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值得与否
夏绪没想到这次的工作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原本联盟派发任务时候她还以为只是单纯地给路德讲解一下当地的历史人文，然而现在一晃已经过去一星期了。
这一星期，路德带着她在整个神奥到处跑，各大城市，甚至是渺无人烟的荒野都有他们的足迹。
不过她也得到了路德的夸奖。
寻找的过程异常乏味，夏绪对于当地的历史文化解说成了路德日常解乏的途径。
对于一个不太喜欢啃厚重史书的人而言，一个能把历史说得通俗易懂，引人入胜的说书人简直就是宝藏。
在寻找的过程中，路德也开始领会到栖岛这个名字的影响力。
寻人过程中不免和很多人打交道，大多数人都很好说话，不需要报酬就热情地协助。
余下的少部分人在听到栖岛的名号之后也会选择帮忙。
在两年前，说起栖岛，也只是有少数几个消息灵通的人才知道这里已经被路德买下。
在这群人看来，栖岛也就是个私人岛屿。
现在就不一样了，随着栖岛的基础建设完善，岛上的信息被一点点挖掘出来，栖岛的影响力开始上升。
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能把希罗娜以及以及其他实力超群的训练师整合在栖岛上，路德就是个传奇。
只不过路德实在太少露面了，打从铃兰大会结束之后，这两年多来，他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这屈指可数的几次爆出来的信息都足以让吃瓜群众消化很久，比方说退治固拉多，又比方说，现在大家还在津津乐道的，暴打罗恩，与神奥联盟交恶。
像卡拉霍家家主纳加那样脑袋不灵光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就算看不起，亦或者是不喜欢路德，也不会明面着表达自己的态度。
义山说的没错，这就是一件麻烦事。
想要把发生在两百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一件小事捋清楚实在太难了，信息哪怕在哪里断掉，再也衔接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夏绪委婉地劝说过一次，但是路德没有听。
“现在还没有断掉，断掉了再说。”
哪怕是断掉，那时候也能给梦妖魔一个交代，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
好几次，大家都认为消息无法追溯下去时候，总会因为一些热心的人不留余力地帮助，让路德得以把这条线索续下去。
这次寻找像是一场跨度极大的接力赛，总是会有运动员在快要掉队的时候追上来，把接力棒塞到下一人的手中。
精灵被转手了，转手的人又转手，有人又散卖出去…
路德和夏绪站在一个山坡上，俯瞰着山脚下的小镇。
“兜兜转转，没想到竟然来到了黑金市。”夏绪颇为感慨，“这里貌似已经在黑金市郊区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黑金市。”
苦苦地追寻不是没有意义，在那些险些断掉的线索指引下，路德终于找到了目前为止最有可能给梦妖魔一个答案的那一家人。
夏绪说的没错，这里在地图上已经跑出了黑金市的范围?这个小镇子其实就是一些在附近营生的人聚集?兴建起来的。
路德根据信息找到的是一个三十多平的小房子?敲了很久的门?却无人回应。
“你们找雾叶有事吗？”
被路德的动静惊动?一个大叔从隔壁走了出来?好奇地审视着路德。
“啊?是有点事情?您是她的邻居？”
“如果是来催债就免了吧，她现在才找到了新工作?没那么快能还得上?好歹给她一点时间吧。”
路德知道这个大叔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一番。
得知路德不是那些烦人的讨债人?他才把雾叶在黑金市工作的地方告知了路德。
雾叶工作的地方是一个餐厅?路德到达的时候不是用餐高峰期，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她。
“照片对得上…就是有点瘦。”
夏绪又看了一眼信息，确信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位。
其实夏绪说的很客气了，十九岁的雾叶可以说是不仅瘦弱?而且脸色也很苍白，拖地时候喘得很厉害?看起来像是低血糖的样子。
陌生人突然出现并且拦住自己，这让雾叶的表情很是戒备，她抬起头想要请求同事的帮助时，夏绪却拿出了联盟的工作证件。
联盟给予的安心感十足，让雾叶一下子松了口气。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后，雾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路德没有点破，结合刚才在镇子里听来的一些消息，他已经知道雾叶为什么一副惊慌的样子了。
在不明白前因后果的情况下，他不打算随便参与进其他人的纠葛当中。
路德把自己找她的原因详细说明，又把梦妖魔放了出来。
“虽然时隔久远，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是否知道，你的祖辈当年为何要费劲千辛万苦，把卡拉霍家转手卖给其他人的精灵全部买回来？”
“以及，你是否有从家里长辈嘴里得知过，那一批精灵后来过得怎么样？”
路德点了热饮，又和雾叶的店长打了招呼，让雾叶好好补充了一点糖分。
雾叶捧着热饮，看着梦妖魔，嘴角露出了笑意。
“竟然还真的有路德先生这样的人，愿意为一个答案，费劲周折，耗费无数精力四处奔波呢。”
“曾祖母看到你现在这样，大概会非常开心吧。”说着，雾叶伸手摸了摸梦妖魔。
“我的曾祖母，曾经是照顾栞小姐的保姆哦，也许梦妖魔你已经记不清了吧，但是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们。”
“是得，那些精灵被原家族的人四处转手，最后都是我的曾祖母和曾祖父出钱带了回来，用了整整两年时间，花光了积蓄，也不被人理解。”
在喝了一口热饮之后，雾叶轻声说道：“小时候我听长辈说这句话实在不太理解。”
“花光积蓄，自己过的贫困交加，饿着自己也不饿着那些精灵，真的有必要吗？”
“他们分明可是过得更舒服一些吧，何必作践自己的人生呢？”
“现在我稍微有点能理解了，”雾叶说，“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为了自己所喜欢，坚持的事物，一切都值得。”
866.无法识别的精灵
当年在栞城堡里工作的精灵无一例外都被雾叶的曾祖母带回了自己的故乡黑金市。
雾叶的曾祖母并不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她这么做一是感恩于当年栞对自己的照料，二则是因为长期的工作让她对于那座城堡里的所有精灵十分喜爱。
为了能够把这些精灵全部找回来，雾叶则曾祖母把自己在家缘市的房子出售，期间几经周折，还被家里人所质疑。
最终是雾叶的曾祖父伸出了手，两人一起承担，把所有的精灵都带回了自己身边。
一共十四只精灵，就这么安静地和雾叶的曾祖们定居在了黑金市。
“曾祖母也曾想要寻找栞小姐的梦妖魔，但是几次返回城堡里寻找却始终没有结果。”
“临终前，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家里的长辈又一次去往家缘市那个荒败的城堡，可是也和之前一样，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得到梦妖魔的回应。”
路德发现梦妖魔的身子在颤抖，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梦妖魔在城堡里一呆就是百余年，时睡时醒，而且为了保证安全，她还特意在栞的房间附近设下幻术。
雾叶的长辈几次来寻找都因此和她错过了。
至于后来的事，路德早有心理准备。
“非常遗憾，所有被曾祖母带回来的精灵，都已经过世了。”
“曾祖母去世后不久，和曾祖母一样步入老年期的安瓢虫就不吃不喝，很快和曾祖母一起离开了。”
“遵循曾祖母的遗志，我的爷爷认真照顾着还活着的精灵们，直到我出生那一年，最后一只精灵，那个很长寿的吉利蛋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说我出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吉利蛋抱着我，照顾我，直到她寿终正寝那天，她依旧守着我。”
“长辈们说，他们找到我时，我在吉利蛋的口袋里睡得很香，吉利蛋的表情和我差不多，就像是睡过去一样。”
说到这里，雾叶表情有些落寞：“可惜，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所有这一切都是长辈们告诉我的。”
梦妖魔突然泪如雨下。
轻飘飘一句都过世了远不如听到自己的故友离开时的描述有冲击力，此刻的她终于按捺不住哭了出来。
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她也反复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不要哭?不能让路德困扰。
可是她就是没能忍住。
诉说完这段往事?雾叶和路德久久不语，让梦妖魔尽情地发泄着悲伤。
直到哭声变小，路德才把梦妖魔搂在怀里?安抚着她。
“这些精灵有墓吗？”
依照雾叶一家的个性?这些精灵应当会有专门的墓地才对。
然而雾叶的回答却让路德有些惊讶。
“没有墓地?为什么？”
“因为这些精灵死后，都被一只奇怪的精灵带走了?我们家族里的长辈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精灵?只知道那是曾祖父出海后带回来的。”
“这只精灵貌似和曾祖们也不是特别亲近?似乎有些怕人?但是却跟曾祖们带回家的精灵们关系非常好。”
“在曾祖们过世之前，她就一直躲着人类不见，离得远远的，不过她经常会趁着家里没人来帮家里做一些家务活?做完就跑。”
“曾祖过世，带回家的精灵也开始离世之后，她就从这个家消失了?每次只在有精灵寿终正寝时回来一趟?不过每一次回来都会帮这个家再做一次家务?亦或者带回来一些树果。”
雾叶的话让路德懵了。
按照雾叶的说法，每只精灵都是寿终正寝，而后就会有一只精灵悄悄地出现，带走这些精灵的身体。
雾叶的曾祖父还说过，那只不知名的精灵是这些精灵的朋友，这是他为自己朋友举办的葬礼。
“奇怪的精灵?有描述或者画像吗？”
雾叶思索了片刻，犹豫地说道：“似乎我的祖父有画过一张，只是我不清楚能否找到，毕竟这些年我们家有很多变故，家也搬到了黑金市外。”
“但是有两个描述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祖父说那是一个奇怪的，像是小矮人的精灵。”
“我的父亲在吉利蛋去世之后也目睹了她出现，说像是一顶造型异常奇特的帽子，带着吉利蛋迅速消失在了远处，甚至帮我们家整理了有些脏乱的地面。”
路德和夏绪面面相觑。
这只精灵是被雾叶的曾祖父带回家的，也就是至少是两百多年前的精灵。
而这只精灵直到吉利蛋去世依旧在活动，这意味着，她的寿命至少也和梦妖魔差不多，无比悠长。
而且描述也非常有意思，雾叶的曾祖不认识这只精灵。
后辈们不认识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只精灵后来出现次数极少，每次都是在夜间回来带走昔日伙伴的遗体。
“会不会是古时候消息的闭塞？”夏绪提醒道，“要知道那个时候对精灵的了解很少，有些地区还无法统一精灵的称呼，导致他们无法认出。”
路德决定先看看那副画，如果雾叶的祖父画技不是特别糟糕，画作又保存得好，没准就能直接判断是什么精灵在默默守护梦妖魔的故友们。
梦妖魔现在也非常想知道，陪伴自己故友们走完临终最后一段路的精灵是谁。
她还想知道，自己的故友们故去之后，栖息于何处。
雾叶的店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路德说明情况之后，很爽快地就给了雾叶一天假期，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雾叶带着路德进入了狭窄的小居室里，好一阵翻找，才在昏沉满满的一口箱子里找到了一副依然破损，泛黄的画作。
和雾叶的描述完全一致，真得像是一个顶着小帽子的小矮人。
雾叶的祖父说自己对这个背影印象很深刻，因为当时是晚上，看着安瓢虫的遗体漂浮在空中跟着那个“小矮人”离开，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做了很久噩梦。
路德盯着看了很久，又拿出久未启用的图鉴扫了一下画作，希望图鉴给点作用。
然而图鉴也让路德失望了。
无法识别此精灵。
867.栖岛的限定精灵
图鉴有一个识图功能，这个功能被路德命名为生草机，槽点密集得根本吐不过来。
制作这个功能的本意是方便一些训练师遇上了图，相片里的精灵却认不出来，只要匹配一下影像就能直接从数据里提取出相似的。
路德拿着这个功能扫文献里凤王的剪影，很快就能得到凤王的资料。
扫洛奇亚的文献，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这里，这个功能都还正常。
但是如果你强行让他扫一些奇怪的东西，并且点是否寻找相似度最高精灵，那么搞笑的就来了。
对着景观盆栽扫一下那可以跳出鬼盆栽的资料。
对着一块石头扫，隆隆岩一家和大岩石一家的资料轮流跳。
有人别出心裁，画了一只虫子，再用绿色的彩笔抹了两下，裂空座，沙漠蜻蜓，绿毛虫赫然出现。
所以路德忽略了图鉴的这个功能，独自思考了一会。
“你说这只精灵是你曾祖父从海上带回来的？”路德突然回想起雾叶说过的一个细节。
“对，那个时候，曾祖父常年前往水脉市，与其他人一起出海赚钱。”
“在一次航行过程中，他看到那只精灵坐在一块浮板上漂流，于是就把她救了上来，并带回了家。”
“有办法寻找到这只精灵吗？”路德抬起头问。
雾叶摇了摇头：“从祖父起，她就没有直接与我们接触过，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生活在哪里。”
“祖辈搬家之前，我们居住的地方位于黑金市以北，那里在百余年前还是渺无人烟，现在人口暴增，土地不断向外开垦…”
“按照祖父所说，她每次离开的方向都是向北的话，那当年她埋葬那些精灵的地方也已经高楼大厦林立了。”
“除非她走得很远很远，所处的位置至今没有被人类大规模开发，否则你想要寻找到她和墓地的所在是很困难的，甚至，应该不存在了。”
梦妖魔要的答案虽然不完满，但是好歹是有了，这样子结束似乎也不错。
可是路德此刻却心痒难耐。
这只神秘的精灵勾起了他的兴趣。
她为自己的好友们一个个举办葬礼，远离人群，但同时又不忘照顾一下当年给了自己一些帮助的雾叶一家。
他打算试着找找看。
离开时，路德定定地注视着雾叶，说：“感谢你能帮梦妖魔完成这个心愿，现在，我愿意听听看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雾叶闻言苦涩地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好意。”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家里长辈生病去世，期间治疗时候我借了不少钱，现在需要还钱罢了?我自己能捱过去的。”
路德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脆弱却又倔强，对于别人伸过来的手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拒绝，生怕给别人带去麻烦。
“你确定你这个身体能捱过去？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血糖这么低也不愿意吃点东西缓解，有些好意你完全可以试着接受。”
路德的话令雾叶本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卡壳了?她继承了家族血脉里的执拗，再苦再累也不打算借外人的力量?可是她现在实在太疲惫了…
“既然如此?如果可以，请提供一份工作给我吧?现在的店长虽然对我很好，但是工资并不高?我想要还钱还要工作很久很久。”
“工作辛苦一点也无妨。”雾叶补充道。
不算特别过分的要求?路德记了下来，记下了雾叶的联系方式。
离开镇子时候天快黑了?路德看了看夏绪，笑着说：“这几天多亏了你的协助?接下来我自己就好了。”
到了黑金市之后，路德执意想要请夏绪吃个便饭?然而夏绪却连连摆手?表示不浪费路德的时间了。
“如果可以?能不能把便饭换成别的？”夏绪忐忑地问。
“你想要换什么？”
“我想上栖岛去参观一下！”夏绪生怕自己纠结之后没有勇气在说出口，索性进行了抢答。
看到路德在沉默，夏绪着急地摆手：“如果让您困扰的话就算了，是我唐突了。”
“啊，倒不是这个意思。”路德看到夏绪这么慌张，乐了。
“可以啊，我同意了。”路德说，“不过，我想知道，在你们心目中，栖岛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出来这段时间，我感觉每个人心中所认为的栖岛都不一样。”
在大排档边吃，兴奋的夏绪边描述自己身边人对栖岛的印象。
首先是神秘。
迄今为止大规模的采访只有一次，还是因为几个狗仔偷渡上岛才得到的机会。
然而自那之后，栖岛海陆空全面戒严，因此还诞生了一批挑战偷渡栖岛的人，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无尽的吃瘪。
天空被喷火龙，化石翼龙，七夕青鸟等精灵支配着，他们来回巡视，根本不给偷渡者一点机会。
西面和北面的海域被蓝色的漂浮泡泡带领的一群水系精灵封锁，船只没走过一段距离都会看到远处有精灵在注视着自己。
南面和东面的海域则是异色舞天鹅和另一群水系精灵在活跃。
地面就更有意思了，据那些狗仔说，幽灵系精灵遍地走，冠军的精灵充当巡逻的保镖用。
“稀有的限定精灵，这是什么意思？”路德竟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抽卡词汇。
“说的是栖岛日常巡逻的队伍里偶尔会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精灵，比方说有人见过快龙参与进了天空巡视的队伍里，还有人目睹过烈咬陆鲨出没。”
“海水里巡逻的精灵里时不时能目睹一只海兔兽，酷似希罗娜所拥有的那只。”
这就是限定吗，路德哈哈大笑。
如果过年让这群精灵船上好看的衣服出去乱晃，那岂不是新年限定？
忍着笑，路德接着问：“还有别的印象吗？”
“有啊，大家都觉得栖岛上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对战实力。”
这就是想太多了，诚然栖岛现在得住民基本都是极强的训练师，但是依旧不乏对战实力较差的人，比方说已经专注于园艺方面的阿葵，以及一心一意搞观察研究的木荷。
不过整体印象似乎已经被塑造起来了，栖岛上的人都很能打竟然是不少人的共识。
868.想起一位故人
罗恩和路德说过，栖岛因为希罗娜和路德的坐镇，深受年轻训练师们的追捧。
同时又因为神秘且低调的缘故，每次一有新闻流出就会吸引无数人的眼球。
对于夏绪这种怀揣训练师梦想，但是因为种种遗憾没有实现，最终开始工作的年轻人而言，路德的经历令他们产生了极强的认同感。
在夏绪和她朋友的眼中，栖岛仿佛是一个圣地，怀揣着训练师梦想的人只要踏上去就能再度燃起前进的斗志。
无论是神秘，强大，令人敬畏，以及夏绪说的其他奇怪的感想都是他们为栖岛贴上的一个标签。
路德明白，栖岛只是他和朋友们居住的乐园。
精灵四处巡视不是为了宣示自身的强大，也不是为了遮掩秘密，塑造神秘感，只是单纯地不希望被打扰。
无论是谁都希望有个能不被打扰，可以说几句心里话的地方，路德只是努力去完成这个大家共同的梦想罢了。
然而外界并不知道这些，他们默默地为栖岛贴上自己认为的标签。
路德阻止不了，也不打算去解释，毕竟那太费劲了。
吃完大排档，路德打算直接拜访黑金市道馆馆主瓢太。
“有些怀念啊，自己的第一个徽章就是从瓢太那里拿的，好像还被怀疑坑他来着？”
路德笑了，也不知道现在瓢太怎么样了，是不是依旧整天下矿，跟大吾一个德行，四处找矿石。
刚付完账的路德眼角余光一闪，回过头发现大排档外站着四个人，领头穿着酒红色大衣的男人梳着一个大背头，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蜡，突出一个油腻。
路德很好奇这位到底怎么看的路，大晚上戴墨镜，为了气势当瞎子？
感慨了一句大排档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之后，路德领着夏绪就要离开。
“哎，那个带着梦妖魔的家伙，别走。”
路德斜了领头的墨镜男一眼，确信四周只有他把梦妖魔放在外面的训练师后?路德缓缓转过了身。
“有事？”
路德摆了个手势?按下了蠢蠢欲动的达克莱伊。
在人类社会行走了那么长时间，哪怕是达克莱伊也知道这几个人突出一个来者不善。
“我的人告诉我，你似乎认识那个叫做雾叶的女人?正好?她借了我的钱一直没还?而且还拖了很长时间，我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你帮帮她吧。”
路德问：“多少？”
“七十六万联盟币。”
路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问了一次。
“我说七十六万?你别装聋作哑?下午你去她家的事情我看见了，那家伙就没什么人往来，你特地拜访，说不上也是她的远亲之类的关系?请还钱吧。”
路德乐了：“你误会了，我惊讶的原因是，我承诺要帮她找一份新工作?她打算自力更生还钱?因此也告诉了我欠债的具体数目。”
路德声音冷了下来：“我知道的?应该是二十四万而已吧。”
“你借钱不收利息？”墨镜男不屑地说道，“我可说好了，没得讲价，原本都上百万的利息都给砍了，只要这点，算是便宜了。”
路德哈哈大笑：“太便宜了?真的太便宜了，当初我买地时候，大家入股，给的最少那位貌似是…一百万？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像洋白那会没钱可是预支了工资提前占坑的。”
“你这利息可比我的岛抢钱多了！”
借这种非正规渠道的款项就要有被麻烦缠身的觉悟，看来雾叶当时也是有些昏了头了。
路德重复了一遍：“我会给她找一份工作，让她自己偿还二十四万的款项，剩下的，你找正主去吧。”
“正主得还到猴年马月去，而且不是二十四，是七十六，给我听清楚了。你今天就爽快点吧，不然…我们只能不客气了。”
“你也不想整天有人缠在你身边，跟在你身边晃荡吧。”
“你工作的地方应该很重视影响吧，万一因为我们弄丢了工作也不太好。”
“说得重点，你也不希望你身边的人被我们磨上吧？比方说，你是不是有妻子啊，也可能有孩子吧？为了他们着想，花点钱，不是挺值得的吗？”
“干脆点，免去麻烦多好啊。”
路德沉默了。
墨镜男自然知道现在的人最怕的就是麻烦，愿意花钱去灾的人不在少数，看到路德的表情更是自忖自己摸到了他的脉门。
“麻烦？”路德揉了揉眉角，然后抬起了手，指向前方的那群人。
“先打把他们的手弄脱臼吧，让我看看能有多大的麻烦。”
达克莱伊和梦妖魔电射而出，原本在远远围观事态发展，并且报了警的路人立刻听到了以墨镜男为首的一群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你敢动手，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下面一个要债的，打了我，我手折了事小，上面的人面子是大，你摊上大事了！”
墨镜男清楚得很，自己就是一个小虾米。
可是自己要债这么久以来，遇到的人不乏一些狠人，这些人却不敢动他分毫，就是因为不想得罪他背后的人。
扯虎皮这件事他不是第一次干，每次都能得到不错的效果。
可是今天他明显打错了算盘。
“一只手脱臼看来堵不上他的嘴，那就两只吧，顺便照顾下他的右脚，别让他走路那么轻快。”
又是两声惨叫，大冷的天，墨镜男浑身通红，汗如雨下，表情无比狰狞。
他没有继续威胁，他看出了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对路德无效，这个家伙根本毫无顾忌。
既然如此，就静待他被人教育就好了。
路德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蹲下身去，拍了拍墨镜男的脸。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掺和。”
“雾叶找到工作，慢慢给你们还钱，也就算了了，大家都好。”
“可惜，我很讨厌有人拿我喜欢的人来威胁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是会想起一些很久之前的回忆，想起一位故人。”
“本来是你们和雾叶之间的事，现在是我得事了，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摊上大事了吧。”
“你背后的人会选择为你出头，还是…我。”
869.大水冲了龙王庙
“几年过去了，都走那么远，那么高了，怎么还跟当年才出来旅行一样冲动啊。”
君莎给路德端了杯热茶，坐在桌子对面，说话时候语气里满是无奈。
此时此刻，路德有些梦回自己才开始旅行那会。
也是在黑金市，也是因为打架，自己第一次和君莎喝了茶。
面前的君莎以及她背后的两位警员都是当初处理自己斗殴那件事的熟人。
一晃几年过去了，这里似乎一点也没变。
说起来，路德和麻衣也是在黑金市相遇的…
想起麻衣，路德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忽然有些慌张，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了。
君莎敲了敲桌子：“在，听，吗？”
“在在在。”路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想件事情想得出神了。”
“哎，原以为你都是大人物了会沉稳一些，看样子就没变嘛。”
“君莎小姐…”后面的警员小声提醒了一句。
“怎么了，都是打架进来的，说两句都不行吗？”
路德忍不住笑出了声，连连称是。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你们想多了。”
“大概也只有你自己不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过得好好的非要去打罗恩一顿，但是与我们无关，毕竟这里一视同仁的。”
“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很快就有结果。”
没过多久，君莎拿着一个电话再度走进了房间，交给了路德。
“那边戴墨镜那家伙让我转交给你的。”
路德接过电话没有立刻接听，而是抬头看了君莎一眼。
“你谈你们的，我们记我们的，难不成还有我们不能知道的事情？”
都这么说了，路德只好把电话贴在耳边喂了一声。
很快，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就是你教训了我的员工？”
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持什么态度，路德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是什么人？”对方似乎在抽烟，吐出烟圈之后才慢悠悠地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比较好。”
电话对面的人很坦然地说道：“你叫我阿源就好了。”
“栖岛岛主，路德。”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像是被烟呛到了?周围也出现了侍者着急上来查看?询问的声音。
“你说我就信？”阿源说。
路德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因为你的员工进了警察局，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过来一探究竟。”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只听他说?是你打伤了他?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告知？”
有点意思?说话语气都变了。
既然有诚意，路德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
“你和雾叶之间的欠债问题我懒得理?但是你的人拿我的未婚妻威胁我。”路德说?“你是给我一个交代?还是我去亲自去找你要个交代？”
正在玩笔的君莎呆住?刚才还傻乎乎和他们赔着笑道歉的路德现在锋芒毕露，像是变了个人。
“雾叶的债务一笔勾销，我会让那个家伙把案子撤了，你看如何？”
“可以?我很满意。”
路德按断了电话，把他还给了君莎。
“很快对面那个人就会来告诉你这是一场意外，是他自己摔伤的?现在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放心?我还会在黑金市活动两天?想找我随时可以找得到。”
没过多久，被路德打伤的墨镜男果然拖着瘸掉的腿哭丧着脸告诉看管他的警员，说是自己挑衅别人，不小心弄伤的腿，和殴斗无关。
君莎依旧玩着笔，不过这回是站在门口看着路德离开的背影。
“真搞不清他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个大人物?怎么对付小角色都还是亲自出马，不过再怎么样还是在规则里玩耍，还不赖。”
君莎见过不少实现了阶级跃迁之后就试图随意践踏规则的人，她今天也做好了对抗的准备，然而路德却相当配合。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可容忍的范围内，只要是警局这边提出要求都会遵守。
就在君莎感慨路德今晚表现的时候，流了一头冷汗的阿源终于把乱糟糟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他正在纠结是否要把这件事报给自己的主家。
在反复纠结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拨通了空木家的电话。
“阿源啊，这个时候来电话，酿造厂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空木彻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那头。
空木源一咬牙，把今晚发生的事情托盘而出。
空木彻咳嗽连连，呼吸急促：“你是说，你手下的人还在做我明令禁止的高利贷不说，还因此得罪了路德？”
“也…也不算得罪吧，毕竟他说他很满意…”
“放屁的满意，你道歉都不会道歉吗？”空木彻勃然大怒，“免除那个叫雾叶的女人的欠债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可你的人侮辱麻衣这事怎么算？”
“你真的以为路德遇到和麻衣相关的事情心胸非常开阔是吗，需要我提醒你，他以前为麻衣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吗？”
“他只是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所以在有台阶下之后直接走人，事后必然会动用关系去追查你到底是什么背景。”
“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五年前我就三令五申告诉你，舍弃掉所有场外收入，专注酿造产业就好了，想要长期占据上层阶级一席之地，不仅需要财力，还需要名声。”
哪个大家族没点见不得光的外快，空木家也有。
只不过空木彻也是一个有远见的人，早就不沾了，努力求名。
无奈下面的人却舍不得这些钱，大家族的坏处就是这样。
空木源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遣散你那群不三不四的小弟，给他们钱，让他们滚，不准他们和空木家再有一点联系，记住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还赚这种外快，我就会换人去黑金市接替你。”
“路德那边呢…”空木源擦了把汗，小声地询问。
“掩盖是掩盖不了了，你自己上门道歉吧。”空木彻冷冷地问，“不用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去道歉吧？”
870.恐怖的幻觉
如果是别的馆主，这个点已经休息了，可如果是瓢太，那么你依旧可以在矿区找到他的身影。
天气都冷得路德要穿厚实一点防寒了，可瓢太依旧只是单薄的一件，膀子上挂着一根擦汗用的毛巾，弄得路德还以为到了夏天。
“我听说你把罗恩揍了一顿之后就没出过门，怎么突然有闲心跑出来找我？”
瓢太招呼着一边的隆隆岩给自己拿件干净的外套，自己则吨吨吨地灌了一口水。
路德发现自己揍罗恩这茬就是过不去了，估计之后遇上的每个人都会拿出来说道说道。
看到路德苦笑，瓢太爽朗地拍了拍路德的肩膀：“没事，揍了就揍了，联盟大度的，私人恩怨不影响的。”
“不过，能不能偷偷告诉我到底什么私人恩怨要动手啊，你不知道，馆主私人群里可是猜测了很久，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自己猜去。”
路德还能怎么说，总不能告诉瓢太自己和联盟有了一个协定，然后自己白揍了罗恩一拳吧？
“行了，谈谈正事，想请你帮个忙。”
瓢太笑了：“只要是黑金市范围内的，我尽量。”
听了路德关于那只神秘精灵的描述，瓢太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路德边喝着热饮边说：“毕竟你在黑金市住得久，当地的传闻听得比较多。”
“我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梦妖魔最后一点遗憾被弥补上，如果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只好算了，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
路德尽量不想让瓢太有负担，解释了一番。
瓢太唔了一声，抬起了头。
“你还别说，以前黑金市的确是有过一个奇怪的传闻，还是我父亲东瓜在黑金市任馆主时期的事情了。”
“在现在黑金市北面大型商贸中心的位置，十余年前，有人夜晚目睹了很诡异的一幕。”
“有精灵被一个像是一顶飞行着的帽子托举着，进入了密林当中。”
“因为那位训练师觉得漂浮着的精灵一动不动，像是失去意识的样子，于是他就偷偷追踪了一段路，结果被那顶帽子发现了。”
“训练师的两只土狼犬才要发动攻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服，但是那个奇怪的帽子没有伤害训练师的意思，而是以很快的速度，带着漂浮的精灵消失了。”
瓢太的话让路德倏然一惊。
这个描述恰好能和雾叶所说的，吉利蛋死后被奇怪的精灵带走的描述对上。
果然这过于诡异的一幕不只有雾叶的长辈目击了。
瓢太接下来说的话就让路德更加瞠目结舌了。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这是长辈吓唬孩子，让他们不要随意乱走，深入山林而编出来的故事，直到我当上馆主之后才发觉，这个根本不是编造的故事。”
“就在我才当上馆主那年就听到一个训练师描述自己在黑金市北部远郊一个森林里遭遇了可怕的幻觉。”
“那个训练师在幻觉里自称见到了无数的死去的精灵向自己发动进攻，而他整整在那座森林里遭遇幻觉徘徊了两天两夜，精疲力尽才最终摆脱了干扰。”
“类似的袭击事件在之后还出现了好几次。”
“当事人无一例外都声称自己在脑袋一阵剧痛后看到了恐怖的幻觉，幻觉出奇的一致，都是已经死去的精灵复活冲向自己。”
“这样的事情目前最后一次目击是在四个月前?不过那是在黑金市东面通往家缘市的一条小路上。”
路德有些惊讶?前后的信息差异感很大。
如果瓢太所描述的精灵就是雾叶所说的那一只，那为什么她突然有了这么强的攻击性？
瓢太小时候她还是以阻止人类靠近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可后来这些已经不能说是在保护自己了?这完全就是在玩弄人类，而且是明显带着敌意的。
因为瓢太也说了?几乎每个被幻觉支配的人，不到精疲力尽都没法逃出幻境。
很多人甚至在原地四处徘徊了三天以上?饥饿疲惫到了极点才被放走。
路德急忙问道：“这么严重的事，没有人专门去查探过吗？”
“当然有，联盟派来的人和我甚至亲自带队去过受害者活动的区域搜寻，可是却一无所获。”
“当地的居民因为过于害怕，还把附近活动的野生幽灵系精灵全部赶走了?听菜种说?似乎都跑到了紫叶和百代两个森林里去。”
“几次大的搜寻行动都没有收获，也无法确定具体身份，很是头疼啊。”
“这些年的目击报告非常少，四个月前那次袭击已经距离上一次袭击事件相隔一年有余了。”
路德问：“你觉得我们所说的精灵?会是同一只吗？”
“不好说，你所描述的精灵如果只带走了雾叶家那些精灵的遗体?而且还善意地为雾叶家进行打扫，那怎么看也该是个胆怯，却又善良的精灵。”
“可我这边这只对人类可是充满了敌意，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每次她都用幻觉折磨人这点。”
路德沉默了一会，问：“我可以要一些相关的资料查看一下吗？”
“我给百代市图书馆那边打个电话吧，他们晚上也有人在活动，你过去之后他们应该能给你找出来了。”
离开之际，瓢太又试探着问了一下路德到底为什么要打罗恩，然而路德依旧无情地拒绝了他。
回到黑金市内，路德看了一眼时间，想让夏绪先找个地方休息，他自己去看资料就好。
然而夏绪不干了，刚才和瓢太的对话也激起了她的兴趣，而且钻图书馆看藏书也是她得爱好。
说服不了，于是两人不急不缓地赶往图书馆。
路上，夏绪忍不住问：“路德前辈，如果这两只精灵其实是同一只精灵，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袭击人类呢？”
路德犹豫了一会，才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旁边餐厅里响起的生日歌让路德停下了脚步。
看着餐厅里给孩子庆祝生日的一家人，看着生日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路德慌张地看了一眼手机。
十一月八号。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警局里突如其来的慌张感是从何而来了。
麻衣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二号。
就在三天后。
871.两位博士给出的答案
图书馆里，路德和黑金市的图书馆工作人员一同整理出了这些年黑金市奇怪精灵袭击事件的报道。
路德知道瓢太描述完吉利蛋被带走的事情之后又说起这件事的意思是什么。
瓢太凭直觉认为，这两只精灵就是一只。
而理由也出现在了一份受害人提供的描述当中。
“像是个小矮人戴着一顶帽子。”
这是受害人失去意识前看到了身体轮廓。
这就已经对上了雾叶的描述。
但是在路德已知的精灵里，完全没有符合的对象。
更加让路德震惊的在后面，这些人描述的幻觉当中看到的死去的精灵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出现频率极高的几只赫然是当初被雾叶家人带回家的精灵。
线索在路德的脑海里串联到了一起，他确信，这是一场报复。
那只精灵憎恶着人类，因此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之旅。
在图书馆呆到半夜的路德催促着夏绪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去了精灵中心，把从雾叶家带出来的那副画扫描好，发给了大木，山梨两位博士。
他对精灵的认知远不如专业人士，而且自己对精灵的了解只到阿罗拉，导致他对一些地方的精灵，特殊形态并不清楚。
在精灵中心将就了一夜，静待消息的路德已经默默安排好了自己的行程。
无论是否能有一个结果，路德都要去切锋市把冰雪龙接走，然后准备好麻衣的生日礼物，返回栖岛。
寻找真相固然重要，但是麻衣的生日优先级才是最高。
路德还记得，在旅行路上麻衣为自己庆生时的场景，那是自己刚来这个世界，如同浮萍，毫无归属感的时候。
他一直旁敲侧击麻衣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然而麻衣却直到铃兰大会结束之后很久才告诉自己。
对父亲的厌恶很大程度上令麻衣连带着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也一并想要无视了，特别是彻底脱离了空木家之后。
麻衣在和空木彻决裂之后，为了摆脱空木这个身份，几乎任何和空木沾边的东西都不用。
这让路德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喝自己最爱的空木家汽水…
最后还是路德和希罗娜开解，才让麻衣逐渐放下了内心的纠结，知道自己弄得太极端了。
“今年该送什么呢？”路德也很纠结啊。
送花…好俗。
送手工艺品…也没意思，而且送过了。
自己做的小玩意…不够时间啊！
山梨博士的来电打断了路德的思绪。
“你发来的图片我看到了，看你的样子挺急的，所以我就联系了几位朋友，我们这里刚才特地弄了一张图片，你稍微看一下。”
路德找到了山梨博士才发过来的邮件，点开一看，那是一个粉色的背影，头顶着一个类似圆锥形的帽子。
“这是…”
“伽勒尔地区，迷布莉姆。”山梨博士介绍道，“这是伽勒尔地区的木兰博士提供的参考。”
又一个邮件出现在了路德邮箱里，这回是一个视频。
这是一个迷布莉姆走路的视频，的确如雾叶先祖们所说的，像是戴着帽子的小矮人在移动。
“你之后所描述的那些则符合她的进化型，提布莉姆，一个小人戴着一顶巨大的帽子，而且她确实是超能力系精灵，拥有让人进入幻觉的技能。”
“至于她喜欢袭击人…这一点我询问过木兰博士，提布莉姆进化之后的布莉姆温虽然在图鉴上形容地很有攻击性，会对有敌意的人直接攻击…”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确认敌意确实针对自己之后才会反击，对于吵闹的人也会习惯性用精神力令对方闭嘴?用幻觉折磨的报告很少。”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只精灵在两百余年前就来到了神奥地区，而且最初对人的态度还算友好，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经历了极大的变故，已经开始憎恨人类了。”
“路德你要小心了?你所描述的例子中，她都是通过折磨得到满足之后才离开的?如果你破坏了她的游戏，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攻击你。”
又有信息传了进来，这一回是大木博士。
大木博士同样也是在收到信息之后帮路德搜集了不少资料，还征询了友人的意见。
他们的看法和山梨博士一致，这应该是一只实力极强的提布莉姆?仅凭她可以用幻觉困住人?直到离去之后三天依旧在生效这一点，就足以超越绝大多数擅长使用精神力的精灵。
“有办法能逼她现身吗？”这才是路德现在最想知道的。
大木博士思考了一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据我所知，大部分的提布莉姆与进化后的布莉姆温差不多?都喜欢安静的环境，她们应该是极其讨厌自己被打扰的精灵。”
山梨博士摸了摸胡子?赞同道：“不愧是大木博士，这倒是个值得利用的点，如果提布莉姆被你得吵闹声干扰到，应该会主动出击才对，毕竟现有的例子都说了，她讨厌人类。”
大木博士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不要下手太重，虽然有些精灵真的会随着时间推移，对人类的态度变得极端，但是你所描述的提布莉姆很可能是遭遇过什么…”
“你的达克莱伊能心灵感应，请尝试着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说清楚这些事情吧。”
大木博士误会了路德，还以为路德是接到了什么委托，要路德对这个袭击人的提布莉姆赶尽杀绝。
路德对大木博士做出了保证，他不会贸然伤害提布莉姆。
他现在有很多疑惑等待着提布莉姆出来解答。
当年他带走的那些精灵，都埋葬在了哪里？
这些年她到底躲藏在了什么地方？
还有，为什么突然间开始疯狂袭击人类？
虽然睡眠有些不足，但是路德现在却很兴奋，一直以来困扰他的事终于有了眉目，路德决定一鼓作气解决它。
“喂，瓢太吗，有兴趣去见见那只神秘的精灵吗？”
“对，你带个一个喇叭，一台复读机过来，别问，带就是了，我有大用。”
872.来玩吗？
既然是扰民，那就要深夜进行比较合适。
和瓢太碰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段夜行性精灵开始大活跃，光是路德进入森林后就见到了三批走路草组队路过。
“你要找那只精灵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带喇叭和复读机好歹解释一下吧？”
瓢太和隆隆岩各自拿着路德点名要带来的东西，忍不住询问道。
“别问，等下你就明白了。”
路德应完瓢太的话之后，看了看四周，问：“是这附近了？”
瓢太环视四周，又往前走了几步，点了点头。
“这就是四个月前那个训练师被袭击的地点，你打算在这里引她出来？”瓢太问，“她的踪迹飘忽不定，绕着整个黑金市活动，你怎么确定她就在这附近？”
“不能确定。”路德立刻回答，“我们能做的就是一个个去试，毕竟她在暗处，这个过程是必须的。”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吧，别的不说，肯定有风险对不对，别想瞒住我，你身边那个女孩子今晚都没带过来。”
路德很欣赏瓢太的细腻的心思，他的确是有所担心的。
大木博士和山梨博士通过过往的案件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这只提布莉姆精神力极强。
路德虽然有达克莱伊防身，但是这毕竟是精神力的对决，稍有疏忽就可能产生意外。
不让身边的人陷入险境是路德现在做事最优先考虑的，为此他特地把自己的超能力小队召集了过来。
沙奈朵，妙喵，小银已经从栖岛传送过来就位，配合梦妖魔和达克莱伊，一共五只精灵，力保一次成功，万无一失。
“我也不瞒你，我希望你给我当个诱饵，据我得到的消息，这只精灵很讨厌有人吵闹，复读机是为了拓展声音的传播距离，而你需要拿着播音喇叭不断移动。”
“嗯，考虑到晚上这片区域还有训练师在活动，我这个生脸这么扰民，他们可能会来和我理论，所以这个任务真就你合适。”
“你是黑金市馆主，做出他们不理解的事，稍微解释一下也就行了。”
瓢太傻眼了，感情自己过来不仅要背上扰民的黑锅，还要承担被袭击的风险？
“多嘴问一句，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路德看瓢太的眼神意味深长：“你真的想知道？”
“难道不能说吗？”瓢太铁了心想弄明白为什么。
路德拍了拍瓢太的肩膀，笑着开口：“因为我的实力比你强啊…”
瓢太愣了一会?哑然失笑?认可了路德的说法。
今时不同往日，路德的确已经成长到他很难触及的高度了。
在原地留下一台不断放着回收旧书旧杂志，家用电器的复读机?又留下一个梦妖魔暗中保护复读机不被野生精灵破坏之后?路德和瓢太继续往森林更深处前进。
这事做得很损，毕竟这片区域里肯定有不是夜行性的精灵在活动?这个点又正好是他们休息的时间?这么一闹腾，一定会他们的起床气点着了。
但路德也没更好的办法了?放着不管，提布莉姆的举动可能会更加危险。
现在只是用幻觉玩弄人类，再下去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拿着高音喇叭不断释放杂音的瓢太走在前，路德和达克莱伊则落在他背后几步路的距离。
这一路上已经有三波野生精灵冲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他们挥舞着拳头?亦或者释放着技能冲向瓢太，结果下一秒就被达克莱伊丢了出去。
野生精灵也是趋利避害的，看到有这么厉害的精灵坐镇?被激起来的起床气只好死死得憋住，并祈祷这个大晚上制造噪音的瘟神赶紧滚出自己的领地。
走了快一个小时，估计半个林子里的精灵都被瓢太惊醒亦或者是吓跑了?达克莱伊依旧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异常。
瓢太关掉了喇叭的重复播放按钮?无奈地说道：“感觉的确是不在这片区域了?继续，还是去别的地方试试看？”
一直没有动静，而且还惹得野生精灵鸡飞狗跳，这也让路德有些动摇，怀疑自己选择这个地点是否不太合适。
刚想说点什么，达克莱伊却扯了扯路德的袖子，伸手指向远处的黑暗当中。
瓢太“嗖”地站了起来，非常激动。
“出现了？”
路德摇头，如果感知到拥有强大精神力的经历靠近，那达克莱伊的表现应该是戒备才对。
“那里，有人，两个。”
心灵感应让路德和瓢太摸清了情况，没想到这么晚了这片林区还能遇见别的训练师。
想必是刚才自己制造的噪音把他们远远地就吸引过来了。
踩着干枯的落叶，两个人影在远处浮现，从服装上来看似乎是一男一女。
瓢太叹了口气，把喇叭放在地上之后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和这对路人解释自己制造噪音的缘由。
“哎，原来是利明和爱理啊，你们这么晚还跑出来，是打算寻找什么精灵吗？”
瓢太说话的空挡，路德也发现这两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熟人。
当初铃兰大会预选赛阶段，自己接连淘汰了这对来自黑金市的冤家。
利明和爱理，分明互相都有好感，但是整天吵个不停。
而且无论是利明还是爱理，其本身的实力都不弱，只是输在了年龄和阅历上，因此路德对她们的印象很深，观感也不错。
正想和瓢太一起上去打个招呼，达克莱伊突然扯住了路德，凝视前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敌意。
“不好，瓢太退回来！”
“啊？”瓢太一时间没能理解路德为什么让他退回来，但是身体已经下意识动了。
也只是慢了这么一秒，瓢太突然觉得自己头疼地要裂开了。
五光十色的场景不断在脑海里回闪，眼睛所看见的东西不断的扭曲，晃动，完全失去了一个可以描述得形状，像是融化开一般。
达克莱伊极其迅速地一拉，让瓢太来到了路德身边，然而短暂的冲击使得瓢太看什么都有些模糊，而且极其反胃。
“她来了…”瓢太说完就躬身呕了出来。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路德会这么大阵仗了，他不是没和超能力系精灵打过交道，也为了锤炼自己的心智感受过被精神力攻击的感觉。
和那些温和的试探不同，这只精灵下手根本毫无底线。
路德此刻也看清了不远处的利明和爱理，两个人眼睛里光彩黯淡，仿佛丢了魂一般，连动作都很僵硬。
达克莱伊听见了从黑暗中传来的律动，那是提布莉姆发出的信息。
“还要，来玩吗？”
不是邀约，也不是礼貌性的询问。
提布莉姆在讥讽着路德和瓢太。
873.相处的方式
野生精灵因为没有太多参照物的缘故，大多无法正确认识自身的实力。
达克莱伊还没在万年青那里吃瘪，又没遇到路德之前一度觉得自己吊打一切的人类训练师。
直到跟着路德一起到人类社会里见了世面才明白自己以前的自信大多源于遇见的生命太少。
这个世界太大，以前窝在新月岛那地和克雷色利亚互殴的成绩压根算不了什么。
路德觉得提布莉姆的问题也出在这里，因为不和人类过多接触的关系，她对人类的了解太少。
袭击人类得手太轻松，次数又多，让提布莉姆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诚然，擅长精神力的精灵如果暗中偷袭，就算是瓢太也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可是如果是有备而来，那就两说了。
两个被控制的人就想挡住路德的行动？
太小看人了吧。
利明和爱理身子一软，被一股力量托着，缓缓倒在了地上，轻轻地打着鼾。
在野生精灵里，提布莉姆的精神力运用的确属于极强的那一类，但是在路德这里，还不够看。
沙奈朵轻而易举就驱逐了提布莉姆施加在利明和爱理身上的精神力，并且还顺着提布莉姆来不及撤回去的精神力释放了一次攻击。
躲在黑暗中的提布莉姆还没反应过来，大脑一阵剧痛。
刚才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自己，刺痛的感觉让她浑身冒汗。
她不明白自己对那两个人的控制为什么突然断了，毫无征兆，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本能使提布莉姆选择后退，她感觉到了危险在逼进。
提布莉姆刚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趴在树枝上的妙喵微微歪着脑袋，好奇地端详着提布莉姆。
在沙奈朵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她就定位了提布莉姆的位置，很快绕到了提布莉姆的身后。
提布莉姆全身发凉，以她的感知，竟然没能觉察到妙喵的出现，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没得选择，如果不跑，只会被其他精灵合围，因此提布莉姆决定强行从妙喵这里突围。
恶之波动凝聚而成的光球还没甩出去，妙喵的笑脸就出现在了极近的距离。
提布莉姆被推得倒飞前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妙喵竖起耳朵的样子。
“轰。”
听见远处的响声，路德抬起头看了一眼，指挥着沙奈朵给梦妖魔传讯，让梦妖魔带着复读机过来集合。
“达克莱伊?你过去看看情况吧?别让妙喵把提布莉姆玩坏了，我还得问点事情。”
达克莱伊应声离开的同时，爱理和利明也在瓢太的帮助下悠悠醒转。
这两人的反应也非常有趣。
爱理醒过来后喊的是?利明小心。
而利明醒过来后第一句话是?瓢太已经搞定那只奇怪的精灵了吗？
然后?经典吵架再次上映。
“你这家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的安全?你居然一点也不在乎！”爱理抓起枯叶洒向利明。
利明似乎吃过这招很多次亏?提前用手挡在脸上?表情平静地化解掉了爱理的攻势。
“讲点道理?既然都醒过来了，合理判断一下外面的情况是理所当然了，我总不能对着瓢太前辈的脸大喊‘爱理，你没事吧’这样的话吧？”
“但凡你冷静观察一下四周都能得出结…”
利明的话没说完?爱理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这着实看傻了路德和瓢太，提布莉姆暂时不理了，只能让这两位冷静再说。
扇完利明?爱理委屈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吭。
路德忍不住问：“你不打算劝劝？”
利明被打了也不生气?淡定地掏出颗糖，拨开糖衣。
路德隐约回忆起，当时爱理在铃兰大会被路德扫出局时候，利明就是用糖安抚了爱理的情绪。
看来利明还是很在乎爱理的，路德想。
糖果被利明丢进了自己的嘴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他还热情地邀请路德和瓢太也来一颗，唯独没有去安慰爱理的意思。
这…合理吗？
尽管和感情绝缘，但是也是有妹子追的瓢太提醒：“你真的不打算先给爱理分一份吗？”
利明很淡定：“气头上，过去给她吃也是一把打掉，这么晚了，糖掉地上可不好捡，等会再说吧。”
三年过去了，利明比当初更加帅气，成熟，而且也更加…理智？
“我觉得路德前辈可能会理解我的做法，瓢太前辈还没女朋友，所以没法感同身受。”
路德噗嗤一笑：“那我也没法感同身受，我和麻衣还没怎么吵过架，她很少闹情绪，和我唯一起过争执貌似是争蜜拉到底是穿黑色的礼服好看还是红色的礼服好看。”
这种争执到了最后往往会演变成，全都要。
麻衣有一点小小的讨好型人格，而她的这一面似乎只对栖岛上的人。
对待外人她一直是小次郎眼里那个精明能干，能够察觉机遇并且把握住的强人。
嘉德丽雅说麻衣这个问题很可能出在路德身上。
离开家后与路德的邂逅让麻衣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否定，也因为对路德的信任，因此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维护住现有的栖岛圈子。
她努力经营栖岛实际上是在用另一种方式默默的爱着路德。
没有谁比麻衣更清楚，路德是个很缺少安全感的人，并且路德始终在追求安稳二字。
利明摇了摇头，只能说一声佩服。
“路德前辈的经历对我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和麻衣前辈相互之间早就摸索出了一套完美的相处方法。”
“我和爱理的不太完美，但是也还凑合。”
坐在一旁石头上得爱理突然站起身，走到利明身边，对着利明伸出一只手。
利明笑着把糖递了过去，爱理把头扭过一边，快速剥掉糖衣吃进了嘴里。
利明压低声音对路德说道：“上次是我服软，这次轮到她了，她也知道她脾气上来控制不太好，所以只能这么约法三章了。”
瓢太站在一边吃着糖果，看了一眼同样在咀嚼水果糖的隆隆岩。
“我们，好像有点多余。”
874.沉默的提布莉姆
利明和爱理大半夜出门是接了一份委托，帮一个孩子寻找丢失的卷卷耳。
两个人对待委托的态度都比较认真，因此一直忙到了刚才。
爱理说自己只是低头系个鞋带，脑袋突然就疼得不行，而且不停有杂音和奇怪的画面在闪现。
训练师的经验使得她迅速判断出自己被超能力系精灵袭击了，她抓紧机会告诉利明，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利明那边就简单多了，为了救爱理，被提布莉姆坑了一下，以他的实力是有机会跑，甚至有机会反抗的，但是他放弃了。
“记得小时候和她一起出去玩，自己偷偷藏起来，然后跑回家，结果发现这家伙也不会自己回家，就硬呆在野外。”
“家里人急得到处找，消息到我这之后我才发现爱理死蹲在原来的位置不走。”
“就当我给当年的她道歉了。”
利明压低声音跟路德和瓢太解释。
“别喂了，别喂了，考虑一下没有女朋友的人的心情好不好？”
瓢太觉得今晚跟路德出来就是个错误，遇到利明也是个错误。
大家都在对感情问题侃侃而谈，只有他是白纸一张。
全场只有自己不行的感觉让瓢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窘迫的瓢太被越来越近的音乐声解救了。
飘在空中的复读机跟在梦妖魔身后，如果路德猜得没错，她应该是一路开着复读机找过来的。
尽管复读机里放的是优雅的钢琴曲，但是声音开这么大，这个行为和炸街也没什么区别。
梦妖魔一路走来，不知道多少精灵恨得牙痒痒，现在树林两旁也有不少幽怨的眼神在注视着这边。
路德关掉复读机后，野生精灵们纷纷舒了一口气，开心地回去睡自己的觉。
他们也不傻，刚才对战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那几只精灵的实力恐怕比这片森林里的霸主还要更强一些，犯不着因为嘴碎惹恼他们。
现在，该弄明白提布莉姆为什么袭击人了。
提布莉姆袭击人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毕竟已经持续了十来年，只不过早期时候频率不高，不被重视罢了。
现在的提布莉姆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操纵袭击瓢太，操纵利明和爱理与路德叫板的嚣张劲。
她现在被小银，沙奈朵，达克莱伊，妙喵，梦妖魔围在中间。
之前还只有小银，沙奈朵和妙喵守着她的时候，她还敢用手扯着帽子?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看情况。
当达克莱伊和梦妖魔出现之后?五只擅长精神力的精灵稍微一施压?她连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出一个?只能半蹲在地上，抓住帽檐往下拉，不去看四周。
“这就是伽勒尔那附近的精灵吗，的确是很有特点啊。”瓢太端详了一会提布莉姆说道。
看到提布莉姆这么可爱?爱理竟然忘记了自己来的路上恶狠狠地说要拿袭击自己的她出气这回事。
“多亏了几位博士帮忙?不然我是真的没法确认她的正体?毕竟伽勒尔…你懂的。”路德说。
“沙奈朵你对精神力最敏感?护着大家一点?你们把精神力撤去吧?让她喘口气，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光压制着还不行。”
沙奈朵站到路德旁边之后，达克莱伊等精灵才缓缓撤开了自己施加在提布莉姆身上的压力。
倒不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而是他们很清楚，如果提布莉姆存了突然暴起袭击的念头?只要不惜代价?这个距离是很容易得手的。
对于他们而言，路德的安全就是一切。
发觉身子一轻的提布莉姆刚嘀咕了一句“可恶的人类”?身子瞬间就变重了许多，一股巨大的力量按着她一点点趴在地上。
“达克莱伊?不是说了放开吗？”
“她说你是，个可恶的人。”达克莱伊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依旧在加大惩罚力度。
“行了，松开吧，她不服，这么惩罚也不会服的。”路德说。
提布莉姆的眼神很可怕，憎恶，仇视，路德很少能见到一只野生精灵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么痛恨人类为什么不直接点，让他们重伤不好吗，幻觉就能让你满足了？”
路德的话看似在和提布莉姆探讨折磨人的方式，但却是在问提布莉姆，为什么这么讨厌人类，却还保留了克制。
这么多档案里被袭击的人类只要短暂修养就能再次恢复，如果提布莉姆真的痛恨人类到极致…
“不要和我说你手法不熟练，一开始进入幻觉的人是一天，后来长达三天，可是很少有人超过三天，你似乎很清楚超过了某个极限，那些人是真的会死去的。”
“为什么不越过那一条线呢？”
提布莉姆扭过头，懒得理会路德。
“你知道吗，你虽然不解释，但是动作和表情都已经出卖了你，人类社会研究这些已经有了上千年，甚至一度演化为一门叫做审讯的技巧。”
看到提布莉姆依旧沉默，路德笑了笑，说起了不相干的另一件事。
“来这里前，我见过一个叫做雾叶的女孩，他们的祖辈曾经收养了一群被转卖的精灵。”
“雾叶告诉我，那些精灵寿终正寝后全部被她曾祖父从海上带回来的精灵所带走，埋葬之地无处可寻。”
本来低头看着地面拒绝与路德眼神交汇的提布莉姆猛然抬起了头。
“提布莉姆，那些精灵是你的好朋友，你这么珍视她们，想必她们也和你说过自己的过去吧？”
“你知不知道，她们居住过的那座城堡里，那个叫做栞的少女还养了一只梦妖，那只梦妖也是那群精灵的朋友。”
“命运开了个玩笑，她们被接到了雾叶家，而梦妖却在城堡里呆了两百多年，变成了梦妖魔。”
提布莉姆身子不自觉的发抖，在自己的同伴逝去十几年之后，她又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尘封的往事。
从一个她一点好感也生不出来，一上来就暴打了自己得青年口中。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对不对？”
“你眼前的梦妖魔，就是那个故事的主角，而我正好是梦妖魔的训练师。”
“现在，能稍微放下点戒心，告诉我们…”
“她们，到底埋在哪吗？”
875.她们的埋骨地
提布莉姆凝视梦妖魔，许久，她表情严肃地问道：“吉利蛋说栞小姐的曾经有过一个梦想，是什么？”
“一开始是成为训练师，后来病重就变成去看一场大型的比赛，再到后来是希望我们能健康地，不被病痛折磨，寿终正寝。”
“安瓢虫说有个捣蛋鬼明明不会照顾植物，但是每次都要帮忙，结果总是闹出乱子，是谁？”
“吉利蛋，同时还有我…我总是喜欢在吉利蛋他们面前逞能，吉利蛋为了给我解场也总是下场一手笨手笨脚。”
一连串的问题，看似是在确认路德所说的话真假，实际却是帮助提布莉姆回忆往昔。
梦妖魔和提布莉姆的眼睛里都有泪花在闪烁。
最后一位友人吉利蛋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提布莉姆是孤独的。
迷布莉姆时期的她害怕与其他精灵接触，也不愿意长时间与人类相处。
被带回雾叶家之后，吉利蛋为首的精灵们不断地接触她，不厌其烦地拉着很抗拒的她进入她们的圈子里玩耍。
在爱管闲事的她们一次又一次的邀请下，还是迷布莉姆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有朋友的快乐。
吉利蛋会拿着营养蛋给她沐浴蛋液浴，会把她丢进自己的口袋里，给她哼着奇怪的旋律安然入睡。
安瓢虫会因为她突然想要吃某种水果特地跑到遥远的地方苦苦寻找。
大尾狸只因为她嘀咕了一句想要吃的坚果很难开，每次都特地先剥好再送给她。
…
他们曾经趁着雾叶家都出门工作时候偷偷溜到附近的小河附近痛快的玩耍，坐在大河狸身上和野生的金鱼王竞速。
也曾深夜钻进附近的矿山中开展寻宝大冒险，结果不小心把沉睡的金属怪挖了出来，又把野生的鬼斯通一家吸引过来，引得他们仓皇逃窜。
黑金市大雪纷飞之际，地上经常会出现提布莉姆的雪人，虽然堆得不伦不类，但是别有乐趣。
真的太开心了。
如果可以一直开心下去就好了。
提布莉姆记得安瓢虫离开的那天，她一如既往地想要找安瓢虫带自己玩耍，结果却发现安瓢虫却缩在雾叶家制作的小窝里一动不动。
雾叶的曾祖父过世时，她不在家里，因此一度以为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提布莉姆躲过了第一次，却没能躲过第二次。
那是提布莉姆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死亡，也是第一次明白了时间会夺走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她无法接受，更不能理解，随即一头钻进了深山里。
如果到头来都是要失去，那之前所有的快乐回忆不就成了只会让自己痛苦的毒药吗？
提布莉姆很久之后才明白那一刻的自己是懦弱的，不敢面对这个事实，选择了逃避。
吉利蛋带着其他精灵找到她，安抚着她，也让提布莉姆发誓，如果自己真的如吉利蛋所说，会是所有精灵里寿命最长的一个。
她会负责给所有离开的伙伴找到一个合适埋葬的地方，并一直守着她，直到最后一位伙伴离开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长达两百年的承诺的开端。
一开始是安瓢虫，然后是大河狸?再然后是摩鲁蛾…
每目睹一位好友离开，提布莉姆就会偷偷地躲开雾叶家人，为她们打扫干净屋子。
谢谢他们曾经把自己从海上漂流的自己带回来，谢谢他们好好地照顾着自己的朋友们。
直到提布莉姆把最后一位吉利蛋也埋进了那块墓地?为雾叶家最后一次打扫了屋子，了却了所有的因缘，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空荡荡的。
无处可去，也不想再活跃的她守着故友的墓地过着隐居的生活。
直到人类嘈杂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直到泥土被挖起，石材被堆砌?钢铁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为什么不问问你们人类呢？”
“这个世界这么大?一定要夺走我和我朋友最后的栖息之地吗？”
针落可闻。
达克莱伊从未断句断得如此准确?这两句话的怨气令达克莱伊的精神力都为之产生波动。
尽管已经有了答案，路德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在哪？”
“钢铁巨兽在轨道上穿梭?金属制的牢笼缓缓旋转的地方。”
瓢太重复了一遍达克莱伊翻译的话，刚想说黑金市有这么奇怪的地方吗?身子突然僵住了。
“北区商贸中心附近的大型游乐场。”利明抢先一步说出了那个答案。
一切都对得上了。
北区对外进行开荒开发之后，黑金市很快就有了训练师被袭击的报道?但是并未引起注意?只当是意外处理。
毕竟每年野生精灵袭击行人的事件都有不少。
和路德之前猜测的一样?这就是一场报复。
原本与世无争只想守着自己的故友的墓地?每天和她们说说悄悄话的提布莉姆被人类开发的步伐逼离了自己守护的地方。
“如果提布莉姆当时抵抗的话，应该会有报道才对啊。”爱理说。
利明伸手捏了捏爱理的手。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爱理很奇怪。
路德解释道：“这样的大型开发必然伴随着和野生精灵的摩擦，为了开发进度，压着不报告，选择无视那些精灵的怨气的人也是有的。”
和梦妖魔不同，梦妖魔早已知道栞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被城堡所束缚，不愿离去。
当城堡被毁，她身上的执念一松也就脱离了，对人类谈不上太仇视。
提布莉姆不同，她为自己故友准备的埋骨地彻底被人类毁掉了。
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没有给提布莉姆太多迁移的时间。
提布莉姆最后只抢救出了几份故友的骸骨，余下的都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成为了那座游乐场得一部分。
提布莉姆很想告诉自己，那只是人类里的一小部分，毕竟她也曾遇到过雾叶曾祖父这样搞善良的人。
她反复的这么告诉自己，可是身体并不听她的。
无处宣泄的恨意变成了一次次袭击。
“我不袭击人类我就会回忆起我的朋友们。”
“我不想梦见他们，我无时不刻都在内疚！”
“既然你是梦妖魔的训练师就告诉我吧！”
“换做是你，你怎么做？”
876.不是每件事都有解
野生精灵看待事物的观点往往非常朴素。
你给了我一颗树果，你是我的朋友。
你毁了我的巢穴，那你就是我的敌人。
以这种最简单的是非观来区分人类也导致了大多数野生精灵会出现即便被抛弃依旧无法仇视原训练师，亦或者是被伤害了依旧默默抗下这样的情况。
就像黑鲁加始终无法面对曾经给过遮风挡雨之处的康德，也像是小智的小火龙被抛弃时，明明对方态度这么恶劣却依旧有着留恋。
但同时，这种最简单的区分方法也会导致他们的负面情绪无比强大。
能分清群体与个人的精灵可能还会稍微节制一些，而那些本身就对这些概念模糊的精灵一般会采用最激进的方式释放自己的情绪。
很多精灵对人类的恨意时间跨度是几十上百年，横跨人类几代人。
有的藏入了人迹罕至的山野，有的则出现在一次又一次袭击人类的报道当中。
人类与精灵的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和精灵一直都在寻找着互相相处的方式。
人类人口的增加意味着需要缓慢向外开拓土地，原有的土地被开垦就意味着会有精灵离开自己居住的栖息地。
不是每个地方都像栖岛，用缓慢的方式改变着岛上的一切，那样时间跨度太大，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
在联盟的压制下，强制逼走当地栖息精灵的事情依旧在发生。
有人说，人类不曾活跃的区域如此之多，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
也许今天发生在提布莉姆身上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是每个精灵都能洒脱的转身离开。
提布莉姆无处可去，她的家就在这。
路德曾问过罗恩一个问题，那些人的处罚是什么。
罗恩说罚款。
罗恩很清楚路德不喜欢这个回答，他也不喜欢。
“不喜欢的人很多，可是指责没有用，你要提出解决办法。”
“单纯地去骂就是无聊的发泄情绪，对事情毫无帮助，如果有更好的方式，谁不想在每件事上都和精灵和平共处。”
“我们是人类，所以大多数时候必须站在人类这边看待事物，联盟这些年努力弥补的就是以前开发给精灵留下的伤害。”
“新果树的培养，免费推广与种植，严格控制开垦界限…”罗恩一桩桩数着联盟积极推行的措施。
“我们也知道，伤害过了，一句对不起轻飘飘的，于事无补，所以我们一直在行动。”
“听我的，别烦恼这些，这世上两全其美的事情不常有，常有的是两难。如果任何事都有完美的解…那看得到的人不是圣人，便是神，可我们只是凡人…”
“哦不，也许应该说，我只是个凡人，路德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切犹未可知。”
人类的话术里能够敷衍过去的技巧不少，只要路德愿意这个问题就能变成对提布莉姆的质问。
提布莉姆的眼睛瞪得很大，那个眼神是对往昔践踏这片土地的人类无声的控诉。
即便没有超能力，路德也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弥漫着的压抑。
达克莱伊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
所有擅长精神力的精灵内心情绪爆发的一刹那往往能发挥出超乎自身掌控极限的力量。
梦妖魔在暴怒情况下杀穿了乌合之众的研究所，带着精灵暴动，逃离。
达克莱伊也是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撕开了乌合之众的防线，逃出生天。
沙奈朵在回顾了自己与路德的经历后完成了进化，在铃兰大会上进化?击败了达克多的请假王。
妙喵只因为路德说她竖着耳朵很好看就不断进行特训，最终不再依托耳朵就能控制自身那些位于失控边缘的精神力。
小银为了保护被究极异兽偷袭的路德?终于成功飞了起来。
负面情绪有之?积极的情绪也有。
在路德身边太久，达克莱伊和梦妖魔已经很少感受到这么纯粹的负面情绪波动了?毕竟栖岛上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提布莉姆现在就是一个快要爆炸的大当量炸弹，不稳定且极度危险。
达克莱伊和沙奈朵已经想要挡在路德面前了，他们真的很害怕提布莉姆控制不住就发动攻击。
路德伸手拦住了两只精灵?直视着提布莉姆。
或许话术的确能够欺骗提布莉姆?但是面对这样一双眼睛，真的应该再进行一次欺骗吗？
“我无法代表任何人?只能说，对不起。”
有赖于栖岛图书馆的藏书丰富起来，路德也得以从阿塞萝拉那里得知了一些古代传奇人物的事迹。
之所以能被称之为传奇，也正是因为这些人能够协助人和精灵解决矛盾?和平共处。
然而即便是这些古代的大贤?也并非能够每次都很好的解决两者的矛盾。
路德甚至算不上一个贤者?他就是一个懒惰，寻求安稳，贪图安逸的家伙。
路德很讨厌对不起这个词?他总觉得只要说了这三个字，就代表着还会接着对不起对方。
可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不是神，能够从上至下完美解决一切的问题。
不想敷衍，也不想逃避，又不能解决核心矛盾，除了说这样的话他还能怎么办？
瓢太，爱理还有利明也低下身，轻声地对提布莉姆道歉。
提布莉姆看着愧疚的众人，又看了看正在戒备的达克莱伊和沙奈朵。
然后，她看向了梦妖魔。
提布莉姆嚎啕大哭。
委屈，伤心，不甘心，太多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面前的人根本没错，她袭击得人也是无辜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做错误的事情。
她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却没法阻止自己去恨他们，去开始一场又一场的袭击。
可如果不仇恨着什么，不去做点什么，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活着的意义了。
没有朋友，没有要守护的东西，孤独地和被自己抢救出来的故友们说着悄悄话…
被内疚折磨，被漫长的寿命折磨，被仇恨折磨。
提布莉姆活得很空虚。
877.新成员入队
和野生精灵讲道理很多时候都不能起到太好的效果，共情能力能起到的作用往往更大。
提布莉姆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袭击人不对，知道这只是单纯的拿无辜的人宣泄情绪。
她一边释放着内心的恨意，一边又回忆起自己曾经和人类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矛盾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因此才会出现了案件中一个个人被幻觉折磨，却又始终没有人因此出过大问题的情况。
梦妖魔很窘迫，自己不像栞的吉利蛋那样擅长照顾人，看见提布莉姆对着自己大哭，她只能局促不安地晃着身子。
沙奈朵看不下去了，轻轻地把手放在提布莉姆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
这事理起来只会没完没了，事到如今让提布莉姆把情绪释放出来，把矛盾说开才是正解。
从大哭到抽泣，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哭红眼睛的提布莉姆终于累了，坐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提布莉姆迷茫得厉害，被路德戳穿了自己内心的纠结之后，内心也愈发的空虚。
在梦妖魔的催促下，提布莉姆站起身，带着路德等人走了一段崎岖的小径，最终来到了一个几乎没什么人会踏足，相当僻静的地方。
这里位于一座山的脚下，有一汪小水潭，明显是被移植过来花朵，一个简易的树窝。
因为树木过于茂密的，又有枯木倒下横在道路上，长年累月，这片区域已经逐渐被野蛮生长的植被笼罩了起来。
如果不是提布莉姆带他们抄了一条小径，光看路上的倒挂的荆棘和枯萎的藤条，朽木，枯枝，路德就算再有冒险精神也会选择绕道。
这样的地方本应是精灵的秘密乐园，但是因为提布莉姆很孤僻的缘故，知晓此处的精灵都不敢轻易靠近，使得这里冷清无比。
提布莉姆不是人，没有立碑的习惯，她把从那场事故中抢救出来的故友都埋在了一起，围着他们的埋骨地种了一圈花。
而此刻借着洒在水潭上皎洁的月光，路德得以一窥那些还没有因为寒冷彻底凋谢的花朵。
在寒风中苦苦支撑的它们轻轻地摇曳着，倔强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梦妖魔落在了那圈花的中央。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还残留着些许绿意的地面。
“如果可以，我也想成为训练师，带着你们出门看看。”
“要是能拿下一场比赛的胜利，感觉也不错。”
记得说这句话时候，栞还能搂着还是梦妖的自己，正在偷吃小点心的吉利蛋哈哈大笑。
时间冉冉，只有她了。
梦妖魔开始说起自己离开城堡后的遭遇。
流落在外，照顾其他幽灵系精灵，收揽梦妖小弟。
被乌合之众坑骗，被当做工具使用。
然后遇到路德?和毽子棉他们整天打闹…
近百年来一直都是提布莉姆在说着自己每天的见闻，今天又多了一位。
“谢谢你们?现在我依旧过的很开心。”
“栖岛真的是个很好的地方，真想让你们也看看。”
梦妖魔已经摆脱了过去。
她曾经是那么想要再次回到栞的怀抱，但是她在流浪的过程中也逐渐醒悟了。
那个女孩终究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她无法触及的地方。
现在的她遇到了更加值得自己珍视的人?一个值得让她不惜一切去守护，去爱的人。
“故友们?再见了?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漫长的叙述与缅怀之后?梦妖魔扑向了路德?仿佛是想让自己的朋友们见识一下自己又一次无条件信任的人。
“不带走她们吗？”
如果梦妖魔想要随时随地缅怀自己的朋友?路德完全可以让专业的人起出遗骨?埋在栖岛安静的所在。
可是梦妖魔却拒绝了路德的提议。
“不要再分开?她们了。”
达克莱伊的翻译让路德想起了，那座游乐场下?仍然有未能被提布莉姆带走的同伴。
他们是历经艰难才被雾叶的曾祖父，曾祖母赎买回来重聚一起的…
“瓢太?帮我个忙好吗？”路德说。
“放心，这片地方我会随时帮你注意的?如果黑金市馆主易位，我也会把这件事转告给他。”
“我们只要还在黑金市活动也会帮前辈留意的。”爱理也跟着说道。
路德十分感激瓢太?爱理和利明的爽快，他默默记下，打算新年时候让麻衣特意准备多点礼物。
梦妖魔的心愿了了，现在只剩下提布莉姆的问题了。
路德和瓢太都不想就袭击人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这就是个烂账，讨论谁对谁错，然后互相道歉意义不大。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守在这里？只要我还在活跃，就会保证这里不受影响。”
“不守在这里也行，只要你不袭击人类就好。”
看到提布莉姆在望着梦妖魔发呆，似乎丢了魂一样，路德叹了口气，蹲下身。
“我给你找个新的去处，怎么样？”
提布莉姆把视线移到了路德脸上。
“栖岛，那里不只有梦妖魔，还有很多其他的精灵。”
“你不是惧怕交流，不知道该怎么和别的精灵相处吗？放心好了，以前有吉利蛋引着你加入圈子，栖岛上也有。”
“他们对新人可是相当热情的，毕竟栖岛貌似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新的精灵了。”
说了这么多，提布莉姆只是静静地看着路德，没有一点动作和表示，这让路德多少有些无奈。
路德对待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处理方式。
他对着提布莉姆伸出了手，这是一个不需要语言就能理解的动作。
路德曾用扒手猫和优雅猫比喻过无缘与有缘。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一切看缘。
沙奈朵和达克莱伊都想让这个有些自闭的小妹妹主动靠过来，以后他们就是她新得家人了。
很急，急到想要用精神力上手。
爱理，利明还有瓢太也很急，恨不得冲过去抓住提布莉姆的身子往路德手里送。
可是他们都是外人，提布莉姆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
路德长叹了一声，招呼着沙奈朵和达克莱伊回来，转身就走。
路德的裤管一紧。
如果是精神力，那么沙奈朵她们不会没有反应。
低下头一看，提布莉姆揪住了路德的裤脚，正在抬头望着他。
路德再度蹲下身。
“真的要来吗？”
提布莉姆依旧盯着路德的脸，只不过手里揪住的裤脚晃了晃。
达克莱伊和沙奈朵松了一口气，妙喵更是已经帮路德把精灵球掏了出来，直接塞到了路德手上，看样子这几位已经等不住了。
“欢迎你，提布莉姆。”
路德把妙喵递过来的精灵球轻轻磕在提布莉姆的帽子上，看着精灵球顺利地发出“咚”地一声，在场的人都欣慰地舒了口气。
878.经典试试看
雾叶得到了一份新工作，黑金市道馆的维护员。
其实就是一个杂工，从保洁到照料馆内精灵，给训练师提供指引，都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工资相较之前在餐厅打工比提升了不少，但是相对的也更累。
雾叶倒觉得无所谓，有多少能力拿多少钱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因此对于帮助自己拿到这份工作的路德，她十分感激。
就在上午，那个骚扰了自己很久的催债人鼻青脸肿地出现在她家的门外。
雾叶被吓了一跳，刚想解释自己即将会有一份新工作，能够持续还钱时，催债人的腿被人踢了一脚，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西服自称空木源的男人笑着和自己连连道歉。
脑子一片混沌的雾叶到最后才听懂了对方的来意。
债务免除。
上门道歉。
最重要的是…
“请问能告诉我路德在哪里吗？”
能让这样的人前倨后恭地对自己说话，那个为梦妖魔实现心愿的青年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在空木源离开之后，雾叶很快就接到了黑金市道馆打来的电话。
邀请面试，还是馆主瓢太亲自…
晕乎乎的雾叶在面试过程中终于得知了路德的身份。
对于消息灵通的人，栖岛已经不是个陌生的所在，但是对于雾叶这种努力求生存的人而言，栖岛是个从未听过的地方。
栖岛岛主到底意味着什么，放在之前雾叶根本不清楚。
可在经历了梦幻的一天之后，雾叶理解了那个叫做路德的青年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普通？”
瓢太听到雾叶对路德的描述并不意外，他笑了笑，说：“的确很普通，毕竟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据说就是混吃等死。”
“说来有趣，他一直以来积攒的人脉，能量不少，但是从未为自己谋求过什么，反而更多的是帮助别人。”
在雾叶通过了面试，正式入职后，瓢太郑重地开口说道：“在上班之前，我帮路德转达一些话。”
听闻路德还留下了话，雾叶赶紧认真地聆听。
“路德说，他帮助你是看在你的曾祖父，曾祖母的善良上，感谢他们给了梦妖魔再一次与故友们重逢的机会。”
“很欣赏你的努力与坚强，但这依旧是你先祖的福荫惠及到了你，不是你努力得来的东西，请好好对待这份工作，证明自己的价值。”
雾叶怔住了，许久之后她才重重地点头。
“我不会给她们丢脸的，我保证！”
被雾叶铭记于内心，无比感激的路德此刻正站在一栋小小的，两层小木屋里沉思。
木屋里还留有不少家具，和房子主人相关的东西却一个没留下，打包得非常干净。
路德转头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我们就不大清楚了，好像是三个月前？爱理来这里想要给她们送一些水果，那时候已经发现没人住了。”利明说。
黑金市后起之秀里就数美咲?利明，爱理这三人出色?而且还是参加过同一届大会的交情。
因此美咲不在家期间，爱理和利明时不时会拜访美咲家里的弟弟妹妹们。
三个月无人居住?这间房子竟然成了几只尾立的居所?他们反倒成了不速之客。
“把他们吓到了，几只尾立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路德叹了口气?召回了一旁待机的沙奈朵和达克莱伊。
看那几只尾立墙角抱团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路德是恶人呢。
走出木屋，路德发起了呆。
美咲的家人搬走了，全部一起。
“路德前辈?你好像…不知情？”爱理犹豫着?问出了口。
路德摇了摇头：“我们真的不知道，美咲为了超越希罗娜?自铃兰大会结束后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联系了。”
美咲不愿意置身于希罗娜的阴影之下?不想被人提及时候总是被附加上希罗娜的标签，于是她离开了神奥。
那个锐意十足的少女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不会是学阿葵了吧？”路德无奈地想。
阿葵当年也是头铁，进了大会预赛就和家里人放下豪言，说不拿冠军不回家。
一头撞上希罗娜的阿葵自信被打得稀碎，但凡是工作安排?她都接那些人少?僻静，离家远的。
听麻衣说，今年她准备在年前带着阿葵回一次家。
这么多年也该成熟一些了，至少能够淡然面对那场失利了。
而且，输给希罗娜，真的很丢人吗？
阿葵没有表达自己的反对态度，默默地告知了麻衣自己家里人喜欢的东西，希望麻衣能够帮自己一起准备。
“美咲应该不是那种会逃避自己说下豪言壮语的人吧，但愿我想多了。”
路德觉得爱理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美咲在外旅行一直都是打工狂魔，而且大会结束之后她也赚了一些钱，给家人换个新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路德才想起美咲以前依靠打工硬是能得到一个家族提供巨金怪参加大会。
虽然是满足巨金怪的心愿，但是能得到对方的信任，想必也是打工打出了成绩。
告别利明和爱理前，路德坏笑着说：“你们结婚时候记得通知我，要是去栖岛结我随时欢迎，包场地。”
爱理反应很激烈：“哈？结婚，前辈你别开玩笑了，现在和他在一起就整天吵架，要是结婚还了得，也就试试看恋爱的感觉罢了。”
经典试试看。
不过爱理你既然觉得只是试试看，为什么说完话还要看利明的表情呢？
坚决一点，说完转身就走，看利明追不追你不好玩吗？
“有道理，我也觉得一直吵架会是隐患。”
“利明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咯！”
“所以不是你说试试看的吗，为什么说这句话的人比我还要激动？我暂时蒙在鼓里。”
“不要岔开话题，立刻给我解释前一个问题。”
路德乐不可支，这两人竟然是一边吵架，一边抽空和自己道别的。
果然利明在大会时候形容的没错啊，他和爱理就是孽缘，离得远了不舍得，近了拌嘴不停。
879.极寒锁城
新闻说这会是这些年以来神奥最冷的一个冬天，当时路德还不信，出门之后他信了。
分明穿得很厚实，路德坐在七夕青鸟身上依旧冷得发抖。
难怪在天上飞了这么久都见不到几个人，感情只有自己这种急着赶路的大傻子才会顶着刺骨的寒风在空中乱飞。
越靠近切锋市这个神奥最北部城市，路德就越想念风速狗。
暖手宝妙喵路德都不舍得继续撸了，迎面吹冷风，再厚实的皮毛也顶不住啊。
心疼的路德让妙喵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现在她只从大衣衣领里露出个脑袋，时不时伸出暖和的小手给路德暖暖冰冷的脸颊。
临近切锋市路德还是忍不住了，冷还可以忍，但是呼吸都感觉刺痛，整个人都头昏眼花就是在没办法了。
七夕青鸟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顶了这么久，可是落地之后羽毛一下子就挂上了霜，路德连忙摸了摸她，让他回球里休息。
路德的举动引得附近主道上的人一阵惊叹，纷纷感慨路德身体素质过硬。
以往天气好的时候这么飞，穿厚实点，再给精灵做点保暖措施，短途飞一下不成问题。
可是切锋市最近一直在下大雪，而且还伴随着大风，这么寒冷的天气硬着头皮飞到这里，难不成有什么急事。
很快就有一个浑身裹得只留下一双眼睛的路人热心地上前询问路德是否需要帮助。
往年就有过附近村镇被大雪封路，天气极端恶劣，发生自然灾害，因此派出信使请求切锋市训练师提供帮助的事。
路德说明情况之后，路人很爽快地让路德搭了自己的便车。
坐在车上，路德看到了前往切锋市的主道上君莎小姐带着一群训练师，指挥着精灵不断清扫者积雪。
自己之前在黑金市只是觉得温度很低，越往北走，这场寒冬的影响就越明显。
在到达百代市时候，那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地雪。
联络菜种，菜种也说自己在忙，因为温度骤降，不少草系精灵受伤，她正在协助治疗。
到达切锋市附近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今年天气可真是太怪了，夏天时候有席卷了整个沿海地区的特大飓风，让滨海市等沿海城市损失不小。”
“冬天又是百年难遇的极寒，切锋市和周边村镇的联络已经中断两天了，现在还在抢修。”
通过这个热心的路人，路德才得知了切锋市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并向联盟申请了援助。
大雪封路，压垮信号塔，电网主道。
结冰难以通车，小村庄食物紧张。
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在发生。
因为过于寒冷，除了十万火急的人都不会选择飞行，也是因为这样，路德刚落到主道附近就立刻有一群人上来送热水，关切地询问情况。
他们非常担心路德来自那些闭塞的村落，是冒着极端天气出来求援的。
切锋市路德来了好几次?但是没有哪一次像是现在这样紧张的气氛。
不断有穿戴地严严实实的训练师出城，沿着主道往前?加入到除雪化冰的大部队里。
还没进到城市里，路德就看到天空上出现了一道黑影。
一只喷火龙逆着风雪飞出了切锋市，一头扎进了漆黑的夜幕当中。
切锋市区内是禁飞的?而且这样的天气根本没人想要被刀子一样的风雪袭击，那么走天空的一定是有紧急任务的训练师了。
感谢路人让自己搭便车?路德本想给点油钱?但是对方坚决不收，并且开着车转头就走，再度返回出城的主道，继续载像路德这样冒着风雪赶来切锋市的人入城。
给小菘去电没有回复，切锋市道馆也是静悄悄的?喊了几声之后?又搜寻了一遍之后?路德确认了道馆空无一人的事实。
就在路德开启大厅的暖炉取暖时?手机来电了。
看到是小菘的号码，路德激动地接通。
“路德？你已经到了切锋市吗？”
“已经在道馆里了。”路德回答道。
电话那头的小菘比路德还要激动。
“我记得你昨天才通知我说要来切锋市?你总不会是飞过来的吧，这样的天气你还真能撑啊。”
如果不赶时间，路德也想在地上慢悠悠的走?奈何后天就是麻衣生日，自己只能忍了啊。
“我不是告诉你这边情况很糟，要做好心理准备吗？”
这就是路德自大了，黑金市的天气给了路德一种极强的错觉，以至于真的体会到神奥最北，外加百年难遇极寒这个组合之后，直接被打成了傻子。
约莫半小时之后，脸冻得通红的小菘带着疲惫的信使鸟，小山猪群，还有海豹球回到了道馆里。
路德印象中，小菘永远都是单薄的一套衣服，完全不把切锋市的寒冷放在眼里，大冬天都要一件衣服单刷的那种狠人。
可是这样的狠人现在却也和外面的人差不多，不过小菘还是倔强的露出了一张脸。
回到道馆小菘第一件事就是挤到路德身边，把手套一脱，把手伸向暖炉。
如果是以前，路德还会让小菘注意点，别贴这么近，太暧昧了。
现在路德放弃了，他也没从寒风中缓过来。
小菘这个样子肯定是从哪个第一线下来的，冻得不成样子了。
挤挤烤火就挤挤吧，谁让道馆的暖气不给力，就属这个电暖炉输出功率足够呢。
如果以前小菘能在这么近距离接触路德，嘴里估计已经念叨完一串台词了，可是现在她只是重复着把手伸向暖炉，刺痛之后“嘶”一声，又远离，再伸过去这个动作。
路德提醒道：“别这么近，会有冻疮的。”
看到小菘不听劝，路德只好抓住她，把她拉远，用手给她比划好距离。
看到烤火烤到身上的衣服开始变湿，路德不得不再次提醒她换一套。
“不换了，等下还要出门，我就是回来带你上山找冰雪龙，顺便再带一些山上的精灵下来帮忙的。”
看见小菘一直在打哈欠，路德忍不住问：“切锋市现在到底什么问题？”
小菘摇了摇头：“切锋市没有问题，是切锋市周边的村镇出了大问题。”
“大雪来得太急，太突然，一夜之间就把交通，通讯隔断，严寒封锁了天空，能见度降低也使得出门查看消息的信使无法准确获得地面的信息。”
“刚才看见喷火龙离开切锋市没有？”
路德点点头。
“那是联盟的信使，联盟的防寒物资，食物都到了，但是除了主道之外，其他地方都运不进来，而主道延伸出去的地方又发生了交通事故，总之就是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