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7.这梨好甜
希嘉娜和阿塞萝拉离开后，麻衣起身给路德喂了颗止疼药。
路德用眼睛暗示了好几次旁边的果篮，麻衣起初假装看不见，但是路德一边咳嗽一边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跟个小孩子一样，你生病了，吃药就该睡，吃这么多糖分多的水果对身体不好。”
“就一口…”路德哀求道。
他知道麻衣离开房间必然会把果篮带走，索性坦白了。
之前想吃一口甜食，让达克莱伊躲开麻衣偷偷拿了一颗水果糖回来，结果第二次达克莱伊怎么都不愿意去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所有的精灵都被麻衣嘱咐，为了路德好，不能让他在生病时候乱吃东西。
提布莉姆带着一罐漆黑的汁液过来，结果无论她怎么请求，麻衣的精灵都没有放行。
也不知道提布莉姆怎么想的，给蜂蜜水用食用色素染成黑色，当成黑暗料理就想蒙骗过关？
狩猎凤蝶看了看自己的口器，感觉自己被提布莉姆小看了。
管不住自己的嘴，可能是路德永远都改不掉的毛病了。
实在拗不过，麻衣给路德又削了一个梨，一口一口喂着他吃完，这才问起了关于希嘉娜和阿塞萝拉的事情。
“你之前说过，伽勒尔之行可能会有危险。”
路德知道麻衣想说什么，解释道：“按照我的安排，她们不会有危险，危险只会在我这里。”
“都是去踢馆，区别在哪？”
路德看着麻衣碗里的梨肉越来越少，狡黠地笑了：“两个梨，我就说。”
麻衣闻言，也笑了，她拿牙签叉起最后一块果肉，在路德面前一晃，却没有喂给他，而是自己用牙齿轻轻咬住。
麻衣也不吃，就是让路德看着。
“欺负病人啊！”路德的心委屈了，“我可是为了栖岛折腾自己到生病的哎…”
麻衣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忽然低了下来，一点点贴近路德。
一阵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看着那瓣梨子的果肉，路德下意识轻轻张开了嘴。
头发轻柔得洒在路德的脸上，那股好闻的洗发水香气愈发浓郁。
“纯奈推荐的这款洗发水应该多买一点…”路德心想。
果肉不知不觉已经滑落到了路德的嘴里，可是路德却没时间去咀嚼。
麻衣的嘴唇很柔软，这种猝不及防但是又让人心跳加速的瞬间总会令路德心脏狂跳。
达克莱伊在阴影里缩成一团，他决定下一次这两人独处，他立刻就跑到外面门口站岗，死活都不能呆在房间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的脑海里竟然回忆起了那个该死的蓝胖子。
他依稀记得，以前路德和麻衣独处时候，那个蓝胖子就喜欢杵在房间里当碍眼的灯泡。
没想到今天竟然轮到了自己！
麻衣若无其事得起身，捋了捋有些乱掉的头发。
“要不扎起来吧，这么散着应该很麻烦吧？”
麻衣没好气得说：“不是你说喜欢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这样啊。”
路德一边咀嚼着果肉，一边高举双手表示是自己说错话了。
“帮我通知罗恩吧，今晚没人的时候来房间里，我可以和他谈谈。”
麻衣点点头，带上了房门，留下路德在那里回味那瓣美味的梨肉。
“这梨好甜。”
时间对于一个卧病在床熟睡的人而言过去地特别快，当路德再次被达克莱伊叫醒时，罗恩已经落座在路德的床前了。
麻衣问罗恩想喝点什么，却被罗恩挥手谢绝了。
罗恩做事一贯如此，要正式进行工作时，会尽量不接受对方提供的服务。
“这么折腾自己，迟早会把身子弄坏的。”罗恩忍不住叹息。
路德却苦着脸，无奈地说：“不这么做，我这个身子还能夹在神奥联盟和伽勒尔联盟之间，阻止你们两个联盟滚滚向前？”
“对于联盟而言，我只是个小角色，想要撼动一个联盟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既然知道不自量力，我只能圆润得躲到一边，避难了。”
罗恩没有接路德的话，他问：“上午的话，需要我重复一次吗？”
“不需要了，你说不是道德绑架，其实我思来想去…还是有点那个味道的。”
“确实，但是立场需要我这么说，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路德沉默，他知道这件事根本不能以对错来论。
就连希嘉娜和阿塞萝拉都清楚，这次的事情可以总结成脸面问题。
普通人丢面子也就丢了，联盟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子就是信誉，是话语权的体现。
如果是自己丢的，想办法拾掇拾掇，也就罢了。
可这回，是被别人揭下来的。
神奥联盟不在乎伽勒尔利用了谁来捅自己一刀，希罗娜的徒弟，菊野的徒弟？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就是那个轻飘飘，普通人可以一笑而过的脸面问题。
今天伽勒尔踩了我一脚，他没有付出代价，下一次有剧烈动荡时候，岂不是人人都想起神奥联盟？
“有什么条件让我转告神奥联盟吗？”
路德嗤笑一声，说：“我没打算前往伽勒尔，今天让你来，只是不想瞒着你。”
罗恩摇了摇头：“你差神奥联盟一个承诺，那是你买岛的时候附加的条件。”
“你当时说的是外海执行任务，目标也只是穷凶极恶的法外狂徒！”路德边说边咳嗽，“然而这次是一个联盟，我一个人撞上去，只怕是粉身碎骨吧。”
罗恩示意路德暂时先别那么激动，等到路德喘匀了气，他才放心得开口。
“你要知道联盟内部对于栖岛的买卖是有争议的，支持你的人很多，因此他们才没有起势，可是一旦他们拿这个承诺做文章，他们就会打栖岛的主意。”
罗恩对此也是很无奈，说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突然，他发觉路德和麻衣的眼神不对。
“怎么了？”
麻衣看了看路德，轻描淡写地说：“恐怕不需要拿这个承诺做文章了，他们已经在打栖岛的主意了。”
“就在今天上岛之后不就，路德的徒弟希嘉娜就听到高层里有人在栖岛作跑马分地状。”
路德接着说：“你看，我答应与否，他们都在谋划栖岛，区别在哪？”
998.罗恩的最优解
人看待事物的态度也是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改变的。
罗恩记得自己小时候买到自己心仪的新玩具，宝贝地大喊这玩具我可以玩一辈子。
根本没有一辈子，一个月都不到，他就腻味了。
这还只是单纯得只考量时间这个因素，就已经把人是多变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路德的事情掺杂的因素太多。
联盟内部各方面利益的均衡，路德个人地位的上升，栖岛影响力扩散，栖岛发展的速度。
这还只是最表层的，需要去考量的东西。
再深入一些，就会涉及到栖岛之于神奥到底算是什么这个问题。
一块私人领域？
路德买下了栖岛未来一百年的使用权，后代拥有优先续约权。
即便用联盟内某些人开玩笑的话说，路德和麻衣没有后代，但是根据法律，他依旧可以抱养一个孩子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只要栖岛不出现任何意外，栖岛的使用权会一直留存在路德一家手里。
罗恩和几个部门的同事根据神奥的人口流动，神奥经济增速，精灵活动领地观测等诸多数据制作出了一份近百页的报告。
这份报告详实地描述了目前神奥地区的发展状况，筹划了未来神奥的发展目标。
其中有一项根据现有数据得出的推测结论。
“依照现有人口增速，未来三十年，神奥地区大片土地依旧保持一定的空置率。”
土地开拓出来，愿意迁移的人口太少，迁移人口过于分散，一直都是各大联盟最头疼的事。
大多数和野生精灵的领地边界发生摩擦的其实是人类现代工业的杰作，和普通人的移动关系不大。
工厂，化工，高尖端科技的制作的污染令精灵们尝到苦头之后，恐惧就会蔓延，认为人类在利用恶毒的方式掠夺自己的生存空间。
这也是精灵世界每每在高新科技产生突破之后就会出现大量野生精灵袭击事件，摩擦事件上升的原因之一。
深奥联盟经济部门的一位前辈用满是皱纹，布满老人斑的手抚摸着厚厚一沓报告，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他说了一些让罗恩印象尤为深刻的话。
“三十年啊…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我连下一个三十年都看不到了。”
“说起来数据这种东西在漫长的时间里真的还能按照原有的预测轨迹移动吗？”
“我以为，以后这样的报告，还是以五年，十年来做为好，毕竟我们不是神。”
这位前辈的“短见”是为了让数据更加精准，得到最好的结果，是追求严谨的学术态度！
然而联盟里有不少人的“短见”就真的只是短见。
你谋求栖岛又如何？
栖岛这块土地之前为什么始终无人愿意开发，不就是因为投入太大，人口迁移的意向很低，没什么东西能吸引大量的人口聚集，害怕白费钱？
连希罗娜都起过买岛的兴趣，但是最终不也是因为“麻烦”两字劝退？
栖岛从始至终最宝贵的东西根本不是地，是人。
再精确一些，就是路德。
以路德为圆心延伸出去的人际关系如同蛛网一般遍布各个地区的顶尖训练师圈子。
一开始或许只有希罗娜和菊野。
希罗娜和菊野又喊来了自己的朋友，然后是朋友的朋友…
在这个过程中，路德都牢牢地占据着这个关系网源头的位置，他成功都和每一个上岛的人都打好了关系。
栖岛根本不止嘉德丽雅这个前合众天王，诸多细节表明，栖岛上至少还存在着别的地区前冠军，或者冠军。
就拿西区风景最好的几处地点都有奢华的建筑矗立这一点来说，你要罗恩说服家具齐全的建筑根本没人入住…呵呵。
最为诡异的要属栖岛北部一块悬崖边上的豪宅，远离整个栖岛，起风时耳边仿佛有无数咕妞妞在大声咆哮。
这种地方竟然有人甘之如饴地居住？
然而罗恩四处溜达，根本没有看到这些建筑对应的住客，问及蜜拉，蜜拉则是笑着表示，他们喜欢住不同风格的房子。
连笑容都是非常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十分敷衍。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罗恩也能理解反对栖岛长期归属路德的人义正言辞说出的话。
伽勒尔演示了一个非常坏的例子，利用一个新型赛制，加上强大的影响力和舆论支持，一下子抢走了不少地区训练师的支持。
这还是远在伽勒尔地区，如果神奥自己的家门口出现一个影响力更大的，隐隐有盖过铃兰大会风头的比赛，那该怎么处理？
现在不少训练师把栖岛的雾墙当做试炼的一环，还笑着表示想得到栖岛的认可。
这种情况也为他们的论调增添了一丝可信度。
但是罗恩很想告诉他们，如果现在反对路德的那一小群人能放下对栖岛未来发展的忧心，对路德本人的顾虑，以及内心的小算盘，那么栖岛完全是可以拉拢的。
栖岛和神奥本土距离如此近，栖岛提供的那些试炼内容完全可以用媒体包装一下，当做景点和名场景，吸引其他地区的训练师前来挑战。
顺便再强化和栖岛的联系与合作，利用各种媒介，把栖岛与神奥的关系绑死。
媒体喉舌都是神奥联盟自己的，要说什么不都是看自己脸色？
到这一步再宣传一下神奥联盟的大度，再以栖岛为蓝本吸引其他地区的商人对开发困难的边远空置土地…
这样做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啊。
而大竞技场按照路德所说，只是建造起来，以供栖岛上的人玩闹。
好，那就用媒体直接定性，大竞技场是私人游乐场所，但是神奥联盟视其对战水准颇高，特地去洽谈转播权。
谈成与否，态度和立场都摆出来了。
这种最优解显然没有被他们所青睐。
让他们放下对栖岛未来发展的忧心，对路德本人的顾虑，以及内心的小算盘是不太可能的。
罗恩很想替所有的高层做决定，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期待，为路德站台的人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之前帮助路德是因为救命之恩，以及路德的潜在价值。
现在就该相信路德这个人的人品，以及栖岛未来的巨大潜力了。
999.路德的上中下三策
“现在支持你的人依旧很多。”罗恩说。
路德嘴角上扬，回味着罗恩的话：“现在，呵呵，现在？”
“罗恩，我和你说过，我知道很多外海发生的故事，所以我对于现在已有的苗头总是会当做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来对待。”
开玩笑，上下五千年的史籍里多少故事还不能提醒路德这其中的风险的话，那他真的可以再次回炉重造了。
路德发现了，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观点其实也是逐渐改变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迷茫之于还是欣喜若狂的。
毕竟在他看来，能穿越到精灵这个世界无异于一种恩赐，这里和乌托邦无异，他能在这个生活节奏缓慢的世界悠闲地度日，而不是继续疯狂参与内卷。
刚开始旅行时候，这里勤劳朴实的人给他一种回到那片土地的感觉。
路遇他人，得到他们无私帮助，每每总是让路德满是感激之情。
随着时间推移，路德在旅行途中也遇到了负面的东西。
如果说乌合之众是极端的组织，那么本身就是心怀恶意对待精灵的旅人出现就足以让路德对这个世界近似傻瓜的美好想象出现裂痕了。
后来这样的经历变多，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增加，路德一度陷入了迷茫。
这是自己所喜欢的世界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和精灵们携手前行，一次次克服困难，不停地向前。
这路上，路德依旧能遇到无私为他提供帮助，甚至于愿意把自己货物送给他，让他感受本地风土人情的商人。
也能遇到看似冷漠，但是却在得知路德寻找旅行近路之后，带领路德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一直领到大道上的山民。
路德走着走着，忽然明白了。
是自己过度拔高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精灵世界的确是一个近似于乌托邦的存在，但是恰似光和影，两者共生。
过度纠结黑暗的一面，反而无法感受到这里的人释放出来的善意。
能够辩证得看待这一点之后，路德就能够坦然接受为了些许利益持续不断地勾心斗角，滋生于道貌岸然之下的阴险狡诈，夏虫不与言冰的短视。
未雨绸缪这种事就该早做，而不是到了祸事来临那天悔不当初。
栖岛上现有的一切都是路德和朋友们用一个个日升月落，春秋寒暑积累起来的。
挥洒了无数汗水，才有了栖岛的现在…路德一点也不想让他轻而易举得落入别人的手里。
路德的一号计划是通过伽勒尔之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计划名字也被定为“火中取栗”。
但是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麻衣说起过，他已经偷偷策划好了二号计划。
尽管有凤王，洛奇亚，固拉多助阵，但是路德一点也不想把局势弄到需要她们把怒火降临，威逼联盟就范这一步。
走到这一步，的确显得你非常勇，很有实力，但是除了让所有联盟都认为你是个巨大威胁之外，对于栖岛的未来毫无帮助。
而且身为神兽的凤王，洛奇亚，还有固拉多之所以信任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在诸多事情里表现出来的理智，以及不断在人和精灵之间权衡的态度。
路德利用他们的力量与一群人为敌，她们当时或许会答应，但是事后又会怎么想？
路德需要的是他们的友谊，并把这份友谊惠及栖岛的其他人，他不会犯短视的毛病，做得决定必须目光长远。
因此在伽勒尔之行后，和神奥的谈判既有可能是一场极限施压。
路德这边的神兽朋友就是打群架前站在自己身后的彪形大汉，气势压倒神奥一方，逼迫对方在权衡利弊之后，进行一次次妥协，直到这场施压让路德拿到所有想要的，神奥联盟不再愿意后退位置。
二号计划就是为了极限施压失败而存在的。
届时栖岛将会被固拉多用强大的力量带往外海，远离神奥。
同时，固拉多将会按照栖岛原本的样貌制造一个完全一致的岛屿还给神奥联盟。
路德也愿意用虹色之羽为代价，请求凤王把生机降临这座新建的岛屿，恢复岛上的生态。
二号计划也因此被路德笑着命名为“忒休斯计划”。
为此他还和阿塞萝拉说了忒休斯之船的故事，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处了。
当然，如果神奥联盟不愿意，并且强烈反对，路德可以什么都不要，直接走。
只不过离开之前，岛上的基建会被路德全部毁掉。
这是他花钱弄得，他有资格处置。
至于果树…
路德会留下果树。
他曾设想过离开后让固拉多对着果树的核心种植区吐一口火，彻底毁掉这些心血。
付之一炬，也不给你！
但是他想到了这座岛上的野生精灵。
刚来栖岛时候，岛上的野生精灵需要不断地为了食物进行领地争夺，那个场面非常惨烈。
一只族群的精灵倒下，另一只精灵就会补上。
除开精灵的天性这个因素之外，就是因为食物紧缺。
引进果树大肆种植之后，栖岛的住民能得到无数野生精灵的喜欢，甚至是膜拜，就是因为他们明白，生存压力下降全赖于路德等人的不懈努力。
野生精灵笑着迎接跑步的自己。
收集到新奇的小玩意就像上贡一样缠着自己，塞到自己手里的样子。
当你要做什么事情时，只要打个呼哨，就会有野生精灵放下彼此的仇怨，停下厮杀，先来帮你解决问题。
好几次路德都能看到树林里殴斗不止的死对头，一听到阿葵在抱怨遇到麻烦，就立刻止戈。
直到协助阿葵解决问题，他们继续分个高下，打生打死。
只要回忆起这些，是个正常人都不忍心对果树下死手。
看在野生精灵的份上，路德愿意把这些心血拱手送上，哪怕自己委屈了一些。
至于让出栖岛之后的未来，路德也已做好了第三号计划。
请求固拉多在外海，神奥联盟管辖范围外制造出一座新的岛屿。
一座全新的，规模更甚于栖岛，具体布置却仿照栖岛的新岛屿。
他可以在新岛屿上把所有受限于栖岛领地，联盟辖属不能大张旗鼓的计划全部实施。
而三号计划也被路德起了名字，名为“新世界”。
古有谋士献上中下策。
现在路德仿照现况，展望未来，为栖岛也拿出了三个计划。
上策，火中取栗。
中策，忒休斯之船。
从结果论上来看是下策的新世界。
在伽勒尔之行结束之后，路德才能知道，究竟是哪个计划会生效。
这也许就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了。
1000.我敢去，神奥联盟敢接吗？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罗恩说，“神奥这边会尽量满足你。”
“你确定我还有谈条件的资格，而不是被那些人用承诺使唤着出行？”路德反问。
“我说过，现在支持你的依旧是大多数，我们很清楚这件事不好处理，所以愿意给予你最大程度的支持，并且也愿意提供对应的报酬。”
“如果你这次出行伽勒尔能够完成目标，那么神奥联盟内部所有对你以及栖岛产生的争议都会平息。”
“暂时平息。”路德纠正。
“如果你能彻底加入神奥联盟，就像希罗娜她们一样，那么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路德没应声，他望了罗恩一眼，淡淡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希望我做到什么地步？”
看到路德转移话题，罗恩轻叹一声。
其实想也知道，路德坚持了这么久都不加入任何阵营，只保持一个训练师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个身份能够给予他极大的便利。
像他这样实力，且仍与各大联盟没有太大紧密关系的训练师并不多。
神奥联盟不也是因为这样才特地找上他的吗？
“神奥联盟需要你让伽勒尔联盟在锦标赛上出丑。”
路德故作惊讶，从麻衣微微翘起的嘴角来看，他对路德的演技不算太满意。
不过那是因为麻衣提前知晓路德打算的缘故，对于完全不知情的罗恩来说，路德的惊讶完全可以理解。
“你想让我把参赛的选手都打穿，然后对伽勒尔地区的训练师下狠手，让他们惨败？”
“可以这么说。”
罗恩觉得路德的眼神很怪，刚才他能感受到一闪而过的鄙夷。
“你有更好的办法？”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罗恩赶紧追问。
路德戏谑道：“神奥联盟扯皮扯了这么久也就想到这么一个让伽勒尔联盟丢脸的方法，那群人的脑子都用到了算计我身上了吗？”
“罗恩，你别问，我也不会说的，我想让你确认一件事。”
“如果我能做得更好，打个比方…我能把锦标赛的赛制捅出一个大窟窿，到时候…”
路德把脸伸到了罗恩面前，那双因为生病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突然发出了摄人的精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以至于罗恩有些懵了。
“我敢去，但是神奥联盟敢接吗？”路德轻轻的问出这句话，嘴角却洋溢着怎么也止不住的讥笑。
路德话里话外都表露出一种强大的自信，仿佛他只要出手，伽勒尔的锦标赛赛制真的会被他弄出一个大窟窿，在地区范围内被人肆意嘲讽。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论实力，罗恩相信，锦标赛上大多数的训练师都不会是路德的对手，这也是他们确信，可以通过围绕路德造势，让伽勒尔丢脸的原因。
只不过，路德应该是没有希望战胜伽勒尔地区的几个怪物的，这还是罗恩十分高估路德实力，才觉得“应该没有希望”，如果换做其他人，应该会说没戏。
诸如丹帝，奇巴纳等几位狠角色哪怕路德全力发挥，大概率也会吃个大亏。
毕竟在上岛时候，罗恩就询问过路德是否有在岛上挑战过她。
“路德啊，挑战过，不过都是在吃亏。”
希罗娜对丹帝的评价很高，或者说，所有的冠军都对丹帝有着不错的评价，毕竟又有实力又敬业，这样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讨人嫌。
路德尚且不能撼动希罗娜，跑到伽勒尔还想要打穿丹帝他们，大概率是痴心妄想。
看到罗恩在那里陷入沉思，路德真的很想提醒他，自己夺冠的上一届铃兰大会在改制时候出的岔子是什么。
不过他憋住了。
他很清楚罗恩没法做主，他说出神奥联盟兜不住这样的话就是要罗恩和背后的人一起商量，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自己话语里的松动。
“需要给你点时间和其他人商量吗？”
路德笑着提议。
看着路德的笑脸，罗恩捂住了额，他刚才沉思了片刻，依旧没有想明白路德究竟想用什么方式达成他们提出的要求。
在罗恩起身离开之际，路德喊住了他。
“罗恩，把我现在说的这句话也告诉他们，既然让我出手，那就由我自己来决定如何完成你们提出的要求。”
“我不接受任何出行之后的附加指示，不接受远程遥控，也不想在伽勒尔见到任何神奥联盟的人过来耳提面命。”
罗恩摇了摇头：“现在你说的这些我是不打算转达了，我等下就会把消息告诉他们，明天一早，他们估计会出现在这里。”
“到时候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说的，就一起说了吧，到时候会是一场面向所有神奥高层的会议，一旦决议通过，则不可悔改。”
罗恩说完深深地凝视着路德，好一会，他才有些忐忑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你说出那些话时候，我突然相信你真的会把锦标赛捅出一个大篓子，也的确会让伽勒尔联盟出丑。”
“不仅如此，我还隐隐觉得，你可能会把麻烦弄得很大，以至于到最后难以收场，神奥联盟必须疲于为你做出的决定擦屁股…”
罗恩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担忧到底因何而来，他到现在还是确信，路德没能力战胜丹帝和奇巴纳这些成名已久的训练师。
更别说，伽勒尔地区还有几位不在联盟，但是和联盟关系十分密切的老牌训练师，阵容强大。
其中有一位，据说连丹帝都必须恭敬地应对。
神奥联盟打算把路德包装包装，用伽勒尔联盟场外对付神奥的招数打回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路德似乎觉得这种招数很可笑？
“你要是怕麻烦可以不邀请我出手，既然让我出手，那就给我兜底。”
“选择权利在你们手里，你完全可以不选。”
路德说完，激烈得咳嗽了起来，挥挥手，让麻衣送客。
一直走到庭院里，罗恩才回望身后的房子。
他回想起来，今天的谈话里，他始终在气势上被路德压了一头，连谈话节奏都没能好好的把控住。
1001.针锋相对
麻衣本想为路德好好整理打扮一下，毕竟今天要面对的将是管理整个神奥最顶层的那批人，是一个极其正式的场合。
然而麻衣拿出来的正装，还有打算给路德化妆的打算全都被路德否决了。
“脸色苍白，挺好的。”
“咳嗽也不用吃药压住了，就这样子吧。”
“穿什么正装，这里是栖岛，我的地盘。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家。”路德说，“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应该顺着我来。”
麻衣顺着路德的思路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立刻把自己穿地相当正式的服装脱掉，换成了一套便装。
墙上时钟指针指向早上十点时，观景台的门被轻敲了几下。
麻衣打开门后，阿塞萝拉和希嘉娜领着这次前来栖岛的三十几位高层鱼贯而入。
路德清楚地看见，有的高层手持着设备，正在和无法到达现场的其他高层交流着什么。
屏幕的那头，应该就是余下的神奥高层正在默默等待着会议展开了。
偌大的观景台上座无虚席，遮阳伞早早地被胖可丁和大嘴蛙她们立了起来。
路德坐在一张藤椅上，静静地看着罗恩等人各自选择位置落座。
直到所有人都正式落座，路德才示意精灵们把事先准备好的甜点瓜果送上来，由他们自己取用。
路德不想把今天会议的主导权拱手相让，想要好好谈清楚，那就必须强势。
他必须要让眼前的神奥高层明白，在栖岛上，他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个人！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参与一个地区联盟最高决策的会议，望着眼前的人，路德竟有些恍惚，倏忽间回想起了自己还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样子。
在这群经营了神奥近百年，把神奥经营得蒸蒸日上，井井有条的大佬面前，路德必须打起精神来。
罗恩也意识到了路德在利用这些小小的举动打压他们的气势，让他们在心理上处于被动位置，但是他没有说话。
今天罗恩决定当个和事佬，顺便，他还想好好好看看，神奥高层现在对路德的立场和态度。
麻衣关上观景台的大门，顺便又让达克莱伊注意是否有人偷听，这一切的布置都令神奥高层们满意之后，有人清了清嗓子，告知屏幕那一头观看直播的人会议即将开始。
“这次会议事关重要，这两个人是否有必要在场？”
有人转达了观看会议直播高层的疑问。
路德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们是我的徒弟，今天将会全程旁听。”
“和是不是你的徒弟无关，事关重大，需要避嫌。”
调控设备的人外放了质疑者的声音。
路德笑了：“会议结束之后我会给出一个她们旁听的理由，现在我建议您暂时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路德的说法让观看视频会议的人不再提出反对，再次确认无误之后，白发苍苍的社山被推选出来替代罗恩，对路德进行问询。
之前路德就听说过因为伽勒尔锦标赛事件产生的争论，一个是围绕在掌管铃兰大会大量赛事资源的宗治，一个就是围绕在憧憬着实现地区范围联盟一统的社山。
不过在伽勒尔联盟捅刀之后，社山也迅速转变了立场，成为了坚定地以眼还眼论调支持者。
说到底，还是有利益因素在里面作祟。
凭借着之前希罗娜和菊野的科普，路德在人群里也找到了社山的死对头，十分年轻的宗治。
“师父，我看见那天说要取回栖岛控制的那个人了，支持他的那些人我也都还记得。”
希嘉娜附在路德耳边小声得说道。
顺着希嘉娜悄咪咪伸出的手指，路德看到了一个正在对胖可丁端上来的果盘挑挑拣拣的人。
他和宗治的年龄相仿，但是却远没有宗治那么魁梧，而是略显瘦小。
路德默默记下了这个人。
“既然路德你昨晚已经和罗恩明言了一切，那么我也不绕弯子了。”
“今日除了在场的，铃兰岛上所有的神奥高层都聚在了一起。”
佘山老人皮笑肉不笑，说：“你昨晚的一席话，分量很重啊，不知道多少人一夜难眠。”
看似褒奖，实则施压。
看穿了社山老人话里的意思，路德不为所动，而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不觉得分量很重，只觉得前辈们对待工作的态度很认真，值得我学习。”
“只是让社山前辈这样的老人家失眠，的确有些过意不去，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能理解。”
“社山前辈离开栖岛时可以问我要一些治疗失眠的蜂蜜，如果还有其他的暗疾，可以偷偷与我说，岛上别的不多，补品还真的不少。”
“晚辈虚不受补，吃多了还流鼻血，前辈如此操劳，多吃一点应当是没问题的。”
坐在一旁的宗治看着社山脸上快要绷不住的诡异表情，忍不住暗爽。
没想到路德连一点小亏都懒得吃，话里受的委屈直接打回去。
社山啊社山，现在的小辈你还以为是泥捏的吗？
直来直往就是他们的风格，你嘴上说着不搞弯弯绕绕，结果被打脸了吧。
罗恩则有些诧异，路德做事一向讲究能不树敌就不树敌，这么阴阳怪气的话语他是很少在正式场合里使用的。
今天是怎么了？
其实路德这么针对社山其中一个理由正是希嘉娜之前看到的人里，就有社山。
既然社山旗帜鲜明得站到了谋划栖岛的那一方，那路德也不觉得他能够争取，直接打脸就行了。
社山脸上的愠怒之色一闪而过，再次换上了那副假惺惺的笑容。
“谢谢好意，补品我家里也不少，不需要栖岛破费了。”
“还是回到你和罗恩之前的对话上把。”
“我们最想知道的是，你真的有把握，用自己的方式让伽勒尔联盟出丑吗？”
“夸下海口，但却无法完成的例子比比皆是，你一不告知具体内容，二又想让我们完全放任你施为，感觉就像一场赌注。”
“你用什么保证你所说的一切，均能实现呢？”
1002.你想要什么？
“我能明白以你们的立场对我说出的话有疑虑，但是对应的，如果我反问一句，届时篓子太大，你们如何能保证能兑现诺言，不会过河拆桥…”
路德观察这社山的脸色，发现他很平静，因此继续说道。
“你看，这样我们就形成了一个需要不断自证的死结，谁都没法相信对方的保证。”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路德挥挥手，示意胖可丁他们把打印好的一份文档分发给在座的众人。
“神奥联盟那个包装我，利用场外舆论让伽勒尔联盟丢脸的方案真的很次，现在我提交的这个方案只是我所构思的其中一样，但是你们应该能感受到它的破坏力。”
罗恩拿到那张写了路德计划德纸只是扫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的反应也和罗恩差不多，大家都是人精，一下子就知道路德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极高，并且侮辱性更强。
与之相比，之前想要用同样方法回击伽勒尔联盟的方案的确显得过于温和了。
“这只是其一，我还有其他的方法没有印在纸上，如果不是为了不陷入这种互相都需要自证的死结，我甚至不想告诉你们。”
“如果你有可行性的方法，为什么不全部说出，让我们整体地进行考量呢？”有高层提出了质疑。
路德笑着走到提出问题的高层身边，认真的解释道：“因为没有人知道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伽勒尔联盟也不是傻子，在发现了我在搞事，他们会无动于衷？”
“我把所有的方案都公布出来给你们考量，然后你们根据可行性一个个进行筛选，最后势必会要求我按照计划进行。”
“可是万一伽勒尔联盟临时起意，做了一些变更，让你们的布置失效了呢？”
“你们动动嘴，我却在现场冒风险，这样的交易，我可不愿意做。”
“而且据我所知，神奥联盟内部也有不同的意见，如果在途中变更方案，你们需要不断地扯皮，我在伽勒尔那边是继续动手，还是不动手？”
路德的话已经足够委婉了，这是在告诉高层们，自己出行在外不仅要面对伽勒尔联盟，也要担心神奥联盟。
因此路德要这个承诺是为了不会被人干扰。
你让我做，那就让我放手去做。
不要做着做着，找个人空降指挥自己，亦或者是对自己的想法进行修改，弄得不伦不类，既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还让自己陷入尴尬，危险的境地。
如果只是想让伽勒尔联盟丢脸，那路德提交的这份预览方案已经足够了，不过他知道，神奥联盟需要的不是足够，而是“更多”。
但是这个“更多”也是有界限的，因为他们不想和伽勒尔联盟直接，间接撕破脸。
也就是说出行伽勒尔给神奥联盟找回场子是个相当混账的工作。
路德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让伽勒尔联盟确确实实在锦标赛上，当着世界范围内的观众丢脸。
第二，不能只是单纯的丢人，还要让伽勒尔联盟知道疼，把神奥联盟吃的亏如数奉还，还有盈余。
第三，不能让伽勒尔联盟觉得事态无法转圜，脸面全无，最终选择强硬到底。
这是神奥联盟的要求。
而路德自己也需要达到，自己周旋在两个联盟之间，既完成了神奥联盟的委托，又不把伽勒尔联盟得罪地太狠，最终全身而退。
只要你把这些东西都理清出来就能发现，这个委托的难度系数简直爆炸。
做得太好，可能会导致伽勒尔那边发疯。
做得不好，神奥联盟说你没有完成预定的计划。
做得不好不坏，两边都得罪。
像路德这样有实力，但是又和联盟关系不密切的训练师有没有？
路德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这样的人在神奥这片土地上绝迹。
但是都能有这样的实力了，谁还不能看出来这个委托简直就是个天坑？
而且如果路德真的完成了委托，那么联盟没准还会以一些细节来拿捏路德，继而引发更多的后续矛盾。
路德必须强硬，他要让神奥联盟自己为这次出行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兜底。
“如果你们不同意这一条，那么就可以散了，没得谈。”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的高层开始交头接耳，屏幕另一头的高层想必也是一样的反应。
社山清了清嗓子，说：“暂时记下现在的这一条，我们继续讨论下一项。”
等到在场的高层都安静下来，社山接着说道：“之前讨论的都是一切如预期一般进行，该问问路德你了…如果不能按照预期进行，最终失败，又当如何？”
“难道也要让神奥联盟兜底吗？”
嗓子实在痒得难受的路德咳了几声，接过大嘴蛙送过来的温水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不少。
听到社山的问题，路德耻笑一声，走到社山面前。
他直视社山那双淡漠的眼睛，不卑不亢得回应：“不如先谈谈，我能得到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社山竟缓缓移开了视线，望向了别处。
他忽然发觉，路德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这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令社山感到无比荒谬。
更荒谬的是，路德的眼神里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怜悯。
自己是神奥联盟高层，地区联盟的支柱之一。
眼前的人不过是通过训练师这条路崛起而起的后起之辈，纵然小有成就，也是小辈而已。
这样的人居然在怜悯自己？
路德的咳嗽声让人觉得揪心，温水根本压不住喉头的瘙痒与燥热。
受过路德恩惠的人看见路德虚弱得样子，忽然记起那个晚上，是路德神兵天降，把他们从火海中救走。
路德当时并未想过要什么，救他们就是本能的反应，并且内心里充斥着对乌合之众的厌恶。
是他们生怕人情债难还，催促着路德赶紧把人情用掉，最终才有了栖岛的出售。
又是为了均衡内部没受到恩惠的高层，他们才提出了让路德为神奥联盟完成委托，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这也使得部分人认为买岛成功是路德欠了神奥联盟，因此并不打算支付额外的报酬。
社山就是如此。
看到社山始终不答话，似乎是想把这个问题暂压下去，负责转达铃兰岛会议室高层对话的人开口了。
“他们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1003.路德，言出必行
栖岛精灵中心空置的三楼成为了神奥高层的临时会议室，在与路德的会谈结束后，所有人便来到了这里。
尽管有精灵防止外人窥听，但是听着室内越来越激动的争辩声，总感觉是防不住多少。
“你看看今天路德的表现，对我们一星半点的尊重吗？”
“还有他最后提出的要求，这是什么意思，在防备我们吗？”
“我看路德根本没有想着出行伽勒尔，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觉得难以接受，然后选择放弃。”
“我依旧不相信他是真病，不然为什么我们昨天来的时候他还是重病卧床，今天就能起来和我们谈条件。”
“而且别忘了，是罗恩半夜撬开了他的嘴，才有了今天的这场会议。”
“现在的我越发觉得当初你们卖岛给路德是错误的决定了，这个人根本不受控制！”
罗恩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批判路德。
不少人也是如此，他们沉默着，并不发声。
罗恩忽地有些恍惚，他看着这些为了自己的面子，个人的利益不断鼓动其他人的家伙，竟觉得他们是个小丑。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你们这个反应，难不成就是路德嘴里所说的，想要谋划栖岛的那群人？”
“你什么意思？”
有人说破，沉默的人也纷纷张嘴。
“来到栖岛时候你们看着栖岛现在的景象就一直对卖岛颇有微词，当时我就说过，栖岛以前就在这里，你们现在觉得可惜，早干嘛去了？”
“还不是看见别人经营得很好，因此想要分一杯羹？”
“现在路德只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希望以后和神奥联盟再无委托关系，之前的委托次数清零。”
“第二个就是希望你们能不要再对栖岛起小心思，人家还是很隐晦地提出来，言辞这么温和，结果你们现在一通批判…”
“你现在帮栖岛说话，日后栖岛影响到了铃兰大会和神奥地区的训练师，这个责任，你负？”
这顶帽子太凶，以至于还想帮路德说两句话的人再度沉默了下去。
社山冷眼旁观，眼看着两边再度争吵起来，他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
“栖岛和路德的事暂时放一放，还是把今天暂且搁置下来的几个问题讨论清楚吧。”
“是否答应路德离开神奥之后自行判断如何行动？”
“以及…你们觉得，路德的做法是否会导致最终局面失控，向不可预知的一侧滑落？”
“路德的要求，可以到最后再商议。”
社山的话引发了屏幕两端的激烈讨论。
让路德自行判断如何行动其实大家的意见不是很大，毕竟路德说的有一点很对。
没人能及时预判事情的走向，而路德害怕出现，指挥自己的人出错，最终是他背锅的事情。
这一条只要不答应，路德就不愿意谈，因此联盟高层已经隐隐默许了。
路德明确说自己不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让伽勒尔联盟在锦标赛上丢人，而且还说让自己有兜底的觉悟。
对于这个说法，不少人仍觉得路德在说大话。
“就答应他又如何？”有高层满不在乎地说，“让神奥联盟兜底，我倒想看看，他能够弄出多大的事情来。”
“路德自己难道不清楚，自己前往伽勒尔，虽然明面上和神奥无关系，在出事之后依旧会把他划分到神奥阵营里来吗？”
“他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最终先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神奥联盟和伽勒尔联盟体量相当，哪怕真出了什么大事，也不会伤筋动骨，可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路德是聪明人，说什么让我们兜底，只不过是增添谈判筹码，让你们对他有更大的自信。”
包括罗恩在内几个和路德相熟的联盟高层听了这一席话，也很想表示认同。
但是一想到讨论的对象是罗恩，他却不敢苟同。
增添谈判筹码？不见得吧。
路德很少会说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迄今为止，他说自己要完成的，都完成了。
他说自己要拿下铃兰大会优胜，还要让黑鲁加大放异彩。
于是他站在了铃兰大会的领奖台上，黑鲁加是当届赛事的最佳精灵。
他说要把让自己战战兢兢，内心有阴影的乌合之众彻底完蛋。
乌合之众一夜间成为了过去时。
他说要万年青和零号死。
哪怕有规矩限制，这两人还是死于非命。
他说要买岛，并且把栖岛建造成属于自己的乐园。
三年之后，栖岛真的成为了风景秀丽，环境迷人，物产丰富的天堂，甚至引得一些人暗地里觊觎。
他说要今年和麻衣结婚，那罗恩觉得，就算是阿尔宙斯降临，他们两个都会完婚。
路德定下任一一个目标之后都会发了疯地，努力去完成，这也是罗恩觉得路德这个人很厉害的原因。
一个有目标的路德，跟整天坐在藤椅上，抱着茶杯品茶，当懒虫的路德是完全不一样的。
太多人被路德悠哉悠哉的外表迷惑了，他发起狠来，连人都能亲手弄死，为什么大家想不起这茬，想不起路德疯起来的样子呢？
有时候罗恩觉得，就让路德那样悠闲悠闲的度日其实挺好的，他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
拿铃兰大会优胜是变强之后顺便的。
根据路德叙说，似乎也有因为那个叫做小智的朋友的缘故。
毁掉乌合之众是因为这群人因为他父母的原因缠上自己，万年青又给路德留下太大的恐惧和阴影。
买下栖岛大概是他最有理想的一次，不过究其根本，也是为了自己，自己精灵，以及麻衣的未来着想。
纵观路德跃入公众视野后所做的一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莫名其妙被推着前行。
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玛丽露，水流怎么推，他就往哪飘。
他每次想要停下来，悠闲过日子，都会有人，有事打破宁静。
于是他不得不为了“安定”下来，继续出行。
“他大概是烦了吧。”
罗恩叹了口气。
路德在这次会议里表现得极其不耐烦，他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快速脱离。
为此他甚至愿意去完成这个极其不友好的委托。
而他要的依旧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安定”。
1004.希嘉娜的“人缘”
扯皮，无尽的扯皮。
说好在栖岛上停留三天，因为会议的缘故，联盟高层已经叨扰了整整一个星期。
一旦有了新的决议就开始紧急会议，谈个把小时之后，把双方意见汇总，继续开始下一阶段的讨论。
麻衣知道这种会议除了有人妥协，不可能一下子得出结果，但是她依旧没想到，围绕着几个争议点，足足拖了一个星期。
在社山等人想要大幅度压制路德，让他退让之时，罗恩等对路德抱有好感的人终于不再沉默，直接驳斥了社山的要求，坚定地站在了路德这一边。
路德的病症虽然逐渐痊愈，但是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好不容易把折腾坏的身子养好，想要和精灵们好好相处一阵子，结果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议，扯不完的皮。
反对路德的人似乎都有着说不完的意见。
路德刚和提布莉姆玩了一会过家家，会议开始。
刚坐在班吉拉斯身上在海边看了会海潮，想要平复心情，结果催促开会的人又出现在了身边。
跟菊草叶钓鱼，鱼竿浮标才晃了一会，就有人把自己的鱼吓走。
陪着霜奶仙做了个甜点，想要让麻衣尝尝，耳朵边又响起了“开会”两个字。
一个蛋糕甩在来传讯的那个人脸上。
路德气势汹汹地推开了精灵中心三楼临时会议室的大门，两只想要阻拦路德入内的精灵被达克莱伊直接放倒。
会议室里激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怔怔地看着路德。
“我不玩了。”
好一会，临时会议室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玩了”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本来就不好办，你们连一点要求都不愿意答应，每天都在这里不断地扯皮，想要我退让…”
“那我直说了，爱谁干谁干，我不干。”
说完，路德转身就走，没有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沉寂的临时会议室里过了好久，才有在铃兰岛上的高层开口讽刺。
“你们对着一个小辈锱铢必较，逼迫人家妥协，现在人家不陪你们玩了，精彩，精彩，哈哈哈哈。”
有人开炮，自然有人跟进。
“有魄力，路德这个脾气对我胃口了，之前我就陪着看看戏，今天我就说句公道话，有些人小算盘不要打得太精明了，免得惹人厌恶。”
“会议第二天，大家都觉得，让他出行自己做决断可行，可有些人非得拿栖岛做文章，一定要让路德拿出对应的东西做保证。”
听罢，罗恩欣慰地笑了出来。
“不是我说，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现在是我们想请路德出手帮忙，你们扪心自问，这种麻烦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会被伽勒尔那边盯上的委托，有几个人愿意和你谈？”
“我们代表着神奥的脸面，请你们稍微有点自觉，之前与小辈争利，你们假说栖岛影响力存在威胁，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沉默，但是不是默认你做得对。”
这番话说完，铃兰到会议室里空前安静，竟无一人起身表示反对。
路德辛苦做出来的蛋糕卖相极差，不仅软塌塌地，还像是一座小山出现了山体滑坡一般，歪歪斜斜。
点缀的草莓因为奶油挤地不好的缘故，端在盘子里送给麻衣时候就晃了出来。
不伦不类的蛋糕连霜奶仙都没眼看，但是麻衣却吃地美滋滋，还大赞路德的手艺太棒了。
这让霜奶仙石化了。
她精研糕点烘焙这么久，一眼就能看出路德的蛋糕卖相和味道十分一般，可麻衣居然…
眼瞅着这两人一人喂一口，吃得满脸笑容，霜奶仙忽然觉得…难道虽然卖相差，但是味道很好？
想要分一口，奈何路德和麻衣喂地起劲，一下子就瓜分干净了。
霜奶仙并不想放弃，钻研精神使得她打算趴在餐盘上舔一舔。
只不过一只大手突然把她捞进了怀里。
路德和麻衣拿上钓具，招呼上提布莉姆和妙喵，径直去了海边找菊草叶汇合。
菊草叶今天没在钓鱼，而是懒洋洋地躺在海滩上，任凭潮水冲刷这自己，享受着难得地清凉。
而他的跟班百合根娃娃正趴在珍珠贝身子上，在海面上晃荡。
路德的脚步声让沉迷于海水冲刷身子那股清凉感觉的菊草叶抬起了头，看见是路德，藤鞭倏地一下挂在了他脖子上。
提布莉姆显然不太清楚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直到她看见菊草叶飞速地荡向自己，她才慌忙闪避。
肩膀上的位置就那么点，提布莉姆差点滑下去。
路德逗弄了一下菊草叶闻起来香香的大叶片，戳了戳她的脸。
“天气这么好，不钓个鱼吗？”路德笑着提议道，“比比看，谁的战果最丰富。”
上一回被会议打断，菊草叶还以为没后续了，现在看到路德再次发出挑战，立刻把自己的跟班珍珠贝和百合根娃娃喊回来，斗志盎然地甩着自己的藤鞭。
路德骑在小银身上，麻衣坐在玛力露丽身上，一齐向着远处海面游去。
菊草叶不甘示弱，让珍珠贝载着自己，赶紧追了上去。
远远跟在路德身后的阿塞萝拉看着忍不住叹气：“我还没有能够在水里骑乘的精灵啊，想和师父一起钓鱼都不行。”
希嘉娜闻言，嘴角浮现得意的笑。
她抓住阿塞萝拉的胳膊，带着她来到海滩边上，对着海面猛地吹了个哨。
阿塞萝拉不知道希嘉娜这是干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海面。
不一会，碧蓝的海面上，两只电灯怪眨巴着眼睛，把头露出了水面。
看见是希嘉娜，笑着飞速扑到了海滩上，在海滩上留下一道划痕。
“嘿嘿，你平时都是读书，和幽灵系精灵相处居多，也不多认识几个朋友怎么行。”
“上来吧，电灯怪很乖的，而且速度还不错，我们一会就能追上师父了。”
阿塞萝拉愣了一会，好奇地问：“除了电灯怪，你还认识什么精灵？”
“水里的吗？”希嘉娜回忆了一下，掰着手指说道，“小银的那一伙里我很熟暴鲤龙，宝石海星，霓虹语，巨翅飞鱼，猎斑鱼。”
“玛纳霏那边我比较熟毒刺水母，刺龙王，另外说一句，那只刺龙王是真的大，听玛纳霏说，他已经掌管这片海域近十年了，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下一次我一定要得到刺龙王认可，让他带我出海玩！”
阿塞萝拉只知道有段时间，希嘉娜傍晚回家时总是浑身湿漉漉，还带着一股咸腥的味道，现在看来，这是去找刺龙王挑战去了。
“如果你是问岛上的，那就要看你说的是哪个区了。”希嘉娜笑道，“每个区都有我的朋友哦。”
1005.大坏蛋刺龙王
一直到天色变暗，麻衣不得不回去协助胖可丁吉利蛋她们准备晚餐，路德她们才意犹未尽地返航。
返程途中，希嘉娜时不时让电灯怪晃动甚至，溅起水花，淋阿塞萝拉一个通透。
本来不想还击的阿塞萝拉却突然发现，身子下的电灯怪一个加速，冲到了希嘉娜面前，然后高高跃起。
半空中，水珠四散，“啪嗒啪嗒”地浇灌了希嘉娜一身。
做完这一切，阿塞萝拉的电灯怪坏笑着加速逃跑。
“阿塞萝拉，动手了还想溜，给我停下来！”
阿塞萝拉原本是懵的，毕竟这是电灯怪突然兴起的举动。
但是听到希嘉娜这么一喊，阿塞萝拉来劲了。
“快跑，快跑，总之不要让希嘉娜追上来！”
慢悠悠返程的路德看着这两人打闹着冲出去，笑着给怀里贴在一起睡着的提布莉姆和妙喵顺了顺毛。
妙喵的毛有些湿润，这是因为刚才路德钓上了一个大家伙。
你根本不知道钓竿下面会有什么样的精灵上钩，收杆时候轻飘飘的，直到能看到海水里的阴影，你才会发觉大事不妙。
钓鱼钓上一只暴鲤龙是什么体验？
谢邀，太刺激了！
提布莉姆和妙喵最先发现了不妙，围绕在浮标附近帮路德盯着状况的她们甚至没来得及警告路德，路德就开心地收杆，猛地往后一拽…
暴鲤龙破水而出的身躯有力地扭动，大量地水珠飞溅，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光，像是珠帘断线。
暴躁的吼叫声震得路德连钓竿都拿不稳了，但也是这个举动帮了路德一把，因为下一秒，他手里的钓竿就被暴鲤龙直接扯走。
路德不觉得自己天生神力，暴鲤龙能被自己钓上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个贪嘴的家伙吃掉路德的钓饵之后，对鱼线上方是什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他也不挣扎，而是顺着鱼线笔直上游，给了路德一种“超级真新人”的错觉。
暴鲤龙重重落水，足有七米多长的身体在这一瞬间掀起一层浪，冲得众人的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坠落水中。
被海水淋成落汤鸡的提布莉姆刚想保护路德，就被小银拦了下来。
没一会，暴鲤龙再次从水下钻出，绕着路德和小银游动。
这下路德算是明白了，暴鲤龙竟然是小银的熟人。
在和小银交谈了一会之后，暴鲤龙又游到了希嘉娜那边。
希嘉娜本想“移情别恋”，跑到暴鲤龙身上。
但是听到电灯怪疯狂发出不满的叫声，身子剧烈摇摆，她只好笑着摸了摸暴鲤龙，就此作罢。
好吧，看来是路德多情了，人家甚至对鱼饵也不感兴趣，就是知道小银和希嘉娜在这里，特地来恶作剧的。
被暴鲤龙这么一闹，妙喵和提布莉姆也有些疲惫，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干脆缩在路德的怀里，打起了盹。
睡得很沉，希嘉娜和阿塞萝拉闹出的动静都没能影响到他们。
菊草叶靠在路德肩膀上，苦着一张脸。
路德知道菊草叶噘着嘴是因为暴鲤龙的事，他解释这是暴鲤龙在恶作剧，可菊草叶就是不听…好家伙，还较上劲了。
早前就听说菊草叶去图书馆借书看是为了钓上一个巨大的精灵，现在看这个表现，路德愈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灵值得菊草叶这么较真了。
菊草叶今天开场就钓上了巨翅飞鱼，玛瑙水母，就等着赢了路德之后，骄傲地自夸一下。
结果回头一看，路德钓上了暴鲤龙！
菊草叶瞪大了眼睛，看傻了。
她从来没有收获过这么大的猎物，目前为止钓上来最大只的还是从体型到表情都告诉别人，“我不好惹，别碰我”，“我很帅，别和我说话”的一只坏蛋刺龙王。
而那只刺龙王是来调戏她的。
因为在刺龙王被自己“拽”出水面后，菊草叶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再让他移动分毫。
而刺龙王则是默默的看着菊草叶在海滩上用各种姿势努力尝试，等到菊草叶和他的朋友们累得气喘吁吁后，轻描淡写地挤开藤鞭，钻回了海底。
菊草叶喜欢钓鱼在栖岛附近海域是出了名的，她钓鱼也不是为了捕捉，就是为了享受乐趣。
因此有时候不少精灵吃了钓饵也就顺便让菊草叶捆个结实，任由她拖到水面上看一眼，再被放生。
刺龙王自然知晓这件事，只不过用玛纳霏的话来说就是：“被菊草叶用藤鞭捆住，束手就擒拖上水，这也太没面子，也一点也不威严。”
“他是海域霸主，这种自降身份的事，他不做。”
“不过饵料挺好吃的，欢迎菊草叶下次继续来。”
菊草叶当时气炸了，一度连钓鱼都懒得钓了，总觉得刺龙王在海水下图谋自己的饵料。
省下的饵料他给朋友们分着吃不好吗，为什么要喂那个大坏蛋。
忽然，小银缓缓停了下来，眼瞅着不远处的海面，似在等待什么。
一连串的泡泡密集地在水面上出现，一个和海水颜色格格不入的淡紫色身躯挤开海水出现在了路德的视野里。
路德微微张开的嘴巴合不上了。
见鬼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刺龙王。
露出水面的身子应该只有三分之一吧，这就差不多一米了，那总身高岂不是接近三米？
而且这只刺龙王极为壮实，普通刺龙王身子瘦长，这一只腹部的黄色花纹犹如一块巨大的胸肌，微微凸起，光泽和质地都给人一种异常结实的视觉冲击感。
跟这种壮硕的身躯一对比，他是异色这一点根本不值得惊讶。
路德只是从玛纳霏和小银嘴里得知栖岛周边海域的霸主精灵之一是刺龙王，但是却从未真正见过。
难怪之前希嘉娜说自己打不过刺龙王，哪怕喊上自己的认识的水系精灵围殴都不成。
这根本不是围殴不围殴的问题。
吸气间隐有雷鸣，呼气宛如疾风呼啸，这只刺龙王难怪可以制霸周边海域，光是气势就不输自己培育出来的精灵了。
路德很好奇，这样厉害的霸主精灵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前行路上是做什么？
看他和小银交流得这么愉快，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啊，难不成只是叙旧。
小银忽然扭过头，咬住路德和菊草叶用来钓鱼的饵料，用征询地眼神望着路德。
路德愣了一下，问：“他…他要这个？”
小银点点头。
路德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事啊，难不成在饵料里掺一点蜂蜜和果酱真的对精灵那么有吸引力吗？
连这样的霸主精灵都特地来讨要一点解馋。
路德拿起整袋的饵料，正要递给游到近处的刺龙王，菊草叶却急了，藤鞭缠住包裹，又缠住路德的手，使劲地往后拖。
“不要给大坏蛋，不要给大坏蛋！”
菊草叶边拖，边喊。
可惜出来钓鱼时候，达克莱伊不在身边，路德只知道她不情愿，还以为她不舍得自己用来钓鱼的东西被分享。
被认为是小孩子的独占欲，路德也没当回事，让被吵醒的妙喵解开菊草叶的藤鞭，路德把饵料丢给了刺龙王。
刺龙王看了看在小银背上打滚的菊草叶，又看了看饵料，犹豫着，只拿走了一半。
1006.岛主路德
提布莉姆和妙喵安慰没用，路德逗菊草叶，她也是噘着嘴。
菊草叶气鼓鼓地，头上的叶片转地像是风扇，明明刺龙王都离开了，她还是不停地对着海面絮叨着什么。
上了岸，见到达克莱伊，这才得知菊草叶和刺龙王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还以为是什么大矛盾，原来还是孩子气作祟。
“乖了乖了，希嘉娜最近一直在考虑怎么让刺龙王认可她，收服他，带着他出远门呢。”
菊草叶听到这句话立刻不气了，难以抑制的喜悦肉眼可见。
她跳起来亲了一口路德，然后在路德肩膀上一蹬，跳到地上之后，迅速找准不远处的希嘉娜冲了过去。
希嘉娜和阿塞萝拉的电灯怪竞赛相当激烈，两个玩心大起的人在打完水仗之后都是湿漉漉的。
短发的希嘉娜还好，只是甩了甩头就清爽了。
阿塞萝拉就麻烦多了，头发湿黏黏地粘在脸上，让她不得不努力把遮掩视线的头发拨开。
菊草叶空降希嘉娜头顶时，希嘉娜正抓着衣服的一角拧水。
菊草叶不断地摩挲着希嘉娜还有些湿润地头发，然后蹭着她的脖子，伸出舌头舔得希嘉娜痒痒的。
路德看到这一幕笑着让达克莱伊跟了上去，好叫希嘉娜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达克莱伊回来之后，路德也从小银嘴里得知了那只刺龙王的厉害之处。
刚来到栖岛那会，小银召集附近的水系精灵过来一起玩，当时就从这些水系精灵的口中得知了栖岛所处的水域正好以岛为终点一分为三。
以前这片海域一共有三个霸主精灵，分别是章鱼桶，毒刺水母以及铁螯龙虾。
然而十多年前，刺龙王突然出现在了这片海域。
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他异常地冷淡，基本不与任何精灵交流，既对争夺地盘没兴趣，更对支配片区域的霸主精灵不感冒。
当时他所占据的领地正好和霸主精灵章鱼桶很近，于是章鱼桶袭击了他。
结果就是，章鱼桶连夜逃离了这片海域，再也不敢回来。
接手章鱼桶地盘的毒刺水母不信邪，也主动挑衅了刺龙王，结果毒刺水母带着玛瑙水母一家开始了迁徙。
铁螯龙虾得到了前者的教训后，始终战战兢兢，最终退出了栖岛附近的海域。
这片原本有三只霸主精灵的海域一下安静了下来。
实力不济的精灵再也不用被霸主精灵们驱使，水域里因为霸主精灵划分领地产生的摩擦也消失了。
“他当时体型就这么大吗？”路德好奇地问。
小银用翅膀比划了半天，苦恼于没法很好的形容出来，她犹豫地说：“比玛力露丽差一些”
路德懵了：“哪方面比玛力露丽差一些，体重，身高，还是胃口？”
“身体膨胀地速度？”小银歪着脖子。
路德愣了几秒，一种古怪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想笑，但是玛力露丽就在不远处，想憋住，但是嘴角却不停抽搐，声音都快漏出来了。
路德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背，吃了痛，表情才不至于那么扭曲。
这下明白了，这只刺龙王取代了原有三只霸主精灵的位置之后，因为这片水域的精灵对他异常尊敬，因此得到了很多资源。
也正是在这种积累下，他变得更加强大了。
不过路德更在意的是，小银说这只刺龙王呼风唤雨的能力很强，她在海面上亲眼见到过刺龙王召来雨云，笼罩了一座荒岛。
身为洛奇亚一家子，呼风唤雨本就是他们刻在血脉里的天赋，能让小银由衷地赞叹…
路德瞥了一眼希嘉娜，眼瞅着她兴致昂扬地在给菊草叶许诺赢下刺龙王之后，让她站到他头上玩…
“傻孩子，那只刺龙王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光从刚才刺龙王的气势，神态，路德就能看出这只刺龙王可能是自己见过的野生精灵里最厉害的一只。
想要得到这样的精灵的认可…
路德揉了揉眉角，决定暂时不和希嘉娜说明。
他打算把刺龙王当做一个试炼，看看希嘉娜究竟能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获得这种强大精灵的信赖。
回到家，蜜拉就告知路德，罗恩已经来过了。
“联盟那边有结果了，罗恩是来当面传达的。”
路德仰头喝尽冰凉的果汁，顺手在玛力露丽头上擦了擦沾到果汁的手。
对于这个结果，他没有太多的震动，路德也搞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失望？
还是计划如自己所预期那样进行的得意？
弄不明白，索性懒得去思考。
今晚月明星稀，观景台上不开灯依旧能够凭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东西。
路德用望远镜看着远处花园里精灵追逐打闹的样子，乐呵呵地。
观景台的大门被推开，罗恩对着身边的麻衣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了路德身边。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开心？”罗恩顺着望远镜的方向望了望。
“要看？”路德说着，已经把手里的望远镜递了个过去。
罗恩举起望远镜，在视野里搜索了好一会，看到了正围绕着风速狗和黑鲁加身边加油打气的精灵们。
天知道这两只大狗子怎么就较上了劲，头抵着头，用力地顶牛，试图把对方撞退。
风速狗虽然不能使用火系技能，但是身体的力量还是在的，因此并未落下风。
毽子棉和风妖精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小木签，串上撕下来的食品标签，做出了一面简易的小旗子，不停地挥动。1
妙喵不知道何时也混了进去，拿着平时逗自己的逗猫棒不断地喊着什么。
菊草叶等草系精灵把藤鞭甩成了应援棒的模样，可惜颜色很单一，不然一定很壮观。
罗恩看着视野里一只只精灵的笑容，也露出了轻松地笑意。
“真好啊。”他感慨道。
“这可是在我的栖岛上才能看到的风景哦。”路德笑着夸耀道。
大嘴蛙和胖可丁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两个透明的玻璃壶里是颜色呈现柑橘色，表面漂浮着些许白色泡沫的奇特液体。
罗恩对于路德这里出来的新奇东西总是很感兴趣，他好奇地拿起玻璃壶端详了一会，然后打开盖子闻了闻。
浓郁的果香，然后是淡淡地酒精味。
“这是…”
“麻衣小时候经常看家里人弄果味饮料，虽然她不知道空木家的配方，但是却能根据回忆制作出味道差不多的果酒。”
路德自豪地笑着。
罗恩能懂那个笑容里蕴含的感情，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空木彻逼走自己女儿本来不是大新闻，毕竟按照知情人的说法，两者之间的矛盾很大，会闹翻也是迟早。
但是女儿成为了风头正劲的栖岛岛主，并且在多项投资上表现出了极强的个人能力，这就让空木彻成了众人讨论的对象了。
“你打算拿出去卖？”
即便还没开始喝，罗恩也猜得到，这种果酒必是佳品，毕竟路德这个人在吃和喝方面很挑剔。
如果这种果酒进入市场，恐怕空木彻就要小小地头疼一下了。
“好东西自己都不够喝，我为什么要拿出去给别人呢？”
“钱现在栖岛基本能通过麻衣的投资，伽勒尔那边三人组的盈利自给自足了…足够就好。”
路德想要斟酒，罗恩却抢先拿起了装着酒的玻璃壶，为路德倒满。
“我记得你很少喝酒。”罗恩回忆道，“在铃兰大会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有人向你劝酒，你都谢绝了。”
“几次做客，栖岛有开心地事要庆祝，你也是基本不碰酒。”
“今天为什么想和我喝？”
举起酒杯的路德听到这句话，缓缓把酒杯放下。
“我也不知道。”路德笑着摇头。
他对着罗恩举起了杯子，罗恩也不去追问，笑着和他碰了杯，两人一饮而尽。
罗恩痛快地呼气：“好喝，空木家的果酒我不是没喝过，但是你这里的果香气更加浓郁，麻衣好手艺！”
路德补充道：“还要多亏了岛上精灵们的辛勤劳动，这些酒才能酿造而成。”
罗恩放下酒杯，感受着晚风从自己身边吹拂而过，坐在躺椅上的他忽然有种就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全同意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路德打破了寂静。
罗恩点点头：“全同意了。”
“神奥联盟的几位轮值主席考虑了大多数人的意见，同意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不受指挥行事。”
“也同意你在栖岛上的权利不受侵犯，并且外人不能轻易插手栖岛的事项，保证之前签订协议的有效性。”
“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但是支持你的人还是没有继续沉默下去。”罗恩解释道。
“可他们依旧沉默过。”路德淡淡地说。
罗恩说：“他们据理力争把所有对你的非议都压了下去。”
“他们沉默过。”
“他们把其他人伸向栖岛的手全都斩断了，让你再无忧虑。”
路德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重复道：“他们沉默过。”
路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然，我能理解，他们身处的立场让他们不能随意表态，站队，需要深思熟虑…”
“但是，我也能理解为，他们发现事情没我玩不下去，极限施压失败，因此不得不应下我的要求。”
“路德…”罗恩急欲解释，但是路德伸手制止了他。
“罗恩，我讨厌勾心斗角，讨厌政治，讨厌无聊的算计。”
“我对神奥联盟一直抱有好感，极大的好感。”
路德痛饮一杯，满脸通红。
“我在这里开始旅行，和麻衣在这里留下无数回忆，成为了铃兰大会的优胜，认识了你，希罗娜，还有联盟里不少朋友…”
“高层允许我买岛，为我站过台怒怼伽勒尔联盟，还默默地保护过我…”
“我感激，无比感激！”
“你可知道，我曾在伽勒尔事情出现之后想过，如果你们是以朋友的名义上门请求帮助，我会忍不住直接答应。”
“可你们没有啊…”路德失望地摇头，望着夜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你们一边打压我，一边给甜枣，希望这套棍棒加甜枣的招数能让我心存感激…可是我只是觉得心凉。”
“路德，你既然能理解，又何必把事情想地太复杂呢？”
“不是你想的为了让你心存感激，因此棍棒加甜枣对待你，也不是算计你，单纯地只是联盟里对你有意见分歧，需要时间去达成意见统一。”
路德对着罗恩端起酒杯，淡淡地问：“如果你是栖岛岛主，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会怎么想？”
罗恩手颤了一下，酒洒了出来，顺着手腕流进了袖管里。
他没有去擦，而是注视着路德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里以往的慵懒，眸子里闪烁的淡淡精光令罗恩一时间不知应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回答。
这是如此之长时间以来，罗恩第一次见到这样严肃的路德，他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语气里确实抑制不住的难过与悲伤。
似乎是在和什么东西告别…
转瞬之间，罗恩醒悟了，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是对自己的嘲笑。
如果是和平时期，联盟之间不互相争斗，那么联盟自然是友善，令人放心的。
然而这次伽勒尔联盟和神奥联盟的争斗让路德明白了一件事，当联盟行动起来，他就变成了暴力组织。
平静被打破，勾心斗角不断上演，被席卷进去的人只能仰望联盟脸色行事。
路德讨厌些琐碎，令人烦躁的争斗，他真的只想好好在栖岛上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他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踏上旅行，去解决各种各样的事情。
联盟的逼迫，最终让路德选择了成长，而不是悠闲度日。
他捡起了属于栖岛岛主的责任，第一次以栖岛岛主的身份面对联盟，面对罗恩…
“我是栖岛岛主，我只能就事论事，跟联盟谈利益…”
“我曾经想过和联盟谈感情，但是你们放弃了那个机会。”
“抱歉了罗恩，我有太多在乎的人，所以是时候了。”
“以前的我不愿意迈出那一步，现在的我别无选择。”
“以后和联盟交流的，不是训练师路德，只会是栖岛岛主路德。”
“如果联盟不习惯，就请尽快习惯。”
“为了我喜欢的人，以及栖岛上的一切，我必须如此。”
1007.不再相见
孑然一身闯荡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牵挂，路德可以很单纯的表达，自己就是一个训练师。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如此。
这是人最自由的时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顾忌的东西不多，随性而为。
但是那是之前的路德。
现在的路德早就不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除了自己，他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是，正如罗恩所说，联盟里对自己有意见，想要伸手染指栖岛的人被支持自己的人全都打压下去了。
他们是沉默过，但是最后都站出来帮助了自己。
但是他们沉默这一点足以看出他们很容易被影响，容易动摇，大多数时候只想着默默围观。
他们和栖岛没有利益往来，不可能无保留地次次袒护栖岛。
这一次他们动摇，下一次就可能是参与到栖岛对立阵营中去。
路德必须在脑海里设有一个最坏的情形，因为现实不允许他把栖岛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虚无缥缈的承诺当中。
想要让栖岛真正的不被觊觎，只能走出另一条路。
一条真正让眼馋栖岛的人求而不得，想要伸手，却战战兢兢，思虑再三只能放弃的路德。
罗恩抿了一口果酒，不知为什么，刚才还觉得回味悠长的果酒，现在有些无味，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苦涩。
“你成长了，好事。”
罗恩背着手站起身，抬起头望着夜空中无数闪耀的星星构筑起的“银河”。
路德也站起身，来到罗恩身边，顺着他的视线仰望天空。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一直以训练师这个身份和你们交流，其实我真的不讨厌神奥联盟。”
“如果我站在你们的立场上，也许也会去思考栖岛的影响力问题，会思考栖岛出售是否是个错误，或者…会在出行伽勒尔这件事上，成为那个沉默的人。”
“我知道你没有厌恶神奥联盟，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无奈。”罗恩不无感伤地说道，“在漫长的时间里，我见识过了太多的事情，也看见过很多人的改变。”
“我意识到你终于把自己当做一个岛主看待，而不是一个训练师时，知道你又成长了。”
“和乌合之众的对抗让你成熟，铃兰大会的优胜令你蜕变，每一次你的成长动静都很大。”
罗恩肯定道：“这一次，我想也不例外。”
路德怔怔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他才问罗恩：“你觉得是好事？”
“以朋友的角度来看，是好事。”罗恩说，“但是若以联盟的角度来看，你要是一直躺在摇椅上，继续着那样慵懒的日常，只想着和联盟谈感情，其实是最好的。”
路德灿然一笑，转身拿起酒杯：“为了你这句话，可以喝一杯。”
两个年龄差了二十岁的人对视了一眼，满饮了一杯。
“以朋友身份给你的意见，”罗恩说，“神奥联盟这边没有给你时间限制，让他们出丑这件事可以缓缓图之，这样有很大的转圜余地去操作。”
“另外，你觉得一个地区联盟最大的死穴是什么？”
路德正在给罗恩斟酒，听到这句话立刻意识到罗恩要给自己支招，他随即虚心求教。
“铃兰岛，神奥联盟门外的巨石上镌刻着几句话。”
“其中有两句…”
“精灵与人类皆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训练师与精灵是地区最宝贵的财富。”
说完，罗恩立刻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段回忆。
“第一次见到你在铃兰大会优胜上的表现，翻看你过往的档案，我就觉得，你可能会是下一个类似希罗娜那样的训练师。”
“你没让联盟失望，一直在成长，只可惜…你对于挑战希罗娜一点兴趣都没有。”
罗恩摇头苦笑：“你和希罗娜啊，真的是我的克星，一个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着享乐，一个过度自由。”
“不过我很开心，联盟近些年最出色的训练师都有我出手对接，而你们从未让我们的部门难堪过…”
“对你来说是时候了，对我来说，其实也是…”
罗恩提起一边用于勾兑果酒度数，装着高度酒的酒壶，猛灌了一大口。
只一会，罗恩便脚步虚浮，酒嗝连连。
“在卸任之前，你我，不再相见。”
“路德，祝你和栖岛，万事顺利。”
言毕，罗恩瘫坐在椅子上，鼾声渐起。
路德的喉咙里像是有一块石头堵着，看着两鬓斑白的罗恩，他鼻子有些发酸。
眼眶发红的路德喊来了胖可丁和吉利蛋，让他们把楼下招待的罗恩的精灵喊上来，搀扶着罗恩离开。
路德一直把罗恩送到了岛上高层入住的精灵中心门口，直到罗恩的身影消失在了转弯处，他才惆怅地叹了口气。
回家路上，他擦掉了眼睛里的泪水，轻轻拥抱来迎接自己的麻衣。
路德说：“我和一个朋友做了告别，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来栖岛了。”
“很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麻衣说。
“不了…如果我哭出来就对不起他了。”路德说，“我要把栖岛建设得更好，终有一天他从联盟离任之后，能来到岛上更加细致地感受一下。”
“而不是每一次都行色匆匆，谈完公事就离开。”
罗恩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曾经为了让希罗娜更负责一些，追着她，督促她参加各种活动。
这样一个恪守原则的人无法很好的适应两个立场身份的切换，尽管这种切换本就该是他这样的人熟练掌握的技巧。
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避嫌。
一身酒气的罗恩被等待消息的其他高层轻轻晃醒，喝下一杯醒酒的茶后，冲进厕所，剧烈地呕了起来。
脸色苍白的罗恩走出厕所，告知了其他人最在意的那个答案。
“他同意了，现在开始，联盟可以问问他，出发前，他需要什么帮助了。”
罗恩回到自己房间，倒头便睡。
在梦里，他梦到了第一次见到希罗娜的场景。
拽拽的希罗娜绕着自己打转，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大叔靠谱吗？”
惹得在座的同事哄堂大笑。
他和希罗娜的孽缘还没结束，一个叫做路德的家伙又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外表温和的家伙过往文档里黑历史骇人，看过的都为之一惊。
原以为这样的人很难交往，却没想到，他比希罗娜要好应付得多。
什么事情都能圆润地解决，通人情世故，晓明暗规则，这个年纪就能进退自如。
原以为自己终于碰上一个好相处的优秀训练师，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要和希罗娜那样，选择放手不管。
“我是不是，有点失败啊…”睡梦中，罗恩呓语道。
1008.一个记录，一个传奇，铠岛马士德
停留栖岛长达一个多星期的神奥联盟众人离开了。
随着那艘客轮刺破雾墙离去，一条异常劲爆的消息不胫而走。
联盟高层内部有人想要向栖岛伸手，分走栖岛上的部分领地，被路德断然拒绝。
这位高层与路德闹得不可开交，这也导致原本因为“殴打罗恩”事件里逐渐缓和的关系再次走向了破裂。
外界看到联盟视察栖岛的客轮，当时还以为是双方和好的征兆，却不曾想会闹成现在这样。
起初还有人对这个消息提出质疑，认为是谣言，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揭露出来，瓜吃得越来越大，联盟甚至还发公告说处理了事件内的相关人员，这下是彻底坐实了。
对于栖岛和联盟的恩怨，大家反倒是没这么在意了，因为另一件事吸引了他们的关注。
联盟发出的公告里说，被处理的相关人员觊觎栖岛上的土地…
栖岛上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让神奥联盟内部面子和身份都不要了，想要下场贪一把？
没人知道，偶尔能接到来自栖岛上住民商单的船家也没有亲自上岛看过，只是远远地能望见一些华美的建筑的轮廓。
这个消息讨论度高得吓人，连续几天都是各大论坛的热点讨论事项。
因为联盟上岛，在外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卡露乃等人终于又回到了栖岛上，在看到相关消息之后，笑了。
“神奥联盟这次真的是扫清所有异议了，为了让你从名义上和联盟再无瓜葛，他们自爆了丑闻作为烟雾弹。”
“真真假假，哪怕是有心人也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阿渡说，“这次你去伽勒尔，无论如何，伽勒尔都只能把你所做的事情定义为‘个人’所为。”
现下时间已经是四月，距离伽勒尔正式开始锦标赛只剩下了两个半月时间。
确认了时间的阿戴克问：“有多少把握？”
路德认真地回答道：“除了丹帝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九成的胜算。”
“联盟的委托呢？”卡露乃问。
路德思考了一下，说：“我从罗恩那里得到了一个提示，如果伽勒尔联盟还要那点脸面的话，我相信问题不大。”
无论路德说得有多么轻描淡写，这次事情都要和一个联盟硬碰硬，因此众人心中都有忧虑。
可是正如路德所说，火中取栗，顾名思义，你想要得到想要的，就必须承受被火炙烤，受伤的风险。
唯有付出对应的代价，才能得到对应的回报。
路德尊重这个游戏规则，因此一直以来行事风格以稳健为主的路德觉得赌一波大的。
大吾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不在栖岛休息，他的睡眠质量下降了不少。
大吾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之后，说：“担心没有用的，趁现在给路德高强度军训一下才是正道。”
“多一点实力，就能多一点成功率。”
说的很对，阿戴克拍了拍胸口，示意路德这就和自己去大竞技场过两招，不过希罗娜的声音却打断了阿戴克的动作。
“你们忘记提醒他一件事了。”
希罗娜环视众人，说出了一个名字。
“马士德。”
卡露乃眉毛挑了挑，阿渡皱起了眉，阿戴克则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击掌。
马士德？
路德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有些懵，这又是谁？
看他们的表现，这似乎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可是自己之前查询伽勒尔相关资料时候并未看到对应的资讯啊。
“查不到对应资讯也是应该的，因为他和路德你差不多。”
“他也买下了一座岛屿，那座岛叫做铠岛。”
路德一愣。
“听好了路德，马士德在没有彻底运用极巨化的年代，连续卫冕了整整十八年的冠军，现在的我们仍旧没能超越这个记录。”
“在那个时代，马士德就是伽勒尔的超级明星，是神。”
“十八年，一代人长成，无数人向着他占据的宝座冲击，结果无一成功。”
“他的不败记录还是…”希罗娜说道这里，看了一眼阿戴克。
阿戴克明白了什么，微笑着开口：“不要紧，说下去吧，我已经学会接受了。”
希罗娜点点头，接着说道：“他的不败记录最终被破还是因为自己的精灵去世，状态下滑，你可以理解为，全盛时期，伽勒尔的训练师只能仰望他的鼻息。”
“当然我还听说，他不再愿意成为冠军，还有伽勒尔联盟内部的因素，但是不知情的消息我就不采纳了。”
“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丹帝并不是伽勒尔的最强训练师，他是马士德的徒弟，是马士德一手培养起来的人。”
“虽然有很多消息表明马士德经营铠岛之后对于伽勒尔联盟关系很冷漠，但是谁也搞不清楚他是否真如小道消息所说，对伽勒尔联盟失望无比，故而远离。”
“如果你把事情弄得太大，他很有可能会出山。”
“路德，丹帝是你看得见的那个对手，马士德则是他背后的人…我对你能和马士德抗衡，表示怀疑。”
路德沉默了一会，试探着问：“真的有…这么强？”
这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了。
在他看来，眼前这群人已经强得令人发指了，都是站在这个世界训练师天花板的人。
可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在那个消息不那么流通的年代，我们得到消息的渠道有限，可以说是听着他的一些故事长大的。”
“虽然所在地区不同，但是对于强者的敬畏与仰慕促使我们再成名之后搜寻过去地记录。”
“录像资料受限于时代都很模糊，不太清晰，但是只要看过就不会质疑他的实力。”
路德默默记下了马士德这个名字，非常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他已经十分年迈，在铠岛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自己的养老生活。
这倒是和自己梦想中的生活差不多，想到这里，路德甚至起了拜访这位前辈的心思。
谢过众人的关心，路德却没有告诉他们，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击败丹帝。
因此更别提比丹帝更强的马士德了。
1009.希嘉娜逃课
路德在为出发伽勒尔增加最后的筹码，每日高强度训练不停。
阿塞萝拉正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三人组送过来的来悲茶精灵蛋，希望在前往伽勒尔之前能有新的成员加入。
而希嘉娜，在品尝海水的咸淡。
“呕…”
希嘉娜被玛力露丽搀扶着走上沙滩后再也受不了口腔里海水的咸腥味，一下子吐了出来。
训练之余过来查看情况的路德忍不住上千拍了拍她的背，好让她舒服一些。
咳得满脸通红的希嘉娜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呼唤着身边的胖可丁和大嘴娃，让她们帮自己的精灵治疗一下，她还要继续出海。
胖可丁和大嘴娃看了看路德，站在原地没动。
不远处天空上的灰色雨云渐渐散去，这块朗朗晴空下不和谐的“污垢”消失后，天空依旧澄澈，碧蓝如海。
“说说吧，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击败你的，师父给你分析一下。”
希嘉娜嘴巴紧闭。
路德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倔什么，再不说，我可要自己去收服了，这么厉害的角色，师父也想拥有的。”
希嘉娜急了，抓住路德的手腕使劲晃了晃：“师父都有玛力露丽了，和我抢不合适啊！”
“挺合适的，玛力露丽太憨了，我想要一只更有气势的。”
一旁吃着零食的玛力露丽视线一下子甩到了路德身上。
明知道路德是在刺激自己，但是希嘉娜真的诞生了一丝危机感。
自己师父的实力她是清楚地，虽然刺龙王强得让她觉得可怕，但是师父亲自出手，他还能不能翻起风浪还是未知数。
无奈之下，希嘉娜只好把自己出丑的过程告诉了路德。
希嘉娜这半个月来基本上都是让自己熟悉的水系精灵搭载自己的精灵出海与刺龙王激战。
海上是刺龙王的主场，不过希嘉娜也占据了群殴的优势。
希嘉娜对于刺龙王的评估是和穿着熊差不多强度的精灵，可是在几次对战下来，她开始意识到自己错得很离谱。
“刺龙王是现在的我还办法掌控的精灵。”
希嘉娜不愿意告诉路德，就是因为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在栖岛上学习了这么多大佬的对战技巧，汲取了如此多的经验，还赢了不少厉害的训练师，可是却在自己家门口的海域里折戟了。
刺龙王最强大的一点是呼风唤雨，他对于水系的亲和力已经高到了希嘉娜无法理解的地步。
路德打断了希嘉娜，让玛力露丽来说说刚才那次出海感受到了什么。
达克莱伊一脸嫌弃地站在玛力露丽身边催促她赶紧说话，让自己翻译。
玛力露丽用锤子一样的尾巴敲了达克莱伊一下，才慢悠悠地开口。
“能见到刺龙王时候，我就发现附近的海水流动出现了异常，不再遵循原有轨迹流动。”
“我这边还好，但是搭着希嘉娜精灵的那几个家伙就不行了，差点被海水直接带翻。”
“开打之后莫名其妙头顶上就出现了雨云，希嘉娜的精灵刚放技能就下起了大雨。”
“之后就不太清楚了，反正等发现那些精灵时候，他们已经晕倒在附近的一座荒岛上了。”
路德听了之后点点头，然后侧过身子，说：“大吾，你怎么看？”
大吾吹了吹手上不知道从哪淘换出来，满是黄泥的石头，听到路德的声音，抬起了头。
“两种可能，这只刺龙王在出现在栖岛海域之前不是野生的，他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了栖岛海域，变成了新一代的海域霸主。”
“还有一种可能，他之前见识过很多训练师展示对战技巧，十分聪明地学习了下来，做到了学以致用，最终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野生精灵和有训练师的精灵在对战风格上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这种风格差异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刺龙王的独特之处。
“师父…”希嘉娜听明白了大吾话里的意思，有些纠结地开口。
路德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希嘉娜，你之所以不把刺龙王引到荒岛上对战，是想通过在对方主场战胜他，然后让他认可自己对不对？
希嘉娜点头。
“那换个思路吧，给自己减少点难度，先做到战胜他。”
“可是刺龙王是个很骄傲的精灵，我只是战胜他，他根本不会认可我吧。”希嘉娜说。
路德摇头：“你错了，一切认可的开端应该是理解，而不是‘战胜’。”
“每个精灵对于认可的标准都不同，拿你来说吧。”
“穿着熊是因为和你在一起能成长，因此认可你，相信你。”
“杖尾鳞甲龙把心鳞宝托付给你，是因为他在你身上看到了勇气和真诚。”
“尼多王则是因为对你感兴趣，进而为了了解你，而加入了队伍。”
“你的这些，不也都是认可吗？”
路德拍了拍达克莱伊，笑着说：“我和达克莱伊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可是倔强得很，甚至敢拿麻衣来威胁我。”
达克莱伊没想到翻译翻着翻到自己身上了，下意识想要钻到路德的影子里。
奈何玛力露丽手疾眼快，用一个拔萝卜的姿势死死地拽住达克莱伊，不让他逃遁。
“当时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精灵，也有过自己赢不了的想法。”
“但是后来我转念一想，谁一定要收服一只精灵才能让他认可自己的？”
“于是我就带着他一起开始旅行了，再然后，达克莱伊就成了我的精灵。”
“可是师父收服达克莱伊还是通过一场战斗啊。”
希嘉娜可是记得路德说过这件事的，那场战斗里可是梦妖魔发挥神勇才最终成功。
“达克莱伊，就该你回答了，如果当时那场对战我输了，你会怎么做？”
达克莱伊还在和玛力露丽僵持，听到路德问话，力量一送，随即被玛力露丽的怪力甩了出来。
稳住身形的达克莱伊飘到路德身边，沉默了一会，回答：“输赢不重要。”
“我只是想看到他身上是否有我需要的东西，我看到了，所以输赢，不重要。”
路德没有趁人之危，在达克莱伊最虚弱的时候直接丢精灵球，通过战斗强制收服，而是循序渐进，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
在路德看来，趁着一只精灵虚弱的时候强行收服，这个举动和精灵猎人区别不大。
这个过程两者都对对方有了充分的理解，也明确地知道，对方就是自己需要的人。
对战收服不过是临门一脚，亦或者是个最后的仪式感罢了。
路德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告诉希嘉娜：“其实刺龙王不断接受你的挑战就足以证明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已经是了解的开端了。”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不断强化这个印象，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
“让他看看你的优点，偶尔让他看着你狼狈的样子，让他觉得你很有趣…距离出行伽勒尔还有大概两个月，你做得到吗？”
希嘉娜眼睛闪闪发亮，坚定地点头。
“但是呢…”
路德温和的声音一转严肃，让希嘉娜立刻战战兢兢起来。
她太熟悉这个语气了，每次自己书面考试不过关，就能听到师父用这种语气说话。
湿漉漉的希嘉娜额头，脸上的汗水和没干透的海水一起滴下，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师父今天会过来这里了。
眼瞅着不远处的阿塞萝拉抱着没孵化来悲茶精灵蛋在看戏，她彻底蔫了。
“想要获得强大的精灵认可是好事，你每天不断去挑战的毅力也让师父欣慰。”
“今晚就做你最喜欢吃的，犒劳一下你好了。”
夸得越多，转折就越吓人…希嘉娜可是学过这个知识点的。
“但是你这一个星期来，不仅逃课不去阿塞萝拉那里上基础知识课程，也不上地区历史课程，布置的作业一次没交，灰石那里的锻炼你也鸽了…”
“有奖励，也该有惩罚。”
希嘉娜大气不敢出，眼角不时瞥到正在专心致志清扫黄泥的大吾身上，希望大吾能帮帮自己。
大吾倒是看到了，但是只给了她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还给她比了个唇语：“我看戏。”
不知道为什么，希嘉娜听到我看戏这个词就想到悟松…
被路德提溜着回家，洗完澡后，希嘉娜刚擦干净头发，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阿塞萝拉拿着一叠试卷出现在自己面前。
快速抬头瞄了一眼，发觉师父师母都在准备晚餐，希嘉娜迅速拉着阿塞萝拉的手来到院子里。
“阿塞萝拉，能不能…”
“不能。”阿塞萝拉抢答道。
“可不可以…”
“不可以。”阿塞萝拉又一次抢先回答。
希嘉娜人懵了：“你都没听我说什么，怎么就拒绝了呢！”
“师姐无非是想要我帮你完成试卷，实在不行就稍微不出每日的习题，让你有时间先把刺龙王拿下。”
希嘉娜连连点头，笑着搂住阿塞萝拉：“好师妹…拜托拜托。”
阿塞萝拉看着希嘉娜脸上的笑容，叹气道：“师姐的忙我倒是可以帮，只不过…”
有戏，绝对有戏！
这回换做希嘉娜抢答了：“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帮你解决。”
阿塞萝拉遗憾地摇摇头：“那你就帮忙解决一下脚底下的达克莱伊吧。”
1010.火雁和蜜拉的赌局
大声密谋不过如此。
达克莱伊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希嘉娜的话，转头就告诉了路德。
于是阿塞萝拉的图书馆里就多了一个路德。
希嘉娜只能咬着笔杆子，不断地头疼着一个个问题，耐心地去思考答案。
路德看希嘉娜真的看到了以前考试时候的样子，不断地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内心认为正确的答案，然后又涂去，接着又写上。
好几次路德都看到纸上的答案正确了，可是希嘉娜偏偏觉得不对，又换了一个错的离谱的答案。
图书馆外的阿塞萝拉正带着自己的幽灵系精灵和路德的黑鲁加激战。
只精通单一属性，那么最先要解决的就是面对克制属性对手的挑战该如何破局。
这也是这段时间路德一直在教授阿塞萝拉的事情。
四十分钟的测验已经到了尾声，明明早就写满了答案，但是希嘉娜却一直不敢提前交卷，硬是磨到了最后一秒才犹犹豫豫地把试卷递给路德。
路德现场改卷，希嘉娜紧张地站在一边观看。
红笔打钩让希嘉娜笑着呼了口气，一个潇洒的“×”则让希嘉娜提心吊胆。
最后提笔给分，希嘉娜大气不敢出，死死地盯着试卷上方。
“七十分整。”路德说，“还行。”
希嘉娜的穿着熊举手欢呼，好似考试的是他一般。
希嘉娜还在看路德的脸色，她很想知道自己师父对于这个成绩满意还是不满意。
然而路德却轻轻把试卷递给了一边的沙奈朵，让她封存起来。
“知道你很想趁早让刺龙王认可你，但是也不要放下日常的练习，阿塞萝拉为你准备试卷不容易，你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多少人还在贪玩，亦或者是只知晓部分的知识，连出题资格都没有嘛？”
“这张试卷，既是对你的测验，也是对阿塞萝拉的测验。”
“阿塞萝拉很负责，所有的试题都是你在我这里错过的，她帮你整理好，然后时不时抽出一个，反复让你回答，强化记忆。”
“她出的很多问题都是你以后踏上旅行之后会用上的。”
“比方说一些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人文特点，地区文化的禁忌，一些精灵野生与人类培育下的差别…”
“你大概不清楚，其实不是阿塞萝拉向我打小报告说你不来参与测验，也不上课。”
“她知道你在忙刺龙王的事情，所以一直在帮你隐瞒，只可惜我小心去图书馆撞破了。”
“早上她要给你整理学习用的资料，晚上她还要和幽灵系精灵一起活动，基本没什么练习对战的时间了。”
“别让她的心血白费了，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帮你，她知道自己在对战上很难超过你，因此很仰慕你这个师姐。”
希嘉娜惭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她也没和我说过啊…每次都是吐槽我居多。”
路德无奈地摇头苦笑：“所以现在我告诉你了。”
伸了个懒腰，路德愉快地长舒一口气，看见希嘉娜还在原地愣着，提醒道：“下课了。”
希嘉娜回过神，随即顺着阿塞萝拉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路德回家时候，希嘉娜正拿着自己的精灵在努力给阿塞萝拉讲解着什么，阿塞萝拉则时不时纠正她一些措辞上的错误。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能走上正轨了。”路德欣慰地笑了。
路德现在的生活极其规律，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地基本不留什么空挡，高强度训练填满了他的一天。
他仿佛回到了刚才开始旅行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赶紧令他每天都是马力全开。
和精灵辛苦训练完毕后回到房子里，被吉利蛋端上来的清凉饮品格外地美味，只不过今天似乎不是吉利蛋，而是提布莉姆。
“今天怎么是你？”
路德问完，接过那杯冰凉的褐色饮料，想也不想，大口灌下。
舌头触及饮料的一瞬间微微发麻，一种奇妙的感觉促使路德赶紧把饮料离开嘴巴，并且迅速吐掉了刚刚含在嘴里的部分。
然而来不及了，嘴唇炽热，嘴巴发麻，一股辣椒特有的辛辣气息直冲脑门，训练完异常疲惫的路德瞬时清醒了。
路德强忍着眼泪，红着眼睛问：“这…这是什么饮料？”
提布莉姆看到路德的反应也有一些没反应过来，她迅速抛开，拿回来一罐异常熟悉的东西。
见鬼了，这不是上次他拿来喂给提布莉姆的辣椒吗！
达克莱伊告诉路德，提布莉姆发现他和阿戴克都喜欢吧这东西抹在食物上吃，还吃得津津有味，因此觉得是好东西，特地拿来做成饮料送给他和阿戴克。
“还送阿戴克了？”路德瞪大了眼睛。
他迅速唤起今天休息，在庭院里趴着睡觉的七夕青鸟，立刻赶到阿戴克家。
还没敲门，阿戴克家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满脸通红，烈焰红唇的家伙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跟路德撞了个满怀。
“阿戴克…”
“路德。”
两人都想说话，但是看到对方现在的状态，又什么都不需要说了。
“你喝完了？”路德问。
“没喝完，剩下的火神蛾喝了，我说自己差点喷出火来，火神蛾立刻飞上去想要试试。”
路德拱拱手，表示佩服：“那么火神蛾什么表现。”
一道冲天的火柱从阿戴克家的庭院里升起，气势磅礴，火光明亮，极为壮观。
阿戴克不停用清水清洗着嘴巴，而路德则让玛力露丽弄了一点冰块，直接塞在嘴里降温。
哪怕是刚才还一头雾水的提布莉姆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焦急的她根本弄不明白，这都是两个人喜欢吃的，怎么就坏事了呢。
路德含着冰块，慢慢镇静下来，回忆之前种种，突然长叹一声。
“看来对于提布莉姆他们还是直来直往比较好啊，人类的弯弯绕绕没必要用在她们身上。”
意识到自己做错的路德赶紧抱起提布莉姆，耐心地给这个慌张的小家伙解释清楚，让她明白，错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许久之后，懵懵懂懂的提布莉姆算是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她赶紧给遭了无妄之灾的阿戴克道了个歉。
顺便给压抑住体内能量，强忍着不爆发出来的火神蛾也道了一声歉。
火神蛾实在憋得慌，没办法，只好请玛力露丽对自己喷点水。
这种要求玛力露丽实在没见过，还是路德点头同意，她才主动用水枪洗了火神蛾一脸，只不过水刚接触火神蛾就变成了蒸汽。
好半天，火神蛾才彻底恢复了原样。
“人类为什么要吃这么可怕的食物？”
对于这个灵魂拷问，路德和阿戴克决定闭嘴不答。
有气无力地回到家，路德突然发现大厅里人很多。
坐在沙发上的卡露乃似乎在清点着什么，火雁和蜜拉一脸紧张地伸长着脖子。
她们很想离开座位去看看具体细节，但是在发现对方在瞄着自己后，又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
问了麻衣才知道，今天竟然是蜜拉和火焰赌注结束的日子。
最近事情太多，路德都快忘记这一茬了。
依稀记得是年前这两人就约定在开年后进行赌局，但是现在都四月中旬了，怎么才出结果？
“是卡露乃建议的，一个月数据不太明显，把比赛时间延长到了两个月，截止时间就是下午三点。”
“现在卡露乃正在统计他们的综合数据，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路德突然好奇起来了，他很想知道火雁和蜜拉化身虚拟主播之后都叫什么，而且都在用什么直播来吸引粉丝。
仿佛看穿了路德内心的悟松拿着自己的电脑就走了过来，把两个页面展示给路德。
赤红如火的长发，一蓝一金的异色双瞳，火雁的人设是一个非常有活力的黑道大小姐，她给自己取的名字竟然是火星。
路德知道此火星非彼火星，但是总有种相当微妙的感觉。
蜜拉这边的人设无论是角色气质还是个性介绍仿佛照着自己取材的，金发，让无数女孩嫉妒的好身材…
只不过…
路德瞄了一眼蜜拉的胸口，再看看虚拟人设。
“差好多啊…”路德喃喃道。
悟松悄悄地说道：“蜜拉赢定了。”
“这么肯定？”路德愣了，转头看了看麻衣，“你也这么认为？”
麻衣点点头。
按照规则，栖岛上除了卡露乃之外的人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她们两个化身虚拟主播所用的身份。
也就是说，在不久之前，大家才知道她们的具体身份，看到她们这两个月来的直播。
这才看了几眼就这么笃定？
难道差距真的很大？
路德带着疑惑，点开了两个人刚开始直播的录像，只看了一会，便同情地望了焦急等待结果的火雁一眼。
“蜜拉果然是做哪行，就能迅速明白这一行的游戏规则，火雁这下要倒霉了…”
随着卡露乃在电脑上的计算完毕，跳动的双手也随即停下。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又看看左右的蜜拉和火雁，缓缓起身。
“大家都在，我也不卖关子了。”
“在本次赌局里，蜜拉在两个平台的总播放量达到了三百二十万次。”
“火雁的平台播放量总和是两百四十三万。”
“两者的粉丝总量差距是十七万。”
“你们之间的直播盈利差距足足五十万…”
卡露乃怕大家不明白这个差距有多大，拿自己举例道：“我这个级别，一次商单也比不过这个数字。”
“对于刚出道的新人，她们两个在得到我的引流之后都化身了怪物，击溃了同类型的新人，只不过很明显，有人更加怪物一些。”
“因此赢家很清楚了，蜜拉赢下了这场赌局。”
末了，卡露乃还同情地说了一句：“火雁，只是一个月而已，愿赌服输，才会有下次赢回来的机会。”
1011.蜜拉的舞台
蜜拉松了口气，笑容瞬间洋溢在她的脸上。
在卡露乃公布结果之前，她还是有些忐忑地，毕竟火雁现在的能力真的不差，万一呢？
现在看来，没有万一了，她又赢了，在火雁的比试中，她依旧未尝一败。
相较于蜜拉的得意，火雁在短暂得懵圈之后，提出想要看看两者之间的具体差距。
“就算是输，我也想知道自己输在哪！”火雁咬着牙说道。
盈利数据，粉丝数量，播放量，一一比较。
火雁又打开了蜜拉过去两个月的直播记录，从直播标题到内容都粗略地看了一眼。
看得出她真的很困惑，因为火雁和蜜拉在虚拟主播身份上惊人地选择了相同的标签。
是一个训练师，并且热爱着玩游戏。
和卡露乃依靠强大的阅历和杂谈控场能力塑造的角色不同，这个身份标签决定了他们需要一定的游戏理解能力。
至于训练师这个身份，两人能够拿来说的东西基本都很吸引人，毕竟他们的阅历就比很多人厉害太多了。
一个年纪轻轻就在乌合之众的烂泥塘里跑了个澡，还经历了生死，最终过上了恬淡的生活。
一个早年对传说中精灵的力量渴望不已，想要学习古人的手法，从他们身上得到认可，获取力量，走上了唤醒固拉多的道路。
现在乖乖在栖岛上打工，顺便给自己身上贴补丁。
阅历提供给他们丰富的谈资，因此两个人基本没太大差距。
火雁看着侧重方向和自己差不多，杂谈力和自己差不多的蜜拉能获得更高得人气十分迷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路德捧着悟松的电脑坐下，决定告诉她，为什么输。
“我在直播第一天就输了，为什么？”火雁不解，“我可是精心准备了很久怎么开场的。”
“包括打什么游戏更能显示自己很强，怎么样凸显自己的操作强度，让观众惊叹…”
“而且我和蜜拉应该是同一天得到卡露乃的推荐，按理来说人气差别不大，难道是推荐顺序原因…也不对，貌似先推荐的是我。”
蜜拉嘴角上扬，嘴里的泡泡一下子吹炸了，那副志得意满的胜利者姿态让火雁别提多别扭了。
“因为你一开始没和自己的观众，全在展示自己了。”路德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搞清楚啊，你是在直播，不是来做才艺展示的。”
“你上工第一天，大家对你不了解，你想让人家了解你应该是循序渐进。”
“你应该做的是，和发送消息的观众打成一片，而不是自顾自地表演你玩游戏有多强。”
路德捂额，给火雁点开了蜜拉第一天直播做了什么。
前一个小时基本都是在和满屏幕的弹幕互动，以这种方式把自己的信息丢给了观众，还让观众有极强的参与感。
而火雁…她开播第一天展示了一个极强的游戏党的素养。
不愧是能在游戏里带飞希罗娜的神人，带着希罗娜负重训练练出了一手强大的技术。
观众的确看傻眼了，好评率很高，但是这种极度专业的游戏打法吸引来的粉丝范围很狭窄。
于是，火雁虽然也逐渐起飞，但是却没有蜜拉飞得那么高。
蜜拉这个人最厉害的一点莫过于，做一行，精一行，哪怕刚开始做，也能立刻嗅到成功的捷径。
路德不得不夸一句自己，当初救下蜜拉真得太正确了。
“直播能做到，台上的是演员，台下也是演员的人才是成功了。”路德说，“这也是你输掉的对决的主要原因。”
火雁听了路德的话已经服气了，但是听到路德说这是“主要原因”，内心小小地不甘促使她决定问问自己又输了哪些细节。
“你确定要听？”路德问。
火雁倔强地挺直了身子，她今天便是要输也要输得明明白白。
“蜜拉直播第一天就造了一个关于自己名字的梗，故意念错自己的名字，念错的那个名字直接成为了她的外号。”
“人对于新鲜事物的了解需要快速直接的方式，一个形象的外号让她的粉丝宣传她变得很容易，事故还能当做卖点讨论。”
“蜜拉的人设更有冲击力，说的俗气一点，就是很色气。”
“该露不露，隐隐若现，引人遐想，第一眼的冲击力很强…你找画师找错人了，要么就是提要求不会提。”
“蜜拉经营自己的粉丝很用心，直播第一个星期便主动给粉丝们分享了自己训练精灵的细节。”
“虽然对我们这种人而言，看起来太儿科了，但是人家粉丝觉得你真的有在关注他们的诉求，而且这还是分享自己，让粉丝了解她的一种方法。”
“半个月时候，蜜拉主动参加了公益行动，决定把本月的收入捐献给今年神奥北方受灾的城市。”
“这个行动直接让她的人设更加完美，路人缘爆炸，你看看光这一个视频就吊打你多少播放量…说句题外话，人家让了你一个月，还领先你五十万盈利，你应该服气了。”
蜜拉的操作路德都看得出来，但是让他自己上去做，他应该是做不来的。
以至于路德时常会想，现在的生活对蜜拉而言是不是太寡淡了，以她的能力，认真做一件事不仅能做得很好，还能做到专精，以此闻名。
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许久，火雁像是做好了觉悟一般，站起来，走到蜜拉旁边，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你赢了，我认输。”
火雁愿赌服输，大家都很好奇，蜜拉接下来一个月会做些什么。
蜜拉没有立即使用自己胜利者的赌注，而是笑着说：“我的直播时间快到了，饭点再喊我。”
说完，她转身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卡露乃也笑了，她很欣赏蜜拉，从性格包括做事风格都充满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自己也曾悄悄扶持了不少底层的直播主，但是每一个能做到蜜拉这样迅速爆火。
卡露乃若无其事地瞥了路德一眼，两人视线交汇，许久，路德叹着气，侧过脸。
仿佛读懂了什么，卡露乃似有惋惜之意，但转瞬即逝。
她转头安慰火雁道：“你其实不差，只是领悟得稍微晚了一些，因此没她热度这么高。”
火雁惆怅地摇了摇头：“愿赌服输，不管怎么样，输了就是输了，她还是比我厉害，我依旧没能比赢她，这是事实。”
“但这不妨碍我继续挑战她…”火雁握紧了拳头，“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我一定能赢。”
不知何时起，超过蜜拉就成了火雁的一个目标，她如此努力地给自己打补丁，变得全能，不仅是因为栖岛，还因为铆足一股超过蜜拉的劲。
从上栖岛第一天开始，她和蜜拉的吵闹就没停止过。
然而正式的较量里，她就没有赢过一次。
火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战胜蜜拉，但是她也懒得去思考，只想着遵循自己的本心去行动。
“也不知道蜜拉这个月会有多恶趣味…”
想到这里，火雁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一脸坏笑的蜜拉就在眼前。
蜜拉没有一脸坏笑，而是夜深人静时跟路德喝着提布莉姆调配的果汁，享受着晚风吹拂，坐在庭院里惬意地发呆。
“你总是能做得很好。”
果汁喝完，路德打开了一罐汽水，递给蜜拉，夸奖道。
“你现在才知道吗？”蜜拉笑着反问，“你该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亲自拉回来的人能差到哪去？”
蜜拉的笑容总是充满活力，异常具有感染力。
“凤王之约结束之后，有考虑过开始新的生活吗？”
没有起承转合，更没有铺垫，一切突然地像是一把刀，忽然地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刺出。
路德说这句话毫无征兆，蜜拉拿着汽水的手有些颤抖。
“哈哈…哈，你的幽默感什么时候这么次了？”
“我认真的。”
路德神情平静，他没有在开玩笑。
“为了防止你误会，我说说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好了。”
“你来到栖岛之后，无论负责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总是能超过我和麻衣所想的好。”
“无论布置的事情你精通还是不精通，你都会努力把它变成精通，然后笑着表示，自己能搞定。”
“今天的比试结果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对于新行业的适应，精通，学习的速度令人诧异，卡露乃曾不止一次偷偷问我，愿不愿意让你和她同台演出。”
蜜拉呆滞了。
“卡露乃…邀请我？”
路德点头：“合作出演电影，她帮你铺路，你只需要去就好了。”
“可我从来没有当过演员，也不知道该怎么演！”
“你总是学得很快，不是吗？”路德平静地说，“你只需要下定决心，剩下的卡露乃会教你，我相信你也很快就能领悟。”
“蜜拉，你很出色，如果没有万年青，你的名字会熠熠生辉，我相信你的追随者只多不少。”
“现在也不晚，你的机会又来了。之前的我很自私地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卡露乃给我面子，没有偷偷去找你。”
“我对你说声抱歉，我不该那么做，但是当时的我…有些奇怪的执念吧。”路德苦笑，“那些执念不说也罢。”
“总之，之后我才想明白，我不该为你做出选择，你也不是我和栖岛的所有物。说到底，你在栖岛上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我救了你的命不假，可是你在栖岛忙碌了这么久，人情也还了七七八八。”
“你如此优秀，应该拥有更大的舞台大放异彩。”路德斩钉截铁地说，“你也配得上那样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