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品！
“这一件是赝品。”齐老放下鼻烟壶，不疾不徐地说道。
他没有立刻拿起第二件，反而放下放大镜，摘下眼镜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取了那指甲套看起来。
沐夏从他的动作能看出，这位老人对古物和鉴定抱有一种极度的热忱和敬畏。
这种匠人精神，很值得敬佩。
只是假的毕竟是假的，第二件鉴定完，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齐老拿起了第三件，也就是扳指。
“应该还是假的吧，看那质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坑坑洼洼的。”
“哎，早知道不过来了，还以为要出真品呢，没意思。”
“走吧走吧，看着像玻璃的……”
接连两件赝品，众人的热情尽都被磨灭了，纷纷转头想走。
但就在这时，齐老的表情第一次变了，“咦”的一声，昏花的眼睛不自觉贴近了放大镜，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众人的心都跟着提起来。
终于，齐老放下了放大镜，如获至宝般抚摸着那枚扳指，对沐夏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
“小姑娘，恭喜你，这是清代道光年间，恭亲王的扳指！”
哗！
鉴定大厅里沸腾了！
“什么？”
“鉴定出真品了？”
“清代道光年间，还是恭亲王的扳指！”
连年代和曾经的所有人都鉴定出来了，岂不是说真品没跑了？
顿时，众人看向沐夏的目光满是羡慕和嫉妒，有人大声问道：“小姑娘，你这扳指是哪里来的啊？”
“地摊上淘来的。”沐夏并没有隐瞒。
“我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众人纷纷感叹起来，这几个月接连听说有人在各大城市的交易市场捡漏，一夜暴富。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如今亲眼看见了，谁能不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去外面的地摊上扫货！
有些心急的已经急匆匆往外跑了，说不得，他们也能走一把运？
沐夏看在眼里，知道跑也是白跑，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对齐老淡雅一笑道：“多谢您了，还要劳您帮忙估一下价格。”
齐老此刻生出了和他儿子一样的感慨，这小姑娘，可真不像个少年人。
乍然得知地摊上淘来的东西是真品，谁能不欣喜若狂，碰上那些定力差的，大喜之下疯了都有可能，古时候不就有个范进中举吗？
可这小姑娘，宠辱不惊，不紧不慢的，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份气度？
齐老思忖了片刻，对她说道：“如果是完好无损的，这枚扳指的价值能更高一些，但……”
“别被她骗了！她的东西是假的！”一声气喘吁吁的叫声打断了齐老。
“程一菲，你怎么回来了？”一直在旁边没走的刘新问道。
程一菲理都没理他，精致漂亮的脸上很是得意：“贺川，你刚才还对她道歉，当着她下我的面子。你不知道吧，你们班的沐夏干起了神棍的勾当，在文化城门口摆摊卖符，刚骗了人五千块钱呢！”
贺川同样理都没理她，哧一声，别开了脸。
程一菲气的一跺脚，随后想起什么般，又笑了，拉住跟在她后面的一些中年男女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快把刚才的事说说，这个沐夏是不是个骗子，这种人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
沐夏的视线扫过她后面的人，巧了，全都脸熟。
正是和孙有德一起来的那些！
此刻这些人的脸上纷纷都有些尴尬，没想到程一菲会闹出来这么一出！
凤江市不大，经商的、办厂的，互相都有些往来，他们和程一菲的爸爸关系不错，宴会上碰见过程家兄妹几次。
之前看见程一菲哭着跑出去，自然要问问缘由，这一说就说起了她同校的同学沐夏，再一细说，不正是在门口骗人的那个丫头吗？
本来是玩笑般跟程一菲讲了，让她少跟这种小骗子一般见识，哪晓得程一菲拉着他们就往鉴定中心跑，听见那小骗子捡了漏，立刻不管不顾的，当着大厅里满满的人，喊出了那么一嗓子。
这要是真喊对了还好，万一错了，他们都有头有脸的，集体冤枉一个小姑娘，传出去得多丢人！
“几位，你们说这扳指是假的，可有什么凭证？”那些人没说话，齐姓负责人却不能不说，自家鉴定中心鉴定出了假货，影响太恶劣了！
尤其是，鉴定师还是他父亲！
“哪需要什么凭证，她是个骗子，拿出来的东西当然是假的！再说了，那扳指看着破破烂烂的，我就不信，人家恭亲王能戴这么个破玩意儿？！”
程一菲这么一说，一些客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不是没道理啊。”
“那扳指的成色是不咋地，之前的鉴定师不是也说是假的么。”
“嘿，难不成还真搞了个乌龙？这位老爷子，您说是真品，您就给解释解释吧，咱们也长长见识。”
齐老点点头，他本来也是要对沐夏说明的，只是被程一菲打断了而已。
“各位，清代的扳指里头，按价值往下排，一等御用，二等御赐，三等又叫做‘探花’扳指，属于亲王、贝勒等皇室宗亲——这一枚，正是‘探花’扳指，价值在清代扳指里是第三等的高！”
“这上面本来是刻的恭亲王的私印，但是可惜啊，后世一百五十多年辗转，已经大部分被磨花了，只有边角能看出一点痕迹。”说着齐老惋惜地将扳指展示给众人，那上面被磨刮的十分粗糙，但他指着的地方，的确好像是一个私印的边角。
“这么模糊啊？您怎么能确定的？”有人问道。
“说来也巧，老头子以前正好鉴定过恭亲王的一些真品，对这枚私印印象颇深，如果换了别人，今天可能就走宝咯！”齐老摸摸下巴笑了，有点得意的老顽童意味。
沐夏这才知道这枚扳指为何会流落到小摊子上，也感叹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好。
今天如果不是齐老，怕是不管她换多少个鉴定师，得出的结果都会是赝品。
“你说鉴定过就鉴定过了，凭什么相信你啊？”程一菲不甘心地叫道。
被这么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和胡搅蛮缠，以齐老的涵养都有些不耐了。
“凭老头子叫齐学彰，在鉴定行业干了五十年！”齐老皱着眉头哼道。
齐学彰？什么人？程一菲一脸的茫然。
但她不懂，在场的可有人懂！
“齐学彰？”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激动地叫道：“齐大师！齐老爷子！是您？！”
一声叫完，他二话不说转向了沐夏，十分的急切：“小姑娘，这枚扳指你卖不卖，我出三万！”
“三万？张总，你欺负人小姑娘不懂行呢，我出五万！”又有一人喊道。
“六万！”
“我出七万！”
第16章 十二万到手！
竞价热火朝天，已经完全没有人去理会面红耳赤的程一菲了，一会儿的功夫，竟从三万叫到了十万元！
“十万！十万啊！我的天，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刘新晕晕乎乎道，看着沐夏直吞口水，那眼神别提多火热了。
这年头，别说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就连一个小康之家都不一定能拿得出十万块！
沐夏这下子，可真是发了大财了！
“嗯。”贺川两手插兜，随口应了声，目光却望着在那群老板的价格攻势下始终平静淡笑的少女。
这个女生，自从上周五开始，变得真耀眼啊！
“十二万！小姑娘，你考虑考虑，不会有人比我出的价格更高了。”那第一个喊价的张总一咬牙。
说完后，现场也的确没再有人出价了。
最终，这枚扳指就以十二万的价格，被沐夏卖了出去。
这比沐夏的心理预期多的多，虽然上辈子听说过粤岛的苏富比拍卖，七枚乾隆扳指，被拍了四千七百多万。但那毕竟是品相完好的御用扳指，而她这个，磨损的程度太高，又是在凤江这个十八线小城市，能有这样的价格，沐夏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她缺钱，很缺钱！
说定了交易，沐夏便跟张总一起去银行办理转账。
齐姓负责人作为公证人一同前往，齐老闲来无事，也说要跟着凑凑热闹。
“我、我就不去了。”瞎子缩着脖子道，也不敢再叫师傅了。
自从知道这枚扳指是真品，他就跟做梦一样，拧了自己大腿好几次了！
再看沐夏的眼神，也不由畏畏缩缩的，有些敬怕，有些气短。
“如果有人回去摊子上找我，就说我下周再来。”沐夏点点头，和几人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
“对了，”她回头对之前的鉴定师一勾唇：“阁下说过，如果我的东西是真的，会把这张台子给吞了？”
那鉴定师铁青着脸，抿着嘴没说话，但脸上的埋怨任谁都看得出。
齐姓负责人叹一口气：“小刘，你明天不用来了。”
“领导？您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开除我？”鉴定师大惊失色。
“这不是小事，你如果能意识到问题，立刻向这位小姑娘道歉，或者还有转机，但你刚才拒不认错的态度，鉴定中心不会再留你。”齐姓负责人厉声说道，说完便和沐夏等人一起出了鉴定大厅。
那鉴定师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整个人瘫软下来。
沐夏本来只想给这个鉴定师一个教训，但这样的处理结果，她也欣然接受。
银行里齐姓负责人又给她郑重道了歉，并不因为她年纪小而怠慢。作为公证人签字的时候，沐夏才知道这位负责人的名字叫齐良。
合同成立之后，便是转账了。
他们来的这家银行，就在鉴定交易中心的旁边。
原本按照规定，未成年人要带着户口本由父母陪同才能办理。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如今的银行管理并没有后世那么严格，且有张总和齐良的关系，沐夏很容易办理了一张银行卡。
随后，卡中多了十二万存款！
“小姐请收好。”
银行女柜员把小小的卡片递给她，眼中是深深的羡慕之色。
沐夏笑着接过，全程淡然处之。
这十二万，对她来说，只是个开始！
“多谢几位了。”用孙有德给的现金支付了鉴定费，交易就算是结束了，沐夏含笑道谢，在几人的注目礼中，走出了银行。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齐老等人都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良久，齐老“啧”的一声，感慨道：“老咯，现在的年轻人啊，了不得！”
“爸，了不得的也就这一个。”齐良笑道。
齐老也跟着笑了，是啊，这沐夏的同学不也就那样么。
他活了一把年纪，见过的年轻人海了去，能在十五岁有沐夏这份气度的，连帝城那些大家族的继承人都少有。
他刚刚看过沐夏填写的资料，父亲下岗待业，母亲是个护工，普通又拮据的家庭，要飞出一只金凤凰啊！
齐老有一种预感，这个小姑娘的未来不会平淡的。
而下次见面，也许就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
……
“菲菲，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十五岁是大姑娘了，做事前多考虑考虑！”
“你快中考了吧，少把心思放在些不相干的人身上，那小骗子运气再好，也不过捡漏了十来万。从小到大你爸培养你的费用也不止这好几倍了，你说是不是？”
回程的商务小巴上，自觉丢了面子的中年男女，轮番对程一菲进行着说教。
程一菲僵硬地笑着，表情都快要扭曲！
什么叫不过十来万？她爸妈有钱，平时不会短了她吃穿，学钢琴，学跳舞，花费都不少。
但毕竟只有十五岁，拿到手里的零花钱也就千八百，这已经是普通同学的几十倍了！像那刘新，听说一个月零花才三五十。
但沐夏，凭什么一下子有了十多万？！
她明明应该是个破落户，是个穷酸癞蛤蟆！
“叔叔阿姨，你们说她骗了五千块钱，这是犯法了吧？不能告她吗？”
“告什么，骗的又不是咱的钱。我看人老孙啊，那是周瑜打黄盖，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车上响起一阵奚笑声。
想起被骗的孙有德，这些人又幸灾乐祸起来。
说话的这人还特意放大了声音，阴阳怪气的，一点也没给坐在前面的孙有德面子。
“你看看，咱们都成了笑柄了！”方慧狠狠掐了孙有德的腰一下。
“他们爱笑就笑吧，从咱厂子出事，这些人还少笑了？”孙有德说道，他算是看明白了，商场上，就没有真正的朋友。
本来还想借这次企业家聚会能找到人帮忙，结果呢，出事前和他称兄道弟的人，现在都是些什么嘴脸？
孙有德叹一口气，又赔着笑脸哄道：“老婆，你信我，那大师真不是一般人！你刚才不也听说了么，那大师捡了个漏，赚了十几……”
“你别想哄我戴这个破符！”方慧一把把符抢过来，恨不能顺窗扔出去。
但又一想，好歹也是花了钱买的。
鬼使神差的，她攥着这张符没丢，只哼一声，把脸别过了窗外去。
这一看，方慧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啊——”
只见，十字路口的左手边，一辆大货车刹车失控，竟狂摁着喇叭闯过了红灯，一路猛冲朝他们撞来！
而且，正撞向她和孙有德所在的这一面！
第17章 爸妈的小生意
“啊，好疼啊！”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医生！这边！这边有一个昏迷的伤者！”
马路上，医护人员把一个个伤员抬到救护车上，消防队仍在全力施救。
这次伤的最轻的是两车的司机和一个女学生，司机都在关键时刻跳了窗，身上只有少许擦伤。那女学生的运气更好，只被撞碎的玻璃割伤了皮肤，脸上脖子上遍布一些细小的划痕。
至于最严重的，要数还在车里压着的两名乘客。
商务车的侧车身整个儿被撞凹了进去，那两人坐在最危险的位置，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救命……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从压扁的车身里传来。
“有人还活着！”消防队员大受鼓舞，立刻加快了施救的速度。
他们用专业工具小心锯开变形的车门，两个消防员爬进去，将压在乘客身上的重物起开。
让人惊讶的是，原本哪怕活着也至少应该重伤的两个人，居然完好无损？！
“快来个人，看看他们有没有暗伤？”消防员把人用担架抬出去，不可思议地叫来医护人员。
谁知方慧竟像是打了鸡血般从担架上蹦下来，扑向了旁边的孙有德。
“有德，有德，你怎么样？”
刚才千钧一发，孙有德想都没想就把她护在了身下，而他自己，却暴露在最危险的位置！
“没、没事，我很好，你呢，你伤着没有？”孙有德也从担架上跳下来，惊魂未定地检查着她。
夫妻俩相拥在一起，尽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只是一转头，就看见了一群呆若木鸡的救护人员。
“这……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有人忍不住跟身边人咕哝道：“跟之前那些摔胳膊断腿的比比，他俩可真是神仙保佑了。”
神仙保佑？
夫妻俩猛被点醒，急忙掏出了自己的符箓。
方慧的手里，孙有德的口袋里，那两张符双双变成了一撮黑灰……
“大师！”不约而同的，两夫妻一起蹦起来，朝着文化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留下一地医护人员在后面喊着：“诶！诶！你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啊……”
……
只是孙有德注定要失望了，这个时候的沐夏，早已经回了家。
这起车祸事件，她还是第二天到学校后才知道的。
“真的假的啊，刘新，别是你吹牛皮吧？”还没进班里，就听见了同学们吆喝的声音。
“吹什么牛皮啊，你们问问贺川，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十二万啊！天啊，地啊，祖奶奶啊……”
刘新夸张地大叫着，表演到一半，沐夏进了门。
他顿时缩了缩脖子，尴尬地坐回去了，倒是周小璐小声地兴奋道：“沐夏，沐夏，刘新说你捡漏赚了十二万，是不是真的啊？”
她声音虽压低了，但全班同学关注着沐夏呢，哪有个没听见的，一个个全都竖起了耳朵，心痒痒的不得了。
沐夏把一个塑料袋放到她桌子上：“吃东西吧，堵住你的嘴。”
“什么东西啊，哇！好香！”周小璐一打开袋子，香甜的气味顿时溢满了整个教室，饥肠辘辘的早晨，直叫人食指大动。
“哇塞！怎么这么香啊，周小璐，见面分一半！”
“我也要，我也要，给我尝尝！”
“咦，这是什么啊，真可爱！”
同学们顿时被美食转移了注意力，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如果是沐夏大家可能还不太敢，但周小璐一向开朗，在班里的人缘极好。
袋子里放着三个牛皮纸包，每一个里面都整齐摆着六只可爱的小点心，鸡蛋那么大小，虎头虎脑的，十分精致。
这正是韩建军今早上烤的，广式小点心。
也是夫妻俩思前想后，决定用来大展拳脚的早餐摊子。
“唔，这个好吃，有奶香味，还有蛋香味，味道又甜又浓郁！”一个同学咬了一口流沙包，眯着眼睛幸福地叫道。
“我这个也好吃！里面有虾子，外皮晶莹剔透的，我都不舍得吃了！”另一个同学说着不舍得吃，但一口把虾饺吞了个干净，唔唔唔叫个不停。
“我这个像月饼，但比月饼好吃多了！”这说的是鸡仔饼。
沐夏看着他们争抢的模样，不由感慨这个年代的匮乏。
如果放到后世，恐怕没人不认识这些，任何一条商业街都随处可见。
但如今，想吃到广式点心，就真的只有去广省粤岛等地了，甚至大部分的北方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们别抢啊！哎呀，都没啦！”
三袋小点心转眼就被抢没了，周小璐抱着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哭唧唧，眼巴巴地看着沐夏。
沐夏噗嗤一笑：“明天我再给你带，这是我爸自己做的，和我妈在学校外面开了个小摊子，你们想吃也可以过去买。”
“真的啊？那中午咱们就去吧！”周小璐立刻破涕为笑，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去我也去！”
“还有我……”
“安静，好了，大家安静一点。”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从外面走进来，像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温温柔柔道：“我姓张，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因为某些原因，李瑛老师已经从学校离职，接下来的三个月就由我来带你们……”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下意识朝沐夏看去。
沐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嘴角一弯，心情不错。
看样子，李瑛是被开除了呢！
“不知道赵雨欣是个什么情况，她书包在座位上，人不见了。”周小璐小声跟沐夏咬耳朵。
很快，学校的晨会上，两人就得到了答案。
赵雨欣被广播点名批评，因为打人受记过处分，还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到操场上念了检讨。
红包的事情因为影响不好，倒是没有提起。
但只这一样，已经让她丢尽了脸，念检讨的时候声音像蚊子哼哼，脸色涨红成了猴屁股。
检讨念完，赵雨欣逃也是地冲下台子，跑回了班里的队伍后面。
路过沐夏的时候，她恶狠狠地哼笑了一声，口型道：“贱人！给我等着！”
沐夏一挑眉，笑回：“怕你不来。”
两人间的气氛班里同学都感觉到了，一上午赵雨欣拉长着脸，阴鸷的表情，让大家全都绕着她走，也有不少同学小声嘱咐沐夏小心，贺川更是特意问她要不要帮忙。
沐夏笑着拒绝了，区区一个赵雨欣，老实消停便罢，若要继续蹦跶，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中午放学，赵雨欣踢开桌子就走了，沐夏见她没有动作，反而失望的很。
老有个碍眼的人在班里晃，她也不爽呢！
将这件事丢到一边去，沐夏带着嗷嗷待哺的同学大军，一齐去了苏云秀和韩建军的小摊子。
只是没想到，他们兴冲冲而去，却得到了一个让人傻眼的结果。
第18章 十全大补丸来了
“卖完了？”沐夏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亏她还带着生意上门呢，居然这么火爆？
“你爸怕生意不好，准备的本来就少，哪晓得不到九点，肠粉和皮蛋粥就卖空了。小点心买的人少一点，十点多也全没了。”苏云秀收拾着摊子，眉开眼笑的。
以前韩建军在糕点厂，一个月才八百块钱。
她不是医院的正式工，零零散散接些护工的活，累死累活赚个五六百。
但今天摆摊的第一天，半个上午，他们就赚了将近一百块钱！
这在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夫妻俩摩拳擦掌，商量着再去备些鸡爪鸭脖之类的生食，上午卖光了早餐，下午就改卖酱货。
要不是怕沐夏中午见不着人担心，两人早就直奔市场去了。
“走吧同学们，只能回去吃食堂了。”沐夏回头朝大家一摊手。
“啊！”
“我盼了一上午啊！”
“天哪，沐夏你为什么折磨我，不给我吃我也不会想，又要等到明天早晨，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众人一阵哀嚎。
韩建军笑呵呵道：“大家想吃什么我记记，明天专门给你们留着，谁来也不卖！”
“叔叔万岁！”欢呼声此起彼伏。
大家就真的留了菜单，谁早上要什么，中午要什么，韩建军拿着小纸条认真写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只是爸妈满足了，沐夏可惨了，整整一个下午接收着大家的怨念。
直到放学，还有人来提醒她，可千万别忘了他们的早饭！
沐夏连连保证，众人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收拾好书包，周小璐和她一起出校门。
路上，周小璐一脸八卦地道：“对了沐夏，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的大校花毁容了！”
“程一菲？”沐夏还真不知道这个，程一菲在一班，她在五班，今天没来上学她也没有注意。
或者说，她根本懒得去关注程家那两兄妹。
“对啊，就是程一菲，你消息太滞后了吧！”说着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凤江早报。
沐夏一看那标题就笑了。
“神奇的车祸——企业家神仙保佑，富家女毁容打人。”
许是因为这场车祸没有发生太大的伤亡，所以记者的报道并没像上辈子一样严肃煽情，反而类似于花边新闻那种娱乐风格。
上面配着程一菲推倒医护人员的照片，说是她醒来后发现自己伤了脸，迁怒之下对医护人员动了手。
虽然打了马赛克也用了化名，但熟悉的人一看便知道是她。
尤其是那张抓拍，动作跋扈，表情扭曲，里子面子全没了。
沐夏摇摇头把报纸还给周小璐，对于孙有德夫妻被神仙保佑的话题，她一笑置之，并没有多看。
但周小璐没有伸手接，她瞪着眼睛看向校外的位置，不停地拍着沐夏的胳膊。
“快看，快看，那个车，太帅了！”
沐夏侧目看去。
只见前面十几米之外，学校大门口的马路边，一辆十分酷炫的大红色跑车，一个漂亮利落的漂移，稳稳地刹住。
她不怎么懂车，但她会开车，且车技很不错。
只是上辈子她的经济情况一直不好，所以只能看出，那辆车子比起她曾开过的沐雅心的车名贵不知多少倍！
车窗降下，司机座位上一个脑袋伸出来，阳光俊秀的脸，健康的小麦肤色，不是那暴躁的傻小子秦益又是谁？
至于被秦益挡住的旁边座位的男人嘛。
沐夏看一看跑车的上空，那一片煞气形成的小小阴云……
唔，她的十全大补丸来了！
……
“快看，这个男人好帅！”
“你瞎了吧，驾驶座上那个应该是司机啊，副驾上的男人才叫帅呢！”
“天呢！天呢！我看见了！这人是不是电影明星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学校门口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尖叫。
长成这个样子，简直是犯规！
更犯规是又帅又有钱，这辆车是兰博基尼的限量款吧？
名贵的跑车和酷帅的男人，永远最吸引女人的眼球，不论八岁到八十岁。很快校门口就聚集了一堆堆的女生，全部捧着心不肯走，猜测着大帅哥到底是来等谁的。
便见这时，副驾驶上坐着的男子忽然偏过了头，更清晰地露出了那张完美如刀刻的英俊脸庞。
四下里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目不斜视，直视着走出校门的沐夏，眼眸里冰封的冷漠微微化开，薄唇一动。
“上车。”
谁？谁上车？！女生们四处寻找。
却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纤细少女，姿态悠闲地走到车前，一手往车门上一靠，噗嗤一声笑了。
“没座了呀秦爷，坐你腿上吗？”明明是个两座跑车，这人怎么一脸淡定地喊出上车的？
女孩子轻轻软软的调笑，和记忆里一般无二，仿佛小爪子挠在心尖儿上。
秦予夺微抿了唇，转头淡淡盯了眼秦益：“下车。”
截然相反的待遇，让秦益郁闷地翻翻眼睛，认命下了车。
偏偏沐夏还朝他挥挥手，笑容十分恶劣：“拜拜了您哪。”
秦益气得牙根痒痒！
明明来之前他对沐夏满心的感激，这两天夺哥的睡眠好了，居然能睡一晚上的整觉，整个人都明显地轻松下来。
知道秦予夺曾经活的有多痛苦的秦益，心中不晓得多感激。但这个女孩子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一秒钟感激化悲愤，太招人恨了！
他暗暗磨牙，不停默念着“大老爷们不跟小丫头见识”，忽然见到沐夏把书包往驾驶座上一丢，居然坐了进去！
秦益惊得脱口而出：“我靠！你有证吗？不对！你会开吗？”
秦予夺也意外地一挑眉，倒是没阻拦，一副听之任之的纵容态度。
“没证。”淡定丢下这两个字，沐夏挂挡、松离合、踩油门，一气呵成！
引擎轰鸣，跑车如同飞驰的利箭，“嗖”的一下狂奔而去，留给秦益一朵新鲜出炉的汽车尾气。
“呸呸！”秦益好一阵咳，咳过了虽然气，但依旧忍不住朝着早已不见了影子的跑车方向，竖了下大拇指：“牛逼！”
“我靠！那个女生是谁啊？好帅啊！”
“她居然会开车，还开的很好呢！是咱们学校的吧？”
有人惊叹，有人艳羡，周小璐激动地要蹦高了，圆圆脸红扑扑地喊道：“那是我同桌啊，五班的沐夏！”
“对，我也知道沐夏，就是以前那个受气包嘛！她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还上了那个大帅哥的车，听说家境不咋地啊，长的倒是还行，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也有人酸溜溜地讽刺道，言下之意在暗示她傍大款。
“你胡说什么！”周小璐撸着袖子跟人吵起来。
远处，更有人阴沉着脸，恶狠狠地骂道：“这个贱人！算她跑得快！”
第19章 老照片
“雨欣妹妹，现在怎么办啊？”几个成年人吊儿郎当地叼着烟，不耐烦道：“搞不搞了？不搞我们可撤了。”
“搞！怎么不搞！我今天非搞死这个贱人！”赵雨欣阴着脸，发了狠道：“走，上她家去堵她！”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几人心里有些打鼓。
赵雨欣给了他们钱，承诺那小丫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刚才那男人可不好惹。
“你们可想好了，连那个男人都愿意来找那贱人，说明她在床上厉害的很，你们就不想试试？”
“可万一那个男的报复……”
“切，被玩过的破鞋，随手就扔了，你们看那男人像是缺女人的？这样吧，我给你们的钱，再翻一倍！有钱拿还有女人玩，你们……”
“妈的，干了！”
钱和女色的引诱下，几个人一咬牙，拍了板儿。
赵雨欣顿时扭曲地笑了，她不明白那贱人怎么能认识到那样的男人。那辆车，那个人，哪一样都让她嫉妒的发狂！
但是无所谓，今晚之后，那贱人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赵雨欣志得意满地带着几个人，往沐夏家的筒子楼走去。
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地站着一个腰间别枪的俊秀青年，嚼着口香糖，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正是秦益！
……
此刻，马路上。
沐夏把车子开得像飞起来，初春的风吹乱她半长的头发，衬得她娇俏洒脱，神采飞扬！
身侧秦予夺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目光越发深邃柔和，修长的手指伸出，将她乱发别在了耳后。
沐夏笑吟吟看他一眼：“多谢。”
一个甩尾，跑车划过漂亮的弧线，掉头停在了路边。
“你来吧，我到副驾坐。”沐夏松开了安全带。
秦予夺挑眉以询问。
她笑着下了车：“我过够瘾了，别一会儿引来警查。”
五百年没摸方向盘，她一时手痒忍不住过过瘾，只是这车实在太骚了，路上不知多少人行注目礼。
秦予夺听出她潜台词，嫌弃道：“借的。”
至于借谁的，他没说，但这男人素来冷漠，能让他表露嫌弃的人，想来是极好的关系。
“你来找我，有事？”两人换了位置，沐夏认出秦予夺驱车的方向，正是她回家的路。
她不意外这人能查出她身份，但是大驾光临到学校，只为了……送她回家？
沐夏还没这么自恋。
果然，秦予夺从怀里取出一块怀表，递给她。
“认识么。”他问道，和往常一样的冷漠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沐夏发现这块怀表的表面，包浆浓厚，光润油亮。
这是常年被放在手中摩挲才能形成的色泽，显然是主人的心头至爱！
而且上面居然有一层雾白色的灵气，比她卖掉的那枚扳指可浓郁的多了！
“你这是在炫富吗，土豪？”沐夏接过来，瞪他。
这人，居然把一件真正的古董揣在身上？
秦予夺被瞪的莫名其妙，但“炫富”的意思听懂了。
“没有。”他诚实回答。
沐夏又想瞪人了，这才叫人比人气死人。
“好吧，这是你们土豪的日常——你是不是用百元大钞点烟，睡在二十平方米的大床上，有三千个佣人随时待命，会流出彩虹色的珍珠眼泪。”她鬼扯道，打开手中的怀表，露出半边表盘和半边照片。
身侧沉默片刻，传来秦予夺的声音：“不抽烟。”
沐夏噗的一声，差点儿喷了这怀表一屏。
“好的，秦爷，很会抓重点！”她瞎扯了一大堆，这人居然能郑重其事地挑出“百元大钞点烟”来否定她，太可爱了！
沐夏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抹去怀表上被喷的零星口水，视线正好落在那张老照片上。
这张照片的年头不短了，纸质有些发黄，背景几个金发碧眼的路人误入了镜头，像是类似国外唐人街的地方。
一个老人背着手站在路边，穿一身白色唐装，笑容沧桑，头发雪白。
但奇特的，他脸上没有一丝的皱纹。
更奇特的是，沐夏居然看不出他的年纪，一眼望去，既像是五六十，又像是八九十……
沐夏的瞳孔一缩，一瞬间心跳如鼓！
这个老人，她见过！
她的视线盯住在老人的额头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竖线，既像是疤痕，又像是一道尚未睁开的眼睛！
是仙眼！上辈子在仙武星掀起了腥风血雨的仙眼！
沐夏的呼吸急促，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老人，曾以元婴期的绝低修为，引起仙武星上无数宗门的争夺战。
那一战，流的血染红了半边天，甚至有两个渡劫期大能命丧当场！
而一切的起源，便是因为仙眼——
相传，在仙武星的边缘，有一个小家族，复姓第一。
这个第一家，族人的修炼天赋极差，却在另一方面得天眷顾，每隔几十代便会诞生一名族人天生仙眼，配合本族的望气之术，能“观大能吉凶，寻天下灵脉”。
这十个字，不知被谁泄露出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夜之间，第一家全族灭门。
而后匆匆两百年，在沐夏到达仙武星的几十年后，一名据说是第一家传人的漏网之鱼卷土重来，引发了那一场惊天之战。
只是，虽然报了仇，那个名叫第一奇的老人，也被各大宗门撕成了碎片，死无全尸。
沐夏在心中叹息，没想到第一家被灭门后，第一奇竟逃来了水蓝星！
那是不是说，上辈子让她死里逃生的传送阵，也是这个老人布置的呢？
“认识么。”身侧传来秦予夺的声音，将她惊醒。
沐夏这才发现，自己对着这张照片发呆了好一阵，把怀表合上，还给秦予夺，她摇头道：“不认识。”
这也不算是骗他，若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现在的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个老人呢。
秦予夺接过怀表收进怀里，没发表任何意见。
沐夏松了一口气。
“多谢了秦爷，我到了。”她看着窗外的路，原来车子早开到了她家路口，停了不知多久了。
也幸好这人周到，不然开到楼下去，被她爸妈看到，还不知要怎么解释呢。
她笑着松了安全带，只是刚要开门，手腕便被捉住。
同时咔嚓一声，车门上了锁。
沐夏回头，迎面是秦予夺逼近的气息，这个刚刚还对她答案不置可否的男人，一手握着她手腕，一手绕过她颈侧撑住椅背，把她整个人圈在小小的座位里，相隔不到一拳的距离，目光沉沉地俯视着她。
第20章 秦叔叔？
幽闭的车子里，沐夏被秦予夺的阴影笼罩。
四目一对，黑暗中有无形的火花一闪。
沐夏盈盈一笑，化被动为主动：“秦爷，我是救了你的命，也不用以身相许这么热情啊！”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就恨不得把舌头咬断算了！
只见男人的瞳眸变得更加幽深，昏暗的光线下，他刀削般的轮廓模糊如剪影，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无比清晰。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秦予夺幽幽地望着她。
沐夏也不知该感动这位爷一次性说了八个字。
“不用客气，我是小仙女嘛，施恩不望报。”她咳一声道。
“说，或，报恩。”秦予夺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说什么？”沐夏装傻。
秦予夺不言语，定定望着她，再欺近一公分。
近的，沐夏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扫到自己的额头。
这睫毛精！
沐夏想伸手去挠，可惜手腕被抓住，动作也施展不开，只好道：“天地良心！真的不认识啊，我一个女学生，十五年经历随你查。”
这也是秦予夺所奇怪的，秦益查回的小丫头资料，几页纸平平无奇，实难和眼前璨如夏花的少女联系到一起。
“见过？”他问道。
“没见过。”
“知道？”
“不知道，从没听说过。”
秦予夺看着她“真诚”的脸，薄唇一抿，笃定道：“说谎。”
“你就这么肯定？”沐夏感觉很神奇，上一次在酒店里也是，她一说谎就能被他逮个正着！
秦予夺也不瞒她：“呼吸。”
只是呼吸变了？
好吧，想在这男人面前说谎，也太特么难了！
能保证自己骗人不眨眼，还能保证连呼吸都不乱的？
沐夏翻翻眼睛，感觉自己的睫毛也扫到了秦予夺的脸颊，她抬头想看看这人会不会露出难受的表情，却看到他冷漠外表下，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煎熬之色。
所以，那老人第一奇，是他的亲人吗？
难怪秦予夺能身负煞气而不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奇怪了，煞气是一种至凶之气，在修真界都人人避之不及，只有邪修魔修才敢以此气修炼，更何况水蓝星上的普通人。
若没有那个老人以特殊手段将他煞气控制住，怕是秦予夺出生的时候，就会伤母克亲，谁碰谁出事了！
沐夏心里有点涩涩的感觉，推己及人，若苏云秀失踪，她怕是也要疯狂！
“这样吧，秦爷，很多事我不方便说，你问你想知道的，我答可以回答的。”她退一步道。
至于修真界和仙武星，那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的底牌，绝不能透露的。
“可以。”他说完这两个字，却沉默了良久，仿佛近乡情怯。
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在哪。”
沐夏摇头，没回答。
秦予夺便又问：“安全么。”
沐夏发现，这个人看似冷漠，实则行事直来直往，是极有原则和好相处的。
她给出底线，他便绝不踩线越线一分。
投桃报李，她这次很干脆道：“安全，起码几十年内都会安全！”
不论第一奇现在在水蓝星还是已经回到了仙武星，按照时间线来算，起码要再过个几十年，他才会施展自己的报仇计划。
现在，估计正在哪里努力修炼，韬光养晦吧。
毕竟修仙者一个闭关，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说不准的。
秦予夺闭了会儿眼，哑声道：“谢谢。”
“就这样？”沐夏眨眨眼，随即明白过来，对于他来说，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至于是去了哪里，要干什么，他不会多做干涉，支持就好。
沐夏朝他一笑，温温软软道：“那秦叔叔，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秦叔叔？
秦予夺被这新称呼喊的一怔。
也就是这么一愣时的功夫，沐夏素手一道暗劲，滑溜地从秦予夺掌中走脱，同时脚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一勾，准准地踢到车锁上。
吧嗒一声，车门打开。
秦予夺再抬眼，少女已经敏捷地翻出车外，站到了离车三米远的位置，朝他露出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笑容。
路灯下，少女娇娇俏俏地背着手，笑如春山烂漫，一时晃花了秦予夺的眼。
“拜拜啦，秦叔叔！”沐夏手一挥，跑进了巷子里。
秦予夺望着她纤细灵巧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依旧没有移开目光。
“沐夏……”他薄唇微动，磁性的嗓音，念出这两个字。
像是有早春的新茶，在齿间留香。
直过了良久，他启动车子，离开了这个巷子。
但并没有开远，开过三个路口后，车子再次停下，秦予夺修长的身躯迈下，融进黑夜，走进了另一个巷子中。
小巷里，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嚼着口香糖的秦益转着手里的枪。
脚下，是几个惨叫的男人。
血水汩汩流动，漫过赵雨欣跪在地上的裤子，她惨白着脸，牙齿咯咯打架，捂着脑袋不住哭叫，哪还有之前的阴狠得意？
“夺哥。”秦益回头喊道。
秦予夺嫌弃地一皱眉。
秦益立刻解释道：“几个不入流的渣子，想强沐小姐。”
“杀。”秦予夺负手道，狠戾淡漠的一个字，仿佛杀鸡宰羊般无情！
“不要！不要！你们疯了！这是犯……”
砰！砰！砰……
一枪一个，无不干净利索地爆头。
赵雨欣的喊叫还没完，被血水喷了满头满脸，她看着站在黑暗中的秦予夺，仿佛暗夜帝王般主宰人命，一股腥臊的尿液从裤子下流出，脑袋一歪，吓昏了过去。
直到失禁晕倒，她都还在想，沐夏，怎么会认识一个这样的男人……
第21章 一模成绩
“赵雨欣休学了？”第二天一早，沐夏把早餐放到周小璐的桌子上，惊讶地挑了挑眉。
周小璐惊喜地接过，边吃的脸颊鼓鼓的一脸幸福，边和她八卦道：“听说是学习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昨天晚上被发现躺在小区的花园里，醒了非说有命案！”
沐夏听着，心下想到了什么：“然后呢。”
“然后她爸妈一听，就报警了呗，结果带着警查过去，别说人命了，耗子都没一只！”
“要不说精神出问题了，她说的那地方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
“她还不让人警查走呢，哭着闹着一晚上。”
“她爸妈没办法，一早过来，给办了休学，看来今年的中考是别想咯，就算治好了，也得等明年。”
其他同学全都围过来，按照塑料袋上的纸条，找着自己的早点，一人一句说的热火朝天。
周小璐胡吃海塞地吞完了自己的早点，小声跟沐夏说：“听说她还告诉警查，说是你昨天认识的那男人是杀人犯，这不有病么，自己疯了还连带着踩你一脚！学校里都传开了，说啥的都有，我就给你提个醒，你现在可是咱们七中的风云人物了！”
沐夏听完，摇头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唯一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悄无声响替她解决了一个麻烦。
……
这天之后，赵雨欣果真没再回来上课，而沐夏也果然在学校里出了名。
有说她被包养，有说她认识杀人犯，但这些谣言毕竟耳听为虚，真正眼见为实的，反而是她一个初三女生居然会开车！
再加上李瑛被开除的事，和被刘新大肆宣扬的那十二万，沐夏的名字彻底和“受气包”拜拜，反而时常被人羡慕嫉妒地提起。
尤其是沐夏爸妈的小摊子，短短几日，居然成为了凤江七中的校外一景！
其火爆程度，每天大排长龙，依旧有许多同学吃不到。
因为这，五班的同学每天扬眉吐气，得意的不得了。
他们的早餐，都是韩建军提前给准备好，由沐夏直接带到学校来的。
到了下午，还有苏云秀送来辣鸭脖给大家加餐。
现如今的凤江市里，卖辣鸭脖的几乎没有，算是个新鲜吃食。这款在后世足以风靡全国的传统小吃，一经面世，便惊艳了大家贫瘠的味蕾，甚至有人专程坐车到她家的摊子上排队。
有时候一天的净利润加起来，足足能达到两百多块！
可把夫妻两人高兴的够呛，每天忙的乐呵呵的，生活倍儿有奔头！
而沐夏，就在家里欢声笑语的气氛下，保持着她的步调，白天上学，晚上修炼。不但将初中三年的课本全部复习完毕，还把市面上能见到的各类参考书全部过了一遍。
这日周五，临着放学，新任班主任张老师抱着一摞摞卷子进了教室。
“完了完了，前天一模考试的成绩下来了！”班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怎么办，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不会做，肯定是不及格了！”
“我也是啊，语文作文都没写完呢，太难了……”
“同学们安静一点！”年轻的张老师站到讲台前，压下班里乱喳喳的声音：“一模考试的卷子，老师们连夜批改完毕，至于大家的成绩怎么样，连我都还没有看过，直接从教务处给你们取来了。”
“啊！张老师，为什么这么急啊？”刘新哭丧着脸问道。
“为了让你们回家签字！”张老师瞪他一眼道：“市里的中考安排在6月8号，你们自己数一数，还有多少天！”
“好了，话不多说，一会儿有后勤的老师送来统计结果。现在我先发卷子，念到名字的同学就上来，第一科是数学。”
“张文静，81分。”
“杨阳，74分。”
……
“周小璐，95分，不错，周小璐同学这次的进步不小，值得表扬。”
被点到名的周小璐开心地领了卷子，回来座位上对沐夏激动道：“我居然考了95，沐夏，太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是你自己考得好。”沐夏也为她高兴。
“还不是你，忽然变得那么用功，上课下课都在看书，连带着我这个同桌也努力起来了！对了，不知道你能考多少分，说不定能上一百呢！”
周小璐笑嘻嘻说着，期待地望向讲台，等着听沐夏的分数。
却见刚发完了贺川试卷的张老师，盯着下一张试卷半天没出声，脸上是满满的惊讶之色。
一秒，两秒，三秒……
下面的同学一脸莫名其妙。
就在大家开始嘈动的时候，张老师终于抬起了头，激动地看向沐夏，嗓音无比振奋！
“沐夏，120分！”
哗！
班里一下子炸了锅！
“什么？我没听错吧？”
“120分！我靠！那不是满分吗？”
“沐夏考了满分？连最后一道大题都对了吗？”
大家纷纷往沐夏看去，耳边是张老师兴奋不已的声音：“不错，就是满分！包括最后一道今年的奥数竞赛题，解题全部正确！现在，请沐夏同学上讲台来！”
边说，边把卷子展示给大家，翻过来又翻过去，一面面试卷上，打满了红色的勾，没有一点瑕疵！
顿时，下面的同学何止是炸锅，完全炸裂了！
“靠靠靠！沐夏你连奥数题都做对了！太帅了！太牛了！”
大家嗷嗷叫着，自发地鼓起掌来。
沐夏含笑起身，不骄不躁地往讲台走去，那自信又淡然的笑容，让经过她身边回座位的贺川微微一怔，只觉得再也移不开眼，脑中不期然浮现出那日睡觉时听到的话。
——很快他就不是年级第一了。
这个少女，竟然真的做到了！
且是在程一鸣最为得意的数学上，他连续三年全科第一，数学更拿过市里的奥数冠军，让年级第二拍马难及！
但即便如此，程一鸣也从来没得过满分！
“沐夏同学，非常好！进步非常大！你这段时间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继续加油，争取将其他的科目也赶上来！”
张老师把试卷递给沐夏，高兴的溢于言表，这是她带的第一个毕业班，刚接手这个班就出了一个数学满分的学生，无异于是对她工作最大的表彰！
沐夏笑着接过，在大家崇拜的掌声中回到座位。
至于其他的科目？
让程一鸣滚下年级第一，她说的可不仅仅是数学这一科！
第22章 年级第一，全科满分！
很快，数学成绩公布完毕。
后面的分数有好有坏，但再好的分数，在沐夏的满分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好了，下面是语文……”最后一个同学走下讲台，张老师拍拍手边的另一摞卷子，只是刚说到一半，语文老师周老师激动地跑进教室来。
“哈哈，张老师，咱们班的沐夏可了不得！语文考了满分！120分！”
张老师一愣，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满分？120分？”她复读机一般重复了一遍：“这……语文不是有作文吗？”
作文和数学可不一样，哪有个标准答案，完全看阅卷老师的主观评判。
“就是因为有作文，才折腾到这个时候。你看看吧，这是沐夏的卷子，为了她的作文成绩，我们办公室的老师可是快打起来了，吵了整整一个下午！”
语文周老师不舍地递出卷子，张老师迫不及待地接过来。
卷面上，醒目的红笔写着大大的120分，力透纸背，昭示着阅卷老师的不平静。
反面的作文命题，假如还有一个星球。
张老师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拔不下眼睛，她一行行读下去，越读越慢，像是生怕读漏了一个字般。
一个异彩纷呈的宏大世界，跃然纸上！
那里面，有侠士仗剑走天涯，有仕女一笑倾人城，有宗门倾轧，有正邪纷争，有古老的家族屹立云端……
有人一掌碎星河，有人一拳劈山岳，有人一步万里横跨大陆，也有人一次闭关虚度千年……
数不尽的奇人异事，奇花异草，奇珍异兽，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语文周老师看着班主任愈加痴迷的表情，很是理解地叹息了一声，这样一篇妙笔生花的文章，让人难以相信，会是一个初三的学生写出来的。
那个世界，既天马行空，又栩栩如生，仿佛真实存在于某个遥远的宇宙中。
让人既神往于那里的精彩刺激，又感恩于现在生活的平静安逸。
“好！写的真好！奇思妙想！”张老师看完眼睛亮的惊人，赞叹不已道：“沐夏，你这篇作文写的太好了，太让老师惊讶了！”
“张老师，给我们也看看吧！”
“对啊对啊，什么样的作文能得满分啊？让我们学习学习嘛！”
班里的同学早就心痒痒的不行了，听见沐夏语文得了满分，连作文都是满分，简直是不可思议！
再看张老师的反应，大家顿时一个个伸着脖子，眼巴巴的，活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鸟。
张老师噗嗤笑出声：“是该让你们学习学习！”
试卷递给第一排的同学。
大家顿时凑上来，脑袋挨着脑袋，读起了沐夏的作文。
后面看不见的同学急的抓耳挠腮，直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前面的同学看完，忽然深深深呼吸，发出了一声。
“靠！牛逼！”
然后就是异口同声的好几个人：“靠！牛逼！”
“沐夏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封沐夏为偶像，太精彩了，比我家收藏的那些武侠小说还好看！”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沐夏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作文能写的这么好！就算是现在有人告诉我，沐夏的英语也考了满分，我都不惊讶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讲台上的张老师一愣，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去翻起了英语卷子，心里竟诡异地生出个期待来。
这一翻，不由整个人都呆住了，傻在台上半天回不过神。
好奇下也凑过来看的语文周老师，一块儿跟着傻住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张老师，您可别吓唬我们啊！”下面有同学弱弱地说道，边说，边偷眼去瞄沐夏。
沐夏老神在在地笑着。
讲台上，张老师又急忙翻起了小三科。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大家全都不自觉屏住呼息，鸦雀无声的，只有张老师翻卷子的声音沙沙作响。
不一会儿，张老师停下动作，咕咚咽了一声口水，和语文周老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三张卷子，竖立着展示到大家的眼前。
英语，120分，满分！
文综小三科，150分，满分！
理综小三科，150分，满分！
再加上之前的数学和语文，沐夏的一模成绩，全科满分！
张老师拿着卷子的手指，激动到微微颤抖，班里的同学更是差点儿跳起来，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强烈的冲击力，还是足以吓死人！
大家震惊的失语了一般，安静到死寂。
直到统计成绩的老师进来，送来了这次考试的排名。
“张老师！恭喜你了，你们班的沐夏同学，这次考试全科满分！是咱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谢谢，谢谢了，是沐夏这学生自己争气，不知道第二名是……”
“还是一班的程一鸣，总分623。”
张老师的嘴角差点儿咧到耳朵根儿，高兴的根本停不下来。
年级第一！全校第一！
不但把程一鸣一脚踢下第一的宝座，更高了足足37分！
“啊啊啊！沐夏！你真的取代了程一鸣！你真的做到了！啊啊啊！年级第一！你太强了！”
周小璐首先发出一声尖叫，一把抱住了沐夏，兴奋的脸都红了。
立刻，便如一块儿大石砸入水面，教室里立刻炸了开来！
“沐夏！”
“沐夏！”
“沐夏……”
齐刷刷的叫喊声，拍桌子的，吹口哨的，鼓掌的，都因绝无仅有的全科满分而感到与有荣焉，加入到这一场狂欢里来！
张老师也欣慰地笑着，任由大家在下面胡闹，几乎要掀了房顶一般。
直过了好一阵，大家喊的嗓子都哑了，张老师才压了压手，满心欢喜地看着沐夏：“上来说两句吧，沐夏同学，把你的经验给大家传授传授……”
“传授什么，作弊经验吗！”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打断张老师的话。
正要走上讲台的沐夏转头看去，心中并不意外，这个时候来找麻烦的，除了一班的班主任马文丽外不做他想。
只见马文丽站在门口，抱着胳膊，满脸都是嘲弄。她的身边，还跟着其他三个班的班主任和两个学生。
其中之一，正是被沐夏抢走了第一的程一鸣！
第23章 作弊？
“马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老师一愣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作弊，就凭你们这垃圾班，也有人考年级第一？”马文丽嗤笑道，咄咄逼人地闯进教室。
张老师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马文丽的脾气横在老师里是出了名的，但她教课有一套，带的班一向拔尖，连校领导都睁一眼闭一眼，年年颁给她优秀教师。
顾忌着她的资历，张老师忍下怒气：“马老师，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能乱说？总不能因为考得好，就说沐夏是作……”
“不然呢？你不会要告诉我，一群烂泥里也能蹦出个天才吧？”马文丽打断她，夸张地讥笑起来，那花枝乱颤的样子，写满了明晃晃的嚣张和鄙夷。
“如果马老师拿不出证据，那就请回吧。”张老师冷下脸，三番两次被欺到头上，她也不准备讲道理了。
马文丽眼中怒意一闪，忽然便笑了：“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做贼心虚啊？我说她沐夏怎么能考五科满分呢，原来是有老师给泄题！”
她挤眉弄眼地盯着张老师：“你的转正申请，上星期刚交的吧？”
“马文丽！你血口喷人！”张老师一巴掌拍在讲台上，气得浑身颤抖。
其他几个班的班主任却是顿时恍然大悟。
就连五班的语文周老师，都露出几分怀疑之色，实在是这时间点，太巧合了！
“张老师，你这样的行为，太过分了！”二班班主任赵刚气愤道。
“啧啧，是够不要脸的。”马文丽得意洋洋道，大获全胜般撩了撩头发：“看来这次，你跟沐夏是一个也跑不了咯，等校长来了看你们怎么说！”
刚说完这句话，校长就和教导主任一起过来了。
马文丽扭身迎上去，说完来龙去脉，一脸的忧心忡忡道：“这件事的性质太严重了，弄虚作假，败坏学校的风气，您二位一定要严肃处分才是。”
“校长，主任，我没有做过！”张老师红着眼，脸色煞白。
校长皱眉看向沐夏：“你怎么说？”
他还记得这个女学生，李瑛事件上让他印象深刻，打从心底是不希望她走了歪路。
“严肃处分就不必了，让马老师认个错就行。”沐夏坦然一笑，看了这么久的戏，总算轮到她。
在场的老师都怔了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但不求饶，还反过来让马老师认错？
“校长您看看，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老实！”马文丽指着沐夏。
沐夏目光微冷地看向马文丽：“马老师，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弄虚作假，败坏学校的风气，一定要严肃处分！你口口声声说我作弊，却连一点实质性证据都没有，这不是弄虚作假是什么？”
“学生考试取得了进步，不但得不到嘉奖，反而被冤枉被审问，这不是败坏学校的风气是什么？你这样的行为，不但要认错，还要当着全校的老师和同学，向我和张老师道歉！”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和老师说话！”马文丽怒道：“你说我冤枉你，那你给我解释，要不是作弊，怎么从以前的成绩考到了五科满分？！”
“所以，马老师的意思是，以前是个什么成绩，这辈子都必须是同一个成绩！一旦进步了，那就是作弊？”
沐夏不紧不慢地反问完，班里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哎哟，这逻辑有条理，一点没毛病！”
“哈哈，我这次进步了，肯定是作弊了……”
“完蛋了，我也进步了，好几名呢，作弊作弊！”
班里的同学早憋着一口鸟气，见马文丽终于吃瘪，纷纷笑嘻嘻喊着自己作弊了，还有人大声问道：“马老师，我这次考了年级倒数，是不是要受表扬啊？”
马文丽黑着脸：“强词夺理！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
“沐夏！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一直没有说话的程一鸣，忽然开口道：“校长，主任，各位老师，既然沐夏不承认作弊，不如让我和她比一场，如果我赢了，那她年级第一的成绩……”
程一鸣停在这，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他赢了，沐夏的成绩自然要作废。
几个老师一听全都眼睛一亮。
“这是个好办法，毕竟这次考试关系到保送市一中的名额，如果被作弊的学生得了去，对我们班的付勤舟太不公平了！”二班的班主任赵刚首先赞同道。
付勤舟摘下厚厚的眼镜，扭头抹了下眼睛。
沐夏眉头一挑，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赵刚那么气愤，市一中是凤江最好的高中，如果学校有一个保送名额，去掉被南大附高特招的程一鸣，自然就落到了年级第二的付勤舟头上。
只是因为她，付勤舟的保送梦碎了。
“沐夏，你敢吗？”见老师点头同意，程一鸣再一次发出挑战。
沐夏看向这主动找死的，一笑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程一鸣傲然道：“我不会输。”
“凡事总有个万一。”
“随你说。”
“那就拿你南大附高的特招名额来比吧！”
“可以！”
不等马文丽脸色大变，程一鸣已经自信满满地点头道：“如果输了，我自动放弃南大附高！”
“这怎么行？！”马文丽急的脸都绿了，南大附高，多大的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这是能随随便便放弃的吗！
“放心吧，马老师，我对自己有信心。”程一鸣安抚道，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
“可是……”
“到底要不要比了？”沐夏慢悠悠说道，眼里全是笑意：“马老师，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上去出题吧，省的一会儿你又说有其他的老师和我串通。”
“好！这样才公平！你要是能在数学上赢过程一鸣，其他科也不用再比了。”马文丽一听让自己出题，顿时放下心来，暗道这沐夏真是自己作死！
她虽然相信程一鸣，但更想稳操胜券，不但要赢，还要赢得干净漂亮，给她挣足了面子！
走到黑板前，马文丽眼珠一转，写下了一道程一鸣曾做过的奥数题型。
第24章 绝对的天才！
题目出完，马文丽走下讲台。
程一鸣的眼中划过一道暗光，但他什么也没说，拿起粉笔站到了黑板前。
题型做过，只需要按部就班，重新运算即可。
一时间教室里全是程一鸣唰唰解题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写了小半面黑板，一步接一步，密密麻麻。
反观另一边的沐夏，同样的时间，只在几何图形上添加了一道辅助线。
“瞧瞧，都瞧瞧，就这水平，还说不是作弊呢！”马文丽掩着嘴嘲讽道，这道题根本不需要辅助线，这沐夏，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屑地移开目光，欣赏起程一鸣完美的解题步骤。
其他老师也是摇摇头，看来是作弊没跑了。
“校长，这道题超纲了吧？”张老师握紧了拳头，满脸焦急之色：“这是去年奥数竞赛上最难的一道题，没有一个人能做对。而且程一鸣参加过比赛，一定早就看过这种题型了！”
“那又怎么样，积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马文丽得意道。
“希望马老师记住你的话！”黑板前的沐夏忽而说道。
素手一扬，手中的粉笔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进了粉笔盒里。
叮的一声脆响，干净利落！
“我做完了。”她拍拍手，走下讲台。
做完了？
教室里的人一愣，全部往黑板上看去。
那上面，正中间是马文丽出的题，一左一右两边，分别是沐夏和程一鸣的答案。
此刻，右边的程一鸣奋笔疾书，已经将半面黑板写的满满当当，应该也快要结束了。
而左边呢？
除了那道辅助线外，只有寥寥三行字，就是沐夏全部的解题步骤。
马文丽噗的一声笑出来，眉飞色舞乐不可支：“哎哟，你这叫做完了？你是放弃了吧！”
但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有同学指着右边的黑板，高声叫道：“快看！程一鸣最后的答案，和沐夏是一样的！”
刚刚把最后一个数字写完的程一鸣，霍然转头看向了沐夏的答案，脸上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转变为浓浓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马文丽更是失声叫道，冲上前去，死死地瞪着那三小行。
她本来就是教数学的，之前是先入为主，根本懒得看沐夏解题。
现在一看立刻脸色难看如锅底，表情无比扭曲。
沐夏哪里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根本是换了一种全新的解题思路！一种比程一鸣简单了何止一万倍的解法！
两面黑板对比在一起，那简洁明了的三行步骤，让程一鸣那满满的字迹像一个笑话！
谁胜谁负，高下立判！
“妙啊！这个解法太妙了，居然只加了一道辅助线，就简单了这么多！”二班的班主任赵刚惊叹道，几个老师全都聚在黑板前，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所以说，沐夏她根本不是作弊？而是凭本事考的全校第一？考的全科满分？！
“沐夏同学……咳，这个解题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赵刚忍不住回头问道，又记起之前指责的那些话，不由有些尴尬。
沐夏倒是不放在心上，她抢了二班付勤舟的保送名额，作为班主任，为付勤舟出头无可厚非。
且不像马文丽，赵刚从头到尾只是气愤，并没有说出侮辱性的话。
所以沐夏的语气还算和气：“不是我想到的，是从参考书上看到过同样的题型，我背下来了而已。”
“参考书？”
“湖省中考难题汇总下，第二册高级篇，数学卷，第41页。”
“湖省中考难题汇总……”赵刚茫然地念了一遍，几个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连听都没听过。
自己省里市里的参考书都看不完呢，哪有功夫去研究其他省的书。
“这不公平！根本不是她自己想出的解题方法！”马文丽垂死挣扎地叫道。
“那又怎么样，积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沐夏原封不动把话还给她。
马文丽顿时一噎，咬紧了牙说不出了话。
谁能说这不是积累，比起程一鸣来，沐夏的涉猎明显高了不止一筹！
忽然，赵刚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颤：“你……是巧合看见了这道题，还是……”
沐夏耸耸肩：“市面上能买到的参考书，我都背下来了。”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
赵刚瞪大了眼睛，从讲台上翻出一套参考书来，嗓音颤抖地问道：“第15页第2题……”
沐夏扫一眼那本书的名字，说出答案。
赵刚立刻又换了一页，沐夏依旧答出，一字不差。
教室里变得一片死寂，在场的所有人，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瞪着沐夏宛如看见了什么怪物！
“天才！绝对的天才！”
半晌，校长发出一声长叹：“可恨啊！这混账李瑛，实在可恨！”
明明是个天才，却在学校被埋没了整整三年！
如果不是因为李瑛，沐夏又怎么会对学校和老师失望，故意藏起了自己的锋芒。
这样的一个天才学生，要是能好好培养，能为学校赢得多少荣誉啊！
校长扼腕不已，真是恨不得把李瑛找回学校狠狠抽一顿才好。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走了一个李瑛，又来一个马文丽，生生捣鼓出这作弊的事来，让这学生又一次受了委屈。
想到这，校长再看马文丽的表情，就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马老师，以后好好教你的课，带你的班，少干这些无中生有的事！”
“校长……”马文丽嗫喏道，知道这句批评之后，她今年的优秀教师，是想也别想了。
后面这三个月，她更得夹着尾巴做人，直到沐夏毕了业这件事才有可能慢慢淡去。
早知道沐夏是这么个天才学生，她何苦来自搬石头自砸脚？
马文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沐……沐夏同学，恭喜你考了全科满分的好成绩，凤江一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她朝沐夏说道，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虽然没有正式的道歉，但话中是明显的示好之意。
只是沐夏连看都没看她，转向校长说道：“凤江一中的保送名额，我放弃！”
第25章 五班的转变
一言激起千层浪！
“这怎么行！”
“沐夏同学，可不能冲动啊！”
“沐夏，一中是多么好的高中，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张老师焦急地说道，显然以为沐夏是因为被冤枉才这么说。
沐夏心中一暖，摇头笑道：“张老师，我放弃这个名额，是因为我要考另一所高中！”
另一所高中？
宁愿放弃一中也要去的学校，难道是……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沐夏的唇角缓缓勾起：“南大附高！”
四个字，彰显了无与伦比的张扬和自信！
南大附高，全省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只面向省城的学生招生。
对于省内其他城市，除去被特招的特长班，就只有一个进入的可能，状元实验班！
若换了其他人说出这四个字，在场的老师同学怕是要嗤一声白日做梦。但此刻，看着这名少女，眉目舒展，笑意淡雅，那般自信从容的气度，恍然让大家生出一种感觉。
仿佛沐夏，根本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三学生，反而世事练达胸有丘壑！
仿佛沐夏，只要是她说出的，就一定能创造奇迹！
程一鸣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的视线牢牢盯着沐夏却怎么也移不开，银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光。
“沐夏，谢谢你，谢谢你！”透明人一般跟在赵刚身边的付勤舟，忽然低声说道，一个躬深深鞠到底。
赵刚也反应过来，激动的喜不自禁：“沐夏同学，我也谢谢你，这个名额对付勤舟来说太重要了！”
付勤舟是特困生，就算考上一中家里也负担不起，这个保送名额免收学杂费，是付勤舟继续上学的唯一希望！
而沐夏，明明可以攥着这个名额以备不时之需，却愿意主动放弃让给付勤舟，这份恩情实在太大了！
大到不足以用言语去感激！
所以付勤舟用力地抹了下眼睛，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将这份感恩牢牢记在了心里。
“哈哈，好好好，皆大欢喜。”校长笑呵呵地直点头：“沐夏同学，希望你继续努力，考上南大附高，也给我们七中长长脸。至于付勤舟同学，恭喜你被保送到凤江一中，未来的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好了，张老师，天都快黑了，不耽误同学们放学了。”说完这句话，校长一行人感慨不已地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教导主任忽然回头说道：“对了，张老师，你的转正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周一到教务处来办一办手续。”
“谢谢，谢谢主任，谢谢校长！”张老师几乎是喜极而泣，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她看向沐夏，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沐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张老师，这是你应得的，恭喜你。”
张老师真心说道：“是我要谢谢你，沐夏。”
沐夏朝她眨眨眼，高声对着门外道：“谢谢马老师才是！”
走出没有多远的马文丽背影一僵，加快了步子，逃也似的回了一班。
张老师顿时破涕为笑，心中暗叹沐夏的通透，她能这么快转正，其中也有马文丽的一份功劳，是校领导对她所受委屈的安抚和补偿。
只是这些，身为一个学生的沐夏却一眼看清了，不居功，不自得，这份淡定和练达，比她这个老师都强了一百倍不止！
“张老师，不是要让沐夏给我们说两句吗？”下面忽然有同学问道。
这正是马文丽进门之前的事，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下面一张张崇拜的脸，冒着小星星。
那虔诚的样子，比平时老师上课都认真的多了！
沐夏并不推辞，她的确有话要讲。
她走上讲台，环视着大家却并没有笑，之前不论马文丽怎么冷嘲热讽，这个少女的脸上都挂着悠然浅笑，此刻严肃下来，让同学们全都愣了一愣。
只听她冷声问道：“我的目标是南大附高，你们呢？”
下面一时怔住，表情都有些茫然。
他们的目标？没有啊，他们已经这么差了，哪来的目标？
“你们没有时间慢慢想。”
“人生的道路该怎么走，每一步都得自己做决定。”
“还有八十天，中考后，那张志愿表上会填下你们的目标——”
“是继续被马文丽之流指着鼻子骂垃圾，还是扬眉吐气狠狠扇回一巴掌，就在这八十天里！”
“是浑浑噩噩当条蛇，还是堂堂正正做龙？”
“现在，你们告诉我，怎么选！”
怎么选？沐夏的一席话，振聋发聩，如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是龙，还是蛇？
是扬眉吐气，还是被马文丽指着鼻子骂垃圾？
这番话如果是其他人说，不论老师还是家长，他们一定都听不进去。
但沐夏不同，她就像一个标杆，竖立在五班的教室里，亲眼目睹她全科满分的奇迹，目睹她和程一鸣的比试，直到现在大家都只觉热血沸腾！
同是同班同学，为什么她可以，他们不行？
“我选龙！”第一排一个男生喊道，眼中炙热如火。
沐夏背着手走下讲台，在他面前站定：“我听不见。”
“我选龙！”男生大吼，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听不见！”
“我选龙！老子要当龙！”声嘶力竭的嘶吼，几欲将房顶捅出一个窟窿！
“拼了！老子也要当龙！”又一声吼，教室里再站起一个同学！
“他妈的，老子不是垃圾，老子要给爹妈争口气！”第三声！
第四声，第五声……
一个，两个，三个，教室里的同学全部站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大吼，脸色通红，双目迸射出惊人的光芒！
吼声震天，回荡在空寂的校园里，久久不散。
当晚，五班的同学自发留了下来，桌洞里的小人书游戏机扑克牌，通通被丢进了垃圾桶。
后黑板的板报上，画上了醒目的中考倒计时。
等在学校门口的家长，终于接到自家孩子时，听见的话无一不是——
“爸，我不上奶奶家玩游戏了，晚上回家复习。”
“妈，吃完饭咱就回家吧，今天不逛商场了，我要看书。”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五班的家长们喜出望外，有些直接在校门口抹起了眼泪。
刘新的妈妈就是其中之一，她听刘新慷慨激昂地描述着下午发生的事，心中对沐夏是一万分的感激和羡慕。
都是糕点厂的老员工，家里的条件差不多，住也住在同一片家属楼，怎么人韩建军就这么好的运气，不但自己搞了个小买卖干的有声有色，家里还出了这么个优秀的孩子！
忽然，刘新的妈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了脸色。
“哎哟！沐夏呢，她走了没有？”
“怎么了妈？”
“快，去找找她，让她赶紧回家看看去，她爸今天叫城管给打啦！”
第26章 沐夏的愤怒
“妈，爸怎么样了？”听完刘新的话，沐夏一路飞奔回家，就看见苏云秀坐在客厅里发呆，眼睛红红的。
“夏夏？你听谁乱说了？”苏云秀挤出个干涩的笑容，掩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跑的时候摔了一下，你爸歇下了，休息休息就好。”
沐夏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妈，我不小了，你瞒着我我更担心。”
苏云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有人买了咱家的酱货拉肚子，跟城管举报了。这不下午城管过来，我跟你爸收拾东西跑的时候，被城管推了一下……你爸本身腿不好，就从斜坡上摔下去了，咱家的摊子也被没收了，明天还得去城管局，再交两千块钱罚款。”
钱没了就算了，但摔的那一下，是真不轻。
韩建军的腿，当年因为救她而跛了，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想着，苏云秀擦着眼泪直叹气：“你爸猜着别是凤江人吃不惯辣的才出了这事儿，哎，也是咱们运气不好……”
“你手怎么了？”沐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那上面，青青紫紫的一圈，一看就是被人大力箍出来的。
苏云秀疼的嘶一声，缩回手道：“那些小伙子手劲儿大，执法的时候给我拽伤了，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沐夏冷笑一声，轻轻抱住她，在苏云秀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寒厉如冰！
但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妈，我先进去看看爸。”
“轻一点，你爸好不容易睡着了。”
沐夏便进了屋去。
韩建军的确睡了，但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好大一块儿青紫，脸上胳膊上全是擦伤。
最严重的还是他的腿，在附近的小诊所上了药，缠的一圈圈纱布，看着让人心疼。
沐夏的手轻轻放到他腿上，运转灵气一丝丝渗透进去。
灵气在韩建军的身体里游走，到了胸腹部位出现了一些阻滞。
沐夏掀开他衣服一角，果然看见肚子上的一片淤青！
不用再看，那上面胸口部位，一定还有！
那些城管打了人！
沐夏的脸色冷的骇人，给韩建军盖好了被子。
为了避免一下子痊愈引起怀疑，她没有去管那些小擦伤，只把严重的几处用灵气温养了。
肉眼可见的，韩建军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呼吸也渐渐平稳。
过了好一会儿，她擦去额头的汗，轻手轻脚出了门。
“放心吧妈，爸睡的很好，你也歇歇，上我屋去休息会儿。”沐夏笑着，扶着苏云秀进了她的房间。
一天的奔波和惊吓，她哄了一会儿，苏云秀也睡着了。
她便到客厅留了张纸条，写明去同学家复习，关上门直奔天程大酒店。
拉肚子？举报？运气不好？
这样的话骗骗苏云秀也就罢了，沐夏一个字也不相信！
自家父母都是厚道人，从开摊子那日起，每天做吃食都戴口罩手套，用料新鲜，一遍遍的清洗，卫生绝对不会出问题。
更何况普通老百姓吃坏了肚子，谁不是第一时间找到商家，要说法要赔钱，闹不过再找城管撑腰。
但那举报者，一不露面，二不要赔偿，根本就是冲着她家摊子去的！
沐夏的眸子冷戾，一路在街上慢慢走着，她没有坐车，也没有动用灵气，甚至连步伐都是不紧不慢。
但三月的寒风从她身边吹过，仿佛都结了冰，三九严寒的冷酷！
……
周五的晚上，天程大酒店里人不少。
沐夏一进大堂，便看见了一楼拐角咖啡厅里飘出的那一丝丝煞气。
她步子一转，直接找进了咖啡厅去，果然看见靠窗的位置上，秦予夺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和两个男人坐在卡座里。
一个从侧面看是秦益。
另一个背对着她的方向，穿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西装，脑后扎着个马尾，头发比沐夏都长。
“大哥，我对着你一个小时了，你特么倒是说句话啊！”萧子非百无聊赖地抛着硬币，穿着七分白西裤的二郎腿颠来颠去。
秦予夺眼皮都懒得撩他一下，淡淡撂了句：“你可以走。”
“老子走个屁！老子哪也不去！你丫今天不跟我说为什么让我把老爷子留下的玉牌子带过来，老子今天就死这儿了！”萧子非捶着桌子，撒泼打滚耍无赖。
沐夏正走过来，看到了他的侧脸，皮肤白净，桃花眼，左耳上戴一小钉，给人一种垮垮的雅痞气质，风流倜傥。
只是这样的脸，摆出一副委屈无赖的表情，看得人真糟心。
她移开目光，到秦予夺的俊脸上洗了洗眼。
秦予夺也看见了她，微怔后一点头，把身侧桌上的东西一清，示意她坐。
“有事？”他问道，意外于沐夏眼底那一抹冷色。
萧子非跟着他目光回头，“嗷”一嗓子蹦起来，指着她：“女的？！”
沐夏朝他点点头，算作招呼，没有心情说些杂七杂八，在秦予夺旁边坐下，直接道：“有事，找你帮个忙。”
“会说话？！活的？！”又是一嗓子，萧子非的桃花眼瞪得圆溜溜。
身边有个嗷嗷叫的人，想安静说个话都不行。
沐夏指尖一弹，一缕灵气射向萧子非，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他顿时一个音儿都发不出了，木偶一样呆坐着，“唔唔唔唔”地昭示存在感。
秦予夺和秦益对沐夏诡异的小手段已经见怪不怪，皆是十分淡定。
秦益更是头一次看见她含怒的模样，老老实实坐着，没敢吱声。
“不介意吧？”沐夏问秦予夺，毕竟是他的朋友。
秦予夺浅浅喝了口酒，掩去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弧度：“多谢。”
那就是不介意了。
忽略掉萧子非唔唔唔唔的抗议声，沐夏简单说了下午的事：“帮我查一查，推人动手的城管是不是故意，举报的是谁，有没有人指使，如果查不到也最好拿到举报录音。”
“放心。”秦予夺点头道，一个眼神递给秦益。
“五分钟，连举报人的祖坟都刨给你！”秦益立刻拿出手机，跑到一侧打起了电话。
第27章 动一分，百倍还！
既然说了五分钟，沐夏便安下心来等着。
她叫来服务生：“和他一样的。”
秦予夺不赞同地皱了下眉：“给她水。”
服务生看看沐夏，又看看秦予夺，没一会儿，端了一杯温水上来。
沐夏无语地瞪一眼秦予夺，也没坚持叫服务生换，端着玻璃杯慢慢地啜。
这中间，萧子非从“唔唔唔唔”变得安静如鸡，用他那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十分新奇地打量着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头发丝到手指甲，一处也没放过，像在看什么绝了种的史前生物。
沐夏老神在在的任他打量，八风不动。
“沐小姐，查到了！”秦益回来道。
沐夏抬眼扫过咖啡厅墙上的时钟，整整五分钟，一分不差。
她喝着水，示意秦益继续。
“打举报电话的是个叫李瑛的女人，曾在凤江七中当老师，现已离职，你应该知道她。”
“李瑛有个婚外情对象，叫张明，是她的大学同学，在城建局当了个小科长。”
“张明的弟弟张亮，就是今天动手的城管，一共去了八个人，全都隶属北城区城管执法局。”
“北城区？”沐夏面色含霜：“我妈摆摊的地方，应该是在南区。”
“对，这个张亮是越区执法，主要还是得了张明的授意。”
沐夏点头：“我要张亮和今天出勤的所有城管的地址。”
这手笔，可真不小！
秦益咋舌，好在他早有准备：“李瑛今晚上请张明张亮两兄弟和另外七个城管吃饭，就在这个酒店，顶楼‘南山厅’。”
这倒是巧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里是凤江唯一一座五星级酒店，李瑛刚找人办完事，自然得上个够档次的地方答谢。
正好方便她，一锅端了，省的再跑。
“谢了！”沐夏对秦益说道，别看这家伙整天蹦高，办起事来倒一点不含糊。
秦益昂首挺胸，莫名生出个扬眉吐气的情绪。
一旁的萧子非简直没眼看，翻着白眼别过脸去，一愣后咧嘴道：“诶？我能动了？小嫂子，敝姓萧，萧子非，给面子就喊一声萧哥，以后咱就是一家……唔唔唔唔！”
萧子非保持着屁股半抬，一手插胸的姿势，名片还没掏出来，又被沐夏给封住了。
桃花眼顿时欲哭无泪！
小嫂子这也太狠了！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可怜沐小嫂连个余光都没赏给他：“多谢了秦爷，救命的事，算我们两清。”
“需要帮忙？”秦予夺问道。
“不用，我家里的事，自己解决。”
说罢，转身走出咖啡厅，眼中的笑意染上噬人的冷！
若在上辈子，这个哑巴亏，她们家就只能咽下去。
但这一世，她有足够的资本以牙还牙，既然有人不想她低调，她就让所有人都长长记性——
她的父母，就是她的逆鳞！
敢动他们一分，必得百倍还！
望着少女杀气凛凛的背影，秦予夺一仰首，喝光了杯中酒。
“看看去。”他起身道。
以那个少女的能耐，今晚的顶层，只怕要翻天了！
……
沐夏走出电梯，迎面一个服务员堆着笑问道：“请问小姐几位？”
“南山厅，找人。”
“好的，小姐请随我来。”服务员便引着她向前走去。
一路走来，入眼无不富丽堂皇。
服务员边走边偷眼打量沐夏，发现她虽然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名牌饰品，但丝毫不见好奇和局促，周身散发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势，冷淡又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应该是个低调的富家女吧，服务员的笑容愈加谄媚：“到了小姐，前面就是南山厅……”
旁边包间的门打开，几个女生说笑着走出来，一愣后趾高气昂地笑了。
“吆，这是谁呀，考了满分很了不起么，还不是巴巴地来了我哥的生日会！”
生日会？
沐夏皱眉，这才想起她重生的那天，程一鸣的确提到过这一茬。
“你想多了。”她懒得跟程一菲等人废话，抬脚走向南山厅。
“你给我站住！”程一菲拦在她身前。
她今晚戴着口罩，遮不住的地方隐约能看见零星的小伤疤，虽然算不得大缺陷，但配上一身甜美的粉色公主裙，再没有以前洋娃娃般的精致了。
这都是因为沐夏！
如果不是沐夏，她根本不会坐上那辆商务车！她哥也不会在五班丢了面子！
程一菲咬牙切齿道：“你装什么装，想来找我哥赔罪，别做梦了！考了第一又怎么样，捡漏赚了点钱又怎么样，在我家的酒店，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解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还不给我叫保安过来，没看见这穷酸偷了我的项链吗！”
“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她是个小偷！”服务员一愣，明白过来后立刻变了副嘴脸，边用对讲机叫来这一层的保安，边伸手去抓沐夏的胳膊。
“大校花就是霸气！”
“没办法，有的人脸皮厚，不请自来还敢偷东西呢！”
“要不叫保安带她去搜身吧，谁知道她还偷了什么别的东西！”
几个跟在程一菲身边的女生说着风凉话。
她们幸灾乐祸地看着沐夏，等着她对程一菲求饶，却见沐夏忽而便笑了，脚下一晃闪开抓来的服务员，纵身一记飞踢！
那睁眼说瞎话的服务员，顿时惨叫一声飞向她们，几个人叠在一起，齐刷刷摔进生日会的包间里！
“怎么回事？你们要不要紧？”
“沐夏？！”
里面有人扶她们，有人冲出来看，一瞧见动手的人是沐夏，全都愣住了。
沐夏看也不看她们，杏眸冰冷，抓住程一菲的公主裙领子，一脚踹开南山厅的包间大门！
“住手！什么人敢在酒店闹事！”走廊那头，保安终于赶来，指着沐夏厉声叫道。
但一对上她侧目看来的目光，高大壮硕的保安登时一个激灵，刹在了原地没敢动。
眼睁睁看着这个纤细柔弱的少女，素手一抡，他们酒店的大小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惊恐尖叫着飞进南山厅的包间里！
十人的包间，围着圆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忽然一道人影砸下！
咣当一声响，酒菜满地，尖叫四起，两个包间双双大乱！
第28章 一个一个来
“啊！杀人啦！”
“沐夏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快报警……”
厅外尖叫此起彼伏。
有人抱头惊呼，有人瞠目结舌，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瑟瑟发抖……
无一例外的惊恐万状，这些一班的同学全部被吓傻了！
沐夏站在门口，环视着南山厅里的十个人，目光落在其中一对长相相似的男人身上。
脚尖一勾，门口足有半人高的落地盆栽，顿时飞向了年轻的那一个！
“你是什么……”张亮怒起身，话都没说完，盆栽劈头盖脸砸来！
砰的一下！他翻倒在地，往头上一摸，满手血！
厅外又是一阵尖叫。
“我草你妈！给老子干死这个婊子！”张亮捂着头一声厉吼，厅内其他七个城管顿时红了眼冲上来！
高大魁梧的七个男人，衬的沐夏如此娇弱无依，李瑛躲在情夫张明的身后，又怕又解恨，睁大了眼睛等着看沐夏的惨状！
然而，期待中的血腥场面的确是出现了，飙的却不是沐夏的血！只见她在七个男人中游走，出手快准狠，一拳，一肘，一腿，每一招必伴随一声惨叫和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这些城管没有受过训练，打架全凭着凶狠和蛮力，欺负欺负小老百姓就罢了，对上沐夏一个也不够看！
眨眼的功夫，七个大男人全部倒在地上，抱着断腿满地打滚。
“七条腿，还有一条。”沐夏踩着一地的鼻青脸肿和哀哀惨叫，往最后一个动了她爸的城管走去。
张亮捂着头，扶着桌子往后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断你腿的人。”走到他面前，沐夏嗓音柔和，截然相反的是她毫不留情的狠辣一踹！
咔嚓！
腿骨断裂！
张亮疼的一下蹲下去，浑身冷汗，杀猪般惨叫！
他眼中猩红，一把抽出桌布下藏好的瑞士军刀，发了狠朝沐夏捅来！
圆桌上传来“啊”的一声，摔的浑身散架的程一菲刚刚缓过劲儿来爬起，便惊喜地看见了这一幕。
只是脸上的怨毒和快意不等定格，握着军刀的张亮手腕便被沐夏看似轻飘飘地一点。
军刀顿时脱手！
下一秒，抵在了张亮的脖子上！
“不……不要……”张亮仰着脖子嗬嗬喘气。
沐夏转头朝程一菲一笑，程一菲吓的连滚带爬，翻下了桌子的另一面，躲得沐夏远远的。
满裙子满头发菜汤，像只落汤鸡。
“不……不不不要……我错了，我……我错了，不要杀我，饶了我……饶了我吧……”
张亮涕泪横流地求着，吓到魂飞魄散：“哥……哥……救我……”
张明和李瑛抱在一起，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听见张亮的求救，张明惨白着脸，几乎要哭了：“这……这位小姐，我们……我们没有得罪您啊？”
没得罪？
沐夏想着她爸那一身的伤，冷笑一声：“想！”
刀尖刺入张亮脖子，流出滚滚血珠。
“哥！哥！哥！”张亮鬼哭狼嚎。
张明也吓的直叫，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去。
但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姑奶奶，他只是城建一个小科长，平时是打着强拆违章建筑的名号，讹了些小钱，但这姑奶奶的架势哪里是钱上的恩怨？
伤天害理的事儿，又是近期……
张明猛地怔住了！
一寸寸扭过脖子看向李瑛，后者一哆嗦，张明哪还有不明白的。
“我草你个贱人！”他一巴掌扇在李瑛脸上，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让你害老子！我让你害老子……”
“啊！别打了，别打了……”
巴掌声，殴打声，张明的骂声，李瑛的求饶声……
沐夏拉过张椅子坐下，观赏着这出闹剧。
对着她连屁都不敢放的男人，打起自己的情妇来半点不留手；对着她颐指气使呵斥责骂的女人，被男人打时却连屁都不敢放。
两个欺软怕硬的极品！
张明打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哧喘着气。
李瑛捂着脸呜呜地哭，指缝里的眼睛怨毒，死死瞪着沐夏。
沐夏顿时笑了，朝张明一扬下巴：“继续。”
张明哪敢说一个不字，气喘吁吁地又扑了上去，李瑛尖锐地嚎叫道：“沐夏！你敢找我的麻烦，你敢找赵雨欣吗！是她怂恿我这么干的！她爸是国营酒厂的厂长！你敢去动她一根头发？！”
原来还有赵雨欣。
看来李瑛还不知道赵雨欣已经休学了，白白当了这出头鸟。
沐夏点点头，不急不忙道：“一个一个来。”
话音刚落。
“警查来了！”门口不知谁哭叫着喊道。
厅内厅外顿时骚动起来，张明停了手，李瑛惊喜地伸长脖子，一共八个断了腿的城管全部痛恨地瞪着沐夏。
这个贱人！看她怎么办！
“围住门口，别让她跑了！”人群中的程一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保安立刻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因为来了警查，人人心中都有了底气。
沐夏淡笑着坐在椅子上，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悠闲地看着众生百态。
跑？她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个字。
门外响起混乱的脚步声，挺着啤酒肚的凤江市局邓志富，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赶来，身边陪同着酒店的老板程天林。
“爸，邓叔叔。”程一鸣站出来道。
程天林黑着脸，干瘦精明的模样，怒问：“怎么回事？”
“爸！是她！”程一菲一下子爬起来，滴答着菜汤，指着沐夏满脸仇恨：“就是这个沐夏！邓叔叔，您快抓她去坐牢！”
邓志富等人的目光，顿时如利箭射向了沐夏。
这一看，便发现了这个少女的不寻常。
满厅混乱狼藉，唯独这十五六的少女干净整洁，气定神闲的不像话！
她睨着他们，淡雅的眉眼里瞧不出一丝惊怕，手中把玩着一把带着血的瑞士军刀，仿佛庭院里赏花的自在。
狂！
太狂了！
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邓志富眼皮抽动，怫然大怒道：“还站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
第29章 脚滑了
话音落下，只听嗖的一声！
沐夏手中的瑞士军刀，破空直射向对面！
邓志富吓得跳起来，踉跄后退，一屁股滑倒在地上，打开的双腿中间一柄军刀落下，“铎”的一下，擦着他的裤子插进地毯中。
邓志富的冷汗刷刷直冒，只差毫厘，他就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你……你敢恶意袭警？”他颤着手指指着沐夏，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哪还有刚才发号施令时的豪气？
“还他妈傻愣着！给我抓！她这是拒捕，只要不死都有我兜着！”邓志富咆哮道。
言外之意，随便他们打伤打残！
那些手下顿时放开手脚，齐刷刷冲向沐夏！
却见沐夏轻轻一笑，启唇说出了五个字：“南区宁远路。”
这是啥？在场的人都是不明所以，头顶飘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只有邓志富，整个人抽搐着一颤，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住手！都回来！”这是他小舅子撞死人的那条路！
就在上个月，他小舅子醉驾飙车，把一个流浪汉当场轧死……
可是她，她怎么知道的？
巧了，一定是巧了，她不一定是这个意思。
邓志富定了定神，还没想好要怎么避开要害地逼问她，便听见了沐夏意味深长的嗤笑声。
“阁下这一个月，晚上可睡得着吗？”
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邓志富见鬼地瞪着沐夏。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不容易，如果这件事被捅出来……
邓志富冷汗涔涔。
沐夏笑盈盈望着他，眼中明显的威胁意味。
“邓叔叔您怎么了，快抓她啊！”程一菲焦急地催促道：“她打伤了这么多人，又差点儿伤了您！这么多人证，您还不抓她去坐牢？！”
“住口！”邓志富狠狠地呵斥道：“什么坐牢，这个小姑娘未成年，就算犯了法也是进少管所再教育。再说事情的经过没搞清楚，怎么能随便定人家的罪？！”
程一菲呆呆的站着，简直被骂傻了。
其他人也是呆若木鸡，全都被这反转给弄懵了去。
这还要搞什么清楚，满地都是血，满地断了腿的人，那柄军刀都把你裤子划破个口子呢，你特么是瞎了吗？！
众人在心中咆哮，但没人敢真的质疑出声。
天知道邓志富心里有多憋屈，简直跟活吞了只苍蝇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他装模作样地指了指沐夏。
沐夏舒服地坐在她的椅子上，屁股都没抬一下：“正当防卫。”
“怎么个正当防卫法，他们先动手了？”
“自然，这七个人想打我。”沐夏扫视过断了腿的七个城管。
对方满目愤怒：“我草你……”
“给我闭嘴！是不是你们先动的手？”邓志富厉吼。
七个人想反驳，但张开嘴后忽然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的确是张亮先喊了一声，他们先冲上去，辩无可辩。
七个城管咬着牙闭上嘴。
“那她呢？”邓志富又指着李瑛。
“那个人打的，和我无关。”沐夏道，说的是张明。
张明同样急赤白脸的，但同样的，他也发现事实还真是如沐夏所说。
从头到尾，这少女没碰过李瑛一根头发丝儿！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你先用花盆打了老子的头，你没的解释了吧？也是你先走过来踹断了老子的腿，你敢说不是？！”张亮咬牙切齿地喊道。
“我看见你藏了刀，自然要反击，至于花盆……”沐夏慢悠悠说道，一耸肩：“脚滑了。”
脚滑了……
去他妈的脚滑了！
张亮简直要气疯了！
更让他不能相信的，是这样拙劣到连编理由都敷衍的借口，邓志富居然煞有介事地沉思起来。
“小姑娘年纪小，没站稳一不小心伤了人，也不是不能原谅的。”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句话，就把这起恶意伤人定了性。
张亮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气昏了过去。
但他也看明白了，这姓邓的分明就是在偏袒沐夏，至于原因，一定跟她刚才说的那路名有关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那就不是别人能知道的了。
他们今天只能认栽！
一时间，厅内厅外一片哑口无言。
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那悠然而坐的少女，简直不知该恨该怕还是该佩服！
短短五个字把局势完全扭转，她，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劳老邓你专门跑一趟，原来是一场误会。”
忽然，程天林眯着眼睛大笑道：“散了吧，都散了，快叫救护车来，送这几位上医院去。这位小姑娘就先留一留，看看赔偿的事怎么算。”
南山厅被砸的稀烂，自然是要赔钱的。
沐夏似笑非笑地睨向程天林，这老狐狸，是想从她这威逼利诱出姓邓的把柄？
邓志富心头一惊，警惕地干笑两声：“老程，赔偿的事儿先不忙，她还得跟我回趟局里做笔录。”
看来这位也是不死心呢。
两个所谓的“老朋友”，在可能的利益面前，立刻掉转枪头，只差没往对方的肋骨插上两刀！
只是，都想抢她回去，以为她是软柿子不成？
攥在手里，想捏就捏？
沐夏伸个懒腰，眼中悠悠划过一道冷芒，看程天林精光灼灼地反问道：“老邓，这不合规矩吧？！小姑娘未成年，哪能单独跟你回局里去？”
话音方落。
“我陪她去。”厅外响起一道淡漠嗓音。
邓志富和程天林一惊，齐齐朝门口看去。
那里，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男人，更不知站了有多久，如果不是当中那男子开了口，居然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发现他们的存在？！
怎么会？
那名开口的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风衣，眉峰如剑，鼻梁高挺，眼眸深寒如黑夜，气息更是危险又致命！
他抬脚，迈步进来，强大冷漠的气场，宛如一柄利剑劈开人群，斩入南山厅！
门口诸人纷纷退开。
邓志富和程天林不由得倒退一步。
“你……你是什么人？！”两人异口同声。
“他是我叔叔。”沐夏笑眯眯起身，眼中的冷芒消失无踪，眨眨眼，甜美地叫人。
“晚上好呀，秦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