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替代之物
灰蒙雾气的尽头会有什么？
罗不知道。
但是，绝对潜藏着风险。
尽管如此，罗想一探究竟的心思仍是强烈无比。
毕竟，未知所散发出的魅力能让每一个职业猎人不惧死亡、趋之如骛。
于是，罗遵循了内心深处的那道声音，认准方向后，带着白狗和啾啾，继续向前而行。
白光区域边缘处，众多影子人在来回走动。
它们仍旧无视向这边走过来的罗，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已经化茧成蝶的【现象】之上。
望向那【现象】的目光之中，有恐惧，有不甘，更有绝对的恶意。
罗虽然不是它们所注视之物，却也敏锐察觉到它们与人类有所相似的，类似于情绪的某种东西。
它们……正在互相影响。
不论是正在散发影响力的白茧之物，亦是展露出不同一面的影子人，都让罗的思绪有了进一步的延伸。
罗走出被白光侵占的区域，穿过对他视若无睹的影子人队伍，向着前方而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罗忽有所感，回头看向白茧。
只见那在周围徘徊的影子人的数量明显减少许多，而三秒变换形态一次的白茧的体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
罗凝视着那白茧，眼中缓缓流露出惊讶之色。
脑海中有关白茧最初的记忆影像，竟然开始模糊起来。
“被替代了吗……？”
罗抬起食指，轻按在太阳穴上，努力回想着白茧最初时的模样。
然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删除有关白茧最初时的记忆资料，无论他如何努力也于事无补。
“新事物替代了旧事物，亦或是新思想替代了旧思想？”
“而被替代之物，会被不经意间遗忘掉……”
这种犹如被强行修改记忆的体验，让罗皱起眉头。
有关白茧最初时的记忆影像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茧现在所变化的任何一个超乎常识的事物。
那种被替代掉的感觉，就像是记忆中一条泥石小路被修成了水泥路，而每天走在水泥路上的你，会在不经意间慢慢忘掉泥石小路原本的样子。
“罗，你怎么了？”
察觉到罗的异样，啾啾略显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
罗摇了摇头，收回望向白茧的目光，低声自语道：“这里，说不定是……背面吧？”
“什么？”
白狗和啾啾疑惑看向罗。
罗却不作声，向前迈开的脚步变得更加坚定。
..............
v6，特别军事基地。
大若仓库的一个房间里，如办公室区域般被圈出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
在这些数量不少的小空间里，皆是立足着一个个身姿挺拔的军人。
每个军人皆是紧闭双眼，穿在身上的白色背心和军绿色长裤被汗水打湿，健硕身体之上，流动着一股充满生气的念力。
在外面的走道上，有一群身穿白色大褂，手持文件板的人员在来回走动。
每经过一处区域，就会驻足观察军人片刻，然后在文件板上书写记录下一些信息。
这时，一名身穿军装的男人快步而来，对着身穿白色大褂的人群敬礼道：“报告，a211区有突破性进展。”
“哦？”
人群为首之人是一名发须苍白的男人，听到士兵的报告后，双眼当即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走，去看看！”
“是！”
队伍在那名男人的带动下，朝着所谓的a211区而去。
不一会后，队伍来到a211区，跟其他区域一样，是一个用隔板竖立而成的空间。
在这并不宽敞，但也不至于狭小的隔板空间里，站着一个肤色黝黑，身材高壮的士兵。
士兵满头大汗，肩膀上站着一只绿色怪鸟。
说怪，主要体现在绿鸟的厚啄，形状跟枪柄差不多，以及鸟头上的眼睛，只有一颗，且面积约若巴掌大。
除此之外，怪鸟的身躯方面倒显得比较正常。
“这就是……念兽！”
那个发须苍白的负责人双眼放光打量着怪鸟，目光流转之间，最终停留在士兵稍显肃穆的脸庞上。
“a211？”
“在！”
士兵下颌微抬，挺直着腰板，而那只怪鸟一动不动，犹如雕塑。
负责人看着a211，认真道：“整个a区共有500名士兵，但截止到现在，只有你成功具现化出念兽，这让我对过程很感兴趣，嗯？”
目光在士兵紧绷的身体上一掠而过，负责人微笑道：“不用这么严肃，你就把我当做朋友，然后向我炫耀你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
士兵闻言怔了一下，服从命令，进而快速调整心态。
片刻后，士兵阐述道：“一开始，我按照上级的命令抛却杂念，专心在脑海里勾勒出想要具现化的事物，然后不停的去想，不停的去描绘，让想象出来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
“当我好不容易完成这个步骤后，就开始引导念力，想要完成最后的具现化步骤。”
“但是，每当我控制着念力去和想象之物融合时，原本控制自如的念力突然变得很沉重。”
“我尝试着加强控制，但念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逐渐不听使唤。”
“我意识到了失败，然后为了尽快重来一次，我当时打算中断念力和想象之物的联想融合，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成功，反而……”
说到这里，士兵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反而什么？”
负责人睁大双眼，一脸期待。
反观身旁的其他人，亦是聚精会神看着士兵。
“反而，我的脑袋里莫名其妙闪过很多奇怪的画面，而在我为此感到疑惑的时候，来自念力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突然间有一种……类似福至心灵的感觉，这让我觉得，要将想象之物具现化出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然后，我顺着那感觉，顺畅无阻的将想象之物成功具现了出来。”
士兵说着，便是伸出右手，引导着绿色怪鸟跳到手臂之上。
这是他具现出来的念兽，取决于自身意志，以及受到侦察兵身份的经历影响，这只怪鸟的能力类型是侦查。
负责人闻言不禁眯起眼睛，总结道：“就是说，你是在力不从心的情况下突然间开窍，然后轻轻松松就将这怪鸟具现化出来了？”
“是的！”
士兵点了点头。
负责人皱眉低声道：“这跟我所知道的情报可不一样……”
原以为这群用黑石激活出念力的士兵队伍里要出一个天赋卓越的念能力者，但结果跟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第1433章 同道中人
是特例吗……
负责人眯着眼睛，在心中思量着。
又或者，勉强将这个现象视为天赋绝伦？
然后，就此盖棺定论？
如果这般武断的话，岂不是浑身轻松？
而在信息量有限的情况下，如果深入去探究的话，人力、精力、时间又得分摊出一大部分。
那么，索性就不用【妄想】太多，将事情从繁化简，省得凭空多出很多工作量。
只是如此一来的话，就得推翻已然成为既定事实的重要情报。
没有道理可言啊……
千言万语般的思绪化作腹中的一滩浑水，负责人脸上洋溢着宜人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拍了几下眼前这个兴许是【天赋绝伦】的士兵的肩膀。
“你很不错。”
由衷的一句称赞，让士兵突然间充满了力量。
“继续努力。”
紧接着以一句官腔作为结束，负责人毫不拖泥带水的将现场工作交接给下属，随后带着两人去往办公室。
终究，负责人还是无法将这个【现象】视为特例，这意味着，接下来会平添许多工作量。
当然，他也可以不负责任的将这件事归纳成偶然，以此减少后续可能会白费功夫的工作内容。
但他始终无法绕过心中那一关。
可能，这也是他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原因吧。
.............
某处荒山野岭，一辆黑色卡车行驶在一条尚且可以看出足迹的坑坑洼洼的山路上。
路旁杂草生长得过于茂盛，蔓延向山路中央，被行驶而过的卡车压垮了一大片。
驾驶室内，开车的中年司机骂骂咧咧，那嘴巴似机关枪，从开到这山路上开始，从头到尾就没停过国骂。
副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眼戴墨镜，浓妆淡抹。
“快到了，你也该消停会了。”
年轻女人看着山路尽头处的生锈大铁门。
中年司机偏头看了眼年轻女人，咧嘴笑道：“嗨，这一路过来也没瞧你说过话，我寻思着你可能是个哑巴，好在不是，不然怪可惜的。”
一缕杀意骤然从年轻女人的气场中渗出来。
中年司机却不以为意，嘿笑道：“看你挺好相处的，要不跟我搭伙吧？”
年轻女人薄怒道：“滚。”
“好咧。”
中年司机闻言打开车门，不讲道理的滚了出去。
卡车继续向前行驶，年轻女人透过后视镜，看着滚到路边上的中年司机，冷冷骂了一句白痴后，挪到驾驶座上，轻点刹车，让卡车缓缓通过生锈铁门，随后停在防空洞前。
这里的防空洞被废弃多年，入口前本就杂草丛生，此时却连一颗草种就看不到，显然被人为清扫过。
停好卡车后，年轻女人打开车门，跳到地面。
防空洞内走出两名壮汉，视线掠过年轻女人脖颈上的蜘蛛纹身。
其中一个壮汉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西卡人呢？”
“死了。”
“嗯？怎么回事？”
那两个壮汉神色微变，以为途中出了什么变故，要是让据点的位置暴露，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妹子啊，什么叫死了？懂不懂什么叫祸害遗千年啊？”
这个时候，中年司机从卡车尾部探出身体，慢悠悠走过来。
看着安然无事的中年司机，那两个壮汉心头一松，狐疑看了眼年轻女人，联想到中年司机的性格，隐约猜到了什么。
年轻女人轻描淡写瞥了眼中年司机，暗骂一声后，径直走向防空洞内。
中年司机微笑盯着女人扭来扭去的翘臀，轻吹一声口哨，旋即拍了拍其中一个壮汉的肩膀，笑道：“卸货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了解。”
中年司机点了点头，向着防空洞走去。
目送着中年司机离去后，两名壮汉走到卡车车尾，麻利打开箱门。
光线钻进车厢内，显露出堆积成山的黑石。
“啧，真是大丰收啊。”
看着车厢内的黑石数量，壮汉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快搬吧，待会还有很多事要干。”
另一个壮汉则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开始动手卸货。
防空洞深处的一个房间里，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双手相握放在大腿上，
西装男前方数米处，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壮硕汉子，高高隆起的腹肌处，纹了一只狰狞的蜘蛛图案，显得异常醒目。
肌肉男双眼紧闭，周身念力如沸水般升腾，双肩之上渗出袅袅白烟。
过了许久时间，肌肉男缓缓睁开眼睛，沸腾的念力随之安静下来。
西装男问道：“感觉如何？”
肌肉男低头看着握成拳状的手掌，咧嘴一笑：“能行。”
“哦？”
西装男挑眉，露出淡淡笑容，满意道：“很好，这么看来，要想用黑石‘升级’到第二阶段，意志也是不可或缺的前置条件之一啊。”
“对，相比于体魄，意志更为重要。”肌肉男重重点头，沉声道：“要是能早点试出来，就不用损失那么多兄弟了。”
西装男笑了一下，并未搭话，仅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罐装啤酒，扬手丢向肌肉男。
在他看来，没能撑过去的人，都是些不配拥有高层次力量的废物。
所以，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肌肉男接过啤酒，直接用大拇指捅出一个大口子，仰头灌了起来。
喝完后，肌肉男将空罐捏成饼状，看着西装男，平静道：“近期的‘捕获行动’是不是太频繁了点？”
“怎么？你害怕？”
“有一点，但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担忧。”
“呵呵……”
西装男低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精光，淡淡道：“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担忧，那所谓的灾难司和渡航局，如今哪有闲工夫来管我们？”
“希望如此吧。”
肌肉男走向沙发，弯腰又拿起一听罐装啤酒。
西装男看着桌子上并列排开的啤酒罐，忽然道：“昨晚，我接到了莱特的电话。”
“莱特？诺斯拉帮的那个？”肌肉男凝眸。
“嗯，是来谈交易的，多半是因为他那宝贝女儿的占卜能力，这才多少让他知道了点风声。”
“交易？”
肌肉男不屑道：“就凭区区一个诺斯拉帮，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交易？”
西装男摇了摇头，目光稍微上抬，聚焦在肌肉男腹肌上的蜘蛛纹身，认真道：“他那女儿是叫妮翁来着吧？别的不说，那占卜能力还是挺靠谱的，再者……”
西装男伸出手掌，盖在一罐啤酒之上，缓缓用力，只见那啤酒犹如陷入泥沼一般，慢慢下沉，不过数息之间，就完全【沉进】桌子里。
“你可别忘了，站在这里的人，可都是同道中人啊……”
肌肉男闻言不由沉默。
确实如西装男所说，创建新幻影旅团的最初诱因，在于那些万分推崇幻影旅团作风的狂热份子。
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部是黑道中人。
如今，世道大乱，也恰好是他们能大展身手的时机。
第1434章 登门拜访
欲望显像之物的黑石能让普通人不受风险的打开精孔，从而成为一个最低标准的念能力者。
即是说，普通人只要能得到一块黑石，哪怕只有指甲大小，也能从中获取到自保的能力。
但问题在于，欲望显像之物是普通人难以力敌的。
基于欲望显像之物那无根可寻的传染同化能力，普通人别说击杀欲望显像之物，连自保都是件难以做到的事。
可即便如此，黑石的存在还是对六大陆现有的格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v6借由黑石来量产士兵念能力者，而在身体素质方面，士兵优于普通人，因此，起步线远高于普通人。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v6就能量产出一支举世无敌的念能力者军团。
这就是黑石所造成的影响。
除此之外，黑道也是受益者之一，尤其是现在由一群推崇库洛洛等人的狂热者所成立的幻影旅团，正在利用黑石【造】出一个个念能力者。
以幻影旅团昔日的作风，多少能预见得到这群狂热者在未来的隐患。
只不过，也确实如西装男所言，如今的v6哪有功夫去理会这群仍潜藏在暗地里的恶徒呢？
无论是明面上的v6，亦或是暗地里的黑道，黑石所形成的影响仍在持续扩大。
即使是猎人协会，也免不了此动了念头。
以前，猎人考试是培养出一个合格念能力者的前置条件，主要体现于意志和身体素质方面。
现在，黑石的出现，等于是大大缩短了这个过程，而每一个念能力者都是相当重要的战力，尤其是当下这种局势，更是尤为重要。
猎人协会大厦的幽室里，尼特罗独自一人坐在榻榻米上，因这件事而沉思。
战力紧缺是协会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之一，而一切的开端始于新大陆之行。
先是由帕里斯通所主导的协专成员的大量流失，之后是黑暗大陆之行让协会损失了部分重要的中坚力量，最后是致力于解决灾难从而引起的牺牲。
多种因素汇集到一起，让协会的成员数量锐减。
这样只出不进，长此以往下去，猎人协会将会一步步走向灭亡。
“黑石……”
尼特罗捋着胡子，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要想尽快解决战力问题，黑石无疑是当下最佳的方法之一。
如果说，黑石是硬件，那么，协会所掌握的理论知识便是软件。
两者兼具之后，念能力者速成也并非妄想。
因战力紧缺所带来的压力，让尼特罗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而就在此时，猎人协会大厦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一身黑色劲装的杰格仰头凝视着协会大厦上的猎人标记。
不远的街道上，来往路人看到杰格时，却是唯恐避之不及，至于原因，连他们本人也无从知晓。
杰格就这样在协会大门前站了足足十几分钟，兴许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徒然间流露出一抹笑容。
他终究还是没有踏入大门，而是打开全身的精孔，让念力肆意溅射到四周。
一瞬之间，气场如无形剑刃，在地面斩出一道道裂痕，紧接着迅速蔓延向猎人协会大厦的玻璃大门之上。
哗啦
在杰格特意为之的气场面前，玻璃大门骤然间被震碎。
大厦内，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前台小姐花容失色，惊叫一声后，抱头蹲了下来，然而仍旧躲不过锋芒四溢的气场，连同柜台在内，被气场卷入其中。
街道上，离得不远的路人们听到动静后，皆是下意识驻足，往猎人协会大厦看去。
而正是这下意识的驻足，使得他们步上玻璃大门的后尘，被杰格的气场斩成碎片。
更远一点的街对面，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行人们皆是面露呆滞之色，短短数秒后，惊叫声此起彼伏。
杰格作为始作俑者，对此却毫无反应，仅是仰头看着猎人大厦上的标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厦内的某个房间里，正在跟小麦下棋的梅路艾姆徒然间一怔，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忌惮之色。
就在梅路艾姆愣神的一会功夫，坐在他对面的小麦执起一枚棋子，落在棋局中的命脉之处，一举定胜负。
梅路艾姆回过神来，看着胜负已定的棋局，很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大厦办公区。
埋头于成堆资料中的绮多猛地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落地窗前，低头俯视大厦底下的情况。
当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恶兽。
绮多下意识眨了下眼睛，刚才所见的恶兽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沐浴在磅礴气场中的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是谁？”
那强大到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气场，令绮多不由惊愕。
幽室。
尼特罗豁然起身，先是疑惑，随后恍然。
“杰格吗……”
感受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场余韵，尼特罗微微低头，额首之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于一个【已死之人】的到访，尼特罗并未感到惊讶。
因为，他前不久已经从马哈那里得知了杰格还活着的消息，其中包括杰格将马哈和奇打成重伤并且带走亚路嘉的消息，以及杰格凭空消失，没留下任何气息的消息。
那时，尼特罗惊讶归惊讶，但他的接受能力极强，很快就接受了杰格还活着的事实。
只不过，协会内焦头烂额的事情实在太多，尼特罗一时之间抽不开身，加上金一行人在揍敌客家那里，也就将这件事暂时搁在一旁。
没想到的是，杰格会主动来找他。
“也好，有些东西，总归得亲眼去确认。”
尼特罗走到窗前，翻过窗户，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大厦门前的杰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一跃而下的尼特罗。
在看到尼特罗那老迈的身姿后，杰格眼中闪过一抹遗憾，目光由上往下，紧跟着从空中落向地面的尼特罗。
尼特罗稳稳落地，随即看向杰格。
久别重逢的两个故友，就在凌厉气场中平静对视。
杰格在看着尼特罗那映照着充沛生机的念力，而尼特罗却在看着杰格那处于壮年之姿的脸庞。
兴许是默契，双方心中几乎同一时间浮现出一样物品尼托洛米。
不同的是，尼特罗是猜测，而杰格是一眼就看穿了尼特罗那充沛生机底下的本质，毫无疑问是尼托洛米所带来的结果。
不由得，杰格不着痕迹的掩去杀机，冷如坚冰的心中徒然多出了一丝希冀。
“你还没有放弃，对吗？”
他如此问道。
第1435章 凛然杀意
久别重逢，即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是，作为老友，尼特罗一瞬间就听懂了。
那所谓的没放弃，指的是探索黑暗大陆。
当初，他、林聂、杰格作为圈子中最顶尖的念能力者，自认为已经具备征服黑暗大陆的资格。
于是，仅三人组队，就采取【偷渡】的方式去往黑暗大陆。
然而，当他们踏入门槛时，眼前所见闻之物，几乎是给了他们三人当头一棒。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三人以“分道扬镳”为结果，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林聂走上了最复杂，也是自我最矛盾的道路。
她在敬畏黑暗大陆的同时仍保留着一丝希冀，但终其一生都是在退缩。
杰格走上了以卵击石的抗击之路，作为队伍中最是年轻气盛的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每次从哪里跌倒，就会想方设法从哪里站起来。
在见识到黑暗大陆的波澜壮阔后，越是激发出了他想要征服黑暗大陆的念头，也是三人之中最快重拾信心的人。
“而我……”
尼特罗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他一生踏足过两次黑暗大陆。
第一次是独自一人前去，但在险恶环境面前败退。
回来后，尼特罗反思了一下，深感一个人的力量有所不足。
所以，在第二次去往黑暗大陆时，他与林聂、杰格二人组队。
有了可靠队友相互扶持，第二次的探索远比第一次顺利，也是那时候，尼特罗生出一种【找对路】的满足感。
只是，当他们好不容易翻过一座高山时，呈现在眼前的巨大无比的生态圈，如暮鼓晨钟在尼特罗的内心深处响起。
那时，尼特罗突然醒悟了。
并非是阵前退缩，而是他终于明白了自身的追求——不是与严酷自然搏斗，而是与强大个体搏斗。
所以，他们的第二只脚终究没能迈进门槛，怀着无尽的遗憾回到六大陆。
那一次归途，对他们而言却是旅途上永远的结束。
看着尼特罗一时沉默，杰格却不在意，兴致勃勃道：“还记得吗？我们三人当时在那灰石树下所许下的豪言壮语……虽然那时候的我们没能做到，但现在不一样了。”
杰格握拳，兴许是因为谈到黑暗大陆的缘故，他的脸上洋溢着蓬勃朝气，言语中尽是自信。
“只要你们还没放弃，以我现在的力量，定然能带你们……”
“杰格。”
尼特罗忽然出声打断。
杰格戛然而止，看着尼特罗。
他想说的是，带尼特罗和林聂踏足从未有人到过的土地，领略从未有人见过的风景，君临从未有人登过的高峰，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但现在，他仿佛能预见到尼特罗接下来的话。
“我和你的追求是不同的。”
尼特罗轻叹一声，深深看着仍是壮年之姿是的杰格。
不经意间，脑海中接连闪过曾经的记忆画面。
那时，三人之中唯有杰格在短时间内恢复了热情，并且在一年之后上门找到他和林聂，提出再次组队去往黑暗大陆，而他跟林聂不出意外的拒绝了。
记忆中，在那时最是挥之不去的画面，恐怕就是杰格那充满落寞和失望的背影吧……
“追求不同？”杰格眉角抖动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对哦，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啊，艾札克……”
艾札克其实才是尼特罗的名字，而尼特罗则是姓氏。
如今会以【艾札克】去称呼尼特罗的人，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其中自然包括了多年老友杰格。
尼特罗沉默，而杰格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一脸失望。
“你的那种追求简直是无聊透顶，不过……”
说到这里，杰格不再收敛杀意，看向尼特罗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杀意。
原本还想问问有关尼托洛米的事情，但在尼特罗明确拒绝的那一刻起，这些事情就不再重要了。
那扩散到四周的强大气场，在这一瞬间回缩而来，转而集中在尼特罗的身上。
气场如大山般压下来，让尼特罗仿若置身深海，处处都是压力，当即释放念力与之对抗。
可即便如此，那种来自于气场的压力仍旧没有缓解的迹象。
“这些年来，杰格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尼特罗神色变得凝重。
虽然不明原因，但尼特罗意识到杰格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要……杀掉他！
尼特罗没有后退拉开距离，硬扛着杰格的气场，摆出祈祷手势，做好随时进攻和防守的准备。
杰格看着摆出阵势的尼特罗，面无表情道：“要说个体力量的极致，现在的我，倒是可以满足你那种无聊的追求。”
尼特罗面色凝重，沉声道：“换个地方吧。”
杰格冷然一笑，缓缓抬起右手，显然是不同意尼特罗的要求。
这里不仅是猎人协会大厦的门口，也是城市最繁盛，人口最密集的区域，要是在这里跟杰格打起来，损失将会不堪设想。
眼看着杰格杀意即将迸发出来，尼特罗没有丝毫迟疑，起手召出百式观音。
无声之处，仿佛有佛音响起，一尊金色观音在尼特罗身后显现出来。
伴随着灿灿金光，金色观音向前击出一掌。
这一掌，却非打向杰格，而是打向尼特罗。
嘭——！
借助观音的掌力，尼特罗飞向天空。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杰格不答应换地方，那他就强制性将杰格引到城外。
杰格回头，面无表情看着一息之间就飞出去很远的尼特罗，仅是打了个响指。
啪嗒！
已经飞到远处的尼特罗徒然之间瞬移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神字。”
尼特罗飞快瞥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脚下的晦涩符契。
他的战斗适应力强得可怕，即使被莫名其妙拉到了原来的位置，心境也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甚至在仓促之间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杰格看着回到原位的尼特罗，冷淡道：“换地方？我同意了吗？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配合你的肆意妄为吗？”
尼特罗面色变了变，突兀之间，心底竟是久违的渗出寒意，紧接着，在看到杰格凝聚念力的举动后，下意识喝道：“住手！”
然而，杰格可不会乖乖听话，在双手汇聚出大量的念力，浮动之间，闪烁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闪电。
尼特罗见状，毫不犹豫在杰格身后召出观音，企图打断杰格的动作。
“迟了。”
杰格却是鼓动力量，先一步挥掌拍向地面。
轰——！
地面一瞬之间崩裂，蕴含着强大念力的冲击波迅速蔓延向四周，坚硬的水泥地面在这一刻变成了浪潮，将沿途所有的东西顶向了天空。
仿若一次史无前例的强震，位于近处的猎人协会大厦轰然倒塌，而这一股力量仍未休止，将范围之内的所有东西都卷入其中。
街道崩裂，高楼倒塌。
行驶中的汽车飞向天空，解体成数块废铁，而承受无妄之灾的普通人则在地面鼓动成浪涌之时，就顷刻间化作一团血雾，死得不明不白。
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但转瞬之间，便被一栋栋高楼倒塌的轰然声所淹没。
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人间惨剧。
没能阻止杰格的尼特罗，额首之上暴起条条粗大的青筋，终于是对杰格爆发出了凛然杀意。
第1436章 先你一步
窝金曾说过要修炼到一拳能打出核弹威力的豪言壮语，这种事情，其实更接近于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是，杰格此刻毫不留手的一击，从威力方面来看，确实能够比拟类似于穷人蔷薇的小型核弹威力。
高楼倒塌，与之而来的浓浓烟尘如海啸般迅速充斥于废墟之间，也在顷刻间淹没了尼特罗和杰格的身影。
只不过，凛然杀意却是烟尘所抵挡不住的，即使因为烟尘而看不到对方，也能依据杀意所在，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霎那之间，弥漫的烟尘被一股无形力量拨弄到了一旁，显露出一尊慈眉善目却迸发冰冷杀意的观音。
“哈哈哈！”
杰格看着那尊本质上已经发生变化的观音，细细感受着来自于尼特罗凝如实质的杀意，却是肆意狂笑出声。
他收敛气场，如旋风般环绕在周边，令衣物鼓动漂浮，磅礴念力在身后狂涌而动，如高楼拔地而起，将周遭的烟尘推到远处。
“所以我才说，你还是老样子啊，艾札克！！！”
当百式观音的掌式初成时，杰格的身后居然也具现化出了一尊黑色观音。
尼特罗神情一变，但仍是果断出掌。
百式观音以刁钻角度向着杰格拍出一掌。
杰格见招却不打算拆招，竟无视百式观音拍过来的掌击，也是驱使着黑色观音，以刁钻角度向着尼特罗的要害拍去一掌。
这般做法，却是有些许同归于尽的意味。
然而，杰格显在气量的数量远胜于尼特罗。
电光火石之间，招式已成，尽管尼特罗意识到不妙，但已经没办法仓促变招，而是顺势拍出第二掌。
顷刻之间，两尊观音的掌击各自命中尼特罗和杰格。
伴随着前后响起的闷响声，杰格不动如山的硬抗下百式观音的掌击，而尼特罗却倒飞出去，撞向猎人协会大厦的废墟，这就是显在气量数量的差距所体现出来的结果。
被一掌击飞，尼特罗的百式观音应势溃散，才刚起了个头的攻势不由得胎死腹中。
看着飞进废墟堆里的尼特罗，杰格慢慢收敛笑声，眼中满是冷漠。
死在追求途中，是猎人最好的归宿。
怀着这个念头，杰格想杀掉尼特罗的心情是真真切切的。
他一步一步向着猎人协会大厦的废墟走去。
废墟中，尼特罗推开身上的砖墙，抬手捂着嘴巴，忽的剧烈咳嗦了几下，鲜血从指缝中不停流淌出来，
杰格的那一击，直接让尼特罗受到严重的内伤。
在刚才的交锋中，若不是念力大部分集中在百式观音身上，尼特罗也不至于被一掌打成重伤。
尼特罗艰难起身，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杰格。
“那黑色观音……并非镜像式的能力，跟百式观音一样，拥有同样的速度和威力……”
“这些年来，杰格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仅仅是人心变了，连力量也增长到……让我看不到尽头的程度……”
默默凝视着杰格，尼特罗举起颤颤巍巍的右手，摆出祈祷的姿势。
尽管结果已经明朗，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尼特罗就不会束手就擒。
哪怕，他意识到杰格的强大是他无法抗衡的……
“徒劳的挣扎。”
杰格冷漠看着尼特罗再次具现化出来的百世观音。
相比于刚才，不论是气的稳定性，亦或是气的强度，皆有明显差距。
“艾札克，在你临死之前，我会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个体极致的力量。”
杰格在尼特罗二十步之外停下脚步，调动全身的念力，汇聚到右手之上。
掺杂着黑质的念力如同一颗气球，在杰格的右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
很快，那凝实念球的直径就超出了五米，这已经是一个很夸张的数据。
看着杰格那肆意张扬的强大姿态，尼特罗不由沉默，嘴角扯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苦涩。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明白杰格想要杀掉他的心情了。
怒其不争吗……
尽管立场不同，但多少有点强加的意味。
局势正在往最坏的方向走啊……
“杰格，现在的你确实很强，强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抗衡的程度。”
“哦？在死亡面前妥协了吗？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就此收手的。”
杰格有些意外于尼特罗的妥协，仅是延缓了一下出手的时间，并未打算收手。
尼特罗敛去苦涩之意，平静道：“只不过，已经有个家伙先你一步了……”
“荒谬。”
杰格冷笑一声。
在他看来，除非超脱于现有的念能力体系，不然绝无可能适应黑暗大陆的险恶环境，以及要去应对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异敌人。
超脱的方法有很多种，而他找到了一种，并且付诸于行动。
所以，被誉为最强念能力者的尼特罗在他面前连一招都接不住。
这就是绝对的差距。
“你就止步于此吧，艾札克。”
没有兴趣去深究尼特罗所说的话，杰格将聚集而成的念球丢向站在废墟中的尼特罗。
眼看着那超出认知的念球飞驰而来，尼特罗几乎可以预料到念球爆炸后的情景，不仅能在一瞬间将他湮灭，也会波及到周围的人。
不说远处的普通人，就协会大厦废墟里的成员们，哪怕能在强震中自保，也绝无可能在那念球面前安然无恙。
“如果，我就这样死在这里……协会该当如何？”
“啧，现在去想这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也只能将某些重任，一厢情愿的寄托在某人身上了。”
“对吧……臭小子。”
尼特罗进入【心滴拳听】的状态，以【时间错觉】硬生生挤出了更多的时间。
念球飞驰而来的速度骤然变得缓慢，周围飞扬的尘土亦是如此。
“在最后能做到的事，仅有一件……”
尼特罗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祈祷手势一如既往的坚定和虔诚。
那一瞬间，他抽空了体内所有念力，转而注入观音的双掌中。
以慈悲，给予拥抱。
金色观音张开双掌，将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念球拢入掌中。
即便要身死此处，尼特罗也想着要将损失降到最低。
看着这一幕，杰格面无表情。
念球就这样被观音死死牵制着，一副死也不打算放手的姿态。
然而，念球的能量是不可能就此消失的，哪怕尼特罗拼了命的去抑制，那些能量所具备的威力，也会从别的方式传递到尼特罗的身上。
最先的反应，是观音身上出现的裂痕，紧接着，如同拨云见日般的光束，从裂痕中迸射出来。
之后，念球的威力则是反应到了尼特罗的身上，也是同观音一样，行将就木的身体开始浮现出血痕。
在最后的最后，尼特罗看向杰格，形如枯槁的脸庞上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
金色的观音徒然间四分五裂，像是一尊终于走到尽头的久经风沙的雕像，而那念球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尼特罗的身体爆成一团血雾。
“……”
杰格沉默看着那满地的血污，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转身，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待杰格离开大厦废墟后，一处板块堆积处发出隆隆声响，数秒后，沉重的墙壁被推开，梅路艾姆护着小麦走出废墟。
梅路艾姆先是看了眼底下的血污，随即看向杰格离开的方向，冷峻的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他无法辨别出杰格真正的实力，硬要说的话，就是深不可测……
为了小麦的安全，他选择了逃避，非但没有现身去协助尼特罗，某种意义而言，也是眼睁睁看着尼特罗力战而死。
“梅路艾姆……”
小麦依偎在梅路艾姆的身旁，身体微微颤抖着。
“没事的，有我在。”
梅路艾姆轻声安慰了一句，但眼中满是阴霾。
他忽然明白了弱小的劣势所在……
过了一会，废墟各个角落发出声响，协会成员陆续从废墟里爬出来。
第1437章 死讯
尼特罗与杰格的交战，实际上也就是在一分钟内所发生的事情。
当一个个协会成员从废墟中出来时，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察觉到底下那摊显眼的血污时，也没意识到那血污会是尼特罗会长留下的。
“怎、怎么会这样？！”
看着周围一栋栋大楼倒塌后的废墟，协会成员们惊愕不已。
能出来的基本都是协会里的念能力者，而那些普通人职工多半永远出不来了。
“对了，那股气场去哪了？”
蓦然间，有人反应过来，脸上难掩惊恐之色。
提及那股气场，仿若产生了连锁反应，使得在场一个个协会成员皆是一脸凝重或惊恐。
在强震来临时，身在大厦的他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杰格的气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气场能够那么强大而显著，甚至强到未曾在尼特罗会长的身上见识过。
还没来得及去探究时，突如其来的强震令一切陷入慌乱之中。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疑惑丛生之余，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清思绪。
因为，眼下还有很多人被埋在废墟之下。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展开救援！！！”
绮多充满凝重意味的声音徒然响彻全场，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快，快！”
有人的反应最快，打开精孔，动手搬开残砖断壁。
看到有人起头，其他逃过一劫的协会成员纷纷展开救援。
现在正是分秒必争的救援时间，凭借着念力所带来的效率，应当可以在短时间内救出很多幸存者。
绮多看着协会成员们开始有序的救援行动，这才有心思去关注梅路艾姆。
她算是最快从废墟里脱身的一批人了，要不是得护住豆面人，她可以更快从废墟里出来，而梅路艾姆就是她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在强震来临时，绮多的心神都在避险之上，以至于不能分心去感知外头的情况，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大概感觉到那令人战栗的气场余威。
在那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尼特罗会长又在哪里？不大可能还埋在废墟里不出来吧？
还有……那一团血污。
绮多徒然间感到不安。
“不会的，会长吃过尼托洛米，实力就算没回到巅峰……”
绮多摇头，将不详的预感甩出脑袋。
“怎么没看到会长？”
正当绮多深感不安的时候，豆面人好死不死抛出疑问。
绮多脸色微变，深深吸了口气后，没有回应豆面人的疑问，而是径直走向梅路艾姆。
直觉告诉她，梅路艾姆应该知道些什么。
梅路艾姆注意到绮多的举动，眼眸微微一凝，旋即很快归于平静。
小麦似乎受到了惊吓，紧紧依附在梅路艾姆的身上。
绮多来到梅路艾姆身前，迟疑半响，问道：“梅路艾姆，你……”
梅路艾姆不等绮多说完，就出声打断道：“那团血迹，是尼特罗的。”
绮多闻言，面色大变，蹬蹬退了两步。
那团血迹……是会长的？
梅路艾姆静静看着绮多那剧变的神情，数息后挪开目光，看向那一团刺眼的血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道：“杀掉尼特罗的那个男人……非常强，也许比罗还要强！”
“是、是谁？！”
绮多闻言顿时心神大乱，难以冷静下来。
“不知道。”
梅路艾姆眼帘低垂，眸子深处闪过一抹迫切之意。
当时的那种强大，甚至如太阳般令有所顾虑的他不敢直视。
梅路艾姆没有理会绮多的反应，转而低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小麦。
“现在的我……太弱了。”
他默默想着。
......................
某处原始森林。
林荫空地之上，伫立着一个低矮树桩。
树桩之上，置放着数道精致野味，袅袅白烟中，满是诱人香气。
林聂手持一双古旧的筷子，慢条斯理吃着那数道野味。
昼虎侧身站在林聂身旁，手臂上挂着一条洁白餐巾，随时关注着林聂的需求。
这里是离协会足有五百多公里远的原始森林，在如今灾难肆虐的世道里，其原生态却丝毫不受影响。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今数种灾难的主要目标，基本都是人类。
所以，近年来罕有人迹到访森林，而少了人类的介入，森林里的生态比以前还要繁盛。
林聂和昼虎作为美食猎人，嘴巴自然是比较刁，在猎人协会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偶尔会专门跑来森林打牙祭，也就阴错阳差错开了杰格。
林聂动筷子的速度很缓慢，但饭量相较于以前，只多不少，这是尼托洛米所带来的变化。
不然放在以前，她也没动力跑那么远打牙祭。
“嗯？”
林聂那伸向野味的筷子突然间凝固在空中。
昼虎身体微屈，问道：“怎么了？”
林聂没说话，眼皮上抬，死死盯着筷子。
那奇怪的反应，让昼虎心头微突，正想追问，却听到林聂忽然道:“尼特罗……出事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双看上去很有年头的筷子骤然断裂成几截，散落在树桩上。
“什么？！”
出自于对林聂毫无保留的信任，昼虎闻言大吃一惊。
进而，在下一个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梅路艾姆的身影。
要说能对吃过尼托洛米的尼特罗有所威胁，梅路艾姆是昼虎第一时间想到的对象。
不过，现今数种灾难亦有致命威胁。
林聂抛开追随了她很多年头的筷子，起身道：“电话。”
“好！”
昼虎意会，从兜里拿起手机，拨通尼特罗的号码。
数分钟后，仍是没接通的盲音。
昼虎见状，换了豆面人的号码，但也没能接通。
无法之下，换了绮多的号码，这才终于接通。
“昼虎吗……”
手机那一头，传来绮多疲惫和哀伤的声音。
只听这语气，昼虎仿佛就预见了什么。
果不其然，昼虎和林聂从绮多那里得知了尼特罗的死讯。
简单说了几句，昼虎挂断电话，沉默看向林聂。
林聂老脸上泛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沉声道：“回协会。”
临走前，林聂回头看了眼树桩上的筷子。
那筷子上面，有尼特罗以【神字】方式留下的符契，主要功效是强化筷子的质量。
所以，符契消失的那一刻，筷子不堪岁月重负，碎裂成几截，也喻示尼特罗的状况。
………………
枯枯戮山。
金接到了豆面人打来的电话。
第1438章 均衡
从豆面人那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听到尼特罗的死讯时，金很罕见的绷起了脸。
并不擅长安慰人的他，勉强照顾到了豆面人的心情，好说歹说才让豆面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豆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你现在哭哭啼啼的，尼特罗也回不来了，而且，你那边的情况不容许你现在有半点懈怠，事件过后的处理重担，也不能只压在绮多一人身上。”
“我……知道。”
“知道的话，就尽快去分担绮多的压力吧，现在的十二支……”
金说到这里顿了顿，终究没有去揭开十二地支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现况，话锋稍稍一转，认真道：“总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建议你们最好让绮多尽快担任临时会长之职。”
“嗯，我也有这种想法，可是，金你们不回来吗？”
豆面人吸了吸鼻涕，语气中满含期待之意。
“恐怕不行。”
金靠在石头堆砌而成的通道墙壁上，微微偏头，看向通道一侧方向的尽头。
那里，是揍敌客家安排的偌大客厅，队友们基本都在那里。
“好吧……”
豆面人很是失望，他非常希望金一行人可以赶紧返回协会，那相当于是一剂绝对的强心剂，无论是对协会其他成员，还是对绮多而言。
金假装没听出豆面人那几乎要满溢出手机的失望情绪，道：“先这样了，有什么情况，要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随后，通讯挂断。
金收起手机，眉头紧皱。
“罗啊罗，这种节骨眼上，你到底跑哪去了？”
半响后，金轻声一叹，揉着太阳穴，开始整理这段时间以来的信息。
当初以最快时间赶来揍敌客家，从本质而言，也算是一次疾速驰援。
只不过，当时来驰援的动机是聚集到枯枯戮山底下的大量欲望显像之物，其中不乏罗提起过的特殊个体，而非最终真正对揍敌客家造成伤害的杰格。
并且，从身份而言，杰格是揍敌客家的本家人，也是一个在认知中应当早已死去的人。
且不提马哈单方面隐藏了什么信息，杰格是出自于什么动机，先是轻而易举重伤了马哈，之后打伤奇犽并且掳走了亚路嘉。
作为揍敌客家的一份子，在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性去重伤马哈的？
尽管揍敌客家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但金还是没办法踏入杰格的立场去思考这件事情，连一根脚指头都进不去。
撇开这些，杰格在揍敌客家里凭空消失，且山底下的欲望显像之物慢慢退去，这两个现象，也带来了很多问题。
原本这些信息在当时都该第一时间传递给罗，偏生罗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尼克的能力也窥探不到任何踪迹。
“尼特罗……”
烛火摇曳不定的通道内，金低声自语一句。
杀掉尼特罗的男人是谁？
尽管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杰格，但向来比较讲究证据的金却已经认定那个男人就是杰格。
“按照梅路艾姆的评价，杰格的实力比罗还要强吗？”
金莫名感受到些许压力，随即向着客厅方向走去，临行前，他不着痕迹看了相反方向的拐角处。
待金离开之后，酷拉皮卡、派罗、小杰三人从拐角处走出来。
派罗对着小杰眨了眨眼睛，笑道：“小杰，你老爸总给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刚才应该发现我们了吧。”
“呃……”
小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金，他其实并不像是金的儿子，反而更像是忘年之交。
酷拉皮卡则是看着金离去的方向，凝眸道：“虽然没能听清楚，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好消息。”
“嗯，我有同感。”派罗点了点头。
“不管是什么消息，去听听看就知道了。”
小杰并不完全是头脑简单的类型，但他解决事情的方法向来比较直接。
酷拉皮卡和派罗闻言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些许笑意。
确实，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去现场旁听，尽管以他们的身份而言，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但眼下的处境，酷拉皮卡也不想错过太多情报。
“走吧，去客厅。”
“等一下，我去通知奇犽。”
“好。”
酷拉皮卡和派罗目送着小杰远去的身影。
数响后，派罗低声道：“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酷拉皮卡眼中掠过一抹凛然之色，平静道：“以往存在于六大陆和黑暗大陆之间的均衡已经被打破，就意味着现今大多数人只能以‘自保’作为优先级的行动准则，所以，不管以后我们会遭遇什么意外，也得将‘自保’当做第一准则。”
派罗有些好笑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酷拉皮卡，轻笑道：“其实，我反倒没那么担心。”
酷拉皮卡顿时疑惑看着派罗。
派罗认真道：“你忘了吗？我的念能力。”
酷拉皮卡怔了怔，下意识道：“时光修补匠……”
“嗯。”派罗看着自己的右手，道：“直到现在，我仍然看不到时光修补匠的上限阈值在哪里，酷拉皮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无限的可能性？”
“没错。”
派罗点了点头，认真道：“但前提是，我得不停去精进能力，那可能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酷拉皮卡皱眉道：“本来的制约就已经那么苛刻，要是能力效果再进一步提升，岂不是要承担更苛刻的制约后果？”
“只要不危及性命，都是可以承受的结果吧？”
“……”
酷拉皮卡顿时无话可说。
派罗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酷拉皮卡是他现在仅存的族人，也是唯一可以倾心相谈的人。
但是，从复生到现在，有一些心里话，派罗终究还是藏在了心里。
本就是一个已死之人，如今能站在这里，无疑是一个超脱于念能力体系的奇迹。
有时候，派罗会去思考这个【奇迹】的由来。
他不可思议的复活了，不可思议的从心境中映照出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念能力。
这些堪称奇迹的现象，会不会是遵循某种命运轨迹后的结果？
................
埃珍大陆，是六大陆中面积最大的陆地，也是卡金帝国所在的大陆。
一处渺无人迹的沙滩之上，斜倒着一艘豆荚般的小船，从小船一侧开始，有一连串的脚印向着岸边延绵而去。
在脚印左右两侧不远处的沙滩上，歪七扭八倒着许多深海类人的尸体，死状基本一致，只流出少量的鲜血。
无论深海类人的死状如何惨烈，尸体的数量又如何之多，那一连串的脚印也没有受到丝毫破坏。
第1439章 即刻
深海类人的尸体铺就一条鲜血长路，而始作俑者便是渡海而来的东富力士。
自深海类人穿过【裂缝】而来，六大陆的沿海地区基本都被深海类人所占领。
得益于深海类人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即使深海类人开始向着内陆进军，也仍在沿海地区留守了些许兵力。
也算这批深海类人倒霉，撞上了刚刚登陆的东富力士，发起群攻然后被干脆团灭，到头来连东富力士的衣角也没摸到。
东富力士越过满地尸体，走进森林，向着内陆而去。
他在黑暗大陆待了那么久，且没有手机通讯工具，一回六大陆就像是山里土著来到城市，对于外界信息的收受率基本为零。
“刚才的那群异类，应该是暗黑海域的类人生物，为什么会在六大陆？”
东富力士在林间快速行走，帽檐之下的阴影里，一双眼眸中闪烁着锐利光芒。
“是界线崩溃，还是守门一族失职？”
怀着疑惑，东富力士加快了行进速度。
原本需要三天才能走出的森林，东富力士只用了半天不到就走出来。
他的本意，是先找到一处现代人的聚居地，然后着手收集情报，以最快的时间了解六大陆的现况，再不济也能想办法联系上罗，又或者去一趟猎人协会。
刚走出森林，令东富力士意外的是，在前方平原地上，一群数量过百的深海类人摆好阵型，似乎是在等着他。
“有意思。”
东富力士平静打量着这群实力明显强于沙滩那批的深海类人，能轻易从他们的气场中读出凌厉杀意。
是领地意识，亦或是单纯的复仇？
不论是哪个原因，当东富力士第二次看到这群深海类人的时候，就意识到深海类人与人类之间不存在什么共存的可能性，犹如身处死斗场的两名斗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深海类人一方知道东富力士很强，所以，尽管数量上是绝对优势，但在面对东富力士的时候，仍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如今的他们，已经知道人类之中也是有着极其强大的个体，有些时候，是需要慎重去对待的，便如眼前这个人类。
但严格而言，东富力士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已经踏上某一条进化之路的他，也算是类人一员。
只是，以这群深海类人的眼力，却是看不出这点。
哪怕是看出来了，以他们的尿性，也是会赶过来驱逐东富力士的。
双方隔空对峙，草原随风涌动。
在双方所看不到的视野里，一只眼球正悬在东富力士上空，饶有兴致打量着他们。
这只眼球，便是寄宿于世界树顶端的【观测者】以取巧的手段，将一部分意识寄生在东富力士身上所形成的。
原本，即便【观测者】对六大陆很感兴趣，但碍于某些规矩，它向来都不会将手伸到六大陆。
只不过，当莫比乌斯蛇出现问题时，有些规矩就不复存在了，而它自然而然也兴起了心思。
所以，在东富力士途径【崩溃的界线】之时，它就果断分出部分意识寄生在东富力士身上，然后随着东富力士来到六大陆。
会如此果断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自身的【观测需求】以及【观测兴趣】，更大的原因取自于一个人类，又或者说，是那个人类【里世界】中的庞大黑影。
那个人，便是罗。
而它也知道东富力士与罗有所关系。
【优胜劣汰。】
观测者的目光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分别同时聚焦于深海类人和东富力士身上。
初来乍到的它，并不能凌驾于穹顶之上，从而观测到全世界。
但是，在看到深海类人踏足六大陆的那一刻起，它仿佛看到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清洗】，正如同黑暗大陆多少年来从未休停过的大清洗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清道夫】，有的只是些从黑暗大陆跨海而来的【物种】和【灾难】。
可哪怕仅有这些，也足以对六大陆的生态圈形成覆顶之灾。
观测者对于物种之间的战斗毫无兴趣，以它的眼力，也足以看出东富力士与这群深海类人的实力差距。
简单来说，这群深海类人就是过来送菜的。
【快点去找那个名为罗的人类吧……】
观测者在东富力士耳畔低声自语，但无论它重申多少次，东富力士也不可能听到它的声音。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让东富力士听到。
因为，值得它【破坏规矩】的人类，从来都只有一个——罗。
平原之上，风起草动。
深海类人率先有了动作，队伍朝着左右两侧拉长，随即向着东富力士缓缓压过去。
东富力士仍旧站在原地，身后慢慢浮现出黑影。
在看到东富力士身后的黑影时，这群深海类人脸上纷纷流露出震骇之色。
这种类型的能力，只有紫眼等级以上的同族才能掌握，也即是说，眼前这个人类的实力……
骇然之际，深海类人却已然没有半点后退的余地了。
东富力士毫无征兆的出手了，状若黑龙的影雾裹着他冲向深海类人们。
半个小时后，平原上多出了近百具的深海类人尸体，而东富力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朝着内陆方向继续行进。
.............
埃珍大陆，卡金国地底基地。
某个房间里，白烟袅袅。
呼——
一道凭生而起的劲风，将白烟拨弄到一旁，显露出比杨德那如钢筋铁骨般的壮硕身躯。
较之以前，比杨德现今的身体强度明显得到极大的增长。
“哈哈，不愧是希望之一，效果斐然。”
比杨德抬起手，看着鼓胀如石的手臂，满意而笑。
利用大量原油去培育【炼金植物卡梅隆】，而他作为带回希望的主导者，自然是受惠最多的那一个，在将服用上限拉满后，所换来的是一具今非昔比的身体，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白烟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走出来，却是身穿和服的鸠姬。
她手上捧着一套宽松衣服，走到比杨德身旁，替比杨德披上衣服。
“这般看来，卡梅隆的效果因人而异。”
鸠姬近距离打量着比杨德的身体，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队伍其他人也服用了卡梅隆，但是论实际效果，还是比杨德比较显著。
“也有可能是我吃得比较多啊？”
比杨德随意拢了拢衣领，反问了一句。
鸠姬笑了笑，没有去反驳。
穿好衣服后，比杨德走向冰箱，从中拿出一瓶清酒，对口直饮。
“鸠姬，是时候了，就拿欲望显像之物和深海类人作为验石金吧。”
“即刻？”
“对，即刻！”
第1440章 似有意无意之间
在世人眼中，是那些对黑暗大陆抱有企图之心的胆大之徒打开了潘多拉之盒，致使如今的世界饱受灾难肆虐。
而这些不可饶恕的胆大之徒中，以V6的军队为首，之后是比杨德的队伍，然后再是猎人协会。
至于罗和东富力士，更符合不为人知的偷渡者身份。
猎人协会虽然也是“不可饶恕之人”中的一员，但是，猎人协会在尼特罗的带领下，一直在主动配合V6灾难司去解决灾难，说是身先士卒也不为过。
比杨德队伍同为“不可饶恕之人”，但他们从黑暗大陆归来后，却一直没有明确露过面，而是在卡金国的地底基地里暗中【发育】。
他们带回了【修复者的尸体】，也带回了能够【脱胎换骨】的【炼金植物卡梅隆】。
以这两项存在为主，一边从【修复者的尸体】中汲取特殊的力量，一边培育出大量的【卡梅隆】，从而不停服用，使身体全方位来了一遍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如今，成果斐然。
脱胎换骨过的身体，严格意义来说，已经打破了人类身体上的界限。
与之得来的变化，除了已经能够媲美魔兽一族的身体强度，最为显著的变化则是潜在气量上限和显在气量上限。
其中，以显在气量上限的变化最为明显，根本原因在于精孔上的扩张。
如果只是这样的收益，其实还不足以让比杨德满意，但是加上【修复者的尸体】就不一样了。
原本，他们在黑暗大陆上的征途可谓是步履艰难，多次遇险差点让队伍分崩离析，碰到类人更是差点将命丢在那里。
所幸，他们的运气并不差，无意间在一处雪山区域里找到一具修复者的尸体，而从那时候起，一切都不同了。
从修复者尸体中所汲取而来的力量，如同武器和铠甲，让他们的生存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只是，更为强大的力量给身体带来了负担，甚至连使用力量时的【过度消耗】都承受不住。
而现在，卡梅隆那脱胎换骨的功效则是完美解决了这个副作用。
为了验证这斐然成果，比杨德决定带领队伍成员去会一会现今存在感十足的欲望显像之物以及深海类人。
埃珍大陆作为六大陆中面积最大的大陆，入侵而来的灾难数量不能说是最多，但入侵而来的深海类人的数量肯定是最多的。
因为那辽阔的海岸线，深海类人将埃珍大陆视为首要目标，因此，族中的王者大多都分布于埃珍大陆，其中，包括等级最高的红眼在内。
如今，深海类人完成了从深海到陆地的适应阶段，对于陆地的征伐已然是蓄势待发。
时至今日，深海类人中级别最高的红眼，在将征伐陆地的消息传递向各个部属队伍后，便是亲自带队，开始了对陆地的正式征伐。
尽管深海类人信奉实力至上主义，但在征伐陆地这一方面，红眼却没有贸然行事，哪怕在对沿海地区的人类聚集地进行大清洗后而得知人类并不强，也丝毫没有动摇到他的方针。
红眼很清楚部族从深海而来，要想征服陆地，就得先让身体适应陆地的环境。
如此一来，部族才有征服大地的资格。
于是，在所有族民正式登上陆地后，红眼没有让大军以蝗虫过境的方式去碾压陆地上的人类居地，而是让大军扎根原地，开始去适应山川、平原、森林等从未接触过的环境。
这个明智而有先见之明的决定和措施，直接杜绝了人类一方的所有希望。
如若不出意外，深海类人取代人类指日可待。
【深海的残酷是陆地无法比拟的，而我们既然能在深海占有一席之地，就必然也能在陆地上占有一席之地。】
一处森林里，红眼扫视着前方密密麻麻挤在大树之间的同族，以独特的交流方式，在无声之间将想要说的话传递给各个同族。
【但是，我要的不是一席之地，我要的是成为陆地的主人！】
【而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踏出史无前例的第一步！】
寂静无声之间，红眼缓缓抬高由骨头所制造的尖刺武器，旋即猛地驻地，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林地之上，深海类人们安静仰视着红眼，以他们独有的方式，在无声之中传递出狂喜而兴奋的情绪。
从这一刻起，深海类人一族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第一步侵略举动。
在红眼的带领下，上万的深海类人浩浩荡荡向着卡金国的国都进军而去。
同一时间，征伐的命令向着其他大陆而去。
似有意无意之间，脱胎换骨的比杨德队伍，渡海回归的东富力士，以及终于适应陆地环境的深海类人，几乎是在同一天动身。
另一方面，在黑暗大陆海岸线比东富力士先行而来的【山船】，也在今日，来到埃珍大陆的一处海岸线。
虽然【山船】所走的方向和东富力士的航线大抵一致，但由于气候原因，它不仅慢于后走的东富力士，在登陆的地点上，也和东富力士差了很远的距离，基本一个南一个北。
在来到埃珍大陆的上空后，【山船】如同一个从外地而来的观光客一样，明显放缓了飞行速度。
只是，它却不具备身为观光客所应有的素质，从来到陆地上空的那一刻起，不知出自于什么动机，第一个举动就是向陆地倾倒大量的——排泄物。
而这些排泄物，即是——雷电。
没有乌云遮天，只有连绵不绝、声势浩荡的雷电从山船底部轰然落向地面。
一时之间，山船沿途所过之地皆为焦土。
山船以如此霸道的方式登场，但卡金国由于【海权】和【沿海地区】的丧失，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捕获到山船到来的情报。
不过，关于深海类人的监视，卡金国可是始终没有松懈过，在深海类人有所动作时，情报人员就第一时间将深海类人的动向汇报到后方。
恰逢比杨德有出动的念头，卡金国国王回锅肉便将此事全权托付给比杨德。
同时，也将深海类人开始行动的情报传向V6的其他几个大国。
不论是埃珍大陆的风雨欲来之势，亦或是从荆棘之中苏醒的杰格，这些事情，身在【里世界】的罗一无所知。
而此刻，罗在【里世界】中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极为意外的人。
第1441章 丝丝缕缕的联系
没有确切去算过时间，也没有白天和黑夜作为参照，但罗大概估算得出自己在【里世界】中待了一周以上的时间。
里世界，是罗对这个充满灰蒙雾气的世界的称呼。
在取这个名字前，罗还想了另一个名字——暗世界。
但两者相权，罗最终选择了里世界这个称呼。
这段时间，罗在里世界中漫无目的的探索，即使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前进，也丝毫遇不到障碍物或死胡同。
身处之地，仿佛是一个辽阔无际的平地。
在探索未知的途中，难免还是会不停遇到影子人，以及突然间迸发而出的白茧。
而只要有白茧所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影子人到来。
由于罗的观感更倾向于白茧，所以，只要遇到白茧，罗都会出手相助，帮助白茧挣脱影子人和地面的束缚。
然后，罗会在一旁看着白茧如花朵盛开，绽放出各种奇异的事物。
至始至终，罗仅是隐有猜测，而无法断定白茧和影子人的本质。
在探索途中，罗始终相信，里世界中除了白茧和影子人，还会有其他不同的存在。
然而，这一路探索下来，罗并没有遇到自己所坚信的其他存在，反而是遇到了此前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旋律。
如果说，罗看到旋律的时候是惊讶，那么，旋律看到罗的时候则是惊喜了。
“救我！”
惊喜过后，被黑线缠住而动弹不得的旋律，果断向罗求救。
“旋律？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的样子？”
罗一边问道，一边挥刀斩向旋律身上的黑线。
随着数道白光闪过，缠绕旋律的黑线应声而断。
恢复自由的旋律顿时跌倒在地，脸色憔悴而苍白。
终于从险境中脱身，她的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
她吃力抬头，迎向罗探寻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罗……我吹奏了长笛版的黑暗奏鸣曲，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长笛版黑暗奏鸣曲？我记得演奏者的代价是死亡。”
罗闻言不禁皱眉，难以将黑暗奏鸣曲跟旋律出现在这里联系到一起。
旋律努力回想着当时发生的情景，脸上慢慢流露出惊悸之色，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吹奏的……”
“你吹奏了整个曲谱？”
“嗯。”
旋律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声线微微颤抖着道：“在吹完第一个乐章的时候，我的身体便开始变得焦黑，就跟、就跟当初我的朋友一样……”
“行了，你先歇会再说。”
罗看得出旋律的精神状态很差，便是打断了旋律的叙述。
旋律怔了怔，用蚊鸣般的声音应了一声。
“白狗，拿点食物和水出来。”
罗转而看向白狗，能在这里探索的底气之一，便是白狗空间里的储备食物。
白狗闻言，从空间里拿出肉干和水，直接递给脸色苍白的旋律。
从旋律那枯裂的嘴唇来看，多半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喝水了。
“谢谢。”旋律从白狗手里接过肉干和水，迫不及待喝起了水。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喝水和吃饭，如果罗晚来半天，她就算没被那些黑线给勒死，也会活活渴死。
罗默默看着狼吞虎咽的旋律，示意啾啾从长刀变回手镯，随即也拿起一片肉干，慢条斯理啃咬着，同时思考着黑暗奏鸣曲和里世界所可能存在的联系。
早在几年前，黑暗奏鸣曲的四个曲谱就已经被罗悉数摧毁，不过，在白烟字体吸收曲谱念力的时候，罗也直接记住了曲谱的内容。
可以说，他是现今世界上唯一一个熟知四个曲谱内容的念能力者。
至于旋律，恐怕则是唯一一个能够演奏长笛版黑暗奏鸣曲的念能力者。
虽说长笛版黑暗奏鸣曲是从旋律那里拿来的，但通过白烟字体所反馈的记忆碎片和影像，罗敢说自己对长笛版奏鸣曲的了解足以胜过旋律。
“长笛版黑暗奏鸣曲的效果是不等价交换，演奏者会全身焦黑而死，而聆听者会失去某种东西，然后再得到某种东西。”
“不管聆听者最终能得到什么，演奏者必然是要承受死亡的，但旋律明明演奏了整个曲谱……”
罗眼睑下垂，默默思索着。
白狗安静蹲坐在一旁，不时查看着周围的动静，很好的承担了警戒职责。
过了好一会时间，旋律吃光了肉干和水，随后偏头看着正在低头思考这件事的罗。
察觉到旋律的目光，罗抬头，对着旋律笑了笑，问道：“身体好多了吗？”
“嗯、嗯……”
旋律不好意思的错开目光。
罗看着旋律，道：“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旋律轻轻点头，兴许是罗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在喝水啃肉干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定了下来，也不再感到害怕和茫然。
随后，旋律解释起了吹奏黑暗奏鸣曲的缘由。
作为猎人协会的一员，旋律自然也加入了解决灾难的大队伍，并且跟协会里的几名成员组成固定队友，而他们这支队伍所负责的灾难对象是目前数量最多的欲望显像之物。
就跟此前绝大多数的念能力者一样，他们这支队伍根据情报以及亲眼所见，笃定了欲望显像之物对于念能力者的威胁基本为零。
也就因此埋下了祸根……
有一天，队伍决策者太冒进，在收集黑石的过程中，使得队伍陷入众多欲望显像之物的重重包围中。
原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旋律在内，都不认为周围的这些欲望显像之物会将他们留在那里，毕竟只要使用【练】，就能直接逼退欲望显像之物。
然而，意外说来就来。
他们看到百个欲望显像之物融合成了一个小黑人的模样，再然后，小黑人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让他们心生绝望。
旋律为了保护队友，在绝境中迫不得已吹奏了长笛版黑暗奏鸣曲，然后就莫名其妙来到了【里世界】，连队友有没有活下来都不清楚。
“又是欲望显像之物吗……”
听完旋律的解释，罗眼中闪着微光。
难不成，欲望显像之物是联通两个世界的钥匙？而类似长笛版黑暗奏鸣曲的力量，则成了激活工具？
“对了，你在‘里世界’待了那么久，有没有看到除了影子人和白茧之外的东西？”
“有的……”
第1442章 星群与蜗牛
罗的探索效率非普通人可比，但他在【里世界】行走了那么久的时间，一路见闻却只有白茧和影子人。
此刻，罗听到旋律的回答，便是来了精神。
“你看到了什么？”
罗猛地向前一个身位，眼中烁烁发光。
旋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屁股不由得向后挪了挪，再看向罗时，只见罗满脸期待之色。
“星、星群，我看到了星群……”
“星群？”
“嗯。”
“除了星群，还有其他东西吗？”
罗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专注看着旋律。
他所表现出来的求知欲让旋律十分惊异，给人的感觉，像是要迫不及待去拨开周围弥漫着整个世界的灰蒙雾气。
“还有一只蜗牛，其他没有了。”
她将自己看到的，除了白茧和影子人之外的两种存在都说了出来。
“星空和蜗牛……”
出乎预料的回答让罗的好奇心逐渐发酵。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随着注意力的集中，缭绕在上方的灰蒙雾气进而消失不见，旋即慢慢显露出一片看似很遥远的漆黑天空。
说起来，从进入【里世界】后，他基本将注意力放在白茧、影子人，以及所可能存在的其他事物身上，随着时间流逝，居然在不经意间忘了来自【上方】的风景。
这是他第一次去观察【里世界】的天空，跟认知中的夜空有着明显不同，更像是宇宙里的那种黑，仅是一眼，就觉得十分遥远。
天空除了黑，再无他物。
没有云，也没有星辰日月。
事实上，也没什么证据可以表明那就是天空，更没有证据表明这里会不会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在这种漆黑中，任凭一点星光都会变得很显眼，可罗逐一朝着不同方向望去，却没有看到旋律所说的星群。
而且，他注意到，灰蒙雾气的分布范围仅到一定高度，所以朝上看的时候，视野会变得极其开阔。
没有看到所谓的星群，罗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旋律，问道：“你说的星群在哪个方向？”
旋律闻言却是愣了一下，连忙集中注意力看向天空，随着灰蒙雾气散开，她看到一片璀璨的小型星群悬挂在天空之上。
“就在那。”
确定小型星群还在后，旋律抬手为罗指明了方向。
罗顺着旋律所指的方向看去，仍是一片漆黑，连一粒星光都没有，更别说星群了。
以防万一，罗甚至聚气于双眼，但还是没看到星群，当即摇头道：“没有。”
“啊？怎么会没有，就在那里啊。”
旋律又愣了，那星群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在漆黑环境里异常显眼，就算不仔细去看，也能在第一眼就看到。
罗皱了皱眉，自然不认为旋律是在耍他，也就是说，旋律看得到那所谓的星群，而自己却看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
默默记住星群的方向，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干脆的将问题转移到蜗牛身上。
相比于看得到碰不到的星群，能够亲手接触到的蜗牛显得更加实际一点。
不过，罗在观察天空的时候，萌生了升空去上面看看的想法。
见罗提起蜗牛的问题，旋律脑海里顿时闪过那蜗牛的样子，眼中不由得浮现出惊惧之色。
“那是一只白色蜗牛，外观跟普通蜗牛没什么差别，但体积大概有一栋房子那么大，而且……速度很快。”
“我当时还没看到蜗牛就先听到了声音。”旋律抬手习惯性撩了下耳后的头发，轻声道：“因为声音听上去跟影子人不同，所以我并没有贸然去接触，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规避。”
“但是，那白色蜗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锁定我的行迹，隔着雾气一直紧追不舍，而且跟影子人和白茧不一样，那蜗牛具备相当强烈的攻击意图。”
“为了摆脱蜗牛的追击，我只能拼命逃跑，但我的速度……比蜗牛慢。”
说到这里，旋律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
“在我快被蜗牛追上的时候，地面突然窜出很多黑线，将我捆在原地。”
“那时候，我还以为要死在那里了，结果，那蜗牛好像很怕从地面涌出来的黑线，在我被黑线捆绑住的时候，原本气势汹汹追过来的蜗牛，直接调头跑了。”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旋律抬头看向罗，神情有些苦涩。
至今为止的经历，对她而言，仿若身在梦中。
“那蜗牛看着很厉害？”罗问道。
“没有交过手，但是气的数量很恐怖。”
“气吗……”
罗眼睛微眯，接着问道：“能确定那蜗牛的逃跑方向吗？”
“能。”
旋律又为罗指了一个方向。
她的记性和方向感向来很不错，即使在那种危急时刻，也能将这些细节记在心里。
说到底，这也是一名职业猎人所应该有的基本素质。
罗看向旋律所指的方向，微笑道：“我想去会一会你说的白色蜗牛，要跟过来吗？”
其实罗可以设置一个四次元公寓的出入口，然后将旋律送出去。
但是，出入口的数量有限，在这种未知的地方里更显得尤为珍贵，所以，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罗不会随便浪费出入口数量。
旋律亲眼见识过那蜗牛的可怕之处，很想说不跟，但她没得选，因为留在这里反而更加危险。
做出去找蜗牛的决定，没有多做停留，罗和旋律立即动身。
两人并肩而行，白狗则是落在后面，替他们防备可能从后面和左右两边而来的威胁。
行进途中，罗忽然问道：“旋律，你看到的星群……美吗？”
“很美，从未见过的美。”
对于这点，旋律给出了最肯定的回答。
“是吗……”
罗不免有些遗憾。
旋律奇怪道：“可是，为什么你会看不到呢？”
“谁知道呢。”罗笑了笑，旋即自行调侃道：“也许是这个里世界在排斥我吧……”
“原来是这样！”
旋律睁大那一双小圆眼，却是没听出罗的调侃之意。
罗看着旋律的反应，不免失笑一声，没有主动去解释，而是目视前方，笃定道：“旋律，等我探查清楚这里的底细，就会带你出去，在那之前，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旋律怔了一下，一直绷紧的心弦，在这一刻才算彻底松开。
她不知道罗的底气从何而来，但她相信罗能够说到做到。
第1443章 画板
过去了那么多天的时间，尽管旋律能记准方向，要想找到白色蜗牛的行踪可谓极难。
不过，罗早就想亲眼看看除了白茧和影子人之外的存在，即使难度很高，他也会一头追到底。
而且，旋律的耳朵在这种环境里可谓得天独厚，基本能够免去视野问题，从而随时监听到远距离内的动静。
罗要是用出【圆】的话，其实能做得比旋律更好。
但是，有了旋律被地面黑线缠绕的前车之鉴在，安全起见，罗不会再贸然去使用大范围的【圆】。
毕竟，【圆】的缺点摆在那里。
“旋律，我接触到地线的次数，少说也有二十次了，但地线从未主动攻击过我，怎么到你这里就……”
地线，是罗给那些从地面涌现出来的黑线所取的名字。
“……”
旋律无言以对。
罗笑了一下，认真道：“而且，地线攻击你的时机太凑巧了，你不觉得吗？”
“好像是的。”
旋律回忆着那时候的情景，要不是地线及时出现，估计她那时候已经被蜗牛吃了。
罗看着略显恍然的旋律，笑道：“所以，某种意义而言，那地线算是救了你，当然，后面没有解开对你的束缚，则算是要杀了你，话说，你能估算出蜗牛的大概时速吗？我觉得你的速度挺快的，很难想象出一只蜗牛竟然能追上你。”
“我们真的要讨论这些吗？”
旋律轻叹一声，感到心累。
“这样的讨论，能让人在无意间将零碎的情报聚拢起来。”
“好吧。”
“我瞎说的。”
“……”
旋律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罗了。
两人就这样朝着一个方向追了两天，借由旋律的听力，倒是捕捉到不少影子人的动静，至于白色蜗牛，连点声息都没有。
当然，罗也并非一定要见到蜗牛，只要是新的事物都行，那将是他进一步去了解【里世界】的基石。
有白狗在，不用担心食物问题，也不用担心休息问题。
两天的追击，罗和旋律始终保持着绝佳的精神状态。
在第五天的时候，旋律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是蜗牛吗？”
罗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影响到旋律的倾听。
旋律闭着眼睛，专注倾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所以没有回答罗的问题。
直至十秒后，她才确定道：“是蜗牛的声音，而且正朝我们这边赶来，应该是发现我们了。”
“是吗，那就省得去追它了。”
罗微微一笑，让啾啾变成长刀。
老规矩，白狗向后拉开距离。
旋律偏头看着罗，轻声问道：“罗，你有把握吗？”
“没有。”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旋律不由一窒。
“你去白狗那里吧，他会保护好你的。”
“好。”
旋律没有推却，她的能力本来就偏向于辅助性质，而且，长笛在吹奏黑暗奏鸣曲的时候被毁了，而少了长笛，等于是废了她的念能力。
不然的话，当时被地线束缚的时候，她还会尝试一下用念能力去挣脱。
一直退到白狗身边，旋律这才停下脚步。
片刻之后，前方雾气深处传来轻微的声响。
罗眼眸一凝，当即释放出念力，严实罩在身上。
随后，罗聚起目力，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驮着螺纹蜗壳，生有一条触须的巨型白色蜗牛。
蜗牛身上笼罩着大量的念力，在这种环境里，无异于黑夜中的大灯泡，存在感十足。
也确实如旋律所说的那样，蜗牛的速度很快，时速应该在一百二十公里左右，以罗的标准来看，还是只能归纳到慢的程度里。
蜗牛横冲直撞而来，配合着那夺目的念力，也难怪旋律会逃了。
长刀横于身前，就在罗犹豫着要不要将那蜗壳斩开的时候，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蜗牛却出乎意料的停下来了，而且还是一次非常稳的急刹车。
蜗牛直接在罗身前大概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罗颇感意外，下一刻则忽有所觉，目光直指蜗壳螺纹的中央处。
“喀嚓。”
伴随着一下清脆的声响，蜗壳中央处被突然打开，紧接着，一道消瘦的身影从中跳了下来，却是一只直立而站，戴着黑色眼罩的灰色兔子。
罗的目光飞快掠过那灰色兔子的兔牙，以及脑袋上的兔耳，先前的意外顿时转化成浓浓的兴趣。
他看出这只从蜗壳里出来的人态兔子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但之后就开始担心语言问题了，毕竟布鲁娜并不在这里。
不过，这种担心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多余。
灰色兔子在罗的五米外站定，尽管戴着黑色眼罩，却能让人清晰感觉到目光，且周身的气场十分强大。
此时，他谨慎盯着罗，像是在注视一样极其危险的物品。
半响后，他用一种防备大于谨慎的语气道：“你不能在这里，请立刻离开。”
灰色兔子所用的语言，竟然是通用语。
罗意外之余，浑然不惧灰色兔子的强大气场，微笑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话音未落时，已然做好攻击的姿势。
身后，旋律和白狗当即绷紧神经，在他们的观感里，那灰色兔子非常强大，尤其是那气场，处处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厉芒。
“好恐怖的气场，如果那时候……”
旋律心有余悸的想道。
灰色兔子看着随时都可能攻过来的罗，不由沉默。
数秒后，即便是战圈之外的旋律和白狗，也能看清楚灰色兔子皱了下眉头。
战斗要一触即发了吗……
旋律和白狗心想着。
场内的氛围仿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又过去数秒，灰色兔子终于做出回应，冷漠道：“那我就只能……”
要开始了吗！？
旋律和白狗更加紧张了。
然后，下一秒他们呆住了。
只见灰色兔子很干脆的一跪，同时说道：“求你了，离开这里吧！”
“你干嘛？”
罗顿时一头黑人问号。
明明有那么强势的气场，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灰色兔子耿直回道：“在求你离开。”
“……”
罗无语，半响后道：“在弄清楚这里的底细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只要你能离开，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灰色兔子当即摆明了态度，仿佛罗是一颗定时炸弹。
“真的？”
“真的！”
眼见灰色兔子如此服软，罗却没有放松警惕，试探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灰。”
“灰是吧，你是‘里世界’的土著？”
“里世界？”
灰色兔子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罗所说的里世界是在指什么，他稍加思索后，感叹道：“这是你对这里的叫法吗？倒是挺贴切的。”
罗眼睑一抬，追问道：“不然叫什么？”
“画板。”
灰色兔子如此道。
第1444章 瞎掰
这个世界叫做画板吗……
如果说，里世界的叫法是贴切，那么，画板的叫法就是怪异了。
只是，在那种怪异之下，却有那么一丁点直通【本质】的感觉。
比如，只要将那些白茧和影子人当做是从画板中诞生的【图画】之一，也就能理解白茧所变成的那些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了。
也只有在画板之上，才可以绘画出各种超脱于现实的事物，比如一个顶着紫蓝色猪头的健美身材。
“画板……有点意思。”
罗对这种叫法的第一印象是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丝毫不觉得违和。
“但我还是继续叫它里世界吧。”
虽然觉得这叫法有意思，可罗还是偏向于【里世界】的叫法。
对此，兔子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个叫法罢了，就算罗将这里叫做粪坑也无所谓，反正只要罗能快点滚出去，就比什么都好。
【在其他的‘契’找到这里前，必须得将这个‘矛盾体’请出去，不然的话，以某些‘契’不讲道理的做法，多半会让事态导向最坏的结果。】
【只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矛盾体’，如果不是离得近，还真的会将他认成同类。】
【矛盾体啊……能对画板构成威胁的传说中的存在……】
【只可惜我承担不起风险，不然，真想将他‘收藏’在‘灵光’之中。】
兔子人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点头哈腰，卑微道：“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已经懒得去追究【矛盾体】会出现在【画板】里的缘由了，要不是有这个【矛盾体】在，他这个时候应该就能将那个【人类女性】给擦除掉。
总之，将这个【矛盾体】送出去是优先级别最高的事。
见兔子人这般配合，罗却始终保持着警惕，脸上微笑如春风，并没有再继续抛出问题，而是指着兔子人的黑色眼罩，淡淡道：“在继续提问之前，我需要你摘下眼罩。”
观察眼睛，是甄别谎言的一种方式。
即使兔子人表现得很配合，但也有可能是在说谎。
这是罗要兔子人摘下眼罩的动机。
兔子人看穿了罗这般要求的动机，不由顿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心虚。
“如您所愿。”
没有迟疑太久，兔子人直接摘下眼罩，露出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几乎是与拿尼加的眼睛一样。
看到兔子人的眼睛后，罗微微一怔，但他没有在眼睛上纠结，很干脆的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些白茧是什么东西？”
“白茧？您说的是‘灵光’吧？那是想象力所拟化出来的结晶，也是画板里最稀缺的事物。”
“哦？”
罗眼中掠出精光，追问道：“灵光是吧，那么，它们最终都去了哪里？”
“或在画板里自生自灭，或是去往了视界。”
“视界？”
“您的出生之地，对我们而言就是视界。”
“明白。”
罗点头，事实上，他的出生之地并非猎人世界里的六大陆，而是地球。
不过，站在兔子人的立场上，六大陆和地球并没什么不同。
罗注意到兔子人所说的“我们”这个词语，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如果白茧是灵光，那些阻止灵光的影子人和黑线又是什么？”
“那些是灵光残亡之后所遗留下来的余烬之物，不仅会化形成您所说的影子人和黑线，另外还有十种以上的形态，只是您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没有这些余烬之物去抑制灵光的诞生频率……”
兔子人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增加言语上的压迫力。
不知是不是错觉，罗仿佛从兔子人那漆黑的眼眶中看到了危险的光芒。
停顿了大概两秒不到的时间，兔子人接着道：“一旦灵光泛滥成灾，长久以往，您所在的‘视界’将会变成另一个画板。”
“什么意思？”
罗眼神一凝。
仍在安全范围之外的旋律亦是变色。
兔子人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似乎在笑，他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罗，道：“您所在‘视界’内的大多数事物的起源，其实就是‘灵光’输送过去的结果。”
“只是，‘视界’需要时间去消化每一道‘灵光’所带来的影响，如果‘灵光’的输送频率大过‘视界’的消化速度，那么，您所在的‘视界’将会变得越来越臃肿。”
“就比如，您的胃已经填满了食物，如果还继续往胃里塞食物的话，结果不言而喻。”
罗闻言，凝眸不语。
他能听懂兔子人的解释。
所谓‘视界’，就是包括六大陆和黑暗大陆的整个世界。
按照兔子人的说法，在整个世界里的现有大多数事物，都是从这里输送过去的每一道灵光所造成的影响。
如果将这个解释套进念能力体系，其实就更容易理解了，也即是——念力=具现化之物。
本身，罗已经接触过许多有关远古人类的信息，也知道现今许多事物，其实就是具现化系念能力中的一种从无到有的演化结果。
但一直以来，罗从未质疑过具现化系的奇妙能力，只觉得那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能力，所以也从未思考过那种能力的起源是什么。
如果闲得蛋疼的去钻牛角尖，那么不管花多少时间，基本都不可能得出一个结果。
但此刻，他身处【里世界】之中，徒然间意识到那一道道【灵光】即是起源，而现实世界中的那些超脱于认知的非现实事物，便极有可能就是【灵光】所演化而来的。
也就是说……
罗思绪忽的一顿，虽然没看出兔子人有丝毫说谎的迹象，但他仍旧没有完全相信兔子人所说的话。
可是，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那就是他和旋律所在的里世界，是一个不存在任何现实因素的地方。
另外，兔子人最后特意说明了【灵光】泛滥后会引来严重的结果，假设兔子人知道他先前帮助了很多道【灵光】化茧成蝶，再加上兔子人在登场之后，宁愿下跪也要他离开的姿态……
这不就是在罗说：你丫的别再乱搞了，再这样搞下去，你的世界就完蛋了，所以快点走吧！
这般联想下去，罗反而会质疑兔子人所说的真实性，毕竟这可能是兔子人想要他离开里世界后所特意瞎掰出来的。
罗思索着，突然察觉到兔子人的气场有一瞬间的短暂凌乱。
“嗯？”
顺着兔子人的怪异表现，罗这才发现，场内多出了一道气息，而且来者不善。
“你的同伙？”
罗不等兔子人回应，毫不犹豫挥刀斩向一处空无一人的位置。
剑芒一闪而过，空气徒然成片扭曲，紧接着出现一道裂缝……
再看兔子人这边，猝然变色，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第1445章 利其器
如果不是兔子人那一瞬间的短暂凌乱，罗也不会察觉到场内多出一道气息。
尽管那道气息所在之处空无一人，罗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在意识到那道气息来者不善后，便果断下了杀手。
被剑芒斩过的地方，空气成片扭曲，一条裂缝由上往下延伸到漆黑地面。
紧接着，扭曲的空气恢复成原样，而原本空无一人的地上却出现了一只身如薄纸般的直立青蛙，同兔子人一样，睁着一双漆黑空洞的双眼。
此时，那青蛙人被罗一刀斩成两半，从那开始零散的气场来看，显然离消亡不远了。
罗看了看那显露出身形的青蛙人，心中想着，这青蛙人很大概率是兔子人的同类，似乎也是里世界中凌驾于灵光和余烬之物的某种存在。
抛开他们的形象，就地位和实力，似乎不足为惧。
数秒后，被斩成两半的青蛙人彻底断绝生机，也在这时，漆黑地面涌现出一条条黑线，然后将青蛙纸片人的尸体拖入地底。
已经多次见过这种场面，罗不为所动，转而看向兔子人，长刀稍微抬起，微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兔子人已经光速收敛了刚才所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冷静道：“他不是我的同伙，但他是我的同类。”
“哦，同类是吗……”
罗又将刀尖稍微上抬了些许，淡淡道：“但他刚才想杀了我。”
“……”
兔子人哑口无言，只恨不得将那青蛙纸片人的尸体拉出来再鞭尸一万遍。
尽管有考虑过其他【契】来到现场的应对方法，但偏偏来的第一个【契】会是纸片青蛙人，如果是其他的【契】，还不至于这样一声不响就下杀手。
从刚才那一刀，他算是看出罗在破坏力方面的威胁性了。
所以，要是撕破脸皮，动手肯定是最不切实际的一种选择。
倒不是因为惜命，而是生怕罗破坏掉均衡……
毕竟，他没能看清处于罗【背面】的那个东西，只知道很大很大。
为了挽回罗的信任，兔子人飞快思考着。
“别紧张，其实这并不重要，还是让我们回归正题吧。”
罗忽然收刀，所说的话打断了兔子人的思绪。
不等兔子人说话，罗继续道：“下一个问题，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
优路比安大陆。
杰格盘膝坐在一处空地上，周围，大树成林，茂盛的树冠遮去大部分阳光。
在杰格身前半米处，伫立着一根低矮树桩，上面凌乱摆放着些许残羹之物，以及一双断裂成几截的筷子。
杰格凝视着那双令他熟悉的筷子，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是非要再去找你，只是有些话还是得问清楚，不过我知道你和尼特罗不同，肯定还对黑暗大陆抱有期盼之意，说不定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呢？”
周遭静寂无声，林荫之处，似有气息在闪动。
杰格缓缓起身，拿起其中一截筷子。
他低头看着筷子上已经变得模糊的【符契】痕迹，片刻后，毫无征兆的将筷子捏碎成粉末。
“过来。”
任由粉末散落向地面，杰格忽的看向一处光线微弱的林荫处。
随着杰格的话音落下，一个由诸多欲望显像之物所聚集而成的小黑人从林荫处走出来，向着杰格而去。
小黑人走到杰格身前，乖巧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杰格斜眼瞥着小黑人漆黑一片的面庞，忽的探出手，将小黑人那虚影状接近半实体的小脑袋轻松扭了下来，而小黑人的身体还屹立在原地。
“想做掠食者，你们还不够格啊，但我得承认，你们出现得很是时候，正好能变成我的踏脚石。”
杰格徒手将小黑人的脑袋捏成饼状，旋即凑到嘴边，用力啃下一块，嚼碎后吞入腹中。
他看不上单独的欲望显像之物，但是由诸多欲望显像之物聚合而成的小黑人就不同了，每吞食掉一个，就能让力量得到增涨。
也因为这样，从苏醒到现在，杰格才没有直接启程去往黑暗大陆。
当然，他想征服黑暗大陆的迫切心情可是一直都没有变过。
但是，功欲利其行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杰格自诩比任何人都要懂。
所以杰格接下来的打算，就是通过吞噬小黑人来增涨力量，以他这改造过的身体，能够毫无压力的将数不胜数的小黑人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只要力量越强，征服黑暗大陆的成功率就会越高。
为此，杰格愿意慢慢筹备，也丝毫不介意让更多的人类变成欲望显像之物的养料，从而造出更多的小黑人。
如果林聂在此，并且洞察到杰格的意图，只会认定杰格已成疯魔。
片刻后，杰格就吞掉了一个小黑人，然后伸手捞起吞食过程中所遗留下来的黑色碎屑，握在掌中，而另一只手探向空中，将沉睡不醒的亚路嘉凭空扯出来。
随手将亚路嘉丢在地上，然后将握在掌心里的黑色碎屑塞进亚路嘉的嘴巴里。
这些残渣似的碎屑，能够让亚路嘉更快苏醒过来。
本来，杰格是将亚路嘉和拿尼加当做增强力量的养料，但他发现拿尼加所具备的力量后，就直接改变主意了。
他认为，拿尼加会是一件称手的工具，值得他去费点心思。
喂食完后，杰格随手又将亚路嘉丢进虚空，那里是他结合了放出系特性和具现化特性所创造出来的空间，与诺布的四次元公寓，以及黑猫白狗的空间能力有所不同。
在综合实用性方面，杰格的这项能力拥有更强的可塑性，储物功能是一方面，但如果用在战斗方面，则更能体现出这项能力的价值。
只要善用这项空间能力，杰格就能将【攻击】送到视野中的任何一个位置，同理，也能将【自身】送过去，以此形成神出鬼没的作用性。
杰格不再逗留此处，向着森林外的方向走去。
只有在消化结束之后，他才能吞食下一个小黑人，而以目前小黑人的现有数量，足够他忙活一阵子了。
也因为这样，他才会放任自己与林聂擦肩而过，并且也没有急着去找林聂。
而现在，他所前去的方向就是猎人协会所在的地方。
........
埃珍大陆。
山船来到了一处人类聚居之地的上空。
然后，那聚居之地在数分钟后化作了焦土。
而这一幕，被东富力士看在眼里。
第1446章 注视
从山船底部所倾落的排泄物，以雷霆之势将一座人类的聚居之地轰成焦土。
“是偶然？还是刻意为之？”
东富力士站在焦土之外，抬头眺望着逐渐远去的山船身影。
他对操控山船的奔雷一族类人有所了解，知道那从山船内倾泻而下的万千雷电，其实也就是奔雷一族的排泄之物。
通常，奔雷一族都会将排泄之物囤起来，等囤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一次性释放出去。
也就是说，山船在准备清理排泄物的时候，正好飞到了人类聚居地的上空。
东富力士默默收回望向山船的目光，转而看向化作焦土的聚居之地。
在那种密集雷电的轰击之下，就算是念能力者，也基本活不下来，更别说是普通人。
东富力士的目光掠过焦土的边缘，眉头一皱。
山船所释放的雷电，不多不少，正好将整个聚居地囊括进去。
“这样放任山船乱来的话……”
东富力士目光凝重。
以山船那源源不绝的火力打击，如果不去阻止，迟早会将整个六大陆给轰成焦土。
但问题随之而来，该怎样去阻止山船？
指望现今人类国家的兵力和武器吗？又或者是由一群实力不弱的念能力者去阻止？
前者无法与山船抗衡，后者多半连山船都碰不到。
“即便是我的能力，也只能勉强登上山船。”
东富力士沉吟一声，竟有些束手无策。
以往在黑暗大陆的时候，每次只要遇到诸如山船黑石这些远古大型器具，以及拥有各种诡异能力的【清道夫】，便会第一时间规避，从未想过要去正面对抗。
如今，山船来到六大陆的地界，则迫使人类到了避无可避的处境。
东富力士并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山船去摧毁大好河山。
“眼下只能尽快找到罗了。”
思来想去，东富力士始终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反而将期望放在罗身上。
视野里的山船已然变成小黑点，片刻后，彻底消失在云空之中。
东富力士最后看了一眼焦土，旋即赶向下一个人类聚居地。
他需要一个现代通讯工具。
可惜的是，他比山船晚来一步。
如果早个半小时来到这个聚居地，说什么也能拿到通讯工具，甚至还能救下一批人。
但没有如果，哪怕山船前脚才来，他后脚刚到，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山船砸下万千雷电，在短短几分钟内的时间内将聚居地内的所有事物劈成黑渣。
...............
焦土百公里处，比杨德一行人在平原上奔行。
“警告。”
徒然间，机器姬玛丽似有所觉，电子眼中闪过夺目红光，抬头望向前方。
听到玛丽所发出的机械警告声，以比杨德为首的数十人人骤然停下脚步。
没有去询问玛丽发出警告的缘由，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从前方极远处而来的山船。
“连这种东西也跟过来了吗？！”
库尔莉习惯性扶了一下蚊香眼镜，语气之中满是惊惧。
众人面色生紧，不约而同看向比杨德。
之前在黑暗大陆的时候，他们可是狠狠吃了一次【黑石】的亏，当时被怼得亡命而逃。
但比起状若围棋黑子的圆盘形黑石，眼前这个驮着一座高山的大船，似乎更加不好惹。
比杨德凝眸盯着飞空而来的山船，旋即飞快扫了一眼周围空阔的地形，当机立断道：“往西，避开那东西。”
话音一落，他带头奔向西边。
哪怕他们已经今非昔比，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将那山船击落。
毫不客气的说，那种东西不是人力可抗衡的。
队伍其他人紧随比杨德，在奔行之际，皆是紧盯着山船的动向。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又是谁造出来的？”
奔行中，乌萨梅捏着他那宽大的下巴，面露不解之色。
说着，他偏头看向库尔莉，毕竟对方是名牌大学的教授，以这种身份，怎么着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察觉到乌萨梅的目光，库尔莉摇头道：“别看我，鬼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好吧。”
乌萨梅耸了耸肩，然后看向下一个目标——帕里斯通。
“你觉得呢，帕里斯通。”
“唔……”
帕里斯通佯装思考，那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得给了乌萨梅一些期待。
数秒后，帕里斯通认真道：“那东西应该是用念力具现化出来的。”
“哈哈，这怎么可能？”
乌萨梅不禁大笑，看向队伍中堪称具现化系最强的格雷姆，问道：“格雷姆，你能造出一艘飞船吗？”
格雷姆的机器人身上仍有大片锈迹，那是【想象力暴走】所带来的副作用，每一片锈迹都会像伤口一样生疼，只是格雷姆如今勉强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楚，能够做到不被痛楚影响。
此刻听到乌萨梅的话，格雷姆的声音穿过驾驶舱，携着更加浓重的机械音：“勉强可以，但应该也是我的极限了。”
“帕里斯通，你听听，连格雷姆都只能勉强具现化出一艘飞船，你再看看那驮着大山的飞船，那么大的东西，该是怎么样的怪物才能具现化出来？”
乌萨梅摇头，扼杀掉帕里斯通堪称玩笑的猜测。
帕里斯通却只是微微笑了几下，不与乌萨梅较真。
队伍前方，比杨德眼角余光时刻关注着山船的动向，确认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们的任务是化作一把尖刀去撕裂开深海类人的阵势，并且去找欲望显像之物的麻烦，可不想中途被山船盯上，而且那也不是他们能够解决掉的东西。
不一会后，比杨德等人与飞驰而来的山船错开。
直至此刻，众人才彻底安心，目送着山船离去。
..............
距离比杨德等人所在位置的数百公里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深海类人的主力队伍正在森林里穿梭。
一小撮完美适应森林环境的深海类人则在树冠之上疾行，充当大部队的眼睛。
然后，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在天空飞行的山船。
惊愕过后，匆忙分出十数名同族，落向林中，去向王族汇报情况。
红眼听完汇报后，神色淡漠，下达了无需理会的命令，让队伍继续朝着人类聚居之地进军。
..............
东富力士、比杨德队伍，以及深海类人。
他们皆是与山船擦肩而过，也以为山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可实际上，山船内的奔雷一族有注意到他们，但也只是将他们当做蝼蚁一般，所以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