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他忽然感觉到毛骨悚然
在沐九歌找灵卜卦的时候,沐北寒他们正在趟水。
幽暗不见光的地下,一根绳子系在每个人的腰间,脚下的水冰凉透彻,水底还有许多淤泥骨头,不小心就会被绊倒,等上了岸,每个人的衣服都湿得差不多了。
沐北寒朝远处的祭祀坛看了眼,眉头蹙起。
他让沐轻歌先去一旁休息,自己走到南宫烨身旁,放轻声音道:“我总觉得我们离祭祀坛的距离没有变过……”
“确实没变过。”南宫烨低头解开绳子,“照这个走法,走上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
这么说来,南宫烨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只是没有明说。
沐北寒抿起嘴唇:“是我们行进的速度太慢还是因为这里另有玄机,所以我们……”
南宫烨突然回头打断沐北寒:“不用想太多,只要能活着抵达祭祀坛就行。”
南宫烨的话让沐北寒感觉到一丝不妙,但显然他没准备多说,就算再怎么逼问他也不可能说,而且这一路赶来,南宫烨的多次照看恐怕都是看在九弟的面子上……
一想到这,沐北寒的心情就微妙起来,不再多说什么,回到沐轻歌身旁坐下。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个平台,这样的平台没趟过一条水流都有,平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在昏暗的视线里,能看到的只有那座祭祀坛,能听到的就只有水流流动的声音。
歇了有一会儿了,沐北寒朝南宫烨看去,他坐的位置离他们不远,身旁跟着他的灵兽魇,似乎在说什么。
沐北寒看向沐轻歌,见她还在喘气,脸色因为赶路有些发白,他伸手摸了摸沐轻歌的脸,问道:“轻歌,你还能坚持吗?”
“我没事的七哥。”沐轻歌赶紧摇头,“我可以跟上你们的速度,不用担心我。”
“不行就跟我说,不用逞强。”沐北寒道:“我去问问南宫烨什么时候继续赶路。”
沐北寒走向南宫烨:“南宫,我们什么时候再赶路……”
后面的话音忽然停止,沐北寒看着南宫烨和魇,忽然怔住了。
南宫烨维持着和魇说话的举动,但先前跟他说的人此刻却变成了雕像。
沐北寒瞳孔骤缩!
怎么回事?南宫烨中招了?!什么时候的事?连魇都——
沐北寒后退了一步,忽然想起沐轻歌,立刻转身跑回去。
“——轻歌!”
前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沐轻歌也变成了雕像。
心脏重重一跳,沐北寒瞪大眼,在这个幽暗的平台上,他忽然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四周是潜伏着什么东西吗,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南宫烨和轻歌变成了石像,那么下一刻就要轮到他了吧……
明明连祭祀坛都还没有赶到,却要先葬命在此,多多少少都让沐北寒很不甘心!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声音,朦朦胧胧地像是有人在说话,而且不止一人。
沐北寒猛然转身,身后却是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
没等沐北寒想明白,忽然出现一股力将他往后拽!
沐北寒心下一惊,正要挣脱,耳边忽然响起沐轻歌清晰的呼喊:
“——七哥!”
第1052章 他其实已经死了
沐北寒猛然睁眼,没等他看清楚周围情况便咳嗽起来。
“喝点水喝点水!”蒋浩然连忙将水壶递出去。
给沐北寒喂了水之后,喉咙里的干痒才有所缓解,他坐起来看向四周,身下是黄色的地,四周也没有水流,眯眼看的话还能看到他们灵船的轮廓。
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耳边忽然响起南宫烨的话:“没想到第一个醒来的居然会是你……”
蒋浩然对上南宫烨看来的视线,咳嗽了声:“其实别说你了,我也没有想到……我就记得我跟你们一直在趟水,走得很累很累,然后被水里的东西绊了一跤,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出来了……”
而其他人则躺在他的四周,下身都被从地里钻出来的枯枝缠绕住,他都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拔出匕首就先帮他们把枯枝给砍了,每个人他都喊了一遍,都没有反应,他就只能坐在旁边干等着了。
“不过幸好都没事……”
蒋浩然话还没说完,南宫烨就冷冷道:“什么没事,我们入了幻境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发现异常一直在幻境里朝着祭祀坛行进的话,迟早会累死,这次算我们走运,下次会是什么情况就无从知晓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赶路找到祭祀坛的所处位置已经有不下五天了,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能抵达祭祀坛!
他们都听出了南宫烨话里的意思,确实,按照这个速度赶路,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真的没办法赶到祭祀坛,而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很有可能会让沐九歌身处危险之中。
“先休息一下吧。”南宫烨叫上魇走到一边,他们去商量该怎么绕过那些幻境,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祭祀坛。
与此同时,灵船回到了白昼城。
白绻背着白无尘回了城主府,出来迎接的影狼看到这幕,无需多说,他已经明白了。
“让人去准备白事。”
“是……”
白无尘被送了房间,尸体上已经出现了尸斑,白绻将来龙去脉告诉影狼,影狼表情一变:“这么说和我们一起下‘深渊’的白城主其实已经——”
“不,我不知道。”白绻摇头,他现在已经混乱了,“白城主表现得和平常无异,根本分辨不出来,如果不是这次失魂,我们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其实已经死了……”
“那这段时间和我们交谈甚至讨论计划的,难道是害死城主的幕后凶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城府极深,甚至熟知他们每个人,才能做到完全不露馅地操控白无尘搭理白昼城上下的事宜!
那这个人会是谁?谁对他们了解极深,又对白昼城上下的事宜了解透彻?
影狼完全没有头绪,他正想说什么,被白绻抬手打断:“先不说这个了,我担心阿忧,我怕他会做出极端的事情,城主的白事,就麻烦影狼兄一手操持了。”
“这个你放心,谁敢在这时候生事,我定让他后悔!”影狼拍了拍白绻的肩膀,安慰道:“阿忧就交给你了。”
白绻苍白一笑,朝白无尘的尸体看了眼,才朝白无忧的院子赶去。
第1053章 火百蚁
沐九歌看到白绻往白无忧的院子走去时,她才走进白无尘的房间。
影狼刚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裳准备给白无尘换上,让他体面下葬,忽然看到沐九歌走进来,他顿了顿,问道:“沐公子,你找我有事?”
沐九歌:“不,我是来看白城主的。”
影狼颔首,将衣裳放在床边:“好,那我待会儿再进来。”
门关上后,昧火和引魂兽同时从空间里跳出来。
引魂兽一出来连忙拍了拍身上,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断千缠出来了!差点被它的蛛丝黏上,吓死我了……”
昧火瞥了眼引魂兽,无语道:“是断千缠那又如何,它的身体留在白骨山,现在寄居的这只蜘蛛又没厉害到哪里去,就算被它的蛛丝黏上也不会怎么样。”
“我嫌脏。”引魂兽拍完全身,跳上床绕着白无尘看,“话不多说,赶紧的。”
白无尘的死魂暂时用玉瓶收起来了,他保持着失魂时的状态,双眼半阖,被发现时还有一点温度,而现在已经冰冷僵硬,裸露在衣裳外的手背脖颈上已经出现尸斑。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白无尘已经死去了。
有人用傀儡丝将白无尘的死魂强行留在体内,在这段时间里操控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他们至少得先知道白无尘是怎么死的。
引魂兽和昧火各负责上半身和下半身,两兽看得仔仔细细。
就在这时,昧火道:“我找到了!”
沐九歌和引魂兽立刻凑过去。
在白无尘的脚踝地方,有一个极细的红点。
引魂兽:“你确定是这个?”
它怎么没有看出异样?
昧火:“这是火百蚁。”
火百蚁是极小群居的一种毒虫,生长在火脉一带,气候干燥炎热,几乎无法适应湿冷的天气。
白昼城的天气算不上干燥炎热,所以火百蚁是不可能出现在白昼城的,可偏偏白无尘的脚踝上有火百蚁留下的痕迹,说明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白无尘曾去过有火百蚁的地方。
第二种,有人带着火百蚁来见白无尘,趁他不备时让火百蚁咬了他。
“火百蚁的毒性极强,再加上它是火系毒虫,如果属性刚好相克的话,就能在瞬间要了白无尘的命!”说到这里,昧火道:“引魂兽,你再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种红点!”
这一找,还真让引魂兽找出来几个,分别是在头发里,耳廓内侧,指缝……
光是这几处加起来,哪怕属性不相克,白无尘也活不了多久。
“幕后之人用心歹毒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白无尘有天大的仇恨,才会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取他的性命,而他死后也没有轻易放过他。
“知道了死因就行。”沐九歌朝房门看了眼,“差不多可以了,回来吧。”
毕竟她们现在做的可以说是亵渎尸体,不管她第一次见到的白无尘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至少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相识一场。
听到房门打开,影狼转身问道:“好了?”
“嗯。”沐九歌朝影狼颔首,“多谢影狼大人。”
影狼摆摆手,朝屋内看了眼:“白城主对我多有照顾,如今他遭遇不测,我也希望能尽早揪出害他如此的凶手。”
第1054章 白无忧不见了
白绫灯笼挂上城主府的时候,白昼城的百姓纷纷聚到城主府门口,他们手中拿着一根蜡烛,沉默地望着城主府。
整个白昼城忽然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在城主府门口的,还是远在‘深渊’崖边的,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根蜡烛,火焰映在他们的眼底,他们的眼中映着白昼城。
蜡烛从白天燃到黑夜,白无尘也从房间的床上躺进了棺椁里。
白无忧被白绻带出来,他是城主府的少主,是白无尘的儿子,他理应披麻戴孝,送白无尘最后一程。
白无尘躺在城主府的大院中央,府上的下人默不作声,看着百姓一个接着一个进来,将手中的蜡烛放在地上。
一根根蜡烛为他照亮了离开的路。
白无忧静静看着,神情从麻木慢慢地有所动容,最后红了眼眶,身侧拳头紧握,看着影狼和白绻将棺盖抬起,缓缓盖了上去……
沐九歌站在人群外,看着影狼和白绻将棺椁扛在肩上,沿着地上的蜡烛往外走,府上的下人和城中的百姓跟在后方。
“想来,白无尘应当是个值得被敬重的人,所以全城的百姓都愿意送他最后一程。”引魂兽看着跟上去的昧火,往石烛台上一趴,打了个呵欠:“可惜我不懂这个。”
沐九歌看了眼引魂兽,将它从烛台上拎下来,往地上一丢。
在它发怒前,沐九歌道:“你想什么时候趴都行,唯独今日不行。”
引魂兽看着沐九歌,撇了撇嘴,就地一趴,不说话了。
一个时辰后,昧火才回来。
它回来后没多久,白绻他们才陆陆续续回来。
城主府的大门关上,所有人沉默着回了自己房间,留着一地的蜡烛在夜幕下亮着微弱的光。
白绻本来想跟白无忧说几句话,但他那副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朝沐九歌走去。
“沐公子。”白绻疲惫地笑了下,“沐公子,这次多谢你带我们找回了白城主他们,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接下来几日我和影狼兄要忙起来了,沐公子就此自便吧,不必拘束。”
沐九歌颔首:“我知道了。”
白绻朝沐九歌抱拳,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
回到屋中,整个白昼城安静得有些过分,沐九歌坐在桌边,盯着摇曳的烛火看。
过了会儿,沐九歌才吹灭蜡烛,上床歇息。
翌日清晨,城主府一番闹腾。
沐九歌出门才知道白无忧不见了,不仅如此,昨日才下葬的白无尘的棺椁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沐九歌眼皮跳了跳:“那小子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就在这时,白绻急匆匆跑上来:“沐公子!能否帮我个忙?!”
沐九歌看去,白绻满脸是汗:“还请沐公子帮我找找阿忧的下落,昨晚他回来时就不太对劲,我以为是他太伤心了也就没去找他,谁想到今日他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沐公子,请你帮帮我!”
白绻和影狼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是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消息,那边的异兽等着他们去剿灭,二是白无尘死后,白昼城和城主府的事宜需要安排,本来这两件事足够他们忙一段时间的,谁想到这个节骨眼下,白无忧盗取了白无尘的棺椁下落不明!
第1055章 白无忧身体蓦地僵硬!
与此同时,白无忧正带着白无尘的棺椁在林中不断奔跑,他呼吸急促,狐狸耳朵和尾巴都露了出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眼里满是惊恐,仿佛有谁在后面追赶一样!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小子是不是吃疯药了啊!?”昧火气得牙痒痒,“盗取棺椁这种荒唐事他居然做得出来!白白当了几十年人了!”
灵船沿着白昼城四方前行,搜寻白无忧的下落。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他能不能让白无尘好好投胎!”昧火气得差点把灵船给点了,好在它及时收住火气,探出头在下方快速搜寻。
这时,身后响起引魂兽的话:“人之常情,毕竟是照顾他几十年的父亲,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归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就去挖了人家的坟还带着棺椁跑了!?”这算哪门子的舍不得啊!
“别吵了。”沐九歌出声打断,“不管白无忧是因为什么原因做这件事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他,其他的事情等找到他以后再说。”
棺椁那么大,白无忧带着它跑不出多远。
反倒是灵船太显眼,白无忧若是看到恐怕会找地方躲起来……
想到此,沐九歌决定找个地方先将灵船放下,再去找白无忧。
……
与此同时,一处狭窄的洞中,白无忧与棺椁紧紧相贴,仿佛紧贴在父亲身旁一样。
他用力掐着掌心,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因为四周静谧,他反倒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不断加快跳动,像是要从他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他脸上都是汗,可能也有泪,但他已经分不清了,因为许久没有进水的原因嘴唇干裂,白无忧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到了一点血味。
“父亲……”他嗓子沙哑,发抖的手摸上棺椁,“父亲,我带你离开白昼城,我们不回来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这个地方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话音未落,洞外忽然传来动静,白无忧猛然噤声!
沐九歌从林中走过,地面虽然有不少树叶枯枝,但依稀可见半个鞋印,还是不久之前的,说明白无忧确实从这里经过,那么接下来他会去哪里……
沐九歌环顾四周,白无忧带着棺椁不可能去有人的地方,那太显眼了,消息传回白昼城立刻就会被知道下落……
如果是往无人的地方去,他带着棺椁能跑到哪里去?
白无尘不需要吃喝,他总要吧?
沐九歌看向引魂兽和昧火:“你们怎么看?”
引魂兽:“我不管,哪怕那只小狐狸死在外边了,也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跟着你们而已。”
昧火:“先顺着痕迹追,抓到他后,我非扒它一层皮不可!”
外面的声音很快就没了,躲在洞里的白无忧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冷汗顺着颊侧流下来,他抬手擦了擦,脸颊贴着棺椁,轻声说:“父亲,等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们再走。”
说完这句话,白无忧便慢慢阖上眼睛,心神具累地很快便睡着了……
等他醒来,外头已经黑了,白无忧揉了揉眼睛,决定趁着夜色赶路。
他刚从洞里爬出来,一双靴子忽然映入眼帘。
白无忧身体蓦地僵硬!
第1056章 是他杀了白无尘?
“要跑哪去?”沐九歌看着白无忧,“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小子。”
白无忧缓缓直起身,看着沐九歌:“……是长老让你来找我的?”
“不全是。”沐九歌朝他身后看了眼,“我是想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才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白无忧身上都是泥,他看着沐九歌,眼眶泛起一圈红,拳头紧握:“我必须带着父亲离开!只有离开白昼城父亲才能安全!沐九歌,你放我们走吧!我求求你!”
毫无预兆的,白无忧朝着沐九歌跪下。
沐九歌倏地愣住。
“白无忧!”身后陡然响起昧火的咆哮,“你堂堂白狐族少主,你跪什么跪!给本座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呢?!说跪就跪!怎么,死了一个白无尘,你就活不了了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白无忧更咽地朝着昧火怒吼,“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知道我盗取了父亲的棺椁逃出了白昼城,你们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逃!你们都只听长老的片面之词!你们都被他骗了!”
白无忧用力抹掉眼泪,咬牙道:“是他害死了父亲!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我亲耳听到的!”
送别白无尘后他便独自回了房,可他睡不着,城主府太安静了,安静得他总能响起父亲在时的一幕幕,仿佛只要推门出去,就能看见父亲的身影。
于是他这么做了,推门出去,沿着平时走的路往前院走。
就在那时,他听到了白绻的声音。
朦朦胧胧的像阵风吹过耳畔,他听到了“白无尘”三个字,于是鬼使神差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白绻还穿着白日的那身衣服,他正在焚烧东西,火光照在他脸上,白绻带着笑,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那些东西。
“这次是我失策了,没想到追去的地方竟然是失魂地,且被发现了傀儡丝,那白无尘便不能用了,好在我还有阿忧,他是城主府少主,白无尘死了,以后他便是白昼城城主了。”
火盆边有面铜镜,一道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用傀儡丝,操控白无忧。”
白绻脸上的笑顷刻消失:“那是我白狐族的少主。”
“白无尘亦是你白狐族的恩人,你不也一样痛下杀手了吗?”
“呵,恩人……”白绻笑着摇头,“白无尘救我们白狐族,只是为了能够驱使我们替他办事罢了,你看,他不是把阿忧留在身边威胁我们吗?那是白狐族最后的少主,他握住了我们的软肋,使我们不得不帮他做事。既如此,我就没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了。”
听到这里时,白无忧的意识已经迷迷糊糊了,后面的话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以往温柔稳重的长老突然变得好可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挖出了父亲的棺椁,带着棺椁跑了,脑海里只有要离开白昼城这一个念头。
白无忧的话给沐九歌她们带来的震撼不止一丁半点。
白绻是那个幕后黑手?
是他杀了白无尘?
可明明也是他亲自前往藤林,冒着失魂的风险也要夺回白无尘他们啊……
第1057章 那个地方太恐怖了
可白无忧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不是别人,而是白绻,对他而言是另外一个‘父亲’。
昧火看着白无忧抹眼泪的窝囊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先把白无尘的棺椁给我拿出来!又不是老鼠,还往底下打洞了,狐狸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白无忧看了眼昧火,转身爬进洞,将棺椁从里面拿出来,时时刻刻放在身旁。
“带着白城主回灵船再说。”沐九歌看白无忧护犊子似的护着棺椁,恐怕也不会轻易将白无尘交出来,至于他刚才说的事……
沐九歌看了眼白无忧,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回灵船前,白无忧戒备地看着沐九歌:“是不是等我一回去,你就要带着我和父亲回白昼城?如果是的话,我不会跟着你们走的。”
“不会回去的,我们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沐九歌道。
白无忧半信半疑地扛着棺椁跟在沐九歌身后,等一上灵船,白无忧刚把棺椁放在夹板上,一道黑影陡然从眼前闪过,下一刻他就被捆了起来!
“你们骗我!”白无忧愤怒咆哮,“你们还是想把父亲夺走!”
“冷静点。”沐九歌拧着眉蹲在白无忧面前,“你说白绻是幕后黑手,是他杀了白城主,那理由呢?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白城主是在用你威胁白绻,以白绻的能力和白狐族的势力,想要从一个人类的手里夺回自己的少主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不可以把父亲带回白昼城!绝对不行!那里太恐怖了,父亲会尸骨无存的!”白无忧挣扎不开黑斗篷的束缚,他更咽着看向沐九歌,“我求求你了,不能把父亲送回去,求求你了……”
看着白无忧的模样,沐九歌觉得现在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
她看向昧火和引魂兽。
“引魂兽,白城主的尸首就暂由你照看了,我和昧火带着白无忧进去聊聊。”
闻言,引魂兽往棺椁上一趴,懒洋洋道:“行,交给我吧,毕竟这里属我实力最强嘛,此等重任你交给我,算你有眼光。”
沐九歌拖着白无忧进了船舱。
白无忧像是崩溃了一样,一直重复着“不能回去”、“那个地方太恐怖了”,但那是白昼城,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忽然之间像是成了一座吃人城似的。
等白无忧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沐九歌才开口:“白无忧,冷静了没有?冷静了的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我说过了啊!”白无忧盯着棺椁,神情迫切,“我把我昨晚听到的内容全都告诉你们了,这才是我带着父亲离开白昼城的原因!长老他害死了父亲——”
“可是白无尘已经死了,白绻已经没有理由再对白无尘下手。”沐九歌打断道:“如果按照你说的内容来做的话,白绻接下来的目标是你,因为白无尘死了,你就继承了城主之位,他控制你是最快的方法,而且……”
视线上下打量白无忧,话语犀利不留情面:“白绻实力在你之上,他如果发现你知道了他的秘密,怎么可能还会放任你挖了白无尘的坟,带着他的棺椁逃出白昼城?”
“白无忧,你不觉得这中间有许多不连贯的地方吗?”
第1058章 那你就杀了我吧!
白无忧渐渐回过神来,看着沐九歌表情茫然:“可是……我确确实实听到的就是这个内容,我为什么要编造莫须有的事实去诬陷长老?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啊!”
是啊,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同样,对白绻也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沐九歌才觉得奇怪,不管怎么想这件事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偏偏就是在白无尘下葬的当晚,白无忧忽然兴起的出门就撞见了白绻在烧东西,又在跟一面铜镜说话……
想到这里,沐九歌眉头一皱:“对了,你是不是说白绻在跟一面铜镜说话?那面铜镜你还有印象吗?”
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白无忧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了,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铜镜,巴掌大小,没什么特别的……”
“平常有在白绻身上看到过吗?”
“我说我不知道!”白无忧怒吼出来,气息紊乱,双眼死死瞪着沐九歌,“我说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快放开我!”
“臭小子,你朝着谁发脾气呢!”昧火两眼一瞪,非但没有把白无忧的怒火给等消下去,反而愈来愈烈,脸长得通红,要挣脱黑斗篷。
就在这时,引魂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喂——白狐族来人了。”
话音刚落,灵船外就响起白绻的声音:“沐公子,我是来找阿忧的。”
船舱里,听到白绻声音的白无忧瞳孔骤缩,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他死死瞪着棺椁,嘴唇发颤:“他来了……父亲有危险,父亲有危险!”
沐九歌没有阻止白绻登船,引魂兽自然放行。
它趴在棺椁上看着白绻他们上来,还怕他们看不见它身下的棺椁,特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我在这里。”
白绻正要走向船舱,闻言看向引魂兽,朝它鞠躬:“神兽前辈。”
“客气客气。”引魂兽拍了拍棺椁,“我有好好帮你们保管。”
“多谢前辈。”白绻朝身后的人道:“你们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就行。”
等白绻走进船舱,白无忧忽然朝他大吼:“你滚啊!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那你就杀了我吧!别动我父亲!不许动我父亲!”
白绻身体猛然一僵,看着白无忧垂下眼皮。
片刻后,他把跨出去的脚收回来,就站在船舱边,朝沐九歌和昧火拱手弯腰:“这次多谢二位帮我寻回了阿忧和白城主。”
“客套话先省省,本座问你,你是不是有一面铜镜?”
“铜镜?”白绻一愣,摇头道:“我没有铜镜,我一男子,带着铜镜作甚?昧火大人为何这么问?”
“因为这只狐狸崽子说他亲耳听到你和一面铜镜说是你动手杀了白无尘,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了,他这才急急忙忙挖了棺椁跑了。”
白绻蓦然睁大眼看向白无忧:“阿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这番话的?”
“就在昨晚!”白无忧看着白绻,“就在昨晚,你在烧东西,你亲口说因为父亲拿我做威胁,即便他是白狐族的恩人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白绻满目惊愕:“昨晚?可昨晚我一直跟影狼兄在商讨事情啊!”
第1059章 他要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吗?
沐九歌看看白无忧,又看看白绻,面色平静:“要不然你俩坐着,我们慢慢聊?”
反正看眼下局势,一时半会儿恐怕是说不清了。
白绻看了眼白无忧,颔首:“好。”
片刻后,白无忧和白绻面对面而坐,沐九歌背向船舱方向,算是防住他们两个。
“两位各执一词,都说的不一样,不妨这样,你们各自把昨晚的情况说出来。”
“我已经说——”
白无忧刚起了个头,就被沐九歌冷冷打断:“那就再说一遍,怎么,不行?”
“……不是。”
白绻深吸一口气:“那我先来说吧。我与影狼兄送别白城主回来,我本想去找阿忧的,但是见阿忧神色不对,所以便去找影狼兄商量剿灭异兽和白昼城的事宜。”
“白城主不在了,阿忧又是那副样子,这时候将白昼城的事交给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可白昼城又不能没人,所以我和影狼兄在商讨该如何妥善解决这两件事。”
说着,白绻看向白无忧,长叹道:“我根本就没去烧什么东西,更没有跟一面铜镜说过话,阿忧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回城主府询问影狼兄,或是询问府上的下人,我得知你带着白城主逃出白昼城的消息时,是从影狼兄的房中出来的。”
白无忧却冷冷道:“你完全可以在赶过来的时候就和影狼大人以及府上的下人串通好。”
“你这孩子……”白绻无奈,“好吧,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那就说说你的。”
白无忧朝棺椁看了眼,抿了抿嘴唇,将那晚遇到的事再说了一遍。
话毕,白绻摇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为何要害白城主?若真的像阿忧你说的这样是因为白城主将你留在身边,将我白狐族少主当成把柄一样威胁我们,我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与他交谈甚欢,甚至要为他搭上我的性命?”
失魂地一行,他若是真的想让白无尘死,他大可以找借口不去便是,何必要亲自跑一趟!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要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吗?!
“而且,阿忧,当初并非是白城主硬要留你,是你非要赖着白城主不肯走,一把你抱走就放声哭嚎,甚至张嘴咬人。”白绻道:“你是我白狐族唯一的少主了,如果连你都出事的话,我愧对白狐族的先祖,所以权衡再三,才将你留在白城主身边长大。”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阿忧本该记得的啊!怎么就变成了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白城主的命啊!
见白无忧还要说,白绻抬手打断:“罢了罢了,我先不跟你争论这些,你先说说,你到底要带着白城主的棺椁去哪里?阿忧,你这次做的事情太荒唐了!你是想要白城主死后都不得安生吗?!”
外面有多少比白无忧实力强悍的人和异兽,若是碰到了自己打不过的对手,那白城主的尸身还能保得住吗?
白绻怒意不浅,他冷冷看着白无忧:“阿忧,这次我帮不了你,等回了白昼城,你自行向白城主的牌位请罪,也要向白昼城的百姓请罪!”
第1060章 剿灭异兽
一听到要回去,白无忧激动地站起来:“我不回去!回去后你就有办法禁锢我,再对父亲的尸身做什么!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白绻:“……”
白绻又气又无奈,他索性看向沐九歌和昧火:“沐公子,昧火大人,既然阿忧说什么都不相信,那我只能麻烦两位陪着阿忧一块儿回去,饶是我再厉害,恐怕也不是两位的对手。”
说着,忽然想起引魂兽,白绻又起身朝着引魂兽拱手:“前辈亦是,三位联手的话,恐怕能将整座白昼城都给掀了,如此一来,阿忧你可以放心带着白城主回白昼城了吧?”
白无忧看向沐九歌和昧火,又朝外面看了眼,迟疑道:“好……”
白绻总算可以松口气了:“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白绻带来的灵士先一步回去通知影狼,所以在灵船抵达白昼城的时候,影狼已经先率人将还在街上游荡的百姓赶回家中,开启了宵禁。
趁着夜色,他们回到了城主府。
府上下人一并被驱回房间,影狼脸色铁青地看着白无忧,正要开口,白绻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已经训斥过了,莫要再训了……”
“你看看他干的好事!”影狼指着白无忧低骂道:“白城主待他不薄啊,他什么事不能做,偏偏去挖坟!我看他已经疯了!”
这时,沐九歌上前问道:“影狼大人,昨晚你一直和白长老待在一起?”
“啊?是啊!”说起这个影狼就头疼,“我和白绻一直在商讨剿灭异兽的事,你们回来前我已经收到了不少消息,今早又收到一条,我正发愁该怎么办的时候,就有下人来说白城主的棺椁被盗了!”
说完,影狼又瞪了眼白无忧。
沐九歌又看向白无忧:“你说你是在哪里看到白长老的?”
白无忧带着他们去了他撞见白绻的假山后面:“就是在这里,他在这里烧东西,火盆边放着一面铜镜。”
沐九歌走近蹲下,手掌往草上覆盖一下,指腹又捻了捻草尖,随后站起来道:“没有。”
白无忧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什么?”
“没有东西压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火灰,昨晚根本就没有人在这里烧过东西。”沐九歌看着白无忧,“你说谎了。”
白无忧微微睁大眼,忽然大声反驳:“我没有!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亲耳听到的!”
“阿忧……”白绻伸手正要走近,白无忧却一把挥开他的手后退。
“我没撒谎、我没撒谎!我真的看到了,所以我才——我才带着父亲离开的,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白无忧抱着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白绻看到白无忧这样,顿时不是滋味,他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朝沐九歌道:“沐公子,你别说了,就当是我做的吧,这样阿忧心里好受点,别逼他了……”
“算了算了。”一旁影狼也道:“白城主下葬的事宜我来处理,白绻,阿忧和白昼城就交给你了,等办完下葬,我就去剿灭异兽,这事不能拖了。”
影狼转身欲走,就在这时,一道光忽然撞进他身体,而后又从后背出来,撞进了白绻体内,两人都为之一愣,茫然不解。
引魂兽落在假山石上看向沐九歌:“他们两个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小子,搜他身看看。”
第1061章 这一切都是假的?
沐九歌刚走向白无忧,白无忧忽然猛力推开白绻,狐狸耳朵和尾巴都显露了出来。
“阿忧?!”白绻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沐公子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白无忧什么都听不进去,狐狸的尖牙露在外面,凶狠地看着每一个人。
“不对劲!白绻,先抓住他!”影狼刚说完就朝着白无忧扑去,白绻也只能跟着上。
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白无忧居然能和影狼白绻达成平手!
沐九歌眉头一皱,上前帮忙。
“别伤着阿忧!”白绻喊道。
“没人想伤害他,但是得让他冷静下来!”影狼吼道:“这小子因为白城主去世一事受到了刺激,现在看谁都想要害他!”
影狼的话传到沐九歌耳朵里,她却不觉得是这样,白无忧的异常状况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忽然,沐九歌从交战中脱离:“引魂兽,昧火,你们俩上。”
引魂兽刚要说什么,昧火已经冲了上去,它当然不能落后,从沐九歌头顶一跃过去,将影狼和白绻从战斗中剔除。
“前辈!”白绻满脸焦急,“别伤害阿忧!”
引魂兽和昧火像两阵风一样在白无忧的周身窜来窜去,白无忧变化的利爪根本抓不到它们,它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对手。
就在这时,沐九歌拿出霜木弓和霜木箭,对准白无忧拉开弓弦。
白绻瞳孔骤缩:“——沐公子!”
“放心,不会要了他的命。”
箭矢对着白无忧移动,沐九歌放缓呼吸,视线牢牢盯着那抹身影。
下一刻,昧火和引魂兽同时抓住白无忧的手臂往两边拉开,他的胸膛毫无保留地敞露在沐九歌的眼中。
就是现在!
沐九歌松开弓弦,箭立刻射进白无忧的身体!
“阿忧!”
引魂兽和昧火同时落地,白无忧猛然倒地,一口血从他口中咳出。
一声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白无忧只觉得意识混沌后又再次清明,他恍恍惚惚地把手伸进怀里,手指触碰到了一样冰凉的东西。
白无忧抬起头,看到从自己怀里摸出来的东西——一块镜片。
他愣住了,傻傻地看着:“……这是什么?”
为什么他身上有这种东西?
为什么他看到的本该在白绻那里的铜镜会在他身上?
“你说的铜镜。”沐九歌道:“霜木是阴寒之物,它既然射穿了这面铜镜,那就说明这面铜镜也是阴寒之物,现在它碎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捡到它的。”
箭矢并未射进白无忧的身体,只是带去的力道让白无忧受了点内伤。
白无忧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碎片,记忆像是有根棍子一样在里面搅和,直到停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才逐渐归位,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就是在假山处捡的。
他当时从房间里出来,路过时忽然看到有东西在闪,于是他走过去看了眼,就是这面铜镜,之后他就听到了长老说的话,然后急匆匆带着父亲逃出白昼城。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面铜镜搞的鬼?
白无忧愣愣抬起头,看着白绻:“那我把父亲的棺椁挖出来,我……是不是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第1062章 在沧溟神州,最不缺的就是阴寒之物了
白绻带着白无忧回房间,现在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影狼先去处理白无尘尸首的事,其他的事等他妥善安顿好后再议。
白无忧双目无神,满脑子装的都是他挖了父亲的坟,带着父亲的棺椁逃离白昼城,而后又对长老恶语相向甚至动手的画面。
他死死咬紧牙,眼眶通红。
白绻捧着白无忧的脸颊,字字坚定地告诉他:“阿忧,这跟你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这面铜镜搞的鬼,我一定会搞清楚这面铜镜是怎么回事,白城主的事与你无关!”
安抚好白无忧,白绻才离开房间,叮嘱两个成年狐:“照顾好少主,千万别让他有事。”
“是,长老。”
大堂里,铜镜的碎片放在桌上,白绻没来之前,沐九歌已经研究了有一会儿了。
引魂兽趴在桌上,爪子撑着脑袋,另一只爪子伸出去扒拉碎片,道:“这是一面有邪念的铜镜,它勾起了狐狸崽子心底的恐惧,他畏惧父亲的死,又畏惧害死父亲的人会是他最熟悉的人,所以就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它现在碎了,邪念呢?”沐九歌戳着铜镜,扭头询问。
引魂兽:“……”
这是个好问题,邪念寄居的铜镜碎了,要么它跟着一起被消灭,要么它就是换了一样东西寄居,如果是后者,那可能跟大海捞针一样难找了。
白绻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沐九歌和引魂兽的对话。
“邪念?”白绻眉头一皱,“但为什么要找上阿忧?又或者说,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昼城?”
引魂兽瞥了眼白绻,心说这又是一个好问题,这问题就相当于去问异兽你们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偏偏选择待在‘深渊’一样,那是它们自愿的吗?!
引魂兽翻了个白眼,从桌上跳下,换地方躺了。
昧火道:“引魂兽说得不无道理,但怕就怕这团邪念可以吸收别人的恐惧壮大自己,刚刚你们和狐狸幼崽几乎打成了平手,以他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做到,所以现在很难说这团邪念是被消灭了还是已经在铜镜碎裂的那一刻逃走准备换一个物件寄居。”
而且这团邪念寄居的物件都是非常常见的,现在是铜镜,之后可能是女人的簪子首饰,男人的刀剑挂配,照这样一来,几乎没办法将之铲除。
“依照昧火大人所言,那现在这团邪念岂不是还在城主府内逗留?!”白绻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白无忧,刚要起身去找,就被沐九歌喊住。
“白无忧的异常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除非这团邪念犯蠢才会再次找上他。”沐九歌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先想办法将这团邪念留在城主府,至少搜查起来的范围缩小在城主府,否则等它跑出去,可就未必能找到了。”
至于将邪念困在城主府的办法,沐九歌已经想到了。
它既然是团阴寒之物,那就用同样是阴寒之物的东西来对付。
在沧溟神州,最不缺的就是阴寒之物了……
当天,昧火就去了一趟白骨山,找来了几根阴气极重的白骨,他们将白骨放置在城主府的各个角落,之后用一根极细的红线系上,围成一个圈。
沐九歌将灵力沿着红线输送出去,这样一来,牢笼就布置好了。
第1063章 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这样
当夜,城主府一片漆黑的时候,白无忧忽然从床上惊醒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父亲训斥他的话。
白无忧捂住脸,将自己蜷缩起来。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好意,可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这样……
“……阿忧。”
屋外飘来一道虚晃的声音,白无忧猛地抬起头,愣愣呢喃:“……父亲?”
下一刻,他立刻开门出去。
廊檐下挂着昏暗的灯笼,原本留在门口的成年狐不知道去了哪里,白无忧顺着声音在廊道里奔跑:“父亲!父亲你在哪里?”
“……阿忧,过来,阿忧……”
白无忧跑到了白无尘的房间门口,里面传出白无尘的呼唤:“阿忧,进来吧……”
眼眶陡然一热,白无忧伸手推开门。
里面一片漆黑,屋外的月光洒进来,白无忧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锦囊,他认出来那是父亲的锦囊。
“阿忧,把这个锦囊戴在身上,它能保你平安,戴上它……”
白无忧拿着锦囊正要往腰上挂,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人猛然清醒!
看着白绻,白无忧意识恍惚:“长老,刚刚父亲来过……”
“我知道,我知道的阿忧……”白绻摸着白无忧的脸颊,安抚道:“但是现在你需要休息,这个锦囊我暂时替你保管,等你病好了我就给你。”
白绻拍了拍白无忧的肩膀,拉着他离开房间。
外面,沐九歌倚着柱子双手怀胸,看到白绻手里的锦囊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猜中了,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真的再次找上了白无忧……
白绻能感觉到锦囊里有东西在鼓动,他将手背到身后朝白无忧微笑:“阿忧,早点回房,我还有事要同沐公子商议。”
“嗯……”白无忧刚应下,只听到一声锦布撕裂的声音,他下意识转身望去,只见一道影子迎面朝他冲来!
白绻猛地攥紧破裂的锦囊冲上去:“阿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无忧的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的手搭在白无忧的肩膀上,将他往后一拉,紧接着出掌打向从锦囊里逃窜出来的邪念!
邪念登时飞散,再也聚不起来。
白绻蓦地停下来,双眸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无忧身后的人影。
“……城主?”
与此同时,沐九歌也站直了身,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月光从斜角照进来,白无忧转过身,在看到身后白无尘的面容时,登时就忍不住了。
“父亲……”
白无尘笑着敲敲他的脑门,他的身影透明,穿着临行前的那身衣裳。
“阿忧,你不仅是城主府的少主,也是白狐族的少主,不能如此软弱,让那些邪物有可趁之机。人固有一死,我们终有一别,这些年能看着你长大,我很是欣慰自豪。”白无尘的身影在越来越淡,即将消逝,“阿忧,莫要去追究我的死因,我将这偌大的白昼城和百姓交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白昼城的城主,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这个城主之位。”
在即将消逝前,白无尘抱了抱他的儿子:“阿忧,再见……”
第1064章 白无尘死得太冤了
白无尘的身影很快就消散了,白无忧甚至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告别的话,就眼睁睁看着他不见了。
他回头询问白绻和沐九歌:“刚刚那是父亲对不对?是父亲对不对!”
“是……”白无尘以这种方式出现带给了白绻很大的震惊。
人死后魂魄是要去投胎的,除非是大恶,亦或是别的原因,魂魄才无法投胎,可白无尘的魂魄似乎没有去投胎,而是一直在白无忧的身旁逗留,所以能在刚才邪念攻击白无忧的时候出现相救。
那现在呢?
他的魂魄是去投胎了,还是……
白绻愣了一下,猛地看向昧火,眼里满是希翼:“昧火大人……”
昧火看了眼白无忧,不语。
从这个沉默中,白绻知道了答案。
他深呼吸,走向白无忧:“阿忧,方才白城主的话你听到了吧?那就照他的话好好做,我会先帮你掌管白昼城一段时间,等你可以真正上任了,我就收手不管,至于白狐族……我替你管着,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成为白狐族的族长。”
白绻看向沐九歌:“沐公子,两位前辈,我先送阿忧回房,过后来找你们。”
沐九歌颔首,目送他们离开后,她才看向昧火:“白无尘的魂魄没法投胎?”
“对,他死了很长时间,但死后魂魄被人用傀儡丝和肉身绑在一起,即使之后得到解脱,魂魄也已经错过了入轮回,再加上刚才他与邪念一战,魂魄的力量已经用尽。”昧火道。
如果他刚刚没有出来救白无忧的话,兴许还有机会。
白绻将白无忧安顿完后回去找沐九歌,沐九歌也将昧火说的告诉了他。
听完后,白绻沉默了许久。
“……白城主方才说,不要让阿忧追究他的死因,我一开始觉得是因为白城主怕阿忧会有危险,所以才不让他追究,但现在细细一想,总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白绻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我是觉得,白城主不让我们追究,是因为这个人远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
白绻的话让沐九歌一怔:“白长老觉得是谁?”
白绻不好说,他只朝大堂外的天看了眼,随后便沉默不语了。
沐九歌顺着白绻的视线朝天看去,随即眉头往下一压,脸色有些阴沉。
如果真的像白绻说的这样,是他们远不能对付的人做的,那么白无尘就死得太冤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绻道:“沐公子,关于我这个猜想,还是不要告诉阿忧为好,他这性子你也看到了,我怕他知道后真的会去做不可挽回的事。”
“放心白长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有分寸。”
“那就多谢沐公子了。时候不早,沐公子早些休息。”白绻起身朝沐九歌拱了拱手,离开了。
等白绻一离开,沐九歌道:“过两天,我们就离开白昼城。”
哪怕这里到时候一团乱,沐九歌也没办法插手来管,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现在知道钟高明和玄玉搞在一块了,她再没有行动的话,等到他们把其他魂魄碎片找齐,她就完了!
第1065章 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翌日,白无忧醒来时,枕边放着那个破掉的锦囊。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换上衣服,将锦囊挂在腰间。
见到白绻的时候,白绻正在处理白昼城的事宜,桌上放着各地传来的消息,城中一些琐碎的事等等,没有经手的时候真的不知道白无尘作为城主时居然要处理那么多事。
听到脚步声,白绻还以为是影狼,回头正要说,结果见是白无忧。
“阿忧,你醒了!”
“长老……”目光落在桌上那些信件上,白无忧问道:“我能看吗?”
“自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白绻将那些信件推向白无忧。
那些信件有哪里发现了异兽,希望白昼城施以援手,亦或是闹灾无法生存,希望白昼城可以暂时收留难民,还有便是城中哪里要开酒楼,哪里要干什么,都是需要通过城主允批后才能拨钱建造。
这一看便看了一个时辰左右。
白无忧放下信件的时候,提起了昨晚的事。
“长老,昨晚父亲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父亲受白昼城百姓爱戴,所以他当城主无人反对,可是我不行,我不是父亲的血脉,我是白狐,不是人,他们未必敬重我,也许我当城主反倒会让父亲这些年来精心打理的白昼城毁在我手上……”
白绻听着这番话,眼皮跳了跳:“阿忧,你想说什么?”
白无忧用力抿了抿唇,他抬起头,看着白绻,眼神坚定:“我想跟着影狼叔去杀异兽。”
“胡闹!”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白绻腾地起身,一口否决,“异兽哪是什么好杀的,尤其是从‘深渊’里跑出来的异兽更是比一般的异兽厉害,你才几百岁,哪是它们的对手!”
不管白无忧说什么,白绻都不同意。
刚死里逃生又要去送死,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白城主为何对阿忧既头疼又无奈了。
白无忧想去剿灭异兽的消息传到沐九歌耳朵里时,她正在巫女的院子里。
昧火从尾巴里捞出一个袖珍的瓶子放在桌上,道:“里面装的是我与钟高明对战时咬下来的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能不能通过这个找到钟高明和玄玉,就看你了。”
“我尽力而为。”灵道。
从钟高明身上咬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至少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昧火担心的是,这东西不是钟高明的原身,可能无法感应到他的气息在哪个方位,这样一来,找他们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灵拿针线在指腹叮了一下,血珠瞬间涌出,她将手指伸进这团东西里,血珠忽然成了丝线,在里面游荡。
将手指抽回来的时候,灵拿起瓶子将东西重新装回去。
她握着一块灵石走到庭院的正中央,望向天空,片刻后,她转身朝沐九歌一笑:“我感应到了,他们在北边。”
闻言,沐九歌松了口气,至少确定了他们的位置。
“沐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吧。”沐九歌道。
白昼城的事情她插不上手,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翌日沐九歌就和白绻辞行了。
“好,那此行沐公子一路珍重,恕我不能远送。”白绻朝沐九歌抱拳,看着灵船缓缓升空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