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虚影上缠绕着金黑色交织的光，吞天雀庞大的身躯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虚影铺天盖地，背对着血月的光辉，将妖皇整个笼罩在内。
从敖玉城三人的角度来看，妖皇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一般，唯独眼神中的暗金色清晰至极。
那眼神像是在看九天之下连蝼蚁都称不上的东西一般，冰冷中透着悲悯。
敖玉城浑身发寒。
他猛地想起，前段时间楼月过来，胭儿借他之口说的那句话。
“我们不是要和妖皇对峙，是和天道对峙。”
“真正的妖皇，早就死了。”
对上这暗金色的眼神，敖玉城忽然明白了，天道和生命的区别在哪里。
下一刻，敖玉城浑身鳞片乍起，他嘶吼一声，一尾巴将楼月扫到身后，同时银龙顶上，两颗璀璨的珠子同时闪耀，两位一起合力打开空间通道。
妖皇的一丈之内，根本不是他们现在的层次可以抵挡的！
尽管三者的反应已经相当的快，但在妖皇的面前，显然还是不够看。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空间通道已经打开了。
而这时，妖皇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这一步，就来到了敖玉城的面前。
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敖玉城，看着面前这头体积比妖皇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蟠龙，下一刻，在龙眸骤然紧缩的瞬间，手呈爪状，一把抓向敖玉城的脖颈。
那手只有敖玉城的一块鳞片大，可就是这么一抓，竟然真的硬生生将敖玉城定格在了虚空中！
庞大的龙身骤然僵硬，锋芒一般的杀气笼罩而来，敖玉城动弹不得，他身后，银龙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
“蟠龙，”天道妖皇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敖玉城，下一刻，他手上一紧，竟然强行将敖玉城化作了人形，“这皮相，在诸天万界也算是顶尖。”
敖玉城死死的咬着后槽牙，睚眦欲裂的看着妖皇。
那么狰狞的表情，那张脸却依旧好看的惊心动魄。
妖皇轻声嗤笑，他身后的吞天雀虚影振翅，将银龙敖葚直接挡在外面，还顺手关闭了方才两人携手打开的空间通道。
妖皇看着敖玉城，道：“以龙凰在诸天万界的地位，你猜猜，她能找到多少个比你好看的姘头？”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妖皇扫了一眼下方的战局，人族和妖蛮的厮杀已经到了非常残忍的阶段，几乎每一呼吸都有无数鲜血喷涌而起，而在他精心地运作下，双方的实力基本上是呈现相对平衡的——
而这也刚好是天道想要看到的场面。
最好两败俱伤，这样他就可以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任意选择一方的未来。
敖玉城眼神如寒冰一般盯着妖皇，他死死的咬着牙，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句话也不说。
妖皇的手猛地收紧，将敖玉城的脖子掐的青筋突暴，他笑眯眯的看着敖玉城，轻声道：“我们就赌——你这个姘头，在龙凰那里重不重要。”
轰！
银龙撞击在吞天雀形成的结界上，整个战场上都回荡着这震天的响声，也有不少人族尊者在往这边赶来，但无论如何，那数量和尊者基本差不多的妖王却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反正，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来到敖玉城面前的。
现在的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妖皇道：“龙凰现在在哪里，本座也不清楚，不过，你和她既然有契约，想必你死了，对她也会有影响的吧——不过这个影响有多大，就不好说了。”
“一盏茶的时间，若是龙凰出手救你了，我就放过那头可怜的银龙，若是没有——今天，这极西关所有的天级，一个也别想活着。”
这哪里是赌约？
这明明一个事实。
不容许任何一个人选择的事实。
除了龙凰，谁也不是妖皇的对手。
敖玉城不说话。
边上，传来公孙立族的声音：“就算龙凰不在，我等也不容你等造次！”
一把膨胀到足足有十丈多的举剑轰然落下，劈在吞天雀的虚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来，公孙立族被那反震力冲了出去，落入了妖王的围攻中，再也没有时间过来攻击！
不过那一下，竟然给吞天雀的虚影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裂痕来！
妖皇丝毫不在意那点裂痕，哪怕他有一瞬间出现了一道伤口来，仅仅是空着的那只手挥一挥，那裂痕便消失不见了。
“那么现在，开始计时。”
妖皇的身边，出现了一抹虚影，那是一个沙漏，落完了刚好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他笑盈盈的看着敖玉城，也不在乎别人的进攻，就那样好整以暇的保持着掐着敖玉城的动作。
敖玉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尽管现在的妖皇看起来无比的放松，但实际上他浑身肌肉紧绷，体内的妖气蓬勃运转，时时刻刻在戒备着。
敖玉城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是他在妖皇面前发出的第一声，什么也没说，但妖皇却莫名读懂了敖玉城的意思。
说的那么轻松，还不是那么忌惮胭儿。
“不，是恐惧。”
敖玉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除了两人，谁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这一瞬间，妖皇的眼眸中瞬间掀起狂风暴雨来，他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狰狞，脸上的纹路像是一张鬼面一般抽动着，天威裹挟着杀气，在瞬间便将敖玉城吞没。
敖玉城脸颊上、身上不断出现血口子，很快整个人便的鲜血淋漓，那张俊美的脸上横着长长的疤痕，金色竖瞳衬托下，竟然也显现出一种别样的野性来。
“天道，也不过如此！”
敖玉城的这一句话根本没有压制自己的音量，加之妖皇也没有阻隔声音，是以被敖玉城传遍了整个极西关。
天道？
战斗停滞了一瞬间。
所有听见了这句话的人和妖都愣住了。
在这种层次的世界，天道是所有人不敢直言的存在，更不要说贬低了，那一瞬间，无数的抽气声传来，目光集中在敖玉城的身上。
不过，也有一些人若有所思。
千年之前妖皇什么样子，知道的人很少，但是雷劫大家都经历过，尤其是将近这个世界极限的人，更是亲自感受过那道无法逾越的气息。
敖玉城的这句话，像是点亮了什么，一瞬间，一些尊者，甚至是尚且保持着一些理智和智慧的妖王，若有所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