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战虞怜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喂！臭小子，你好了没啊，那娘们来了！”绛羽隼骤然色变，惊叫道。
那道倩影，来得极快！
绛羽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宁千秋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全无防备！而它，全身修为被禁锢，哪怕想跑，都来不及了！
绛羽隼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
可它的目光却诡异地，带着一丝不屈。
“不……我绝不要这个命运……”它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好像能聊以慰藉，又好像在宣誓什么。
啪！
皮靴轻响，那道高挑倩影，终是来到面前。
夕阳余晖斜斜照去，只见她一身火红劲装，将玲珑曼妙的身姿勾勒无遗，修长白皙的指间擒剑，妖娆艳丽的脸庞带着畅然的笑意，一双杏眼却满是阴寒。
“终于，找到你们了啊……”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绛羽隼耳边，却如世间最毒的诅咒。
虞怜花看向宁千秋，俏脸顿时一寒。
“呵……难怪这么大动静，原来你的同党，在突破？”虞怜花眼神深邃，难掩其中的一丝震撼之色。
虞怜花出身千湖学院，自然对修炼一道有更多的了解。
一般来说，修炼天赋越强，突破时引动的异象，也越大！
宁千秋的修为，她很清楚，只是黄灵境一重罢了。可黄灵境一重的突破，真的能吸引到如此强大的灵气旋涡吗？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在修炼上的天赋，竟如此之强？
为何学院那些招生的长老，没有发现这等好苗子？
诸般念头，在虞怜花脑海中闪过。
下一刻，她森然冷笑。
必须将此人斩杀！
否则日后，定成大患！
“无论你天赋再高，此刻亦是待宰羔羊，看在你给我这么大惊喜的份上，我便送你一程罢！”
虞怜花轻笑，长剑毫不留情，势如破竹刺落！
谁料侧边一声怒唳，一道紫色身影猛地撞了上来，将剑锋撞偏了去。
“小紫？！”
虞怜花又惊又怒。
都这个时候了，这畜生，还不知死活！
绛羽隼翅膀上被剑锋划开一道口子，此刻唯有苦笑。
不是它想帮宁千秋，而是这个时候，它唯一的生机，都在宁千秋身上啊！
“回去之后，将你剥皮抽筋！”
虞怜花一脚飞出，绛羽隼像滚葫芦般被踹了出去，紧接着，虞怜花又是一剑刺出，直指宁千秋心窝！
说时迟，那时快！
宁千秋头顶的灵气漩涡如蒙感召，似缓实疾地落了下来。
虞怜花脸色微变。
如此强大的灵气旋涡，蕴含的能量极为恐怖，就连她也不愿硬接，只得遗憾收剑，跳了开去。
灵气漩涡很快就降落下来，把宁千秋的身影包裹其中。
沙沙沙……
沼泽里的风，变大了。
浓郁的灵气，飞蛾扑火般涌向宁千秋的身体，被他吸收进去。
宁千秋身上散发的气势，节节攀升！
远处，绛羽隼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时间，仿佛过了一瞬间，又好似过了许多年。
宁千秋的身体终于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周身萦绕的灵气旋涡，如有灵性地嗡鸣，不旋踵，爆发！
场中一时间灵气四溢，气劲四散激射。
虞怜花一退再退。
直到灵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冷哼一声，身影如电扑下，却扑了个空！场中，哪还有宁千秋和绛羽隼的身影？
虞怜花心中一惊，四下张望，果见远方有一道身影，背着一只紫色大鸟，溜得飞快！
“休走！”
意识到被戏弄了的虞怜花大怒，立刻追击而去。
……
烙印沼泽，边缘。
轰！
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在芦苇荡里爆发。
宁千秋脚下趔趄，连退数步方止住身形，脸色无比难看。
“怎么，不跑了？”虞怜花仗剑而逐，语气嘲弄。
“不跑了，准备杀了你！”宁千秋咧了咧嘴，道。
说话间，他目光四下游弋，寻找机会，显然口不对心。
本来，宁千秋准备出了沼泽后，立刻借助舜江之水遁逃，谁知虞怜花追击速度太快，还没等他溜出沼泽，就被对方追上，不得已，只能回身应战。
可虞怜花黄灵境七重的修为不是盖的，甫一接触，宁千秋就吃了个大亏！
“杀我？”
虞怜花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我会让你知道，你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虞怜花一剑刺出！
宁千秋冷哼一声，玄光起处，大羲剑飞出，和虞怜花战到一起！
没过一会，宁千秋心中就暗暗叫苦。
虞怜花轻描淡写的一剑，都蕴含极强的力量，大羲剑每次和对方碰撞，都震得宁千秋虎口发麻。
这样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
宁千秋一咬牙，指尖轻轻一抖，昏暗之中，一道不起眼的乌光，不声不响地激射而出！
“咦？”
激战中，虞怜花似有所感，剑光一闪，将堪堪射到腰间的乌光斩落在地！
叮的一声，虞怜花看清乌光全貌后，俏脸微变。
只见地上躺着一枚小小的锥形暗器，通体乌黑，外壳铸鱼鳞，散发着锋利的寒光。
正是当初城主府夜宴，卓震南奖励给潜龙的乌鳞锥！
“诡诈小子，受死！”虞怜花怒极，长剑染上一层红光，斜斜削出！
“哼！”
宁千秋暗道可惜，大羲剑罩上一层纯白火焰，同时指尖连弹，激焰指发出数道焰光，射向虞怜花！
虞怜花娇吒一声，心中对这个怪招层出不穷的小子，着实恨到了极点！剑光霍霍，将宁千秋的攻势一一化解！
双方几无保留，大战趋于白热化。
虞怜花修为虽高过宁千秋很多，但作为杀手锏的剑意，此刻却不敢随意动用，生怕再次引来大能剑意的压制，只能用单纯的武技和宁千秋大战。而宁千秋身为驭灵师，武法双修，战力本就强于同阶修炼者。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边上，绛羽隼同样看清了战局，焦急的神色略缓。
然而就在宁千秋欺近虞怜花，准备近身搏斗之际，虞怜花嘴角却隐约露出讥讽的笑容。
“小子，你当真以为姑奶奶不敢用剑意吗？”
第62章 彼岸花开
“小子，你当真以为姑奶奶不敢用剑意吗？”
虞怜花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剑意，就如九幽地底的阴寒之针，狠狠爆起！
“记住，下辈子多积累一些临敌经验，去死吧！”虞怜花冷笑。白皙掌心握着的剑，在剑意中顺势刺出，直取宁千秋胸膛！
远处，绛羽隼气得跳脚，骂道：“臭小子，太冒进了！”
眼看虞怜花的剑即将洞穿宁千秋的胸膛，宁千秋临危不惧，眼神深处反而掠过一丝狡黠之色。千钧一发之际，他胸膛处腾起一团炽烈的白色焰光，同时半空之中大羲剑一颤，瞬间分化为三道剑光。
那团白色焰光耀眼夺目，三柄大羲剑光滑的剑身同样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四道光华几乎同时亮起，在虞怜花眼中！
虞怜花大惊失色，双目一阵刺痛，剑势陡然而乱。
焰光经过大羲剑剑身的反射加持，冷不防夺去了她的视觉！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临敌经验不足啊！”宁千秋自嘲地笑了笑，手上却毫不留情，三道激焰指射出，直指虞怜花咽喉！
“啊！”
边上的绛羽隼失态出声，宁千秋显然预料到了虞怜花会使用剑意，这三剑同时反射焰光的手段，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要赢！
绛羽隼不由大喜。
然而，宁千秋和绛羽隼，都低估了虞怜花，低估了千湖学院长老！
生死关头，虞怜花虽惊不乱，素手凭虚划了个半圆，一面青濛濛的镜子凭空出现，滴溜溜一转后，照射出一道防护光罩，将虞怜花身影包裹其中。同时她剑尖抖出朵朵剑花，每一朵都蕴含强大而凌厉的剑意，激射八方！
“青坤镜？！这异宝怎会在你手上？”绛羽隼看到那青濛濛的镜子，霎时犹如见了鬼一般失声尖叫。
同一时间，无名火焰撞在青坤镜激发出来的防护光罩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怪音，光罩剧烈颤抖起来！
眼前的场景，让绛羽隼和虞怜花俱都色变。
青坤镜可是千湖学院鼎鼎有名的防御法器，号称玄灵境之下的绝对防御，此刻竟被这白色火焰撼动？
宁千秋的火焰，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刻宁千秋可不好受，虞怜花点出的剑花锋锐无匹，近距离发射过来，搅得他手忙脚乱，虽然未曾受伤，却也失去了最佳的攻击时间。
耀眼的白光已逝，虞怜花恢复视力，杏眼中满是阴毒。
“空有如此强大的灵火，却连剑意都不识，终究是个乡下泥巴种！我发誓，今日必将你永远留在此地！”
虞怜花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若今日不斩杀宁千秋，日后再见，她必死在对方手下！
“往生剑！”
虞怜花娇叱，手中长剑凭空漂浮，素手在剑身上一拍，霎时，密密麻麻的剑花在半空中依次凝结，在她身前拼成一朵巨大的鲜红花朵，艳丽绽放。
“彼岸花开，引你入轮回往生，能死在此花之下，是你的荣幸！”虞怜花淹没在花朵之中，阴恻恻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宁千秋见此情景，如何不知此招的恐怖，当即凝神以待。
“去！”
花瓣在风中摇曳，硕大的彼岸花应声而动，花瓣飘扬，向宁千秋罩了过来。
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在宁千秋心头浮现，体内的白色火焰激发而出，将他身体紧紧包裹。
彼岸花的速度陡增，猝不及防间，就罩在宁千秋头顶上空，森然剑意像跗骨之蛆，又一次锁定了宁千秋。
同时，彼岸花万千花瓣陡然伸长，宛如万千利剑，向宁千秋劈落！
糟了！
宁千秋为之色变。
他万万没想到，这招竟来得如此之快！
危急时刻，宁千秋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双眸死死盯着斩落的花瓣。
就在第一瓣花瓣即将触及宁千秋身体的时候，宁千秋，终于动了。
“呃啊！”
宁千秋仰天怒吼，此刻仿佛真正化身为蛮王，浑身肌肉毫无保留地运转，将变态的体魄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极限之中，微小的缝隙之中！
颤动！
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所有要害！
鲜血飞洒！
宁千秋抽身飞退，身上，已是浴血。
“哈哈哈……”
他在狂笑。
因为他还活着，在往生剑下！
指尖，早已蓄势待发的蓄焰指如出膛炮弹轰射而出，只见一道白光极速掠过，半空中的彼岸花发出呛啷之声，破碎！
虞怜花瞳孔微缩。
宁千秋的顽强，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算你活下来，破了往生剑，又有何用？”虞怜花冷笑，执剑逐之。
话虽如此，虞怜花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宁千秋刚才虽在往生剑下伤势极重，但全都避开了要害，短时间内，他战力仍然不可小觑！
更何况，还有那恐怖的白色火焰！
“大哥哥！”
就在双方准备再战之际，芦苇丛中突然钻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宁千秋看清那个小小的身影后，不禁虎躯一震。
果儿？
她，怎会在此？！
果儿看到宁千秋后又惊又喜，她脸色苍白，衣服上血迹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狼狈至极，显然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她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哀道：“大哥哥！坏叔叔跑了，我爹娘的病又复发了，你快救救我们吧！”
然而宁千秋哪里听得进去，果儿钻出来的地方，对着的正好是虞怜花！
“碍事！”虞怜花剑尖一抖，斩向果儿。
她久战不下，心中早已焦躁，此刻连一个小鬼都敢出现在她面前，自然而然承受了她的怒火！
“住手，果儿快走！”宁千秋满面焦急之色，身形飞扑而来，半空中，玄光极速射出，想要挡下虞怜花的剑锋。
而果儿，早就被眼前景象吓呆了，小脸煞白，一动不动。
宁千秋的心沉到了谷底。
来不及！
虞怜花的剑，太快了！
“虞怜花，我杀了你！”
半空中，宁千秋目眦欲裂，嘴角都被他自己咬出了血，只能发出无能的怒吼。
“咯咯咯……你有这个本事吗？”虞怜花娇笑连连。
果儿即将死在虞怜花剑下，死在自己面前，宁千秋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血红，一股狂暴的气息，转瞬冲入他的体内！
苍穹之上，一朵红色的虚幻光华，带着幽幽的气息，悄然现世。
第63章 意志共鸣
时间，仿佛停止在此刻。
沼泽之中，眼看即将血溅五步，却无人察觉到，沼泽里突然寂静无声，连风声，都停下了。
虞怜花的剑，仍在斩落。
而此刻宁千秋眼中，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
大羲剑上玄光狂涨，半空之中，玄光如惊鸿掠过，竟后发先至！呯的一声，大羲剑击在虞怜花的剑上，将她的剑锋击偏过去。
同一时间，宁千秋猛地喷出一口热血，只觉得空气都仿佛化成了剑锋，在一点一点切割他的身体！
他的身影，踉跄落了下来，抑制不住又连喷数口鲜血。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虞怜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倏地仰头，看向高空。
她白皙姣美的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苍穹之上，那道幽幽诡谲的红光，在时隔多日之后，再度现身！
“他……真的领悟了剑意，还和上古大能的剑意产生了沟通？！”绛羽隼亦看到了天空上的红光，吃惊无比。
它清楚地感受到，适才大羲剑传出的，正是上古大能遗留的强大剑意，加持之下，大羲剑才能后发先至，击偏虞怜花的剑锋！
而很显然，拥有剑意的人，才能够引动上古大能剑意，可见宁千秋在这生死关头，终于突破壁障，成功领悟剑意！
场中，一时间寂静沉默。
虞怜花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怔怔无语。
而宁千秋体内气血翻涌，完全体会到了当初虞怜花的痛苦，上古大能的剑意岂是易与，震损了他的五脏六腑，此刻他伤势加重，几无再战之力！
但很快，沉默就被清脆而响亮的哭声打破。
“呜呜呜……大哥哥……”果儿这时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死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害怕得哭出声。
虞怜花看了看果儿，又看了看宁千秋，薄薄的唇角浮现刻薄的笑意。
“拼死相救，可真感人啊……”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赋，我生平仅见！可你冒险救这无用的小鬼，反倒连累自己伤势加重，沦为待宰羔羊，简直愚蠢至极！哈哈哈哈……”
绛羽隼发出一声叹息，心中五味杂陈。
虞怜花笑得花枝乱颤，眼波流转，满是嘲弄，道：“你刚才救了她，可现在呢，依然阻挡不了姑奶奶取她小命！”
话音未落，虞怜花再次出剑！
“我杀了你！”宁千秋狂吼，又一次扑了上来。
“咯咯咯……是吗？”虞怜花娇笑，剑光一兜，雄浑的真元之力调转，反将宁千秋飞扑而来的身影笼罩。
原来她杀果儿是假，诱宁千秋上前是真！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虞怜花仍不小觑宁千秋，设下陷阱，引诱宁千秋自己往里钻。
绛羽隼忍不住闭上双眼，一股绝望之情油然而生。
宁千秋天纵之才，已世所罕见，可虞怜花的心机、城府，却更令人胆寒！
“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它眼中，流下不甘的泪水。
“大哥哥！”果儿惊叫。
唰！
虞怜花的剑，再次划过，在宁千秋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宁千秋的双眼早已被鲜血浸染，连虞怜花的剑路，都看不清了，只是在凭借身体本能闪躲剑锋。
“好身法！”虞怜花阴阳怪气地赞道，此刻完全不着急，有如猫戏鼠，说话间，又刺出一剑！
噗！
这一剑，宁千秋没躲过去，正中右腿，他身子一软，半跪了下去！
“咯咯咯，跪下来，可不好看呢！”虞怜花得意洋洋地讥讽，她如今，已不着急杀宁千秋了。
她要让这个诡诈的小子，受尽折磨、流光鲜血而死！
宁千秋身体半跪，背脊依旧挺直，语气虚弱无力：“带她走……”
“嗯？”
所有人一怔。
“带她走……”
绛羽隼反应过来，神情变幻了一刹，终是一咬牙，自语道：“臭小子，看在你为本座如此卖命的份上，圆了你的遗愿！”
它飞奔而来，叼起正在哭泣的果儿，就要离开此处。
“小紫啊，我让你走了吗？”虞怜花森然道。
“快走！”宁千秋暴吼，猛地抬头，静静躺在一旁的大羲剑感应到主人的思想，玄黑之光大炽！
宛如，正在燃烧！
大羲剑呼啸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斩向虞怜花。
“可恶！”虞怜花又惊又怒，大羲剑上蕴含的狂暴能量，她岂能无视？
轰！
半空中，青坤镜射出一道青色光华，挡在虞怜花身前。
那边，绛羽隼觅得时机，撒腿狂奔。
“臭小子，你安息吧！”绛羽隼心中微叹。
“哪里走？！”
身后一道剑光斩来，虞怜花如影随形。
绛羽隼本想替宁千秋默念大悲咒超度一下，见剑光斩来，骇然之余，哪还管那么多，双翅一扬，身子腾空而起，躲过这道剑光。
“小子，你不要命了？！”
下方，传来虞怜花惊怒的质问声。
绛羽隼低头一看，旦见宁千秋身影如电，剑光舞出密不透风的残影，好似一时间伤势尽愈了般，把虞怜花缠在原地。
回光返照？
绛羽隼心头一跳，冒出这个答案来。
“可这，照得也太猛了！”绛羽隼很快又发觉不对劲，震惊异常。
宁千秋越战越勇，大羲剑上的光华非但不曾减退，反而愈发耀眼夺目！旋即轰的一声，无名火焰自发包裹在大羲剑上，剑势更增！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战力？”虞怜花心中的震惊，完全不亚于绛羽隼。
此刻宁千秋的双眼，满是迷茫之色，仿佛只是凭借本能在战斗，可他的剑，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直让虞怜花有种招架不住的无力感。
蓦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往天上看去，紧接着娇躯剧震。
绛羽隼跟随她的目光看去，霎时惊叫出声，嘴里叼着的果儿险些都掉了下去。
只见苍穹之上，乌云之下，那团昭示着上古大能灵魂烙印的诡异红光，随着宁千秋每一剑挥出，都会剧烈翻涌！
“不可能，为什么这股剑意会帮你？！”
虞怜花尖声大叫，声音凄厉，美丽的面容此刻满是惊惶之色。
诡异红光依旧在翻涌，仿佛那无名大能穿越了千古，对着这依旧浊浊的尘世，发出不屑的哂笑。
第64章 真正的剑修
宁千秋的眼，前所未有的清晰。
虞怜花的每一招每一式，皓腕、指尖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映入眼帘，甚至宁千秋还能看到，剑意！
那充盈天地的无上剑意，在宁千秋眼中化作道道虚幻的剑光，就像一位明师，指引他的剑锋！
所向披靡！
与之相反的，虞怜花此刻心神大乱，不复悠闲之态，惶惶惴惴。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剑意，会选择你？！”虞怜花心中又痛又恨，不觉两行清泪流淌下来。
她是虔诚的剑修，早有为剑生、为剑死的觉悟！
可毕生追求的无上剑道，明明就在面前，却选择了宁千秋！
“凭什么啊？！”
砰！
大羲剑再次击在虞怜花的剑上，巨力袭来，她手心剧震，长剑险些脱手。宁千秋剑势天马行空，又从斜地里削来。
嗡！
青坤镜自动护主，打出一道青濛濛的光华，挡下宁千秋这一剑！
青光玄光在眼前炸开，虞怜花这才大梦初醒，惊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宁千秋和上古大能的剑意共鸣，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竟险些让她走火入魔！
“可恶！”
“就算有上古大能帮你，又如何？”
虞怜花娇叱一声，长剑反击而去。
她懂了。
沼泽中的大能剑意，乃勇者剑意，宁千秋死战不屈，心境如是，方得共鸣。
勇者……
本就和她的剑道不符！
得不到，便是命，又何须可惜？
虞怜花心境澄明，彻底展现了千湖学院长老的风采，剑势如泼，剑光血红欲滴，直欲冲天而起。
宁千秋夷然无惧。
此刻他的心，彻底进入无空无我状态，眼前，唯有剑意红光，在刹那间被虞怜花的剑势所激活了，渐渐沸腾起来。
千万年来，你也在渴求，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吗？
一掐剑诀，大羲剑分化三道，玄光大盛，竟同时共鸣三道大能剑意，在三个方向攻向前方倩影！
半空中，绛羽隼只觉得寒毛直竖。
场中，汇聚了宁千秋、虞怜花和上古大能三方的剑意，沸反盈天！
已是……
决战时刻！
生死关头！
在绛羽隼紧张的注视下，黑光红光毫不迟疑撞在一起！
虞怜花同时抵住三道剑光，气势汹汹的玄黑光芒不得寸进。那惊艳的红色利芒，好似夺去了世间所有色彩，将她高挑柔弱的身影映照如血色玫瑰，娇然盛放，在幽幽天地！
在顷刻间，她对剑道的领悟，又精进一分！
宁千秋神情凝重，忽而轻叹一声，轻声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是个真正的剑修！”
他的轻语，淹没在乌鳞锥的厉啸声中！
僵持不下之际，一簇乌光激射而出，瞄准了虞怜花的心口。
虞怜花俏脸微变，已是难以躲避，只得娇躯一沉，肩膀啪的一声被乌鳞锥击中。
剧痛袭来，乌鳞锥深深刺入虞怜花香肩，凄艳的血花溅到她美丽的脸庞上。
她咬牙，神情中，难得带上了凶狠之意。
“去死！”
她剑势狂涨，顿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宁千秋的剑意溃败，被斩得支离破碎，红芒携万千怒恨，压向宁千秋。
宁千秋凝视着斩来的红色剑光，身形一动不动，片刻后，轻叹一声。
噗噗两声闷响，虞怜花狰狞凶狠的表情骤然一僵，斩向宁千秋的红色剑光，似在一瞬间失去了目标，在半空中，溃散开来。
“呵……呵呵……”
虞怜花的手无力地垂下，唯有自嘲的苦笑。
两枚乌鳞锥不知何时，已深深扎入她的腰间。乌鳞锥上，带着一缕无名火焰，此刻正不断灼烧她的丹田！
浑身真元，已无法再调动。
她，败了。
败得彻底！
宁千秋目光冷漠，剑诀一指，原本已被击落的大羲剑再度飘起，狠狠斩向虞怜花！
虞怜花的强大，让宁千秋深深忌惮，结下如此恐怖的仇人，下次再遇见，可没有上古大能的剑意，来帮他了！
必须，斩草除根！
可束手待毙，亦非虞怜花的作风，真元被禁锢，虞怜花心中发狠，蓦地戟指一点，半空中的青坤镜剧烈地颤抖。
宁千秋心里闪过不妙的感觉。
他抽剑飞退！
颤抖的青坤镜，炸裂！
恐怖的威能席卷八方！
宁千秋感觉好像被一把重锤迎面撞了一下，连退了好几步才缓住身形，忙一掐剑诀，大羲剑飘来挡在身前。
当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青坤镜炸裂的碎片四射，大羲剑一阵颤动。
那边，虞怜花因为相隔更近，青坤镜爆发的波动直接将她的身体掀飞出去，落到远处芦苇丛里。
踉跄落地，虞怜花咬牙拔出乌鳞锥，强催真元，化作一团红光遁逃。
“我虞怜花发誓，此生定要杀你！”
她满怀恨意的声音，响彻天地。
宁千秋眺望她遁逃的身影，眼中闪过遗憾之色。这么远的距离，纵然他想追杀对方，亦有心无力了。
不过，总算得救了啊！
宁千秋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袭上脑海。
颤抖着手取出一个小瓷瓶，宁千秋也不管里面有几颗丹药了，一股脑往嘴里倒去，又取出多种补充气血的药材，生吃！
眼下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失血太多，如果不及时补充，很可能连修为都会掉回黄灵境一重去。
生吞药材的做法虽然粗暴，但他的身体经过蛮王功的强化，勉强能顶得住。
一阵振翅的声音传来，绛羽隼落在他面前。
“应该，算安全了吧？”宁千秋对它耸耸肩。
绛羽隼嘴一松，轻轻把果儿放了下来，这丫头估计被刚才的激烈战斗吓晕了，呼吸平稳，睡着了。
宁千秋看了眼果儿，笑道：“我先打坐疗伤，你照看好她！”
一笑，他似乎牵动了伤势，脸色又白了几分。
绛羽隼点点头。
沼泽里，迎来了难得的安静时刻，连风，都很轻。
绛羽隼用尖利的喙整理羽毛，朝阳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照在它身上，那身紫羽，宛若天边朝霞，美丽异常。
绛羽隼整理完羽毛，深深看了眼宁千秋。
“谢谢你。”
“对不起。”
它低声自语，仿佛这样说，能让它心里好受一些。随后它尖利的鹰喙，无声无息朝宁千秋咽喉啄去！
沙沙……
风，又急了，打破了沼泽的平静，这一日的最开始，竟是杀机毕露！
第65章 天道无情
沼泽本该平静安详的清晨，因为绛羽隼的突施冷箭，而变得杀机四溢！随着利喙啄下，绛羽隼心中仅存的一丝犹豫也荡然无存！
杀了他！
它心中，唯剩这个念头！
宁千秋深受重伤，正在打坐调息，如何想得到绛羽隼会突然袭杀？
可他偏偏在最后一刻，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来，正对上绛羽隼那满怀仇恨和杀意的目光。
“为什么？”他轻声问，神情看不出悲喜。
还没等绛羽隼反应过来，恐怖的剑意从四面八方压向它，让它瞬间动弹不得，闪烁寒光的利喙，堪堪停在宁千秋喉咙边。
“为什么？”
宁千秋依旧在问。
之前种在绛羽隼体内的火之禁制骤然发动！
绛羽隼只觉得体内力量完全不受控制，汇聚在胸膛处，不旋踵白光一闪，它的胸口轰然炸开！
血肉横飞中，一缕纯白火焰，漂浮在宁千秋身边。
绛羽隼连退数步，仰头而倒。
“就差一点么……”它眼中，仍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接着，目光凝结到天空上那仍未消散的诡异红光，露出苦笑。
“原来，是这样……”
头顶上空的大能剑意，直至现在仍未消散。宁千秋和此剑意似乎有种奇异的联系，周围一切动静，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宁千秋挣扎着起身，来到绛羽隼身边。
此刻，绛羽隼狼狈不堪，原本美丽高贵的紫羽满是凄红血液，胸前被炸出一个大洞，依稀可见内脏，在微弱地跳动着。
它已到了，弥留之际。
宁千秋神色悲悯，轻声道：“我本以为救你护你，即便不能换来你的忠诚，至少可以换来你的友谊。可你终究背叛了我，这是为何？”
“呵呵……哈哈哈……”绛羽隼笑了，目光讥嘲。
“很好笑吗？”宁千秋问。
绛羽隼喘着粗气，咳着血，笑道：“如果我不现在杀了你，那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你说得对，换作任何一只妖兽，在经历了这些后，都会愿意跟随你……你天资卓绝，甚至让人看不到极限，跟随你，必定能平步青云……哈哈哈……可偏偏是我啊！”
宁千秋皱了皱眉，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家伙莫不是疯了？
绛羽隼咳出一大口血，气息愈发微弱，道：“你知道，绛羽隼的命运吗？”
宁千秋叹道：“你爱啰嗦的毛病，临死也改不掉吗？”
绛羽隼不答他，目光逐渐迷离，看向天上，却似看向比天更高的地方。
“是我背叛了你。作为弥补，我将一切告诉你好了……很久以前，我们绛羽隼一脉，只是普通的异兽，数量不多，偏居一域。直到……直到那个可恨的人类！他发现了绛羽隼最大的秘密，那就是绛羽隼的妖丹，可以作为一种药材入药，炼制出来的丹药，能增强人类的神意！”
绛羽隼的话，如同平地起惊雷，让宁千秋浑身一震。
能，增强神意？
在见识过虞怜花和上古大能的剑意后，宁千秋早已不是当初的“乡巴佬”。神意，在某些情况下对于修炼者来说，甚至比天赋更加重要！
毕竟，天赋再高，也需要努力修炼去兑现。
而神意，能直接让人战力倍增！
“嘿嘿……你现在知道了吧？贪婪的人类，对绛羽隼赶尽杀绝……杀了千百年……我可能是这世间，最后一只绛羽隼了……虞怜花在古遗迹里捡到我的蛋，意外孵化成功，刚开始她只把我当普通灵宠，我亦把她当主人，忠心耿耿。直到她的姘头，认出了我的身份！”
绛羽隼拼命咳血，同时拼命大笑起来，貌若癫狂。
宁千秋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背叛自己的宁家长老们。
一腔热血丹心，终究是错付了吗？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人类，永远不能相信！所以我逃了出来，因为我不信命，我不相信我存在在这世上，只是为了给他人作嫁衣啊……”
说到最后，绛羽隼声音嘶哑哽咽，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宁千秋静静听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好像有块石头堵着。
宿命！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在这两个字面前，都太过渺小！
如果绛羽隼的命运，就是为别人作嫁衣，那宁千秋的命运呢？
如果不是他觉醒为驭灵师，如果不是他努力成为炼丹师，那他或许早在数个月前，就死在宁府了，多年打下的基业，不也是徒作嫁衣，拱手给到宁华吗？
或许，人类和妖兽，本身就是没有区别的吧！
绛羽隼原本愤怒怨恨的目光，渐渐柔和，渐渐失去了焦点。
“宁千秋，我刚才要杀你，我不后悔。死在你手里，我也不后悔。你，把我的内丹拿走吧……”
“不要死啊，臭小子……”
“不要……像我一样……”
它笑了下，好像自嘲，又好像释怀。
它，到底死了。
……
正午。
春意渐浓了，芦苇荡里飘荡着生机勃勃的绿意。
沼泽边缘，是一处地势较高的孤岛，芦苇葳蕤，岛中央有一块隆起的土包。绛羽隼的尸体，就葬在这里。
宁千秋站在土包前，纵使阳光和煦，他的身上，亦无丝毫暖意。
他端详着掌心的一粒紫色妖丹，妖丹上有淡淡荧光流转不休，煞是好看。
这一粒妖丹，是绛羽隼力量的根本，却不是绛羽隼毁灭的源头。让绛羽隼毁灭的，是人类追求力量的自私和贪欲。
可人类，有错吗？
如果人类不够强，那就要反过来妖兽猎杀人类了啊！
说到底，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
“所以我们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不要死么……”
“这个世界，好无情啊……”
宁千秋咬着牙，用力一捏，喀的一声，绛羽隼妖丹寸寸碎裂！
一粒妖丹，造就了绛羽隼一脉千百年来的悲惨历史！
这或许，是世间最后一粒绛羽隼妖丹了。
如今，它被宁千秋亲手毁去！
点点紫光，洒落在土包上，和绛羽隼的尸体，紧紧相拥。
宁千秋清啸一声，抱起熟睡的果儿，最后看了眼绛羽隼的坟墓，转身离去。
“天道无情，哈哈……”
沼泽重归平静。
沙沙沙……
唯有苍苍茫茫的风，千万年来一如既往，拂过这片无情的土地。
第66章 悔
舜江边，古道。
回望烙印沼泽，原本横亘在天空中的红色诡光业已消逝，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一片澄阔。
果儿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
“大哥哥……”
她刚想说什么，宁千秋打断她，笑道：“有什么事，等填饱肚子再说吧！”
果儿昏睡期间，那肚子叫得，听得宁千秋都饿了。
二人来到舜江岸边，宁千秋替果儿擦干净脸，又潜下江中，捉了几条肥美的江鱼。
火堆猎猎。
宁千秋一边烤鱼，一边问果儿为何找他。
果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宁千秋，道：“大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们……”
宁千秋沉默了下，刚才他就发现，果儿身上本已被压制的瘟疫，又一次爆发了出来，而且更加迅猛，过不了几天，果儿就将被夺去生命。
“坏叔叔前几天突然消失了，然后没过多久，镇上大家的病就复发了，死了好多人。我爹娘说，坏叔叔是骗子，他骗了所有人。果儿不想爹娘死，他们都说大哥哥你是沼泽里出来的恶鬼，果儿就来沼泽找大哥哥，果然找到了……”
看到果儿脸上童真的笑容，宁千秋的心不由抽搐了下。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独自走三里地，进入危机四伏的险地来找他，可想而知中间受了多少的苦！
宁千秋用力揉了揉果儿的小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爹娘的。”
果儿重重点了点头：“嗯，我相信大哥哥！”
饱餐一顿后，宁千秋全然不管果儿想要自己走的意愿，将她背负在身后。本想直接回河滦镇，但听果儿说，镇上的药材都被那袁姓青年带走了，不得已，只好改道附近的大城“舜桐”。
果儿起初还在宁千秋身后说着什么，但很快就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进入舜桐城，宁千秋找了个客栈落脚，随后替果儿诊断、抓药，忙得不亦乐乎。当然，他身上的伤势同样不容乐观，顺势在舜桐城静养。
三日后。
果儿基本痊愈。
一想到袁姓青年，宁千秋就恨得牙痒痒。
这种瘟疫除了感染性强以外，其实并不难治疗，他不相信堂堂一位药师会对此病束手无策！
唯一的解释就是，袁姓青年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镇民们治疗瘟疫，而是骗光镇民们的财产，之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相通此节，宁千秋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寒。
这种做法简直天衣无缝，不但骗到了钱，且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因为感染了瘟疫的人，都死了！
“下次，别让我遇见你……”
宁千秋眼中浮现浓浓的杀意。
如今，宁千秋的伤势虽然仍旧很重，但已无大碍，剩下的需要静养。
而且宁千秋发现，习练蛮王功后，他身体的自愈能力提高了很多！这种特殊的功法，如果修炼到最深处，体魄会强到何种境界？
宁千秋很期待。
匆忙赶路，二人很快就回到河滦镇。
此刻，小镇上的气息，比宁千秋刚来的时候，更加败落，笼罩着黑压压的乌云，一片死寂。
唯有镇长，坐在小镇入口，脸色苍白，气息萎靡。
“是……是你？”
镇长看到宁千秋，先是一愣，紧接着愤怒地站起来，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宁千秋冷冷道：“我是回来治病的。当然，如果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害了你女儿，那我无话可说。”
他抱着果儿，再也不理会镇长，越过他，向果儿的家走去。
“爹，娘！看是谁回来了！”
“果儿，你跑哪去了呀！”果儿的父母闻声推开屋门，满脸焦急，当看到宁千秋也在场，脸上顿时浮现难以置信，且复杂的神情。
自从袁姓青年消失后，镇上的瘟疫再一次复发，而且来得更为凶猛。
但果儿一家三口，病情却比其他人要浅得多。从果儿口中，这对夫妇终于知道，是宁千秋那日给他们服用了“糖果”，才抑制住了病情。
得知真相的夫妻俩日夜泪悔。
悔那日全镇居民攻讦宁千秋的时候，如果他们帮着说句公道话，或许宁千秋不会走，镇上的病情，亦不会恶化得这么快！
“公子，你赐药给我们，我们却……是我们对不起你！”果儿爹娘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道。
可是，二人只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他们，根本跪不下去。
“先诊病吧！”宁千秋淡淡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均是一惊。
如今，二人对宁千秋的神通，已是完全信服。
“爹，娘，大哥哥已经答应给你们治病了！而且你们看，我的病已经好了！”果儿转了个圈，开心地道。
“这……这太好了！公子，我可以去通知其他人过来吗？”中年男子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踌躇地问。
宁千秋摆摆手，道：“不急，我先治好你们。”
夫妻俩不敢再说。
众人回到屋里，果儿因为有这几天的诊病经验，自告奋勇给宁千秋打下手。
夫妻俩的病情，比果儿还要轻一些，宁千秋给二人抓药服下，二人的脸色顿时红润了不少，只觉得神奇之至！
其实，宁千秋在原本的药方里，替换了功效更强的珍贵药材，只需一帖剂量，就基本能治好夫妻俩了。
这也是宁千秋有感于那日夫妻俩一饭之情，自愿做的，倒没解释什么。
服了药，夫妻俩精神了不少，宁千秋在跟果儿玩耍，二人便陪着说话。
交谈间，宁千秋知道，原来果儿姓姜，父亲叫姜顺，母亲叫李春娇，世代都是河滦镇居民。
是夜，宁千秋就在这里住下。翌日，夫妻俩又服下一帖药，再次询问宁千秋是否可以帮镇上其他人治病。
“行。姜大叔，你叫他们来罢。”
姜顺兴高采烈地去通知镇上居民，很快，果儿一家病情痊愈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镇上居民们均是闻风而来，乌央乌央多达数百人，齐聚在果儿家门口。
“老姜，咳咳……到底是谁替你们治病的，这下可以说了吗？”镇长也来到了现场，问道。
说话间，镇长心中，不禁浮现宁千秋的身影。
昨日，宁千秋带着果儿说回来治病，今日果儿一家病情就好转了，莫非……
“是我。”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宁千秋走出院子，面对着全镇居民。
所有人看清宁千秋的面容后，顿时哗然！
第67章 河神信物
“是你？！”
“他怎么会在这儿？”
镇民们看清是宁千秋后，大惊之余，顿时议论纷纷。一些脾气暴躁的，更是捋起袖子，想上前教训宁千秋。
姜顺急忙大声道：“大家听我说啊！我老姜以命担保，宁公子绝不会是歹人，他可是治好了我一家三口的大恩人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宁千秋见状，冷笑一声，道：“姜大叔，看来这些人不信宁某。也罢，您替我送客吧！”
说完，他不顾姜顺愕然的目光，回到院子，砰的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李春娇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见状犹豫了下，问：“宁公子，您真的不替乡亲们看病吗？”
一旁正在玩泥巴的果儿愤然道：“娘，他们不信大哥哥，为什么要替他们治病？”
李春娇一窒。
宁千秋微笑道：“春娇婶，您别急，过一会就有人进来了。”
屋外嘈杂一片，激动的镇民们似乎正在质问姜顺什么，姜顺应付得手忙脚乱。良久后，动静渐渐小了，又过了须臾，院子门吱呀一声打开，姜顺带着镇长走进院子，来到宁千秋身边。
姜顺有些紧张地道：“宁公子，黄镇长想跟您说点事……”
宁千秋点点头。
姜顺松了口气，似乎生怕宁千秋因为那日的事拒绝。他搬了凳子给虚弱的镇长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
镇长沉默了下，叹道：“宁公子，老朽明人不说暗话，时至今日，害我女儿的真凶仍未找到，老朽说实话，还是有些怀疑你的。不过，今日老朽不为个人恩怨而来，而是想替全镇的百姓请命，若你……”
姜顺在一旁听得大急。
镇长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叫“还是有些怀疑你”？你这么说，宁千秋肯给镇民们治病吗？
镇长深吸一口气，杵着拐杖起身，拱手道：“若宁公子你真的能治好瘟疫，老朽……老朽感激不尽！”
宁千秋静静听完，神色古井无波，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镇长的这番话出乎他的意料，上来就把话挑明了，话里话外却极是诚恳，公私分明，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宁千秋偏要拒绝。
“我凭什么，给你们治病？”宁千秋问。
这句话，让镇长沉默。
的确，那日聚众攻讦宁千秋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而今宁千秋有什么理由，给小镇治病？
“我的药，不是大风刮来的，拿钱来买，否则，免谈。”宁千秋冷冷道。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镇长神色难看，思索良久，叹道：“宁公子，你应该知道，袁……那姓袁的，几乎骗光了镇上所有的钱，我等……唉，也罢，老朽出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镇长咳嗽了几声，缓缓起身，向外走去，背影看得是那么凄凉。
镇长可怜兮兮地走到门口了，见宁千秋还是没有改口的意思，心顿时一沉，叹息一声，推门而出。
院子里。
宁千秋垂头不语。
姜顺神情变幻，终是没说什么。
镇上的钱虽然被袁姓青年骗走大半，但还是剩了些，即便全给了宁千秋，镇民们背靠丰饶的舜江，也饿不死的。
这一点，姜顺清楚，宁千秋也清楚。
斗米恩，升米仇。
有时候施舍太过，反而不是件好事。
按照这帮人的尿性，如果宁千秋免费替他们治病，说不得又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更何况，那日的事，岂能说算就算？
必须，给这帮人一个教训，否则他宁千秋，成什么了？
镇长出去后，不知说了什么，人群又是哗然，嗡嗡的议论声喧嚣异常，似乎还有几人神情激动，在大声跟镇长争论。
姜顺侧耳听了一阵，皱了皱眉，低声道：“宁公子，镇长说要拿镇上的舜水珠，跟你换治病的药。”
宁千秋一怔：“舜水珠？”
姜顺解释道：“舜水珠是镇上的祖先从舜江里捞上来的，说是什么河神的信物，很是神异，一直供奉在龙王庙里，这么多年来保佑镇上百姓安居乐业！”
宁千秋听完哭笑不得。
你们有这么神异的宝贝保佑你们，咋的还要我来给你们治病？
他打定主意，如果那河神信物，是个毫无作用的废物，他绝不答应镇长的请求。
但这话，他没跟姜顺说。
看姜顺那不舍的样子，无疑是河神虔诚的信徒了。
过了好久，镇长才敲响院子的门。
镇长来到面前，从怀里取出一个红绸包裹的精致盒子，他轻抚盒盖，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但很快便一咬牙，揭开盒盖，把盒子推到宁千秋面前，道：“宁公子，这是本镇的宝贝，河神大人的信物，我等愿将它献给公子，希望公子能替全镇百姓治好这场瘟疫！”
宁千秋懒洋洋地扫了眼盒子里的物事，原本不报希望的他，突然身子坐直，脸上震惊的表情一闪而逝。
镇长一怔，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宁千秋掌心拂过，桌上的盒子顿时消失不见！
“这桩买卖，谈成了。”
宁千秋取出早就调制好的药，放在桌上，道：“这里有五十人份的剂量，你先给病情最重的人服下，其他的，明日来取！”
说完，宁千秋头也不回地回到屋里。
身后，镇长看看药，又看看宁千秋的背影，惊喜之余，又有些遗憾。
看宁千秋的样子，那河神信物，必然是件真正的宝贝！
可药都拿到手了，还能说什么呢？
镇长目光闪烁良久，和姜顺对视一眼，俱都苦笑。
……
寂静的屋里。
宁千秋坐在床沿，仔细端详掌心的珠子，正是那所谓的舜水珠。
这颗珠子色泽金黄，外形有些像固灵丹，个头却大得多，而且外表满是风霜裂痕，似乎年代久远了。
让宁千秋决定收下这颗珠子的原因，是他在看到这颗珠子时，体内的无名火焰，竟不知为何躁动起来！
这，让宁千秋错愕之余，又有些惊喜。
无名火焰的来历，一直是他想弄清楚的谜！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颗珠子，跟体内的无名火焰，必然有某种联系！
第68章 恶棍
宁千秋独自研究了一会舜水珠。
很奇怪，最开始见到舜水珠，体内的无名火焰显得很躁动，但现今珠子入手，无名火焰反而没什么动静了。
宁千秋端详片刻，突然目光一凝。
此珠外表上的那些皲裂，初看像是风霜裂痕，细看，宁千秋发现这些痕迹，竟都是刀砍斧斫留下的。
抚摸着这些痕迹，宁千秋默然。
从此珠的损坏程度来看，似乎不难推断，它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岁月沧桑，这些痕迹仿佛穿越了千万年，向芸芸众生昭示那段历史的存在。
默然须臾，宁千秋一掐剑诀，祭起大羲剑，轻轻一砍。
一声轻响，舜水珠纹丝不动，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反而是大羲剑反震而起，力道不小。
宁千秋又是一剑斩下，这次已用上五成力道！
砰！
舜水珠仍毫无动静，那龟裂的纹路，像是咧开嘴在嘲笑什么。
七成力道！
十成力道！
宁千秋渐渐加力，最后一击手都几乎震麻了，却依旧无法在舜水珠上留下哪怕丝毫的痕迹！
接下来，宁千秋试了水淹、火攻，后来他甚至一咬牙，直接用无名火焰煅烧舜水珠！
可结果，依旧。
宁千秋终是骇然。
这舜水珠质地如此坚固，能在上面留下刀砍斧斫痕迹的，究竟得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多么恐怖的兵器？
或许，这已经超出了他现阶段能理解的范畴吧？
宁千秋想到这里，摇摇头，将舜水珠收起，随后取出疗伤药，继续治疗身上的伤势。
翌日清晨。
春季的清晨仍有些薄雾，空气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一大早，果儿家院子门口便热闹非凡，镇长杵着拐杖，率领镇民们翘首以盼，等待宁千秋出现。
本来昨日，镇民们对宁千秋还是将信将疑，可自从那五十帖药发放下去，给病情最重的人服用后，竟一下子就将那些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虽然仍未痊愈，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消息传出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天还没亮，就自发前来，那些病情较重的，则互相搀扶而来。
镇长已经敲门催促三四遍了，终于等到宁千秋缓缓跨出院门。
镇民们骚动起来，宁千秋却冷冷扫了眼众人，不置一词。姜顺夫妇帮忙置放好了桌椅板凳，供宁千秋问诊、休息。
宁千秋坐下，袍袖拂过，桌上顿时闪现一大堆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药材。
见此手段，所有人不禁耸动起来，热切地看着桌上药材，议论纷纷。
宁千秋冷哼一声，如寒风刮过，所有人心下一惊，议论声渐渐停歇，所有人看向宁千秋，表情有些复杂。
世事难料。昨天宁千秋在他们眼里，还是个“为非作歹”的贼人，而今天，所有人都指望他救命！
宁千秋环视众人，淡淡道：“昨天服过药的，出来。”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片刻后陆续有人被搀扶着走上前来，这些病重之人的数量，应该在五十人次。
宁千秋心里有数的。
早在前天晚上，他就秘密探查过所有人的病情。
可事实偏不如愿。
“你哪位？”宁千秋面色一沉，看向其中一名痞里痞气的青年，他一眼就看出此人病情并不重，亦非他所探查的那五十人中的一员！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青年，顿时愕然。
“孙屠，他怎会服过药？”
“我记得他叔叔的病才很重吧，今日怎么不在？”
镇长走上前来，皱眉道：“孙屠！你叔叔呢？快快带他来！”
那个叫孙屠的青年眼中闪过不耐烦的神色，道：“镇长，我叔叔已经死了，他的药用不上了。给我用，有问题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
镇长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怒道：“胡说！我昨日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是不是你没有及时给他服药？”
孙屠阴恻恻地道：“我家的事，镇长还是不要管太多了。”
镇长一窒。
所有镇民大怒。
孙屠本就是河滦镇的地痞流氓，父母早亡，由叔叔带大。小镇瘟疫爆发起初，这家伙见势不妙，抛弃了病重的叔叔，跑得比谁都快！
这件事，已成了小镇的一桩大丑闻！
前几日，孙屠不知听谁说瘟疫有救了，有姓袁的药师在祛除瘟疫，又跑了回来。可惜他回来没几天，姓袁的就跑路了。孙屠也想跑，镇民们堵在他家门口，不准他再抛弃他叔，这才没跑成。
可不曾想，今日他叔叔竟尔死了？
孙屠的叔叔虽然病重，但病情更重的，小镇上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都能救回来，偏偏他叔死了，这哪说得通？
顿时有人怒斥道：“孙屠，是不是你害了你家叔叔！”
“还用问吗？他叔如果喝了药，岂会死？”
一时间，场中群情激愤，所有人对孙屠破口大骂。
孙屠脸色狰狞，暴吼道：“吵什么吵？！你们怎么说，我叔就能活过来吗？一群白痴东西，怎么不病死你们！喂，你收了我镇上的宝贝，怎么还不开始诊病吗？”最后一句话，孙屠是对着宁千秋说的，一贯的气焰嚣张。
宁千秋一挑眉，道：“病，当然要诊。”
孙屠冷笑着，大大咧咧地坐在宁千秋面前，森然道：“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了，你细皮嫩肉的，老子看了就讨厌！治不好，扒了你的皮！”
宁千秋点点头，道：“行。”
他取出一副针具，似乎真想开始诊病了。
镇长上前一步，道：“姓宁的，你……”
宁千秋横了他一眼，镇长只觉得宁千秋的眼神中满是杀意，不禁后背寒栗，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宁千秋摸出几根银针，道：“伸手。”
孙屠直接伸出两只手来，粗壮的手臂黑黝黝、毛茸茸的，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笑道：“左手还是右手啊？”
“两只手，很好。对了，你叔叔是怎么死的？”宁千秋笑着问，同时，他手不停，密密麻麻的银针，眨眼间扎在孙屠的手臂上！
“是你，杀的吗？”宁千秋接着问。
场中的气氛，刹那间，冰冷如冬。
“啊！”
孙屠发出一身痛苦的惨叫，从椅子上直接摔了下去！
第69章 煞星
“啊！”
孙屠痛嚎不已，那张丑脸上更见扭曲，手臂上的剧痛，如万蚁噬心，几乎要让他昏迷过去。
“我……杀了你……杀了你……”
孙屠痛得满地打滚，想要扯下银针，却骇然发现，两只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根本没有长在身上。
唯有那一波痛似一波的苦楚，让他想要发狂！
大白天里，所有人面如土色，他们看着孙屠满地打滚的身影，听着那宛如恶鬼的痛嚎，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找不到丝毫暖意。
众目睽睽下，宁千秋好整以暇地起身，缓缓来到孙屠面前，蹲下。
“自从我回到小镇，我就发誓镇上，再也不会有人因瘟疫而死。所以你叔叔，是你杀的吗？”宁千秋又一次问，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一定要杀了你！”孙屠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表情狰狞可怖。
“如果你能站起来，我随便你杀，如何？”宁千秋讥笑道。
他所施的银针含有一丝无名火焰的禁制之力，别说是孙屠这种普通人了，即便是低阶通脉境武者，都无法反抗！
孙屠咬着牙动弹不得，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不由自主抽搐着。他凶狠的眼神，逐渐转化为绝望！
“饶命……”
“放……过我……”
宁千秋摇头叹道：“我很想让你解脱呢，可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他不再理会孙屠的哀嚎，复又坐下，对其他人道：“想看病的，请上来吧。”
见宁千秋大发神威，眨眼间就狠狠惩戒了这个恶霸，所有镇民们大感痛快的同时，也对宁千秋的手段，更感惊惧。故而宁千秋刚说完，竟无人敢上前来。
宁千秋倒没那么好的耐心，随手拉过一个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病情，然后按合适的量开了几副药给对方。
见宁千秋这次真的是诊病了，所有人露出激动之色，纷纷上前。
“咳咳……大家排好队吧！不要乱！”镇长沙哑着声音，嘱咐道。
姜顺夫妇也从院子里出来，帮助镇长维持秩序。
场面，一下子变得井井有条，患者们各自上前，开了药后，欢天喜地离开。
不过也有煞风景的。
地上的孙屠，早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哼哼唧唧，屎尿俱出，熏得附近臭气冲天，好不晦气！
宁千秋捂着鼻子，道：“谁来把这人拖走？”
当即有几名年轻人自告奋勇，忍着恶臭，要将孙屠拖走。
身子一动，孙屠似乎惊醒过来，颤声道：“不……不要，是我杀了我叔叔……是我杀了他……”
所有人哗然色变。
纵使刚才心中有这般猜测，可如今孙屠亲口承认，给众人带来的冲击力，仍是巨大。
那几名拖动孙屠的年轻人更是哀怒，对着孙屠拳打脚踢。
“可恶！可恶！打死你！打死你！”
孙屠的叔叔，虽然没为小镇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劳，但素来和睦乡邻，受人敬爱。往年孙屠游手好闲、打架惹事，大家看在他叔叔的面子上，不曾过于为难。可没想到，这孙屠竟作出亲手弑叔的暴行！
镇长等人，则叹息不已。
“救我……救我啊……说话……不算话吗……”孙屠痛苦地嘶吼，对着宁千秋。
宁千秋来到孙屠身边，蹲了下来，道：“我说话当然是算话的。”
“宁公子，这种畜生，千万不要放过他啊！”
“此人没半点感恩之心，连亲叔叔都能杀，简直禽兽不如！”
“就是啊，不能救他啊！”
所有镇民们纷纷劝阻，神情焦急。
孙屠看向众人的眼光，满是怨毒之色。
杀了你们！
等我好了，一定杀了你们！
他发誓！
可很快，孙屠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宁千秋的掌心，不知何时，已覆上孙屠的眼。
场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且不说我最近心情不好，就算心情好，也不能放过你啊……”他轻声道。
同时，他手上用力，只听喀的一声闷响，从孙屠的脖子处传出！
孙屠脖子一歪，睁大的眼睛里，残存着恐惧、悔恨、怨毒的色彩。
孙屠，死了！
白光一闪，孙屠的尸体上燃烧起熊熊烈焰，不过片刻，烈焰就熄灭，而孙屠的尸体，亦化为灰烬。
所有人吓得后退一步，表情骇然。
虽然他们扬言不能放过孙屠，但宁千秋谈笑间，杀人毁尸一气呵成，手法干脆利落，如何不让人感到恐惧？
这个来历神秘的宁公子，冷酷、坚决！
众人联想到那日宁千秋一掌拍碎牌楼的行为，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继续吧。”宁千秋道，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刚才只是踩死只蚂蚁。
煞星！
所有人顿时在心里，给宁千秋打下了标签，敬畏地面对此人。
这下，都不用再维持秩序了，所有人自发排好队伍，仿佛一个个成了木偶人，只听宁千秋的指示行动。
这一日，宁千秋给所有镇民开了药。
接下来的几日，宁千秋走访、复诊，忙得不可开交，镇民们的病情逐渐好转，肆虐小镇数个月的瘟疫，终于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但百姓们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
河滦镇本就人丁不旺，瘟疫过后，原本百多户人家，如今只剩七八十户，几乎家家都有死人。
是夜，众人在小镇门口架起高高的架子，摆放着所有死者的尸体。
所有人站在架子下，神情肃穆。
宁千秋站在最前方，仰望这座比楼房高得多的停尸架，心中百感交集。
医者，父母心。
面对死亡，更没有人会保持一颗平静的心。
“宁先生，点火吧。”镇长在一旁叹道。
宁千秋这几日尽心尽力为百姓治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感恩戴德之余，对宁千秋再无敌意。今日送别死者，能推举宁千秋作为点火之人，便可窥见宁千秋如今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宁千秋轻指一点，一缕无名火焰激射而出，转瞬点燃高大的木架子。
熊熊大火燃烧，将半个天空都映得通红。
黑暗中，是谁在低声哭泣？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低低的哭声汇成一片。果儿紧紧攥着母亲的手，大而黑的眼睛里，亦有泪花闪烁。
悲伤的气氛中，一个柔弱消瘦的身影，来到宁千秋身边。
镇长的女儿，黄梦瑶。
第70章 狼群
纯白的火光，照得黄梦瑶娇嫩的脸庞更加苍白。
宁千秋打量憔悴的黄梦瑶，心中轻叹。这还是他回到小镇后，首次见到此女。
“宁先生……”黄梦瑶垂首看向地面，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双水眸中，神色分不清是愧疚还是哀怨。
“那日是梦瑶轻信歹人，错怪了先生……”她颤抖着声音，轻声道。
她勇敢开了口，下面的话也渐渐流利起来：“梦瑶清醒后，本以为先生再也不会回来，此事一直藏在心里，不敢与任何人说出真相。如今先生不计前嫌回到镇上，尽心尽力帮助我们，梦瑶想到那日的事，心里更加难受……请先生原谅我！”
黄梦瑶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地抽泣着。
镇长在一旁也颤颤巍巍地跪下，哭道：“宁先生，小女年幼不懂事，那日是姓袁的给她下了药，导致她神志不清，错怪了先生，还请先生原谅小女！”
昨日，黄梦瑶才终于跟她父亲提起那日的真相，镇长听完，悔恨之余，更是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果儿找宁千秋回来，那全镇人，都会被他父女俩推上绝路！
宁千秋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父女俩，心中微叹。
如今看黄梦瑶憔悴的模样，宁千秋原本对她的几分怨恨，也随之消散。
那日种种，千错万错，终归怪不到她头上，想来，她这些日子，必是大受煎熬，很不好过的。
所有百姓们亦围了上来，目光在宁千秋和父女俩身上打转，有心想跟着求情，却不敢说话。
火焰猎猎中，只听宁千秋叹道：“起来吧。”
旁边有反应快的，立马上去拉起镇长父女，劝慰道：“镇长啊，不只是你，就是我们所有人都错怪了宁先生。现在宁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跟咱们这些匹夫计较啦！”
众人纷纷附和。
甚至有几个人当场拿出快板来，噼啪声中，对宁千秋大唱赞歌。
有人起了头，场中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虽然今日是送别死者，但亦是小镇重生之日，众人拉着宁千秋回到镇上，杀猪宰羊，好好庆贺了一番，直至深夜，宁千秋才得以脱身。
夜凉如水，春寒料峭。
全镇百姓闹腾了一日，都是累了，各自睡去，这个重生的小镇上，迎来了第一个安详的夜。
街道上。
宁千秋牵着果儿的小手，送她回家。
“大哥哥，我以后也能学医吗？”月光下，果儿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问。
宁千秋道：“当然，不过等你长大了，就未必想学医了。”
果儿掘了噘嘴，摇头晃脑地道：“等以后不想学了，就不学呗！”
宁千秋不由失笑。
这丫头，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把果儿送到院子门口，宁千秋轻轻推开院门，道：“进去吧。”
果儿一蹦一跳进了院子，突然发觉宁千秋没跟上来，她猛地回头：“大哥哥，你……”
她的声音，停了。
院子门口空荡荡的。
果儿咬了咬嘴唇，跳出院子，望周围看了看，哪还有宁千秋的身影？
地上，有一本玉页编撰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基础药典》四个大字。
果儿捡起玉册，哪认得上面的字，只将玉册紧紧抱在怀里，神情失落无比。
“大哥哥，再见。”
……
街角转角处，月光都照不亮的阴影中。
宁千秋静静看着果儿回到院子，关上大门，方现出身来。
“对不起啊果儿，我没有好好跟你道别，希望下次再见时，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小大夫了。”
宁千秋深吸冷空气，终是甩开脑海中无谓的思绪，转身大步离开。
沿着舜江。
来到沼泽。
蓦然长啸声中，风云激荡，宁千秋有如一道劲风，冲向烙印沼泽深处。
乌云汇拢而来，遮蔽月光。
宁千秋祭起大羲剑，剑华如墨，斩向八方！
头顶天空，乌云的深处，隐隐有红光闪烁……
一个月时间悄然而过。
烙印沼泽深处，某不知名妖兽巢穴。
宁千秋一袭青衫，蓬头垢面，将乱发束好。如今他气质大变，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隐隐有锋锐之色流转，身姿挺直，英朗不羁，浑身上下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骈指，指尖隐隐有风，刮过脸颊，胡渣纷纷掉落。
“这剑意，刮胡子倒是一把好手！”宁千秋不由莞尔。
这一个月来，他闭关苦修，除了巩固自身黄灵境二重的境界外，更是苦苦参悟那大能剑意。
他本就可与大能剑意沟通共鸣，一番闭关参悟之下，让他的剑意凝实浑厚了不少，完全看不出是新手入门。
到后来，他甚至认为，在这个沼泽里，他，是无敌的！
假使虞怜花再来，宁千秋只要不离开沼泽，操纵大能剑意，三剑之内，必能斩杀对方！
可惜，这一丝剑意，终究不属于他，他带不走。
能参悟皮毛，已是福缘深厚。
收拾好一切，宁千秋大步离开沼泽。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在遥远的数百里外，一个叫霜雾城的大城。
此城即便在千湖界，亦是鼎鼎大名，宁千秋素有耳闻。
据说，此城不但建立在十大风景名湖之首的霜雾湖上，而且城中风俗极为好战，是个风景秀丽、极度尚武的城市。
走走停停，餐风饮露，十数日的光景。
这一日，宁千秋漫步在山林中，估摸着霜雾城应该快到了，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呼喝声，声音显得很是焦急。
心下一动，宁千秋闪电般蹿出，穿过茂密森林，前方空地上的情景映入眼帘。
只见空地上，一伙商队用货物垒起了一个简陋的防御工事，抵御着一大群饿狼的围攻，血流了一地，地上还躺着几个人影，生死不知。
……
“老刘，左边要顶不住了！”
混战之中，有人大声道，声音沙哑疲惫。
那个叫老刘的中年男子脸色难看至极，用力挥动手中大刀，将扑上来的饿狼逼退，不等喘息，便扑向左侧，刀影连闪，眨眼间斩杀几只饿狼。
可面前的饿狼如潮水般涌来，前赴后继，狼眼中闪烁着嗜血光芒，似乎根本无所畏惧。
老刘又杀了几只狼，心中渐渐生出无力感。
这群饿狼修为不高，但数量极多，纵使他黄灵境一重的修为，都有被活活耗死在这儿的危险！
第71章 北鹤商会
随着狼群悍不畏死的冲击，用货物搭建的简陋防御工事，已是岌岌可危。
所有人心生绝望。
依靠这道防御之墙，众人尚且能勉强与狼群周旋，若这道墙倒塌，所有人都将完全暴露在狼群的獠牙下！
“老刘，你护送大小姐先走！”混战中，有人声嘶力竭。
“不，我不走！”被众人保护的中央，一名俏丽少女大声道，她机械般地挥舞着利剑，头顶上空升腾起淡淡的白雾，显然已是真元透支、强弩之末矣！
老刘又杀了几只饿狼，终是一咬牙，将少女扛在肩上，准备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不走！我不走！刘叔……”少女泪流满面，哭喊挣扎着。
突然，整个狼群的动作为之一顿。
这种诡异的场面，让所有人一惊。
一个眼尖的家伙指着狼群后方，失声道：“快看！”
所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狼群后方，幽幽亮起一道玄黑光芒，同时无数血花四溅开来。
饿狼们低声怒吼，顿时有不少数量的饿狼转身，冲向那道玄黑光芒。
“有救了！杀啊！”
老刘见机极快，放下肩头的少女，发力一声呐喊，大刀率先向狼群砍去。
其余人心知有人来援，亦是精神一振，齐声呐喊中，士气大振，又一次和狼群杀至一团。
激战之际，老刘转头打量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光，那黑光分化五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其势沛然而莫可当之，大肆收割饿狼的生命。
老刘的瞳孔，突然一缩。
在黑光后方，一名青衫男子在血雨腥风中闲庭信步，想来，此人就是援手之人了。
此人，正是宁千秋。
看到这帮人拼命掩护那位大小姐的一幕，宁千秋不禁想起当年在胭脂林，同样在部众的掩护下逃生的自己，遂出手相助。
不过，狼群显然有些不够看的。
被宁千秋和老刘等人前后夹击，狼群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即将崩溃。
特别是宁千秋，本就有心检验剑意的威力，故而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手段。本来最多只能分化三重剑影，但领悟剑意后，他能分化的剑影，达到了五重！
这五重剑光彼此共鸣，在剑意的加持下，每一次斩击，都会收割大批饿狼的性命，顷刻间，狼群死伤无数！
终于，饿狼们发出低沉而不甘的呜咽声，渐渐向茂密山林中退去。
如果再不撤退，狼群就将面临灭顶之灾了！
“退了！”
商队众人欢呼起来。
苦战到今，几乎每个人都是强弩之末了，眼看绝处逢生，不少人都流下泪来。
老刘眼见满地狼藉，心中亦是悲痛万分，此役商队几乎人人挂彩，躺在地上的伙伴们，不死也废掉了。
“把兄弟们抬回去，轻点！”
“拿药来！”
人群中，那名大小姐正招呼众人治疗伤员、拆除防御工事等事宜，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丁点大小姐娇生惯养的样子。
老刘看在眼里，心中欣慰，但他没有上前帮忙，因为眼下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接触了。
宁千秋杀退狼群后并没有走，靠在一棵树下，静静等待。
他推测这伙人的目的地，应该是前方的霜雾城，他希望从这帮人身上获得一些霜雾城的情报。
距离霜雾城越来越近后，宁千秋听到的关于霜雾城的传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耸人听闻。
传闻，此城以战斗为荣，城中几乎每日都会爆发大战，普通百姓如果卷进去，无论是伤了还是死了，都只能自认倒霉。还有传闻，此城不但是个好战之城，而且城中能容忍一切恶事，包括奸伤掳掠、烧杀抢劫，是恶人的天堂……
可宁千秋却发现，这种恐怖的城市，竟然商贸繁华，千湖界几乎所有大商会，都在霜雾城中有驻点。
这简直颠覆了宁千秋的想象。
那些局势混乱的城市，莫说经商了，就连活下去都困难，商贸繁华是断不可能的。
这霜雾城，却是特例。
这让宁千秋对此城更感兴趣了。
思索间，宁千秋身前走来一名稳重的中年男子，沧桑的国字脸上带着感激之色，拱手道：“在下刘翰武，忝为北鹤商会总管事，此番承蒙恩人仗义出手，北鹤商会感激不尽！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说话间，刘翰武暗暗打量宁千秋，心中不禁一凛。
走近了看，宁千秋比他想象得还要年轻，实力却如此恐怖，隐隐给刘翰武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霜雾城附近，何时多了这么个了不得的年轻人？
“宁千秋。”
宁千秋倒没有隐瞒，开门见山问：“刘管事，你们是要进霜雾城吗？”
刘翰武一怔，但很快笑道：“宁公子慧眼如炬。不错，鄙商会是要进霜雾城。”
宁千秋踢了踢地上的泥土，问：“刘管事可否跟宁某介绍一下此城？说实话，我一路上听到了不少的传闻……”
接着，将传闻一一道来。
刘翰武听完，沉默须臾，苦笑道：“这些传闻……虽有夸大之处，但总体上，跟霜雾城的情况是差不多的。”
说着，刘翰武略带期待地看着宁千秋，道：“宁公子，既然你是第一次入城，不妨与鄙商会同行？一路上，刘某可以详细介绍一番霜雾城的情况。况且，以公子的修为，首次入城的话，需要缴纳起码五百灵石的入城费用，跟我等一起入城的话，这笔钱就能省下了，就当鄙商会给公子此番相助的报答吧，如何？”
宁千秋一愣。
进城还要钱，这简直是敲诈啊！
但看刘翰武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对方也未必敢欺骗自己，于是考虑了片刻，宁千秋就答应下来。
刘翰武微喜，道：“既然如此，宁公子且随我来，我家大小姐，肯定想当面跟公子道谢的。”
北鹤商会的办事效率颇高，交谈一会的功夫，四周的防御工事已经拆除，重新变为一箱又一箱的物资货物，所有人整装待发。
刘翰武领着宁千秋，来到大小姐面前。
“大小姐，这位是宁千秋宁公子。宁公子，这位就是我们北鹤商会总掌柜的千金，夏竹小姐。”
第72章 乱城
“原来是宁公子，此番相助，夏竹代表北鹤商会感激不尽。”夏竹暗暗打量宁千秋，落落大方地道。
宁千秋亦在打量此女。
夏竹留着干练的短发，英姿飒爽，一身劲装满是血污，却无法掩盖她的青春丽色，稚嫩的脸庞透着一股坚毅，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大小姐，老刘刚才擅作主张，邀请宁公子……”刘翰武把宁千秋要和商会一起入城的事说了。
夏竹点头，微笑道：“宁公子能同行，那太好了。”
众人笑谈须臾，便有人统计了商会遭受狼群攻击后的损失，宁千秋识趣避嫌，把此地留给夏竹和刘翰武。
期间，商队众人不时上来跟宁千秋攀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语。
宁千秋偷偷观察这支商队，见其纪律严明，虽然除了刘翰武之外，没有其他黄灵境强者坐镇，但观其每个人身上沉稳老练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些都是战斗经验丰富之人。
若非如此，这伙人没法在狼群的冲击下支撑到刚才的。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夏竹招呼一声，商队继续前进。
“哞……”
驼负货物的憨牛发出欢快的叫声，商队向霜雾城行去。
憨牛边，夏竹、刘翰武、宁千秋等人步行跟随。
行走间，刘翰武对宁千秋苦笑道：“此番遭遇饿狼，虽然运气不好，但商会无人遇难，憨牛也不曾遭受攻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宁千秋感兴趣地打量着憨牛，道：“刘管事，该说说霜雾城的情况了吧？”
刘翰武和夏竹对视一眼，道：“好。霜雾城的别称，叫做『乱城』，这个宁公子应该知道吧？”
宁千秋微微颔首。
乱城霜雾。
在千湖界，谁人不知？
“其实霜雾城在百年前，还是个和平的城市。百年前的某天，霜雾湖突生大雾，弥漫了整个城市，并且持续了一夜之久。并且，雾中有金光万丈，照耀穹苍。当时的人们，认为霜雾湖中有异宝出世。为了争夺异宝，城中修炼者们围绕着霜雾湖大打出手，死伤无数。可惜，最后没有人找到什么异宝。”
“随着时间流逝，此事也被人们逐渐淡忘。可两年后，同样的景象，竟又一次出现！这一夜，城中依旧杀得血流成河，结果也一样，连异宝的影子都没见到……久而久之，霜雾城每两年便突发大雾的异象，吸引了无数人前往，这些人中，不乏好战分子，是专门冲着这一夜的乱战而去的，将其当做磨砺自身的场所。”
“久而久之，这一夜大雾，成了霜雾城的传统。有好事者，将这一日称为『乱战之夜』。到今天，乱战之夜寻求异宝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那些喜爱战斗之人，将其当做两年一度的盛会。平日里，霜雾城汇集了非常多的高手，他们摩拳擦掌，渴望在乱战之夜一战成名。这些人中，彼此恩怨颇深，一言不合就开打，打来打去，便造就了霜雾城，乱城的名号。”
听着刘翰武的解释，宁千秋不禁恍然，霜雾城的尚武之风，竟源于一场大雾！
夏竹补充道：“至于宁公子所说的不法之事，城中也是有的。不过，一般都在暗中进行，毕竟城中那些高手虽然好战，但并非全是恶人，如果当着他们的面作恶，他们本来就闲着没事干，自然不介意杀几个恶人。”
宁千秋忍不住问：“这种事，城主府不管吗？”
夏竹无奈道：“城主府哪敢管啊，倒是有定过一些规矩，比如不准随意伤害平民等，对百姓的保护也算尽心尽力了……就比如宁公子单独入城的话，需要交纳不菲的灵石，这些灵石，城主府会用来补偿给百姓，毕竟，百姓受到的损失，就是你……呃，修炼者们造成的嘛……”
宁千秋点点头，对霜雾城的乱，终究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了，宁公子……”刘翰武突然道，“下个月就是两年一度的乱战之夜了，我本以为你是去参加的，如今看来又不是。说实话，我等并不建议你这时候入城，毕竟越临近乱战之夜，城中就越乱，并不安全的。”
宁千秋微笑道：“多谢刘管事了，这些我晓得。”
夏竹和刘翰武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视一眼，眼中均有异色闪烁。
三人转而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刘翰武等人走南闯北，见识不浅，一番交谈下来，让宁千秋涨了不小的见识，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期间，宁千秋也问起，既然霜雾城如此之乱，为何商贸却不受影响。
刘翰武眼中闪过玩味之色，笑道：“宁公子有所不知，霜雾城虽然乱，但物价也很高，跑一次霜雾城，利润是跑其他地方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不过，商队在城中遭到任何损失，都要自认倒霉了。毕竟，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嘛！”
物价很高？
宁千秋不禁皱了皱眉。
因为千秋营需要大笔资金，所以他离开星虹城时，并未带太多灵石，而且为了救治河滦镇瘟疫，采购药材又花了一大半，身上剩下的灵石，已然不多。
他还打算在霜雾城里采购一些炼制固灵丹的药材呢，如今看来，根本不够了。
这倒是个难题。
见宁千秋眉头深锁，夏竹和刘翰武均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商队牛不停蹄，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一座笼罩在雾中的大城轮廓，依稀可见。
霜雾城，将到了。
商队众人，却并无多少欣喜之情，反而纷纷取出刀剑武器，磨砺擦拭，仿佛如临大敌。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霜雾城，比妖兽遍布的野外，还要危险得多吧？
见此情状，宁千秋也暗暗警惕起来。
越靠近霜雾城，多条官道汇集，多个商队自天南地北而来，打着各自的旗号，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交杂，向霜雾城驶去。
周围，渐渐起了淡淡的雾。
宁千秋遥望前方雾中大城，只觉得城墙高耸，箭垛林立，一片肃杀气息。
如果有不长眼的兽潮攻打此城，恐怕下场会很惨吧？
宁千秋心中，突然浮现这么个念头。
“大小姐！刘管事！”
商队正要入城，忽的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前方一匹骏马冲破烟雾，一人翻身下马，来到近前，道：“等你们好久了！”
接着，那人看到夏竹身边的宁千秋，见两人靠得颇近，不由脸色一沉，问：“大小姐，此人是谁？”
第73章 乱战
宁千秋打量来人，见其相貌英俊，身着铠甲，先前刘翰武曾说霜雾城中有北鹤商会的护卫队长接应，叫凌宏飞，想来就是此人了。
刘翰武轻咳一声，道：“阿飞，我们在山林中遭遇狼群袭击，刚好宁公子仗义出手，不然的话，恐怕要全军覆没了。宁公子，这位便是我先前提到过的凌队长。”
凌宏飞这才发现众人满身血污，顿时一惊，道：“狼群？大小姐，那你……”
夏竹摇摇头，道：“先进城吧。”
凌宏飞还想说什么，夏竹却转向宁千秋，道：“宁公子，我带你去登记一下吧！”
当即夏竹带着宁千秋走向守城卫兵，出示了北鹤商会的证明后，将宁千秋登记为北鹤商会的一员。
夏竹将一枚简易的令牌交给宁千秋，解释道：“宁公子，今年北鹤商会在城中的经营资格到期之前，你都可自由出入霜雾城了。”
宁千秋郑重地收好令牌，笑道：“宁某却之不恭了。”
夏竹微笑：“哪里，北鹤商会要感谢公子出手相助才是。”
二人说说笑笑入了城，却未曾发现身后凌宏飞神色阴沉至极。刘翰武观其神色，暗暗皱眉。
入了城，留守城中的其他商会人员也迎了上来，见众人如此狼狈，又是一惊。
听刘翰武等人说起狼群袭击之事，众人庆幸之余，纷纷对宁千秋投来感激的目光。
凌宏飞冷哼一声，大声道：“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帮忙吧？如果我在场的话，即便饿狼再多，都不在话下，也就无需让来历不明之人混进来，平添一份风险了！”
此话讥讽之意甚重，刘翰武顿时皱了皱眉。
那些和狼群殊死搏斗的护卫们，闻言大怒。
但他们没法反驳，凌宏飞的修为可是黄灵境二重，不但冠绝全场，更是夏竹的表亲，商会重金聘请而来的护卫队长，他有资格说这话。
至于宁千秋，自是对这种小儿科的讥讽完全免疫了。
夏竹俏脸一寒，冷冷道：“凌队长，请注意你的身份……”
她正待训斥此人，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街边一家酒馆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紧接着酒馆的木墙炸裂开来，几道身影蹿到街上。
“酒鬼，我杀了你！”
人狠，话不多！
这几人走上街头，兀自大战不休，火焰寒冰、刀光剑影，围绕着这几人，渐渐向四周扩散开来。
“快闪开！”
刘翰武等人脸色大变，拉着众人向角落躲避。
“真晦气，一进城就遇到疯子！”有些人面色发苦，哀叹不已。
四周围的行人们，跟商队众人一样，纷纷找地方躲避，免得被殃及池鱼。
“我老伍加一个，刚好试试新学的刀法，大家没意见吧？”
“哈哈哈……这他娘的又是谁在打架啊？咦，红豹子，我干你姥姥！”
“一群废物！”
“……”
这里的大战，立刻吸引了附近的好战分子，顿时双眼发亮，毫不迟疑加入战斗之中，可新加入的这帮人，彼此之间又有掺杂不清的恩怨。这场原本只有两方的战斗，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多方混战！
远处，还有更多身影在往这里赶来。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刘翰武招呼一声，紧紧拉住躁动不安的憨牛，带领众人往战圈外走去。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跟上。
人群中，宁千秋饶有兴致地回望战场，只觉得大开眼界。
果然，是乱城啊。
一旁夏竹看见他的神情，轻笑道：“宁公子，这种莫名其妙的大战，正是霜雾城的日常呢。”
宁千秋微笑道：“看来，城里大部分人都是直性子啊。”
夏竹不禁一怔，接着咯咯笑道：“直性子……宁公子的形容，蛮贴切的。”
那边刘翰武听二人交谈，又见宁千秋对大战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由暗暗摇头。
看这位宁公子的模样，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啊……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宁千秋出手的。
以宁千秋的实力，进入这霜雾城，那帮自视甚高的好战分子，恐怕要有大乐子了。
正思索间，忽然传来一道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嘿嘿……你们是刚入城的吧，想走的话，留下买路财吧……”
话音未落，一股阴森的杀意，骤然笼罩在所有人身上！同时，一道身影从街边房顶飞扑而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夏竹等人顿时脸色大变。
这也太倒霉了，刚遇到混战不说，眼下又有人拦路打劫？
刘翰武和凌宏飞不敢怠慢，纷纷放出黄灵境修为的气势，祈祷着能惊退来敌。
可敢当街趁乱抢劫之人，岂是易与？
“哼！黄灵境二重和一重，还敢放肆！”
铺天盖地的杀意有如实质般，向刘翰武和凌宏飞袭去，二人霎时闷哼一声，脸色微白，显然是吃了小亏。
宁千秋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凛。
那股杀意虽强，却无法给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真正伤到二人的，是杀意中隐含的一丝神意！
来人不可小觑！
但，他何惧？
暗哼一声，一股沛然剑意冲天而起，有若一柄虚幻利剑，直直插向来人！
“咦？”
来人明显一惊，没料到这看似普通的商队，竟藏有领悟了剑意的强者！
“算你们好运！”
半空中，那道身影很是果断，鬼魅般一折，复又消失在楼群之中。
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刘翰武等人不由一头雾水，只得拼命催促众人赶紧离开。
“算那贼人跑得快，否则，我定要他好看！”凌宏飞刚才吃了小亏，脸色极是难看，愤愤不平地道。
其余人完全没心情搭理他。
刚入城，就经历两番波折，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但很快，第三次波折，找上门来。
一名光头壮汉，拦在商队前方。
此人身上衣物，似乎是兽皮直接缝制而成，那锃亮的脑门上，刻有紫色的闪电纹身，配合他那四线分明的高壮身材，仿若从蛮荒而来的恐怖凶兽。
“雷？！”
夏竹失声叫道。
但看刘翰武等人难看的神情，这个光头大汉，显然不是好惹的。看样子，还是专门冲商队而来！
雷的目光，不住在商队众人身上打转。
凌宏飞咬咬牙，正要上前交涉。
此时，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宁千秋身上，眼中霎时浮现狂热的战意。
“刚才，是你？”
第74章 懦夫
在夏竹等人诧异的眼神中，宁千秋大方承认：“是我。”
他心中暗暗警惕。
这个叫“雷”的家伙，难道是被他的剑意吸引过来的？此人给他一种别样的压迫感，实力绝不容小觑！
雷见宁千秋承认了，咧了咧嘴，道：“好！城里又来了个像样的家伙啊，喂，剑意男，我要挑战你！”
剑意男……
宁千秋心中腹诽，这是什么鬼称呼？
不过，貌似霜雾城里，大家都是用代号相称的，例如刚才的“酒鬼”、“红豹子”。
“来打一架吧！”雷露出嗜血般的兴奋神情，浑身肌肉偾张，雄浑的气势向宁千秋压迫而来。
宁千秋冷淡道：“抱歉，我不接受你的挑战。”
刚入城，他还不想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中。
不过他却没发现，说出拒绝的话后，夏竹和刘翰武脸色均是一变。
“宁公子，你不能……”夏竹拉着宁千秋的衣袖，似乎想说些什么。
而那边，压迫而来的气势为之一滞，紧接着雷冷哼道：“你考虑清楚了，当真不接受我的挑战吗？”
话语中，警告意味甚浓。
宁千秋夷然无惧，冷笑道：“阁下还要硬拉着我大战一场吗？”
夏竹等人闻言，脸色难看至极。
雷深深看了眼宁千秋，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的笑，竟不再作任何纠缠，就这么转身走了。
“宁公子，你这下可糟了……”
“宁公子，要不你快走吧，离开霜雾城！”
夏竹和刘翰武忍不住道。
宁千秋心下一奇，联想到雷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问道：“怎么回事？”
“嘿！还怎么回事？在霜雾城，没人敢拒绝他人的挑战，否则会被视为懦夫，遭到全城唾弃！”凌宏飞在一旁冷笑道，神情中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宁千秋恍然大悟。
遭到全城唾弃，怎么这么耳熟呢……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罚款呢！”宁千秋松了口气，微笑道。
夏竹等人瞠目结舌。
“宁公子，你有所不知……”
夏竹还想说什么，凌宏飞却抢上，冷冷道：“姓宁的，你不计后果，那是你的事！鄙商会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识相的话，你还是走吧，否则连累了商会，你我之间都挺难看的，不是吗？”
刘翰武脸色一变，怒道：“凌宏飞，你说什么？宁公子可是商会的大恩人！”
凌宏飞扬起下巴，傲然道：“我们带他入城，不是已经报答他了吗？现下，是他要寻死，难不成要北鹤商会跟着他一起被全城唾骂？这责任，你担？还是你们？”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禁看向夏竹。
夏竹俏脸上满是寒霜，道：“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北鹤商会做不出来！”
凌宏飞大声道：“夏竹，现在可不是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
夏竹一脸愤愤然，正待争辩，忽的宁千秋挡在她面前，微笑道：“刘管事，夏竹小姐，其实宁某也该离开了。”
夏竹满脸通红，急道：“宁公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宁千秋摇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宁某可不会在乎某些人的话，只是此番入城另有打算，眼下正是告辞的时候了。”
语毕，他不待夏竹再说什么，摆摆手算打过招呼，身形一闪，已飘向街尾。
“呵，算你有自知之明！”身后，传来凌宏飞的嘟囔声。
夏竹默默注视着宁千秋的背影，紧咬樱唇，久久不曾作声。
“走吧。”
许久，才传来刘翰武心灰意懒的声音，商队再次出发，驶向北鹤商会。
……
“客人，这间房可是本店最后一间了，风水宝地，冬暖夏凉……”
宁千秋辞别商队后，径自来到城中某客栈，租了一间客房。
付租金时，宁千秋才终于感受到霜雾城高得离谱的物价，最普通的房间，价格竟比星虹城最好的客栈还贵数倍！
抢钱啊，简直！
宁千秋暗叹。
但见识过今日的乱战后，宁千秋倒能理解，霜雾城的物价为何如此之贵了。
就比如那家倒霉催的酒馆，作为刚才大混战的中心，必然损失惨重。这些损失，只能靠平日里高昂的物价来弥补了。
坐在床沿，宁千秋清点了一番手头上的灵石。
出来时，带了一万灵石，除去一路上的花销，加上河滦镇花的大头，眼下手中灵石，只剩不到三千了。
宁千秋很后悔，为何不在其他地方补给之后，再来霜雾城！
一副固灵丹的药材，在外面卖上百灵石，在城中，恐怕得七八百！
手上这点钱，捉襟见肘啊！
不过宁千秋没打算离开了，药材贵，成品丹药的价钱，肯定更贵啊！
或许在这里，还能大赚一笔呢！
念及此处，宁千秋再也坐不住了，离开客栈，来到城中一家颇具规模的商行。
挥退迎上来的侍从，宁千秋自顾自浏览商品，了解当下城中的物价。
果然，霜雾城的物价，比其他地方起码高出数倍，而且挂牌出售的，皆是精品。
只一会儿，宁千秋就看到了许多让他心动的物品，有罕见药材、铸器的珍稀灵材、威力不俗的兵器、品阶优异的功法等等……
摸摸干瘪的口袋，宁千秋压抑躁动的心，来到寄售柜台，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二品固灵丹两粒，售价五千灵石！”
“好的，您稍等！”
柜员手脚麻利地帮宁千秋寄售丹药。
做完这一切后，宁千秋径直返回客栈。
“是他吗？”
“很像！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娘娘腔！”
“真是个懦夫，我呸！”
一路上，不断有人对宁千秋指指点点，似乎认得他一般。
宁千秋的心，微微一沉。
“不会动作这么快吧……”他暗暗苦笑，隐隐猜到了什么。
在客栈门口，刚才给宁千秋办理住宿的店小二带着掌柜，挡在门口，看到宁千秋走来，顿时手一指，大声道：“掌柜的你看！此人就是那个懦弱怯战，画像被挂在城楼上示众的懦夫，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第75章 强大的雷
宁千秋哭笑不得。
店小二大哥，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啊，你就“化成灰都认得我”了？
掌柜摸出几块灵石丢到宁千秋脚下，正是房费。只听那掌柜高声骂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快给我滚了，本店不招待你这种人！”
这时，附近对宁千秋指指点点的人们，终于得到了确认，纷纷围拢上来，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宁千秋。
“简直是霜雾城之耻，被这种人混进来了！”
“懦夫，滚出霜雾城！”
一时间，众人的唾沫星子，几乎将宁千秋淹没。
霜雾城以战斗为荣，怯战分子，必被全城唾弃！
宁千秋无奈，终是亲身体会到这座战斗之城的风气，他默默捡起脚边灵石。
不料这个捡钱的举动，在其他人眼里，似乎更坐实了宁千秋“懦夫”的身份，群情激愤，纷纷大叫：
“滚出霜雾城！”
“滚出霜雾城，懦夫！”
雷！
你给我记住！
宁千秋心下暗恨，画像被挂在城墙上，必是此人所为！
倏地一道刀光斩来，带着浓浓的杀意。
宁千秋虽惊不乱，双足一点，轻轻跃了开来，接着看向刀斩来的方向。
一名浑身刀疤的男子，将刀倒插于地，双手抱胸傲然道：“懦夫，不配进入霜雾城，不想死的话，从我胯下钻过去，然后，滚！”
“刀疤！”
“杀了他，刀疤！”
围观群众们纷纷叫嚣起来，神情兴奋。
宁千秋怒极反笑。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果然哪里都适用。
他森然道：“你们，有些过了。”
刀疤男讥讽地笑：“过了，又如何？”
“不如何，杀你而已。”
一道玄黑剑光，在宁千秋森然话语方落之际，仿佛从九天之上而降，带着腾腾杀意，骤然劈向刀疤男！
大街上，剑气纵横。
“找死！”刀疤男没想到宁千秋敢先动手，感觉被挑战了尊严的他大怒，厉喝一声，刀光倒卷，迎向劈来剑光。
宁千秋嘴角，浮现一缕嘲弄般的笑容。
锵的一声，刀剑碰撞发出巨响，紧接着只听一声清脆的“喀”，刀疤男手中的刀直接被剑光斩断，他嘴里狂喷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客栈的门扉上，无力地滑落。
嗡！
大羲剑上下漂浮，发出一阵悦耳的剑鸣。
全场死寂。
所有人骇然看着宁千秋，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黄灵境强者刀疤，竟只一招，就被打得刀断人废，生死不知？！
“还有谁？”
宁千秋声音清冷，问。
所有人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煞气！
“啊？全被我这个懦夫吓到了吗？连教训懦夫都不敢，霜雾城不如改名叫孬种城，如何？”宁千秋语气讥讽，神色睥睨。
狂！
很狂！
所有人脸色发苦，只觉得口干舌燥，宁千秋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意，岂是一个懦夫能够拥有的？
本以为，是欺负懦夫的快乐时光，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
“哈哈哈……明知道，你还欺负孬种，多没意思啊！”
街角，一名赤裸上身的粗犷男子大步踏来，狂笑着道。他锃亮的光头上，铭刻着妖艳的紫色闪电，整个人散发出狂暴的气势。
雷！
所有人欢呼起来。
雷来了！
宁千秋冷冷看着雷。
今日之事，全因此人作怪，此刻见到雷，宁千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伸手在大羲剑上一弹。
漫天剑意席卷而出，一道玄黑剑光大盛，盖过苍穹烈日，斩向雷！
一句话不说就打，宁千秋，毫不迟疑！
“来得好！”
雷目光一亮，哈哈大笑中，法诀连打，转瞬在身前布下数道雷电壁障，将全身牢牢护住。
“还有更好的呢……”
宁千秋神宇森森，剑诀一指，大羲剑去势更快，蓦地分化五道剑影，狂舞跃动，刺向雷电壁障。
轰！
一声巨响，街道上扬起漫天尘土。
尘土纷扬中，依稀可见两个身影不断交错，大羲剑的黑光和雷电的紫光斗得不亦乐乎，恐怖的能量波动，以二人为中心，向周围一圈一圈蔓延。
围观众人哗然色变，纷纷后退。
能量波动太强大了，稍稍擦中一点，就是重伤！
可想而知，战斗中的两人，究竟释放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他究竟是谁？好强！”
“刀疤死在他手中，不冤！”
所有人想到刚才对宁千秋的辱骂，不禁后背渗出冷汗，不敢再留此地，纷纷离去，生怕宁千秋找他们秋后算账。
况且，这种级别的战斗，留在这，就是找死！
“哈哈哈……痛快！”
雷畅然大笑，欺近宁千秋，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狠狠砸去。
那拳头上雷电环绕，如紫蛇游走，还未近身，就能感受到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
纯白的无名火焰缠绕拳头，宁千秋同样一拳挥出。
砰砰砰……
场中，只见两道残影近身搏斗，杀招叠出，速度越来越快，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不一会儿，街道上已是一片狼藉。
远处，不少人望着这个战场，心惊胆战。
到底是谁，在和雷大战？
看着宁千秋，所有人只觉得陌生。
城中，又冒出一个顶尖高手了吗？
“好强！好强！你好强！”
“好吵！好吵！你好吵！”
凶险万分的搏杀中，夹杂着雷和宁千秋的话语声。
宁千秋将搏龙式施展得淋漓尽致，每一拳都蕴含千钧之力，带动赫赫风声，令人闻之色变。
可对面的雷，竟同样精擅近身搏杀之术，拳头上的雷电流转不休，硬生生将宁千秋的招式全接了下来，似乎，犹有余力。
宁千秋冷哼一声。
很显然，这个雷的实力，不在他之下！他还是首次，跟实力相当的驭灵师战斗，打得难受至极。
特别是雷体内的雷电，似乎也大有来历，原本无往而不利的无名火焰，短时间内竟都无法奈何对方的雷电。
就在这时。
城门口方向，隐隐有隆隆之声传来，似乎在那儿，同样爆发了一场战斗。
“是青蛇跟酒肉和尚！”
“什么，两个煞星也回来了？”
“可不是吗，而且是同时回来的，一碰面就打起来了！”
“快去看看！”
人们纷纷向城门口汇聚而去。
雷闻言，神情微微一变，突然住手，向后跃开。
“黑剑，你果然很强！痛快，哈哈哈……我要去给那贼秃助拳了，下次再战吧！”雷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转身便走，看那方向，正是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