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寻找
“是不好吃吗？不好吃我们就不吃了。”张建国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
何四海摇了摇头，把筷子上的糯米丸子一口吞了下去。
“很好吃。”何四海轻声说道。
“爸爸。”
埋头专心吃着的桃子，见爸爸难过，也不吃了，小嘴一瘪，就要哭了。
“没事，主要是太好吃了，好吃得爸爸都掉眼泪了。”何四海说。
刚才也只是一下子忆起了往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现在缓过神来，就立刻止住了，毕竟经历的太多，已经有点麻木的感觉。
要不是性格本身就比较感性，泪根本不会流。
桃子抱着小碗，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事了，吃吧。”何四海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
桃子低头用小叉子叉起一颗糯米丸子，高举着手臂，递至何四海的嘴边道：“爸爸，奶奶说，吃饱了就不难过了。”
何四海弯腰，用嘴叼了过来，然后再次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爸爸没难过，我说了是因为太好吃了。”
“哦~哦~，→_→”
“这小东西，快点吃吧，凉了也不好吃。”何四海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张建国在旁边松了口气。
“你也尝尝吧。”何四海道。
“好，好，我也好多年没吃过了。”张建国用筷子夹起一颗道。
“怎么不自己做？”何四海随口问道。
张建国摇了摇头，咬了一口糯米丸子。
“桃子，桃子，快点开门呀，你是不是在吃好吃的呀？”这时候就听门外出来咚咚的踢门声。
“萱萱姐姐来了呢。”
桃子从小碗上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何四海，意思很明显，让何四海去开门，她可不想耽误吃的时间。
何四海走过去打开门，不但萱萱站在门外，刘晚照也在，两人一人手里拿着半个苹果正在啃。
门一打开，萱萱就立刻嗅了嗅鼻子，炸丸子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立刻挤进门内，冲向餐桌桃子身边。
“什么好吃的呀，能给我尝一尝吗？”她满是兴奋地道。
“嗯么，嗯么……”桃子现在可没空回答她。
“好，还有很多。”张建国把装糯米丸子的碟子往前推一推。
如果说在这里，最熟悉张建国的除了何四海外，恐怕也就是萱萱了，因为她也是能看到张建国的。
“谢谢老爷爷。”萱萱可不会客气。
直接爬到座椅上，苹果也不吃了，拿起何四海放在桌子上的筷子就“插”了个大丸子。
“咦，家里来客人了吗？”刘晚照走进来，看到张建国有些惊讶地问道。
她是见过张建国的，也是在何四海家里，那天是早晨。
后来何四海莫名其妙地把他赶了出去。
当时她还好奇地问他是谁，可是何四海没回答她。
“嗯，这是……我……这是张老先生，他做了糯米丸子，味道很好，你也来尝尝。”
“比你还做的好吃？”刘晚照问道。
她吃过何四海做的，觉得味道特别的好。
“嗯，比我做得好。”何四海又去厨房拿了两副碗筷。
“怎么样，好吃吗？”看着刘晚照唱了一个，何四海问道。
但是还没等刘晚照回答，萱萱就高举着手臂大声道：“好吃。”
“你呀，有什么不好吃的吗？”刘晚照道。
“不过，味道怎么说呢，好吃是好吃，但是感觉跟你做的很像呢。”刘晚照继续道。
“还是有点差别的。”何四海道。
也就是这点差别，吃起来却天壤之别。
“好吃你们就多吃一些。”张建国说。
他自己吃了两个就停了筷子。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张建国说。
“这么急着干嘛，你又没什么事？”何四海头也不抬地道。
“我去四处转转，这次走了，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张建国说。
何四海闻言沉默不语，张建国默默地走出了门外。
桃子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
刘晚照同样回头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来，忽然对何四海道：“我才发现，这老人家跟你长得有点像，说错了，应该是你跟他有点……”
刘晚照本是一脸惊喜。
可话出口，见何四海低头沉默不语，她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张建国下了楼，在小区里晃荡了一圈。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无比熟悉，这一两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在这里。
然后他出了小区，转到小区后面，沿着新湖路一路向前行去。
他速度不快，一路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仿佛要把一草一木都记在心里。
这是他后半生停留最久的城市。
很快他就来到了三祥街。
这里就是何四海之前摆摊的夜市。
张建国也就是在这里见到他的。
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
一直跟何四海一起摆摊的齐阿姨旁边换成了一对小夫妻。
小夫妻卖炸土豆，生意很好，也很热情，跟齐阿姨聊得很开心。
张建国来到原本老火车站的位置。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商场，一点也看不见当年的模样。
张建国在商场门口驻足了一会，向着灯火通明的商场走了进去。
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记忆仿佛瞬间发生了改变，过去的景色覆盖了现在。
“前往申城的乘客，请从二号站台上车。”
“前往鹅城的乘客，请从六号站台上车。”
“同志，麻烦你请排好队，不要插队。”
“你这人有没有素质？”
“先生要来一份报纸杂志吗？”
“瓜子、汽水、花生，有要来一份吗？”
“……”
张建国第一次从江右坐火车来到这里的时候，看着喧闹拥挤的火车站有点手足无措。
这是他出来找孙子的第一站，面对陌生的城市，他一片茫然，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他先是以火车站为起点，一家家的店铺询问打听，然后向四周延伸。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想要放弃。
可是每每想到小舟那期盼的眼神，他的心如同针扎似的疼痛。
失望次数太多，最后变得麻木，可是他依旧没有放弃，他一定要找到小舟，哪怕死他也不放弃。
他走过很多路，问过很多人，睡过大街，躺过桥洞……
他老啦，找不动啦，最终死在了寻找小舟的路上。
可是他不甘心啊。
所以又回到了这里。
原本用脚一步步丈量过的地方，变得无比陌生。
但是人依旧是那样的多。
人来人往。
“小舟也许在这些人群里呢。”他心想。
他每天在这里晃荡。
有一天他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说，“爸爸，小兔兔好可爱。”
他回头看了过去。
然后一眼就认出了他，跟他想象的模样真像。
可是，他已经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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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启程
“桃子，你臭好了没有？”何四海把行李箱从房间拖出来，向着卫生间的方向喊道。
“马上，嗯~”
“真是的，之前让你快点上厕所你不上，非要跟小白玩，耽误那么多时间。”
“我要跟小白做最后的告别呢，嗯嗯~”桃子在卫生间里大声地说道。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渗人呢？
什么叫最后的告别？
搞得好像回不来似的。
“快点，要不然会迟到的。”何四海催促道。
“迟到了会怎么样？”
“迟到了飞机就会飞走的。”
“哦，哦，那么怎么就做车车，嗯嗯~”
何四海：(*/ω＼*)
这小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带了啊。
“萱萱都已经准备好了哦，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何四海看到门外，刘晚照拖着行李，正拉着萱萱走过来。
“好，马上就来。”卫生间里的桃子闻言，这才急了。
然后就听见哗哗的冲水声。
接着就看她打开门跑了出来。
“这么快？”何四海诧异问道。
他怀疑小屁孩屁屁没擦干净。
“嗯，嗯，我很厉害的呢。”桃子插着腰得意地道。
“这跟厉不厉害有关系吗？还有你真的臭好了？”
“那是当然。”桃子得意地道。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何四海想问她，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再扯掰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于是拉着桃子，拖着行李，向门外的刘晚照和萱萱走去。
“早饭吃了吗？”刘晚照问道。
萱萱在后面，手里还抓着一块糖饼在啃。
看到桃子，立刻把手里的另外一块递给了她。
何四海还没说话，桃子就抢先回答道：“吃过了呢。”
但是手却一点也不慢，直接伸手接过萱萱递过来的糖饼，大大的咬了一口。
“唉~，走吧。”何四海也很是无奈。
去机场没开车，主要是停车费太贵了，还不如打一辆车。
不过路程也真够远的，车费就要一百多块钱，另外还要过一个高速收费站。
又能一起出去玩，两个小家伙很兴奋。
一路上迎着早晨的微风唱嗷嗷的。
就连出租车师傅都受到她们的影响，特地把车载音乐放小了一点，然后跟着她们哼着歌。
因为怕国庆人多，何四海提前了一天。
但是没想到跟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所以机场依旧挤满了飞往各地的旅人。
“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行李托管一下。”何四海让刘晚照照看一下孩子，自己拿着证件去换登机牌。
张建国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他昨天晚上就提前回去了。
等过了安检，来到候机大厅，匆匆忙忙的何四海终于可以歇一歇。
两个小家伙透过候机厅的玻璃，看着外面停靠的一辆辆大飞机。
“今天天气不太好，不会下雨吧？”刘晚照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天空上漂浮的乌云，有些担忧地道。
如果下雨，有可能会延迟起飞，甚至停飞，总之很麻烦。
“天气预报是说有小雨，不过应该不影响起飞才对。”何四海道。
刘晚照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下着小雨，但是飞机还是按时起飞了。
上一次坐飞机出行，萱萱是变成诡身跟着的。
这一次她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以买票了。
经过快两个月的时间，她的在国外弄的出生证明文件等等终于办妥当。
然后刘中牟再找找人，终于把她的身份证给办了下来。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透过机窗往外瞅，可是外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
机窗玻璃上更是布满了小水珠，不太能看清外面。
“好多乌云呀。”桃子说。
“呼呼，把它们吹走。”萱萱鼓起小嘴巴，对着机窗往外吹。
桃子有样学样。
然后……
空中的乌云仿佛被一把利剑从中劈开。
滚滚翻腾，向着两边散去。
这一番奇景引起机上的人一阵惊叹，很多人拿出手机拍起照来。
桃子：’(°ー°〃)
萱萱：→_→
桃子伸出小手手，对着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吹了一口。
然后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吹起来没那么厉害，不是她干的。
何四海正在跟刘晚照说话，听见其他人惊呼才注意到机窗外这一番景象。
乌云散去，碧空如洗，阳光从机窗照射进来。
坐在机窗前的两个小家伙，脸上的茸毛都清晰可见。
刘晚照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她们拍了几张照片。
“有吃的，喝的，有需要的吗？”就在这时，空姐推着小车一边询问，一边走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你们两个早上吃了那么多东西，还能吃的下吗？”何四海道。
“我渴了。”萱萱立刻说。
桃子快速地点了点小脑袋，然后还大张着嘴巴道：“啊，我好渴呀。”
“是吗？那我给你们要点矿泉水。”何四海故意道。
“不要，我要喝可乐。”萱萱立刻大声反对。
“不是渴了吗？喝水就行，干嘛要喝可乐，可乐喝多了，小孩子长不高。”刘晚照在旁边道。
桃子：(⊙?⊙)
“要想长高高，还是不要喝可乐了。”何四海也在旁边道。
“那……我们吃可乐吧，不喝。”桃子想了想说。
何四海和刘晚照：“……”
走过来的空姐都被她逗笑了。
“小朋友还是不要喝可乐了，这样吧，我给你们倒点果汁，可以吗？”空姐说。
两个小家伙见大人都反对，只能退而求次，点了点头。
可是等两个小家伙抱着果汁喜滋滋地喝着的时候。
何四海总觉得被她们两小家伙给骗了感觉。
她们一开始是不是就想喝果汁的呢？
都是套路。
不过想到她们年纪还这么小，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爸爸，给我讲个故事吧。”端着果汁靠在椅子上的桃子，一脸巴适。
“你这小东西，还真会享受呢。”何四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但是还是轻声地给她讲起了故事。
从前啊，有座庙。
庙里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有一天小和尚说：“，师父，你给我讲过故事吧。”
老和尚说：“从前啊，有座庙……”
……
桃子：(*￣︿￣)
“嗷呜，我咬你哦~”
第225章 等候
何四海要去的地方是江右省临川郡下面的一个叫张家村的地方。
飞机只能飞到江右省会洪城。
然后再从洪城坐一个半小时的动车到临川郡下面一个叫南封站的地方下车。
再从南封站下车，坐大概两个小时的大巴，就可以到张家村了。
但这样路上太折腾了，何四海索性包了一辆车，直接走高速，然后开往张家村。
这样也就三个半小时。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的两个小家伙现正是精神奕奕的时候。
加上下了飞机，何四海带她们两又去吃了些东西，小肚子也饱饱的。
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挤在一起，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
那山、那树、那人……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们感到很新奇。
江右有三十多个少数民族，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衣着服饰，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
简直让两个小家伙看花了眼。
一路上不时能看到穿着民族服饰的行人。
合州属于平原地带，很少能见到山和丘陵。
而江右属于丘陵地带，到处是山，但是都不高，一个个土包包，地形起伏不定。
桃子和萱萱两个感觉跟坐过山车似的，一路上乐个不停。
反而刘晚照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高低起伏，让她有点晕。
“闭上眼睛睡一会吧，睡着了就不晕了，我来照看她们。”何四海在旁边道。
刘晚照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萱萱不满地噘着嘴道：“我才不要大人照看呢，我还能帮忙照看桃子。”
“我也能照看姐姐。”桃子立刻道。
这样就可以互相照看了。
“好了，别皮了，也不要再说话了，刘阿姨不舒服呢。”何四海在她们两个小脑袋上各敲了一下。
“是姐姐。”萱萱抱着小脑袋不满地道。
不过两个小家伙很懂事地没再喧闹。
只是静静地趴在车窗前，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刘晚照枕在何四海的肩上，觉得非常的安心，不一会而就睡着了。
可是车窗外的景色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看腻了，小屁股不安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仿佛有钉子似的。
何四海索性掏出手机，给她们两个玩游戏。
当然不是成人那种网游，而是一款叫宝宝巴士的APP，里面有各种小游戏，在游戏过程中，可以增长知识、认知、礼貌、色彩等等。
非常不错的一款APP，但是平时何四海很少给她们玩，因为怕伤害眼睛。
两个小家伙一人抱着一个手机，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只是时不时发出“嘿嘿”的傻乐声和游戏里的配音。
何四海转头看向车窗外，窗外的景色，让他莫名的有些熟悉。
仿佛一个长相模糊的男人在他耳边说，“出门，要记得路才能回到家。”
他终究没记住回家的路。
不过……
他还是回来了。
……
张家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世代以务农为生，特产莲子。
因为每逢农历一四七日，是张家村“当街”的时候，所以渐渐的，大家又称其为张家镇。
可是随着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发展，留置人口基本以老人、小孩、妇女居多。
所以又被重新定义为村，而不是镇。
张陆军在临街的位置开了一家陆军家电维修！
这也算是街上最老的店铺之一了。
当年修理家电生意很好，每天活都忙不完，想修得排队。
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家电越来越多，但生意却越来越少，因为不是厂家售后，就是直接换新，很少人再来找他修东西了。
来找他修东西的，都是一些老人，老东西老家电舍不得扔，但是这些个东西根本赚不到钱。
所以张陆军又把店里改造了一番，代卖一些五金杂货。
但是店的名字没改，甚至招牌都没换，他总心想着，要是有一天儿子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这块招牌，能想起来这是他的家。
张陆军坐在维修桌后面，透过玻璃窗，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上，午后的阳光散落在地上，空中的浮尘清晰可见。
“二子，开水没有了，我去烧点开水，还有，该叫佩兰起床了，睡这么长时间，晚上不睡了？到时候又折腾人。”
店铺的后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身材纤弱的老人，她佝偻着身子，稀疏的白发，看起来非常苍老，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妈，我知道了。”张陆军站起身道。
“唉，明天就国庆了，老大他们有说要回来吗？”老人问道。
“妈，国庆他们正忙的时候，怎么会回来？”
“那看来只能等过年才能见到人了，我想小鹿了呢，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上学，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她也是大姑娘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想她了，就给她打个电话。”
“不了，不了，上次她不是才打过电话吗？不要影响她学习。”
老人心里挂念的紧，但是又怕影响孩子，满是矛盾。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照看一下店，我去叫佩兰起床。”
“村子都没什么人了，还怕东西被偷了不成？”老人嘴上这样说，但是还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明天就多了，明天都会回来的。”张陆军说了一句转身往屋后去了。
老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小鹿说那天在羊城看到一个很像小舟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小舟！
都是她拖累了二子，要不是为了照顾她，二子早带着媳妇满世界找孩子去了吧。
“老家伙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呢？”老人喃喃地道。
眼睛不太好的她，看着屋外的阳光，金晃晃的一片。
阳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恍惚间她耳边仿佛听见孩子的笑声。
“妈，你困了就回房躺一会！”就在这时张陆军从屋后走了回来。
“不了，现在睡，晚上就睡不着了！佩兰呢，她起来了吗？”老人清醒过来道。
“起来了，在院子里呢！”
“我去看着她，正好烧点水。”老人站起身来道。
“等会弄点水给佩兰喝！”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老人说着想屋后走去。
走到半道上她回转身来疑惑地道：“今天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
“说不上来，刚才我好像听见孩子的声音了。”
“是伟明家的小子吧？”
“不像。”老人疑惑的摇了摇头，也没再多想。
“你大伯拿来的收音机，你尽快帮他修好，没收音机，他晚上睡不着觉！”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修！”张陆军说着，重新在维修台后面坐了下来。
然后拆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专心修理起来！
第226章 相见
张陆军仔细查看了一下收音机里的线路板，又用万用表仔细检测了一番。
才发现是一个电阻烧了。
张陆军打开抽底，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满满的各式各样的电阻。
有些都已经停产了，是他从其它电器上拆下来的。
这收音机也就是在他这里，要是拿到其它地方去，还真不一定修得了。
电阻很小，盒子里面的电阻又多。
张陆军有点看不清，站起身来，靠近柜台阳光的亮处，用手哗啦啦地翻动着，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
就在这时，眼前的光线一暗，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有东西要修吗？还是想要买些什么？”张陆军下意识的问道。
然后抬起头来，因为迎着阳光，一时没看清来人的脸。
只是大致地看出是个年轻人。
“今天就有回来的了啊。”张陆军心想。
然后低头准备继续翻他盒子。
然后……
他忽然察觉哪里不对。
猛地抬起头来。
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手中的盒子无力的落下，电阻哗啦啦的滚落在柜台上。
有些吧嗒、吧嗒的蹦跶几下滚落到地上，撒落得到处都是。
“都洒了。”何四海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几颗电阻。
然后把它们重新放在了盒子里。
张陆军怔怔地看着他，喉结不停的滚动，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四海也在打量着他。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仿佛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人已经老了许多，当年的中分变成了平头，黑发变成花白。
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
“你……你……”张陆军喉结滚动半天，最终只说出几个你字。
何四海伸手把撒落在柜台上的电阻收拢放在盒子里的同时。
轻声问道：“店里生意怎么样，还好吗？”
“还……还好。”张陆军语气颤抖地道。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何四海，仿佛害怕自己眨一下眼睛，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爸爸。”
就在这时，门外出来一阵叫声。
然后跑进来两个小女孩。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爸爸，你看，好大的叶子。”桃子举起手中一片树叶，兴奋地对何四海道。
“是吗？你好厉害。”何四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然后转头对张陆军道：“这是我女儿桃子。”
“桃子，叫爷爷。”何四海道。
“爷爷好。”桃子乖巧地叫了一声。
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爷爷，因为这个爷爷跟爸爸有点像呀。
“你好，你好。”张陆军慌乱地道。
但是心中却无比的疑惑。
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刘晚照也满脸惊讶，因为眼前的大叔，简直就是何四海的老年版，除了一双眼睛稍有不同外，其他地方简直一摸一样。
她一直没问何四海不远万里跑到这个小村落里是为了什么，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所以她赶忙慌乱地招呼了一声：“叔叔好。”
“你……你好。”张陆军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这是我女朋友刘晚照，这是她妹妹刘若萱。”何四海指了指正拿着一个电阻好奇观看的萱萱道。
此时的张陆军已经有些缓过神来。
但是却变得更加慌乱。
“你们坐，坐吧。”他说。
然后又一脸紧张问地道：“吃过饭了吗？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等何四海说他们吃过了以后。
他略显失望，然后仿佛想起什么，又道：“我给你们倒点水吧，你们喝点水。”
看着他满脸慌乱不安的模样，何四海感觉心中微微有些发酸。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也坐吧，我……我们说说话吧。”何四海道。
“哦，好。”张陆军在维修位子上坐了下来。
双手不安地摩擦着大腿，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爷爷，你长得跟我爸爸好像呢？”桃子忽然一脸惊讶地道。
张陆军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咽了咽口水，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何四海。
“桃子的爸妈收养的我。”何四海把桃子从椅子上抱了下来，让她跟萱萱去门口玩。
“我去看着她们。”刘晚照也站起来道。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
看着她们出去，张陆军鼓足勇气，满脸忐忑地问道：“你还好吗？”
“很好，你看，我健健康康，无病无痛，有孩子，还有女朋友，有什么不好的？”何四海张开手臂笑道。
听何四海这样说，张陆军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地感觉。
哆嗦着道：“对……对不起啊。”
何四海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我应该去找你的，可是你……妈……，可是佩兰和奶奶都需要人照顾……”张陆军两眼通红。
“二子，我好像又听见孩子的声音了。”就在这是，一位老奶奶从后门推门进来。
“哦，家里来客人了？”老奶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
何四海站了起来，轻轻走了过去。
老奶奶本来就不高，加上佝偻着身子，就显得更加矮小瘦弱。
“需要买些什么吗？我帮你拿。”老奶奶笑着问道。
但是没听到客人回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何四海。
然后笑着说：“二子，矗在这里干嘛，快点……”
然后她愣住了，一把抓住何四海的胳膊，努力凑近往他脸上瞧。
可是她太矮了，何四海不得不弓着身子，让她看清楚。
“是我的小舟吗？”她轻声问道。
仿佛害怕自己声音太大，惊醒了这个美梦。
“是我。”何四海点了点头。
“我……我的乖孙……乖孙啊，你去哪儿啦？”她一把搂住何四海，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我回来了。”何四海拥抱住她，轻轻地说。
正在门外玩耍的桃子和萱萱听见声音，好奇地看向屋内。
桃子转身就要进去，却别刘晚照一把拉住。
“你爸爸正在跟爷爷说话，先不要打扰他们。”刘晚照说。
“我好像听见有老奶奶在哭呢？”桃子有些疑惑地道。
“没事，一会就不哭了。”刘晚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
“那好吧。”桃子继续和萱萱捡起树叶，比一比看谁捡的最大。
“你怎么才回来呀，你爷爷……你爷爷死了也好瞑目了呀……，在外面受苦了吧？回来好……回来就好……”奶奶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就在这时候，从后门又走进来一人。
她看上去比张陆军要年轻多了，只是头发有些散乱，眼神有些呆滞。
怀里抱着一辆巴士玩具。
当她的目光看到何四海以后，脸上立刻露出恐慌的情绪。
“陆军，对不起，对不起，小舟不见了，小舟哪去了？呜呜……小舟……小舟，妈妈在这里，你快点出来呀？”
“你站在这里，不要离开，等会妈妈就过来接你。”
“人呢，人呢？不见了，不见了？小舟，小舟，你在哪里呀？”
……
她疯疯癫癫的满屋子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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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往事
张陆军好不容易才把杨佩兰安抚下来。
“小舟的小汽车。”
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已经变形脱漆的小汽车，嘻嘻笑道。
“唉。”张陆军无力地叹息一声。
年轻时候的张陆军意气风发。
那时候父亲是退伍军人，在村子里更是人人尊敬。
大哥在部队当兵，更是光荣家庭。
他自己更是有一门修理电器的手艺。
在县里摆过摊，在市里开过店，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年轻漂亮的大学生杨佩兰。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花衬衫喇叭裤，大墨镜尖皮鞋。
即使回了村，那也是整个镇上最靓的崽。
自己开的维修店生意每天做不完的生意。
家里电视、冰箱、洗衣机等等更是一样不缺。
杨佩兰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是……
随着一场意外，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仿佛是盛极而衰，二十五年前的生活和二十五年后的生活完全是天壤之别。
儿子丢了，妻子疯了，父亲没了，经历的一切，对他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说是一夜白头有些夸张，但是当年那个意气奋发的张陆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头上爬满了白发。
看着安静坐在遮阳棚下的妻子。
张陆军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小舟……”
“我现在叫何四海。”
“打断骨头连着筋，叫什么不重要，都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奶奶在旁边说。
她一直拉着何四海的手不放，仿佛害怕自己一放手，何四海又不见了。
何四海向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张建国，心中有些奇怪，他独自提前回来的，还没到吗？
“哦，好，小何，四海……”张陆军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好。
“对不起。”最后他说。
之前也听他说对不起，何四海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我应该去找你的。”张陆军很内疚地道。
“你别怪你爸，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他……”奶奶摩挲着何四海的手背，说着说着，又掉眼泪了。
原来当年张陆军也外出找过何四海。
先是把奶奶送到了大哥张海军家，让张海军照顾。
然后带着妻子和张建国一起上路了，可是找了一两年，因为妻子的病情实在不行了，加上开销甚大，积蓄见底。
奶奶又大病一场，张陆军只能带着妻子又回到了家乡，把奶奶接了回来照顾。
他剩下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张建国，希望他能把孩子带回来。
可是等到的却是一纸死亡通知，通知家属领取尸体。
这对张陆军打击非常地大，张建国的去世，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想要去找儿子，可是却被束住了手脚，如同一只困兽，每日都在忍受失子之痛的煎熬。
“嘟嘟嘟……小汽车……”杨佩兰轻轻推着小汽车，在桌子上来回滚动。
此时他们都躲在店铺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特别地大，高高的围墙，平坦的水泥地，显得特别空旷。
除了角落里有一座简易棚搭建的小房子，唯有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花圃，旁边摆放着一个桌子和几张椅子。
这里就是属于杨佩兰的世界，她很少出去。
基本上都是坐在遮阳伞下，抱着儿子小时候的玩具，呆呆地发愣，静静地等待着儿子的归来。
桃子和萱萱在旁边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桃子把她的小肥鸡玩具放在桌子上，用手拽了一下屁股上的抽绳，小肥鸡玩具立刻在桌子上滚动到杨佩兰的身边。
“嘿嘿”
杨佩兰冲着桃子笑了起来。
“小舟。”杨佩兰傻笑着说。
“我不叫小舟，我叫桃子。”桃子纠正道。
“桃子。”杨佩兰闻言立刻改口。
“我叫萱萱。”萱萱在旁边道。
“小舟。”
“是萱萱。”
“小舟。”
……
“唉~”
萱萱叹了口气，皱着小眉头，满脸无奈地放弃了。
“小舟，桃子，玩。”杨佩兰看着两个小家伙，像个懵懂的孩子。
刘晚照坐在旁边仔细打量着杨佩兰。
发现何四海的眼睛、耳朵、额头跟她极像。
“有带……她去看吗？”
何四海看着如同孩子一般的杨佩兰，心中积压了这么多的年的怨愤有种无从发起的感觉。
张陆军点了点头。
“医生怎么说？”何四海问道。
张陆军闻言沉默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治愈的药。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等会让你爸，带你去祠堂祭拜一下先祖，也祭拜一下爷爷，你爷爷要知道你回来了，也不知道多高兴，呜呜……”奶奶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刘晚照赶忙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奶奶说。
然后才反应过来，小舟还带着女孩子回来了呢，是小舟媳妇吗？
“这是我女朋友，刘晚照……”何四海再次介绍了一番。
“好好。”
奶奶闻言也不哭了，仔细打量着刘晚照，满脸的笑容。
但接着却忧心忡忡地道：“刘小姐，我们家条件不好，您别嫌弃，你跟小舟好好过日子就成，我跟他爸妈不会拖累你们的，只要……只要有空回来看看就成。”
“奶奶，不要这么说，既然你们是四海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对……对，家人，一家人。”奶奶闻言很是高兴。
可是心里却感到很是恐慌无力。
害怕因为他们，误了小舟的幸福。
知道小舟长大了，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他们已经很满足了，他们不能再奢求更多。
张陆军在旁边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你……你是看到小鹿发在网上的，所以……所以才找回来的吗？”
“不是，是……是爷爷找到了我。”何四海摇了摇头道。
张陆军和奶奶闻言一脸疑惑。
张建国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呢。
“萱萱。”
何四海对坐在遮阳棚下和杨佩兰玩着的萱萱招了招手。
萱萱闻声，立刻跑了过来。
“老板。”萱萱笑呵呵地道。
“把引魂灯给我。”何四海把手伸过去道。
萱萱把小手伸到背后摸了一把，提出一盏灯笼出来。
“我是提灯人，为亡者指路。”萱萱高举着灯笼，紧绷着小脸道。
“好了，好了，去玩你的去吧。”
何四海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伸手把她手上的灯笼接了过来。
然后在张陆军和奶奶诧异的目光中点燃了手上的灯。
第228章 找回来了
随着引魂灯被点亮，但却被强烈的阳光遮住了光亮。
张陆军和奶奶一脸疑惑地看着何四海。
“这下子，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一个声音高兴地道。
这熟悉的声音，让张陆军和奶奶身体瞬间僵直住了。
然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
熟悉的音容样貌，不是张建国还能是谁？
“老头子，你怎么，你怎么……？”奶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老太婆，没跟你说一声，我就先你走了一步。”张建国看着奶奶，满脸伤感地说道。
“老头子？”奶奶依旧感到难以置信。
“是我。”张建国轻轻点了点头。
“老头子。”奶奶站起来，踉跄几步，一把抱住张建国。
“你这个死老头，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死了都不让人安心啊？”奶奶拽着他的胳膊，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喃喃地道。
“老太婆，我走的时候，答应过你一定把小舟找回来，现在把小舟找回来了。”
说完抬起头来，向张陆军道：“二子，老头子我做到了。”
“爸……爸。”张陆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眶无声而下。
“老头子，你一辈子都没骗过我，我还心想，你临死怎么还骗人呢……”奶奶老泪纵横。
旁边的张陆军也伤心得难以自制。
“好了，都多大人了，哭什么，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去弄点菜，晚上我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张建国说道。
“爸，对不起，对不起……”张陆军不停地道歉。
父亲为了帮他寻找儿子，身死他乡，他心中觉得无比的愧疚。
他觉得这一辈子太失败了，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妻子，更对不起父亲。
他不是个好爸爸，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儿子，他的人生太失败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张建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眼也是通红。
“可是……你不是，不是已经……”张陆军抹了一把眼泪，疑惑问道。
“这事等会再说。”老爷子摆了摆手。
“你先照顾好你.妈。”
说着转身走向站在旁边的何四海。
“四海，我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他站在何四海的面前说。
何四海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他伸手拉着何四海，向着坐在遮阳棚下面的杨佩兰走去。
“佩兰。”
张建国走过去，叫了一声正在跟孩子们玩耍的杨佩兰。
杨佩兰听见张建国的声音，稍微呆了一下，当回头看到张建国的时候，立刻露出一丝恐慌。
嚅嚅地叫了一声爸。
张建国也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你都这样子了，还能记得我？”
“我帮你把小舟找回来了，我……我不怨你了，以后跟陆军好好过日子，病情早点好起来。”张建国拉起何四海的手，放在杨佩珊的手上。
“陆军，呵呵……”杨佩兰看着何四海傻笑着。
“四海。”张建国看向何四海，眼里满是乞求之色。
何四海看着眼前这位疯癫的女人，说不恨她那是假话。
当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没出现。
当他最无助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出现。
但是，这一切怪她吗？
何四海自己也没有答案。
“陆军，去把小舟找回来吃饭吧，他一定饿了……”杨佩兰颠三倒四地道。
何四海神色无比的复杂，话到嘴边，嚅嚅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刘晚照轻轻的走上来，挽住了何四海的胳膊。
她的目光中饱含了对何四海的支持和鼓励。
“爸爸。”桃子也好奇地叫了一声。
“老板？”萱萱有些懵懂地抓了抓小脑袋。
她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到气氛变得有点古怪。
看着她们，何四海终于鼓足了勇气，叫了一声。
“妈妈。”
杨佩兰闻言直愣愣地看着他。
何四海再次叫了一声妈妈。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顺畅多了。
但是杨佩兰却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拉着何四海的手，一脸紧张地道：“小舟，小舟不见了，我让他不要离开的，他怎么不听话呢，怎么不听话呢，他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她用特别大的劲，捏得何四海手都疼。
“唉~”
何四海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来吧，我来吧。”
后面的张陆军赶忙上前来准备安抚。
“是爸爸的妈妈吗？”就在这时，桃子忽然上前来问。
而原本有些疯癫的杨佩兰竟然冷静下来。
“玩。”
她把手里的小汽车玩具递给桃子道。
“好，我们一起玩吧。”桃子举起手里的小肥鸡玩具道。
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佩兰很喜欢桃子啊。”奶奶在旁边感慨地道。
“大家都喜欢我。”桃子插着腰得意地道。
“也喜欢我，也喜欢我。”萱萱不甘示弱地道。
有她们这一打岔，气氛缓和了许多。
“老头子，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不走了吧？”奶奶拉着张建国自言自语地道。
仿佛忘记张建国已经去世了这件事一般。
“老太婆，我已经死了，现在呀，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引魂灯下的我。”张建国叹了口气道。
活着的时候，他就盼着这一天，到死都没能盼到。
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
“怎么会，怎么会，你现在很好呀，你看，你摸起来还温温的。”奶奶有些慌乱地道。
张陆军在旁边也是一脸的疑惑。
张建国的尸体，是他亲自收敛的，这绝对不会错的，除非这世界上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还是我来说吧。”何四海伸手灭了引魂灯。
张建国在他们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
随着何四海的解释，他们露出恍然的同时，也是一脸的惊讶。
“我孙子成神仙了呀。”奶奶喃喃地道。
然后对再次出现的张建国道：“老头子，你带我一起走吧，一辈子都没分开过，临到老成天不见个人影，你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熬？”
奶奶眼中满是悲痛。
张建国死在了外面，很多话，她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不着急，不着急，你好好活着，小舟找到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张建国拉着奶奶的手，轻声说道。
“我去弄点菜回来。”张陆军站起来说，并且装作不经意地揉了揉眼睛。
何四海和刘晚照也站起来，走向遮阳棚桃子她们。
给爷爷和奶奶留下独自说话的时间。
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第229章 爷爷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酥鸭，可惜时间不够，不然我做给你尝尝。”
“明天让你爸上县城去给你买，县城有一家老于酥鸭，味道非常正宗。不少洪城人专程开车去买，你小时候我们去县城，每次回来都会带给你吃……”
张建国做着饭，张陆军打着下手。
何四海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听着。
眼睛不时地看向院子里。
奶奶和刘晚照正在看何四海小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家里条件好，自家就有相机，所以留下了不少的老照片。
桃子、萱萱和杨佩兰在玩耍，不时地传来她们的嬉笑声。
一切看似非常地美好。
张陆军的话很少，基本上都是张建国在说。
“你不想改名字，就不改吧，不过明天让你爸带你去趟祠堂，告祭一下先祖。”张建国倒是看得开。
张陆军在旁边闻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陆军啊，小舟现在也找回来了，你也安心了，以后专心带着佩兰去大医院看看，要是……要是真看不好，就带她到处走走看看，这十几年来，天天让她待在院子里，这跟蹲监狱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爸。”张陆军轻声说道。
“有时间给你大伯打个电话，小舟回来也告诉他们一声，毕竟两兄弟，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唉……”
张建国看得出小儿子对大儿子有意见。
他也觉得挺对不起小儿子的。
当初是他自私了，把小儿子留在了身边，老了更是拖累了他。
但实际上他最心疼的就是小儿子，因此才舍不得让他离开他们的身边。
张陆军闻言没作声。
张建国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何四海，露出满足的笑容。
“吃饭。”他大手一挥道。
……
院子里灯火通明，晚风习习。
张陆军把四方的大桌子搬了出来。
又找来一个圆桌面铺在上面。
“爸，你们坐这里。”张陆军搀扶着奶奶，示意他们坐上首。
“都是一家人，没那么讲究，随便坐吧。”张建国挥了挥手，不在意地道。
两个小家伙倒是毫不客气，爬到凳子上，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
虽然是圆桌，但是依旧是各坐一方的感觉。
张建国和奶奶坐在上首。
何四海、刘晚照和张陆军、杨佩兰面对面坐着。
两个小家伙自然坐在下首了。
萱萱挨着刘晚照。
桃子挨着杨佩兰。
吃饭前，张陆军习惯性地拿出两个空碗，一个给杨佩兰盛饭，一个给她盛菜。
“吃吧。”奶奶说。
然后用自己还没用的筷子，首先夹了一块大肉放在了何四海碗里。
“干净的筷子。”她说。
“谢谢。”何四海说。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然后又给刘晚照夹了个菜。
至于桃子和萱萱，她就够不着了。
张建国站起来，给她们夹了一大堆。
“不用这样，自己吃自己夹。”何四海道。
“对，对，一家人，不用客气，都吃吧，吃吧。”张建国道。
两个小家伙闻声首先开吃起来。
唯一没吃的就是张陆军了，他要喂杨佩兰。
不是说杨佩兰不会自己吃，而是她自己吃一定会弄得满桌子都是。
张陆军不想妻子在刚见面的儿子和“媳妇”面前露出“失态”的模样。
但是在旁边的两个小家伙却非常惊讶，她们小小的，都自己吃饭饭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要人喂呢。
“爸爸的妈妈，你是大人了，要自己吃饭饭，不要人喂了哦。”桃子在旁边说道。
杨佩兰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转过头指了指饭碗道：“我……吃。”
张陆军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还是我喂你吧。”
“我……吃。”杨佩兰生气地道。
“让她自己吃吧。”张建国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道。
看媳妇落得这副模样，他还能有什么怨气。
“好好吃，别弄得到处都是。”张陆军把勺子递给她。
“小宝宝才用勺子，大人要用筷子的哦。”桃子举起手中的筷子，得意地道。
她筷子使得贼溜，因为——没人喂她吃。
“筷筷。”杨佩兰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学着桃子的模样道。
“要这样吃，啊~”桃子一板一眼地教她。
杨佩兰很快就学会了。
“慢慢的，一口口的吃，不要弄得到处都是……”桃子边吃边巴拉巴拉地说着。
而杨佩兰竟然稳稳当当地吃着饭，简直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让张陆军等人极为惊讶。
之前不是没教过她，可以一点也不管用。
而现在小舟的“女儿”说了一遍，她竟然就学会了。
看来这小姑娘跟他们家是真的有缘分。
吃过饭，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但没人去洗，因为大家都很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因为张建国要走了。
“不走行不行？”奶奶满脸期盼地道。
张建国摇了摇头，“实际上，我的心愿已经算是了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逗留了很长时间了，再不走，就不太好了。”
奶奶知道是这个理，但还是很难过。
“别担心，明年七月十五，还有机会再见的。”何四海在旁边安慰道。
奶奶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我孙子可是“神仙”，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你在下面等着我，我想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奶奶说。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不吉利呢，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不着急……”
然后张建国把目光看向何四海。
“小舟，对不起，那天爷爷不该跟你发脾气，我跟你道歉。”
“你喜欢爷爷这枚领袖徽章，爷爷现在……现在送给你了。”
张建国看着何四海，面带微笑，但是眼里满是泪光。
何四海喉咙有种发堵的感觉，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海。”刘晚照轻轻叫了一声。
何四海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颤抖着手，把张建国手里的领袖徽章给拾了起来。
张建国脸上露出一股轻松的笑容。
旁边泛起一团光芒，仿佛在催促他的离开。
“二子，老太婆……佩兰……我走了……”张建国转身向着光芒走去。
“爷爷，我很喜欢这枚徽章，我会好好保管的。”何四海轻声道。
张建国仿佛听见了，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然后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小舟叫我爷爷了呢。”
门：求月票
第230章 从未忘记
家里的房间不少，晚上张陆军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
不过是两张床，农村床都不大，四个人睡不下。
刘晚照是何四海的女朋友，倒是没什么忌讳的。
桃子是他女儿，更没关系。
至于萱萱，算是何四海的小姨子，但是小屁孩，不作数。
今天一天几乎都在赶路，两个小家伙早就困了，睡得很早。
她们两个睡一张床上，不知道多快活。
刘晚照勉为其难，只能跟何四海一起睡了。
刘晚照也挺困的，也很想睡，但是何四海翻来覆去地总是不睡，她也就强忍着不睡了。
“你在想阿姨的事情吗？”刘晚照轻声问道。
“没有。”何四海闷声回答道。
刘晚照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搂着他的腰，整个人缩到他的怀中。
何四海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睡吧。”何四海轻声地道。
他烦躁的心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感觉没睡了一会，就听见房门外传来轻轻的动静声。
何四海拿起手机一看，才四点钟。
心中有些疑惑，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人刚到房门口，就听见张陆军和奶奶的小声对话。
“妈，佩兰你照看一下，床头我倒了半杯水凉着在，等她醒了，你加点热水给她喝。”张陆军说。
“知道了，把你操心的，快点去吧，早点回来。”奶奶说道。
“我要是回来迟了，你们就先吃早饭，不用等我。”张陆军又道。
“知道了，你也多买些菜回来，另外，也买点零食回来，家里两个孩子，什么吃的都没有，像个什么样。”
“我知道了。”然后就听见轻轻的开门声。
何四海站在房门口，想了想又退了回去，重新躺回了床上，可是一点睡意却都没有了。
熟睡的刘晚照大概感觉到了他的动静，立刻一条腿搭在他身上，脸往他身上蹭了蹭。
……
“小……四海，起床了？”看到何四海从房间里出来，奶奶立刻笑眯眯地招呼道。
她正在给杨佩兰梳头，杨佩兰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在啃。
看到何四海，立刻把啃了一半的苹果递到他的面前。
“陆军，吃……”她紧盯着何四海道。
何四海愣了一下。
奶奶也停止了梳头，看着何四海。
何四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吃，好吃。”杨佩兰催促道。
“谢谢。”何四海没有再犹豫，啃了一口。
杨佩兰立刻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从何四海手里抢回她的苹果自己吃了起来。
“好吃。”她傻笑道。
“唉~”奶奶叹了口气，继续给她梳头。
边梳边道：“你刷牙洗脸吧，等她们都起来后，我们就吃早饭。”
“……他呢？”何四海喉咙里嚅嚅了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
奶奶并没在意，而是道：“你爸去县城买菜去了。”
“县城？”何四海闻言非常惊讶。
他查过地图，张家村附近的县城只有一个，那就是光昌县。
距离张家村二十多公里。
买个菜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爸给你买酥鸭去了，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以前有车通往县里的，后来附近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车就停运了，去县里也不方便，所以你爸起早走的。”
“那他怎么去的？”
“骑自行车去的，很快的。”奶奶轻描淡写地说。
等何四海他们吃过早饭的时候，张陆军回来了。
骑着一辆老旧自行车的他全身都汗透了。
“桃子，萱萱，我给你们买了好吃的。”他老远地看到在门口玩耍的两个小家伙，立刻就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二子，你家来亲戚了啊？”还有端着饭碗在门口吃早饭的邻居们闻声大声问道。
“不是，小舟回来了。”他大声地道。
“小舟？”邻居们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皆都露出惊讶之色。
“你儿子找到了？”众人惊讶问道。
“是啊，他回来了。”张陆军春风满面地道。
邻居们闻言，都好奇地围到了维修店门口。
何四海听见动静，从屋后走了出来。
“哇，还真像二子年轻的时候。”
“看长相是他儿子没跑了。”
“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啊？可惜了老爷子。”
“佩兰也是啊。”
“二子，你儿子已经娶媳妇了吗？孩子都这么大了？”
“……”
一时间端着饭碗的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大家先回去，等下午我带他去过祠堂，明天我摆酒席，请大家吃饭。”张陆军看闹哄哄的，怕何四海和他女朋友不喜，赶忙道。
“这可是大喜事，是要办个酒席好好庆祝一下。”
“是啊，下午我去找老叔商量一下，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邻居们还端着饭碗，很快也就散去了。
张陆军抹了把汗，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堆的零食，递给站在旁边一脸好奇的桃子和萱萱。
“这是给你们的。”张陆军道。
然后笨拙地打开另外的袋子，立刻扑鼻的香味蔓延开来。
他套了个塑料袋在手上，从里面拿出一根鸡腿递给何四海道：“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没让切，还热着呢，你趁热吃。”
何四海愣住了。
然后缓缓地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张陆军闻言把左手在自己的大腿外侧不停的擦动着，面露尴尬地道：“也是，你都是大人了，看我这个脑子。”
然后把拿着鸡腿的右手缩了回去。
“不过，味道一定会很好。”何四海伸手接了过去。
“对，味道很好，很好吃的。”张陆军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我们也想吃。”桃子和萱萱在旁边吞咽着口水道。
“都有，都有，我买了两只呢。”张陆军开心地道。
并且给了桃子和萱萱一人一根，就连刚从屋内出来的刘晚照，都给了她一根。
可是等回到后院，杨佩兰看到了她也要。
“好……吃。”她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何四海的手上。
“你吃这个。”
张陆军赶忙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鸡翅来。
可是杨佩兰就盯着何四海手里啃过的鸡腿。
“陆军，想……想吃。”杨佩兰说。
“吃吧。”
何四海把手里的鸡腿递了过去。
“嘿嘿。”杨佩兰立刻一把夺了过去。
就在大家以为她塞到嘴里的时候，她却直接塞到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嘿嘿，小……小舟……小舟喜欢吃，给他吃。”
第231章 巴士
“唉，你都把它弄脏了，还怎么给小舟吃？”张陆军走上前，把鸡腿从她口袋里掏出来。
早上刚换的干净衣服，又被她弄得油乎乎的。
“脏了呀？小舟不吃吗？小舟可爱吃了，小舟……小舟……哪里去了，他不见了，陆军，找小舟……找小舟……”
她挣脱张陆军的手，抓着何四海的胳膊，满脸的哀求之色。
“小……小舟他没事了，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何四海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杨佩兰闻言直愣愣地看着何四海，然后道：“陆军，不骗人。”
“不骗人。”何四海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陆军然后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小舟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呢？”很快她又皱着眉头，满脸的焦急。
“爸爸的妈妈，我们一起去玩吧。”在旁边吃完鸡腿，小脸油乎乎的桃子看到杨佩兰拽着何四海胳膊不放，于是跑过来说道。
“玩……玩……”杨佩兰闻言立刻露出傻笑。
桃子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了很长时间的疑问。
“爸爸，她是怎么了呀，她是大人呀，怎么和小宝宝一样呢？”
“因为她生病了。”何四海给她解释道。
桃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然后又问道：“那爸爸的妈妈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希望爸爸的妈妈的病快点好。”桃子满脸希翼地道。
“很快……”
何四海话还没说完，拽着他胳膊的杨佩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在何四海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要不然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这是……这是怎么了？”何四海有些换乱地问道。
桃子也被吓了一跳，一把抱住何四海的腿。
反而张陆军神色很淡定，翻开杨佩兰的眼帘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
然后安慰何四海道：“没事，没事，别担心，一会就会醒。”
“是啊，以前也晕倒过，没多大事。”奶奶也在旁边安慰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四海心里依旧满是担忧。
“给我吧，我把她抱床上去。”张陆军伸手道。
“还是我来吧。”何四海道。
然后伸手把杨佩兰抱了起来，发现她很瘦，很轻。
何四海把她送回房，给奶奶照顾。
出来到门外，桃子有点担心地问：“爸爸的妈妈没事吧？”
“你要叫奶奶。”何四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
“奶奶？”她想到自己的奶奶，完全不一样的呢。
“想叫就叫，不想叫就叫……阿姨吧。”何四海想了想说。
“阿姨没事吧？”刘晚照在旁边也担心地问道。
“没事。”何四海道。
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能……”刘晚照咬了咬嘴唇想要询问。
“桃子你和萱萱去玩吧。”何四海对桃子还有旁边还在啃鸡腿的萱萱说。
萱萱自己的吃完了，现在吃的是刘晚照的。
看着两个小家伙跑向院子里的花圃，何四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刘晚照也赶忙坐下，把手放在何四海的膝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年快过年的时候……”
“她跟我说，让我站在那里不要离开，等会来接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
后面的话何四海没说，但是刘晚照已经能猜出来了。
何四海倒是没怎么难过，她却哭得稀里哗啦。
“你不要怪你.妈呢，她病没这么严重的时候，我听她说过，因为转车买票，快过年了，人特别地多，根本挤不进去。”
“所以她把你放在一位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身边，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可没想到……”
“当初我也有责任，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张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听见了何四海的话，于是解释道。
何四海伸手捂着脸，使劲揉了揉。
想起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又去怪谁呢？
“爸爸，你看，我发现了一朵好看的花。”桃子举着一朵小黄花，兴奋地往自己小脑袋上插。
“是不是很好看？”她笑容如同花儿一样灿烂。
何四海点了点头。
挺好的，不经历那些，他怎么会遇到何涛夫妇、遇到奶奶、还有可爱的桃子。
“好了，你别难过了。”何四海轻轻拍了拍刘晚照的背，安慰道。
“姐姐，你怎么哭了呀？”萱萱老远的见了，赶忙和桃子跑了过来。
“没事，你玩你们的去吧。”刘晚照抹着眼里，平复心情道。
这时候张陆军跑回屋内，拿出纸巾来递给她擦一擦。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刘小姐，昨天你看到小舟……四海的照片了吧，是不是很可爱？”张陆军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
刘晚照闻言点了点头，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照拍得也好。”
从照片上都能感受到，当时一家是多么地幸福。
“大部分都是我拍的了，以前我有个相机，可惜坏了，再也修不好了。”张陆军颇为遗憾地道。
“阿姨手里的小汽车是四海小时候的吗？”刘晚照看到很多照片上，何四海都抱着那辆小汽车。
“是啊，四海小时候很喜欢公共汽车，那时候通往县里的巴士天天从我们家门口过，每次听见声音，四海都会跑到门口去看，还说长大了，要开大汽车……”张陆军面带笑容，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我看他这么喜欢小汽车，有次我去他大伯家回来，在鹿市给他买了辆小汽车的玩具，他天天抓在手里不放，睡觉都带着，可喜欢了……”
何四海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当年他太小了，时间又过了这么久，很多事情他都不太记得了。
“对了，四海，你跟我来。”张陆军忽然兴奋地想要去拉何四海。
但是伸到半途反应过来，缩回去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道：“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什么东西？”何四海有些疑惑问道。
“跟我来。”张陆军说完，转身向院子里的简易棚方向走去。
何四海跟了上去，刘晚照也好奇地跟上，两个小家伙自然也不例外，跟在后面凑热闹。
简易棚的门没有锁，只是轻轻带上的。
张陆军轻轻地推开门。
只见一辆老旧的巴士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跟杨佩兰现在手上拿着的那辆车子很像。
虽然老旧，但保养得很好，打扫得干干净净。
“当年你很喜欢这辆巴士，前些年它停运后，我联系到了车主，把它给买了下来。”
张陆军搓着手，看着何四海，眼里充满了期待。
期待着何四海哪怕因此一点点的开心，他就满足了，所做的这些就值得了。
第232章 先祖
“我们张家呀，据说是龙虎山的一支，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先人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也没听说张家出过什么人，不过我们张家祠堂，在这十里八乡的绝对是最大的，最漂亮的，前些年县里来人，说着是文物，要保护起来……”
张陆军拎着一袋东西跟何四海一边走着一边聊。
看的出他的心情非常好，走起路来仿佛都轻快了许多。
路上不时的摩托车和小汽车行驶而过，看起来比昨天热闹了多。
“今天是国庆，好多人都回来了，唉，好些个年轻人，我都不认识了呢。”
“又是国庆，你又回来，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正好明天大家都回来了，摆上几桌，庆祝庆祝，你也算是认……算是认识一下。”
张陆军本想说的认祖归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何四海一直静静的听着。
然后跟着张陆军的步伐，在村子里七转八绕的，同时看着他不停的和村民们打招呼。
面带笑容，不时的把何四海介绍给众人。
此时整个村子都知道张陆军的儿子找到了，所以都好奇地打量着何四海。
何四海只能面带微笑地跟大家点头示意。
终于从村子传过，来到村后一处平坦之地。
一个非常大的广场，地面上铺着大块的青石砖。
在广场的后面，有一座古色古香的祠堂出现在他的眼前。
祠堂上有一块黑色匾额，上有“张氏宗祠”四个字。
整座宗祠全都是大青砖堆砌而成，祠内装饰以各类石雕、木雕为主。
整座祠堂三进七开间，占地最少上千平。
张陆军领着何四海直接走了进去。
何四海好奇打量着四周。
“老叔在吗？”张陆军大声地道。
“谁啊。”然后就听见一个老年人的声音问道。
“是我，陆军。”张陆军大声道。
“是二子啊，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来了？”随着说话声，从里面走出一位满头白发，精神奕奕的老人。
他一出来，见是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到何四海的长相，立刻满脸惊讶。
“老叔，这是小舟，你还记得不？”张陆军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都长这么大了？恭喜你，终于把孩子找回来了。”老叔高兴地对张陆军道。
“所以我带他来祭拜一下先祖，感谢祖宗保佑。”张陆军道。
“是要好好拜拜，可惜建国老哥走的早，他要是能见到小舟，死也瞑目了。”老叔叹口气道。
张陆军叫他老叔，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是他叔叔，他和张建国也不是兄弟。
不过整个张家村都是一支，往上推，家家都是沾亲带故的。
“老叔，明天我请席，还要麻烦你安排一下。”张陆军又道。
“这好办，我给你安排妥当。”老叔拍着胸脯保证道。
然后让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老叔是祠堂的守祠人，逢年过节的大小集会都是由他主持操办。
祠堂外的大广场干什么用的？
就是用来集会的，摆上个五六十桌都绰绰有余。
何四海跟随着张陆军继续往里走。
穿过天井，首先来到宗祠门厅。
在门厅背后有几个半开的鬲扇。
鬲扇后面有一副巨大的画。
看到眼前的画像，何四海愣住了。
“这就是张家的先祖，张解。”张陆军给何四海解释道。
并且把袋子里的果盘香主拿出一份，放在前面的供桌上。
但是何四海惊讶的是，眼前的张解穿的竟然是阴阳衣。
不过他的头上还有一顶帽子，这是何四海没有的。
何四海又想起当初在忘川河上老鬼说的话。
他说，最后一个离开冥土的官吏，不是姓张就是姓李。
另外他从山城会合州的路上，遇到的文书，他一脸紧张地问何四海是不是姓张。
所以他能成为接引人，是一位他姓张？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获得账本，也并不是因为运气使然。
“四海，来拜见一下老祖宗。”摆好东西的张陆军招呼道。
何四海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学着张陆军的模样祭拜起来。
等祭拜完，又往后走，祭拜了其他先祖。
张建国的排位同样也摆放在了祠堂里。
等从祠堂出来，天已经黑了下来。
回身看了一眼祠堂，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地方，仿佛真的就是一间普通的祠堂。
可是张解身上穿着的阴阳衣，告诉何四海，一点也不普通。
“能跟我说说，老祖宗张解的事吗？”何四海问道。
“老祖宗？”张陆军闻言愣了一下。
“我知道的也不多，据说老祖宗出身龙虎山张家，还中过解元，不知道他名字是不是因此改的……”张陆军知道的也极其有限。
“那他身上的衣服，你没觉得非常特别吗？”何四海追问道。
“古人的衣服，不都是这样？哪里特别了？”张陆军闻言有些疑惑。
何四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赶紧回去吧，你妈估计醒了，我回去给她做饭去。”张陆军紧走几步道。
何四海看了他一眼道：“家里的活都是你干吗？”
“以前你奶奶身体好的时候，她也会帮帮忙，最近几年身体不好，我就不让她帮忙了，都我自己弄，也没多少事。”张陆军轻描淡写地道。
何四海闻言沉默了。
过了一会才道：“很辛苦吧？”
照顾一个老人一个病人，十几年如一日，不辛苦才怪。
张陆军年纪其实不大，今年才四十六岁，但是看上去却像五六十岁的人，满头的花发，看上去特别的苍老，这都是熬的。
而杨佩兰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但看上去就是三四十岁的模样，说明她被照顾的很好。
“泉城那边不管吗？”何四海又问道。
“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你大舅又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的，哪里能照顾过来佩兰，再说，我也不需要他们照顾，我自己照顾放心些。”张陆军道。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回到了维修铺。
奶奶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刘晚照陪在她的身边，两个小家伙蹲在旁边，拿着从货架上拿的小铲子铲土玩。
“怎么了？佩兰醒了吗？”张陆军走过去问道。
奶奶摇了摇头，满脸担忧地道：“我正担心这事在呢，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啊，要不要带她去县里看看？”
张陆军闻言也担心起来，放下东西，就往里屋去了。
PS：肯定有错字，先发后改吧。
第233章 夜晚
杨佩兰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熟睡了一般，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张陆军上去又是翻眼皮、又是号脉搏、又是听心脏的，看上去挺专业的。
“怎么样？”何四海在旁边“略微”有些焦急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张陆军道。
何四海：“……”
“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何四海问道。
“以前她也有过这样，但时间没这次长罢了，看上去不像是有问题，我打电话问问医生吧。”张陆军道。
“认识的人吗？”何四海有些好奇地问道。
普通家庭，可没有私人医生的说法，现在能打电话去的，也只能是熟人了。
“你大伯的一个战友，他老婆是县医院的医生，之前佩兰的病一直都是她在负责治疗。”张陆军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电话。
大概因为是大伯的关系，对面显得很热情，听闻描述以后，询问有没有受到什么精神刺激、或者剧烈的情绪波动等等。
在一番了解以后，让张陆军再观察观察，如果明天早上还不醒，就送到她医院去。
所以最后的结果，感觉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过因为是医生的话，奶奶和张陆军倒是松了口气。
何四海也仔细观察了一番，心里估摸着应该也没多大事，毕竟要是有生命危险，他应该能看到她的诡魂，现在看上去真的跟睡着了差不多。
“阿姨奶奶……她没事的吗？”桃子见大人担心，她也有点担心。
不过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但是何四海也没纠正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会没事的，你跟萱萱去玩吧。”
“爸爸跟我们一起玩。”桃子拉着他的手道。
“玩什么？”何四海随口问道。
然后拉着她和萱萱走向门外，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们要开大汽车。”萱萱道。
“好，我带你们去开大汽车。”何四海道。
刘晚照没跟来，而是留下来和奶奶一起照顾杨佩兰。
同时翻看相册，继续听奶奶给她说何四海小时候的事。
至于张陆军，他烧晚饭去了。
“呜呜呜……，大汽车。”萱萱坐在公交车驾驶座上，使劲转动着方向盘，假装在开车。
桃子和何四海都是她的乘客。
“乘客，请问你们要去哪里呀？”萱萱问道。
“我们要去游乐场。”桃子说。
“好哒，请你们买票票吧。”萱萱从驾驶座上溜下来，跑到他们跟前，伸出小手道。
“给。”桃子从下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糖纸放在了她的手上。
萱萱拿着糖纸，仔细看了看，然后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
接着把手伸到何四海的面前，无情地道：“给钱。”
“我没钱。”何四海口袋里可没糖纸。
“没钱做车车，我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萱萱插着腰，萌凶萌凶地道。
“那我下车吧。”何四海想了想说。
“不行。”萱萱立刻道。
“我没钱，你不给我坐车，我不坐下车，你又不给我下，你说我怎么办？”何四海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你给我骑大马，呵呵~”萱萱快活地说道。
“对，对，骑大马。”桃子也兴奋地说道。
“骑大马，骑大马……”何四海看向简易棚外，下意识地重复了两句。
“专心点，不要三心二意。”桃子伸出小手，直接抱着他的脑袋，帮他给转了过来。
“好吧，好吧，我给你们两个骑大马还不成？”何四海一把揽起两个小家伙，然后冲下车子，来到院子里，把她们两个高高的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引得两个小家伙发出大声的笑闹声。
正在厨房烧晚饭的张陆军听见声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多少年了，现在才像个家的样子呢。”
……
晚上十点多钟，大家都要睡觉的时候，杨佩兰还没醒。
奶奶有些担心地道：“明天早上，还是带佩兰去县医院看看吧。”
“明天本来还想请席，看来只能推迟一下了，小……四海，对不起啊。”张陆军道。
“这有什么，看病要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何四海实际上不太喜欢大摆宴席，但是入乡随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天早上我去跟你老叔说一声，推迟一下吧。”奶奶道。
“行，大家都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张陆军道。
“等会你去德松家去借辆车。”奶奶说。
“知道了……”
……
“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着躺在床上的翻来覆去的何四海，刘晚照说道。
“你去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们开车啊。”
“不用，你在家照顾桃子和萱萱吧，而且，奶奶一个人在家呢。”
“你心里明明很在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却要嘴硬？”
“乱说，我哪有嘴硬了，我怎么嘴硬了？”
何四海嗓音拔高了问，但是不敢拔的太高，旁边两个小家伙正睡得香呢，不想吵醒她们。
“明明很在意叔叔和阿姨，可是你为什么到现在一声爸爸妈妈都没叫过呢？”刘晚照道。
“哪有？”何四海嘟囔着一句，翻身背对着她。
看他孩子气的模样，刘晚照轻轻笑了笑。
然后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他们真的很爱你。”
……
何四海迷迷糊糊中忽然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的他，把站在床前的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
何四海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人。
“小……小舟……”对方畏畏缩缩地道。
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
站在何四海对面的，正是杨佩兰，此时的她看上去完全正常，可惜却不是人。
“你怎么在这里？”何四海紧皱眉头，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我想看看你。”杨佩兰嚅嚅地道。
“现在看到了，赶紧回去。”何四海站起身来拉着她就往房门外走。
“小……小舟……，等一下，我……我……”杨佩兰有些焦急地道。
“我现在叫何四海。”何四海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哦，小……小海，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杨佩兰道。
“等你好了再跟我说。”何四海拉着她，直奔张陆军的房间而去。
“怎么了？”张陆军被惊醒坐起来问道。
“我妈怎么样了？”何四海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妈？”
张陆军看了一眼躺在床边的妻子。
“她好得很啊，不过还没醒，明天一早还是带她上医院吧。”
何四海走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杨佩兰胸前起伏的呼吸，不由得松了口气。
第234章 清醒
“回去吧。”何四海对身后的杨佩兰道。
“我有话想跟你说。”杨佩兰小声道。
“四海？”
张陆军看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声。
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杨佩兰，何四海无奈地叹了一口，“等你醒了，再跟我说吧。”
“可是……”杨佩兰
“去吧。”何四海松开杨佩兰的手。
杨佩兰看着何四海一脸认真的模样，这才怯怯地走到床前。
“四海？”张陆军有些担心地从床上下来。
就在这时，床上忽然传来动静，张陆军回头看去，就见杨佩兰正从床上坐起来。
“佩兰，你醒啦？渴了没有？我倒点水给你喝。”张陆军一脸惊喜的道。
床前的桌子上放着半杯凉白开，是为了防止杨佩兰随时想喝，方便加点热水就可以了。
“饿了吧，晚上我给你留了一些饭菜，我去热热给你吃。”张陆军把水端到杨佩兰的面前说。
“谢谢，我现在不渴。”杨佩兰小声说着，她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张陆军身后的何四海。
“不渴也要……”张陆军忽然愣住了，手中的杯子直接滚落了下来，水洒的一床都是。
“你……你……”张陆军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杨佩兰轻声道。
然后把床上杯子拿起来重新放到桌子上。
“佩兰，你好了吗？”张陆军终于回过神来。
杨佩兰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
张陆军哆嗦着，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她倾诉，这些年受的苦，仿佛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身体颤栗着，强忍着泪水。
“好了，我先跟小……海说会话，等会我们慢慢说。”杨佩兰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道。
她清醒过来，但并没有忘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特别理解张陆军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煎熬。
表面上他很坚强，但实际上无数个夜晚，他搂着她放声大哭，可惜当时的她痴痴傻傻，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有话，明天再跟我说吧。”何四海伸手掏出千年忘川石递了过去。
“把这个贴身带着。”
杨佩兰疑惑地看着他。
何四海直接塞到她的手中。
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并且轻轻的把房门给他们带上。
矗立在房门口，听见房间内张陆军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何四海转身回到房里。
刘晚照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上等着他。
“睡吧。”她说。
何四海点了点头，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刘晚照轻轻的把他拥在自己怀里。
小声说：“睡吧。”
……
“陆军，这么些年，谢谢你。”杨佩兰拉着张陆军的手道。
张陆军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此时的他，情绪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小舟……小海终于找回来了，我死而无憾了。”杨佩兰有些哽咽地道。
“不说这不吉利的话，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张陆军站起来道。
“不要，我不想吃，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杨佩兰一把把他拉住道。
“小海会不会原谅我啊，不原谅我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也不奢求什么……”
“他在外面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是我对不起他，都是我的错……”
“他长得跟你年轻的时候真像，媳妇也很漂亮，希望他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
……
杨佩兰不停地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一会哭，一会笑的。
张陆军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终于杨佩兰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身上。
看着满头花白头发的张陆军，杨佩兰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
她伸手摸向张陆军的脸颊，泪眼朦胧地道：“陆军，你老了啊。”
当年的张陆军是如何地英俊潇洒、意气风发。
可现在呢，时光不再。
千错万错全都是她的错。
当初她要不是坚持带小舟回娘家，哪有后面那么多事。
自己对不起小舟，对不起丈夫，对不起这个家，更对不起公公……
杨佩兰越想越伤心，原本再次见到儿子的喜悦被冲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悔恨和自责。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张陆军把她拥在怀里，小声安慰道。
……
“二子，这么早就起来了？早起来点也好，弄点早饭吃，就带着佩兰上医院去吧，四海还没起来就让他睡吧，不要跟着了，去那么多人也没用……”
奶奶习惯性地一大早就起了床。
看到厨房里张陆军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说了起来。
“妈。”就在这时，杨佩兰从灶台后面站了起来。
“你也起的这么早啊。”奶奶笑着说。
然后反应了过来。
“佩兰……你……你好了？”她惊讶问道。
杨佩兰轻轻点了点头。
奶奶面露惊喜之色。
“好，好……，这真是好事成双，四海回来了，你的病也好了，好，好……”
奶奶说着说着，呜呜地就小声哭了起来。
“妈，你这是怎么了，佩兰病好了，不应该高兴才对吗？”张陆军道。
“我想起你爸了，他要是还在多好？”奶奶说。
杨佩兰闻言有些慌乱地搓了搓手，满脸自责地道：“妈，对不起，都是我错。”
奶奶闻言擦了擦眼泪道：“唉，这都是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
“妈~”
“你呀，以后可要好好对陆军，他这么些年，为了你吃尽了苦头，熬着日子在过。”
奶奶其实对杨佩兰还是有点气的，不过老头子都原谅她了，儿子也对她是一条心，她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这么些年的照顾，真的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养了，怎么能没感情。
“妈~，我知道了。”杨佩兰低着头，搓着衣角道。
“唉，我也不多说了。”奶奶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张陆军的手上。
“现在孩子也找到了，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妈，这还用你说。”张陆军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奶奶伸手摸了摸他满头花白头发。
“傻小子。”她说。
然后转过身，往厨房外走，“你们忙吧，多弄点好吃的，我回去再睡一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着……”
她的背影萧瑟而孤独。
第235章 奶奶
奶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清冷的房间，最终还是没有回床继续睡觉。
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桌子整理一下，老头子的照片擦一下，昨天拿出来的相册摆放整齐，最后拎着一张小矮凳走向院子里。
天开始亮了呢。
奶奶在院子里坐了下来，看到院子中央花圃中的一小簇黄花。
那是老头子生前种的，没人管它，没想到它却开得很好。
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开始呈现橘色的朝霞，很美。
耳边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有车声、人声、吆喝声。
她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赶集的日子。
四里八乡的摆摊卖货的全都来了。
“好热闹。”奶奶乐呵呵地道。
“听起来是很热闹，奶奶，你要不要去看看。”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一个声音说道。
奶奶闻言，眼睛里露出喜悦的光芒，回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就起来了。”何四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媳妇也起来了？”奶奶问道。
“还没有，她不是我媳妇，是我女朋友。”
“都一样，都一样，让她多睡一会。”奶奶笑呵呵地道。
然后伸手拉着何四海的手道：“小……，四海啊，你能回来真好，没想到我在死前还能见到你，真好……”
“奶奶。”何四海道。
“你终于叫我奶奶了啊。”奶奶高兴地说道。
何四海从回来，就没叫过人，奶奶嘴上没说，心里明白着呢。
“这些年你在外面，肯定吃了很多苦吧？”奶奶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何四海的脸颊问道。
眼里满是泪光。
“还好。”何四海道。
“委屈你了。”奶奶心里如何不明白，一个四岁的孩子，流浪在外，能有什么好日子。
“我跟你说一件事。”奶奶有些犹豫地道。
“你说。”
“你妈妈她昨晚不知道怎么恢复正常了，等会你见到她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要不要刺激她，我怕她病再复发，奶奶不是让你原谅她，奶奶只是……”奶奶吞吞吐吐地道。
“我知道，不会的，奶奶，我们去逛街吧，外面听起来好热闹的样子。”何四海站起来拉她道。
“慢点，慢点，奶奶老了。”奶奶乐呵呵地站了起来。
“我跟你说，张家镇平时看似没什么人，但是每逢一四七十里八乡的就都来了，特别的热闹。”
“不对啊，今天不是2号吗？”
“我说的是农历。”奶奶在何四海的搀扶下，穿过维修铺，走向了屋外。
杨佩兰远远地看着，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再三，终究没敢追上去。
“哇，这么多人啊。”何四海出了门，也是极为惊讶。
原本空荡荡路的两边，现在全是人，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卖什么都有，人头攒动，满街全是人。
估计今年回来的人，车子肯定是开不进来了。
有点像何四海之前摆摊的夜市。
但是风格完全不同，夜市霓虹灯五彩缤纷，看起来更加魔幻，更加有现代感。
而这里的摊位，充满了原始风貌。
卖菜的、卖鱼的、卖山货特产的，交杂在一起。
卖猪肉的、卖羊肉的，整头挂在那里，现割现卖。
卖肉的不时把刀在磨刀棍上蹭两下，发出刷刷声，感觉特有气势。
另外还有许多卖地方零食和小玩意的，也特别地有意思。
“哎呀，要是桃子和萱萱来，她们一定很喜欢。”何四海感叹道。
“没关系，这摊位最少要摆到下午，等会她们起床了，你再带她们过来逛逛。”奶奶说。
“那敢情好。”
“你有没有想吃或者想买的，奶奶给你买。”
“好啊。”
何四海一点也没客气，指了指旁边摊位上的藕丝糖。
“我要吃这个。”
“好，奶奶给你买，老板，给我秤一斤，不，秤三斤吧。”
她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
然后从衣服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卷成一团的手帕来，然后展开，里面十块五块的，全是一些散碎的零钱。
“奶奶有钱。”奶奶豪气地道。
“哇，奶奶好有钱。”何四海笑道。
奶奶闻言自己也乐了，仿佛回到小时候，带他逛街的情形。
总是给孙子买这买那的，然后回家总是被儿子说一顿，不应该事事都依着孩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就是不改。
“这可是我们这里的特产，都是自家手工做的，跟外面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看。”
“你小时候就爱吃，可太甜了，你爸妈不给你吃多，现在他们可管不到你。”奶奶狡黠地道。
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让何四海多拿一点，多吃一点。
仿佛想要他把这些年没吃的，全补回来一般。
何四海也不客气，一手一个，一口也一个。
“好吃吧？”
“好吃。”
“甜吧？”
“甜。”
“还想吃什么，奶奶给你买。”
“好啊。”
……
从街头逛到街尾，何四海买了一大堆东西，基本都是小吃。
“奶奶，你钱没有了。”何四海看着奶奶空空的手帕道。
“没关系，奶奶有补助，每个月国家都给我发工资呢。”奶奶骄傲地说道。
“是吗？真好。”何四海笑着说。
“是啊，奶奶一直没舍得花呢，都攒着在，奶奶就想着啊，哪天要是乖孙回来了，要给我乖孙花呢。”奶奶眼睛红红地道。
“奶奶，我有钱，你自己留着。”何四海挽住她的胳膊道。
何四海在这个家里，能这么快接受奶奶。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不但跟她没有关系，反而可以说拖累了她，让爷爷跟她长年分开不说，还要帮忙照顾病人。
另一方面看到她，何四海就想起照顾他长大的奶奶，老人都很相似，让他有种特别的亲近感。
“奶奶老了，花钱也没地方花，现在物价这么贵，生活可不容易，我听小鹿说，现在外面买套房子要几十万，而且你娶媳妇，还要彩礼钱，奶奶我自己攒了点，还有你爷爷留下来了一些，我都帮你存在，可是还差很多，奶奶帮不了你更多……”
“奶奶。”
何四海心中一片温暖，被人惦记在心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第236章 早饭
“爸爸，你去哪里了？”
何四海人刚到门口，就见到桃子和萱萱趴在维修铺的门沿边上张望。
“去逛了逛，脸洗了吗？”何四海单手把扑过来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洗过了，等你回来吃饭饭。”桃子说。
然后目光看向何四海另外一只手上的袋子。
“这都是奶奶买的好吃的。”何四海拎起手里的袋子道。
“我要吃。”桃子立刻道。
“那要谢谢奶奶。”何四海道。
“是太奶奶。”奶奶纠正道。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桃子的父母把何四海养了这么大，这么好。
是应该报答他们的恩情，所以对何四海养桃子这件事，她并没有什么意见。
“谢谢太奶奶。”桃子嘴巴甜，立刻就喊道。
“唉~”奶奶高兴地应了一声。
“太奶奶，我也要吃。”这时会萱萱也跑过来道。
“都有，都有。”奶奶笑呵呵地说。
何四海也没纠正她，小孩子嘛，叫法只是一个称呼，纠结那么多干嘛。
不过，何四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早上起床，他好像没有刷牙洗脸呢。
“回来啦。”刘晚照从店铺里走了出来，她身后还站着杨佩兰。
杨佩兰怯生生地看着何四海，但等何四海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赶忙低下头，仿佛害怕跟何四海对视。
“早上跟奶奶去逛逛，现在可热闹了，等吃过早饭，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何四海道。
“爸爸，你妈妈病好了哦。”忽然桃子说。
萱萱在旁边点了点头，早上见到杨佩兰的死后，她们可惊讶了呢。
奶奶在旁边有些担心地看着何四海，担心他又刺激到杨佩兰。
“那不是很好，走了，进屋吃早饭吧。”
何四海把桃子放下来，然后把她和萱萱像赶小猪一样往屋内赶。
杨佩兰赶忙让开身子，让众人进去。
何四海是最后进去的，看到站在旁边低着头的杨佩兰。
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
轻声道：“昨天几乎什么都没吃，快点进来吃早饭吧。”
“好。”
杨佩兰闻言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哇，好多好吃的呢？”本来抓着零食吃的两个小家伙，看到满桌子的菜，零食也不吃了。
“这是我跟你妈一起做的，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张陆军看着何四海道。
杨佩兰在旁边不安地搓着手。
“不过你妈这么多年没做过了，也不知道还合不合你胃口，你别嫌弃。”张陆军说道，显得特别的客气。
“吃饭吧。”何四海低声道。
然后弯腰把两个正在往板凳上爬的小家伙抱起来，让她们坐好。
“吃饭，吃饭，多吃点……”张陆军喃喃地道。
座位的方式依旧按照昨天那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奶奶身旁少了一个人。
“外面摆摊好热闹，你店不开吗？”何四海想张陆军问道。
“开，怎么不开，很多乡里人，赶集的时候都会把东西送来，等吃过早饭就开。”张陆军还没说话，奶奶首先说道。
“我看摊位随便摆，需不需要也出去摆摊卖卖啊？”何四海又问道。
这回张陆军自己回答了。
“有的，货架上的东西，很多都能拿出去摆摊卖卖，以前店里没人照看，我就很少出去摆摊了。”张陆军道。
何四海看到店里货架上很多生活用品和农具，现在集市上这么多人，不拿出去摆开，除非特别需要，否则很少人跑到他店里来买的。
“我早上没事，我帮你去卖卖。”何四海道。
“这怎么行。”张陆军放下筷子反对道。
“没事，摆摊我在行。”何四海道。
“对呀，爸爸最厉害。”桃子很捧场地道。
“要不这样，你跟我在家看店，让你爸妈去。”奶奶在旁边道。
杨佩兰一直没说话，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儿子生气，显得特别的卑微。
“奶奶，没关系的，四海摆摊卖东西真的很厉害，我跟他就是摆摊认识的呢。”刘晚照在旁边说道。
“真的吗？”奶奶闻言很感兴趣。
张陆军和杨佩兰也是一脸好奇。
于是刘晚照把他们认识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下。
当听到何四海工地上干活，晚上还带着孩子摆摊，奶奶、张陆军和杨佩兰三人眼睛都红了。
特别是杨佩兰，充满了悔恨和愧疚。
“奶奶，没什么大不了的，工地上那么多人，日子还不过了？”何四海自己其实并不太在意。
“不说了，吃饭。”奶奶悄悄的抹了抹眼泪道。
然后拿起旁边的公筷，给何四海和刘晚照夹菜。
“你们吃一点。”
杨佩兰见了，也想给何四海和刘晚照夹菜，但又有点不敢。
昨晚她灵魂状态去找何四海，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现在恢复过来，反而有种不敢面对儿子感觉。
于是筷子上夹的菜，想了想放到了桃子和萱萱的碗里。
“谢谢爸爸的妈妈。”桃子笑着说。
“谢谢阿姨。”萱萱道。
“要教我奶奶。”杨佩兰小声道。
桃子闻言看了看她，想起昨天爸爸说的话，于是笑着说：“谢谢奶奶。”
杨佩兰听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最重要的是，何四海向这边看了一眼，并没反对。
早上何四海吃的很饱，甚至都有点撑。
他也是第一次吃跟正餐一样的早饭。
他长这么大，早饭不是稀饭就面条，最多来个蛋炒饭。
哪像现在，完全就是中午正餐吃饭的吃法。
吃过早饭，张陆军和杨佩兰一起收拾碗筷。
何四海则在奶奶的帮助下，把货架上的东西拿下来，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
也不需要走远，就摆在门口就行。
连个小家伙也是兴致勃勃，不时的拿个铲子，拖个锄头帮忙。
“这里很多东西，都是你爷爷进的货，以前他在家的时候，就喜欢拿出去卖，他很会做生意的，哪像你爸是个闷葫芦……”奶奶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
“四海也很会做生意，看来是遗传爷爷呢。”刘晚照在旁边笑着说。
“是吗？这样想来还真是。”奶奶闻言显得特别高兴。
“我也很会做生意，我要帮忙卖东西。”桃子在旁边插着腰道。
“好，好，等会你看你跟姐姐的了。”何四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以前桃子见到陌生人，还有点胆怯认生，现在渐渐的变得更加开朗了呢。
“看我的吧，我要赚多多的钱。”桃子撸了撸根本不存在的衣袖，气势汹汹地道。
“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当然是买好吃的啦。”萱萱在旁边答道。
桃子快速地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PS：先发，后修改o(╥﹏╥)o
第237章 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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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位不用摆太远，维修店门口的位置就行。
“奶奶，不用你帮忙，你在旁边歇歇。”何四海拦住主动要收拾的奶奶道。
“对，对，我们来。”萱萱和桃子一边一个，拽着奶奶的手，让她在旁边休息，把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
何四海答应她们，今天只要卖一样商品，就给她们一块钱，买她们想要买的东西，所以两个小家伙可积极了。
“晚晚，你陪奶奶在旁边就行，你也不用帮忙收拾了。”何四海也对刘晚照道。
维修店这些杂货说实在的，不太干净，很多灰尘，不过大部分也都是农用用具，要那么干净也没用。
“来，来，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哦。”桃子大声吆喝着。
“是宝贝，好多宝贝。”萱萱在旁边纠正道。
旁边一位卖莲子的大娘见了，笑着说：“你们这还吆喝上了啊，不过你们这可不是玩具，也不是宝贝。”
“就是玩具，你看。”桃子从摊位上拿起一个小铲子道。
“小铲子，铲泥土，挖沙子，就是玩具。”
“是玩具宝贝。”萱萱在旁边说。
摊主被她们逗笑了，从自己摊位篮子里抓了一把莲子问道：“你们要吃吗？”
两个小家伙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着。
“很好吃的。”卖脸的大娘笑着说。
两个小家伙看向何四海。
何四海还没说话，奶奶笑着说道：“接着吧，谢谢彩香婶婶。”
原来奶奶认识对方。
两个小家伙这才接了过来，对方抓了一大把，两个小家伙正好一人一小捧。
“婶子，这是你老大家的？”大娘有些疑惑问。
“不是，这是老二家的。”奶奶笑着说。
“老二，陆军？”大娘一脸惊讶，看来也是知道何四海他们家事的。
“……”
两个小家伙有吃的，东西也不卖了。
拿着莲子就往嘴里塞。
莲子算是当地特产，一个个有枣大小，这还是晒干了的，何四海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莲子。
“呸呸呸。”很快两个小家伙皱着眉头，伸着舌头，把吃到嘴里的往外吐。
“两个傻瓜，吃前要把里面莲心给弄掉，不然肯定苦。”刘晚照笑着帮她们两个各拨了一个。
里面绿色的莲心弄掉以后，果然就不苦了。
吃起来有点像花生，但比花生有嚼劲，而且还有一股清香，味道特别地好。
好在这属于半干的，要不然两个小家伙不一定能咬得动。
但是两个小家伙很快就不吃了，因为太费腮了，咬得腮酸。
于是两个小家伙又开始精神抖擞的吆喝起来。
“快点来，快点来，卖东西喽，卖东西喽。”
“好看又漂亮。”
“漂亮又好玩。”
“好玩又……”
“哈哈……”
两个小家伙把这当成游戏了。
“卖月亮喽，卖月亮喽。”萱萱拿着一个镰刀高声吆喝道。
“小心别割到自己。”何四海叮嘱她小心。
萱萱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一点也没在意。
“卖铲子喽，卖铲子喽，阿姨，你快来买呀。”桃子看到一位中年妇女走摊位前路过，立刻吆喝道。
本来也就喊着玩，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停了下来，问道：“你这铲子怎么卖？”
“一块钱。”桃子立刻道。
她现在终于不说一个钱了，都是刘晚照和孙乐瑶的功劳。
“这么便宜？”妇女惊讶道。
“不是，不是，五块钱。”何四海赶忙道。
何四海答应她们卖一件给一块钱，她们就卖一块钱。
o(╯□╰)o
“五块钱？那给我拿一个吧。”中年妇女很痛快地说道。
桃子闻言，立刻把手上的铲子递了过去。
然后伸出小手，准备收钱。
“小朋友真棒。”中年妇女直接掏出五块钱放在她手里。
乡下集市，用现金的还是比较多。
“月亮。”萱萱立刻举着自己手上的镰刀，期望对方也买一个。
“家里还有，不需要了。”中年妇女说。
萱萱闻言很是失望。
“那你再买一个，再买一个，你就有……有两个了。”桃子掰了一下小手指，高高举起一个二道。
“哈哈，对，小朋友真可爱，行，阿姨就再买一个，家里那个的确不太好用了，那这‘月亮’多少钱？”
“一……”
“十块。”何四海赶忙抢答，不让她们说一块钱的机会。
收到钱的两个小家伙可开心了。
站在摊位后面，叉着腰得意的不得了。
“这两个小家伙还真会做生意。”奶奶笑着说。
“那是当然，很快我就会卖光光的。”桃子骄傲地道。
“是，是，你最厉害，加油卖。”何四海道。
……
张陆军心不在焉地招呼着客人，同时目光不时留意着站在门口的妻子。
杨佩兰站在店门口看着何四海他们摆摊的方向。
微蹙眉头，不时地把脚在地上搓动着。
不时有熟识的人过来跟她打招呼，恭喜她康复，她都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远处的摊位。
熟人都有些恍然，也都不打扰她，剩下她自己一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何四海自然也感觉到了。
回头看了过来，迎上她的目光。
杨佩兰先是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接着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何四海冲着她微微笑了笑。
杨佩兰见了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
“佩兰，喝点水。”张陆军道。
“小舟刚才对我笑了呢。”杨佩兰说。
看着妻子兴奋的模样，张陆军安慰道：“当年并不是你的错，小……四海应该已经原谅你了，并没有责怪你。”
杨佩兰闻言沉默了下来，然后小声道：“小舟他是个好孩子，其实是我自己没有原谅我自己。”
张陆军闻言也沉默了下来，有些事情只能交给时间。
他想了想，找了几个杯子，倒了几杯水，然后递给杨佩兰道：“你给他们送过去。”
“我吗？”杨佩兰面露难色地道。
“给孩子们送去，孩子们应该渴了。”张陆军道。
杨佩兰闻言笑了起来，给两个小家伙送过去，合情合理。
“唉，怎么都没人买呢。”
桃子和萱萱坐在小马扎上，托着腮，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一个在她们摊位前驻足的。
除了开始卖了两件东西，接下来一件也没卖掉。
两个小家伙很快连吆喝的劲头都失去了。
“所以说，卖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还想卖完？呐~，这两个块钱你们拿去买东西吃。”何四海趁机教育道。
同时掏出两块钱给她们，说话算数。
“要是刚才的阿姨还来买就好了。”桃子满脸希翼地道。
“这是工具，而且都是铁家伙，又不是吃的东西，买那么多回去干嘛。”何四海笑道。
就在这时，桃子“蹭”地一下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满脸惊喜地说道：“阿姨，你还想买东西吗？”
“对呀。”之前买东西的中年妇女笑着说了一句。
然后对身后的一群人道：“刚才就在这里买的。”
然后……
“给我一个铲子。”
“镰刀给我一把。”
“哎吆，还有锄头，看上去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