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颜如玉的心中猛地生出了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
他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先前将律笺文从军翼山上救出后，她义正辞严道——
“作为回报，我这一次就不抓你，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捉拿你归案。”
原来……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从始至终都罪大恶极。
原来……她心中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强烈的痛楚蔓延过四肢百骸，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难。
赤雷看到他的动摇，顿时继续怂恿道：“反正你的妖力也恢复了，不如取下我的锁链，和我一起杀出去，老老实实做个妖怪吧！”
颜如玉死死地握紧拳头。
地牢之中，律笺文那冰冷的话语再次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我说过，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拘捕你！”
比起被捉拿这件事，最让他痛苦的，是律笺文那毫不留情的态度。
“呀啊啊啊啊啊啊！！！！！”这一刻，颜如玉捏紧拳头愤怒狂吼，周身的妖力剧烈翻涌。
他猛然间伸手抓住了那条对妖怪本身伤害巨大的锁链。
——“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好好做个采花大盗就好，放弃这个女孩吧。”
回想起牢房中雪脏的话，颜如玉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赤雷看着他抓住锁链的举动，顿时更加激动地鼓舞道：“对，对！就是这样……”
“不好，”身后的捕快惊声大喊，“颜如玉，不准动锁链！”
颜如玉忍着剧痛，不管不顾地抓起锁链……
——“我一定要捉拿你归案！”
——“我只跟奉公守法的人或妖打交道，至于跟糟蹋无辜少女，盗窃他们财物的妖怪做朋友，我没有兴趣！”
脑海中关于律笺文的冷言冷语不断闪过。
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痛苦地狂吼，绝望地抓住那条锁链的一头，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铁链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胸口之中，鲜血霎时澎涌四溅……
琵琶骨，乃妖之命门。
众人一脸惊骇地望着这出乎预料的举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蠢货！”赤雷嘶声怒火。
颜如玉吐出一口鲜血，背对着律笺文，哑声道：“要抓我，那玩意儿，没有用……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动弹不得啊！！！”
律笺文说过——“但并不是说一只善良的妖怪，就不需要对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终究……会落此下场。
颜如玉眼角酸涩地涌下两行泪来，“在你眼中，我永远，都是一个罪犯……”
话落，他痛苦地跪在地上，眼底深处是一片绝望。
捕快们都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
虽然他确实是一个罪犯。
但此时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又何其残酷呢！
他们憋住了情绪，没有律笺文的命令，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看着颜如玉那苍凉的背影，律笺文薄唇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