，接着远远的朝着这边吐舌头，却不敢发出一丝叫声。
“我还以为你会恰到好处的偶遇几只野狼来回忆你逝去的青春？”
“我还年轻谢谢，而且我也没有你说的那种恶趣……那种低级的趣味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
“那还真是遗憾。”
伊寻羽步履悠闲的走在荒地中，随意的和卡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顺便在心中整理这次行程的计划。
在记忆中，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无比熟悉，根本不曾忘记分毫。所以那所谓的追忆，看着过去的事物并作出回忆过去发生事的举动，对于她而言其实并不存在。
但时间毕竟也过去了很久，让身体的记忆一点点被这里的环境唤醒，然后以现在的状态去重走当初小时候的自己所走过的道路，于伊寻羽而言同样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路上偶然发现了一个草鼠的洞，只不过因为伊寻羽刚刚释放的能量场，里面的草鼠早就跑没了影。
从洞口油光的皮毛来看，这只草鼠似乎还挺肥的？
“说实话，我还是不觉得这东西能光吃草就长那么肥。”
低头踢了踢洞口，伊寻羽摇头说道：“不过要说整个荒野中活的最滋润的，大概也就是这些草鼠了吧。”
草鼠大概是整个荒野中，唯一不会过于为食物而发愁的生物。
因为这东西杂食……
摇了摇头，伊寻羽也没去追踪这只草鼠的踪迹，而是笔直的朝着牧心城的方向走去。
最终，在所有人尚在熟睡，天蒙蒙亮的时候，伊寻羽看到了天边牧心城的轮廓。
抬手，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啊，牧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