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是要去见谁？
当时的清夜可是整个沧溟神州最有可能飞升的人，他的实力有多恐怖可想而知，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凌清峰后山……
如果当时慕清月不在凌清峰后山，没有看到，那么极恶极阴体上凌清峰是要做什么？或者说是要去见谁？
能够用来封印混沌之气的身体，自然是和混沌之气不相上下的……
所以这就是极恶极阴体没有对慕清月下手的原因吗……
君墨离和清夜都想到了这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昧火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殿内三道视线落在昧火身上。
它把脑袋露在衣裳外面，上面还有金蟾用手掌帮它挡住寒气，所以也没多冷，或者说都已经快习惯了。
“你们看混沌之气都邪恶得想占据臭丫头的身体，之后是得不到想毁掉，我觉得能和混沌之气持平的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善心。”
“他不对臭丫头下手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这个原因只有慕清月知道。”
昧火的话说完，殿内一片安静。
良久后，清夜道：“我有一办法，可以让小九试试。”
闻言，君墨离一下子就想到了天玄山脉那次，眉头顿时皱起。
“开启幻境需要消耗很大的灵力，你在天玄山脉开启的幻境是你冒着危险做的，幻境结束后你恐怕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昏睡之中。”
剩下的未尽之言即便君墨离没有明说，清夜也知道。
他现在连殿外都很少去了，不仅仅是因为时不时的昏睡，更是因为他察觉到现在只有寒玉床能让他活下来，离了寒玉床他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幻境是要将施法者脑海内的记忆重现出来，昧火如今这副虚弱的样子，承受不住灵力进入脑海，而他还能撑一撑。
这样一来，幻境的构造只能由他来。
“不行！”
昧火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不是我也不能是清夜大人啊！神坛上有那么多凌清峰的人，还有臭蛤蟆呢！再不济不是还有这个小白脸吗？”
它瞪着君墨离：“这个小白脸曾经在凌清峰住过一段时间呢！从他脑海里挖出关于凌清峰的记忆再构造出幻境不行吗！”
“属于君离尽的灵相已经消失了，虽然现在记忆没有消失，但是从他的脑海里是构造不出凌清峰的幻境的。”清夜微微摇头。
这样一来，依旧还是只能他来。
“那臭蛤蟆呢！”昧火抬爪往金蟾胸口拍了拍，“臭蛤蟆也可以的！”
金蟾应着昧火的话颔首：“我可以。”
清夜依旧摇头，但没说什么。
金蟾知道清夜大人的意思，只有将慕清月放在心上，放在眼里的人才能构造出有慕清月的幻境。
他与慕清月不合，甚至可以说没有正眼瞧过慕清月，对她只有厌烦，哪怕有相关记忆，也无法将幻境构造完成。
这样一来，确实只有清夜大人才能将幻境构造出来。
但如此一来，清夜大人的身体必然支撑不住……
长久的沉寂后，清夜道：“就这样决定吧，趁早将幻境构造出来，让小九进去找到当年的关键，对所有人都好……”
第1292章 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清夜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忽然在殿内响起。
“那就让我们来！”
凌风带着两位师弟走进来。
他们冻得有些瑟瑟发抖，怎么说呢……凌风原以为他们已经有寒症了，根本不需要怕殿内的寒气，结果等进来后才发现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这殿内不仅有寒玉床，还有冰封五峰的百年冰层，里头的寒气全都被殿门阻挡起来，在殿内循坏。
这里的寒气远不是他们体内的寒症能与之相比的！
凌风咽了口唾沫，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颤抖。
“……师、师父，我们可以！”凌风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师兄弟时常会在凌清峰巡逻，对小师妹的印象也极深，也没有剥离灵相，身上除了寒症以外没什么毛病，我们可以替师父构造出幻境，让小师妹进去寻找真相！”
“对！”凌雾冻得一哆嗦，“我、我们可以！”
“总总……总好过每次都要让师父亲自出出……马强！”凌雪的舌头都要冻麻了，他赶紧舔了下嘴唇，“师父，你你……就相信我们一次吧……吧！”
清夜看着他们，眉头微拢：“你们……”
话没说完，凌雾从怀里拿出赤寒草咬了几口，大声喊道：“而且不止我们三个，还有两位师弟也醒了！加上他们，五个人也够了！”
他们正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所以才过来的。
没想到也因此让他们听到了这个秘密……
一番斟酌后，清夜还没开口，君墨离倒替他应了下来。
“那就由你们五位师兄弟来。”君墨离走过去拍了拍为首的凌风的肩膀。
他们只感觉一阵微风拂过，围绕在他们身上的寒气瞬间消失了，身体有一种身处春日和煦里的感觉。
“那小九就麻烦诸位照顾了。”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鼓舞了他们。
凌风立刻挺直腰背，握拳的手往胸膛捶了两下：“交给我们吧！”
沐九歌被叫过去的时候，另外两位刚醒的师兄弟正坐在台阶上由大师兄讲述情况。
“既然事关小师妹，那当然是义不容辞了。”
“是啊，反正也不用我们出力，而且幻境终究是幻境，不会成真，那就更不用说了，来吧！”
大殿外，除了凌风等五位师兄弟外，还有金蟾和昧火，以及君墨离。
看到沐九歌过来了，君墨离走过去解释了一番。
“幻境？”沐九歌不置可否，“当初是清夜的幻境，所以我在里面遇到的都是清夜知道的事情，但现在既然是要找极恶极阴体，那就得找有关他的记忆。”
而那时唯一看到慕清月和极恶极阴体在一起的只有昧火，没有它的记忆贡献，这个幻境即便构造出来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昧火听明白了沐九歌的意思，立刻从金蟾的衣裳里立起来：“那我也来！”
“来什么！”金蟾摁住狐狸头呵斥，“你这样能来什么？别掺和！”
“可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啊！”昧火挣脱不开金蟾的手，于是翻了个身咬他的肉，“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第1293章 看来她已经进入幻境了
昧火说的有道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但同样的，以昧火现在的情况是支撑不起幻境的，也许幻境刚成型就要开始分崩离析，这样一来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金蟾看着昧火，脸色阴沉，抬头看了眼沐九歌，眼神里藏着浓浓的不满，仿佛在怪罪沐九歌……就是因为你，昧火才要冒险的。
沐九歌对金蟾的眼神视若无睹。
在幻境里她对金蟾都没有好感，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良久后，似是妥协了，金蟾道：“好，既然你想构造幻境，那我们就一起。”
“一起？”这下轮到昧火一脸茫然，“怎么个一起法？”
金蟾体内的灵脉是昧火的，而昧火体内的灵脉是他的，从根源上来说，它们现在是出自一脉。
金蟾可以替昧火承担运作幻境的灵力，而昧火作为幻境的中心，由它提供记忆，以便完成幻境。
“你既然有这个办法为什么不早说！”昧火松了嘴，跃跃欲试道：“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金蟾看着昧火兴奋的模样，抿紧唇，将要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办法是有，但会遭到反噬。
这个反噬会反馈到幻境构造者的身上，也就是昧火，但他可以替它扛下来。
沐九歌将金蟾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眼皮微垂，嘴唇嚅动了几下后退了几步，将空间让出来。
金蟾抱着昧火站在中央，他的周身边是凌风他们五个人。
灵力在金蟾周身萦绕，而昧火被灵力球包裹着悬空在他正前方。
与此同时，凌风他们闭上眼，金蟾的灵力像一股小旋风一样来到他们头部，像头环一样圈住他们后，金蟾闭上眼，风开始平地而起。
首先出来的是漩涡眼，慢慢地漩涡眼开始扩大。
直到一个漆黑的漩涡出现在他们头顶，金蟾睁开眼，朝沐九歌喊道：“进去！”
沐九歌看了眼，毫不犹豫跃起，跳进了漩涡！
漩涡带着沐九歌往下沉。
她能感觉到头发和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是她却没有捕捉到任何风声，入目一片黑暗。
不知往下沉了多久，等沐九歌再睁眼，四周是茂密碧绿的树林，光影从头顶落下，在她脚下的石板路上留下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光斑。
耳朵捕捉到了鸟叫虫鸣，也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哗哗流水声。
沐九歌环顾四周，在她眼前就有一道光柱。
她伸出手，原本照在地上的光斑映在了她的掌心，她能感觉到太阳的温度。
看来她已经进入幻境了……
不过这里是凌清峰的后山吗？
沐九歌没有第一时间否定这里不是凌清峰的后山是因为当初她进入幻境看到的凌清峰后山是十分大的，她费了老半天才找到下山的路，后山还有许多地方她没有去。
也许这里就是当时她没有发现的地方。
沐九歌朝着石板路两边看了眼，决定沿着上坡路方向走。
四周不算静悄悄，只是看不见人，听不到人声。
走了一段路后，流水声变得清晰响亮起来。
沐九歌往前跑了一段路，刚看到从上往下落的瀑布，还没缓口气，就见一道火红的影子飞速从眼前窜过，朝着一个方向奋力奔跑。
第1294章 不许直呼清夜大人的名讳！
小小的两尾狐狸在碧绿的草间穿梭，嘴里叼着一个金色的球，嘴里还嘟哝着：“……这次有金蟾的宝贝球，一定能打败那个臭丫头！”
离约定的地方越近，昧火的速度越慢，到最后停了下来，把球放在地上，用爪子按住，表情可以用愁容满面来形容。
“万一不行怎么办？那个臭丫头仗着有清夜大人做靠山，从四峰顺来了好多宝贝呢！上次就把莫老头的问龙剑给拿来了……”
和问龙剑相比，它这个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宝贝球真的能打过慕清月吗？说到底它也只是看金蟾很宝贝这颗球，所以才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拿出来了……
沐九歌跟上去时，就见几百年前，还是两尾的昧火，身形像只小狗狗大小地蹲坐在地上，盯着爪下的金色球沉思。
沐九歌饶有兴趣地看着它，双手怀胸刚靠上一旁的竹子，前面的昧火耳朵一动，立刻跳起来吼道：“谁！是谁在那里偷看本座！滚出来！”
沐九歌眉梢一挑，坦然地走了出去。
忽然从林子里走出来一个陌生人，昧火满脸戒备，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你是谁！你是怎么上凌清峰的！是谁派你里的！快说！否则休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自然是你们清夜大人邀我上来的。”沐九歌笑着走到昧火跟前，“不然你以为能有人在没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入凌清峰？你是不是小看了清夜？”
“胡说！我才没有小看清夜大人呢！”吼完，昧火才反应过来，又吼了一次，“不许直呼清夜大人的名讳！要叫‘清夜大人’以表尊重！”
沐九歌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昧火。
小小年纪就已经将清夜视为神明了，这到底是被灌了多少迷魂汤啊。
“……啊！你别戳我脑袋！你信不信本座一口火把你给烧了！”被沐九歌戳得东倒西歪的昧火怒了，嘴一张就要咬对方的手指。
它就是吓唬吓唬这人，金蟾说了不能放火烧山，否则清夜大人会生气的，它怎么可能会用火呢，顶多就是吵不过慕清月的时候会喷点火苗吓唬吓唬她。
结果昧火专心应付沐九歌的时候，那金球沿着石板路咕噜咕噜往下滚了。
等昧火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眼顿时瞪大，撒开腿连忙追上去。
“你别跑！你等等我！你要是丢了金蟾会杀了我的！”
后头的沐九歌笑弯了腰。
没想到以前的昧火居然这么逗，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装得一副十分老练的模样劝说她离后山结界远点……
最终昧火将宝贝球给追了回来，松了口长气。
看到沐九歌跟上来了，昧火冷哼一声：“既然你是清夜大人邀上来的，那我就不赶你出去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一步，你自己慢慢逛吧！”
说着，小狐狸叼起宝贝球朝着约定的地方跑去。
沐九歌追着它的身影而去，直到看不到后，才抬脚跟上去。
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慕清月见它没出现，会不会以为它临阵逃脱了？
想到这，昧火加快速度，直接跃过小沟，抄近路赶去。
茂密错落的树木草丛在眼前飞速掠过，昧火已经能看到林子外的景物了，慕清月的身影就映在它眼底。
“慕——”
话头刚起，一只手忽然从后方伸出来，抱住它的同时还捂住了它的嘴。
第1295章 我叫归山
“唔唔！？”昧火震惊回头，就见是刚刚它在竹林里遇到的人。
她居然跟上来了！
“唔唔！！”你跟上来干嘛？！
沐九歌低头看了眼昧火，手揉了揉它腹部的毛和肉，轻声说：“嘘，别闹出动静来，往前面看。”
昧火正要蹬腿，心说你跟上来就算了怎么还占兽便宜啊！
结果一听对方说“往前看”，它下意识往前面看。
前面有什么？
前面不就只有一个慕清月吗？
慕清月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想着，昧火眯起眼去看，下一刻，它脸色就变了！
是慕清月没错，但是……怎么还有一个人！
昧火一动不动被沐九歌抱着，一人一狐放缓呼吸静听那边的动静。
慕清月双手背在身后，她手里拿着一根玉笛，正上下打量从后山上来的人。
“这是凌清峰后山，你走错地方了。”
“我知道啊。”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但我也没办法，我的灵兽就是在这附近丢的，我得把它找回来，你就让我进去吧。”
“没有手令不能进，这是规矩。”慕清月无动于衷，“况且丢的是你的灵兽，你们如果签订了契约，直接把你的灵兽召唤回来不就好了，何必亲自去找？”
男人依旧笑着：“那是因为我的灵兽背叛了我，已经不听从我的召唤了，我得把它找回来加以管教才行。”
慕清月拧起眉，她不信对方的话。
在结界口僵持了许久，那人见眼前的小姑娘迟迟不让，终是叹了口长气，问道：“好吧，那我不进去，你替我找找总行吧？话说回来，你叫什么？”
“清月。”慕清月微抬下巴，“我的师父是清夜，我是他座下唯一的女弟子，所以跟随他姓清，月亮的月。”
“清月……清夜……”男人笑道：“真是好名字啊，清夜给你取的？那他对你可真好，夜中月，呵呵……真是个好名字啊~”
慕清月反感对方揶揄的态度，玉笛在手中一转，横在男人跟前，语气生硬：“下山的路就在你身后，你现在可以走了，至于你的灵兽，或许是你看错了，如果有灵兽闯进凌清峰，我师父能感应到，一只臭蛤蟆也能感应到。”
“但他们现在都没有过来，就说明没有灵兽闯入。”
“这样啊……”男人轻声喃喃，忽然歪头看着慕清月，“那我进来了，这要怎么解释呢？”
慕清月一顿，突然纠结起来。
对啊，那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在后山？
可如果一开始就在后山，那就是师父的客人，但师父的客人怎么会在后山呢？
慕清月皱着眉想了很多，但迟迟没有想出答案。
说到底，她如今也才十来岁，不懂这么深奥的问题。
“清月小朋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为了寻找我的灵兽才过来的……”男人伸手摸了摸慕清月的头，语气很温柔，“我答应你，我找到我的灵兽了，就立刻离开，好吗？”
“不行。”慕清月毫不动摇。
男人：“……”
男人脸上的笑顷刻消失，眼睛阴沉沉地看着慕清月。
慕清月也冷冷看着对方，不做丝毫退步。
良久后，男人忽然笑了出来，两手一摊，无奈道：“好吧好吧，难得我们有幸认识一场，我就不为难你了，清月小朋友……”
“我叫归山，归葬于山的归山。”
第1296章 明明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男人的话落在沐九歌耳边，她撇眸朝那边看了眼，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
归山……
寓意着归葬于山……
“难听。”
沐九歌一愣，循着声音抬头。
慕清月板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什么归葬于山，你爹娘这么给你起名字的吗？哪家孩子的大名和乳名不是寄托了父母的期盼，你爹娘是希望你早早入土为安吗？”
归山愣愣地看着慕清月。
慕清月用玉笛敲了敲肩膀，撇嘴道：趁着那只臭狐狸还没来，我就先不急着赶你走了，来聊嗑聊嗑吧。”
归山：“……”
聊什么？
慕清月指了指一处凸起的山包，上面盖着新鲜的绿草。
“你跟我说说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出生在清行镇，到了年纪就上了凌清峰，还没去外头看过呢，你跟我说说呗。”
别说归山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连沐九歌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以为慕清月很快就将男人赶下山了，之后昧火从林中现身询问了慕清月几句这件事就揭过了，但显然还有后续。
“外面的世界……”归山顿了顿，两边唇角扬起摇了摇头，“外面的世界很不好，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待在凌清峰哪里也不要去了。”
“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他们的爹娘不喜欢这个孩子，就希望他早点死去，这样他们也能得个轻松。”
归山将松掉的布条重新缠上手指，低着头说：“我并不是带着期盼降生的，我的爹娘希望我早早离开，这样他们就能松口气了，可惜我命硬，他们死了我还没死……”
慕清月抱着玉笛歪头看了眼归山，见他没哭，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你的身世是挺惨的。还有别的吗？”
“……”归山语噎了下，“你不应该可怜一下我吗，清月小朋友……”
可怜可怜他，然后放他进去，找到那只该死的畜生……
慕清月轻嗤：“你爹娘都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可怜的。我不想听这种，换一个。”
归山：“……”
沐九歌：“……”
沐九歌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以前……是这样的？
归山决定换一个，起码能拖延一阵，说不定就有机会可以让他在没有惊动凌清峰的人之前找到那头畜生。
他舔了舔嘴唇，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弯曲。
“……其实，外面也有好玩的东西，有糯米糕，有糖葫芦，也有放河灯，放天灯，祈福树，祭祀节……也有花街，游船，射猎，赛马……”
话没说完，慕清月砸了一句话下来：“这些清行镇和凌清峰也有。”
归山：“……”
男人头一次露出震惊的神情：“……凌清峰，有花街？”
“是啊。”慕清月抬手一指，“莲婷峰主就爱种花，她那有座小峰，上面种的都是花。”
哦……这个花街啊……
归山看着慕清月的个头和稚嫩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对个孩子说这些不太好，连鬼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明明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归山在心中轻嗤了声，放弃了再拖延一阵的想法，起身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要是让你师父发现我在这，你可能要受罚的。”
他摸了摸慕清月的头，笑道：“后会有期。”
慕清月抬了下玉笛，很冷淡：“嗯，后会有期，归山。”
第1297章 沐九歌在拆家呢？
待归山离开后，沐九歌将昧火放在地上。
此时此刻，昧火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凌清峰后山的家伙身上，双眼瞪得很大，
连宝贝球从它嘴里掉下来了都没发现。
后山有结界的啊，为什么这个人能进来？
有人闯进来了，为什么清夜大人和金蟾没有发现？
这个人是人吗？该不会是敌人吧？
——糟糕！慕清月有危险！
来不及捡宝贝球，昧火立刻跳出去吼道：“慕清月——！”
慕清月回头，冷漠的表情顿时被怒意替代：“臭狐狸，你来得太晚了！”
昧火直奔慕清月跟前，问道：“刚才那个家伙是谁？！”
“哦，他啊，他说丢了灵兽，想进来找，我没同意，让他离开了。”慕清月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然。
昧火狐疑看着她：“真的吗？你没骗我？”
慕清月翻了个白眼：“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行了，别废话，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东西呢？”
“我的……”昧火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脚边空空如也，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的宝贝球呢？
等想起来，昧火连忙跑回林子里将宝贝球叼上。
回去前，它望了眼林子，眼里浮现疑惑。
奇怪，刚刚那个人这么快就走啦？
“喂，臭狐狸，你找到了没啊！”
昧火叫了一声，将念头抛之脑后，回去找慕清月决斗了。
……
与此同时，沐九歌已经来到了第一次见到清夜的木桥上。
她回头朝后山方向看了眼。
归山，这就是极恶极阴体的名字。
名字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就是位置。
想着，沐九歌又想起了刚才他介绍自己时说的那句“归葬于山”……
总觉得这四个字是饱含深意的。
不过她没有打算留下来想，得到想要的线索后，沐九歌就找到出口，离开了幻境。
沐九歌一从幻境里出来，金蟾立刻收回灵力。
凌风等五人累得有些脱力，倒在地上大喘气。
而昧火则被金蟾小心翼翼接住，手掌覆在它身上，紧张地观望。
确定昧火没有任何事，金蟾松了口气，笑意刚爬上来，又在瞬间消散。
“替我照顾片刻。”金蟾将昧火递给沐九歌，冷声说：“幻境关闭会带来反噬，这个反噬我会承担，你先带着昧火和这几个弟子离开。”
“用不着你。”
沐九歌没有接过昧火，反而是在金蟾的眼皮子底下走向了他身后的幻境漩涡。
金蟾瞳孔一缩：“喂——”
沐九歌懒得废话，伸手的同时侧头道：“你照顾好昧火和我的师兄们。”
话音刚落，定乾坤飞来。
沐九歌双手握住剑柄，在幻境漩涡愈发不稳即将爆裂的时候，高举定乾坤挥出一道极强的剑气！
剑气与幻境触碰的瞬间，展开了一场巨大的灵力碰撞！
灵力浪潮如狂风迎面而来，金蟾提前开启了灵力屏障挡住了，但其他地方却没有。
“咔嚓”的碎裂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根白色石柱寸寸裂开，最后直接变成一地碎石。
察觉到神坛遭到攻击出现的神坛意识：“……”
拆家呢？
第1298章 临时的主人是靠不住的！
等灵力浪潮散去，四周的石柱墙壁都多了数道裂缝。
这结果还算好的，如果没有神坛意识出手一护，它能眼睁睁看到这些石柱墙壁全都变成它脚边的一堆碎石头。
视线落在定乾坤上，神坛意识面无表情想，它或许该去找君离尽商量一下，就算他是神坛神使，但稍微顾及一下神坛本尊的感受！
放任一把有主的神剑在神坛上肆意破坏真的好吗！
结果了幻境漩涡，沐九歌一松手，定乾坤立刻逃之夭夭。
它要去找它的主人，毕竟闯了那么大的祸，临时的主人是靠不住的！
定乾坤毫无良心的逃窜背影落在沐九歌眼中，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很快他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就看谁尴尬了。
她看向神坛意识，朝对方颔首：“君墨离会修的。”
神坛意识：“……”
说着，沐九歌看向金蟾：“走吧，我已经得到线索了，现在该是聚在一起商量的时候了。”
宫殿里。
昧火躺在金蟾的衣裳里睡觉，剩下的关键人物都已经在场。
清夜将定乾坤双手交出去：“抱歉。”
定乾坤委屈又不服气地嗡鸣两声，最后剑尖朝沐九歌一指，意思是她带着我拆了神坛，又不止我一个人的错！
清夜不语，眼皮轻轻一抬，定乾坤顿时偃旗息鼓，没声了。
“不妨事。”君墨离握住沐九歌的手，“小九没事就好。”
神坛意识：“……”
她是没事，可是神坛有事！
“稍后损坏的地方我会去修。”君墨离捏了捏沐九歌的手宽慰，“没事的。”
“嗯。”
神坛意识放弃了。
指望君离尽去修，倒不如它自己来！
神坛意识一走，引魂兽跷着腿啧啧道：“你们人就喜欢欺负老实的……”
几道视线落下来，引魂兽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它赶紧放下跷起的腿，一溜烟跑到清夜身后，与定乾坤相依为伴。
都是群惹不得的人啊……
“言归正传。”打闹过去后，沐九歌道：“幻境里发生的一切基本跟昧火和引魂兽说的不相上下。”
“慕清月在后山遇到了闯进来的极恶极阴体，我没有细究他为什么没有袭击慕清月，但至少知道了他的名字——归山。”
“归葬于山的归山。”
话音刚落，清夜神色微动：“归葬于山的……归山？”
看到清夜的反应，沐九歌点头：“是，他亲口说的。”
这时，金蟾道：“凌清峰曾收到过一本手写的古书，书中的字从未在沧溟神州上出现过，因此那本书一直封在藏书阁，直到后来宁家献上古卷，古书上的内容才得以破解。”
古书沾有血迹，黑墨汁中也有血迹，它们混合在一起写下了这本古书。
通过古卷，古书上的内容由当时的宁家家主破解出来。
书中记载，在无人能抵达的地方有一小国，国名归葬，历代国君要做的便是世代守护轮回之井，确保所有亡魂能通过轮回之井再度转世。
但后来，归葬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宁家家主破解到这里时原以为是天灾，却万万没想到后面的内容揭露了归葬国消失的真相——
这本古书的撰写者正是那位国君。
他写下了自己的罪孽。
清夜：“古书的最后一页只写了二字——归山。”
第1299章 姑且称为人吧
“世代守护轮回之井的小国？”引魂兽不怎么相信这古书上的内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许久以前的事了，按照古书中所记载的年岁，我应当还是少年，并未入凌清峰。”清夜道。
一听清夜说的，引魂兽点点头，在心中附和。
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清夜有几百岁，发现这本书的时候清夜才正值少年，那这本古书中记载的内容得再往前推个百年甚至是千年之久……
那时候它在干嘛来着？
引魂兽想了想，想不起来了。
“那换句话说我们要找的这极恶极阴体是个年龄仅次于……”引魂兽一扫殿中的人，目光落在君墨离身上，“仅次于你的人……姑且称为人吧。”
极恶极阴体到底算不算人难说，毕竟这只是一种体质，有的人是极阴体，难道他就不是人了？所以姑且先称之为人吧。
可如果按照古书上的内容，这极恶极阴体是国君。
这样的情况如果放到现在来说，那就是被邪魔入侵身体，被操控了……
可归葬国既然是守护轮回之井的存在，必然有不小的本事，区区邪魔能操控归葬国国君的身躯？
这古书里应该是没将真相写下来，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个人的罪行。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找到极恶极阴体后再亲自问问了。
“那古书上有记载他抵达哪座山时音信全无吗？或者归葬国的遗址在哪里，或许那边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沐九歌道。
清夜摇头：“我曾经去找过，它既然是守护轮回之井的，那遗址也一定在轮回之井附近，至少不会离太远，但是轮回之井的方圆百里只有荒芜一片，没有什么遗址，连一根木头都不曾看见。”
他想，归葬国可能真的如同其名字般，已经葬于荒芜之下，从此再无人能找到这个小国存在过的痕迹。
“那山呢？”沐九歌不甘心。
明明地图有了，名字也有了，现在只要找到他，就能得到他，从而对付混沌之气……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不甘心在这里止步！
“需要找。”这次清夜倒是没有直接摇头，他沉声道：“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在你去追双生魔蛛的时候，其他地方被混沌之气操控的人正在往神坛赶来，要在那群人赶到神坛之前找到极恶极阴体，得到他的身体。”
但实话实说，想到那张地图，他们就头痛。
能管那张纸叫地图算是给面子的了，就一条线笔直来弯曲去的，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这要怎么知道对方在哪里！
沐九歌回到宫殿后将之前通过昧火的描述绘制下来的地图找出来。
将两份地图放在案几上，沐九歌左看看右看看企图通过对比来找到一处相似的地方。
归山绘制的这份地图上，线条弯曲成圆圈，这里可能是座山，也可能是湖泊……直线可能是树林或者城镇……
刚想到这，沐九歌就往桌子上用力一砸！
城镇湖泊树林！
沧溟神州多的是这样的地方！
用这样的方式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归山的真正藏身处！
第1300章 你继续找，我喂你吃
“别急。”君墨离进来就听到沐九歌砸桌的声音。
将点心放在桌上后，他握住沐九歌的手轻声安抚：“留给我们的时间是不多了，但是并不是没有时间了，静下心来去找，只要他还在沧溟神州，就一定能找到他的。”
沐九歌看向君墨离，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我太着急了……”
君墨离抬手摸了摸沐九歌的头，将点心盘子端到跟前，很贴心道：“你继续找，我喂你吃。”
沐九歌：“……”
这就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
沐九歌没拒绝，咬了口不知道是什么味的点心，集中注意力在两份地图上，尽可能找出与这份鬼画符相似的地方来。
但她现在毕竟不是沧溟神州的人，而这份地图也是根据昧火的记忆绘制的，存在一些偏差。
看到后面，沐九歌都觉得这份地图都能对照上沧溟神州的地形图，过了一阵再看，又觉得都对不上。
她将两份地图推出去，气恼地坐在地上，抢过君墨离要喂给她吃的点心，直接丢嘴里，像嚼仇人的肉似的重重嚼着。
君墨离看了眼，将地图拿过来，视线来回打量，嘴唇微抿起来。
他只能说这位归葬国最后一位国君的画功不是很厉害，至少三岁孩童都画得有点模样。
再看下去沐九歌怕自己一时冲动会撕了那张地图，她端起盘子起身，决定去找清夜或者金蟾，再问问那古书上的内容。
能多一点线索就多一点。
君墨离自然跟着去，他现在像极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连神坛被定乾坤的剑气毁成废墟都不管了……
待他们离开宫殿后没多久，一道影子忽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飘飘荡荡地来到冥想室，衣角扒拉着两份地图来到跟前。
黑斗篷‘看着’地图，一会儿正儿八经地看，一会儿歪着看，再一会儿直接飘起来旋转着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沐九歌去找清夜的时候，清夜已经睡下了，金蟾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守着。
昧火还没醒，金蟾就留在这里守着他们两个。
沐九歌过来时，金蟾听到了声音，只是看到她是跟君墨离一起过来的，脸色微沉，并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
“有事说事。”金蟾态度生硬，“没有事就请离开。”
“没事鬼都懒得来找你。”沐九歌说话也不客气，反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相看两厌，没必要为了谁装出个客套模样。
“我就是过来问问你，关于古书上的内容，除了方才说的，你还记得哪些？”
金蟾的手隔着衣裳护着里面的昧火。
狐狸崽子睡得很乖，尾巴蜷缩在两腿之间，前爪贴着肚皮，耳朵偶尔动一动，像是做了梦，再给出梦中的反应。
“记不太清了。”金蟾道：“你想知道什么？”
说的好听点，那可能是唯一一本记载了归葬国的古书，可说的难听点，那上面的内容全都出自一人之手，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他们也无法分辨。
完全相信古书上的内容，是蠢者的行为。
第1301章 你是说前辈见过这个人？
沐九歌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于是将纸递给君墨离。
君墨离看了一眼便知道了这个地方。
“是石崖山。”
“什么都想知道。”沐九歌又不知道古书上都写了什么，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她想知道什么。
现在她就是想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内容，所以才会来问金蟾。
金蟾看着沐九歌良久，视线才勉强往君墨离身上瞥了眼。
他隔着衣裳轻轻拍了两下，像是轻哄，睡得不安稳的狐狸崽子很快就不蹬腿了。
金蟾带别的珍兽都不行，唯独带昧火很行。
从它出生先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痕迹，到看着它摇摇晃晃走路，学着板脸隐藏情绪，结果身后尾巴摇得欢快。
想着昧火，金蟾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知道的古书内容告诉了沐九歌。
末了，金蟾还是替昧火提醒了沐九歌一句：“写这本古书的人是归山本人，这书中的内容不可全信，他完全可以捏造出一个虚假的故事来欺骗后世人，也许从一开始，国民诸多异常的行为只是为了压制已经疯了的归山。”
表面上看着是国君忍痛毁了归葬国，可最后一幕开始啃食尸体却又处处透露着诡异。
总而言之，这本古书的内容不可信。
沐九歌正想说她不会全信书中的内容，她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就在这时，沐九歌似有所感。
一回头，就看到黑斗篷卷着两张地图正朝她飞来。
一落地，黑斗篷就用衣角戳了戳地图，然后指了指自己，再戳了戳地图。
来回几次后，沐九歌大概明白它的意思：“你知道这是哪？”
黑斗篷急得把自己卷了起来，不断做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发现没有人懂之后又飞快回到宫殿拿来了纸笔。
斗篷是软物，握笔没有力道，黑斗篷画得很慢，但比归山画的有模有样多了。
等黑斗篷画完，沐九歌看着纸上的人，看向黑斗篷：“画前辈做什么？”
没错，黑斗篷画的正是它的前主人。
黑斗篷用衣角指了指沐九歌手里的纸，又指了指归山的地图。
来回几次后，沐九歌大致懂了它的意思：“你是说前辈见过这个人？”
黑斗篷一弓腰，算是点头了。
“在哪里见到的？”沐九歌将纸还回去，“别着急，慢慢画。”
黑斗篷再度卷起毛笔，放空想了许久，才再度落笔。
这次画的时间很长，几次途中沐九歌都能感觉到黑斗篷的焦躁，她出声安抚后，黑斗篷才勉强画完了。
是湖泊。
有轮回之井那么大的湖泊，湖泊上都是雾，雾几乎是贴着湖面的。
沐九歌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于是将纸递给君墨离。
君墨离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地方。
“是石崖山。”
现在说到石崖山应该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石崖山原来的名字是石崖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灵石洞，洞中有许多纯粹的灵石，而它的位置又刚刚好处在分界线上。
第1302章 石崖山在那里？
处在分界线上的意思就是这边如果说石崖窟是他们的，不完全是，那边你说石崖窟是他们的，同样不完全是。
它的位置太微妙了，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石崖窟的归属权而争斗不休，甚至是闹到开战，一片尸山血海。
那些尸体的怨气，血气渗入土中，流进了石崖窟，浸染了里面的灵石，后来者又挖走了里面的灵石提升修为，然后就出了事……
“石崖窟是万人坑。”君墨离道：“被怨气浸染的灵石里的灵气被修炼者吸收后，他们的灵脉里也有了怨气，走火入魔是小事，大多数人都开始嗜杀成性，最后那些人都会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跳下石崖窟。”
“那时我本不打算出手，但混沌之气忽然介入，天道下了天意，于是我便下去处理了石崖窟。”君墨离道。
他处理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让方圆百里不再出现活物，将石崖窟完全与世隔绝起来，不管是里面的尸体还是里面的灵石，都烂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坑中。
他是在那之后很久才发现凡间的人开始管石崖窟叫石崖山。
他再去一看的时候，发现深不见底的坑被填了，成了一片湖泊，湖泊上常年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但山上有许多珍稀的草药虫兽，便引来不少人想上山采摘，但大多数的人都会迷失在云雾中，到最后都没有下落。
“听着像万人坑里的怨魂拉他们下去陪它们。”沐九歌面无表情道。
君墨离被这番话都笑了，他揉了揉沐九歌的脑袋，笑道：“起初我也这么想过，但后来我去看了一次，那湖泊和云雾本身就是封印，深坑里的尸体和灵石是没有机会再重见天日了。”
“至于那些上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原因，我没有调查过。”君墨离道：“命数难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我不能过多插手。”
湖泊和云雾本身就是封印……
那封印总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也就是说……
当时石崖山住着人！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归山！
沐九歌抓住君墨离的手：“石崖山在哪里？！”
石崖山上，湖泊旁边。
湖泊的水一直都是浑浊的，根本照不出影子。
而雾也浓得像一团团棉花，手伸进去，再伸出来的时候不止湿漉漉的，上面还黏着不少白色的丝线，没有味道，但看着恶心。
两道封印，将原来的石崖窟给封得死死的。
湖泊边有一道影子，身上是破败的披风，手指上缠着不知道多久的绷带，中指的绷带已经松了，他也没去管。
归山将左腿伸入湖泊中，一圈圈涟漪荡漾出去，但听不到任何水声。
水里有东西抓住了他的脚，像是想将他拉下去。
然而这只脚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一样，不管底下来多少东西使劲地拖拽，岸上的归山纹丝不动，甚至还能往下一躺，头枕着手，看着头顶的天。
第1303章 这是你真正的面貌？
天？
石崖山没有天，天是一片云雾。
归山打了个呵欠，觉得差不多了，便将腿收回来，翻了个身，侧躺着准备睡会儿。
在睡前，他还笑着自我喃喃：“什么时候会找来呢……快点吧，快点找来吧……我好无聊啊，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清月小朋友~”
归山的喃喃被湖泊和云雾吞了，四周又变得静悄悄。
他的身影在朦胧的云雾中像是变成了湖泊边的一块石头，即使这时候有人从这边经过，恐怕都不会注意到那里躺着一个人。
石崖山山脚。
沐九歌一下来就被君墨离抓住了手臂。
上山的路很陡峭，路两侧是东倒西歪的树，再加上此刻天色阴沉，那些东倒西歪的树落在沐九歌的眼中就成了佝偻着背的老人。
一个又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在上山路的两侧凝视着他们，想想就毛骨悚然。
沐九歌从那些树上一一划过，才看向君墨离：“怎么？”
“我跟你一起上去。”君墨离沉声道。
“不行。”沐九歌摇头，“这件事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你是神使，你的气息归山不会不认得，我不是去跟他打架的，我是来让他履行承诺的。”
她找到了他，知道了他的名字，现在该是他兑现承诺，把身体交给她的时候了。
“如果他不打算履行承诺，动手了呢？”君墨离的脸好像凝上了一层寒霜，“从山脚赶到山顶需要时间，他活得比清夜都长，我要赶上去也要时间。”
话外音便是如果在他赶到之前归山已经将沐九歌怎么样了，那么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很重，几乎让沐九歌觉得如果她不同意，君墨离能现在就带着她回神坛。
一番僵持一下，沐九歌叹了口长气：“好吧，那你就跟我一起上山。”
……
有了君墨离的陪伴，沐九歌这一路安然无恙地上了山顶。
刚上山顶的时候云雾就已经飘到了脚下。
顺着云雾飘来的方向走去，沐九歌看到了一大片几乎望不到头的湖泊，湖泊的上方正是那片压得很低的云雾。
她从怀里取出地图，视线一扫，正要开口，君墨离在这时捂住她的嘴，轻声道：“仔细看湖泊边。”
闻言，沐九歌凝神看向湖泊边，在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沐九歌看到了一块石头……不，是一个人！
一个侧躺着睡觉的人！
“清月小丫头~”声音如鬼魅幽幽传来，躺在地上的人动了，他站起来朝沐九歌挥了挥手，“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快过来吧~”
话音未落，归山又道：“那位公子就留步吧，我不是很想见到你。”
君墨离脸色骤沉。
沐九歌捏了捏君墨离的手指，安抚好后走向归山。
等走近了，沐九歌也看清了归山的脸。
她问道：“这是你真正的样貌吗？”
“你猜猜看。”归山笑道：“来，坐下聊吧。对了，不要把脚伸进湖里，这里头的东西不听话的很，总时不时就要出来抓人下去，烦。”
沐九歌依言坐下，顺道把地图递给归山：“记得兑现承诺。”
“哈哈哈！”归山双手打开地图，饶有兴趣问道：“你真的看得懂我画的？连我自己都看不懂啊！”
“……”沐九歌额角一鼓，有种想把对方摁进湖里的冲动。
但也仅仅是冲动。
第1304章 他已经不是人了
归山感觉到沐九歌散发出来的怨念，笑容更深，语气熟络得像在跟多年的老朋友闲聊。
“兑换承诺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先来聊聊别的。”归山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到我的真容，有什么想法吗？”
沐九歌看了眼，平静道：“看起来你过得并不好。”
归山闻言挑眉：“怎么说？你能找到这，正说明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做的事你也应该清楚，我可是一国之君啊……”
他对着湖泊张开手臂，像在让数万子民平身一样。
“过得好的人，会是我这样的眼神。”沐九歌不是炫耀，“不是你这样脸上笑着，眼里一片死气沉沉。”
是的，死气沉沉。
幻境中，那个归山的眼睛还会有些人的情绪，但现在的归山虽然以真容示人，但眼睛就像这湖泊的水，混浊得映不进去万物身影。
他已经不是人了。
早该在那次在林中休息时就意识到的，乌鸦吃腐食，腐烂的东西本身阴气和死气就重。
所以乌鸦是阴晦之物。
归山以阴晦之物为食，他怎么可能还会是人呢……
沐九歌将归山上下打量了遍，问道：“你的身体在哪里？”
归山伸出手指往下指了指，指尖的下方正是湖泊。
他笑起来，像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或者说，他就是位少年国君。
漆黑的眼珠惨白的皮肤，同时有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老人的垂暮。
两种感觉矛盾，在归山身上却意外地没有违和感。
“我和‘它们’在一起。”归山笑着凑近沐九歌，声音骤轻，“你想要的话，得自己下去拿……”
沐九歌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片刻后，归山笑出了声，他低头开始将散掉的绷带绕着骨节绑起来。
“按照约定，你找到我，叫出我的名字，我才会将身体交给你……你还没有完全做到。”
沐九歌一愣。
没有完全做到？
绷带的尾端被塞进去，归山伸直五指又蜷起握紧，来回几次确定不会散掉后才道：“‘归山’是历代国君的名字，就和归葬一样，这是不会改变的，我说的名字，是真正属于我的那个名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清月小朋友～”
归山笑道：“你第一次跟着你的师兄们下山时，我去找过你。”
话音落下，沐九歌瞳孔骤缩！
慕清月下山时？！
那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见过，除了慕清月本人！
将沐九歌骤变的脸色看在眼里，归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手掌撑地站了起来。
“你可以再想想，反正我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喊我出来。”
“用‘归山’的名字。”
说完，归山朝不远处的君墨离看了眼，转身走进云雾中。
等归山的气息不见后，君墨离走向沐九歌，把她拉起来。
“如何？”
沐九歌脸色黑沉：“被摆了一道，他要的名字是他成为国君前的名字，那个名字只有慕清月知道。”
离得到身体只差最后一步，然而这最后一步却怎么都跨不出去！
“先离开再说。”君墨离搂上沐九歌的肩，朝湖泊看了眼。
湖泊和云雾没有任何变化，但阴寒的气息贴着地面在朝他们涌来。
第1305章 她和君墨离联手下湖泊去抢身体得了！
离开山顶后，包裹住身体的那股寒气才被驱散。
沐九歌脸色很差。
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归山的真名！难道现在要她将魂魄与身体重新割裂，将慕清月的魂体召唤出来吗！？
归山归山……原以为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就可以了，没想到他曾经居然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了慕清月！
沐九歌现在感觉脑子很乱。
一方面她在想该怎么知道归山的真名，另一方面她也在想为什么归山会将自己的真名告诉慕清月……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见第二次的时候却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要说没有戒备心那也不可能……
山脚下，君墨离生了火，搂着沐九歌坐下。
石崖山山顶几乎看不到活物，但山下却有不少，茂盛的树木绿草，偶尔跑飞过几只鸟或是跑过几只野兔，至少晚饭不用愁了。
等天色黑沉下来后，火堆的光照在君墨离和沐九歌的身上。
烤野兔的香味飘了出去，引来了几只饥肠辘辘的野狐狸。
野狐狸脏兮兮的，尾巴耷拉着，模样狼狈不堪。
兴许是因为昧火，沐九歌看到野狐狸时多了一份耐心。
她丢给野狐狸一条兔腿，野狐狸小心翼翼上前，嗅了嗅地上的兔腿，又看了眼沐九歌，见对方没有动作，叼住兔腿转身就跑。
“……比昧火没良心。”
君墨离听到了沐九歌的笑声嘟哝，轻笑道：“普通的动物只有戒备心，不懂察言观色。”
他撕下另外一边的兔腿塞进沐九歌的手里，道：“名字的事可以放一放，至少知道了归山的身体在湖泊之下，我可以下去将他的身体带上来。”
“不要。”沐九歌抓住君墨离的手臂，眉头拧紧。
从归山不避讳君墨离的在场来看，他根本就不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被君墨离听了去，换句话说，归山有把握即便有君墨离他们也得不到他的身体。
这湖泊底下肯定没那么简单，君墨离冒然下去，会有危险！
“好，我不下去。”沐九歌抓得十分用力，君墨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顺着她的话道：“我听你的，别紧张。”
沐九歌盯着君墨离，确定他说的不是敷衍的话后才松开手，吃着兔腿。
解决肚子问题后，沐九歌双手抱着双臂靠着膝盖，直勾勾盯着火堆，努力去回想慕清月那时候的事……
根本不可能做到！
她又不是慕清月，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知道慕清月从出生到死亡发生的所有的事！要让她想起来和归山相遇的事，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她和君墨离联手下湖泊去抢身体得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后，沐九歌真的生出了这个冲动。
好在理智及时回归将冲动压制，她才没有做出可能无法挽回的事。
“天色不早了，睡一觉再想办法。”君墨离见沐九歌一直盯着火堆，偶尔还有杀意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沐九歌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
如果慕清月还尚存一点点残念，就在梦里告诉她归山的真名吧！
她是真的不想和年龄仅次于君墨离的第二个老怪物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