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5【库拉索:灭个口】求月票o(〃'▽'〃)o
桥本摩耶明白爱尔兰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话是这么说,操作起来却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出名前,他随便套点伪装就能在闹市来去自如。可出名以后,走到哪他都有可能被眼尖的路人认出来。如果以后抛尸出现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届时那些看到过他出没的路人,就会成为抓捕他的重要线索。
虽然为上司背锅挡枪,是每一个外围心腹的宿命,但桥本摩耶心里还是忍不住腾起一道念头:如果还有下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跟爱尔兰一起和乌佐对上……不对,他根本就不会加入黑衣组织,他要老老实实当一个医生,哪怕操劳到头发掉尽也要当!
……
江夏躺在担架上,满意地听着桥本摩耶那边传来的巨大动静——成了拯救整架飞机的英雄之一,至少在最近这一段时间,桥本摩耶会经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正好这人又是个英日混血,长相很有辨识度。只要还有人关注他,桥本摩耶做事就会束手束脚,甚至连累身边的人一起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之下。
“曝光度这么高的小弟,爱尔兰一定不敢往外带吧,带了也只会在做任务时徒生事端。”江夏对自己这位同事表达了一下同情,然后决定帮他解决烦恼,“不过没关系,我敢啊。”
福尔摩斯有华生当助手,以此类推,别的名侦探也应当分配一个勤勤恳恳的医生。
桥本摩耶毕业的医学院居然是个名校,虽然这个新小弟看上去没有好好往医生的方向发展,但四舍五入至少能冠个医生的名头,而且他肯定认识很多有趣的医学生,或者医学教授。
……当然,在那之前,得先让一些手快的人不要着急。
江夏目光在杂乱的人群中一扫,逐渐停留在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身影上。
……
赶来的救护车很多,但因为飞机上的乘客和空乘也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被送到了医院。
有急症或者磕碰受伤的人,优先被送了过去。江夏则想继续在现场待一会儿。
于是刚到救护车,他就又坐了起来:“我已经缓过来了,你们先去救别人。”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虽然很忧心他的状况,但她们俩本身也是飞机上的乘客,早就被拉去了别处检查状况,灰原哀和阿笠博士也在那里。
柯南刚睡醒还很懵,没等乱跑,也被毛利兰抓了过去。此时江夏周围没有任何熟人。
医护人员原本不太放心。但稍微一查,江夏的情况确实完全不需要优先救治,于是他们给这个侦探发了一条毯子,一杯热水,让他到附近坐着歇歇,又转身投入了忙碌的救援工作。
等他们走远,江夏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医护人员目不斜视地从附近路过。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目光留在了这个人身上。
……
库拉索来到附近以后,远远观察了一会儿现场,然后改换方案,临时装成了救护人员。
类似的事她处理过不少,非常熟练——这个身份可以冒充工作人员,顺理成章地把爱尔兰和他那个部下装车拉走。
之后在路上判断一下状况,如果需要,就想办法让两人在半路猝死,然后把这起事故中的所有疑点推到他们身上。
如果还有救,那么就在做出一定的警告之后,送两人去医院,让他们像普通市民那样登记情况,最终低调地从这场事故中脱身。
不过……
库拉索瞄了一眼正被激动的群众抛上抛下的“英雄副驾”,感觉在有些人身上,“低调”这个方案已经彻底作废。
看到桥本摩耶的一瞬间,库拉索脑中就浮现出了相应的资料——桥本摩耶,爱尔兰的部下,没听说有什么长处,不过细碎的工作处理得相当不错,脾气也还算好,是个好用的工具人部下。
这种人拿来当助理确实很好,但他现在曝光度实在太高了。
一边想着,库拉索一边取出手机,切进组织的资料库,搜索桥本摩耶以往的相关记录。
——如果这个人有过高危行为,比如在某些尚未破获的案件现场留下过模糊身形,或者被警方列入观察名单,那么一会儿,她就必须在车上把人灭口。以免等拯救飞机的新闻传出去、桥本摩耶的知名度提升之后,有哪个记性很好的警察把他和犯罪分子对上号,抓进警局。
“如果没有,倒是不必立刻灭口。但那样一来,之后他必须谨言慎行。否则还是有进入警局,脱离组织掌控的风险。”
库拉索不断思忖着。
在不算太危急的时候,对代号干部的处理需要上报,由“那位大人”决定他们的生死。
不过外围成员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如有必要,她随时都能让人永远闭嘴,只需要在事后写一份相应的报告,有的甚至连报告都不用提交。
而现在这种情况……
组织里虽然也有公众人物,但他们大多原本就是公众人物出身,或者经过了组织的专门培养,知道该如何应对路人和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
相比起来,像桥本摩耶这种一直以来行事低调的组织成员,突然切换成公众人物,他很可能会因为不够适应,被无处不在的眼睛抓到马脚。
库拉索叹了一口气。对这群沾血不比她少的同事,她一向没多少同情心,于是决定采取效率最高的方式:“反正爱尔兰现在自身难保,要不我提前把人处理掉?这样也省去了之后可能的追捕和灭口。”
她朝桥本摩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然,就算真要灭口,也不是现在。
被相机和无数目光围绕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何况附近还有乌佐。
好在一个外围成员不难处理。于是很快,库拉索就决定暂时把桥本摩耶放到一边,先去找爱尔兰。
爱尔兰的位置并不难找——这个干部混在人群当中溜下飞机之后,虽然立刻找了隐蔽的地方藏身,但是在这一趟以日本乘客为主的航班当中,他的身高和体型,仍旧非常显眼。
1686【库拉索:乌佐莫挨我】求月票o(〃'▽'〃)o
更何况爱尔兰不能离开飞机太远。这种程度的事故,肯定会现场核对所有乘客和空乘的名单,以免救援时遗漏。
要是哪个乘客途中跑了,这种异常的行为,就算乘客本身没有问题,也会被警察和事故责任方盯着试图找出问题,爱尔兰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库拉索的观察力原本就很敏锐,又是有心寻找,因此爱尔兰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她就立刻锁定了这个同事的位置,并且一路目送着他,找到了爱尔兰现在藏身之处。
库拉索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状似随意地靠近那边。
原本事情非常顺利,可当路过一辆救护车时,她却忽然背后发毛,本能地警惕起来。
库拉索余光往那边一晃,就见江夏靠着救护车站在那里,像个受害者似的披了一条毯子。可他的眼神却跟“受害者”完全无关——这个假侦探正直勾勾看着她,目光里的兴味毫不掩饰。
库拉索捏着手机的手一僵:“……”装没看到吧。现在天色这么晚,忽略一个路边的人也很正常。
这么想着,库拉索目不斜视地走过,想迅速离开这片地盘。但忽然,江夏朝她挥了挥手。
他身上还裹着毛毯,挥起手来呼啦呼啦的,异常显眼,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忽略。
库拉索眼角一跳,只好停了下来。
库拉索:“……”仔细想想,乌佐并不认识她。这家伙或许只是发现了她不是真正的救护人员,所以想拦下她看看情况。
如果这时候装成一个普通的可疑人员,满足一下乌佐的好奇心,他大概只会把她当做一个令他感兴趣的普通人对待。就算兴趣来了安排一些小事故,库拉所相信以自己的实力,也完全能够应付。
可如果看到江夏当做没看到……万一乌佐结合爱尔兰的失误,猜到她是一个知道“乌佐=江夏”,并赶来灭口的干部怎么办?爱尔兰看上去撑不了太久了,她可不想现在送上去接爱尔兰的班。
一连串念头飞快闪过,库拉索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江夏目光扫过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他披着毯子走近。
“……”
随着他靠近,库拉索本能地想去摸枪——这个恶魔披着毯子的样子,看上去怪无辜的,外在和内里的反差让她浑身不适。
不过最终,库拉索只是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把碎发别到耳后:“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江夏客气道:“是有一件事。”
“您讲。”库拉索猜测他想把自己支到某个案发现场,凑个三选一什么的——总之先答应下来,然后趁机离开。
正想着,江夏态度友善地继续道:“那个正在被群众抛飞的副驾驶,先别着急灭口。如果爱尔兰用不了他,我可以回收利用。”
“?!”
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库拉索指尖一颤:她暴露了?就只是说一句话的功夫??
平时在警视厅,甚至警察厅,库拉索都能靠自己的易容和演技出入自如,有些傻乎乎的警察甚至以为她是新招的文秘,跑来搭话。可是在乌佐这里,她的伪装居然像一层薄纸,连一束视线都无法挡掉。
库拉索:“……”冷静,没准是他瞎猜的。
她偏了一下头,目光疑惑又无辜:“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江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国文不好也能来日本当干部吗。哦,我忘了你也是混血,需要我用英语再讲一遍吗?”
库拉索:“!!”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她明明已经易容成了一张非常大众的日本人的脸……难道乌佐早就认识她?!
她刚才观察爱尔兰的时候,明明躲在视线
死角,尤其是注意避开了江夏下飞机的地方,之后才混在场地里,像工作人员一样暗中前往目的地。连这样都能被一眼看穿……
再装下去好像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库拉索眼神转冷,无辜的神色也褪去了:“你早就认识我?”
“不认识,瞎猜的,没想到居然猜对了。”江夏看上去比她刚才还要无辜,语带谴责,“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还好是我,要是遇上组织以外的人怎么办。”
库拉索:“……”
她不小心把手里的笔攥出嘎吱一声,笔壳上多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裂纹。
现在她能理解爱尔兰为什么屡屡受挫,却还是不肯放弃跟乌佐作对了——这副模样确实欠揍,连她都忍不住想拔枪对着这人打空弹匣。
不过很快,库拉索又回过神:乌佐说出的信息精准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猜的,这家伙只是在唬她罢了。
但这不妨碍她忍不住回击,库拉索冷哼一声:“你最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猜对,否则像这样泄露组织消息,迟早会登上我们的清理名单。”
“我当然会猜对。”江夏瞥了一眼她身上的杀气,像个正经干部一样优雅微笑,“能从我这里听到组织消息的人,只有我亲爱的同事,以及新鲜的尸体。”
库拉索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里一警惕,冒的杀气更多了。
她的杀气是清香的植物气息,根据鬼们的精准鉴定,好像是芦荟。但要比江夏之前捡到过的芦荟味杀气更加香甜——如果说之前的杀气是一盆随意生长的植物,那库拉索牌的杀气就像是洗净削皮,已经处理干净的透明芦荟块,还是食用版。
江夏:“……”不愧是干部,同样品种的高档杀气,都能压普通市民一头。
这种杀气不管是掺到甜品里,还是往酒里面放一点,都能兑出不错的口味。
江夏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他摸摸口袋,取出一张设计精致的卡片:“换个名片吗?正好这次出差还剩了几张——这张是烫金镶边的VIP款。”
“不……”库拉索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忽然觉得拒绝只会引起这个假侦探更深的兴趣,只好话锋一转,“我不用名片,你可以记下我的邮箱。”
她有无数个邮箱,如今挑了一个最长的说,语速飞快,也不管江夏能不能记住——记不住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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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完联系方式,库拉索看了江夏一眼,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在这里碾死两排人,在你下飞机的路上铺一条血肉红毯。”
江夏惊讶地看着她:“你可真凶残。”
库拉索:“……?”你也配对别人说这个词?
“你好像对我有一些误解,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今天的事故也完全是爱尔兰惹出来的祸,我反而帮他吸引了不少来自媒体的视线,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从镜头面前脱身?”
榨杀气归榨杀气,江夏不希望这位同事对自己有太多误解,他还想跟库拉索多见几面:
“至于落地时压死人,我可做不出这么凶残的事,那会给负责善后的同事们添很多麻烦。而像这样不出人命的话,事情就好处理得多——你看,这次除了一位倒霉的女明星,大家全都安然无恙地落地了,是我最喜欢的HE结局。”
和很喜欢这位新同事的江夏不同,库拉索对面前这个同事的观感,显然直达谷底。
她回忆了一下收到的情报里,乌佐对爱尔兰做的那些事,又看看面前这个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对同事很好”的无辜高中生,感觉自己快要不认识“安然无恙”和“HE”这两个词了。
库拉索想起爱尔兰走路时别扭的样子:“他那条胳膊还能用吗?”
“只是撞了几下而已,他体格那么好,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变残废,修养几天伤势就好了。”江夏看着她:
“你该不会连这个都要算到我头上吧。我可什么都没对他做。按你们的话说,我还在潜伏发育期,只要专心破案刷声望就行,我不会刻意制造案子。
“前一阵的事是爱尔兰自己走霉运,我只是碰巧路过。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应该感谢我破案迅速,没让警察扩大调查范围把他卷进来——我这可是在冒着暴露的危险帮他善后。”
库拉索:“……”呵,不会刻意制造案子?你出去的这几天,东京的命案都少了不少。
不过乌佐这种人,嘴里有实话才奇怪。她没有说话,浑身写满“不想聊了,想走”。
江夏有些遗憾,但还是多提了一句:“有空的时候,记得把那位英雄副驾调到我名下,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在爱尔兰手底下工作了——正好我有个小弟最近被前妻仇杀,手下正缺人,这种互惠共赢的事,你记得优先办理。”
库拉索:“……”前小弟死的这么巧,难道这家伙早就盯上爱尔兰的部下了?
该不会爱尔兰遭遇这一串事情,就是因为这个吧。
……还好她一向独自行动,没有固定的部下。
库拉索脑中闪过一连串念头,又很快回过神。她清清嗓子,没拒绝但也没答应:“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干部而已,无法决定其他成员的去向。我会尽快为您询问。”
江夏看着这个朗姆的心腹:“哦,普通干部啊。”
库拉索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若无其事地声明:“话虽如此,但以我的资历,不可能被调去给你当手下——我还有事,就聊到这吧。”……你去找爱尔兰的小弟,别胡乱打我的主意。
江夏颇有点依依不舍,但也礼貌地没有阻拦她离开:“以后常联系。”
库拉索十分应付地微一颔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夏目送她离开,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薅下来的一大捧芦荟杀气,嗅着清香的味道,对今天的意外之喜非常满意。
“加到甜品里一定很不错。只可惜甜品们都很爱偷懒,不怎么冒杀气,桥本摩耶的茶又不够甜……不过算了,只要能薅到赤井秀一那种可复制的杀气,想要什么口味都不成问题。”
江夏一边在心里盘点着鬼薄荷的全新搭配方法,一边理顺手里的芦荟杀气,将它们塞进纹印空间存好:库拉索的状态,有点像安室透——不是时刻都在冒杀气,但一旦进入“组织干部状态”,产量也毫不吝啬。
只可惜库拉索平时很少定点刷新。要是能摸清她的日常行动路线就好了……
江夏抬起头,思索地看着新同事离开的方向。
……
库拉索保持着微笑,优雅离开,拐进了停车场的车丛当中。刚从江夏的视野里消失,她就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飞速远离了这一片区域。
库拉索:“……”乌佐居然还是个自来熟,而且看上去跟她一见如故,望着她的眼神简直像是想要跟她秉烛夜谈,谈上个一两年……要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准自己还真会被那好相处的温和外表所迷惑。
确认江夏没有跟上来,库拉索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刚才她检索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乌佐挑人果然很有眼光,那个桥本摩耶当了这么多年外围成员,帮爱尔兰处理过大大小小不少任务,其中不乏一些很有难度的潜入和暗杀,而他始终完成得很好,没留下过任何把柄,也没有过暴露的迹象——确实不需要当场灭口。
看完结论,库拉索又重新翻到桥本摩耶的资料,认认真真盯着看了好几遍:这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乌佐了?她得尽快分析出来,然后避开类似的特质。
——虽然她并不惧怕组织里这些凶徒,但乌佐跟正常的凶徒不太一样。跟他在一起时,那种命运被当做玩具摆弄的感觉,让人本能地感到排斥和心慌。
另外……
库拉索脑中复盘着刚才的对话,逐渐蹙起了眉——乌佐明明从来没有正式接触过她,也不认识她。可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却简直像是知道她是谁一样。
库拉索:“……”可自己惯常独来独往,即使跟别人有接触,也常常用易容遮掩——她的身份本该是保密的。
“难道有人泄密?”库拉索警惕起来,“可是知道我身份的人当中,最近没人遇害,也没人失踪,不可能是他们遭到了乌佐的拷问……该不会是爱尔兰说了什么吧?”
1668【飞机坏掉了】
塔台里,岛冈机长和管制部长看着那道划破长空的雷电,呆了一下。
岛冈机长很快回过神:“没事,就像我刚才说的,飞机相当于一个法拉第笼,雷电只是从外表经过,无法对内部造成破坏,最多破坏一下通讯设备什么的。这些飞机上都有备用装置。就算热心乘客不会启用,指令都已经下达完毕,我们等着飞机停稳就好了。”
管制部长:“……”真的吗,可我总感觉这一次飞机挨雷劈的样子,和以往那些不太一样——以前那些飞机被雷劈,雷电只是轻轻从机身上路过一下。可这次,飞机却像迎头挨了一棒槌,甚至连飞行也受到了小幅度影响。
……
飞机驾驶室中。
江夏睁开眼,发现周围暗了很多——雷电闪过之后,驾驶舱里那些花花绿绿的仪表盘全部黑屏,看上去简直像是没电了一样。
桥本摩耶也发现了情况,他更熟悉飞机的安全措施。看到这种程度的损害,他难以置信地愣住了:“只是挨了一下雷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之前他还在想,乌佐不可能控制雷电。
可这种刁钻的雷劈角度,却又仿佛透着一丝被黑手操控的必然。
“这架飞机机型很新,防雷劈的能力不该弱到这种程度。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桥本摩耶没敢说出那个代号——每一次他笃定乌佐不会做什么的时候,这个可怕的干部都会立刻颠覆他的认知。大起大落的人心,仿佛只是一只能供那个人短暂娱乐的皮球。
“难道是那个混蛋看过天气预报之后,特意在飞机上动了手脚?起飞前我明明让人检查过!”爱尔兰没有出声,心里却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是检查的人当中,有人被乌佐迷惑了?还是谁也没想到乌佐敢利用雷击,所以没能查出破绽?……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那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连环的陷阱?!”
这种以为已经安全,却又直转急下的情况一波接一波袭来,让人心里泛起一丝永远也抵达不了安全岛的绝望。爱尔兰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暗中伸出,正在把他的身心状况一步一步拖入泥潭。
江夏像个正经新手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然而这两个会开飞机的人居然各自都在胡思乱想,根本没人理他。
他只好咳嗽一声,按下想打喷嚏的欲望,去找机长。
“你好,我是江夏,刚才那个临时飞机驾驶员。能听到吗?”
通常飞机被雷劈中,最容易损坏的设施之一就是无线通讯设备。可这一次,无线电却居然毫发无损。
塔台里,岛冈机长听到无线电还能用,心中大定:“怎么样,没事吧。哈哈,刚才是不是被雷电吓了一跳?”
“确实令人害怕。”江夏,“雷光闪过之后,仪表盘全都黑了,像断电了一样。”
“什么?!怎么可能!”岛冈机长瞬间出了一头冷汗,“冷,冷静!总之先找到仪表盘!——仪表盘旁边有一个白色旋钮,你拧一下!”
“!”
桥本摩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从绝望中回过神,立刻找到了机长所说的旋钮:“是这个!”
虽然直觉告诉他,所有生路可能早就已经被乌佐堵死,他最好放弃挣扎,安详享受最后的人生。
但人的求生欲本来就不讲道理,被外界的变化唤醒之后,桥本摩耶到底还是本能地找起了生路。
江夏伸手一拧。轻微的响动过后,驾驶室重新亮起了温暖的灯光。仪表盘也依次亮起,一切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桥本摩耶一下坐倒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虔诚感恩:“感谢上帝,阿弥陀佛。”
江夏:“……”你平时在教堂和寺庙也是这么拜的吗,没有人对伱冒杀气吗?
爱尔兰的脸色却很难看:“谢什么谢,自动驾驶系统没有恢复!”
他抬手去按那个按钮,但自动驾驶系统这一次却没了响应,看上去已经彻底坏掉。
桥本摩耶看着这一幕,死里逃生的那一口气还没完全松掉,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岛冈机长也懵了,刚才的淡定全部消失。他快步冲到窗边,隔着塔台的窗户,就见飞机轰然驶近,眼看就要落地。然而它并没有及时减速,按照这个速度下去,飞机马上就会撞进机场的候机大厅。
“停止着陆,用最大的力气把操纵杆拉起来,快!”
江夏跟着他的指示做。用力一拉,原本快要落地的飞机,又重新升起。
岛冈机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升起起落架,继续上升!”
虽然驾驶员动作非常稳定,但飞机爬升得仓促,一阵大风吹来,机身骤然歪斜。
岛冈机长:“快快快,快往右转!!”
飞机右转,勉强稳住了平衡,但还是在风中大幅度摇摆,像一架卷入风暴的脆弱玩具,一碰就会彻底散架。
管制部长匆忙拿起望远镜,看清夜空中的飞机路线,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么下去,可能撞到周围的建筑!”
岛冈机长比他还急:“这还用你说?别让飞机上的人听见,他们会更慌的!”
“……”江夏摸了摸耳机,默默假装没有听到。
随着平衡逐渐恢复,岛冈机长的指令再度传来:“拔升高度,拉起机首——快,就现在!”
江夏用力一拉,飞机险险升高。但在大风面前,飞行的方向依旧很难控制,最终机腹在触地之前拔升了一截,擦过钢铁围墙,直奔塔楼撞去。
管制部长站在塔楼,隔着窗户看着迎面过来,在眼前迅速放大的飞机,手里的望远镜啪嗒掉到地上。
他脑中不断回响着几分钟前岛冈机长的声音:问题不大……题不大……不大……大……
“我还没有写好遗书。”
“下次一定要换一个不乱立flag的机长。”
“啊不对,没有下次了”
“永别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一连串念头流水般闪过,管制部长迎着横冲直撞的飞机,安详闭上了眼睛。
1669【伏特加:飞机怎么了?】
此时,飞机里的人却一点也不安详。
被气流裹挟的飞机很难控制,即使有安全带,江夏也坐得不太安稳。而底盘不稳,就很难拉好操纵杆。
江夏余光瞥了一眼摔得东倒西歪的两个干部:所以说开车系安全带很重要嘛……唉,这两个人指望不上了。
趁两个同事没空注意他,江夏暗中堆出傀儡粘土,当做外骨骼似的加固了一下。
然后他伸出加强过的双手,稳稳拉起操纵杆。
撞上塔楼之前,飞机终于顺利拔升,没有正面相撞。
但擦身而过时,它的一只引擎却犁过塔顶,在顶部切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塔台剧烈震颤,好在这栋建筑非常结实,居然没在这场灾难的碰撞中倒塌。
两者一错而过,飞机升向半空,但巨大的摩擦力却让那一只引擎脱落下来,哐当摔向地面。
塔台里的工作人员刚从一片灰尘中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窗前一落而过。
她一怔:“有东西掉……”
轰——
炮弹形状的引擎砸到地面,内部的燃油让它像一枚真的炮弹那样,轰然炸开。
摆渡车和停在机场里的各种车辆,被强大的气流掀上高空,又重重坠地。其中一辆远远翻滚出去,正好命中停在飞机旁边的油罐车。火焰顺着油罐车和飞机之间的管道一路烧上去,瞬间烧到了加油口。
几息之后,停在那里加油加到一半的飞机,轰的炸成了一片烟花。
……
窗户被火光映亮,塔台里的众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彼此看了看,发现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有受伤。
“简直就是奇迹。”岛冈机长腿还有点软,但坚挺的信心却已经回来了,“感谢那位热心乘客。能在这种环境中不忘操作,他的心理素质已经不输专业的驾驶员。”
管制部长也吓得腿软,他匆忙握着对讲机,跟其他地方的工作人员对接。片刻后,他重重松了一口气,啪嗒跌坐回地上:“没人伤亡——还好刚才紧急把地勤的人撤回来了,一个没留。我就知道没这么顺利……”
岛冈机长谴责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个乌鸦嘴啊。”
管制部长:“……?”我还没骂你乱立flag呢!!
……
塔台里的工作人员庆幸着的时候。
飞机客舱当中。
冲矢昴贴在窗边,看着下方的一片火海。炽烈的火光倒映在他刷白的脸上,这个智商很高的名校研究生,此时看上去却略显呆滞。
——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飞机上江夏爱尔兰他们都在,普普通通的空难根本配不上这豪华的阵容。
可现在,机场这种地狱般的乱象,好像很适合让任何人在其中火葬。
“哈哈,我就说嘛,上司怎么可能满足于一起小小的凶杀案。”冲矢昴受到的冲击有些过度,大脑一时停转,“还好很久之前,我就早早写好了遗书。”
只是细一回想,他感觉自己的遗书有些苍白:父母双亡,亲朋好友也死的死,进监狱的进监狱,再加上没有妻儿,遗产都不知道该留给谁用。
其实很久以前,冲矢昴也想过要找个女朋友,成家立业。
但是第一次心动,在他鼓起勇气想向那位美丽的班花告白时,班花却被警车无情带走——听说她捅了隔壁校草十几刀,好像是被校草渣过。
第二次心动,暗恋对象在约会时迟迟不到。冲矢昴抱着一捧鲜花和化掉的冰激凌左等右等,最后终于等来了警察——那个女孩死在了游乐园的厕所里,冲矢昴身为当天的约会者,不幸沦为犯罪嫌疑人之一。
好在他长得还算吸引视线,为了约会又好好打扮过,附近摊位的几个女孩对他很有印象,他有坚硬如铁的不在场证明。又有路过的侦探伸出援手,最终冲矢昴惊险地没被带去警局。
第三个女孩倒是终于顺利约上了会。但进到餐厅,屁股还没坐热,店长就在他们桌边轰然暴毙,老男人中毒咳出来的血洒了冲矢昴一裤脚,染脏了他擦得锃亮的皮鞋——店里碰巧又有一个侦探,而根据那位侦探的推理,凶手正是冲矢昴对面的女神,这是一个为父报仇的曲折故事。
从那之后,冲矢昴终于清心寡欲,放弃了恋爱,很久都没再心动过。
看到漂亮女孩,他的第一反应也从“哇!”,变成了“这是凶手还是被害人?躲远点别被卷进去。”
而前不久,时隔多年,他尘封已久的心又一次跳动,但还没等跳出什么结果,他就发现那人是乌佐派来的索命使者。
冲矢昴一点也不安详地靠着座椅,眼角泛起一点痛悔的泪光:“……等等,这么一回想,我虽然是好多人羡慕的东大研究生,可我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如果还有机会,不管什么凶手不凶手,我一定要找一个可爱的女朋友,让人生没有遗憾。三个不行那就三十个,三百个……我不信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好市民!”
……
冲矢昴开始了他的人生走马灯的时候。
另一边,那片让他心灵震撼的机场景象,被咔嚓一声,定格在一幅照片里。
来接机的实习记者,一边为飞机上的师父抹泪,一边十指飞舞,激动地敲打着键盘,飞速写着这个劲爆的消息。传了出去。
……
没多久,东京的夜色中。
伏特加今天也没有闲着。趁琴酒大哥跟人商谈要事,他站在车边,刷着手机。
原本是想提一提神,没想到手机忽然一震,示意有一条和“江夏”关联的消息。
“奇怪,乌佐不是还在飞机上吗,哪来的关于他的新消息?难道是转机的时候,他又造了一起案子?”
伏特加疑惑地嘀咕着,很快他一拍脑门,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之前实时更新,把他的航班也列进了抓取条件里。现在这个时间……难道是航班落地,乌佐回到日本了?”
这么一想,伏特加的心,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他缅怀了一下这几天安静美好的生活,随手点开了刚才弹出的消息。
1670【应该是爱尔兰的错】
伏特加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下一刻,地狱般的火场撞入眼底——这是一张在候机厅拍摄的照片。从落地窗看出去,外面满是车辆碎片,甚至还有一架飞机的残骸,烈焰熊熊燃烧。
伏特加:“???”
飞机残骸=空难=无人生还,所以……
乌佐死了?!!
这个念头从脑中划过,伏特加握着手机,呆在了原地。
原本,看到这几天“‘倒霉路人’接连被砸”,以及昨晚“伦敦一家剧院外有人晕倒在街上”的消息,他还以为爱尔兰那个家伙已经指望不上了。
谁知现在,转折来的如此突然。
就像一个已经绝望的教练,突然看到自己那一支大比分落后的队连进十球,惊险反超,伏特加有种做梦一样的体验。
他缓了好久,才从这梦幻般的场景中回过神,激动地对着空气连挥数拳——要不是这里夜深人静、大喊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他简直想仰天欢呼,跟全世界分享自己的喜悦。
这时,琴酒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什么事?这么高兴。”
“!”伏特加吓了一跳,腾地恢复原状,“大,大哥!你办完正事了?”
琴酒瞥了一眼伏特加的手机屏幕。他原本以为是哪个偶像宣布要转行下海,谁知仔细一看,手机的照片里,却居然是一副灾难片似的景象。
琴酒目光一顿,立刻意识到,伏特加开心的原因,或许和自己想象中不同。
他拿过伏特加的手机,低头翻看起来。
伏特加想起自己刚才激动的样子,惊出一背冷汗,连忙摆正态度:“天妒英才,福祸无常啊——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乌佐他还这么年轻,上天对他却如此残忍。折损一员还在成长的干将,以后我们的暗杀效率又要下降了。”
琴酒划着新闻的手指一顿,阴森冷笑:“你最好去考个班提升一下演技,否则就不要在我面前展开这种拙劣的表演。”真是辣眼睛。
“……”伏特加讷讷收了表情,低头听训。
琴酒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抛还给他:“去查最新的消息,我记得机场附近也有我们的人,让他们过去待命。”
伏特加一怔。
这种发生在公共场合的大事,肯定很快就会成为爆炸性新闻。而如今,当事干部已经炸成了碎块,乌佐办事又从来不留证据,无需善后……总之,按照正常的行事逻辑,组织成员应该有多远躲多远,避免被卷进去曝光才对,怎么反而要让人过去?
伏特加疑惑地揣摩着上意:“让他们过去……给乌佐报仇?”
“报仇?”琴酒看了他一眼,“呵,你恐怕要失望了,他还活着。”
“!?”
伏特加像被一记重锤砸在脑门上:飞机都炸成那样了,这怎么可能!
他呆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那则新闻此时还静静躺在屏幕上——刚才伏特加看到照片里的飞机残骸,因为“希望乌佐别回来”的念头太过强烈,再加上他知道“乌佐在飞机上”这则消息。
两者一结合,在看到那张冲击力极强的照片,尤其是照片里的飞机残骸时,伏特加的脑子下意识地为他生成了最好的结果。
然而现在……
认真捕捉了一下新闻的关键词,伏特加才发现:那架正在燃烧着的飞机,是之前就停在机场加油的空飞机,而不是乌佐乘坐的那一架。
至于乌佐的那架飞机,虽然惊险,但现在它还好好的在天上飞着。
伏特加:“……”这都不死?这家伙命也太硬了吧!!
他迫切想知道那架飞机的现状,疯狂刷新着消息,刷新键都快按出了火花。
琴酒阴森的声音从一旁飘来:“诅咒乌佐好像比你的本职工作更重要。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居然这么高,如果他这次顺利活下来,看来我该好好替你转达一下你对他的关注。”
伏特加:“……”大哥别!大哥我错了!!
想想那种可能,伏特加魂都快飞了。
他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居然为了刷新闻,把大哥晾在一边,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
伏特加:“……”还好大哥也熟悉乌佐那些挑拨离间的小套路,不会因此上当……话说回来,这都不忘远程坑他一把?可恶的乌佐!
伏特加虽然对飞机情况急的抓心挠肝,但也不敢再沉迷新闻。
他立刻想上车给琴酒当司机,却发现琴酒坐到了驾驶座——这副样子,是为了让伏特加去副驾,腾出手查消息。
“即使是对组织来说,炸机场也不是一件小事。乌佐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爱尔兰有这么好玩?”
伏特加弯腰进到车里,同时在心里嘀咕着:“虽然我和大哥也试图炸过新干线,但我们那是为了任务。乌佐这家伙却只是为了自己的乐趣,就搞出这种事……希望boss这次千万不要放过他,罚!给我狠狠的罚!比如把乌佐贬到南极或者北极之类的地方,总之让他一辈子没法回到东京。”
伏特加一边祈祷,一边展开手提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
感谢琴酒大哥的贴心,让他坐在副驾驶真是太有必要了,这样他就能腾出手来查资料,否则他还真担心自己会心不在焉,把车开进河沟里。
伏特加开了几个页面,疯狂刷新新闻,同时用他之前做的小软件满网络捕捉相关消息:机场乘客们那些私人博客里的抱怨抓取过来,机场的监控也入侵一下,最好能再听听飞机驾驶室的录音……好吧最后这条还需要一些时间,姑且先记上日程,稍后处理。
海量信息从屏幕上闪过,伏特加那个在行动做事时不太灵光的脑袋,在网上倒是非常灵活,飞速拼凑着完整的消息。
旁边,琴酒听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思索该怎么向boss汇报这件突发的意外。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收到的邮件——爱尔兰群发的那一封,内容好像是“我将受乌佐之邀来这架航班赴约,无关人士避让”。
1672【是医生太菜】
琴酒好像发现了事情的关键:“乌佐的问题确实最大,不过如今看来,组织里的医生,能力有些偏科。那群家伙平时大概只顾着磨练医术,缺乏足够的警惕性和自保能力。
“这样的人,就算成了干部,日后恐怕也只会变成我的工作负担——既然要同时兼做医生和组织成员,那他们理应在这方面也下点功夫……哼,这群人一个个都太轻视自己的工作,以后筛选外围骨干的时候,是该加点项目了。”
伏特加:“……”可是除了医生,别人在乌佐那也活得很艰难啊,这能怪医生吗。希望boss早日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把这个麻烦丢远。
不过仔细想想,琴酒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其他被盯上的干部,虽然日子过得不太好,但确实不像那些医生一样一个照面就没了,快的像蒸发。
比如波本就一直坚强地活到了现在,爱尔兰也经历了那么多案子都没死,如今还要用一架飞机来陪葬。
总之,只要自身能力强到一种程度,那么就不会在平时那些细碎的小案子里殉职——就像那个在火车上被注射了氰化物的内海医生,如果他在凶手袭击时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连人带毒一起摔扁,或者干脆警惕一点不让对方近身,他就不会死的那么凄惨。
还有那个看错楼层,翻阳台逃跑时不幸坠楼的医生。要是他身手利落一点,多跳一米落到对面的楼顶,就不会摔死。就算跳不了那么远,只要他下落时,像身手利落的干部一样在两栋楼间辗转腾挪,那么他掉到地上最多断上一条腿,不至于送命。
这两个医生其实都有机会活命,只是他们缺乏相应技能,最终才没能逃过乌佐的黑手。
这么看来,从保护医生的角度来说,加训确实很有必要。
可想训练到那种程度,显然需要天赋,以及大把的时间。
伏特加:“……”所以效率最高的方式,果然还是赶紧把乌佐踹出组织!
大不了以后多招几个负责暗杀的成员顶上他的缺口,然后再对应招几个灭口成员,再招几个负责灭口在灭口途中暴露成员的成员,再……
伏特加:“……嗯?”
……这么数下来,乌佐这小子,好像确实挺好用的?
之前也确实有过那么一两个让大哥都头疼的目标。结果他们正忙碌准备着暗杀的时候,乌佐去目标附近悠闲散了几圈步。没多久那个目标就上了新闻,事后不管是目标家属还是警方,都对目标的死因全无怀疑,反而对乌佐这个破案的罪魁祸首非常感激。
而且乌佐这家伙还能升级,目前他尚处在幼苗发育期。等“名侦探江夏”积攒更多名望,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到时候组织简直想杀谁就杀谁。途中既不会暴露,又无需折损人手。
就算私家侦探名声不好,成就有上限。那江夏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生,而且是一个成绩很好的高中生。只要他考进名校选择对口专业,毕业以后在组织的帮助下混进政界,他依旧是一张指谁杀谁的暗杀王牌,并且出身纯黑,足够忠心。
伏特加:“……”可恶,靠小错误让乌佐身败名裂,好像不太现实。
如今只能祈祷这小子玩嗨以后暴露组织身份,然后被一颗来自远方的黑色狙击弹正义灭口。
……
伏特加远远进行着乱七八糟祈祷的时候。
被他关注的飞机,已经逐渐飞行平稳。
驾驶舱里。
江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回头看着两个摔得东倒西歪的同事,面露担忧:“没事吧。”
没有人说话。
江夏又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你们没撞到什么重要仪器吧——现在飞机好歹还能开,还没到放弃的时候,要是把什么东西撞坏,飞机里的乘客们就全完了。”
桥本摩耶眼神发直,马上就能落地的时候,突然又出意外,然后意外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挣扎了,站起来也只会被浪拍倒:“机场跑道乱成那样,根本没地方供我们降落,周围也没有其他合适的迫降地点。连塔台里的指挥者都被我们撞死了,哈哈,全都死了,我们也会死的,死亡降临只是迟早的事……”
话音未落,无线电忽然响起。
这个飞机里的通讯设备,坚挺程度令人震惊。那个“已经被撞死”的机长沉稳开口:“我是岛冈机长,能听到吗。”
桥本摩耶:“?!”
江夏看上去松了一口气:“能,你们那边怎么样?”
岛冈机长梦呓似的感慨道:“很幸运,没人伤亡。这简直是奇迹。”
桥本摩耶:“……”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一次乌佐准备的,其实并不是无人生还型剧本?
这个可能,让他死鱼似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光泽,他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求生欲重燃。
“没人伤亡?”爱尔兰也感到难以置信:他还以为乌佐疯了,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好像又有点理智——不管什么事故,只要没有人员死亡,在社会上引起的关注度就很难太高和太持久。
再加上这个机场本来也不是组织的东西……乌佐竟然又一次擦着组织的底线踩过,没有越界?
不过……
爱尔兰心里诡异地升起一丝安全感:说起伤亡,最容易伤亡的,其实是飞机上的这些乘客。
而要是乌佐真的不打算弄死这些人,那就说明飞机不会出事,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岛冈机长显然也在努力拯救飞机:“我们正在紧急清理机场的跑道。飞机现在状况怎么样?”
听到机长问状况,桥本摩耶一骨碌爬起来查看。他记得刚才好像有个引擎掉了。
如今一看显示屏,果然如此:“第二引擎脱落了。”
岛冈机长:“我知道了。不要紧张,剩下的三个引擎足以供你们飞完剩下的航程,顺利落地。不过这期间要格外注意维持平衡。只要按我的指令操作,问题不……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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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信息泄露,这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在平时,库拉索会去留意,但却不会像这样如临大敌,可现在……
谨慎起见,远远把爱尔兰纳入监控范围后,库拉索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先联系了自己的上司。
她先给朗姆发去一封邮件,没多久就接到了他回过来的电话。
电话中,库拉索跟朗姆详细复述了刚才与江夏接触的事,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漏。在关键的事情上,她的记性堪比印刷机,此时如同把文字版的会面情况在朗姆面前播放了一遍。
“一个照面就认出你了?”朗姆听上去来了兴趣,他想了一会儿,思索道,“我倒是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你的信息遭到了泄露,而是有其他原因——比如他确实在那段时间里,看出了你有问题。”
库拉索之前受命查过江夏的相关桉件,但她只是奉命行事,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也不想跟这个手段诡异的同事有太多接触。
因此比起她,在关于“乌左”的事上,朗姆知道一些别的细节——比如这个新干部拿到的权限,其实非常残缺,尤其是在和其他成员相关的资料方面。
朗姆:“爱尔兰最近做的事,虽然一件比一件蠢,但那只是被乌左那些古怪手段衬托出的愚蠢,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是个蠢货。他不会,也不敢用出卖情报这种方式,把你推进他的敌方阵营。
“你是我的心腹,这么做等于不把我放在眼里——他虽然因为皮斯克的事对组织高层有些不满,但也不敢把这种不满摆到明面上。
“何况我们来到北海道,只是偶然,爱尔兰不可能预测到,其他人也一样……除非他们掌握了我的行踪。”
库拉索心里一紧:“我一向对您的行踪守口如瓶。”
“当然,我相信你。”对乖巧懂事的心腹,朗姆也不介意说几句安抚的话。
不过现在,他显然对另一个人更感兴趣。
“能一眼就认出你,让我想想……”
朗姆试图复原那个天才的心路历程,很快他就有了思路:“其实这件事就像魔术,无数朴素的细节拼凑在一起,从观众的视角来看,却能像仙术一样神奇。你的伪装能力确实出众,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
“乌左弄出了这么大动静,他心里一定也清楚,组织肯定会派人赶到附近。所以对他来说,这件事的难度就只是‘从一群人中寻找一个特定的人’,是情报人员的基本功。
“至于为什么猜到你是混血……身高是最难伪装的特征之一,而你的身高确实比普通的日本女人要高,另外你的五官太过立体,即使经过易容也无法完全抹消这种特征——别忘了,乌左跟贝尔摩德关系不错,如果他从贝尔摩德那学到过关于伪装的知识,那么他能轻易从你的妆容倒推,复原出你大致的面容。”
库拉索心里咯噔一声。
让她能一直保持镇定的依仗之一,就是自己刚才披着易容,乌左就算对今晚的她感兴趣,等之后她换个妆容,乌左就找不到她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现在,听朗姆的意思,那个家伙已经记住了她的长相?
库拉索忍不住蹙眉:“……”可恶的贝尔摩德,乌左那家伙已经够可怕了,为什么还要教他那些能让他进化的东西?
这个“千面魔女”难道就不怕哪一天乌左对她腻了,想杀她的时候,用学到的这些反过来对付她?
海风轻拂,原本清爽宜人的空气,却让库拉索心里一阵冰寒。朗姆那沉稳的话音回响在她耳边,也仿佛在讲鬼故事。
朗姆不在现场,对此倒是非常镇定,像研究什么宝藏似的挖掘着乌左的特征:
“而且那孩子好像确实对自己人的气息非常敏感。你还记得之前他跟波本外出旅游时,曾经在餐厅跟我们偶遇的事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那时他其实很关注你,偶尔也会关注我。
“一个人成长的环境,会成为他的基础信息库。乌左原本就十分擅长观察,他又从小在组织长大,平时没少接触组织的人。换句话说,世界上无数个群体当中,他对我们最为了解。
“就像人在异国,总是能轻易辨认出老乡。对乌左来说,混在普通人当中的我们,或许就像一群黑发褐眼的亚洲人当中忽然混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样显眼。”
朗姆这个例子举得其实不太恰当,库拉索原本就一头银发,异色双童,嘴唇丰满……总之和朗姆口中黑发褐眼的亚洲人毫不相关。
但库拉索此时也没空在意细节:“……”在餐厅偶遇……原来那时候,乌左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她忽然有种被勐兽悄悄在背后跟了一路的惊惧感,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而且……
库拉索:“……”乌左能清晰辨认出组织成员,也就是说,那些被他坑死在日常桉件中的外围成员,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被误伤”,而是乌左故意弄死的?
明知是组织的人,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手……不过摸着良心讲,即使如此,乌左对外围成员的损耗,还是比其他干部小了很多。而且外围成员本就数量众多,门槛也低,没了再招就行……难怪一直没人因为这个追究乌左。
她反常的沉默,让朗姆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二把手哈哈笑了几声:“不用担心,乌左不是什么无差别杀人的疯子——伏特加那个蠢货天天跟他接触,现在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而波本是他表面身份的上司,平时没少指示江夏去各处打工,即使这样,乌左也没给波本安排过必死的局面,最多出一点标准严苛的难题。这反倒能让波本时刻维持在最好的状态,他最近做事的效率都比之前高了不少。”
库拉索:“……”一点标准严苛的难题?是指波本隔三差五就被卷进命桉现场,还是指那栋差点把波本炸成残渣的双子大楼?双子大楼的地形她也看过,波本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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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朗姆这个高高在上的二把手,显然对一线干部们的生活质量有所误解:
“还有琴酒,听说在乌左还只是‘高中生江夏’的时候,琴酒差点因为雪莉的事把他灭口。但现在,他们相处起来却颇为融洽,乌左还帮琴酒解决过不少难办的目标。
“可见乌左不是那种记仇的人。他挑选杀害目标,一定另有一套自己的标准——我倒是觉得,他或许只是认为有些干部德不配位,或者察觉到了上面对那些人的杀心,所以才会顺势动手,既对组织忠心,也让自己的生活多了几分乐趣。”
库拉索:“……”琴酒?前不久您不是刚让心腹帮他留意过心理医生么,还嘲笑过琴酒因为让“那位大人”不快,被迫停职了一段时间。这应该也是乌左的手笔吧。
而且现在,组织里跟乌左接触最多的就是琴酒,乌左或许并不是不记仇,只是觉得时候未到,所以打算在报仇之前物尽其用,先让琴酒当做他向上的跳板。
前一阵,乌左想办法让琴酒停职,试探上面的态度。然而组织并没有派其他干部来接触他,反而让爱尔兰顶上了琴酒的位置,一切照旧运转。所以乌左衡量之后,觉得这不是对琴酒下手的最佳时机,于是又让琴酒复归原位,并且因此迁怒了爱尔兰。
……越想越觉得动机丝滑,十分合理。
库拉索:“……”我是不是一不小心看透了什么真相?
乌左那些看似随意的杀人行为,难道其实全都是为了让自己快速深入组织核心?这个看似随心所欲的小疯子,原来是个有目的的卷王?——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对提升组织地位毫无欲望,可以避开跟乌左产生直接冲突。
这种全新的推测,库拉索最终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跟朗姆分享。
她虽然很听话,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忠心的下属。不把这些顾虑说出口,一是没证据,另外也与己无关,没有必要。
至于朗姆误读乌左之后,会不会因此遭到灭顶之灾,库拉索并不关心,朗姆死了其实也挺好。她捏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朗姆不知道心腹转动着的小心思,他为自己的剖析做出结语:“总之,你和他们不同。你只是工作时偶然接触了一下乌左,平时行踪成迷。乌左即使对你再感兴趣,只要他接触不到你,也无法动手。”
虽然对乌左的解读,和朗姆颇有不同,但不得不说,最后这一句倒是实话——只要遇不到就行了。她可不会像爱尔兰一样,主动往乌左面前凑。
库拉索安心了不少,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爱尔兰的心腹也在这架航班上,并且他作为乌左的副驾,遭到了大量曝光。但乌左阻止了我对他灭口,他似乎想把这个人要到自己麾下。您看……”
朗姆想了想:“我怎么记得他有几个部下,还是琴酒专门挑的,那些人都用完了?”
库拉索脑中调出了相关的资料:“一共四个部下,一个刚死,一个是‘江夏’,一个经常遇到命桉、似乎是乌左的重点培养对象,还有一个乌左去看了两回就失去了兴趣,之后一直没再搭理过。也不知道是忘了那个人,还是没想好该怎么用。”
不算乌左本人,三个人里居然只死了一个,朗姆非常意外:“用的这么慢?琴酒这次挑的人居然不错,我还以为他的眼光会像平时一样差。”
库拉索:“……”这还不够差吗,先不说被玩死的那个,其中有一个居然能让乌左升不起一点兴趣,这资质连普通的外围成员都赶不上吧。
这时,朗姆也注意到了她刚才注意过的重点:“‘刚死’,看来乌左早就瞧上了爱尔兰的心腹,因此才特意空了个位置出来。”
库拉索回过神:“那么爱尔兰的那个心腹……”
“普通外围成员就算了,其他干部的心腹,哪能他说要就要。”朗姆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太任性可不行,何况乌左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现在就把人给他,简直像在鼓励他内斗一样。”
库拉索一怔:“那我回绝他了?”
朗姆却道:“不急,给他留一留,反正也不缺那一个外围成员干活。而且‘拯救失事飞机’这种程度的曝光,短时间内,爱尔兰肯定也不敢再启用这个心腹。”
乌左确实有一大堆缺点,但这根本无法掩饰他那耀眼的天赋。何况打磨人才,本身也是一件令人享受的过程。
朗姆手下聚集了不少领域各异的天才,他也很乐意收集这些部下。如今突然跳出一个有着独特杀人方式的乌左,要说他不对这个好苗子动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你先把那个心腹纳入我们的监视范围,顺理成章地让他跟爱尔兰分开。”朗姆思索着,“但不能直接把人给乌左,等我有兴趣了再说吧。”
再想收集部下,也不能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人才是需要驯服的,轻易到手的东西不会有人珍惜,轻易给予的恩惠,也容易被轻视其中的价值。朗姆自认御下有术,很清楚这些道理。
“就这样,先钓他一段时间。你不用管乌左,尽快确认爱尔兰和飞机的状况,早解决早结束。”朗姆,“别忘了,东京那边还有人要等我们处理。”
“是。”库拉索利落应下。
只是吊着,不用直接拒绝江夏,这让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惧怕这个年轻的同事,只是她平时已经够忙了,不想再惹上这种麻烦的人。
库拉索:“……”可是,如果索要部下的事一直没有回音,乌左又找上她怎么办。
想起刚才江夏看她的目光,库拉索无声把帽檐拉低了一些,工作欲望瞬间暴涨:赶紧解决掉这件事,赶紧离开。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二把手助理,走向爱尔兰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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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丢了一只鬼到库拉索身上,让鬼抓紧时间继续薅。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次先多收一点。
一边想着,江夏一边隔着无数辆车,往库拉索和爱尔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自从跟他说过话以后,库拉索好像就进入了干部状态,产量激增,如今周围飘着的杀气不比常驻的干部少。
而随着她跟爱尔兰遇上,爱尔兰那原本有些萎靡的杀意,也瞬间像是雨后春笋,重新曾曾长了出来——大家都是组织的资深成员,爱尔兰很清楚在这种节骨眼上赶到自己附近的同事,不可能是什么纯粹的友军,而是随时可能看情况将他灭口。
“真不错。”江夏愉悦地清点着收获,
“可惜落地点是北海道,要是在东京,赶来凑热闹的干部一定更多。”说起来,也不知道如果赤井秀一同时遇到一大堆干部,他那百变杀气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夏脑中时而浮现出一团如闪烁彩灯般变幻着口味的杀气,时而又闪过一团口味奇特的调和杀气。
“可惜干部们全是一群独行侠,想把他们凑在一起有些难度,毕竟组织也没有团建这样的活动。”江夏念头活动,
“尽量找机会试试吧,如果实在凑不齐全套,可以先凑上两三个看看效果。”江夏想起即将到手的买一送一fbi部下,短暂畅想了一下今后更加丰富多彩的东京生活。
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江夏看了看表:“三分钟早就已经过了,基德应该已经成功上岸了吧。”……几分钟前,大海里。
基德正挥着新到手的翅膀,迎着海风恣意畅游,快乐地飞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背后不太对劲。
基德:“……”翅膀怎么好像变轻了?飞得也飘飘悠悠,不如刚才稳。
他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看清身后情况,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对看上去异常靠谱的漆黑羽翼,不知何时已经从尖端开始消散,眼看就要完全消失。
基德惊了:“……怎么回事?!这东西的保质期这么短吗,我用了也就不到三分钟吧!”说完,他勐然想起昨晚在伦敦的时候,江夏背后那对翅膀也是飞了一会儿就自行消失了。
……不到三分钟。这个关键词让基德觉得有点耳熟,良好的记忆力让他迅速明白了自己是在哪听过这句话——就在前不久,驾驶舱里,江夏暗中把那片烟雾塞进他袖口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
“那好吧,最多给你三分钟”。基德脸色刷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要命的事:“难道这根本不是在指飞机,而是侦探给我的提示,意思是翅膀只能维持三分钟?确实,驾驶室里不光有录音,还有另外两个可疑分子,江夏不肯直说这东西的功效情有可原……但是那家伙提示得也太自然了吧,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答桉,谁能听得出来啊!”基德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栽在江夏那流畅的演技上面。
“江夏是不是觉得我那种程度的高空坠落,滑翔翼未必靠谱,所以给了我这对翅膀应急?”基德一脸憔悴,
“侦探难得有一次良心,我居然没有抓住……”他回过头看向岸边,此时飞机正好停稳,跟着的车辆陆续打起了灯,那一带亮如明镜,看上去距离不算太远。
可望山跑死马,视觉上的
“不远”,或许是他难以企及的距离。何况这可不是什么宽敞的跑道,这是一片潮流涌动的大海。
“撑住啊,翅膀!你可是妖怪的神奇产物,不要输给侦探定下的时限!”基德一边胡言乱语着给翅膀加油,一边使尽全身解数,挥着残缺的羽翼往回飞。
然而那对翅膀并没有给他面子,刚飞出没几米,翅膀终于支撑不住,哗啦全散了。
基德瞬间变成了一个停在半空的普通人。
“……”
“啊啊啊啊啊——!”……万幸的是,怪盗身上还有一把黑科技降落伞,藏的很小收在身上。
此时这把伞瞬间膨胀开,虽然没法带他飞回海岸,但至少避免了他平拍在海面上不幸摔死的惨剧。
然而基德此时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即使是夏天,夜晚冰冷的海水也冻得人直打哆嗦。
基德从降落伞盖里挣扎出来,怀着一丝希望看向天空。夜空有些阴沉,但还是能明显看出,空中并没有挥着翅膀的雾天狗,或者挥着翅膀的侦探之类的东西。
基德:“……”我该不会要死在这里吧。遗书……我还没写遗书!对了,江夏那么聪明,会不会猜到现在这种可能?
一连串念头闪过,基德忽然想起自己记过江夏的电话号码。他眼睛一亮,摸出手机。
……然后发现屏幕黑了——在这段漫长的旅途当中,他一直在专心扮演新庄功,没给自己的手机充过电。
基德嘎吱一声,差点把手机捏出一道裂缝:“……”看来没法主动联系江夏了。
“算了,成熟的怪盗不用依靠别人。”基德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机,然后撩起海水抹了一把脸。
处境再艰难,等死也不是他的风格:“不就是几公里,半晚上就游回去了。”……怪盗绝不认输!
基德目光坚定,对准方向埋头就往回游。游了还没几百米。他踢水的动作忽然僵住,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他,抽筋了。基德:“……”这段时间,他为了那颗宝石匆匆赶到英国,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就又匆匆飞了回来。
而且回程的途中,因为种种缘故,基德在飞机上全程没敢合眼,生怕睡着时哪个手欠的人过来揪两下他的脸……一旦易容暴露,等下飞机的时候,他没准就要多出一对钢手镯,他当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睡眠质量极差,再加上英国的大众美食不太符合他的口味,他也没空去找自己爱吃的东西,这几天饥一顿饱一顿。
平时体质再好,这么积攒下来也受不了。最终,海水冒出一片泡泡,基德咕噜咕噜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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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的人鱼飘在基德旁边,掩唇打了个呵欠。她正无聊地想着人类游泳真慢,一回头,却忽然发现怪盗不见了。
人鱼一怔,目光落向水面上那一串泡泡:“?”
……说好的怪盗永不服输呢。
她还想看看当代年轻人的斗志,结果就这?
人鱼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头扎进水里。
……
基德费力地划着水,却还是一路沉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次上新闻会以“工藤新一的尸体”的形象出现时,胳膊忽然一紧。
昏暗的夜色中,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用力将他拉出水面,然后拖着人向前游动。
“咳咳咳!”
基德呛的晕头转向,缓了一阵,模糊的视觉才逐渐恢复。
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被人救了——这位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手拉着他,一手划水,明明划得不怎么认真,游动起来却速度飞快,让人感觉像在做梦。
他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向旁边望去,诧异地看到,救援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碰巧路过的救生员大叔”,而是一个苗条纤细的女人。
那些刚才对他造成了极大阻碍的海浪,在这個女人面前却格外温柔,简直像一群拥着她向前的舔狗,基德也因此沾了些光,不用继续痛苦地跟海水搏斗。
基德目光微动,落在女人的脸上,看清那道模糊的轮廓,他小脸一红:“……”好漂亮。
不过……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这时,恰好一阵水波涌过,女人身侧的发丝被水流拂开。基德视线中忽然划过一抹晶莹的亮光。他视线一滞,看到女人耳畔有一枚水晶似的鳞片,静静贴伏在白皙的皮肤上面。
鳞片并不多,只是独立的两三枚,乍一看像一片被水沾湿贴在脸上的水晶耳坠。
非常漂亮。但基德心里却忽然咯噔一声,紧跟着他又发现,这位“恩人”耳朵好像要比正常人尖,像精灵一样,边缘坠着剔透的海洋饰品。
……这种美观但花哨,又带着点神秘意味的饰品,忽然让基德联想到了穿着一身繁琐的古风服饰飞来飞去的雾天狗。
而且……
基德:“……”
他非常怕鱼,更怕鱼鳞,好在女人耳畔贴着的东西比起那些腥气的鳞片,更像一块宝石。但这不妨碍基德因为“鳞片”一个关键词想起一件事。
——这个漂亮姐姐,游得好快啊。
这真的是人的速度吗?
而且这张脸,是不是……稍微有点眼熟??
一个惊悚的想法在他脑中闪过。基德目光僵硬地、一点点地往后移动。恰好一道浪潮涌来,美人身后忽然弯起一条半人长的巨大鱼尾。那条流线型的漂亮尾巴在水上轻轻一拍,两个人又蹿出去一大截,眼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近。
然而基德已经顾不上海岸了,他像在密闭空间被泼了两桶虫子,浑身骤然僵硬。
……鱼鱼鱼……鱼!!
救命啊!!!
……
人鱼正拽着瘫软的人往前游,忽然,手上那个死鱼似的人猛地一个打挺,甩开她的手就拼命往另一边游去,快得像胳膊上装了俩马达,轰隆隆破水往前,俨然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人鱼小姐一怔,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游泳速度才像点样子。只可惜体力跟上了,脑子却差了点——他怎么在往回游?海岸可不在那边。
想起基德平时贡献的能量核,人鱼潜入水中,深藏功与名地追了上去。
……
基德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那条鱼的影子,重重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正过脑袋,他刚放下的心,又猛一下提到了天灵盖——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人鱼跟他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游动着,面朝着他。
湿漉漉的女人浮出海面,抬手整理着散乱的发丝,红唇轻启,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柔软的声音如海妖般缱绻。
身为一个绅士的怪盗,平时看到这幅赏心悦目的美景,基德就算被一群警察团团围住,也高低会礼貌地应答两句,务求留下足够优雅的形象。
然而现在,想起美人身下那条噩梦般的鱼尾,他呆了两秒,忽然猛地转向另一边,伴随着心里无声的尖叫和呐喊,再次以游艇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
……很可惜,还是没有游对。这次是顺着海岸平行的方向游的,游到天荒地老也上不了岸。
人鱼:“……”都说了他游错了,怎么不听劝?看来魔法师果然也听不懂鬼说话,物种不同还真是非常影响沟通……好在除了对话,有一种非常通用的沟通方式——肢体语言。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轻松追上了基德。
然后在对方再次惊恐转向之前,冷不丁给了基德一尾刀。
之后,人鱼拎起这个眼冒蚊香的眩晕怪盗,兢兢业业地把人拖向海岸。她对沟通的效率非常满意。
……
人鱼那一尾巴并不是为了杀人,而且这一次,构成她的粘土不多,傀儡强度也并不算高。
因此没多久,基德就醒了。
他飘在海浪里,余光瞥见旁边的女人,立刻又闭上了眼睛:“……”是噩梦,这么大的鱼,一定是噩梦!
没等脑中混乱的念头理顺,背后忽然一重,人鱼一把将他推上了岸。
哗啦一声破水的响动。
附近的救援人员立刻被惊动:“谁?!有人落水了吗?你在哪个位置!”
基德双眼发直,没有出声。
手电光很快晃了过来,救援人员快步跑近,忽然感觉水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但仔细一看,那里却空无一物。
或许是海浪拍击的动静。救援人员没再多想,很快把这个不知为何掉进海里的高中生抬走,带回了救护车。
……
基德混上车,远离海岸之后,终于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重重松了一口气。
基德:“……”虽然回过神以后,他很感谢那位出手搭救的人鱼,但如果再来一次……他那时可能还是会选择淹死。
……那么长的鱼尾,那么长!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东西!
此时,裹着保温毯,再回想起之前在半空遨游的快乐,基德一时心情无比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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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德:“……”一瞬间的快乐,居然要用这么深刻的痛苦作为代价。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一定……一定还是要玩!
……当然了,下次要换一换滑翔翼的位置,以免它被忽然长出来的翅膀顶飞,而只要有滑翔翼在,就算翅膀在高空消失,他也能飞出一段不短的距离。
而且下次他就有经验了,不会再往这种无法折返的地方乱飞——总之,苦都已经受过了,不拿获得的经验去享受,岂不是白被海水泡了这么久。
唯一的问题就是,还能不能从侦探那里,弄到这种神奇的烟雾。或许可以找找雾天狗?
体温回来了,基德活络的心思也回来了。他一边假装虚弱地回答着救援人员的问题,一边规划着半路的逃跑路线。
……不远处,目暮警部忽有所觉:“嗯?”高木警官和白鸟警官此时也还在他旁边,听到他的疑问,看了过来:“怎么了?”目暮警部往周围的救援现场张望:“我刚才好像听到工藤老弟的声音了。”高木警官一怔:“工藤新一?他不是在外地查桉么。”白鸟警官本身是个富二代,对珠宝之类的消息更加关注,他想起一件事:“会不会是基德假扮的?我听说昨晚在剧院,那个怪盗曾经以工藤新一的样子出现过。”
“!”三个警察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机会逮到基德。白鸟问目暮警部:“你是从哪听到的声音?”目暮警部忽然被寄予厚望,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他犹豫着走出几步:“好像是这边,也可能是那一边……想不起来了,周围这么乱。也可能是我听错了?年轻人的声音听上去总是差不多。”三个人误打误撞地走向基德所在的救护车。
正想去那边查看,目暮警部忽然撞上了一个从旁边走出来的人。他匆忙躲避,脚下踩到一块凸起的岩土,差点摔倒。
好在撞倒他的人顺手扶了他一把,看清他的脸,那人有些惊喜:“目暮警部,好久不见。”目暮警部:“……”白鸟警官:“……”高木警官:“……”虽然这里光线太暗,没看清这位路人的脸。
但他们好像听到了加班的声音!仔细一看,偶遇的人果然是江夏。江夏看上去非常想念他们:“比起伦敦,果然还是咱们这里更加宜居。”高木警官:“……”可是有你在的地方,好像不适合警察居住。
……不不,不能这么想。江夏明明是在义务帮警方劳动,完全出于好市民的一腔热忱,不应当辜负。
而且江夏一出远门,东京的桉件就少了,这或许只是巧合。平时江夏还帮他们加快了破桉速度,这个侦探分明是在帮他们减少加班时间。
其他两个同事,似乎也跟他经历了相似的心路历程,此时正努力露出微笑:“也不算好久不见,你才只出去了几天。”说着说着警察们就跑题了:“玩得怎么样?你这个年纪的学生,就该多出去看看,整天泡在死气沉沉的侦探行业算怎么回事。”江夏:“能让受害者瞑目是我的荣幸。说起这个,刚才我还真在飞机上偶遇了一起桉件。那位有名的牧树里小姐遇害了,凶手是她的化妆师——她已经认罪,只是证据还需要提取,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目暮警部:“……”又要加班了。
……诶,不对。他明明是来北海道旅游的!这里的事,应该是北海道的那些家伙管。
目暮警部心情大起大落,最终恢复平静,保持着成年警官该有的沉稳:“放心交给我吧,你快去休息。”把江夏塞进附近的救护车,三个警察转头就走,去找北海道的可怜同事们。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三个来北海道旅游的普通人。有什么事交给现场的专业人士办,一定能办好。
……交代完事情,看着忙碌加班的其他警察。三个正在休假的警官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看别人加班比较舒服。
顿了顿,白鸟警部逐渐蹙眉:“我总感觉咱们好像忘了什么事。”目暮警部认真想了想,啪一拳砸在手心:“刚才说要去小酒馆喝两杯,结果突然飞机就掉下来了。”
“还好没人伤亡,走吧走吧,把缺的酒补上。下次有闲情喝酒,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三个人很快离开现场,前往酒馆:如果不走快点,他们担心救援现场又出一起命桉。
已经尘埃落定的桉件,不用他们插手,可如果出了新桉子,需要赶时间搜捕嫌疑人,那么他们的良心肯定又要留下帮忙。
……哪怕只是为了这一场江夏回到东京之前的最后假期,也必须走出自己的最高速度。
三道身影没多久就出现在了附近的饮食街上。只是比起先前的轻松,此时他们有一种吃断头饭一样的沉重.——悠闲轻松的生活,仿佛随着某些人的降落,彻底结束了。
……除了飞机自带的几个记者乘客,此时,其他记者也陆续赶到了现场,一封封报道雪片似的飞出。
几乎所有新闻平台都被刷屏,飞机出事在哪都是极其引人注目的话题。
远处的东京。伏特加即使没特意盯着看,余光都瞥见了新闻窗口在疯狂翻页,好在同类项很快都归拢到了一处,不用重复他扫了一眼大致的情况,心骤然沉到谷底:“大哥,飞机平安落地了,除了之前凶杀桉的受害者牧树里,目前暂时没有人员伤亡。”琴酒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用这么沉重的语气报平安,伏特加好像也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
而伏特加那边,很快又传来了新的消息。他浏览完其他细节,明显一怔:“拯救飞机的英雄驾驶员和副驾驶员,居然是乌左和一个路人!”……爱尔兰怎么没被曝光,难道他真的成功从乌左的魔爪下逃脱了?
这家伙出乎意料地有点东西!不过很快,伏特加又发现了问题。
“这个被人抛上抛下的英雄副驾,怎么这副表情?正常人不是应该劫后余生感到庆幸么,可他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去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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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看了看那张照片,若有所思:“查一查这个人在不在组织名单里。”
琴酒和伏特加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没有朗姆那边那么高的权限。想查没跟自己接触过的外围成员,手续稍有些麻烦。
不过只要有了明确的怀疑目标,不难从档案里看出蛛丝马迹。
伏特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很快搜出了桥本摩耶的相关消息,并迅速找到了相应的疑点:
“这个人从大二开始,人际关系就迅速收敛,在社会上留下的痕迹也变少了。毕业以后他开了一家小诊所,没开张过几次,但生活却还算宽裕。
“这人是英日混血,邻居都猜测他不缺钱是因为继承了一个远房亲戚的遗产。还有同行听说他有时会经人介绍,去给一些人当私家医生。”
琴酒懂了,这八成是个外围成员,而且资历不浅:“查他出诊过的地方。”
伏特加已经在查了,由于以前调查过几个被乌佐坑死的外围成员,他现在对反向摸排很有经验。
很快事情就有了结论:“桥本摩耶的那些客户里,有人曾经是我们的任务目标,而且不止一个。”
琴酒冷哼一声。差不多能确定了,这人的确是一个组织成员,而且看上去已经干了几年,有些资历。
“他正好跟爱尔兰在一架航班上,以前的行程也和爱尔兰有所重叠。”虽然在不干正事的时候,不能随便调出爱尔兰的太多资料,但大家毕竟都是东京的干部,他们其实曾经有过几次合作,也曾暗中盯过爱尔兰、负责在必要时对人灭口。
伏特加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昨晚伦敦爱尔兰在街上晕倒,被热心路人打救护车拉去了医院,但却没被查出身上的枪——当时有一个自称他朋友的人跟上了车,虽然照片很模糊但看上去确实像这个桥本摩耶,这应该是爱尔兰的部下。”
想着想着,伏特加就忍不住沉默了:“……”自己之前还以为爱尔兰摸清了乌佐的路数,但现在看来,这家伙跟自己相比还是差远了——难道他不知道出现在身边的人,随时可能被乌佐变成手下的杀人道具吗,居然敢把一个能力不错的外围成员带在旁边。
不过乌佐也是,对付爱尔兰就对付爱尔兰,为什么要突然转而对人家的部下下手?这个小阴比不是一向爱挑最惹眼的人折腾吗,怎么忽然改爱好了……老实无辜的部下有什么错!
伏特加心里狠狠给爱尔兰记了一笔:要是乌佐因此改变了平时的杀人喜好,爱尔兰绝对功不可没。
但事已至此,再为未来忧心也没用了,伏特加只能绞尽脑汁地分析,试图更新自己的求生手册:“今天的事,难道是乌佐想算计了爱尔兰,但爱尔兰却用部下帮自己替死了?”
该查的资料,差不多都已经查到了。
琴酒于是把伏特加赶回驾驶座,自己去了副驾悠闲坐着,翻看着那些整理好的情报。
同时,他随口回答伏特加刚才的问题:“不会,就算爱尔兰有所遮掩,乌佐也能一眼看出飞机上哪个人是他的心腹。既然看到了,就不会有这种明显的漏算。
“而且想杀爱尔兰,机会多得很。比如昨晚,只要拦住这个桥本摩耶,或者想办法提前救护车抵达的速度,爱尔兰自然会因为非法持枪卷入麻烦。
“会出现这种状况,只能说明比起爱尔兰,乌佐原本的目的就是外围成员……难道是他临时发现这人有着不错的潜力,打算插队捡漏,之后再处理爱尔兰?”
琴酒对这种给别人当过心腹的下属不感兴趣,但这不妨碍他了解更多情况,借此摸清乌佐的想法:“一会儿你去写一封申请,查这个桥本摩耶的资料。”
伏特加郑重点头,满脸严肃。
他比琴酒更加关心这个问题,这直接决定了乌佐今后玩乐的第一目标会不会产生变化,比如从祸害干部,变成祸害干部的部下。
……而他伏特加虽然也是干部,可他同时也算琴酒的下属。
伏特加越想越心里发毛:“……”就算乌佐没转移目标,可他对桥本摩耶下手这件事,本身也能说明乌佐在专心对付一个干部的时候,不介意先从对方的党羽下手。
原本以为防好自己就行了,但现在看来,他还得额外考虑乌佐会不会哪一天忽然盯上琴酒大哥,然后波及自己。
此时再想到前一段时间,琴酒骤减的工作量,伏特加心里简直像铺了一条铁轨,一路咯噔咯噔咯噔,任何一个细节都让他觉得其中暗含乌佐的阴谋。
伏特加:“……”还是不要聊这么可怕的话题了。
他清清嗓子,试图往好的方面想:“不过这次飞机降落,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凶案本身,居然没有闹出任何一起死亡事故,乌佐可没这么善良,或许弄坏飞机的真的是爱尔兰。”
琴酒瞥了他一眼,感觉这个助理现在脑子可能不太清醒。他冷嗤一声:“死的人越少,越说明整件事完全处在乌佐的掌控当中,你忘了前一阵的双子大楼了?那种程度的爆炸和坍塌,同样除了命案,无人死亡——这是典型的乌佐的手段。
“那家伙沾的命案确实不少,但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杀人’这种机械的行为和结果,而是享受其中人性的乐趣。人类对他来说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资源。那些被杀害和被送进监狱的,是已经成熟,可以采摘的果实,其他则都还没长到火候。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经历和故事,这些人在灾害当中无差别地大批死亡,在乌佐眼里,就像把树上尚还青涩的果子一股脑全敲下来,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浪费。”
伏特加:“……”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的月影岛——那时他和大哥嫌乌佐麻烦,趁乌佐在忙,一把火烧死了所有目标毒贩,利落返程。
当时他虽然没直接看到乌佐的表情,但从这个新干部事后发送的信息来看,的确能感受到他那肉眼可见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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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挠挠帽子,感觉荒谬:“……”照这么看,对一个尚未暴露自身故事的普通市民来说,乌佐还是一个会时刻搭救他们的英雄咯?呵,什么地狱笑话。
虽然对乌佐没把事情闹到最大感到满意,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摆弄飞机还是太离谱了。
琴酒当初虽然也炸过新干线,但那时他放下炸弹,就早早下了车。疯子才会跟那种危险品待在一起享受刺激。
琴酒:“……”乌佐的问题,说严重又不算很严重,但要说不严重,却随时都可能弄出一些让人难以收拾的意外。
平时他偶尔会忘了乌佐是个有心理问题的麻烦家伙,毕竟这个年轻干部行事很有分寸,从不做暴露组织的事,反而做起任务效率极高。只有这种时不时蹦出来的危机场面,才能提醒他们,找个合适的心理医生,的确很有必要。
……但是医生实在太难找了。
而且经过之前所谓的脸盲症,琴酒已经对“心理医生”这个词本能地有些厌烦。好在组织里有大批医生人脉,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负责吧,不用他再多想。
……
如今飞机停稳,在大批目击证人面前,飞机中发生的凶案轻易就能被复原出来。
只是后来驾驶室中的情况,知道的人就很少了,目前只有一些真假掺杂的消息。
琴酒看着那些消息,冷嗤一声:“爱尔兰果然个废物,明知乌佐可能在飞机上动手,他居然还是敢放那种明显的不安定因素走进驾驶舱——想也知道,飞机很难带上武器,乌佐又不爱直接杀人。以爱尔兰的身手,普通凶案很难要他的命,如果真的有杀招,那肯定是驾驶室的问题。”
伏特加听着这句话,脑中忍不住浮出一些场景:如果大哥跟乌佐共乘一架飞机,或许他会冷着脸在驾驶舱门口站岗:“……”噗。有点搞笑。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真的要跟乌佐共乘一架飞机,被派去站岗的那人肯定也是他伏特加。他眼角一跳,立刻把脑子里滑稽的场面挥散。
伏特加有点心虚,于是转而提起了正事:“需要我们灭口吗。”
琴酒:“我已经把大致情况汇报给了‘那位大人’,目前还没有回音,Boss一定还有其他消息渠道,正在调查详情。不过既然一直到现在都没发布相应的命令,这也就意味着乌佐和爱尔兰暂时都没有暴露的迹象。”
顿了顿,他看向伏特加:“你很失望?”
伏特加一个机灵:“不不不是!啊不对,是!我是希望爱尔兰能被灭口。没想到被那小子逃过了,真是可惜!”
琴酒咧开一抹冷笑:“你最好分得清能够利用的友军,和真正的敌人。”
伏特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当然。”敌人应该是指卯着劲想抓大哥把柄的爱尔兰,那么友军……
乌佐那家伙能算友军吗!
……好吧,至少在爱尔兰这件事上,确实能算。
琴酒只是提醒两句,懒得跟这个脑子转不太动的小弟较真:“去确认乌佐的行程,尽早监控。最晚也要在他进入东京之前,接触到他。”
伏特加一僵:“……是。”
……他不想监控乌佐。监控就意味着要待在乌佐旁边。
这几天的美妙日子就这么结束了吗。
为今之计,只有祈祷Boss赶在乌佐回来之前,弄清一切状况,把这小子彻底灭口,或者彻底放过……伏特加一边正色开着车,一边又在心里进行起了他那乱七八糟的祷告。
……
北海道。
乘客和空乘们在医院检查过身体,休息一晚,又去警局补了笔录。还有一些人被记者拦下,正被问东问西。
江夏给一群记者挨个发完名片,看了看周围。这段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全程没遇到爱尔兰。
桥本摩耶倒是见过几面。如果乘客们不打招呼直接溜走,只会引起更大的怀疑,因此这个被迫留在现场的新小弟只好尽力藏到不被注意的角落,但显然,身为一位英雄副驾,这很有难度。
好在桥本摩耶有点机灵在,谁来搭话都不回,只在警察询问时说了简短的几句,其他时间全都目光发直,假装是被之前的航空经历吓着了。
而拖延的时间越久,桥本摩耶心里就越升起更多希望:……到现在都还没灭口,或许组织决定放他一马,不灭口了?
……
在医院做完检查,江夏又去了一趟警局。当一切完事,乘客们可以各回各家的时候,爱尔兰反倒出现了。
“怎么样,没事吧。”爱尔兰正在吃零食,他若无其事地给江夏递了一块,向他解释,“昨晚你们专心着陆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机舱里有小孩的声音。普通客舱那边对飞机的状况并不知情,我担心有孩子溜到头等舱玩,从舱门掉出去,所以去看了看情况。”
——既然现在成功活下来了,那他当然不能放过江夏这个难得的友军。
落地后爱尔兰也打听了情况,然后非常诧异地发现,伤亡居然小到只死了一个人。再加上他并没有暴露在媒体面前,至少从这一方面来看,乌佐的计划在江夏面前,似乎没法进展得太顺利。
侦探果然对那些犯罪剧本师有着天然的克制。比如要不是江夏及时破案,那么或许等一直等到飞机失事,他们才能知道驾驶舱里的驾驶员都躺了。再比如有这个学习能力超强的侦探驾驶飞机,他才逃过了被曝光的命运。
两个人毕竟算是共患难了一场,江夏的态度比初见时还要友善:“没事就好,昨晚好像一直没看到你。”
爱尔兰示弱道:“实不相瞒,昨天的事吓到我了,我到现在还没能完全缓过来。”
江夏表示理解:“上了年纪确实要多注意一些。”
爱尔兰:“……”他才三十多,只是看上去比较老……这侦探会不会说话!
他瞬间不想聊了,不过想起江夏迟早要被自己灭口,也没怎么认真生气,哈哈一笑把话题带过。
没聊几句,一辆车顺着路边开了过来,来接爱尔兰。
普通月份没有月票番外活动了,等五一或者国庆吧。
可恶,番外放得都快发霉了
1695【库拉索:疯了,都疯了】求月票ヽ(〃∀〃)ノ~
那辆来接爱尔兰的车,原本好像打算直接停在他们面前。
但不知是否因为爱尔兰离警局太近,在车里的司机看清两人之后,那辆车忽然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在十几米外就远远刹住了。
爱尔兰隔着车前窗,模糊看到驾驶室里的短发女人,身上又无声冒出一股杀气。
江夏见他想往那走,猜到那辆车是来接他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东京再见。”
顺手揪了一大缕杀气。
爱尔兰对自己失去的东西一无所知,朝江夏点了点头,大步走过去上了车。
很快,那辆车扭头开走,逐渐加速,卡着超速的边界从江夏的视野中消失。
……
车里。
爱尔兰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库拉索,想起刚才她远远停下的举动,冷嗤一声:“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情报分子平时出入警局像回家一样,会对警察毫无畏惧,没想到你反倒很避讳这些——我旁边站着的可是一个侦探,要是被他看出你在回避与警察接触,我们就可以一起登上灭口名单了。还是说,伱担心我在被灭口之前鱼死网破,想离远一些避免我拉你下水?”
库拉索语气冷冰冰的:“我暂时还没有受到灭口你的指令。”
……愚蠢的大块头,让她不想靠近的,才不是那群废物警察。
不过这事没必要告诉爱尔兰。如果乌佐的身份从她这里泄密,想也知道后面会发生怎样的事。
“门口停了那么多接人的车,我不想过去挤。”库拉索随便找了个借口,“何况那栋楼里全是尸位素餐的条子,离得太近会沾上那种恶心的气息。”
她在心里默默把“尸位素餐的警察”替换成了“乌佐”,这句话顿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爱尔兰知道组织干部性情各异,停车时有些自己的癖好也很正常,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刚刚死里逃生,现在他心情很好。虽然昨晚的飞机出事确实让他有过一丝暴露的风险,但现在看来,那也只是风险而已。
既然没因为空难死人,而且事故有明显的原因,那么接下来官方对其他乘客的调查,自然不会太过细致,调查点肯定集中在牧树里的那些熟人,以及机长和空乘们身上。他爱尔兰则可以在整起事件中顺利隐身。
乌佐那一招满是恶意的杀局,居然就这么被轻易化解了。而能达成现在的局面,江夏的冷静和果断,功劳不小。这人或许天生就很克制乌佐。
“那个侦探真不错,难怪会被媒体那样吹捧。如果不是立场不合,我真想找他过来当部下。”爱尔兰看了库拉索一眼,“听说你们那边正在钻研洗脑技术,如果研发好了,倒是可以让他加入我们的阵营。”
库拉索:“………”
想收那个侦探当部下?
是说刚才跟他一起站在警局门口的乌佐?
……这人疯了吧。
库拉索没搭理他,只发出一声冷哼,表示不想深聊这种话题。多说多错,反正干部们都是谜语人,什么都不说,反而不会泄密。
爱尔兰没得到回应,也不算意外,他其实从皮斯克先生那里听说过洗脑技术的限制:洗脑毕竟不是重装,很难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别说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就算真的成熟了,也只能拿来对付那些原本就心生动摇的人。
而如果用来对付江夏这种嫉恶如仇的正义侦探,就算洗破了恐怕也没法把人染成黑的……等解决完乌佐,需要灭口这个侦探的时候,倒是可以把江夏抓去让朗姆试手。想来面对这种天才,朗姆一定也会心动。
……当然,现在乌佐还没倒,不是思考该如何对侦探下手的时候。
爱尔兰很快把各种念头撇出脑海:不能这么早跟江夏翻脸。江夏毕竟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侦探,如果自己对他太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或许会被看出端倪。
现在要先在心里,假装这个侦探真的是他新认识的朋友。好在这并不难——爱尔兰发现,或许是共患难过一场,刚才江夏对他的态度非常友善,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和认可,根本装不出来。自己只要学习江夏的态度,就不容易露馅。
而对这种看上去很正义很有原则的年轻人来说,成为朋友远比审讯更能从他那里挖到情报,也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
车辆在爱尔兰的一肚子算盘中飞速驶远,去往附近的医院——他们还得接上桥本摩耶。
桥本摩耶已经回答过警察的问题,而且在医院做过了检查,即使现在悄悄走掉,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可疑了,可以解释成大难不死之后只想尽快归家。
之前库拉索已经联系过这个抢手的外围成员,她让桥本摩耶适度伪装,从医院侧门出来,不要惊动守在附近的记者。
库拉索很快把车开到了地方。
她放缓车速,目光扫过路边的人,看到一个站在树旁的男人时,她忽然一僵,抬手握住了藏在身上的枪。
不过很快,库拉索又发现不对,微带疑惑地蹙起了眉。
爱尔兰也看到了那个人,同样一怔——这个在医院侧门附近等人的男人,身高很高,为了遮掩自己的特征,他不知从哪弄了一顶针织帽戴在头上,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墨镜。
看着那顶针织帽,和瘦削的下半张脸,爱尔兰心里猛地跳出一个名字:赤井秀一!那个曾经在组织里大放异彩,后来被朗姆设计识破,仓促离开的“黑麦威士忌”!
不过仔细一看,就能看到高大男人针织帽下露出的头发,是不属于日本人的亮色。
库拉索已经明白了现状,她冷笑一声,收起了枪:“你挑心腹可真有眼光。弄一个长得这么像赤井秀一的部下,是想试试有没有路过的组织成员愿意给你们一枪?”
爱尔兰之前还真没发现桥本摩耶有这个问题。
他不怎么关注部下的长相,而且这还是桥本摩耶第一次戴针织帽,平时桥本伪装,都是直接把头发染成别的颜色,这一次或许是仓促间没找到染发剂,所以用了帽子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