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合作
“可按照这样说，冯家和东洋人是合作关系，鬼为什么要报复他们？”旧的问题被解决，新的问题浮出水面。
没有人回答，看来对于这个问题，大家还没有想清楚。
目前的线索太少，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推测来的，如果在推测出的线索上再度推测延伸，很可能会陷入错误的怪圈。
“目前的线索大都是推测来的，我们还需要找到证据佐证。”洛河一只手放在书上，开口：“冯家家大业大，在灰石镇的影响力不可小觑，说他们通敌叛国，只靠推测可不行，我们要有切实的证据。”
“我同意洛先生的说法，我们不能急，要慢慢来。”皮阮恭维似的开口，眯起眼睛，头发自然的中分，一脸带路党的模样。
这一幕刚好被义愤填膺的胖子收入眼底，“我说皮兄弟，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虽然我不怀疑你的立场，但我觉得给你剪发的Tony老师肯定有通敌的嫌疑。”胖子挺着大脑袋，一脸愤愤说：“我回去就举报他，说不好能从他家里搜出良民证也说不定。”
还没等皮阮辩解，一旁的赵兴国先坐不住了，“我觉得现在的证据已经足够订死冯家了，他们就是背地里和东洋人合作，就是卖国贼！”
“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乔局长，让他派人把冯家剩下的人抓起来，严刑逼供，不怕他们不招供。”令狐勇和赵兴国是一伙的，自然为他说话。
“就凭这点证据就想要抓人，你们是疯了吗？”傅芙俏眉冷竖，毫不留情的讥讽道：“怕是还没抓到冯家人，就要先吃枪子。”
大家心里明白，赵兴国令狐勇他们也不是莽撞人，只不过是兄弟的命攥在他们手里。
早一点解决任务，潘度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只可惜卷在这样的灵异事件中，这一切注定是徒劳。
其实除了赵兴国令狐勇两人，其他人并不认为潘度能醒过来，甚至......从心里根本就不希望他能醒过来。
毕竟潘度身上的诡异是显而易见的，即便他真的醒过来，谁又能证明他是真的潘度，而不是什么诡异的东西，披着他的皮。
洋子送给他们的草人静静躺在桌子中央，与他们曾经见过的冯府法坛上的草人一模一样。
有了潘度的前车之鉴，没有人再敢用手直接接触，他们甚至将洋子手中，原本用来包裹草人的布一块要了过来。
现在就垫在草人身下。
根据洋子说的，这个草人是从家乡的神庙中求来的，那是否可以由此推测，那个门徒也与这间神庙有关？
那首只传唱于洋子家乡的诡异歌谣，以及草人，关于草人的传说......这些都与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对得上。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巧合，那也太牵强了。
“先不要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足够多的证据，来佐证五月列车案是冯家和东洋人的阴谋，接着再通过这条线向下挖掘，确定门徒的身份。”林婉儿端起茶杯，平静开口。
这个女人身上仿佛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韵味，对其他人而言，现在所处的年代与他们原本的生活格格不入，彼此之间隔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但在林婉儿的身上却感觉不到。
她与这个特殊年代融合的十分好，岁月貌似对她格外眷恋，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
同样的话，经由林婉儿的口中说出，就不由得令人信服。
江城这面自然没说的，可古怪的是，洛河与傅芙也没有提出异议，就连刚才还要吵着尽快结束任务的赵兴国令狐勇也安静的闭了嘴。
“这就是气场啊......”胖子大气都不敢出，能调教出医生这种怪胎的女人，果然不可小觑。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几股视线若有若无的徘徊在林婉儿的脸上，接着，又悄然散开。
叫来店里的伙计，大家本来想了解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最好是一些历史。
但伙计说自己也是外地来的，是老板收留了自己。
不过从他口中，大家了解到在镇子上，有一家镇志馆，是一位老乡绅在战争胜利后出资修建的。
要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伙计建议可以去那里瞧一瞧。
事不宜迟，大家决定兵分两路，洛河赵兴国等人去镇志馆查找当时的资料，江城一行人继续找其他线索。
完成后，在冯家大宅汇合。
离开茶楼后，江城来到了外面的一家摊位，之前他们就是在这里买的馒头。
老板很热情，见到江城他们来了，满脸堆笑，一个劲的说自己家的馒头真材实料，虽然贵点，但个头比别人家的两个还大。
就在老板掀开一屉新出锅的馒头，将手在发黄的围裙上抹了抹后，就要给他们拿馒头时，江城叫住了他，朝远处指了指街边的几个东洋女人，将二者间的约定说给老板听。
三天之内，那些东洋女人来吃的馒头都记在自己的账上，只能吃，不能拿，而且只能吃馒头。
说完就将乔局长临走时给他们的钱拿出一些，就要递到老板手中，但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老板在远远望见几个东洋女人的身影后，脸色瞬间就阴了下去，“你要给她们付钱？”
“对。”江城手里拿着钱，回答：“三天。”
几秒种后，老板“咚”的一声将蒸馒头用的笼屉盖子扣了回去，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对着江城他们瞪着一双眼睛，“不卖！”
“我们提前垫付，不会让你吃亏的。”皮阮在一旁解释说。
可他不说还好，话音未落，就被老板怼了回去，“吃亏？要真是我们自己人吃不饱肚子，我送他两个馒头都可以，但这些东洋人，没有！”老板大声道：“一个都没有！”
说完老板看着江城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一只手抄起擀面杖，对着他们比划，“滚，赶紧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你们来了也不卖你们！”
第592章 心善
对于此，胖子注意到，一向不吃亏的医生却罕见的沉默了，随后收起钱，退后两步，对着老板微微鞠躬，“抱歉，打扰了。”
“哼！”老板在那里冷冷盯着他们，似乎是担心他们上来抢馒头，就站在蒸馒头的笼屉旁边，手里攥着擀面杖。
眼见着江城他们离开，走远后，还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老板骂道。
相同的事，江城他们接连遇到三次。
最后一次暴脾气的老板甚至联合后厨的几个汉子冲出来，两伙人差点打起来。
没办法，江城几人只好绕去了另一条街，根本没敢提东洋人这茬，直接买了几十个馒头。
这次的老板十分热情，还送了他们一个布袋子，用来装馒头，还提醒他们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
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身形佝偻，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就在江城接过装满馒头的布袋子后，余光不经意瞥到了老板的裤脚。
右边裤脚下，没有鞋，更没有脚，裤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根支出来的木棍。
木棍与地面接触的一头磨损的很厉害，显然已经使用很久了。
老板注意到江城视线后，歉意的将腿收了回去，同时下意识地摆弄裤脚，想将露出的木棍遮住。
“怎么变成这样？”江城抬头问。
“嗐，怪我自己倒霉，几年前东洋人来扫荡，我睡得死，醒来已经被围在里面了。”老板叹口气说：“他们来征粮食，我们自己都没吃的，哪里有粮食给他们，于是就......”
“我少一条腿没什么，可恨他们既然连孩子和女人都不放过，我的小儿子也没逃过他们的搜查，被他们从柴火堆里翻出来了，然后......然后就那么给烧死了......”
说起自己腿的时候中年人还比较平静，但提到孩子后，豆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看的胖子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出声安慰，“节哀，老板。”
老板擦擦眼泪，再抬起头时，眼神中的坚毅令人心惊，“我虽然成了废人，可我把剩下的两个儿子都送去了抵抗军，杀东洋人，跟他们干。”
“好样的兄弟！”赵兴国竖起大拇指，“现在总算是胜利了，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我看你带着两个儿子开的这家店铺就不错，好好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能看得出来，店铺的生意很不错，来往的人不少，老板身后是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在忙着帮老板和面。
一屉屉的空蒸笼摆在一边，准备蒸馒头。
闻言老板笑了笑，“是啊，终于胜利了，只可惜......”他顿了顿，摇摇头，“我的两个儿子看不到了。”
胖子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老板身后忙碌的两个年轻人，发现这一幕的老板洒脱一笑，“这两个孩子是我收养的孤儿，我的两个儿子在参军后不久，就都战死了。”
“他们的连长来找过我，说他们当时被叛徒出卖，被包围了，我的两个儿子为了掩护战友突围，自愿留下殿后。”
“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没有人投降，他们回去收殓尸体，发现每一颗子弹都是迎着脸打上去的。”店老板说到这里，不禁哽咽起来，话语中的自豪与心酸纠结在一起，令人动容。
临走的时候，江城又多付了一倍的价钱。
老板开始说什么也不要，最后又借了车，说要将他们送回去，但被江城谢绝了。
可以预见，要是老板知道这一布袋子馒头是给东洋女人的，估计要当场气昏过去。
最后江城一行人七拐八拐，换了个方向，又走回了之前那条街。
几个东洋女人聚在一起，还在原来的位置，远远看到是江城他们过来，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将手中的馒头递上去，叫洋子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一拉，居然没拉动。
抬起头，她睁大眼睛，发现江城正冷着一张脸，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洋子手一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紧接着，条件反射般对着江城深深鞠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明明江城一个字都没说，但洋子分明看懂了，看懂了他眼中压抑着的愤怒。
和这条街上的人一样。
“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吗？”江城举着一布袋馒头，继续问：“知道这些店铺老板听说馒头是给你们的，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吗？”
除了洋子外，剩下的几个女人缩在一起，满脸恐惧的望着江城一行人，担心会受到伤害。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洋子只要食物，却不要钱。
因为钱对于她们来说没用，即便她们拿着钱，在这灰石镇上，也买不到食物。
她们虽然不是元凶首恶，但也绝不无辜，被卷入战争的泥潭里，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将馒头放在脚下，江城一行人转身离开，“记住我们的约定，要是我来之后没找到你们，后果你们清楚。”
直到江城等人走远，身影消失在拐角后，之前缩在最后，唯唯诺诺的几个女人立刻冲上来，争抢布包里的馒头。
只有洋子还站在原地，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压抑，战争过后，整座灰石镇满目疮痍，华丽完好的冯家大宅在镇子内显得十分突兀。
“小兄弟，留步。”
听闻身后有人叫，江城几人转过身，是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大概40岁上下，皮肤黝黑。
“你在......叫我们？”皮阮左右瞧了瞧，又看向女人。
“没错。”中年女人走上前，一边搓了搓手，一边面露歉意说：“刚才是我家当家的脾气不好，没吓到你们吧。”
说完女人还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大家顺着望去，是刚才差点因为买馒头打起来的那家。
“其实那些东洋女人也还好，镇子上的人虽然不待见她们，但也不会主动伤害她们，有时候见她们实在可怜，还会有人趁着天黑，偷偷送给她们一些食物。”女人叹口气，“不然她们哪能活到现在。”
“除了我们还会有人给她们吃的？”胖子好奇问。
“对啊，听说是冯府的人，趁着天黑会给她们分发一些吃的。”女人感慨道：“都说冯老爷心善，瞧不得有人受苦。”
第593章 咯咯
“冯府的人？”
“是啊。”女人点头，在发现面前的人脸色剧变后，女人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大家有种兜兜转转，又转回原地的感觉。
冯府上的人会趁着夜色，偷偷出来接济这些东洋女人，这恐怕与冯老爷心善没多大关系，要说二者之间有问题才是真的。
回去的路上，胖子皮阮一口咬定，这就是冯家与东洋人勾结的铁证，没得洗。
倒是陈强说的一番见解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陈强开口，看向刚刚走过的拐角，“如果冯家真的与东洋人有勾结的话，那么战争胜利后，现在他们应该竭力撇清与东洋人的关系才对，又怎么会主动接济她们？不担心被人发现吗？”
这样的事一旦被有心人意识到，将之前的事联系起来，叛国的罪名可不是冯家担待得起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槐逸眯着眼，反问。
“我只是觉得奇怪，至于真相如何，不能妄断。”陈强说：“而且我想冯家在灰石镇经营多年，能有如今的地位和财富，不会这么蠢。”
“可谁会栽赃冯家？”胖子好奇问。
这样的罪名一旦落实，冯家在灰石镇将再无立足之地，很显然，这是冲着要他们的命去的。
栽赃的猜测算是为他们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冯家发生的灵异事件，也与此事有关。
或者说，也是针对冯家的阴谋。
“你们还在这里？”几个人远远走了过来，正是洛河赵兴国他们，他们去查五月列车案子发生时的历史背景。
显然，已经有了收获。
“怎么样？”江城抬起头，看着洛河问。
“有眉目了。”洛河从怀中拿出几张纸，纸很薄，边角的位置略微有些发黄，一侧有皱巴巴的锯齿，明显是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他将纸递给江城，“你自己看。”
接过纸，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字迹还算清晰，根据上面的记载，在五月列车灵异事件发生的前后，在列车运行的路线附近，确实发现过东洋人的踪迹，并且人数还不少。
但因为列车案过于诡异，所以大家本能的都认为是鬼所为，忽略了东洋人这一变数。
没想到，最终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接下来怎么办？”赵兴国先是瞥了眼洛河，接着又瞧了眼江城。
这两人都令他忌惮，无论是头脑，还是手段。
想要顺利结束任务，少不了要依靠他们。
“还是那句话，不确认门徒的身份，一切都是空谈。”收起纸，江城直接塞进自己口袋里，根本没有还回去的打算。
对于此，洛河也没表现出不满。
“时间很久了，先回冯府。”江城说。
就在一行人往回走的时候，远处一双眼睛望着他们的背影。
是洋子。
她立在那里，眼神复杂。
突然，她眼中闪过了一丝什么，瞳孔猛地缩紧，她瞧见，原本的队伍中貌似多出了一个人。
可她挨个看去，发现这些人她明明都见过，每一个都有印象。
她用了最笨的办法，一个个去数，在数到11的时候，江城一行人拐了个弯，最后的背影也消失了。
可她分明记得，他们来的时候，只有10个人。
是......记错了吗？
随着洋子怀中的婴儿一声啼哭，洋子瞬间回过神，逐渐地，开始清唱起那首流传在家乡的歌谣。
哀婉的语调飘荡在风中，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的错觉。
就在歌声响起的同时，婴儿停止了哭泣，片刻后，风中多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听得久了，笑声愈发诡异。
只有洋子像入了魔一般，兀自悠荡着襁褓中的婴儿。
......
站在冯家大宅门前，尚未进门，那股压抑的气氛就已经提前降临在大家身上。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也不想进去。
朱红色的正门耸立着，给人一种门里门外两个世界的感觉，他们自然不会要求开正门，沉默片刻后，十分自觉地拐去了一侧的胡同。
那里是冯宅的偏门，之前吴大力带他们走过。
与附近满目疮痍的建筑相比，冯宅的保存已经不能用完好来形容，这也是一开始大家怀疑冯家与东洋人之间有关系的佐证之一。
但之前的推测为大家打开了新的思路。
如果是冯家是被人算计了，那么这个算计他们的人，就是背后的元凶首恶，根据以往的经验来推断，这只鬼，也极可能是被人有意引入冯家的。
轻轻扣响偏门，不久，一阵古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依旧先将门打开一道缝隙，随后才全部拉开。
面目丑陋的刘瘸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仅剩的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视线令大家十分不舒服。
“进来吧。”刘瘸子一瘸一拐的让开门后的位置。
跟在刘瘸子身后，江城突然问道：“来到府里这么久了，还没拜会冯老爷，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闻言槐逸立刻接话说：“是啊，上门不拜会主人，乔局长那里我们都交不了差。”
“我家老爷最近身体不大好，改日吧。”刘瘸子头都没回，答道。
“身体不好......”江城作势摸了摸下巴，“那刚好，我是大夫，医术自认为还马马虎虎，可以给冯老爷查看一下病情。”
“多谢诸位好意，但我家老爷已经请了名医诊断，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等老爷身体好一些，你们自然可以见到他。”刘瘸子转过身，露出半张侧脸，“可现在不行，大夫说老爷心神受损，需要静养，谁都不见。”
江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样啊，那就预祝冯老爷早日康复。”
话音未落，江城口风一转，“既然这样的话，那方不方便为我们引荐一下冯家其余人？”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乔局长派来的客人，来了这么久，主人家一个人都不出门，只派了一个下人应付我们，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江城笑着说。
第594章 行动
下人......
即便是胖子他们，听着这个词也觉得刺耳。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聊得好好的，江城突然之间将矛头对准了刘瘸子，虽然他们也觉得这个刘瘸子不大对劲。
果然，在听到下人这个词后，正在前面一瘸一拐带路的刘瘸子猛地停住了脚步。
随后，颈部机械的转了过来，一只独眼瞧着江城，眼睛微眯，里面仿佛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见到这一幕的胖子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不认为一个瘸子的战斗力有多强，但这里毕竟是冯府。
刘瘸子一声招呼，指不定要惹来多大麻烦。
但江城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同样盯着刘瘸子，与刘瘸子的眼神不同，江城的眼神毫无攻击性，表现出的完全是一股我说的就是事实啊，有什么问题吗得态度。
而且看起来两只眼睛对一只眼睛，他怎么都占了优势。
“江先生，你说得对。”刘瘸子沙哑的嗓音像是铁片划过石头，“倒是我们失礼了。”
“今天宅子里的人都很忙，我尽快安排你们见面。”刘瘸子压低声音，重复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
在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胖子忽然从刘瘸子的眼神中瞧出了一股令他心寒的情绪。
在将他们带回房间后，刘瘸子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目送刘瘸子身影在拐角消失，槐逸立刻走上前，关上了门，大家围坐在客厅里。
“这个刘瘸子有问题。”令狐勇忍不住先开口，他声音压得很低，貌似是担心被听到。
“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有问题。”皮阮不屑说，随后用崇拜的语气说：“但要不是江医生以身犯险，试探出来刘瘸子不对劲，你能知道？”
被皮阮这么一呛，令狐勇不禁闭了嘴，之前为了救潘度，他和老大赵兴国一个劲的要求动用乔局长的关系，彻查冯家。
如今看来，确实是被形式冲昏了头脑。
“现在看来，这个刘瘸子身上的疑点很多。”随着林婉儿开口，场面得到了很好地控制，“第一，刘瘸子进门在确认我们的人数，可在潘度消失后，他却毫无反应，好像他早就料到会有人失踪。”
“第二，我们是查案来的，刘瘸子是和我们对接的人，但他却对案情进展不闻不问，他是希望冯家人死光吗？”
“第三，来到冯宅这么久了，别说是冯家人了，就算是下人，也一个都没见到，一直到现在，也只有刘瘸子一个人。”
林婉儿抬起下巴，视线徐徐扫过众人，“冯宅内其余人去哪里了，你们想过没有？”
“闹鬼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会不会......是因为害怕都跑掉了？”槐逸提出了一个解释。
“那为什么刘瘸子不跑？”赵兴国问：“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留下只是为了接应来查案，或是来驱鬼的江湖术士，那他完全可以住在冯府外面，等到来人再打开门，放这些人进府，他没有必要一直待在闹鬼的府中吧。”
“很简单，如果他不是傻子，不要命的话，那么就是他确定鬼不会伤害他，又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依仗。”陈强微微眯了眯眼，开口说。
鬼是一定会继续行凶的，而且就现在来看，他们也成为了鬼的目标，所以单纯地逃避是不可取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确定鬼的身份，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加以解决。
“今天晚上不能缩在房间里了。”洛河开口，潘度的事情很直白的告诉他们，缩在房间里没用，该死还是得死。
根据洋子提供的歌谣，以及背景故事可知，这个鬼极可能来自东洋岛国，洋子的家乡。
与那座诡异的神庙有关。
草人可能是触发鬼杀人的途径，甚至可能作为鬼联通现实世界的一种媒介，这都有可能。
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定冯宅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在，江城心中有一个十分可怕的推测。
那就是冯宅里的人或许不是因为害怕跑掉了，而是......已经全死了，被鬼屠戮一空。
“我同意，今晚要有所行动，再缩在房间里最多也只是延长存活时间而已，时限到了，我们一样会死。”江城看向洛河。
在这场任务中，能要命的不止是鬼，还有手中有枪的乔局长，7天时限一到，案子没个结果，都要拉去枪毙。
在场的基本都是聪明人，如何取舍，心中自然通透，既然确定了行动，接下来就是安排细节了。
“今晚的行动主要有两个目标，第一，查探冯府内的情况，最好是找到除了刘瘸子外的其他人。”
“第二，就是这个刘瘸子。”在提到刘瘸子的同时，江城眼神微微变化，“我们要找到他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可以，我同意。”
听到行动，赵兴国令狐勇第一个表示赞同，要是再拖下去，即便是他们能等，潘度也等不了了。
就在刚刚，他们去查看过潘度的身体，与床接触的部分尸斑尤其明显，已经有溃烂的迹象。
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槐逸闻言点点头，他好奇的看着江城，一段时间前，江城就不再说话了，手中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的背面写写画画。
“这是......”令狐勇凑上来。
江城收起笔，将纸转了个方向，对准其他人，有人不禁眨了眨眼睛，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地图。
笔触干净凌厉，一横一竖，粗犷却不粗糙，能看出作画之人有很强的绘画功底。
“这是我凭借记忆画下来的，会和现实有一些出入，你们凑活着看吧。”江城用笔点了点上面偏中间一个位置，是个方框，明显代表着什么，“这里就是我们如今的位置。”
“这里是法坛，这里是我们曾经去过的食堂。”江城用笔一个个点出位置，并做好标记，“这里就是冯家人住的洋楼，我们中要有一队人潜入这里，查看情况。”
“另一队人趁着夜色，去这个方向搜索，大概就在这一片范围，出入不会太大。”江城用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刘瘸子的住处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每次来都是从这个方向过来。”
“你们搜索的时候小心一些，这个刘瘸子......”江城顿了顿，“怕是不简单。”
第595章 进楼
“好，那谁去冯家洋楼，谁去刘瘸子的住处？”令狐勇快速问。
“我们去冯家洋楼。”洛河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看向江城，“你们去冯瘸子那里打探，打探过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城出声打断，“这次分组和之前不同。”他看向赵兴国令狐勇二人，开口说：“你们人太少了，两队人加起来才四个人，一旦遇到变故，怕是会有危险。”
“这样吧，我们6个人拆成两队，然后你们两队各选一处位置。”江城用很诚恳，我完全是在为你们安全考虑的眼神看着他们，“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选吧。”
洛河赵兴国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江城是担心他们私吞线索，所以两边都派人盯着。
但形势所迫，洛河赵兴国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有傅芙用一股奇怪的眼神盯着江城瞧了好久，最后也没说话。
江城自顾自在安排大家下一阶段的行动计划，对于傅芙的目光，更是完全没理睬，像是没看到一样。
大家约定好，午夜2点起身，不点灯，摸黑来客厅集合。
江城，胖子，林婉儿，赵兴国，令狐勇一队，负责探查刘瘸子的住处。
余下的人一队，负责冯家人的住处，准确说，是那栋豪华洋楼。
梳理了一遍凌晨的行动计划后，大家就早早回房休息了。
至于能不能睡着，全凭个人。
反正赵兴国和令狐勇是睡不着，两人坐在沙发上，瞧着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和死人无异的潘度，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悲凉。
这种诡异的世界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头儿。”令狐勇偏过头，看着赵兴国的侧脸，“你说潘度他......还有救吗？”
赵兴国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不知道。”
闻言令狐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伤。
很快，他就感觉肩膀一沉，像是有只手搭了上去，抬起头，正对上赵兴国的那双眼睛。
“但能救潘度的只有我们了。”赵兴国捏了捏令狐勇的肩膀说：“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他们......并不希望潘度醒过来。”
“他们是怀疑醒来后的潘度，还究竟是不是他本人，说不定......会是鬼。”对于此，令狐勇也看得明白。
他并不意外，因为要是换了其他队伍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或许是经历的关系，赵兴国的记忆力很好，他还清晰的记得不久前，那个叫做洋子的东洋女人说的话。
在提起神庙，还有那个诡异的许愿草人后，洋子面露古怪的说，神明并非那么友好，如果你在梦中的表现不能令它满意，那么它就会将你永远的留在梦中。
更有甚者，他甚至会穿上你的衣服，打扮的和你一模一样，然后以你的身份出现，蛊惑其他人。
现在仔细想想，不久前那如虎的出现与这种说法何其相似。
意识到这点后，赵兴国在看向活死人潘度的脸上，除了焦急，又多了一层担忧。
如果他真的醒过来，那么还真的是潘度么......
另一个房间，气氛同样有些焦灼，但这份焦灼完全只是一只胖子的一厢情愿。
林婉儿躺在床上，江城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医生。”胖子不解问：“为什么把冯家洋楼让给他们，我们去调查冯瘸子？”
在胖子看来，既然他们已经确定冯瘸子有古怪，那么就应该将风险转嫁给洛河他们一行人。
而且冯家宅子里出现的灵异事件，目标就是冯家的这些人，所以洋楼才是重中之重。
说不准还能从洋楼中发现冯家与五月列车事件之间的关系。
“谈不上让或不让，反正我们两边都有人。”江城轻描淡写开口：“真要是在冯家大宅里发现了什么线索，我们一样知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不亲自去看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而且对于这个刘瘸子，医生给予的关注有些过于多了，胖子猜测会不会是医生发现了什么。
但无论他如何打听，医生就是不说。
几个小时的时间，漫长的仿佛半个世纪。
入夜后的冯府寂静的像是死了一样，除了偶尔划过的风声，才让人感觉到原来他们还活着。
到了约定的时间，四个房间的门几乎在同一时刻打开，一道道身影摸着黑，走了出来。
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借着一点点的光，才能勉强看清外面的环境。
“事不宜迟，抓紧时间行动。”赵兴国的声音透露着一抹果决。
两队人在门口分开，慢慢向着预定的目标摸索前进。
相对而言，洛河一行人的路程比较顺利，因为冯家人居住的洋楼位置十分显眼。
更主要的是，洋楼夜里还亮着灯，就如同在指引他们一样。
蹲在一棵树后，槐逸望着不远处的洋楼，不禁吞了口口水，“不是我说，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你们感觉到没有？”
这个根本不用他说，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
冯家洋楼门口亮着几盏灯，堪堪能映亮门前的位置，可诡异的是，洋楼里面却一片漆黑。
虽然这可以解释为夜深了，留下的冯家人都睡了，但诺大个洋楼，里面却一盏灯都没留下，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竖起来的巨大棺材。
看久了，说不出的诡异。
“别等了，再等天都亮了。”皮阮开口。
“洛先生，江先生临走前特意嘱咐我，说这里你经验最丰富，遇到事情，还请你拿主意。”陈强看向洛河，压低声音说。
洛河收回视线，饶有兴致的瞧了眼陈强，“如果江先生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要不你们再客套一会，我先进去瞧瞧？”傅芙满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袋子，感觉像是用什么东西的皮做的，里面塞的满满的。
“跟紧我，不要散开，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管好自己的嘴。”洛河压低声音说：“我有种预感，如果惊动了里面的人，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第596章 异样
洋楼门前有灯，他们观察了很久，才最终确认，这附近并没有人。
可出于谨慎的缘故，大家都很自觉的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毕竟他们要做的是打探。
暗中打探。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连门前灯光的边缘地带都不愿意沾染，那几盏灯兀自亮着，给大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最后还是洛河引路，一行人兜了个很大的圈子，才避开灯光，来到洋楼后面一处偏僻的位置。
这里算是洋楼附近的视野盲区，几乎不会被注意到。
路上，陈强盯着洛河的背影，神情愈发古怪，这个男人貌似对冯府里的地形很熟悉，否则怎么可能一路抹黑找到这里。
除非他的一双眼睛能透过黑暗视物，不过这也太扯了。
“你们看。”皮阮突然的声音打断了陈强的思虑，他扭过头，看向皮阮示意的方向。
那里有一扇虚掩着的窗，窗户还是那种很老式的木质窗户。
窗框的位置已经有一部分腐朽掉了，或许是因为不显眼，也不重要，所以也就没人维修。
但真正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是透过窗户缝隙，隐隐流露出的光芒。
是......红色的。
窗户里面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散发着暗红色的光。
“红光。”槐逸皱紧眉，但声音压的极低，“什么东西？”
“总之不会是好东西。”陈强接话说，他盯着窗户的位置，视线不曾离开一刻。
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在几人惊讶的视线中，一道瘦小的身躯先一步走到窗体的位置，接着伸出一只手，慢慢将窗户拉开。
是傅芙，正在做这一切的她看起来完全不是曾经的小女孩模样。
随着窗户一点点打开，红色光芒逐渐透露出来。
可古怪的是，光芒并不强烈，甚至随着窗户的打开而变得愈发微弱。
几人对视一眼，接着用很轻的步伐走过去。
透过窗户，大家看到红色光芒是从不远处，对着的楼梯上方发出的，传到他们这里，几乎只剩下一点点，如果不是天色实在是太黑了，很可能会被忽略掉。
洛河示意大家围拢过来，“发出红光的东西在楼上，可等一会我们进去后，先搜查一层，然后再一同去楼上。”
洛河的意思大家都懂，担心红光是诱饵，真正的杀机埋伏在一层，等他们上到二层后，断了他们的后路。
清除所有隐患后，再上楼，是个正确的选择。
傅芙依旧是第一个翻入洋楼里的人，从之前拉开的窗户。
颇令大家意外的是，对于傅芙这堪称莽撞的举动，洛河非但不制止，反而有纵容的意味。
难道......他们并不是同伴，或者是二者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大概半分钟后，傅芙的那张脸又回到了窗户前，“没问题。”她点头说，一张精雕细琢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有种故作成熟的味道。
紧接着，大家一个个的翻入冯家洋楼里。
落地后的瞬间，大家忽然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一窗之隔，就如同两个世界。
洛河是最后一个，而且在他落地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举动。
他将打开的窗......关闭了。
那可是他们的退路！
视线稍一接触，洛河就了解了大家的不满，用很轻，但绝不是没有底气的语气说：“这栋洋楼里的气息不对劲，如果放任窗户打开，那么时间长了，很可能会惊动楼里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大家已经接受了洋楼中有问题，甚至是有鬼这一假设。
视线四处扫视，他们如今的位置是在一处仓库。
面积大概20几个平方，里面堆满了烧火做饭用的木柴，还有几口黑色的大锅。
木柴被码的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起，陈强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指尖传来湿润的感觉。
果不其然......
陈强眼神一顿，缓缓站起身，视线从木柴上收回，“木柴已经潮湿了，这样的木柴拿来烧火会很麻烦。”
“你的意思是......”
“这里应该是冯家人做饭的地方，可看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在这里吃饭了。”陈强回答。
他们之前去过冯家下人吃饭的餐厅，所以两相对比，差距很明显。
仓库右侧是一扇完全敞开的门，透通过这扇门，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是一间很大的客厅，里面有一整套的沙发，还有一张足以容纳10几个人同时用餐的长条桌子。
桌子上隐约摆着一些东西，隐隐散发着寒冷的光。
通过辨别，是几套银质餐具，包括，银筷子，银盘子，还有刀叉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银制烛台。
没看到有蜡烛，烛台上面布满暗红色的烛泪，已经凝固，像是一滴滴浸了血的血泪。
同样，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思虑片刻，洛河率先走出囤积木柴的仓库。
一层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但都是功能性的房间，例如客厅，仓库，厨房......他们甚至还专门找到了一间供孩子们玩乐的游戏房间。
唯一令他们不安的是，无论在哪一个房间，都能找到一些神秘的符咒与贴纸。
大都是黄色的纸，然后上面用红黑二色的笔图画。
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字和图，但将前后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不难推测，都是冯家找高人求来的。
目的是祈福，驱鬼。
终于，他们搜查了整个一层后，来到了通向二楼的楼梯前。
一阵微弱的红色光芒沿着楼梯泼洒而下。
奢华老旧的木质楼梯上，仿佛被人泼洒了一瓢血水。
血水黯淡，但隐藏在大家心中的那阵不安却开始发酵。
“上去看看。”洛河开口，随后他又补充，“都小心一些，不该碰的东西，绝对不要碰，发现异常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
“尤其......不要尖叫，或是大声说话！”最后一句是陈强加上去的。
洛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好，情况比预估的好一些，鞋子踩在老旧的木质阶梯上，并没有发出那种难以忍受的嘎吱声。
第597章 装饰画
二层上去，正对着一条走廊，走廊上悬挂着两盏红灿灿的大红灯笼。
像是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紧靠近的活人。
在大家的印象中，类似这样的大红灯笼已经很少见了，而且即便挂起来，也应该挂在大门外。
像这样直接挂在房间外的走廊中，还是第一次见，一股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灯笼下还挂着鲜红色的流苏。
“什么声音？”槐逸惊道，他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十分不安。
几人屏住呼吸，随后，一阵虚无缥缈的歌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幽怨，哀婉，伤悲......仅仅是听到旋律，都让人有种立刻要哭出来的感觉。
陈强猛地缩紧瞳孔，这阵旋律......居然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他曾经听到过，就在不久前！
是......《樱之落》。
“是那首鬼歌。”皮阮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在那如虎打来的电话录音中，背景声中就回荡着这首《樱之落》。
后来他们从洋子口中得知了这首歌的名字，以及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清楚了那座矗立在洋子家乡的神庙。
神庙中求来的草人似乎与这次灵异事件中的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洛河短暂思虑后，最终下定决心，“小心一些，我们过去看看。
“过去？”槐逸眼神犹豫。
“慌什么，真要是该死，躲到哪里都没用，”傅芙不满的声音响起，说完，第一个迈开脚步，朝着走廊深处走。
事已至此，大家也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路过两盏大红灯笼的位置，大家都下意识地测过身，躲开，似乎与灯笼过近，或是碰到灯笼，会发生某种不可预期的危险。
走过灯笼，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冯家人居住的地方。
门都是关着的，漆黑的木门带给大家一种古怪的感觉，有人停住脚步侧耳倾听，门内鸦雀无声，仿佛并没有人居住。
可令大家奇怪的是，每一扇门上都贴着一幅画。
画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装饰画，非但不名贵，相反，看起来甚至有些廉价，画的内容也没什么古怪的地方。
但按照冯家的条件，怎么会在卧房门上贴这样的东西？
这不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而且那阵走廊尽头传出的虚无缥缈的歌声，也逐渐淡去，现在，已经几乎听不到了。
槐逸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测，貌似歌声突然响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从而将他们引过来，走上楼梯，来到这里。
虽然潜意识告诉他，再前进会有危险，但他还是生生将这种想法扼杀。
难道退回去就没有危险了吗？
别忘了，这里可是噩梦，既然选择踏进来，那么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被鬼杀掉的准备，即便他现在离开可以躲避开危险，那么下一次呢？
按照任务要求，7天后如果无法结束任务，找出真相，那么他们所有人都会死，被乔局长绑起来枪决。
走走停停，能看得出来，大家都很紧张，走廊尽头是一处拐角，拐角对着的是一间明显更大，同时也更豪华的房间。
准确说，应该是一间类似主卧的套房，单单从面积看，就比一般卧房大了三倍不止。
大家立刻想到，这里住的应该是冯家内部很有身份的人，说不准就是冯老爷本人。
而那阵虚无缥缈的歌声，就是从这间房里传出的。
与其他房间一样，这间房的门上同样贴着一副装饰画，但因为门是实木制成的双开门，所以画的面积也就更大一些。
就在他们打量画的同时，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下一刻，房间的门微微晃动一下，随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开启了一道很小的缝隙。
令大家意外的是，透过门缝，居然有红色的光漏出，映在地上，如同一条鲜血画成的线。
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凑过去，瞧瞧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可当下气氛烘托的过于诡异，根本没人敢。
就在犹豫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洛河一只手拿着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另一只手轻轻一推，门就那么被推开了。
见到这一幕，槐逸紧张的直吞口水，皮阮张大嘴，一声都不敢出。
随着门慢慢打开，房间内的景象也出现在大家面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对着门的，很大的床。
两根手臂粗的红色蜡烛分立在床头两侧。
视线一点点偏移，床上的被子隆起，很显然有人躺在上面。
不止一个，是两个人。
只是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脸。
就在暴脾气的傅芙打算进入房间，瞧个究竟时，忽然听到一声“兹拉”的响声，就在耳边，原来是门上贴的画不知怎得，像是有一角没粘紧，突然掉了下来。
下一秒，在看清画后面的东西时，傅芙立刻停下脚步，紧接着，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
“呼——”
“呼——”
令狐勇大口喘着粗气，盯着外面浓稠的像是液体般的雾气，流露出一股古怪的神情。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让他说，他又说不出来。
不过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他还是不禁觉得庆幸。
不久前，他在睡梦中惊醒，醒来后，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嗯......这么说或许不准确，但事实是，只剩下他一个可以喘气的活人。
赵兴国不见了，只剩下已经失去呼吸，与死人几乎无异的潘度陪着他。
这太诡异了。
他立刻就清醒过来。
就和之前潘度的分析差不多，他立刻意识到赵兴国绝不会无故丢下他，肯定是出现了某种危险，而且.......这危险就在他们房价内。
几乎立刻，他就看向躺在床上的潘度。
是他！
一定是潘度出现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房间里不能再呆了，他必须离开，而且他明明记得，他虽然闭了会眼睛，可并没有睡着，这一切肯定也与鬼有关。
不敢惊动潘度，他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打开门后，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也开着。
里面并没有人。
第598章 反常
走了，都走了！
怎么会？！
令狐勇一下就急了，灵异事件中落单被鬼杀掉的例子数不胜数，他见过很多，这也是他选择组队下本的原因之一。
可没想到......
可是作为有经验的老玩家，他还是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别慌，慌张根本无益于解决问题，只会将情况越来越糟糕。”
几个深呼吸后，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如今的局面。
有鬼，或者说出现了异常，这是一定的。
但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不会被鬼全部杀掉，所以说还有人活着，那么......他们现在在哪？
思虑微动，令狐勇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15分，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5分钟。
他们......会不会开始按照之前的约定，分成两队，一队去探冯家洋楼，另一队去刘瘸子的住处找线索。
如今看来，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为什么没有带上自己？
换句话说，即便是赵兴国忘记了，难道其他人也不起疑心，更何况......赵兴国怎么可能会忘记？
几秒钟后，令狐勇脸色微变，他心中猛地出现一个猜测，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但偏偏这个猜测可以解释他如今的处境。
赵兴国没有忘记他，其他人也没有忽略他，而是......他被替代了，被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替代了。
是鬼！
令狐勇猛地抬起头，瞳孔都跟着振颤，一定是鬼，鬼用某种方式将他隐藏起来，然后伪装成了他的模样，混进了他们的队伍里。
糟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冲到大门的位置，刚刚将门拉开，门外的场景就令他大吃一惊。
不知何时，门外居然起了雾。
漫天的大雾，能见度几乎只有几米的距离。
稍微远一些，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了，但此时令狐勇不敢犹豫，他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冲进了雾气中。
因为能见度差，他前进的速度不快，而且脚步也断断续续的，时间久了，他也感觉到了这阵雾气与寻常雾气貌似有不同。
他随手拨动面前的雾气，发现雾气居然可以像液体一般，荡起涟漪。
不对劲！
都不对劲！
他现在前进的方向是向着记忆中，江城标记的刘瘸子的住处，在他的印象中，按照他现在速度，以及走的距离，应该早就能撞见一道长廊。
然后沿着长廊走，就能来到刘瘸子生活的大概区域。
可走到现在，别说是长廊了，就连一堵墙，一棵树都没见到。
他貌似进入了一个很诡异的空间，至少这里绝不是冯家大宅！
不能再前进了，他顿住脚步。
左右前后的雾气一起挤压过来，让他透不过气。
紧张，压力，一起袭来，他喘着粗气，不时咬着指甲，这是他思考的习惯，“看来我已经被卷入了灵异事件中，是那只鬼做的，伪装成我的那只鬼，它不希望我出现。”
这是很简单的问题，一旦他出现，那么鬼伪装的阴谋自然落空。
思绪一点点延伸，令狐勇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鬼的目的。
没错，就是鬼的目的！
他伪装成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显，就是为了杀人。
但......杀谁？
自己没有死，从这点看，鬼的目标就不是自己，它只是借用了自己的身份。
进一步思考，既然鬼的目标不是自己，然后自己却又打破它的迷惑，自己送上门，那么会发生什么？
坏了鬼的事，鬼的阴谋自然落空，但紧接着呢？
又会发生什么？
令狐勇眼神微变，他想鬼很可能会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在自己坏了它的好事后。
想通了这一点，令狐勇立刻停下脚步。
如果自己假设成真的话，那么自己如果换一个方向，不去找江城赵兴国一伙人，那么鬼就不会难为自己。
自己也就能顺利离开这场大雾。
说干就干，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令狐勇简单辨别方位后，就换了个方向，将目的地变更为另一组人所在的冯家洋楼。
只要远离鬼，或许还有机会。
形势完全按照他的推测在走，换了个方向后，他明显感觉雾气越来越稀薄，视野也越来越好。
最主要的是，那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悸感也逐渐消退。
在最后一缕雾气散开后，一栋孤零零的洋楼出现在他面前。
几盏位于洋楼外的灯兀自亮着，散发出半死不活的光。
他正位于洋楼斜后方，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活物。
刚从雾气中脱离的轻松感转瞬就被一阵新的危机感取代。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迟早要出事。”令狐勇盯着那扇半开的窗，突然，眼中一阵光掠过，他的视线开始对焦。
在窗户不远处有一颗小树，而在树杈的显眼位置，被人绑上了一件衣服。
他没有贸然走过去，而是先远远望着，通过辨认，这件衣服应该是团队中叫做皮阮的那个人留下的。
这或许是一种暗号。
他立刻想通了，前一队人应该就是从这扇窗进去的，留下这件衣服是一个标记，告诉后来的人，他们是从这里进入的。
这很好确认，因为即便是换做令狐勇来，他也不可能走正门，毕竟那里瞧着就有问题，几盏灯居然亮在外面，而洋楼里面却一片漆黑。
这很反常。
在窗户不远处有一颗小树，而在树杈的显眼位置，被人绑上了一件衣服。
他没有贸然走过去，而是先远远望着，通过辨认，这件衣服应该是团队中叫做皮阮的那个人留下的。
这或许是一种暗号。
他立刻想通了，前一队人应该就是从这扇窗进去的，留下这件衣服是一个标记，告诉后来的人，他们是从这里进入的。
这很好确认，因为即便是换做令狐勇来，他也不可能走正门，毕竟那里瞧着就有问题，几盏灯居然亮在外面，而洋楼里面却一片漆黑。
反常必有妖。
第599章 妻子
不清楚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草人的影子。
他下定决心，一点点向着走廊深处走去，两侧的门都关着，上面贴着一幅幅寻常的装饰画，至少他没看出什么古怪。
拐个弯，转角对着的是一间明显更大，同时也更豪华的房间。
与洛河他们还要主动推开门不同，令狐勇的运气要更好一些，那扇双开门的漆黑木门此刻已经打开一半。
透过半开的门，能看到里面有张很大的床。
床边站着一个人，地上放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灯笼内的火烛时亮时暗，仿佛有风在吹。
那人背对着自己，微微躬身，手中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手臂时不时伸向床上的人。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但却唤醒了令狐勇深藏的记忆，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打着灯笼来的人，是在给躺在床上的人喂药。
“谁？”
就在令狐勇准备继续观察时，却被发现了，他的出现显然也吓了对方一跳。
正如他所料，站在床边的人手中端着一个药碗，碗中还有一个喂药用的勺子。
但因为光线的关系，他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你不要紧张，我是乔局长派来的人。”令狐勇担心产生误会，立刻解释说：“我来这里，是来帮助你们的。”
“乔局长......”对方似乎在犹豫。
听声音是个男人，岁数也与自己相仿，估摸着可能是冯老爷的儿子。
想到这里，令狐勇继续说：“乔局长担心你们这里还会发生那种事，所以派我们来帮助你们，我还有几位同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
闻言男人貌似放松了一些，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是你们啊，我听看门的刘瘸子说起过，只是你深夜来访，是要......”
“是这样，我们也想白天来拜访，但刘瘸子他说白天你们不方便，而且还说冯老爷病的很重，不让我们前来打扰。”令狐勇快速说。
不知为何，在这里他总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了解过情况后，他准备立刻离开。
“我父亲他确实病了，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了。”男人说，随后视线偏转，看向床，语气悲伤道：“倒是我妻子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话音未落，令狐勇就听到身后传来走步的声音，来人不少，估摸着有5，6个，甚至更多，“永儿，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拄着拐杖，还要有人在旁搀扶的老者从灰暗的走廊中走出
老者一身锦制衣裳，看起来就很昂贵，但再华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住老者憔悴的面容，他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面色苍白，眼眶深凹，动作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僵硬感。
令狐勇怀疑楼下的脚步声就是他的。
老者就是冯家真正的主人，冯老爷。
抓住机会，令狐勇立刻对老者，以及他身后的几人表明身份，几道视线在令狐勇的脸上来回打量。
“原来是这样。”冯老爷慢吞吞开口，说罢在一个中年女人的搀扶下走过来，“辛苦你们了，待我冯家度过此次劫难，必有重谢。”
“冯老爷客气了。”令狐勇回道。
说完令狐勇转过身，看向床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床上的被子突起一块，隐约是个人形，可从进来后，他没有听到床上的人发出一点声音。
是......睡着了？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令狐勇心中无端升起许多种猜测，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开始在脑海中拼凑床上女人的模样，类似的画面居然令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昏暗的环境中，病重的女人，一旁喂药的男人......
“永儿，你在想什么？”
一阵苍老僵硬的声音传来，令狐勇神情恍惚一下，下意识地答道：“没什么，父亲，我......我在想若曦换药的时间应该到了，我要去通知护士......”
下一秒，他猛地停住了，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瞪大眼睛，满脸惊恐的看向冯老爷，对方的嘴唇不时蠕动着，但发出的声音和他的嘴唇动作完全对不上！
此时的冯老爷就像是一具诡异的提线木偶，一双苍老的眼睛望着他，眼中空洞洞的。
令狐勇冷不丁注意到，在冯老爷的眸子里，根本没有映出自己的影子。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什么，父亲，我......我在想若曦换药的时间应该到了，我要去通知护士，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在声音想起的同时，令狐勇的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窟，一阵寒意从头凉到脚。
那居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后知后觉，他突然意识到一点，为什么他能看清冯老爷，以及所有人的脸，却唯独看不清之前在房间里，男人的脸。
开始他还以为是房间内光线较暗的原因，但现在想来，倒更像是男人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片散不开的雾气。
和外面，迷住他的雾气一样！
鬼！
他才是鬼！
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令狐勇才转动僵硬的颈部，看向身后的男人。
随着视线延伸，男人脸上的雾气像是遇到沸水的冰雪一般消退，紧接着，浮现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慢慢的，房间内的布局也变了，原本奢华巨大的房间变得普通，面积也小了许多。
一根米白色的吊瓶架立在床边，床也变为了普通的铁床，淡蓝色的，就是医院中最常见的那种，上面铺着一层松垮的白色被子。
床边还丢着一双女士拖鞋。
“令狐勇”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依旧在重复着自己的事，他慢慢俯下身，靠近床上的女人，此刻，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女人那张憔悴的脸。
脸下面，连带着颈部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隐约有浑浊的淡黄色脓液渗出。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令狐勇浑身颤抖着，貌似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场雨夜，那场看似普通的车祸现场。
他们的车撞向了道边的一颗歪脖树。
所幸的是，开车的令狐勇仅仅是受了些轻伤，但他的妻子却没他那么幸运，撞击点刚好在副驾驶，巨大的惯性几乎折断了她的颈椎。
第600章 好男人
车祸后，他的妻子，那个被他唤作若曦的女人陷入昏迷，一度被认为再也无法醒过来，看着束手无策的医生，令狐勇表现得比死还痛苦。
一些年轻些的护士都在私下里议论，说女人眼光真好，挑了一个好男人，即便变成这样，也对她不离不弃。
但没有人清楚，这一切都是令狐勇计划好的，就连车祸时机，撞击的位置，附近的交通情况......他甚至预判了救护车赶来的大概时间。
没错，他就是要若曦死。
只有她死了，那些秘密才能被永远埋葬。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女人，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这样的撞击都没能当场要了她的命。
经过抢救，她居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虽然头部受了重创，医生告知要做好病人永远无法醒来的准备。
可......她毕竟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就有醒过来的那天，等到她醒来后，一定会反应过来，这场车祸是自己安排的，那样的后果......绝对不能接受！
多年前的一个夜里，深夜，他劝走了若曦的父亲，独自一人留在病房中，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若曦。
那是他的妻子，如今，则变为了他的催命符。
就在他浑浑噩噩之时，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紧接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女人身体开始颤动。
虽然幅度很小，但立刻惊动了一边的令狐勇。
在令狐勇纠结又惶恐的视线中，这个虚弱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又迷茫的眼睛，过了很久，若曦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她的眼珠在眼眶中缓缓转动，在视线触及令狐勇的瞬间，就陡的变了。
一股叫做恐惧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双眼。
果然......
令狐勇心头一沉，她虽然反应慢，但却并不蠢，苏醒过来后，立刻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搞的鬼。
令狐勇快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若曦嘴唇轻轻颤抖，她伤的很重，几乎完全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眼中的恐惧几乎能凝成实质，令狐勇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了乞求。
“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不能冒险留你，要怪就怪你好奇心太重，一定要偷着解锁我的电脑。”
话音刚落，令狐勇就伸出手，缓缓扯下了若曦脸上的呼吸面罩。
“呼——”
“呼——”
......
剧烈的喘息声响起，若曦不停扭动着身体，苍白的脸色涨的通红，她痛苦的挣扎着，想要多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但注定一切都是徒劳。
令狐勇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噩梦已经快要将他逼疯了，他的秘密......绝不容许有另一个人知道，否则他也会死。
不，是会面临比死更可怕的结局！
他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剧烈的挣扎貌似牵扯了伤势，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流出，“咳......咳咳......”若曦被血呛住了，手背绷直，脸上青筋浮现，直到死，一双眼睛都死死盯在令狐勇的脸上。
除了绝望外，就只剩下了恨。
纯粹的惊人的恨。
盯着女人死不瞑目的脸，说是一点都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令狐勇还是咬紧牙关，用同样凶狠的眼神回望：“不要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时空交错，令狐勇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天，那间病房中。
眼前的一幕如同电影回放一般，在他眼中一帧一帧闪过，每一帧，都和以前一样，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令狐勇缓缓走上前，替若曦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只是被这双眼睛盯着，他感觉心底的什么东西压制不住，像是要涌出来。
接下来，就是等。
等天快亮时，装作十分慌张的去找值班护士，说是自己的妻子，若曦，死了，他太累了，睡着了，刚刚醒来时才发现。
可惜太晚了。
可就在他走出几步，转过身，习惯性的想要再确认一下有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时，眼前的一幕令他心底一寒，血管里的血都像是冰住了。
若曦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眼底藏满怨毒。
怎么会这样？
她......她为什么又睁开了眼睛？
令狐勇神经已经有些恍惚，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重新回到了当时，将曾经经历过的事再重新经历一遍。
可他分明记得，若曦已经死了，而且当时......她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异变发生了......
令狐勇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疼，有痛感，这不像是梦，他警惕着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再一次为若曦合上眼睛。
近了，更近了，就在他触碰到若曦眼皮的同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传来。
好冷。
若曦的身体绝不像是一个刚死的人该有的，倒像是死后藏在冷库里很久。
但好在，她的眼睛再次闭上了，中途没有意外。
就在令狐勇打算立刻离开时，或许是预感，促使着他回头再看一眼，就算是确认，对上他目光的，依旧是一双不依不饶的眼睛。
片刻后，若曦早已僵硬的嘴角抽动一下，大滴大滴的血泪从眼角流出，“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令狐勇脑袋里嗡的一声，他抓着自己头发，瞳孔颤抖得厉害，双腿噔噔蹬后退，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
刺耳的声音饱含着无边的怨念，像是复读机一般，音调一浪高过一浪。
“对不起，对不起！”令狐勇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哭着朝后爬去，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裤脚滴落。
“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想死！”
身材魁梧的令狐勇像是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不断向后蠕动，有双素白色的手，缓缓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探出，令狐勇觉得脖子一凉。
“我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有人在令狐勇的耳边尖叫。
“不......不要！！啊......!”
第601章 神明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此时江城等人集中在房间客厅内，大家齐齐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脸上用衣服盖着。
“怎么......怎么会这样？”赵兴国瘫坐在地上，像是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他们刚刚进入这个世界不到2天时间，他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两具尸体，一具自然是潘度，另一个，则是令狐勇。
“我还想问你呢？”傅芙冷笑一声，语气不满问：“就你这样还带队下本，连个人都看不住。”
“死人也就算了，活人你也认不出来，你是没长眼睛吗？”傅芙虽然年纪小，但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尊重赵兴国的意思。
“少说两句。”洛河开口。
他语气平淡，看向赵兴国的眼中也没有其它情绪，与其说是在可怜赵兴国，倒不如说是不屑于他交流。
“先说说你们那里的遭遇。”江城移开目光，视线在洛河那张平静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槐逸几人身上。
槐逸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开口将他们的经历说了一遍，令狐勇的尸体就是他们在最后，也是最大的那间房里发现的。
尸体被发现时，就躺在那张奢华的大床上，两只手叠在一起，平放在胸口，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和之前发现的受害者一样。
更令人心里发寒的是，门上的装饰画掉落后，暴露出的东西。
那是一张边角泛黄的照片。
照片居中位置站着一个男人，身体诡异的向前扭曲着，如同鸡爪般的双手勾起，身上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伤口。
伤口中没有血肉，只有干枯的草，就仿佛是一张人皮披在了一个草人的身上。
是令狐勇。
有了这个发现，他们在走廊里的每一扇门的装饰画后，都找到了照片。
照片上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冯家人。
在见到令狐勇照片与尸体的瞬间，他们就立刻意识到，江城那队人......有危险。
因为不久前，两队人才刚刚分开。
可当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大家并没有使用任何照明设备，而是计算好时间，在凌晨2点整，统一集合后，开始行动。
因为光线差，所以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当时他们记得一共是10个人没错，一队5个人。
“难道......当时令狐勇就已经死了，混在队伍里的令狐勇......是鬼？！”皮阮貌似也意识到了这点，再看向地上的尸体时，瞳孔止不住的颤抖。
“可以这么说。”开口的是林婉儿，她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另一具尸体，“是潘度。”
与洛河那队人的经历类似，江城他们也没有遇到那场诡异的雾，而是很顺利的就来到了他们的目标区域。
在江城的计划里，刘瘸子就应该住在附近。
毕竟他腿脚不好，活动范围不会太广。
可在搜索当中，他们遇到了问题，这附近貌似都是下人居住的地方，所以房间很多，又很密集，各种低矮不平的小路穿插其中。
没多久，他们居然在里面迷路了。
在走出很远后，江城停下脚步，他意识到，他们绝不是简单的迷路这么简单。
他记忆力很好，而且选择的方向是固定的。
按照他们走出的距离，现在已经离开了冯府才对。
有问题的不是脚下的路，而是......他们自己。
有鬼混了进来，就在他们身边。
和在金矿隧道中一样。
他不动声色开始打量身边的人，算上他，一共五个人，每个人的脸都很熟悉，瞧不出任何破绽。
他又借口警戒，退到队伍最后面，继续观察，直到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林婉儿伸出一只手，虚指了一下地面，片刻后，江城眼神微眯，随后脸色如常的点点下巴。
就在刚刚，他们一行人踩过一道水坑，所以每个人走过后地上都留下一道湿漉漉，带着泥水的脚印。
可就在众多脚印中，居然出现了几个赤脚的脚印，脚印比较小，看着像是小孩子。
这道小脚印歪歪扭扭的跟在令狐勇身后，看脚印间的距离，仿佛紧贴在他后背上。
“大家都小心一些。”胖子的声音传来，压得很低，粗壮的脖子缩在衣领里，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貌似十分警惕，“这附近不对劲。”
“好。”紧挨在他身边的令狐勇缩着腰，回应说。
就在江城发现令狐勇身后的异样时，一阵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下一秒，等他再睁开眼时，还没看清身前的景象，就听胖子猛地一声惨叫，“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视线中，一道笔直僵硬的身躯立在他面前，依旧保持着背对着他，走路的姿势，但身躯的主人变了。
不是令狐勇，而是本该老老实实死在房间床上的......潘度。
“这么说来，在鬼被识破后，幻境就消失了。”洛河分析说：“倒是和之前一样。”
在隧道中，同样是洛河识破了混入他们之中的鬼，只不过途径不同，他是通过拨打那如虎的电话。
潘度不像是鬼，紧贴在他背后的那个东西，才是。
他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个傀儡。
“是一双小脚印，看来这只鬼应该是一个孩子。”槐逸摸着下巴说：“或者说表现出来的形态是一个小孩子。”
“对了，我们是被一阵歌声吸引进入那个房间的。”槐逸接着说：“就是......就是那首《樱之落》”
只流传于洋子家乡的歌谣，草人，许愿，那个摸不准脾气的神明，再加上如今新出现的小孩子脚印......
看似线索越来越多，但都指向那座远在异国他乡的神庙，余下的时间，肯定是不足以支撑他们前往东洋。
“会不会......”胖子小声问：“是那座神庙有问题？那里供奉的根本就不是神明，而是......鬼？”
“那只鬼和东洋人一起过来了，漂洋过海。”
说到这里，胖子停顿下来，挠挠头，似乎也认为自己说的不够具体，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
第602章 相片
点点头，江城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他的意思，随后转头看向洛河，“冯家洋楼里的事，你怎么看？”
“洋楼里住的都是冯家人，每一扇门后都有人，可都已经死了。”洛河开口：“就和他一样。”
洛河用目光示意，很明显，他说的是都和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样。
“冯家人都死绝了？”皮阮一惊一乍的，像是被这个设想吓到了。
“应该不会吧，冯家这么大，里面的人应该也不少。”胖子呼应皮阮说，随后看向江城，“再说了，乔局长不是说过吗，再拖下去，冯家人就要死绝了，也就是说现在冯家还有人活着。”
闻言江城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傅芙咧开嘴，上下打量着胖子，“他们的话你就不用听了，当他们放屁就可以了。”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外面很萌的妹子如此粗鲁，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但傅芙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就放过了他。
“你们可以来看看，离开的时候，我拍下来一些照片。”洛河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打开后，将屏幕一面对准江城。
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
是令狐勇。
之前通过槐逸的描述大家已经了解照片有多诡异，但直到看到这张照片后，才发觉还是低估了。
摆出诡异姿势的令狐勇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浑身上下除了那副皮囊，几乎任何地方都充满古怪。
那张诡异的笑脸，还有从伤口处，向外涌出的枯草。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他们从令狐勇的笑脸中瞧不出一丝欣喜的模样，反而......充满恐惧与痛苦。
这让人不禁猜测，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接过洛河的手机，江城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翻看。
里面大概有十多张照片，除了令狐勇，其他人都是生面孔。
有20来岁的年轻人，也有40多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位眼窝凹陷，只有凭借拐杖才能堪堪站立的老人。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全都衣着华丽。
而且状态都与令狐勇一样，除了那副破破烂烂的皮囊，就只剩下皮囊下填充的干草。
僵硬，呆滞，古板，阴森......这些词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诡异。
很显然，他们都是冯家人，其中的老人应该就是冯家真正的话事人，冯老爷。
可看现在这样，江城的猜测成真了。
冯家死绝了。
其中江城在一张照片前，停留片刻，照片上是个年轻男人，大概30岁上下。
这个人江城见过，几天前，在警局的地下室里。
没记错的话名字叫冯德邻，是冯老爷的三儿子。
如今看来，冯家一大家子人算是在地下团圆了。
就在江城思考的时机，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手机，像是要拿走。
换做平时，肯定是不行，但在看到那只手后，江城就主动放开了手。
“有什么问题吗？”江城偏头，看向林婉儿侧脸。
林婉儿低着头，眉头微微颤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这些照片我们见过。”
“见过？在哪里？”赵兴国红着眼睛，从地上站起身，情绪也回归正常。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刚检查过，令狐勇的状态和潘度一样，都是活死人的状态。
有心跳，但身体冰凉，没有呼吸，暂时还没发现尸斑。
如果那只鬼真的像是洋子所说，与神庙中的神明有关，那么令狐勇潘度并没有完全死透，他们是被困在了梦境中。
也就是说，只要速度够快，他们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盯紧屏幕，片刻后，江城貌似也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是那家照相馆。”
这一句话在众人中掀起了波澜，傅芙睁大眼睛走上去，瞧了几眼后，收敛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回头看向洛河，确认似的说：“还真是，真是那家照相馆的风格。”
闻言胖子突然大声道：“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那家照相馆的墙上看到了什么？”
“东洋人的照片！”槐逸立刻说。
他们就是因为那些照片才注意到那家照相馆。
如果不是吴大力正巧从照相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就要进去给老板狠狠上一课。
照相馆门外的玻璃墙上贴着好几张东洋人的照片。
看来照相馆的老板曾经和他们走的很近。
照相馆，这些古怪的照片，死去的冯家人，东洋人，甚至还有带他们来的吴二狗吴大力......几条零散的线索突然之间有了交汇。
事不宜迟，大家立刻开始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江城分析如今的局面，视线扫过大家，“目前来看，这只鬼的杀人手法是通过幻境，梦境一类，甚至能在不惊动受害者身边其他人的前提下，改变，侵入我们的认知。”
这点不难推测，令狐勇潘度不是白痴，他们不会擅自离开。
换言之，他们都是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被鬼杀掉的。
尤其是潘度，他就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结合那首歌谣的背景，江城有把握猜测，他们极可能是被鬼引入了梦中。
紧接着，死在了梦中。
江城偏头看了眼窗外，透过缝隙，外面还比较黑，“现在天还没完全亮，等天完全亮了后，我们分头行动。”
“我去找洋子，打探神庙的事情，你们去照相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照相馆老板，问清楚照片的由来。”说到这里，江城看向洛河。
“照相馆老板那里怕是不会很顺利，毕竟东洋人和我们......”槐逸不由担忧说。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芙打断，她冷笑一声，撇了眼槐逸，“这点不用你操心，只要找到他，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视线与傅芙有片刻的交错，槐逸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恐惧的感觉，他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洋子那里还会有什么情报？”在胖子看来，她只是个普通的东洋女人，就连生存都成问题。
“可以问问她，冯家为什么要接济她们。”林婉儿撩了下鬓边的碎发，“还有，这个人......究竟是谁？”
第603章 临时工
“你怀疑是谁？”陈强突然问。
林婉儿偏头看向他，两种视线稍一接触，陈强就不自然的避开，他只是好奇，没想到......
“我怀疑是谁不重要。”林婉儿开口，“查出这个人，才重要。”
天已经蒙蒙亮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家还是应赵兴国的请求，将潘度令狐勇的尸体搬进房间里。
当然，随后赵兴国就将房间门从外关闭，跟着大家一起来到客厅。
毕竟对着两具尸体，谁也受不了。
见到熟悉的人变为尸体，而且尸体的脸上还挂着那样一种诡异的笑容，这种反差让赵兴国只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任务中的细节，江城拿着手机，正在一张一张翻看照片。
照片是洛河拍摄的，背景都是一扇扇的门。
根据槐逸所说，这些门都是洋楼里的房间，照片就贴在门上，上面用了装饰画伪装。
很明显，这些照片上的人就住在对应的房间里。
在他们生前。
江城收起手机，然后伸出手，将手机递回给洛河，“洛先生真是艺高人胆大，那么危机的时刻，还有心思将每扇门的照片都拍下来。”
换做是普通人，在冯家洋楼掀开被子，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不久前还在身边的队友时，估计当场就要吓得叫出来。
即便没有，也会立刻逃离，先保命要紧。
可根据槐逸说的，洛河与傅芙是最后从洋楼退出来的，大概在他们翻出窗户5分钟后。
当时他们还以为是两人被鬼缠上了。
非但如此，洛河还将一脸诡异笑容的令狐勇尸体背了出来。
现在看来，洛河就是利用那段时间，在走廊内走走停停，然后将每一扇房门上的照片都拍了下来。
单是这份胆量就让其他人自愧不如。
对于此，洛河也只是笑笑，用没有任何针对性的平淡语气说：“我也只是认为这些照片很重要而已，对于我们确认冯家究竟有没有幸存者有利。”
“至于艺高人胆大......”洛河顿了顿，抬起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江城，“我认为我们只是在有限的选项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想换做是江先生来，也会这么做的。”
“如果江先生，还有你的朋友们不是废物的话。”他最后补充。
听到最后一句话，胖子之前对于洛河的好感都消失了，现在在他眼中，这就是一个装逼犯，很可恶的那种。
没想到的是，江城却像是认真在思考，摸了摸下巴，突然抬起头说：“你真的是守夜人？”
洛河微微一愣。
“感觉不像，我也认识几个守夜人，你和他们之间......不大一样。”江城用很诚恳的语气说。
洛河貌似来了兴趣，与其担心被识破，他更感兴趣的是究竟是如何被识破的。
他左手五指微微收拢，攥紧了手中那本黑色书。
一阵诡异的气息在他身侧弥漫开来，像是一层透明的躯壳，站在他身边的傅芙也抿紧嘴唇，眼中有疯狂压抑的气息涌动。
“你比他们素质低，说话也难听。”江城压低声音，怯懦懦问：“你不会是临时工吧？最近年底业务忙，被拉来凑数的。”
“然后出了问题什么的，就直接被领导拉出来顶罪。”
“理由是你们没经过上岗培训。”江城快速说：“或者更直接一些，说你们是残疾人再就业，虽然四肢健全，看起来没大问题，但属于智障那种，然后再卖一波惨，呼吁社会对你们这些脑残多一份包容什么的。”
闻言胖子不禁乐了，想要在嘴上占医生便宜，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医生这人小心眼，街坊邻居都知道。
令大家意外的是，与洛河同行的傅芙见到同伴被损，居然咧开嘴，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3号在深红内部属于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既不精于算计，也不争强斗狠，属于一个心境比相貌更平和的人。
就是和人沟通比较成问题，经常性的把天聊死。
所以开会的时候，一般不安排3号发言，即便有必要，他也是最后一个，而这个时候往往其他人都已经准备走了。
好在3号也从来没觉得尴尬。
但3号同样也是深红内部公认的，与先生最亲近的人，至少他对先生的感情是用肉眼就能看到的。
“踏。”
“踏。”
“踏。”
......
一阵古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偶尔还夹杂着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大家立刻警惕起来，移开视线，看向门的位置。
外面的天不知不觉已经亮了一大半，窗户虽然关着，但透过窗户纸，一道佝偻的人影出现，一步一步向着门靠近。
“咚。”
“咚咚。”
有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刘瘸子沙哑的声音，“各位客人，你们......起来了吗？咳咳......天亮了。”
刘瘸子的身体貌似比前一天还不如，他不断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大家对视一眼，然后还是赵兴国狠下心，快步走上去，用一股慵懒且不耐烦的语气回到：“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天还没亮，那么大声做什么？”
门开后，外面果然是刘瘸子那副扭曲的身体。
他探着脖子，视线不自然的朝里面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其余人装作刚起，一个个衣衫不整的从各自房间走出，其中胖子和皮阮装的最像。
“有什么事？”胖子大大咧咧问：“是要吃早饭了吗？”
“没什么。”见到视线被遮挡，刘瘸子收回视线，满脸古怪的盯着他们，“我来就是想问问，最近你们休息的可好？”
江城扶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说：“不好。”
刘瘸子立刻望向江城。
“你是不知道，我自从住在这，晚上就睡不踏实，昨天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一晚上噩梦。”江城心有余悸说。
“梦到什么了？”刘瘸子催促。
江城移开视线，突然用一种古怪的，引人深思的眼神盯着刘瘸子，“我梦到一个老人，蹲在角落里，背对着我。”
第604章 我害怕
“老人？”刘瘸子眼神变得古怪起来，虽然一直以来他给江城等人的感觉都很奇怪。
“是啊。”江城故作神秘道：“他就那么蹲在角落里，距离我，大概......大概也就这么远。”
“10米不到，但当时天黑，中间像是隔了层雾气，我也看不清，但是.....”江城突然抬起头，“我听到他在哭，很压抑的那种哭，一边哭，还一边说着什么。”
“可惜当时我太害怕了，他声音又小，所以我没听清。”
“最后我见他哭的太可怜了，就只好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没想到......他的身体，他的身体！！”
江城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表情也愈发生动。
胖子皮阮槐逸几人看着已经听入了神，正在不停吞咽着口水的刘瘸子，忽然觉得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倒是林婉儿十分平静，甚至还抽出时间瞥了眼窗外。
“他的身体居然变得扭曲，然后......然后冯老爷，冯老爷就那么扭过了头，太可怕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就挣扎，拼了命的挣扎。”
“可他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更可怕的是，他对我大喊，说......”江城看向刘瘸子，声音瞬间变得冰冷，“他说他是冤死的，他们一家人都是冤死的，让我把他们的皮找回来，还给他们！”
听完医生胡编乱造的故事，别说是刘瘸子了，就是胖子这个对医生知根知底的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然后呢？”刘瘸子问。
江城摆摆手，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然后没了，我紧接着就吓醒了，再之后，你就来了。”
闻言刘瘸子顿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沙哑的嗓音响起：“你刚才说......”他看向江城，“冯老爷是什么意思？”
“冯老爷？”江城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有......有吗？”
虽然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但很明显，并没有逃过刘瘸子的眼睛，“有，你就是那么说的，你提到了冯老爷。”
“我不记得了。”江城摊开手，耍无赖道。
“你......”
刘瘸子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洛河抓住空隙，诧异道：“江兄弟怎么会梦到冯老爷，还是要自己的皮这么恐怖的事。”
“难道冯老爷他.....”洛河转头看向刘瘸子，很明显有话不方便说。
“府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事暂时不方便和你们多说。”刘瘸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眼皮一瞥说：“这也是为你们好。”
闻言胖子撇撇嘴，每次副本中的NPC都说是为自己好，一些情况不方便透露，可最后结果不是自己被鬼杀掉，导致线索中断，就是NPC本身就有问题，目的自然是要杀掉他们。
没有和刘瘸子再费口舌，大家早饭都没在府里吃，就离开了冯府，然后在远离冯府的一处拐角停下脚步。
“就在这里分开吧，我们去找洋子，你们去照相馆。”江城开口，对着洛河说。
洛河，傅芙，赵兴国三人当中，江城觉得也就他看着比较靠谱。
让洛河去照相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手机中的相片都是他拍摄的，中间说不准就隐藏了什么线索。
而这些零散的线索，在照相馆极有可能发挥出重要作用。
“我和你们一起去。”林婉儿走出队列，很自然的站在洛河傅芙身侧，她的语气平静，完全没有商量的意味。
而随着她的走近，洛河傅芙脸上也多出了一丝古怪的感觉，虽然稍纵即逝。
“好，就这样。”江城带着剩下的人转身离开，胖子一步三回头，他本意是担心皮阮林老板。
但没想到的是，除了槐逸和陈强貌似有心事，其余的几个人都在目送着他们离开。
林老板，皮阮，洛河，还有那个傅芙。
其中洛河皮阮傅芙三人聚在一起，林老板距离他们稍远。
胖子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貌似......两伙人之间并不对付，他们中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到的线。
泾渭分明。
作为江城这面的人，陈强槐逸自然清楚林婉儿的分量，对于这个美艳神秘的女人，两人保持了绝对的尊重与服从。
“林老板，这是汤包，算是本地特产，你吃的时候慢一点。”槐逸说：“小心烫。”
槐逸在左，陈强在右，对于槐逸拍马屁的行为，陈强瞥了他一眼，内心深处十分不耻。
对于一个团队来说，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人，在他看来，槐逸的表现并无出挑的地方。
“不吃了。”林婉儿说：“腻。”
闻言陈强身躯一颤，立刻将手中早已剥好皮的糖炒栗子拿出，恭敬地递上去，“林小姐，吃点栗子。”他暗中瞟了眼满脸幽怨的槐逸，故意提高声音道：“栗子解腻。”
一行人走走停停，林婉儿貌似一点都不着急，一路上东瞧瞧，西逛逛，配上她自身的气质，与这个年代很搭。
就像是富人家的姨太太。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来到之前的照相馆前，皮阮突然“嗯？”了一声，接着，慢慢将脸都凑了上去。
“怎么了？”槐逸发现皮阮的举动，也走上去。
很快，大家就意识到一点，照相馆玻璃上面贴着的照片......不见了。
其实也不是不见了，而是被换了，之前那些藏在不起眼位置的，东洋人的照片都不见了。
昨天他们还见到过，很显然，是被人换掉了。
推开门，一行人走了进去。
照相馆从外面看不大，但真正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进门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偏一些的位置摆着一张沙发。
沙发很旧，扶手的位置已经破损，像是从哪里淘来的。
沙发前面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盏煤油灯，房间内采光不大好，这盏仅存的光源就显得弥足珍贵。
确认暂时安全后，洛河转身，开始查看贴在玻璃门后的照片。
他用手摸着玻璃，片刻后，直起身，用肯定的语气说：“是刚刚被换掉的，上面还残留着胶。”
昨天他们才刚查到这份线索，今天照片就被换掉了，怎么想，这里面都有蹊跷。
他们将视线投入另一个方向，那里比较黑，用眼睛看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但隐约能听见有声音传出。
好像......是一间暗房。
第605章 合影
洛河走过去，接着只见他伸出手一扯，“刺啦”一声，用于遮挡的帘子被扯掉，一扇暗门暴露出来。
暗门不大，大概一人高，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进入。
丝毫没有犹豫，傅芙快步上前，抬起腿，一脚就将暗门踹开。
“别动手！不要......不要打我，我和东洋人没有关系，我从来没帮他们做过坏事，我真的是冤枉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门后是一间很小的狭长型房间，接着微弱的光亮，隐约能瞧见一个男人瘫坐在地上，满脸都写着恐惧。
看他的姿势，刚才应该是藏在门后，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找到，然后将门一脚踢开。
“你是什么人？”槐逸立刻问。
里面的男人正在不断求饶，但在看清门外的人后，脸上的表情发生改变，恐惧外又多了一份疑惑，“你们是......”
“回答问题。”陈强盯着男人，用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好的好的，只要你们......你们别伤害我，我都说。”男人咽了口口水，开口说：“我是这家照相馆的老板，我姓桑，桑福银。”
“桑老板。”洛河问：“你这是做什么？”
从他们一进来，桑老板就躲了起来，再结合他刚才求饶的话，很明显，他是在躲避什么人。
“你们......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桑老板警惕问，一边问还一边朝着他们身后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可下一秒，傅芙的话又将桑老板拉回现实，“也不一定。”傅芙眯起眼睛，两只手交叉在胸前，个子不高，但很有气势，“你要是识相的话，我们就不是来找麻烦的，但你要不说实话，那我们就先打你一顿，然后把你这破照相馆一把火烧了。”
闻言刚刚站起身的桑老板一个趔趄，哭丧着脸说：“别别，各位祖宗，我这小馆子就是勉强养家糊口，一家老小指着它吃饭呢。”
随着桑老板站起身，大家不禁皱了皱眉，男人大概40岁出头，身材属于比较单薄的那种，一身马褂长衫，戴着副眼睛，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愁眉苦脸的，脸上有很明显的伤势，一只眼眶整个肿了起来，右脸还残留着一个巴掌印。
“门前的照片怎么换了？”槐逸直接点明来意。
听到提起照片，桑老板腿一软，“哎呦可别提了，我这......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指着自己的脸，又气又委屈，“我这一身伤，就是这几张破照片闹得，他们说我曾经勾结东洋人，祸害我们自己人，也不听我解释，上来就是一顿打，还把我的设备给砸了。”
桑老板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向下掉。
“战争都结束了，还把东洋人的照片贴出来，你这脑子怎么想的？”皮阮气呼呼质问。
“可那不是我贴的啊，我有病啊贴这种东西。”桑老板委屈巴巴解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凶狠起来，“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别让我找到他，要是被我找到......”
“可以了。”洛河打断他，接着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点击几下屏幕后，将手机对着桑老板，“你认一下，这些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这个......”盯着屏幕上一张张诡异铁青色的脸，桑老板心中泛起阵阵寒气，但他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辨认。
桑老板伸出手，摸了摸手机屏幕，突然屏幕一黑，吓了他一跳，很明显，对于这种几十年后的高科技，他完全无法理解。
没人有心情给他解释，只是催促他辨认照片。
“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桑老板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洛河，“确实是我们照相馆的风格，但我不记得拍过这些照片。”
突然，桑老板貌似想到了什么，“请等一下。”
桑老板转身走回暗室内，随后传出一阵翻找的声音，紧接着，他手中拿着一张比较大的照片走了出来。
貌似有些紧张，桑老板不停的看向门的方向，陈强心领神会，转身将门关上，然后一行人走来沙发旁边。
“你们看这张照片。”桑老板把照片递上去，“我认识照片上面的人，嗯......也不能说认识吧，就是我给冯家拍过照片，在冯老爷60大寿那天，他们管家把我叫过去，然后我就给他们拍了这张合影。”
合影中一群人簇拥着中间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不知道是曝光的原因，还是拍摄角度问题，原本该是喜庆的场面看久了，居然有些阴森。
照片中分明每个人都在笑，可就是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究竟哪里古怪，他们又说不出来。
直到......
“是角度。”林婉儿的视线在照片上稍一迟疑，提示说。
闻言大家凑过去，盯紧照片，慢慢的，人群中响起抽气的声音。
大家惊恐的发现，照片中的冯家人表情出奇的一致。
他们的眼神，双臂下垂的角度，甚至是嘴角挑起的弧度，都完全一致！
僵硬的身体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具具用草绑起来的稻草人。
视线一个个在冯家人脸上扫过，洛河手中拿着手机，通过比对，很快，曾经的一个可怕猜测......成真了。
照片上出现的冯家人，全死了。
陈强伸出手，摸了摸照片上的一处位置，疑惑问：“这是什么？”
照片大概有5分之一的地方被污损了，用手一摸，还有些黏，像是粘上了胶水一类的东西。
槐逸接过照片，下意识地就想用手去扣，但被桑老板叫停，“别用手，要是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处理，但需要时间。”
“要多久？”林婉儿问。
“大概......大概一天，你们可以明天过来。”桑老板看着照片上的污渍，思考后说。
将照片还给桑老板，洛河环顾四周，继续问：“我们打听过，整个灰石镇上就你们一家照相馆，当年东洋人也经常来找你拍照，是不是？”
桑老板脸色一变，刚要解释，就听洛河继续说：“把你给东洋人拍的照片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