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昔日的劲敌
问别的路德还能帮忙参考一二，这种问题真是难倒了他。
他就一摇摆不定地双持股民，瑟蕾娜和小光都觉得不错，硬要他选一个，做不到啊！
话又说回来了，凭什么这种问题应该让自己来烦恼啊？
你要是大起胆子说我全都要那也是小智你开窍的体现啊，这样大家就会忘记你的经典名言“我不会输的”。
路德很想传授二选一很难时候完全可以全都要的破题思路，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只好换了个说法。
“你更倾向于哪一边？”路德小心翼翼地问，并期待着小智的回答。
小智思来想去，时不时挠头发，时不时搓着脸，摸着下巴，最终郑重地站起身，我进了拳。
好气势，这是要一鼓作气做出决定了吗？
路德没想到来真新镇拜个早年，吃顿家常饭还能见证历史性一刻诞生。
到底是成长了，不是万年十岁真新人，再怎么木头也学会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了。
路德觉得自己要热泪盈眶了，他用鼓励的目光望着小智，催促他说出那个更加属意的名字。
路德眼前仿佛出现了两条齐头并进稳固爬升的红线，二选一股票这一刻就要分个涨停和跌停了！
“我选择成为世界第一的训练师。”
哈？
房间是沉默的，路德是懵逼的。
他和小智对视了许久，最终从那张坚定的脸上看出了这个发言绝不是开玩笑。
小智说的情真意切，并且已经开始重述自己踏上训练师道路的初心了。
路德忍不住一拍额头：“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选择啊…”
“什么意思，难道路德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吗？”小智好奇地反问。
指望小智这个家伙开窍比指望玛力露丽不再拥有一个好胃口更加困难。
路德以为小智在困扰瑟蕾娜和小光在旅行中表达出来的微妙感情，已经进入了思考要雪菜还是要冬马的阶段。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在表达妹子影响到了我的进步，得想个办法让她们不干扰到自己这一诉求。
路德无语凝噎，回忆起了当时铃兰大会小刚和自己交流过的一句话。
“我总觉得小智对于异性的认知单纯的只是地能辨别出性别。”
小智接着问：“路德觉得我是不是偷偷跑走比较好？”
路德知道的，上一个躲着妹子，四处旅行，流浪的家伙叫小次郎，万万没想到小智竟然想要效仿。
而且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劲吧。
万一自己一句话让小智坚定决心，自己算不算拆人姻缘啊？
自己快要结婚了，多少得积点德…
路德轻拍小智的肩膀：“其实我觉得队伍里如果再有一个男性，你就会觉得问题不大了。”
“最好是能让她们两个在意见交流中一下子冷静下来的可靠男人。”
“最好料理还不错，能顶上这两人的在旅行中的部分作用。”
“最最好，喜欢年长的女性。”
小智循着路德的话去搜索脑海里符合的形象，不一会，他抬起了头。
“你说的难道是…小刚？”
路德急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我只是把我自己的建议告诉你，至于你有什么决定，找不找这样的人加入队伍一起旅行，和我没关系。”
随着小智妈妈花子回来，两人的话题也逐渐从更远的旅行安排回到了近期发生的事情。
晚饭地点不在小智家里，而是在研究所里。
路德没有细看花子带回来的食材，直到天色渐暗，厨房里端出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其摆盘不逊色于酒店大厨时，路德才惊觉今晚的晚餐异常丰盛。
就在花子把一口装着热气腾腾汤底的锅摆在桌子中央后，大木博士推门走了进来。
“路德，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我的孙子，你叫他小茂就好了。”
绝对是一次突如其来的会面，路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了小智的初代劲敌。
褐色大风衣，白色衬衫打底，黑墨镜戴在脸上，小茂整个人都凸显出一种又酷又拽的气质。
路德知道小茂不是在装，戴墨镜很大概率是因为他在野外进行研究，需要长时间观察的缘故。
毕竟现在到处都是一片白，而且太阳也时不时出来露个脸，用眼久了没准就有雪盲症的征兆了。
果不其然，取下墨镜的小茂笑意盎然，向路德伸出了手，很是恭敬，语气里也透露着钦佩的味道。
“爷爷之前和我说过你好几次，你在栖岛做的事我听闻之后很敬佩，同时，我对栖岛也是非常地感兴趣。”
现在跟随大木博士走上研究道路的小茂现在活跃的地区是神奥，其方向是研究化石精灵。
之前栖岛出土化石翼龙完整骨架的消息在业内引起了一定的震动，很多人都想着去栖岛看看能不能再有所发现。
可惜栖岛的门关得很死，他们只能遗憾地放弃。
“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路德爽快地给了小茂一个承诺。
小茂谢过路德的好意，说：“可惜我现在没什么时间了，过了年后我会去阿罗拉一趟，那边最近也出土了一些化石。”
“没事，我说了，随时欢迎你。”
路德和小茂初见就能聊得很开，这让大木博士很开心。
时隔这么久，小智其实还是不太理解小茂转型当研究员是为了什么。
他以前旅行收服了接近两百只精灵，许多精灵都收服了不止一只，一副要培养出自己的精锐，成为顶级训练师的气势。
身为自己从小到大的劲敌，莫名其妙选择了另一条路，留下的只有一场让人回味，却又有些遗憾的大赛对决。
难道这就是路德所说的，人在不断的旅行过程中会逐渐认清自己的所欲所求吗？
“在想什么呢，世界第一的精灵大师？”
小茂对着小智举了举装满饮料的杯子。
分明只是一句调侃，小智突然又回想起了小时候两人发生过的事情，以及那个被他们硬生生分成两瓣的精灵球。
“在想怎么样才能走得比你更远，成就比你更高。”
分明都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没变。
该呛声还是呛声，该孩子气时候还是孩子气，一点也没变。
花子用筷子往小智嘴里猛塞了一口菜，让他只能咿咿呀呀地说着含糊不明的话。
小茂听了却哈哈大笑，指责道：“你这样可不太对，我现在不是训练师了，可不能和我比，有兴趣，你应该和路德他们比。”
“不过，听说你最近一直窝在真新镇没有出去，以你的个性，是在特训什么东西吧？”
“年后有时间，方便我领教一下吗？”
“我也想知道，铃兰大会的亚军，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水平了。”
911.暗中观察
朋友大概就是这样。
分明是从家里人嘴里听到了小智最近的异样。
分明是感觉到了小智需要一点协助。
分明今天就是来毛遂自荐。
可是小茂就是要把他说得像是小时候两个人斗气一样的氛围。
在这场严寒之下，小茂到开春都很闲，顺手帮一把小智顺理成章。
真新镇当年同期踏上训练师道路的一共是四个人。
小茂走得很远，一直在城都的比赛之后才逐渐从训练师这条路上离开。
这些年虽然已经转行研究员，但是无论是个人还是精灵的训练都不曾懈怠。
而他所知道的除小智外的两人，石英大会连正赛阶段都未曾进入，其中一人甚至徽章数少得可怜。
一位早早明白了自己能力有限，放弃了梦想，在外开始了新的拼搏。
一位则是不愿意认输，仍在训练师的道路上艰难前行，上一层听闻他的消息，似乎是在合众，准备参加即将开始的桧垣大会。
当年镇子小孩一直在嘲笑的小智反而是这条路上成就最高，走得最远的人。
小茂在赛后总结了自己失败的所有原因，却始终觉得那些原因并不是最后自己落败的关键。
多年的积淀，看着不断前行的小智，再度回头审视城都的那一战，小茂才最终找到了那个关键所在。
小智是他们所有人里最坚定，最纯粹的人。
他或许会动摇，但是却不会放弃，也不会服输。
从始至终眼里就只有成为精灵大师这样一个梦想。
如果这个人不是小智，小茂又必须要形容这个人，那小茂会说一句“傻子”。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心无旁骛地走下去，并且真的有希望实现那个小茂觉得遥不可及的梦想。
真新镇早晚不只因为他爷爷大木的名字闻名，终有一天，有人会为了小智慕名来到这里。
路德托着下巴，看着饭桌上被花子塞了饭菜却仍然不断和小茂对着翻小时候黑历史的小智，淡淡地笑了。
什么小茂抢了小智找到的树果啊。
什么小智趁着小茂钓鱼时候把鱼桶拿走，直接放生啊。
什么两人一起爬树，然后争执中一起落地啊。
每翻出来一个，两个人这些年略显疏远的关系就一下子亲密了起来。
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棒啊。
一份弥足珍贵的友情就是这么的让人向往。
希嘉娜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当阿塞萝拉问及昨天给她的零花钱去了哪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告知阿塞萝拉，给朋友们买了礼物。
阿塞萝拉接过多龙梅西亚调过来地一块菱饼，吃了两口，斜了希嘉娜一眼。
她在犹豫该怎么开口，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哗啦啦地翻阅着书，突然停留地那一页上夹着一个小信封，阿塞萝拉递给了希嘉娜。
“师父给我的，我没什么要用的地方，你想要，给你了。”
希嘉娜听到阿塞萝拉的话，始终没有伸手接钱的意思。
“你朋友不是要一起出去聚餐吗，你要请客总要有多点钱傍身吧？”阿塞萝拉让多龙梅西亚把信封叼给希嘉娜，“好好拿着吧，我真的暂时用不上。”
希嘉娜一咬牙，感激地说道：“师父回来之后我立刻还给你。”
阿塞萝拉继续在整理着路德的故事，笔记本上满是自己读书做的笔记。
看到希嘉娜已经走远，她望着图书馆门口方向，陷入了深思。
路德和麻衣都不再，管钱的蜜拉也不回来，没零花钱的希嘉娜第一时间找的是阿塞萝拉借钱，这让阿塞萝拉很开心。
但借钱，以及借钱的理由却让阿塞萝拉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看到多龙梅西亚正在面前拼着飞机的模型，阿塞萝拉喃喃道。
“师父说，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改变，一成不变的人是不存在的。”
“我要不要多管闲事呢？”阿塞萝拉很困扰。
希嘉娜之前是不怎么花钱的，路德和麻衣给的零花钱基本都是存起来，全部用于以后的旅行。
只不过在阳心市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之后，短短一个月，之前攒下来的钱就花了个七七八八。
临近年关，希嘉娜和她的朋友们聚餐频繁，钱包更是一下子干瘪了下去。
女孩子对于买买买的欲望一直存在，阿塞萝拉也喜欢漂亮的小裙子，攒钱买一套，然后在大家面前秀一秀也是做过的。
只不过…
“师父师母不在家，大家又都在忙…”阿塞萝拉摇了摇头，“看来只能我自己来了。”
就在希嘉娜出门之后，借了阿渡喷火龙的阿塞萝拉也跟随着希嘉娜的来到了阳心市。
她换了一身装扮，甚至戴上了一顶容易遮挡样貌的小绵帽。
希嘉娜和她的四个朋友聚会的地方是一个商贸中心，对战用的公开场地，美食，娱乐，购物，能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
临近过年，这里人山人海，跟在希嘉娜身后的阿塞萝拉几次差点跟丢，最后都是通过多龙梅西亚和黑夜魔灵帮忙追上。
公开的对战场地里，希嘉娜和她的朋友正在开心地组队挑战着场地附近活跃的训练师。
对战过程乏善可陈，阿塞萝拉看得索然无味。
希嘉娜这种在栖岛刷顶级副本出来的训练师和这些训练师对战甚至不能说是切磋，完全就是屠杀。
带着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油瓶又如何？
对手要求四个一起上又如何？
不过希嘉娜很开心，因为每次赢下对战，她的朋友们都会围在她身边替她欢呼，鼓掌。
夜色即将降临之际，在对战区域连战连胜的她们转战美妆区域，体验了免费的化妆，彼此之间都在比拼谁的妆容更加美丽。
然后是购物区，希嘉娜认真的为几个朋友购置了新年贺礼。
然后是美食区域。
阿塞萝拉远远地和精灵们分吃着可丽饼，远远地注视着有说有笑地她们，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希嘉娜离开商贸中心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而她的朋友们还没有散场的意思，一起转战到了隔壁的一个甜品店。
“走吧，我们也去喝点东西。”
和精灵们打了声招呼，阿塞萝拉径直走向了眼前的甜品店。
912.表面朋友
店内人不多，阿塞萝拉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希嘉娜那四位还在聚会的朋友，并在她们背后的空位坐了下去。
随便点了几个甜品，支棱着耳朵的阿塞萝拉很轻松地就听到了身后并没有刻意压低的讨论声。
“原琦酱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过分呢，一直让希嘉娜这么破费真的好吗？”
“有什么并不好吗，我们又没有逼着她买，她表现得比我们都积极哎，怎么想也和我没关系吧。”
“也真亏原琦能和希嘉娜这样的人搭上关系，我记得她是那个打败了真之介的训练师才对吧，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
“我以前还以为这样的人都是个非常难相处的，要么架子很大，要么脾气很大。”又一个女生说道。
“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我当时只是随便和她组了个队，打了个双打，稍微一交谈就接触上了。”
“哎…按你这么说，总感觉很单纯的样子，你这样坑她真不合适啊。”
原琦拨了一下自己的马尾，撇嘴说道：“小奈加这个星期都‘莫名其妙’从希嘉娜那里得到两件新衣服了，别和我说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合适啊。”
“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有个说法说希嘉娜来自栖岛吗？”坐在原琦身边的女声笑着介绍，“栖岛上的人应该都很有钱吧。”
“何止有钱，连希罗娜小姐都住在栖岛上，听说还有一位其他地区四天王常驻，这样的地方，用钱去衡量就没意义了。”
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希嘉娜来自栖岛，我们这样子…”
“放心吧，我们一没偷，二没抢，而且还不是骗人，就算是栖岛的人想来问个清楚，那也没法追究我们什么啊，更何况我听大人们说，地位越高的人，越在乎影响。”
“这样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因为一件小事来折腾我们这些人。”
吃着草莓帕菲的阿塞萝拉叹了口气。
她已经通过对话听明白了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和外面的人交上朋友，希嘉娜非常兴奋，因此很快就掏出了真心，不设防地接纳了她们。
她在流星瀑布附近的童年就没有几个玩伴。
第一次正式交朋友，总想着把最好的给对方展示出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种过于激进，迅速的表达方式反而让这些人觉得希嘉娜有些卑微，原本对于希嘉娜实力的敬畏也逐渐转换成了比较微妙的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希嘉娜在阿塞萝拉眼里很舔狗，以至于阿塞萝拉没法指责她的朋友们做错了什么。
怎么看都是希嘉娜仓促地拿出了自己的真心，导致这些人理所当然接受了她是个土豪的设定。
当然，如果对话就此打断，阿塞萝拉也许不会觉得太愤怒。
“这么薄情，原琦是不是真的没把希嘉娜当成朋友啊，话说你对她的真实态度到底是什么啊，我很好奇。”
透明玻璃的反射中，原琦正在玩着自己黑色的小马尾，听到这个问题，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算了吧，总感觉她有些太耿直了，和我完全不是一路人。而且装扮总是土里土气的，都不好意思带她认识其他人。”
“被学校里的人知道我跟穿衣服这么没品味的人一起玩一定会被吐槽的。”
问问题的女声若有所思：“看来如果我们不是凑巧碰见你，你一定不会说咯。”
“当然不会。”原琦显得很苦恼，似乎是真的觉得希嘉娜是个累赘。
阿塞萝拉捏住了眉角，长久以来读书养成的好涵养，好脾气差点破了防。
她很想站起来帮希嘉娜做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阿塞萝拉毕竟不是火雁，脾气上来了就随心所欲，不考虑最优解就率性而为。
“差不多得了，你们好歹这段时间用了她不少钱，就算没把她当成自己人，也好歹惦记她点好。”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她一直在四个人的讨论里一言不发。
因为坐在角落里，玻璃的倒影没能看到全貌，阿塞萝拉只知道这是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说话声调略高，显得很社会。
“怎么了，安和要替希嘉娜打抱不平？”原琦笑着问，“你不也心安理得地从她那里拿到一个圈圈熊玩偶吗，而且你还一直冷着脸，让希嘉娜觉得你不好相处来着。”
“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好，也不怪希嘉娜一直试图去了解你。”
安和伸出纤细的手，拿走了桌子上最后一份水果，另一只手拎起背包往肩膀上一搭，对着身边女生说了声借过，就走了出来。
原琦也不玩自己的马尾了，斜视吃着水果的安和。
扭过头的阿塞萝拉也终于看到了安和的样子。
安和的个子很高，高挑的她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任何一个人大概都很有压迫感。
深褐色的刘海下，安和的眼神透着一股慵懒，丝毫没有受到原琦视线的影响。
她推了推红色边框方形镜片的眼镜，顺便打了个哈欠：“你们慢慢吃，太晚了，我先回家。”
另外两个女生站起来和安和告了个别，原琦却只是瞥了一眼，不发一语。
安和的离开让这场聚会无法再持续下去，原琦伸了个懒腰，喊来服务员，买了单之后便散了场。
寒风中，安和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袋上的火箭雀却忽然啄了啄低头看手机的她。
不远处，高大的黑夜魔灵漂浮在路中间，红色的独眼在略显黑暗的小路上很是显眼。
“安和？”
黑夜魔灵旁，一个略显瘦小的女孩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安和疑惑地注视着前方，并不记得自己对眼前的人有印象。
“我们…认识？”安和思索了片刻。
“很巧，我也是希嘉娜的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栖岛阿塞萝拉。”
安和嘴巴微张，错愕与无奈同时浮现在脸上。
“看来传言是真的，而且栖岛的大人物看样子对希嘉娜很上心呢。”
阿塞萝拉隐约听安和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甘与嫉妒。
913.阿塞萝拉行动中
昏暗的路灯下，阿塞萝拉和安和坐在了小道两侧的长椅上。
两人有意识地空出了距离，坐在了椅子的两侧，空荡荡的中间则被黑夜魔灵和火箭雀占据着。
“都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安和已经回想起了阿塞萝拉全程坐在自己后方这件事。
阿塞萝拉回答道：“你们讨论希嘉娜的内容，一字不落。”
“为什么帮希嘉娜说话，你们是一个精灵学校的学生吧，这时候不统一战线，保持沉默也比较合适吧？”
阿塞萝拉听路德说过，在一个群体里，唱反调是很容易招来其他人不满的。
大家都有同一共识的情况下，提出反对的那个人很容易就被孤立，当做异类。
尤其是学校这种需要长时间共处的圈子。
安和一直没有发言，她只需要把这种沉默贯彻到散场就足够了，可她却站了起来，主动当了一个异类。
安和从背包里拿出一颗糖，丢进了嘴里，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特别理由，非要找一个的话，看原琦不爽这个理由足够吗？”
“单纯的看不爽，你就不会出现在今天的聚会中了。”
阿塞萝拉微微一笑，不接受这个解释。
安和有些不耐烦，反问道：“那么阿塞萝拉，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正的理由呢，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天气冷，我可不想在外面冻感冒了，而且我们的交情也没好到可以畅谈的地步。”
“顺便，既然你知道了就给我好好警告希嘉娜，这里可不是栖岛，她成长的环境这么安逸，恐怕不知道外面有不少人的心思没那么纯粹。”
“提醒她不要随便把真心拿出来乱晒，遇到我这种人迟早倒大霉。”
安和拿起背包就要走。
“难道不是为了希嘉娜，你才会生气，把话说得那么刺耳吗？”
安和“呵”了一声，摆摆手，再度重申：“对不起，第一点，我并没有生气。第二点，我对希嘉娜也不感冒，说了，就是看不爽原琦。”
感受到阿塞萝拉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安和的脚步不自主地快了几分。
直到火箭雀提醒她已经走出很远距离，阿塞萝拉也没追上来之后，安和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告诉父母自己在外面吃了之后，安和回到了自己房间，枕在一只等身大的圈圈熊玩偶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就是希嘉娜之前提过的那个很聪明的师妹吗？”
安和回忆起和自己说话时，阿塞萝拉的眼睛里的确闪烁着狐狸一般的狡黠。
希嘉娜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任谁被当做提款机提款都不会太舒服。
被阿塞萝拉告知之后只怕还会去堵学校的门。
想到原琦她们吃瘪的样子，安和难免有些畅快。
她没有对阿塞萝拉撒谎，她真的不喜欢希嘉娜。
在安和逐渐睡去时，回到栖岛的阿塞萝拉避开了希嘉娜，一通电话打给了路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穿戴严实的路德正和小智躺在雪地里，仰望夜空中的星星，小茂则在一旁给他们介绍星星的名字。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美好，直到这通电话响起。
路德第一反应是问有没有家族参与进来的痕迹。
和路德打过交道的人大都明白，得罪路德问题不大，对路德身边人出手才是大问题。
虽然他觉得以现在栖岛的能量，小家族早就选择了放弃，不再头铁，大家族更是选择观望态度不动摇，但是这个世界上傻子很多，喜欢作死的也不少。
抱着对付不了自己，还对付不了自己的徒弟的智障存在可能性微存。
然而阿塞萝拉派精灵尾随另外三人回家之后发现确实只是普通的阳心市学生，和家族根本沾不上边。
不和家族沾边才是麻烦所在。
如果和家族沾边，路德可以回去之后直接领着人登门拜访，堵门玩个痛快，把他们的面子撕下来，丢地下一顿踩，狠狠给希嘉娜出气。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最简单的人际交往，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没法粗暴解决。
“直接告诉希嘉娜我觉得不太合适，把结果放在她面前，她以后未必能吃一堑长一智，我觉得需要她自己去发现自己被骗这个事，才能真正的醒悟。”
路德一直觉得，希嘉娜如果能分到一点阿塞萝拉的聪明，一定会大放异彩。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公平的，希嘉娜在这方面就是不如阿塞萝拉，而阿塞萝拉在精灵对战方面的天赋也相较于希嘉娜欠缺。
阿塞萝拉说出的就是正确的解。
把真相丢到希嘉娜面前，她未必会接受。
希嘉娜第一次交到外面的朋友，内心的喜悦势必会让她对外面的人有着一丝幻想。
如果你强迫着用“我是为你好”的方式说服她，只会产生逆反作用。
路德不希望给正在成长的她们心中留下一根刺。
教育真的就是这么困难。
“你打电话告诉我，其实就证明你有自己的办法，是想征求我的意见对吧？”
“师父…”
“去做吧，我不在家，其他人都在忙，她一直陪你训练，帮你变强，该你去帮帮她了。”
“你是她的师妹，但是偏偏你就是比她聪明，你脑子好使就教教她，让她也变聪明一点吧。”
“这次的事，让她交个学费好了，出去旅行，要交的学费还有很多，有些事就是要吃过亏，才能记得住。”
有了路德的鼓励，阿塞萝拉很快说出了自己之前的心中所想。
路德听了之后频频点头，直接表示赞同，并让阿塞萝拉放心去做，实在不行，他来帮忙兜底。
“还有一点，我见到了一个叫做安和的女孩子，分明对希嘉娜很在意，但是偏偏要说讨厌她。
“傲娇吗？”路德问。
“有点…但是总感觉她的确是讨厌希嘉娜的，那种讨厌，有点像是…嫉妒？我也说不太准。”
路德略一沉吟，突然笑了。
“看来今年要帮希嘉娜多送一家人礼物了。”
914.学着成长
很多人把收徒弟，教孩子想得太简单了，同时也把教育想地轻松了。
这不是一个游戏，师父说什么徒弟就能学会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就能举一反三。
活生生的人往往会因为成长环境，自身性格等各种因素在成长过程中有着不同的变化。
他们不是玩具，而是一个个个体。
路德从不觉得收徒弟是个好玩的事情，太累了。
害怕教错东西害了她们。
害怕她们理解错自己的意思，走错了路。
担心她们在成长过程中受到不好的影响。
随时需要注意她们在成长路上的改变，然后再加以引导。
太多的事情需要注意，因此路德当初收了希嘉娜之后就不太愿意把阿塞萝拉带回来。
阿塞萝拉也知道路德感到疲惫的源头是什么，因此当路德让自己帮忙点醒希嘉娜之后，她立刻行动了起来。
阿塞萝拉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个十足的笨蛋，在阿罗拉她不是没见过收徒的人，但是有哪个会像他那样紧张。
徒弟学好了，那是师父厉害。
徒弟没学好，是徒弟天资不够。
左右就是师父没问题。
这种混账做法简单粗暴，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没几个人会说不对。
到了路德这里却不是这样，他傻乎乎地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因此阿塞萝拉从来不催促路德教自己对战，很安静地呆在一边。
她很明白，路德为了能够兼顾希嘉娜和自己已经十分努力了，抱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做事是很累人的。
希嘉娜虽然没有领会到这一点，但是她主动提出教授自己对战倒也是误打误撞帮路德分担了一些。
眼看着一直教自己对战的二货师姐被人坑了，阿塞萝拉怎么看都不是滋味。
毕竟希嘉娜这样纯真的人已经很少了。
吃着吉利蛋烹调的晚餐，阿塞萝拉抬起头看着风卷残云，胃口相当好的希嘉娜，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玛力露丽想要偷吃鳞甲龙的食物，被希嘉娜伸手拍掉。
听到阿塞萝拉说话，她抬起了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被阿塞萝拉从桌子上递过来的，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方形物品。
希嘉娜有些懵，诧异地问：“怎么突然就…”
“你今天回来不是送了我一个塑料小人吗，黑夜魔灵很喜欢，所以我决定也给你送点什么。”
怀着好奇心，拆开了包装的希嘉娜看到了一本小册子。
打开一看，居然是这段时间希嘉娜总结路德说过那些故事时候顺便写下的读书心得。
大片大片红色的笔记，占据着打印出来的副本书页的空白位置。
希嘉娜立刻把小本子推给阿塞萝拉：“不行，我不能要，这东西你每天都忙到大半夜，这是你的宝贝，我绝对不能要！”
希嘉娜明白手里东西的珍贵，这玩意是手抄本，和打印出来的副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你送了我礼物，我却不回礼，这岂不是很不合适？”阿塞萝拉立刻说道。
“可是我送你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啊，没必要这样做。”
“这不是价值的问题，而是心意的体现。”阿塞萝拉义正言辞。
希嘉娜实在拗不过阿塞萝拉，最终珍而重之地把小册子收了起来，并保证下次出去会帮黑夜魔灵再带一些礼物。
阿塞萝拉朝胖可丁招了招手，取走托盘上的一片水果，好奇地问：“快过年了，你的那群朋友们一定给了你不少礼物吧？”
希嘉娜摸了摸头，笑着说：“那倒是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关系那么好，一定是充满自己心意的好东西吧。”
阿塞萝拉的话让希嘉娜忽然有些窘迫，她无奈地解释：“真的没有，她们还没有给我送过礼。”
“还？”阿塞萝拉找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说，在你和她们结识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一件礼物都没有收过？”
“难道你也一件礼物都没送给她们过吗？”阿塞萝拉伸出食指摇了摇，“这样可不行，快过年了，你第一次交到朋友可要积极一些，要不要我帮你参考一下，该送些什么？”
希嘉娜愈发窘迫，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眼神有些闪躲。
“倒不是你说的那样…其实我已经送过了，毕竟每年看见师父这样送礼，我也知道要做些什么…”
阿塞萝拉“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大概是她们忘记了吧，又或者是在给你准备惊喜，没事。”
吃完晚餐，阿塞萝拉照旧进入了图书馆，继续自己的整理工作。
而原本和朋友们聚餐归来兴高采烈的希嘉娜却显得有些消沉，她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透过窗户看着星空，沉默着。
“鳞甲龙，我们好像真的没有收到过她们送的礼物啊。”
鳞甲龙摸了摸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希嘉娜说的这句话。
他很想告诉自己的主人，最近一直都是你在买单，而她们一分钱都没掏。
希嘉娜也想到了这一环，心情很烦躁的她索性扑在床上，用枕头蒙着自己。
第一次交到外面的朋友，这让希嘉娜不愿意相信这些蛛丝马迹背后隐藏的真实。
然而手边阿塞萝拉赠送的故事集却在提醒着她什么。
正在图书馆里工作的阿塞萝拉哼着歌，心情很好。
希嘉娜并不是个傻子，今天自己一番话想必已经产生了效果。
师父说得没错，把答案丢给希嘉娜，希嘉娜永远学不会去怀疑，去思考。
而只要踏上旅行的道路，那些隐藏在美好之下的黑色就会一一暴露，希嘉娜迟早要独立面对这些，她必须学会分辨。
阿塞萝拉没有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希嘉娜，她引着希嘉娜自己去发现那个真相。
吃过亏，交了学费，以后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你以真心示人，无奈别人只是想把你当提款机啊。”阿塞萝拉无奈地感慨。
如果可以，谁不想单纯一些，少点套路呢。
可惜无论在哪个世界，单纯的人总是容易受伤。
915.吸收变鲸吞
路德在真新镇只待了两天，白雪皑皑，让真新镇最引以为傲的绿意无法展现出来。
无论是大木博士，还是小智都表示，只有在春夏两季来真新镇才能更好的感受这里的美丽。
路德深以为然，他随着小茂和小智走上真新镇附近的一个山坡，俯瞰下方的一切，却只有一种单调肃杀的白色。
偶尔从雪地上走过的精灵是这片白色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见不到小茂口中百鸟争鸣，百花绽放，争奇斗艳的惊艳景象。
更看不到小智所说的，数百只精灵在山野间追逐嬉戏的壮观景象。
这场由羊驼即将苏醒而引发的寒潮把那些美丽壮阔的场景全部掩盖了。
“这个交给你那位幽灵系的徒弟吧。”
小茂把一枚紫黑色的菱形石头抛到了路德手里。
“这是？”
“暗之石。”小茂回答，“上次在合众弄到的，我这边用不上，而且手里还有多余的，送你了。”
“谢谢，她应该会喜欢的。”路德笑着说，“下次去栖岛和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就可以了，他们会方形的。”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坐在七夕青鸟身上，路德和前来告别的小智一行人挥了挥手，保证下一次来真新镇一定选择春夏两季，然后就一个加速，奔赴石英联盟。
花子叹了口气：“怎么这么样来去匆匆的，留下来过年不也挺好的吗？”
小智无奈地说：“妈，人家可是栖岛的岛主，岛上有不少人等着他回去庆祝过年的，怎么可能在这里久留。”
花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这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小茂无奈地耸肩。
了不得吗，确实是吧，可是在路德眼里，他貌似一直只把自己当做一个训练师，一个小人物。
很难说清楚他是不忘初心还是毫无野心，单纯地懒。
前往石英高原机场的路德这时候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玛纳罗竞技场的修建完成时间要退后一年？”
路德没想到这么久没接到露莎米奈的消息，一接到就听到了这样的一件事。
露莎米奈也很无奈，她坦言是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导致的。
玛纳罗竞技场的修建被阿罗拉地区的训练师所瞩目，即将正式举办地区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让每个训练师都为之精神一振。
伽勒尔的宣传攻势愈发猛烈，铺天盖地不足以形容。
对于阿罗拉本土巡礼传统不喜，追求强大的训练师大量前往临近的伽勒尔和合众地区。
现在有了自己的地区大会，这种人才流出的局面有望改善，因此每个人都希望以太基金会和四个岛主能给点力。
这场意外其实算是天降横祸，玛纳罗竞技场上方突然开启了究极之洞，天降三只恶食大王。
这就是倒大霉了。
究极之洞开启本来就是个随机数，开启的位置更是随机中的随机，谁能想到这么恰好就在玛纳罗竞技场上方。
人员伤亡为零，恶食大王也很快被以太基金会和精锐训练师们协力驱赶回究极空间。
可是这三只饿疯的家伙大肆破坏建造好的竞技场，并把建材吃光，导致整体建筑需要重新进行安全评估，这就非常难受了。
听到露莎米奈不断地道歉，路德叹了口气。
“我会把消息告知其他几位朋友的，问题其实不是很大，你不需要觉得自己害了阿罗拉联盟。”
合众联盟明年夏天就会开始桧垣大会，达克多当时给自己的答复是，如果时间冲突，优先考虑阿罗拉。
小智前往的卡洛斯明年夏天才开始道馆战，时间上原本并不冲突。
艾托勒更是四处寻找超梦的痕迹，因此不存在冲突的问题。
露莎米奈坦言，其实就算今年能完工，她也打算推迟一年再举办大会。
她很清楚阿罗拉联盟举办大会需要大量的宣传，需要观众，需要人气，这些都不是仓促之间就能拥有的。
必须进行大量的宣传，而且不是本地，而是其他地区的宣传。
唯有这样，才能把阿罗拉联盟的形象推广出去，吸引更多的训练师前往阿罗拉。
露莎米奈和阿罗拉的几位岛屿之王感受到了危机。
来自伽勒尔的危机。
“伽勒尔地区直接在阿罗拉的一些岛屿上以年轻训练师交流的名义拉拢年轻训练师前往伽勒尔。”
“去年一年，四大岛屿之王看中的年轻人不断地被伽勒尔以更好的待遇和环境劝诱，拉拢离开。”
“阿罗拉更是掀起了对四大岛主实力的质疑风潮，纷纷表示巡礼这一传统的弊大于利，现在岛屿之王根本不配和其他地区的顶端训练师战力相比。”
路德听得不住地叹息。
其实拉拢优秀训练师根本不算什么，据路德所知，石英联盟就拉拢过神奥的年轻训练师。
丰缘联盟对合众联盟看好的人下手过。
合众则反手挖走了卡洛斯那边的一个。
这种事大家都在干，算不上什么过分的操作，毕竟这又不是古代，硬生生用国家来束缚训练师不得四处移动。
尊重训练师意志的现在谁也做不了强人所难的事，你能说服那是你的本事，大家都在一个不越界，不算过分的范围内玩耍。
伽勒尔这么做无可厚非，如果阿罗拉有能力完全可以针锋相对去伽勒尔本土挖他们的优秀训练师回来。
但是阿罗拉做不到。
阿罗拉对于训练师的固有印象很致命地是养老圣地，休闲旅游胜地，偏偏不是实现梦想的舞台。
只要想追求更强，就不会对阿罗拉有所留恋。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阿罗拉自己。
伽勒尔近水楼台，直接把虹吸人才，变成鲸吞人才，突出一个好胃口。
露莎米奈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明天就能举办玛纳罗大会，打出自己的名气。
路德这个外人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谴责伽勒尔，毕竟伽勒尔做的事情，其他联盟也许也在做，只不过伽勒尔更近，力度更大罢了。
只是…
“伽勒尔最近动作真的很多啊，总感觉他们的举动不只是挖墙脚这么简单。”
路德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息。
916.风暴酝酿中
房子建好到如今，莉莉艾她们都没能来神奥一次，很大程度就是被伽勒尔的事情影响了。
感慨后继无人的岛屿之王们已经开始在年轻一辈里寻找有能力的人进行授课了。
这一回也没有什么藏拙可言，能学多少是多少。
可是比较伤心的是，有人学了没多久，转头就跑到了伽勒尔。
指责也没有用，对方说得很清楚。
“虽然您的实力相对我而言，一个天一个地，但是你和伽勒尔的顶级训练师相比上限太低了…”
“想要走得更远，我只能走出去。”
没法反驳，甚至真实得伤人。
“索夫乌去世了。”
路德手一抖，重重地叹了口气。
波尼岛的岛屿之王最终还是没能活着见证玛纳罗竞技场的成立，也没有撑到大会开始的那一天。
路德记得很清楚，当初正是他第一个发言，力排众议，定下了玛纳罗大会不拒绝其他地区参赛者的规矩。
这个将死的老爷子远比那些想要关起门来自己玩耍的愚昧之人要清醒得多。
不和更强大的对手切磋，永远只是自己玩自己的，只会陷入又一个死循环。
“波尼岛没有正式的岛屿之王继承人，连带着波尼岛的守护神卡璞?鳍鳍也消失不见，仿佛对波尼岛的训练师失望透顶。”
“索夫乌曾经教授过的训练师有的远走丰缘，有的前往合众，还有一些干脆去了伽勒尔，只有寥寥几人留在阿罗拉，继承他的遗志，教授本岛的年轻一代。”
阿罗拉真是风雨飘摇啊。
“伽勒尔去你们阿罗拉挖人，派的应该都是训练师吧，他们的水平如何？”
“肯定不如岛屿之王，但是…已经能和岛上的精英训练师们打得有来有回了，而他们…”
“行了别说了。”路德不住的摇头。
想也知道能被派来挖墙脚的人一般也就是一些联盟的中下层成员，真正厉害的人不可能出现在阿罗拉，毕竟不能公然撕破脸。
露莎米奈也听出了路德语气里的无奈。
本来时隔这么久的一次通话，又是临近年关，大家讨论的东西应该喜庆一些。
但是这段时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露莎米奈忍不住在通告大会延期信息之余，倒起了苦水。
莉莉艾对于阿罗拉的感情很深，在这种氛围之下，果断选择跟随在库库伊博士身边，学习精灵对战技巧。
不仅如此，路德在精灵学校认识的那群孩子在学校里学的课程也基本和对战挂了钩。
“三个月后有场伽勒尔提议举办的新人训练师友谊赛。”
听到友谊赛三个字，路德用鼻子哼出了声。
“友谊赛，踢馆子吧？”路德说，“让自家馆主过来和岛屿之王切磋，生怕你们拒绝，年轻人比试比试情理之中。”
“披个友谊赛的皮，你们还不好拒绝，毕竟从明面来看就是个纯粹的邀请赛，还是伽勒尔牵头，跨地区的性质很容易激发阿罗拉地区训练师想要证明自己的心。”
“要是出现非常好的苗子，没准友谊赛过后就私下接触，许诺些什么，直接一波带走。”
路德太熟这个套路了，直接把伽勒尔的意图全部读了出来。
之前的拉拢的训练师未必是阿罗拉最优秀的那批，对他们的拉拢也是为了成就“伽勒尔比阿罗拉更适合训练师成长”这个名头。
而且这个方法不好定位筛选那些真正有潜力的人，只是用于造势。
造势成功之后，举办友谊赛拉拢则是直接找准潜力股，一步到位，定位阿罗拉的优秀年轻选手。
好狠的收割方式，这是使劲抓着阿罗拉的羊毛薅啊。
这是路德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地区之间整体实力不平衡带来的影响。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吞并，但是对顶尖人才资源的掠夺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没人能帮阿罗拉，路德也不行。
地区之间的摩擦对于单一的个人而言，就像是两个咬合的齿轮中间的那颗小石子，想要以一己之力停下这一切根本不可能，一头撞进去搞不好遍体鳞伤。
只有阿罗拉开始自己的精英训练师培养，打出自己的名气和影响，才能留下那些来到阿罗拉的训练师，让他们不单纯地把阿罗拉看做是个养老的地方。
“莉莉艾很久没和我聊天了，有空让她和我视频一下吧。”
“前阵子水莲问我怎么能把水系精灵培养得更好，我让大吾帮忙问了米可利，给她找到了建议。”
“露莎米奈，我能做得真的不多，我知道你今天不只是告知我大会推迟的消息，还是在寻求我的帮助，但是我背后是栖岛…我动不了。”
路德现在不是一个人，可以了无牵挂，随心所欲地做点什么。
“我目前也没法去阿罗拉，我这边出了点事，需要做些准备…很忙。”
露莎米奈欣慰地笑了：“足够了，我管理着以太基金会，知道你所在的立场有难处，这毕竟是阿罗拉和伽勒尔之间的事情。”
“能给莉莉艾她们提供这样的帮助就已经很好了，她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露莎米奈现在的确是个合格的母亲了，路德挂断电话后，望着天空有些怅然。
莉莉艾有着奇怪的倔强，水莲都知道遇到瓶颈之后，在空余时间和自己联络，寻求解答，可莉莉艾却不这么做。
她似乎很担心自己的请求会麻烦到别人，因此宁愿自己吃点苦。
正是因为了解自己女儿的这点倔强，露莎米奈才站出来帮她铺路，让她能够自然地联系路德。
是自己的到来使得伽勒尔有这么多举动，还是本来就是如此呢？
路德不得而知。
但是越来越多的消息汇总到路德这里，让他觉得伽勒尔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这和以往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很可能是会改变地区格局的变动。
路德迫切地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地位，积攒足够的力量就是为了迎接可能会出现的变局。
“看来还是不能停啊，栖岛的影响力，自己的实力，必须同步提升。”
917.一张合照
路德回到神奥之后没有立刻返回栖岛，而是看了一眼手机上闪烁的信息，在落地的滨海市找到了一个人。
聪次郎位于滨海市知名富人区的家很大，院落宽敞不说，饲养的精灵还让人眼花缭乱。
看到路德在大门前的花园驻足，戴着棒球帽，理着大背头，长相俊气，看脸第一时间还会觉得有些女性化的聪次郎也停了下来。
约莫四五只巴大蝶和萌虻在五颜六色的花海上翻飞，一旁还有专门用来储存蜂蜜的蜂箱型容器。
一只巴大蝶在聪次郎的示意下落在了路德的左边肩膀上，小小的手一颤一颤，脸则使劲往路德脸上靠。
眼看着巴大蝶有蹭到路德脸上的意思，妙喵对着她吹了口风，把巴大蝶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
毽子棉他们不在，路德的肩膀可是自己的专属区域。
平白无故来个家伙就表现得这么亲昵，妙喵可不干。
路德被妙喵的表现逗乐了，平时也没见她这么大的反应啊，今天怎么了？
难道就因为巴大蝶不是自己的精灵吗？
“你的庭院里竟然一点积雪都没有，精灵们还在过着四季如春的生活，厉害了。”路德赞叹道。
这个冬天可难熬得很，切锋市都还在和严寒做斗争，可路德一进到聪次郎的庭院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穿得无比厚实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出汗了。
暖气，暖炉都不可能在露天情况下有如此强悍的功效，这绝对是精灵的手笔。
一抬头，别墅上方明晃晃地几个光球在闪烁，不用想也知道是大晴天了。
“我的别墅虽然大，但是只要近十只火系精灵轮流发力就能保证温度宜人，你会这么说一定是栖岛上处处落雪的缘故吧。”
聪次郎自嘲道：“路德前辈，你在栖岛呆得久了，我这里可不比你的那里宽敞，要多多担待啊。”
说着，聪次郎拍了拍手：“我的挚友们，出来让路德前辈见识见识夏天的力量。”
不远处的假山后，一只煤炭龟探出了头，他的背上赫然是二师兄炒炒猪。
听到聪次郎在叫自己，煤炭龟跑得飞快，一下就冲到了聪次郎身边。
炒炒猪看到有路德这个外人在场，竟当场表演了一个后空翻落地，然后优雅地躬身失礼。
这要是一只罗丝雷朵做出来，路德会立刻感慨，太有气质太优雅了。
只不过是二师兄的话，唔…怪怪的，有点四不像的味道。
既然是做客，那就要捧场，因此路德热烈地鼓起了掌，并表示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优雅的猪。
沉闷的步伐声是一位重量级精灵登场的鼓点。
通体漆黑，石头身躯上垒满了颗粒大小的煤炭。
石头身躯上露出的眼睛透着一股狡黠，微微咧开的嘴巴里跳跃着火焰的光彩。
热浪扑面而来！
这只精灵路德从未见过，但是路德可以肯定，他制造暖意的手段不是大晴天这么简单。
“哦，路德前辈可能没见过，这是我爸很久以前从伽勒尔带回家的精灵，当时还是禁止外流的，费了很大的劲。”
聪次郎家相当富有，别人没有的渠道，他自然也有。
这只叫做大炭车的精灵是伽勒尔地区的特色精灵之一，他的身体能掉落煤炭渣，许久以前伽勒尔地区的人就依靠着这些煤炭生活。
聪次郎说现在还是大炭车在收敛着自己的热量，如果全力催动，这就是一个移动的高炉，能把房子点了，甚至可以浑身冒火冒烟，变成像是地狱来的精灵。
在看到火红不倒翁和小火马出现之后，聪次郎发现，这个时候负责供暖的精灵里貌似还少了一组。
又是一声呼哨，最后的一组才在两人的视野外出现。
风速狗不走寻常路，直接是踩着别墅的屋檐跳下来的，他的身上还趴着一只皮毛油光锃亮的六尾。
聪次郎自豪地告诉路德，当初自己出道时候就是凭借着六尾的极限绝杀，才让希罗娜注意到了自己。
“能被希罗娜一战注意，当时我和六尾都高兴坏了，旅行路上一直在琢磨，六尾什么时候会进化。”
“说来有些惭愧，我很馋九尾的大尾巴，做梦都像枕着她的尾巴睡觉，用她的尾巴在自己的脸上扫了扫去，蹭来蹭去。”
“可是六尾却一直在忍着不进化，就是和我唱反调。”
聪次郎摸了摸脑袋：“我隐隐能听到她的心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是在说‘你想要，我偏不’。”
说完，聪次郎再度爽朗地大笑：“一定是我幻听了，我的六尾这么乖，怎么会这么说呢。”
六尾看着聪次郎，笑眯眯地说了什么。
聪次郎说：“你看，六尾也笑了，看来我说的正是她所想的。”
达克莱伊斜了聪次郎一眼，淡淡地翻译道：“谁要进化给你蹭蹭了，你做梦。”
聚集在四周的精灵怜悯地看着上一秒还在笑，现在却在窘迫地擦汗的聪次郎。
大家都懂，只有聪次郎不懂，结果达克莱伊很不给面子的翻译直接一锤子把聪次郎的幻想砸死。
路德看见聪次郎还想借着有翻译员在场和六尾来两句，连忙推着他往屋子里走。
好家伙，这孩子这么些年都没看出自己的六尾是个傲娇？
独处时候不给面子，在外人眼里自然是更加不给了。
这要是问了，六尾保不齐会说出和你在一起只是混口饭吃这些话。
对付傲娇就应该哄着哄着之后，反着来一下，戏弄她，你要是正面刚，没准越刚越头疼。
事先表达过来意，聪次郎进屋之后也没浪费时间，在房间里翻了一会，把一个相框拿到了客厅里。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个合照，路德数了一下，一共有九人。
路德拿起合照端详了一会，有些困惑。
“我听希罗娜说过一嘴，她当年提点，看好的人貌似有…”
聪次郎让长尾怪手端着托盘，送上了热茶，听到路德的话，他打断道：“接近四十人。”
“可这里只有九人，而且…没有美咲。”
聪次郎嘴角微微扬起，无奈地摇了摇头：“美咲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他们也不愿意来合照。”
918.嫉妒与恨
合照拍摄于上一届铃兰大会开始前夕，人也是聪次郎好不容易才联系好，组织起来的。
因为聪次郎家庭环境不错的缘故，从组织到聚会的费用都是他在出。
费了这么大力气，聪次郎说自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留个纪念。
不用自己出钱，聪次郎甚至愿意帮忙出往返费用，聚会地点定在了靠近铃兰岛的滨海市，聚会完毕之后还能去铃兰岛看比赛…
怎么看都是非常豪气的表现，这样的条件没人会拒绝才对。
然而聚会的结果已经在路德面前了，四十余人，只有九个人愿意参与聚会。
“为什么？”路德问。
聪次郎拿着合照，看得有些出神，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一声。
“原因很复杂。”
“有的人不想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有的人害怕面对和希罗娜相关的人和事，有的人则讨厌着同为希罗娜提点过的同伴们。”
路德没有说话，聪次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了下去。
“其实这些年我和希罗娜的接触也很少，你会知道我也是通过在滨海市活跃的蜜拉，而不是希罗娜。”
“希罗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路德问，“听你的语气，似乎希罗娜的存在让很多人拒绝了你的邀请。”
“不，希罗娜永远是我所敬仰的训练师，一个地区不败纪录的缔造者，地区最年轻的冠军…”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下午。”聪次郎的眼神里闪烁着怀恋。
“我和六尾的考核战陷入了僵局，凭借着她舍弃全部防守赌博式的反击，我得以一次通过了混合了盲选和自选两项考核。”
“第二天下午，就在我给六尾喂树果合剂，检查身体时候，门铃响了。”
“我的管家告诉我希罗娜来拜访我时候，我以为他在拿我开玩笑，我脱口而出‘别闹了’。”
“然而希罗娜真的来了，她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嗯…就是你现在的位置再旁边一点。”
“希罗娜问我，我很有天赋，她想给个机会给我，问我接不接受。”
“我人懵了，我从不敢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尽管以我家的条件，我想要参加希罗娜出席的典礼轻而易举…”
“可是那一刻，她像是从虚幻里走了出来，不是那个遥远的，缥缈的，神奥训练师的一个符号，而是一个真实的人。”
聪次郎拿起一旁的梳子给六尾顺起了毛，傲娇六尾居然没跑，而是蹲在原地，任由聪次郎动手，似乎也在随着他的话回忆那个梦幻的下午。
“我没有犹豫，立刻应了下来，然后希罗娜就笑眯眯地走了。”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从希罗娜那里得到不少饲育，训练精灵方面的技巧和心得。”
“一个冠军总能在你训练有瓶颈时耐心地教导，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亲自到场…”
聪次郎抬头凝视路德：“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吧，毕竟你是她选中的人，而且也是我们中走得最远的那一位，你体验得应该更多一些。”
这是路德第一次从别的人口中听到希罗娜教授他们的细节。
聪次郎理所当然地认为希罗娜对待路德也是这样，其实却不是。
希罗娜坦言，当初她看路德是有可怜的成分在内的。
除了对战能力之外，心态需要打磨，经验需要积累，自信心奇缺，蔫巴蔫巴地像棵要枯死的野草。
希罗娜没有着重培养路德，她只是帮路德培养起了最需要的信心，并且在他需要帮助时候出现。
对战方面的提点则是在路德攻略了几个道馆之后的事情了，甚至还是路德以自己研究出来的切换技能的技巧和希罗娜换取的。
没错，如果聪次郎他们是希罗娜刻意去浇灌的植株，那么路德就是希罗娜在路边看到的野草，随手撒了点水花。
看好的训练师一个接一个失败，离最初的初心越来越远，希罗娜的心态也越来越佛性。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路德这棵快要枯死的野草以蛮横的生命力挺了过来，成为了希罗娜迄今为止看好的训练师里目前成就最高的。
其次就是小智和真嗣，以及不知道在何处的美咲。
聪次郎一度以为自己是希罗娜唯一选中的人，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
他没有感到失落，而是加倍地努力，想要拿出一个成果让帮助过自己的希罗娜满意。
然而…
聪次郎取出了自己的徽章盒。
神奥，丰缘，关都，合众。
四个地区道馆的徽章陈列在自己的面前，诉说着聪次郎曾经的辉煌战绩。
聪次郎视这些徽章宛若珍宝，每一枚都保养得很好，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他每一次都打进了大会正赛，可每一次都没能在正赛阶段有更大的突破。
成绩最好的一次是在丰缘的比赛中进入了三十二强。
“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聪次郎声音有些消沉，“你第一次参加大会，就一口气杀进了决赛。”
“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关注，你真的好强。”
“强得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为什么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怎么也比不上你？”
“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聪次郎拿着茶杯的手用力握紧，“我这么努力难道就没办法看到你们的影子吗？”
“你和达克多的比赛，和小智的比赛我看得头皮发麻。”
“黑鲁加的舍命打法，玛力露丽恐怖的蛮力，沙奈朵神奇到无法解释的破力技巧，还有我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收服的达克莱伊…”
“每一样…都让我嫉妒，甚至让我有些恨你。”
“路德，你是个很遭人恨的家伙，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我们这些训练师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却始终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变强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路德沉默了，房间里的寂静在蔓延，妙喵和六尾都看向了自己的主人。
“你凑不齐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不想面对失败的过去，对吗？”
路德听出了聪次郎毫不掩藏的不甘。
“不只，有的人的确讨厌着希罗娜。”
聪次郎说，“你没听错，他们痛恨着曾经教给自己技巧的希罗娜。”
919.希罗娜的请柬
承认自己的平庸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于是自我欺骗便成了一剂良方。
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更高明的逃避方式了。
被希罗娜选中的每个人都曾经认为自己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然而在长年累月的旅行中，品尝了挫败与挫折，历经风霜的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并不独特。
他的天赋对于这个广袤到让人绝望的世界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出道前的豪言壮语被打击得支离破碎，一场场失败令他们开始怀疑自己。
然而怀疑之后便是不甘与自我麻痹。
他们有的人认为，自己能被希罗娜选中已经是天赋卓绝的体现，之所以自己没法成功都是希罗娜藏拙的关系。
一边说着要指点自己，却始终不肯把更核心的东西传授给自己，更没有正式收自己做徒弟。
希罗娜很虚伪。
“他们…真的这么想吗？”路德小声地问。
“不想和希罗娜身边的人和事再有交集。”
“不要再来烦我。”
“被希罗娜教过的事情被别人得知的话，自己也会被骚扰，我不想再有牵连了。”
“别让我回忆起训练师时期的事情，现在的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成功人士要拿我们这些失败者当下酒菜了吗？”
聪次郎只说了几条他们拒绝的理由，但是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路德知道有些人为了拒绝承认平庸会表现得很愚蠢，但是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得还要宜春得多。
不恨点什么的话，不就显得自己很无能了吗？
别人的成功仿佛是在证明自己的平庸，因此逃避就成了常态。
“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知道自己失败但不愿意面对，还有直呼希罗娜虚伪的…”聪次郎苦笑。
“所以当美咲以‘试剑人’的身份打上门，让他们一个个站出来面对她时候，我忍不住鼓起了掌。”
“太过瘾，太刺激了，我想做却没去做的事情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生做了，还做得那么酣畅淋漓，中二里带着点热血。”
“我邀请她参加下次的聚会，然而美咲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在她眼里，我跟那些被打上门去的人没什么两样。”
路德听出了聪次郎声音里的颤抖。
“家庭困苦地她为了能追逐自己的梦想不断地打工，利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还得到了一只巨金怪的协助，一路打到正赛。”
“美咲从不觉得自己和我们是一路人，在她的眼里，我们都是令希罗娜失望的人，是明明空有追逐梦想的条件却不珍惜，也不努力的庸人。”
美咲击败了所有能找到的，在神奥地区的人。
每一个都是以希罗娜的试剑人这一名义出手的。
与其说她是在为希罗娜验证谁才是真正的训练师，倒不如说她在发泄自己的怨气。
她讨厌一切不努力的人，有过贫穷到极寒交迫经历的她抓住了希罗娜垂下来的稻草，不断往上攀爬。
聪次郎能理解美咲的中二，因为美咲有一种浪漫且朴素的念想，她认为自己才该是主角。
并且只要自己能赢，中二便是美谈，说过的话就是，做过的事都会成为梗，会有无数人追随而来为她造势。
就好似路德不会飞的标签一样。
别人视角里的美咲为路德内心勾勒出来的那个背影又添了几分色彩，变得更加真实了。
“那你呢，你讨厌希罗娜吗？”路德问。
聪次郎立刻回答：“当然有。”
“她的出现仿佛给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不断拔高期待的我们却也因此在失败之后无比沮丧。”
“我曾经在想，如果希罗娜没有出现，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倔强，坚持着一定要拿到什么成就才会去旅行了呢…”
“是不是就可以带着六尾在旅行过程中慢慢接受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强，也是个普通训练师这个事实？”
聪次郎摸着相框，苦涩地开口：“也许你会觉得那些人逃避的方式丑陋，可耻，用一个个扭曲的方式掩盖自己失败与平庸的事实。”
“但是你要是问她们，是不是真的痛恨希罗娜，希望希罗娜过得不好，她们一定会摇头。”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希罗娜需要帮助，她们即便不会出面，也会贡献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力量，而不是继续逃避…”
“其实他们都清楚，自己在逃避，还把自己的错甩给希罗娜…这么做太恶心了。”
聪次郎嘴巴微微咧开，歪头看着路德：“你这样的人，一定不理解他们这种纠结的心态吧。”
路德从怀里掏出一份黑底金边的信函，上面的署名让聪次郎睁大了眼睛。
不是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信息，也不是电话里的声音。
这是希罗娜手写的一封信件。
聪次郎已经很久没和希罗娜有过联系了，这些年他也在努力淡化着曾被希罗娜指点过这个事实。
捏着信纸的聪次郎双手颤抖，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幻。
“因为今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明年请你多努力一下。。”
“请转告其余的所有人，明年过年，希罗娜请他们在栖岛上参与年会。”
路德轻拍聪次郎的肩膀：“希罗娜都知道，她之所以不再联系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希望他们能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她在这方面不是好老师，不知道怎么帮她们走出来，她也承认当初的自己做的一些事草率了，这句对不起，也请转达给他们。”
聪次郎眼眶里隐隐有泪。
离开聪次郎家时，从达克莱伊那听到了什么的路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聪次郎，想不想知道六尾刚才听你回忆时候嘀咕了什么？”
聪次郎一听和六尾有关，立刻跑了上来。
六尾速度更快，一个飞扑就要撞翻路德。
被妙喵和达克莱伊拦下之后更是打算用喷射火焰阻止路德开口。
看见六尾如此着急地想要“灭口”，聪次郎更加好奇了。
“六尾说，当年你还喜欢抱着她亲亲的，精灵越收越多，你反而不这么做了。”
路德笑眯眯地招呼妙喵和达克莱伊回来。
达克莱伊就很纳闷，把他当摆设吗？
都知道自己能翻译了，居然还当着面说情话，这不给你翻爆？
920.主题餐厅
当精灵是个傲娇，而自己又比较迟钝就会闹出聪次郎和六尾这样的事。
看见六尾晃着尾巴往房子里走，原本打算送行的聪次郎对路德告了声抱歉，赶紧追了进去，弯下腰，笑着去哄六尾开心。
“你别说，傲娇也蛮有魅力的，可惜我们家没有。”路德感慨。
希罗娜的委托结束路德没有立刻离开滨海市，而是找到了正在滨海市各大商场大肆购物的蜜拉。
还有几天就要过新年了，蜜拉在给最后一位顾客上了一趟教学课之后，今年的工作也于中午正式结束。
蜜拉犒劳自己的手法也很简单，就是买买买，因此路德找到她时候，发现巨钳螳螂和耿鬼都拿满了东西。
如果不是路德到来，蜜拉还打算转战下一家，继续自己的采购年礼计划。
在商场的休息区域落座，耿鬼长出一口气，把精神力控制漂浮起来的东西一股脑放了下来，熟练地拿起菜单跟服务员点了自己喜欢喝的饮料。
一看就知道蜜拉是这里的常客了，服务员见到她之后直接问是不是按照老样子上饮料。
路德好奇地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不少都是衣服。
“希嘉娜的，阿塞萝拉的，火雁的，麻衣的…”蜜拉拿起加了糖的饮料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岛上女孩子们都有，都是按照她们以前的穿着习惯买的。”
“顺带说一句，麻衣说你这个当师父的，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给她们两个亲自挑衣服。”
刚把精灵们放出来，打算一起品尝蜜拉钦点“不得不品尝”的饮品店到底是什么水准，路德就听到了蜜拉的话。
“我自己穿着品味就差得不行，麻衣都吐槽过好几次我的颜色搭配是灾难级的，你让我去给她们选衣服不是瞎折腾吗？”
这家店对精灵极其友好，所有的饮品、甜品，都有实物拍照，没有特意地修图，端上来的成品也和图片一模一样，可谓是很良心了。
刚才只是跟随蜜拉瞎逛，都没注意店内。
约莫一百来平的店铺内只有几个服务员在忙碌，几乎每一面墙壁上都是和精灵骑士有关的创作。
这个位于滨海市购物中心一楼休息区黄金地段的饮品店难道是…
“新年假期期间定档播出，而麻衣已经在布局滨海市这边的周边产业了。”
戴着颜色奇怪腰带的玛力露丽也不触发腰带效果，一拳打倒一个对手。
系着差不多花色项圈的伊布，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轮廓相似的影子。
怪力手腕上的手表正在变大，背景居然是他被远程类技能袭击，只不过所有的攻击都被手表发出的光挡了回去。
见鬼了，麻衣找的那个名不经传的小工作室太给力了吧。
麻衣把从自己这里听到的梗全部告知了工作室的员工，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加入其中会很有意思。
的确很有意思，但是也得弄得明白才会觉得有意思。
就比方说一拳打倒一个对手的玛力露丽，她旁边的对话框写的是“腰带只是装饰罢了，设计这个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
说实在的，这个梗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是考虑到工作室的员工根本不懂梗的原本意思，能在兼顾麻衣要求和创作质量，这样子已经很了不得了。
伊布背后的轮廓毫无疑问就是替身使者了，可惜麻衣理解不到位也不多问自己几句，因此在壁画的展示上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最有意思的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也没能展示出来。
怪力这个完全就是玩梗了，路德开过一个玩笑。
塑造一个变身无敌的伪设定，然后突然间让某个角色在变身过程中被打断就很有笑点。
看来工作室直接吸纳了这个建议，也不知道这个变身被打断的会是谁，会不会因此被粉丝们疯狂迫害，变成一看到场景和表情就能联想到的地步。
项圈，手表完全就是工作室在路德腰带这个点子上延伸出去的。
从蜜拉这里可以得知，工作室的主要负责人科尔夏说不拘泥于腰带这一条件才能开拓更多的受众。
必须鼓掌，这才是会赚钱的提议，光是闷头做动画，不去卖周边才能赚多少。
拥有足够的影响力之后，光是卖授权都能躺着赚钱。
麻衣到底怎么找到这些个人才的，科尔夏工作室按照蜜拉的说法完全就是个从来没有独立制作经验的新人团队。
放着卡露乃的推荐不要，转手全权委托他们制作，而且还搞得有声有色。
难怪空木彻那天晚上会真心话流露了。
自己的女儿完美继承了自己在商业上的能力，他是又自豪又无奈，最终选择了跟着麻衣的步伐进行投资。
窗户外时不时有小孩子好奇地指着店内的装饰兴奋地交流着什么。
麻衣没有在线上投入太多的宣传，然而带着作品参加了几次展会的科尔夏意外地打出了名气，这个创意十足的作品还没有开始播放就有了不同年龄段的粉丝。
最多的自然当属十岁左右的孩子，据服务员们说，装修期间就有不少人好奇地问这问那了。
可以想象，和新年档期一起开始营业的这里将会人气爆炸。
拿起服务员给自己制作的果汁，路德还没喝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果香气，轻轻抿了一口，酸甜的感觉在味蕾上跳动，让他仿佛回到了在栖岛上采摘果实的秋天。
主题店不能只靠这些壁画，拿得出手的手艺才是留住客人的关键，从路德的品尝以及精灵们吃完后疯狂点单的样子来看，这批被招聘进来的人绝对是合格的。
看到路德点头，店员们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在被招聘之后才知道店铺后面站着栖岛。
尽管有听说过栖岛的岛主路德和联盟不和，但是联盟怎么看都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强行为难栖岛，毕竟栖岛上愿意为了路德说和的人不少。
这种情况下，能在栖岛的产业下做事简直不要太安逸，蜜拉给出的工资又无比丰厚，被选中简直和中奖没什么区别。
921.高情商，低情商
蜜拉在长期的锻炼之后对于各种生意的套路侃侃而谈，而且还说出了不应该只关注孩子这个群体，重点挖掘潜在的中青受众。
还说出了中青受众的钱包比小孩子更加鼓，很容易为了爱好直接大把花钱的精彩言论。
原以为这是麻衣教的，没想到蜜拉说这是自己按照科尔夏工作室的设计去思考的。
高情商：栖岛垃圾回收点还差几只灰尘山，有兴趣去找他们，并和他们作伴吗？
低情商：你是什么垃圾吗？
怎么感觉栖岛唯一指定废物竟是我自己了？
不行，只知道几个销售套路的自己必须找麻衣补补课，免得以后她们运作些什么自己都看不懂。
身为岛主，那样也太丢人了吧。
给吃着喝着上了头的精灵们又点了一份单，路德的手机突然抖了一下。
看到信息的发送人，路德的手微微一抖，连忙点开。
“十二月月初，伽勒尔联盟下达通知，让伽勒尔地区所有的道馆馆主前往宫门市进行一次聚会。”
“会议内容据说是，赛制改革。”
路德眉头紧皱，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小次郎那边就有了新的消息。
而且这个消息十分微妙。
如果保密级别非常高，那么小次郎知晓的必然只会是道馆馆主们聚集宫门市，而现在如此详细地出现了赛制改革的消息，那就说明这个消息是相对公开的。
果然，小次郎下面的消息介绍说这个消息已经在宫门市训练师群体里传开了，但是官方却没有下达任何的书面文件证实这件事。
既不辟谣，也不确认，官方的立场很神秘，这让小次郎认为是伽勒尔联盟故意为之。
余下的报告则是有关于店铺目前的状况，并表示收入状况非常理想，让他们起了开连锁店的想法。
然而路德现在看见那串盈利数字却没那么喜悦了，满脑子都是关于赛制改革的事情。
路德的穿越者身份一度给予了他很大的便利，然而在伽勒尔这里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凡人的事实。
他不能以上帝的视角提前猜测出一些事情的脉络，只能通过小次郎给的消息慢慢去总结摸索。
赛制改革，到底是怎么个改法，为什么自己看到之后会觉得有些不安呢？
路德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很多东西，就比方自己参加的那届铃兰大会就因为参与人数爆炸，又是一次新的改制，导致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
难道伽勒尔所谓的改革也和铃兰大会的差不多吗？
还是因为自己这只穿越的蝴蝶引起的，导致伽勒尔产生了巨变，这个赛制改革和自己的到来有关还是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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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起到的是一个加速推动的作用还是诱发了这件事突然发生？
路德不相信伽勒尔提出改革这样的词汇最后只是在对战赛制和规则上动动手，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到底能在现有的赛制上玩出什么花来。
总不能以后比赛要求使用七只，八只精灵吧？
伽勒尔的动作频频，拉拢阿罗拉地区精英训练师的速度加快，伽勒尔新一届馆主高曝光率地宣传模式，本土赛制改革，疑似美咲的人才伽勒尔地区成为了高层机密…
这些事情到底是否有一个联系，如果有，到底该怎么去理解？
路德想得有些头疼，稍微喝了一口那杯酸酸甜甜的果汁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混沌的脑子也在酸甜的果汁作用下想通了一件事。
赛制改革必然不可能是召集道馆馆主之后突然宣布的，伽勒尔联盟必然已经把这件事提上了议案，并且达成了最终的统一。
需要扯皮筹备这么久，这个改革的强度恐怕远超自己想象。
“真希望自己看完伽勒尔的动画后再穿越好，这样就不需要这么苦恼了。”
路德吐槽了一句，但是拳头却握得很紧。
无所谓，不知道又如何，他不相信自己失去了穿越者先知这个身份就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些年了，早就成长起来，并且走得很远了。
他不再是刚来这个世界时候那个哀哀怨怨的废物。
“伽勒尔赛制改革重点关注，观察当地训练师的反应，迅速告知我。”
给小次郎发完信息，路德悠哉地继续喝起了果汁。
胸口很沉，路德低头一看，妙喵双手揪住路德的胸前的衣服，抬头用大眼睛注视着路德。
“怎么了？”路德问。
妙喵指着刚才点的那碗水果奶油冰沙，然后对着路德张开了嘴。
也不知道为什么，妙喵突然撒起了娇，非要路德喂，不喂就不下来。
妙喵的大眼睛很有杀伤力，不停地眨巴，路德的心跳都被盯得加速了。
可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路德拿起勺子，给妙喵勺了满满一口，闭着眼睛等喂的妙喵吃到嘴之后立刻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也不扒拉在路德的衣服上了，她一转身，落在路德的手心，让路德托着自己。
蜜拉很羡慕，她也想要这样一只小可爱。
巨钳螳螂喝完自己的树果饮料之后就酷酷地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有气势吗？
当然有了，浑身散发着我很帅气，我很强气息的家伙一看就觉得是强者。
耿鬼吃完了一大块奶油蛋糕，立刻又点了好几杯果汁，帕菲也点了两份，吃得大嘴旁边全是奶油。
吃相之豪爽让蜜拉怀疑他是不是和玛力露丽偷师了，怎么这么凶狠呢？
也没克扣他吃的，隔三差五就带一些零食给他解馋，现在怎么往饿鬼靠拢了？
另一只耿鬼也没好到哪去，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后，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毛病，居然拿着店里的拖把就开始打扫卫生。
打扫欲望之强烈令人咂舌。
路德的精灵都看傻了，沙奈朵甚至飘过去让他不要抢了店员们的工作。
结果他却说自己就是情不自禁，看见抹布，水桶，扫把就想上去露两手。
一个把耍酷进行到底，一个饿鬼，一个憨憨…
蜜拉深感自己需要给队伍里增添一只小可爱，化解这种二乎乎的气氛。
922.你的成就源于运气
回家的路上蜜拉不知不觉地就把话题聊向了明年。
这是极其特殊的一年，向凤王祈求到了新生的蜜拉要迎接来自凤王的考验。
蜜拉认为跟在路德身边的这三年都是在很努力地活着，早就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就算凤王真的要审视自己这三年以来的事，也无法否认现在的她真的是很积极地过好每一天。
可是凤王毕竟是神兽，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这让蜜拉难免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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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能把你从栖岛带走。”路德淡淡地开口，“大不了我再求一次凤王咯。”
前半句话让蜜拉还以为路德会撂下一句狠话，没想到却是要用求的。
“凤王能感受到你的变化，老老实实展示自己就好了，过多的忧虑只会让凤王小看了你。”
“在我看来你这三年已经做得很好了。”路德说，“栖岛还真的离不开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要依仗你的能力。”
路德曾经在和阿塞萝拉的故事会里说过，古时候人类对于神兽的恐惧来自于无法抵抗，无法预测，无法认知这三类。
也是这三类恐惧使得古时候的人类总是在渴望得到神兽庇护，以及畏惧神兽的力量两个极端间横跳。
当渴望到了一个极限，谋求得到神兽力量的人就会蠢蠢欲动。
畏惧到了顶点，制造足以重创，封印神兽力量的武器又会被提上日程。
古人类在与精灵的相处中总是难免重复这样的循环。
那时候与神兽沟通的贤者们脚踩两者间的中线，努力控制着这种情绪不向任何一方滑落，并且还要与神兽保持亲密的联系，解释在他们眼中人类的怪异行为。
阿塞萝拉曾经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而当时蜜拉正好在场。
“师父现在不也像是古时候的贤者们一样，在栖岛和神兽间架起沟通的渠道吗？”
也是阿塞萝拉问出来后，蜜拉才猛然惊觉，路德在建立栖岛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已经和很多传说中的精灵形成了合作的关系。
靠近栖岛沉睡的固拉多留下了给栖岛继承者们缔结契约一般的宝珠。
正在这个世界不知何处的凤王留下了自己的虹色之羽。
洛奇亚把自己最重要的孩子托付给了栖岛。
玛纳霏至今仍在栖岛上和大家散养的精灵们一起玩耍，这个熊孩子俨然把这里当游乐园了。
达克莱伊和克雷色利亚则是栖岛的象征，分别属于路德和麻衣。
路德当时只是拍了拍阿塞萝拉的脑袋，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回想起那一幕，蜜拉内心的担忧瞬间消散了。
“是路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蜜拉心想。
回到栖岛第一件事就是给希罗娜汇报委托方面的事情，可是路德却发现，希罗娜竟然不在。
“希罗娜已经出门三天了，听说联盟年末有不少事情要折腾，所以她可能没法在年前回来了。”
听了阿塞萝拉的话，路德愣了。
“过年也不回来？”
阿塞萝拉拿起一张行程表，看了一眼。
“新年晚会结束之后才行，不过也是第二天了。”
在家的阿塞萝拉统计了栖岛其他人的消息，让路德发现这个寒冷的冬天让准时跨年成了一种奢望。
大吾，菊野这两位确定会在栖岛上了。
今年石英联盟的年会貌似用不上阿渡，因此去年迟到的阿渡今年可以早到。
返回合众的嘉德丽雅和阿戴克已经明确必须在合众年会之后才能返回了。
而且视嘉德丽雅辞职审批的流程复杂程度来看，嘉德丽雅很有可能还会被留在合众。
看到洋白给阿塞萝拉留的言，路德忍不住叹了口气。
洋白太拼了，到现在还在切锋市附近忙活。
在联盟的物资进驻之后，那里问题已经不是很大了，但是洋白却主动请缨留在本地，等到跨年夜才离开。
四天王这个身份的安心感，外加小菘这个尽职尽责的馆主，笼罩在暴风雪中的切锋市在本地居民看来，突然不是那么寒冷了。
路德发现自己不在家期间，悟松竟然没有一条联络的消息。
“看来还在忙啊…”
抓捕盗猎者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指不定悟松现在还在寒风里追踪着那些人。
这个年，大家都挺忙的。
把精灵都放出去自由活动，路德问起了希嘉娜的事情。
阿塞萝拉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家伙被我点了一下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和那群人闹翻了，还用精灵狠狠地教训了那群人一顿。”
路德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叹气的，这不是好事吗？
拿希嘉娜当提款机，被教训也活该啊。
也就是背后没牵扯到其他复杂的东西，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小孩子解决就完事了。
如果牵扯到了，现在就该是路德领着蜜拉去上门拜访了。
“希嘉娜带回来一个问题，是那个叫做原琦的女生问的，我不好解答，也不清楚怎么解答比较合适。”
阿塞萝拉带着路德来到图书馆里，希嘉娜正捧着一个小册子不断地翻阅，似乎没有意识到路德和阿塞萝拉推门进来。
穿着熊轻轻碰了一下希嘉娜，希嘉娜抬起头，看到路德，立刻站了起来。
“师父…”
“坐吧。”路德没有让有些不安的希嘉娜站太久，一伸手把她按到了座位上。
看着眼神飘忽的希嘉娜，路德喝了一口大嘴娃端过来的热茶。
“告诉我，那个让你想要通过看书找到答案的问题是什么？”
希嘉娜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阿塞萝拉，但是随即低下了头，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亲自说出口。
“你不说，我就要让阿塞萝拉来说了。”路德斜了希嘉娜一眼。
希嘉娜闻言，深呼吸，站起身，认真且严肃地说：“有个人告诉我，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因为我运气好…”
“就算是换一个人被带回栖岛，她的成就一样不会比我差…”
“我之所以很强，是因为运气站在了我这边，让我有了一次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机会。”
923.开门方式错误
如果不是知道那群孩子只是滨海市一个精灵学校里的学生，和家族什么毫无瓜葛和联系，路德都怀疑她们是特地来动摇希嘉娜的了。
阿塞萝拉这样的机灵鬼都没法轻易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因为她自己也无法否认运气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
如果说阿塞萝拉还有主动争取的因素，那么希嘉娜就是纯粹的运气好了。
在流星瀑布和奶奶相依为命，经营着树果的小摊点，莫名其妙被路德带回了栖岛。
悉心培养之下在训练师这条道路上不仅觉醒了极强的天赋，实力也突飞猛进，并且在于真之介的对战中打出了名气。
阿渡觉得路德捡人很有一手，随便捡回来的每一个都是宝贝胚子。
希嘉娜的对战天赋，阿塞萝拉的聪敏。
大吾则觉得，路德根本不是乱捡的。
从蜜拉开始，路德往岛上带的每一个人都给栖岛带来了变化，并且让栖岛往更好的一面发展。
他很想弄清楚路德这种能力到底来源于何处，他为什么像是知道谁能信任，谁能培育一样，总是能找到别人无法察觉角落里的金子。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甚至例子都是现成的。
“今天我去见了一群人，他们是当初希罗娜想要培养的优秀训练师苗子。”
“而我也算是其中的一员。”路德说。
“现在，希嘉娜你来告诉我，在被希罗娜选中这件事情上，他们和我是不是一样很幸运？”
希嘉娜思考了一会，点头。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的成就比他们要高，而他们至今连大赛正赛都未能染指？”
“因为师父的天赋比他们都要高。”希嘉娜不假思索地回答完之后，突然恍然大悟。
但是这还不够，她还是有些困惑。
“原琦说我的起点本就比同龄人要高，有这样的成就理所当然。”
路德哈哈大笑：“起点高？她只是在单纯的嫉妒吧？”
“你从一开始就被她的论调牵着鼻子走了，如果只谈运气，为什么不说她的家庭条件比你的优渥？”
“怎么不谈你在为生计奔波时候，她很轻易地就能学习精灵对战相关的知识？”
“希嘉娜，在我把你带回栖岛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如果你不能在训练师这条路上有所成就，那就努力学习一门手艺，在栖岛安定地生活下来，栖岛仍然需要你。”
“解释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路德看向一旁认真记录的的阿塞萝拉。
这题阿塞萝拉会解：“希嘉娜师姐要是没有天赋，也不努力学习，那么现在就不会以‘对战’闻名，而是会成为栖岛另外岗位上发光发热的一员。”
末了，阿塞萝拉补充道：“当然，名义上，你还是师父的徒弟就是了。”
希嘉娜这就是被人带进坑里了，只强调运气，忽视了个人努力的影响。
同样的选择题摆出来，路德向不同的人伸出手，邀请他们成为自己的徒弟。
在那个栖岛还没有名气，自己只有铃兰大会优胜这一头衔的时候，会有几个人愿意接受？
就算这些人接受了，又有几个人能在路德的培养下成长到希嘉娜现在的高度？
希罗娜评价希嘉娜很简单粗暴。
“新兴一代里的怪物。”
如果光是运气就能让人得到这样的评价，那么大家应该像是等魔力大转盘一样等待机会砸在自己头上。
那群人根本不知道希嘉娜为了得到路德的认可有多拼，一句轻飘飘的运气就把希嘉娜所有的努力全部掩盖了。
希嘉娜冲过来抱住了路德，阿塞萝拉则在一旁直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希嘉娜的手变得非常有力了。
是灰石老爷子训练得好，还是孩子们在不经意间长大了？
这不算一个很难解开的结，问题只在于路德的态度。
希嘉娜迄今为止仍认为自己的成就全部源于路德这一错误认知。
于是路德就直接了当告诉她，的确与自己的教导有关的，但是更多的是你努力的成果。
孔武有力的穿着熊，智力担当鳞甲龙，擅长使用声音技能的咕妞妞，多面手尼多王。
这里的每一只精灵都凝聚了希嘉娜的心血，是她的心让这些精灵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并愿意追随着她一起成长。
而这些都与路德无关。
路德拍了拍希嘉娜额头：“跟我去仓库选点礼物，我要帮你给一个人送年礼。”
“谁？”刚刚眼眶里有泪的希嘉娜抬起了头，好奇地问。
“安和。”
精灵学校年前最后一节课结束了，放学回家的路上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在讨论着这个新年要做什么，要去哪里玩耍，好不开心。
安和单手把背包托在肩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并没有人与她结伴同行。
希嘉娜到底是发现了原琦她们的把戏，那个穿着紫色裙子叫做阿塞萝拉的师妹应该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很突然，但是安和并不觉得奇怪，原琦她们太贪心，也太恶心了。
当希嘉娜询问她们为什么不给自己送年礼时，这群人竟然互相推脱，用各种奇怪的借口试图搪塞过去。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希嘉娜问出这个问题是在挽回一段虚伪的友谊。
阿塞萝拉的话没有起到根本性的作用，但凡那天有一个人愿意花自己的钱给希嘉娜送礼物，事情犹未可知。
于是安和见识到了希嘉娜以一只尼多王打翻七只精灵的景象。
原琦大声质疑希嘉娜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于运气时候，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气急败坏了。
安和虽然也不喜欢希嘉娜，但是她拒绝把成就和运气挂钩，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愚蠢。
紧了紧衣服，安和没来由得觉得有些寂寞。
希嘉娜不会再来滨海市了吧，毕竟原琦她们留下的印象太坏了。
阿塞萝拉也会把事情告诉栖岛上的其他人，也许这个时候希嘉娜正在接受他们的教育。
教育主题就是怎么认清身边的人。
“到底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见也好。”
走到家门口，安和忽然听见里面有陌生的声音。
“有客人？”
怀着好奇的心思，安和推开门后却看见一只黑夜魔灵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脸前飘过。
穿着围裙的阿塞萝拉和希嘉娜正在自己母亲的旁边打下手，三个人有说有笑。
自己的父亲则和一个青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心的交流着什么，非常兴奋。
“我开门方式不对？”
陷入深深怀疑的安和退了出去，再次把门推开，然而室内还是刚才那副样子。
924.希嘉娜的朋友
安和的妈妈看到安和到家，嗔怪她居然没有告诉家里有客人要来，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客人？
安和瞥到了房间角落里堆满的，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一个等身大的穿着熊玩偶已经被打开了，一只达克莱伊控制着那只穿着熊正在和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讨论着什么。
瞬间意识到这就是阿塞萝拉和希嘉娜师父的安和刚想说点弄什么，路德就站了起来，走向了她。
“需要帮你拿上楼吗？”路德指了指穿着熊的玩偶。
原本组织好的话语被这句话完全打乱，安和看着路德的脸愣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看着达克莱伊拿着穿着熊玩偶上了二楼，安和还有些茫然，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表示了同意。
“有兴趣谈谈吗？”
面对路德的邀请，安和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以及希嘉娜，没有拒绝。
置身于室外的寒风中，安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看着路德，说：“我听阿塞萝拉说过你。”
“我也听希嘉娜说起过你。”路德笑了。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吧？”安和调侃道。
“确实，她说你看上去非常不好相处，而且表现得很冷漠，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和嘴角微微上扬，希嘉娜的描述的确没错，她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平时的生活中都给人一种很淡漠的感觉。
面对希嘉娜这个被原琦她们耍得团团转的家伙她一开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为什么突然来我家？”安和忍不住问。
路德说：“希嘉娜毕竟是个阅历比较少的孩子，待人接物上没学到我和麻衣，也比不得阿塞萝拉。”
“所以她会被奇奇怪怪的人所蒙骗，付出的信任也变得有些可笑。”
这是兴师问罪的意思吗？
如果是兴师问罪大不会带这么多礼物上门吧。
“是为了原琦的事情来得，那你找错人了，我既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不是希嘉娜的朋友，也不是坑她的人。”
路德笑眯眯地盯着安和，对于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安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说：“干…干嘛？”
“阿塞萝拉告诉我，说你讨厌希嘉娜。”
路德走到了安和面前，眼神里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严肃。
呼啸的寒风中，那双眼睛里似乎流淌着什么，让想要撒谎的安和嘴巴刚张开，就立刻闭紧。
在只有风雪见证的屋外，沉默的安和深呼吸，点了点头。
“不只是讨厌，我还嫉妒她。”
说出来的瞬间，安和轻松了不少，卡在喉咙里的话也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你以为原琦为什么会拿希嘉娜当提款机？”
“不单单是因为希嘉娜有钱，还有一点，因为希嘉娜就该被骗，她让人羡慕，让人嫉妒。”
“希嘉娜介绍自己的身世之前，每个人都只把她当做一个脑袋有些不灵光的家伙，然而听完了那段与你的偶遇，心态能平衡的人恐怕没多少。”
“说来很俗气，我的想法和原琦她们差不多。”
“为什么是希嘉娜，希嘉娜比我们强在哪里，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一个个疑问正是听到了希嘉娜身世的那群人内心真实写照。
“在你看来，也许我这种想法很蠢对吧？”安和无所谓地说道，“但是即便是我这样的训练师也会幻想着能被人垂青，能被人倾心培养。”
“我知道这种暗搓搓的小心思，无法克制的嫉妒不好，但是又没法控制住，所以我选择了旁观。”
“原琦欺负希嘉娜，我不参与。”
“她们拿希嘉娜当提款机，我无视。”
“听完这些，你确定还要把那些礼物放在我家里吗？”安和直视路德，“我可不比原琦她们好到哪去哦。”
路德咧开嘴，笑了。
“要不要听个故事，关于希罗娜的。”
路德没有征询安和的意思，说完就自顾自地介绍起了希罗娜当初培养指点优秀新人训练师的历史。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多变，通过聪次郎我才知道，那群人根本就不是讨厌希罗娜，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抱有过那种情绪的自己。”
“他们尊敬希罗娜，爱戴她，深感她的出现给自己的训练师道路带来了一丝与众不同的亮色。”
“但同时，希罗娜的存在也让他们无时不刻感受到煎熬，觉得自己的失败辜负了希罗娜的栽培。”
“他们厌恶那个把无能归咎于他人的自己，却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克制这种想法诞生，因此只能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方式去痛恨点什么。”
“你也一样。”
路德的话敲打在安和的心头，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以至于耳朵有些嗡鸣。
“在你看来，希嘉娜就该是和自己与众不同的人，自己就是觊觎她的际遇不得的小人。”
“你希望希嘉娜能远离自己，是在为她着想，说讨厌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更舒服一些，我说的，是不是你的心里所想？”
屋外的街灯一闪一闪，在风雪里似乎随时会变得黯淡下去。
房屋里，希嘉娜和阿塞萝拉的笑声传了出来，依旧是那么地有活力。
路德轻拍沉默不语的安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克服这种情绪不容易，但是成功之后，对你的心态，受益匪浅。”
“安和，你有这样的认知足以证明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学会去成长吧，去了解希嘉娜除了‘运气’之外，还经历了什么，才有了今天的实力。”
“你是那群人里唯一愿意为希嘉娜出头的人，我看得出你一直都在把希嘉娜当朋友，只不过无法正确的表达出来。”
“今晚，我给你一个机会，试着坦率一点吧。”
安和咬着嘴唇，犹豫着问：“我真的有资格吗？”
安和说完就后悔了，她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啊！
看穿了安和心口不一的路德微微一笑。
“如果你觉得自己没资格，那么你以后再不会有和希嘉娜成为朋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