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看来,将军要败了
这道圣旨,来的有些突兀。
等宦官走后,梁原忍不住说道:“公子,这,有些怪异啊。”
钟白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幽幽说道:“前番听闻,皇后被打入冷宫,而今,天子沉迷情妃温柔乡,那女人,有些手段,且对我心有怨恨……”
听他这么说,梁原立即紧张道:“既如此,那公子不可入宫啊!”
“可不去,行吗?”钟白反问了一句,露出苦笑。
他说的没错,天子有旨,不得不从,更重要的是,他就在帝都,若敢抗旨,那可给情妃找到正正当当的理由了!
“这……”梁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顿了顿之后,钟白又深吸了口气,看向他道:“梁原,你听着,若此次入宫,我回不来的话,不必救我,立即带老爷和小姐,前往秦州!”
“可是公子……”
“听清楚没有!去秦州!找我义兄萧远!”钟白瞪目。
见他发怒,梁原不由抱拳一低头:“是,卑职记下了。”
钟白没有办法,只能遵旨入宫。
当天下午,皇宫玉芙殿。
钟白是被太监引到这里的,可进来之后,却并未见到天子,殿中只有情妃一人。
“下去吧。”情妃朝太监微微摆了摆手。
“诺。”后者躬身而退。
殿内只剩两人。
钟白不由暗皱眉头。
可对方乃皇妃,他是臣子,没有办法,只能跪地施礼道:“微臣参见娘娘,不知陛下何在?”
“将军快快请起。”情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连忙上前,亲手扶起了他。
她身姿曼妙,轻纱在身,露出白嫩的肩膀和锁骨,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限的娇媚,勾人魂魄。
而她近身,更是软香袭来,钟白慌忙退后,不露痕迹的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微微垂首道:“不知此次唤臣前来,有何吩咐。”
他年轻,英俊,翩翩公子,比之好色奢靡的商睿,不知要强了多少。
情妃还是没有回答他,更是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笑道:“将军这么怕本宫的吗?”
“臣不敢。”钟白一板一眼,也不去看她。
情妃顿觉无趣,本想勾引,可又不知如何下手。
动了动美眸之后,她娇笑了一声,红唇轻启道:“本宫听闻,将军乃棋艺大家,不知可否与本宫对弈一局。”
“臣不敢。”钟白还是那句话。
情妃有些生气了:“将军是不敢,还是不愿呢,难不成,怕本宫吃了你?”
“娘娘息怒,若无他事,臣,告退。”钟白说着,就要施礼而走。
“站住!”
好不容易将其骗进宫,情妃又怎么可能放他走,立即说道:“今日对弈,将军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就是无视本宫!”
“娘娘。”钟白眉头皱了起来。
可情妃不等他说什么,已是扬声喊道:“来人!摆棋盘!”
随着她的命令,很快就有人将棋盘摆上,并放有黑白两盒棋子。
等下人退后,情妃也率先在一面跪坐了下来,继而伸手说道:“将军请,你我二人在此对弈,权当打发时间了,陛下稍后即来,也是有要事要找将军相商。”
“这……”听他这么说,钟白无奈,只好于对面坐下,继而一展袖袍,拱手说道:“既如此,臣不敢忤逆娘娘之意,请。”
“这才对嘛。”情妃妩媚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也不客气,便开始先落子。
她左手提着右手袖口,手指好看,落子之时,也是有些动人的。
不过钟白哪会关心这些,渐渐的,精力也放到了棋局上。
随着两人不断落子,棋盘胶着厮杀,很快,钟白就挑了挑眉,继而忍不住抬头,看了情妃一眼。
围棋之妙,是很考究的,没想到,这女人竟有如此棋艺。
他这就有些小瞧情妃了,后者,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看来,将军要败了。”她浅浅一笑,动人至极。
钟白未言,低头凝视棋盘,正在认真考虑,久久没有落子。
情妃并未催促,开始自顾自的说道:“棋局,亦如战场,将军当初伐陈,无人可挡,怎么今日,竟败于我这小女子手下?”
她话里有话,钟白不由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
“将军可还记得陈王自尽之时的场景?”
钟白没有说话。
“那是我一生挚爱。”
她继续说着,话语幽幽:“他死了,我心亦死。”
“当时,我也想自尽,与我至爱之人生死相随,可后来,我清醒了过来,我知道,自己不能死。”
“何意?”钟白冷声问道。
“何意?”情妃轻轻笑着,继而站起身绕到了钟白身后,手中捏着的一颗棋子也不小心一样,一下掉入了钟白怀中。
“啊!公子……”她已不再叫将军了,轻呼的同时,也要扑进钟白的怀里。
后者大惊,迅速起身让开,棋子撒了一地。
情妃扑了个空,可却依旧轻轻笑着。
“你!”钟白起身大怒,看着扑在他脚边的情妃,是再忍不住了,不由伸手一指,厉声喝道:
“妖妇!你乃皇妃!怎能如此无礼!”
“是,是本宫无礼,吓着公子了?”情妃妖娆而笑。
“你!”钟白顿时瞪大了眼睛。
可正在这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吟唱:“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高唱,情妃立即起身,开始拼命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薄纱,只三两下,已大片肌肤外露……
“你!你要干什么!?”钟白大惊失色,亦转身欲跑。
可情妃抢先一步,快速冲向了殿门,同时嘴里哭喊着叫道:“陛下!陛下救我——”
看到这一幕,钟白心头狂震,可此时他就在殿中,且殿中就只有他和情妃二人,到时候,如何扯的清楚!
而随着情妃的惊叫,商睿亦是脚步匆匆,扶住后者之后,那是连忙问道:“爱妃,怎么了这是?”
“是他!是钟白,他……他欲对臣妾……”
说到这里,情妃已是哭哭啼啼,拿着手绢:“陛下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呜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其模样,别提有多娇柔了。
第166章 连你义兄一并收拾
商睿是谁,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集无道、骄奢、淫靡于一身。
他当初为了情妃,都能伐陈,可想而知,对其迷恋到了什么程度。
如今,再见情妃这哭哭啼啼,委屈至极的模样,他先是疼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接着就是一指钟白,厉声喝道:
“钟白!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钟白大惊,瞬间跪在了地上,震声说道:“臣,冤枉!”
“你还敢狡辩!”商睿大怒,继而再看情妃,后者依旧哭的惹人爱怜,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直往下掉。
再见其衣衫不整,商睿连忙慌乱的脱下自己外衣,包住了情妃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同时出声安慰道:“爱妃别怕,有朕在,有朕在……”
说着话,他哪里还能忍受,那是立即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随着他的大叫,甲胄摩擦声四起,大批侍卫蜂拥而入。
“陛下!”见此情形,钟白还想辩解。
可商睿怎么可能给他机会,近乎跳脚骂道:“你住口!钟白!身为人臣,你竟敢以下犯上,辱我爱妃!朕今天决不饶你!”
“拿下!给我拿下——”
侍卫立即开始行动。
这时候,在商睿不断的安慰下,情妃终于是止了止哭声,抽噎着说道:“陛下,方才臣妾向钟将军讨教棋艺,哪知将军借弈棋之机,突生恶念,竟想……竟想……”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哭:“若非陛下来的及时,臣妾,臣妾怕是要被……呜呜呜呜……”
哎呀!听她解释完,商睿那是瞪大了眼睛,更是转过头来,指着钟白连连尖叫道:“拖下去!拖下去——”
在他连连催促下,钟白被缚,拖下去的同时,亦怒视情妃,厉声说道:
“妖妇!你魅惑君王!祸乱宫廷!当初真该一剑杀了你!”
“呜呜呜呜……”情妃哭声更大。
“你你你!钟白!你给我住口!”商睿则是气的跳脚,手指隔空连连点着钟白。
“昏君!怪我钟白当初瞎了眼!还想着匡扶社稷!辅佐你这昏君!”
哎呀!他竟敢当面骂自己昏君,商睿气的不行,此时,又哪里还记得钟白卓著的战功,那是连连挥手道:“打入死牢!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钟白被押下去了,商睿这边,自然又是对情妃一阵温言细语的安慰。
第二天,金玉殿。
商睿坐在上方与情妃依偎,下面跪着吕伯麟和都武卫将军尤坚。
“陛下别闹……”娇笑着推了推商睿之后,情妃也看向了下方,开口说道:“吕大人啊,钟白贼子,其罪当诛,可他毕竟还是军中统帅,尤其是他手下的扬州军,一直为陛下所忧虑啊,你这边可有把握将其收编啊?”
哟!这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啊!吕伯麟闻言,当即就瞪大了眼睛,继而连忙叩首道:“臣,必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和娘娘分忧!”
“很好。”情妃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尤坚,轻声细语道:“尤大人,钟白有谋反之心,可他是否还有余党呢?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就交给你去办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镇武将军。”
啊!?听到这话,尤坚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更是呆愣愣的看着情妃。
“哎?尤大人还不谢恩?爱妃所说的话,就是朕说的话。”商睿道。
“啊?是是是,臣,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娘娘!”反应过来之后,尤坚那是喜形于色。
以前,镇武将军一职,他连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只情妃一句话,就定了他的前程。
由此,吕伯麟和尤坚,说是效忠皇帝,不如说,他们已看清情妃的实力,更加巴结这个女人了。
当天下午,钟白就被提到了尤坚指定的大牢,准备对其严刑审问。
大牢中,钟白一身锦衣,玉簪束发,只是却被呈大字型绑在了刑具上。
尤坚站在他面前,先是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眼,接着轻笑道:“钟白啊钟白,昔日,我尤坚想方设法巴结你,你都不屑正眼瞧我一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他这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钟白都懒得理他。
尤坚继续道:“很可惜,现在镇武将军是我了,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情妃娘娘,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呢?”
钟白还是不理,被吊在那里,闭目养神。
后者也不生气,继续道:“未免皮肉之苦,说吧,你是如何准备谋反的,党羽又有哪些,说出来,本将军保证,不会让你太痛苦。”
钟白依旧不理。
这时候,尤坚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由一把抓住钟白的脖领子,声音变冷道:“快说!别逼我用刑!怕你承受不住!”
“哼!”钟白终于开口了,却是冷冷一笑。
“妈的!”尤坚大怒,狠狠松开钟白之后,亦准备呼喝手下对其用刑。
可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一声吟唱:“情妃娘娘到~~~~”
啊?尤坚闻言,连忙退到一边,跪伏于地,屁股高撅,一副恭迎的模样。
不多时,情妃款款走了进来,她先是环视一周,接着微微摆了摆手:“尤大人,你们先出去吧。”
“是。”尤坚连忙应声,带着手下施礼而退。
牢内只剩两人。
情妃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钟白跟前,看着这个英俊的公子哥,她浅浅一笑,继而伸出白嫩手臂,温柔的抚摸上了钟白的脸颊。
“钟公子,只要你肯效忠于本宫,本宫一句话,马上就能放了你。”
她想整死钟白,可又有些不舍,不仅是因为钟白的才能,更重要的是,他很英俊。
如果能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从此听从自己召唤,那自然是情妃最想看到的。
可后者翩翩公子,何其刚正,怎么可能如她愿,那是拼命偏着脑袋躲避情妃的抚摸,同时厉声喝道:“妖妇!无耻至极!”
他挣扎之下,铁链颤抖,见闪躲不过,干脆猛一偏头,朝着情妃的小手狠狠咬了下去。
“啊——”后者轻呼了一声,缩回手之后,亦是勃然大怒,杏目含煞道:“钟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宫记得,当初你伐陈归国,遇你那义兄萧远,他心思缜密,险些要杀了本宫,现在,你后悔了吧?”
她继续说着:
“今天,先收拾了你!再过几日,连你那义兄一并收拾!”
听到这话,钟白仰面而笑:“就凭你?”
第167章 大乱
“哼!一个小小的秦州太守而已!当初,竟敢拔剑,本宫岂能容他!”
情妃冷笑。
实则,她心里是有些忌惮萧远的,因为初次见面,萧远便要杀她,这是一种心底的余悸。
钟白则是再次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这种姿态,令情妃恼羞成怒,不由大声叫道:“尤坚!”
“臣在。”听她召唤,尤坚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拱手弯腰,尽显卑躬屈膝之态。
“所有酷刑,一一用上!让他受尽折磨!”情妃一指钟白。
“遵命!”尤坚哪会犹豫,闻言立即应声:“娘娘看好便是了,微臣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话,他从一名狱卒手里接过马鞭,活动了一下臂膀,邪笑道:“钟白啊,不要慌,咱们先来热下身。”
话音刚落,他已是甩手两鞭,狠狠抽了过去。
“啪!”
“啪!”
这两鞭,尤坚是咬着牙,用尽了全力。
血痕顿起。
钟白身子一颤,偏着脑袋,硬是一声未吭。
“哼!没想这翩翩公子,倒挺硬气。”情妃冷笑。
“娘娘放心,在微臣这里,就没有硬气的汉子。”尤坚连忙讨好的说了一句。
“钉他的琵琶骨!”
“锁肩!”
“上刑!”
接下来,又是一番酷刑。
在这种折磨之下,钟白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他也是人,钢钉入肉,穿透内骨,那种痛苦,是不可能不叫出来的。
情妃一脸冷漠的看着……
与此同时,钟府。
“老爷,公子入宫,至今未归,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已着人多方打听,可消息传回,还需时日。”梁原焦虑的说道。
钟父听完,眉头紧皱:“白儿临走之前,可有什么交代?”
“公子说,若他未归,令我带老爷和小姐,速去秦州。”梁原如实说道。
“恩……”钟父沉吟了一下,道:“先查清白儿身在何处,再作谋划。”
“是。”梁原应了一声,道:“另外,我已着人骑快马,六百里加急,前往秦州给萧公子送信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每一天,钟白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
而他被囚禁,在情妃的命令下,是暗中进行的,根本没透露一点风声。
梁原想救人,可却根本不知道钟白被关在何处,他每日着人打听,花费了无数的金银疏通关系。
另一边,秦州。
送信的扬州军士卒是非常慌张的,估计途中都跑死了两匹马,听他所言,再见书信,萧远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声问道: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萧将军啊,现在我家公子生死未卜,随时都有危险啊……”士卒颤声说道。
“岂有此理!”萧远闻言大怒,当即震喝道:“来人!传令彭双!立即集合所有骑兵!”
“诺!”有人领命而去。
上官文若见状,则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试探性道:“大人,您是要对帝都用兵吗?以在下之见,此事三思啊。”
“钟白乃我结义兄弟!焉能不救!此事不必多说!”
萧远怒火滔天,话音一落,也当即快步走出了大厅,出得太守府,直接翻身上马,直朝军营而去。
在他的军令之下,一万秦州铁骑很快集合完毕,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所有骑士,都配短弩,腰挂战剑,全部位于马上,列阵等待。
萧远抵达之后,什么废话都没说,他手中拿着马鞭,直接拨转马头:“出发!”
因战马的珍贵,现在秦军也只有这一万骑兵,而秦州距离帝都较远,若用步卒,等到行军抵达,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事不宜迟,萧远没敢耽搁,率一万骑兵,风驰电掣,直逼都城。
又过几日,这一天,梁原终于有了一丝眉目,得知钟白关押之地后,他二话没话,一方面开始集结部下,准备营救,一方面,则是令府内高手,护送钟父和钟朵朵出城。
他说做就做,部署好一切之后,也立即展开了行动,不过他这边前脚刚走,天子的圣旨却到了。
欲将钟家满门抄斩!
一时间,大批的军兵冲入钟府,逢人便杀,见人便砍。
到处都是仆人婢女的惨嚎声。
鲜血溅洒,变故突生,惊叫四起。
而梁原,此刻正带着大批精锐,前往大牢营救钟白,府内他留的有一批高手,这些高手,则都是忠于钟白的义士。
这些人多半为江湖侠客,受钟白大恩,根本没有一个人逃跑,而是联合起来,与无数军兵展开了血战。
钟府内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兵器碰撞声。
不时有婢女被砍倒,惨叫出声,也不时有军兵被一剑斩杀。
某庭院内。
“爹!”钟朵朵大叫,美眸中满是泪水。
她拼死想要上前,可却被一名侠客死死拉着:“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视线内,钟父已横死当场。
“爹——”钟朵朵还在拼命挣扎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扑扑掉落。
遭此变故打击,可想而知,她是什么样的心态。
可现在万急,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那侠客自不会任由钟朵朵前去,那是拉着她就走。
一出门,迎面冲来数名军兵,见到侠客和钟朵朵,几人二话没说,提刀就砍。
侠客左手拉着钟朵朵,右手手腕一抖,利剑如同毒蛇,只三两下,已将几名军兵毙命。
钟府的大乱,在一众义士的保护下,侠客终于是护着钟朵朵杀出了一条血路。
十几个人,出了府门之后,只向城门而去。
因为梁原有过交代,会在城外汇合。
另一边,钟白所在的大牢外。
梁原单手提剑,身后带着大批精锐,气势汹汹。
见到这一幕,身在大牢门口的尤坚吓了一跳,立即指着梁原大喝道:“梁原!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后者连理都没理他,见有人准备阻拦,那是直接挥剑,将其砍死当场。
哎呀!尤坚见状,不由惊叫一声,继而连连指挥道:“快!拦住他!拦住他!”
他尖叫的同时,亦是连滚带爬,第一个逃离了这里。
梁原哪有时间理会他的逃跑,利剑直接朝前一指,冷声喝道:“杀!”
第168章 吾兄来了
他一马当先,带领一批精锐部下,这些人,可都是跟着钟白出生入死的兄弟,普通狱卒,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根本就没用多久,梁原便杀进了大牢。
这座大牢,是之前专门为钟白准备的,因而关押的只有他一人。
他被吊在刑具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听到动静,不由艰难的抬起了头。
“公子——”见到这一幕,梁原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开始解其枷锁。
“还不快帮忙!”
众人齐力之下,钟白被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他的肩、胸、腿,都在溢着血迹,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带老爷和小姐去秦州吗?”
“公子!”梁原眼圈都红了,钟白于他有知遇之恩,两人更是出生入死,说白了,他对钟白的忠心,就是钟白让他去死,恐怕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如今,见钟白这般模样,他狠狠抹了抹眼泪,继而背起钟白道:“公子放心,小姐他们由聂大侠护送,我们城外汇合。”
“若朵儿有事,定不饶你……”钟白强撑着说了一句。
“是!公子恕罪,卑职这就带您走!”梁原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开始背着钟白,带领一批手下,快速出了大牢。
他一路急行,到了街上,骚乱顿起。
到处都是军兵杂乱的迈步声。
“快!快!”有军官开始怒喝:
“钟家造反!速速关闭城门!全城捕杀……”
在一片大乱之中,百姓恐慌,纷纷逃窜,关窗闭户。
梁原则是一路拼杀,很快就在街头与那十几名钟府侠客汇合。
见到他背上的钟白,钟朵朵哪里忍得住,不由冲了过来,掉着眼泪喊道:“哥!”
“傻妹妹,别哭。”钟白强笑着安慰了一句。
“哥,爹爹他……”钟朵朵眼泪掉的更凶了。
听到这话,钟白心中一震,痛苦之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环视众人一周,正色说道:“连累诸位了。”
“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众人齐声说道。
梁原则是焦急的左右看了看:“公子,现在怎么办?”
钟白强打了打精神,开始指挥道:“走北门。”
“啊?可公子,经属下打听,南门防御更松懈一下。”梁原道。
“走北门,我于北门校尉有恩。”钟白言简意赅。
“是!”梁原不再多问,而是挥手喝道:“快走!”
一行人,约莫数百众,开始朝北门急行。
一路上,自有军兵阻拦,可皆被梁原带人斩杀。
不多时,消息传回北门。
有士卒慌忙奔跑,在一军官面前单膝跪地:“将军!叛贼钟白,正带人朝我北门而来!”
听到这话,北门校尉先是吸了口气,接着眼珠一转,立马捂住了肚子:“哎哟!我肚子疼,快,快……”
他说着话,连连招呼两名士卒扶住了自己。
打,肯定是要打的,可打不过啊,北门校尉早已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在他故意放水的情况下,钟白一众并未费太多力气,就从北门杀了出去。
出城之后,他先是衡量了一下,而后直接道:“去玉阳!”
另一边,经过数日奔驰,萧远已逼近玉阳,准备从这里入都,营救钟白。
当晚无话,钟白这边一路亡命,萧远则是一路急赶。
第二天,玉阳城内。
以前的玉阳县令魏方,因当初招待天子的原因,运气好,已被升职了,不过其辖地还在玉阳。
此时,一名官员正脚步匆匆,到了魏方跟前,更是急声说道:“大人不好啦!钟白叩关!”
“什么!?”魏方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说话,又一名士卒已经慌乱跑了进来:
“报~~~~”
“启禀大人!秦州太守萧远,率兵叩关!”
这是左右两个方向,萧远在左,钟白在右。
而听到这话,魏方先是狠狠咽了口唾沫,接着颤声说道:“哎呀!开城,开城!不要招惹这兄弟俩,让他们过,让他们过,我们就当没看见好了……”
让魏方锁城,他哪有那个胆子。
萧远和钟白,可是当初平定吴渊的两人,那时候,他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呢。
而在他的命令下,玉阳等于大道,钟白很快与萧远汇合。
见到前方的大批骑兵,和那鲜明的黑色旌旗,梁原不由喜形于色:“公子!是萧将军来了!”
“我终于撑到,吾兄来了……”钟白强笑了笑,道:“快放我下来。”
“公子小心啊。”梁原依言将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可钟白伤势实在太重了,根本就站不住,最后在他的示意下,只好被放于了地上。
萧远这边急忙赶至,随后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钟兄!”他想扶住钟白,可后者满身是伤,让他根本无处下手。
看到这一幕,他也目眦欲裂,狠狠握拳之后,亦是一咬牙抽出了战剑,厉声说道:“我这就攻入都城!杀了昏君!”
他说做就做,刚要起身,可钟白却吃力拉住了他胳膊:“不要!萧兄,回秦州……”
他说的是对的,现在不能冲动,先不说帝国军队还有十几万,更重要的是,那是天子,无论再昏,可他手中始终有一杆皇旗,若萧远攻都城,必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届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尤其是想攻占地盘的列国君王,必然会以此理由,趁机吞并秦地。
萧远不是个冲动之人,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眼下看着钟白这般模样,他实在难忍。
他狠狠咬着牙,连眼角都红了。
见他模样,钟白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萧兄,我已是将死之人,能撑着这一口气见你最后一面,已是上天庇佑,没想到,我们在玉阳结拜,分别,也是在玉阳……”
“钟兄!”萧远眼眶也湿润了。
“哥!”这时候的钟朵朵,守在钟白旁边,更是眼泪直掉,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傻妹妹,别哭。”
钟白爱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继而将她的小手拉了过来,放在了萧远的掌心。
第169章 我们回家
“傻妹妹,哥以后想管也管不了你了……”
他看着钟朵朵,眼里尽是对妹妹的疼爱。
她早已哭的像个泪人,脑海中,浮现的是以往种种,自己女扮男装,偷偷跑出府,被哥哥逮住,面上是严词训斥,实则疼爱的不行……
她缠着哥哥,哥哥总是拿她毫无办法……
每每闯祸,哥哥总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
“哥……”她哭着喊。
“别哭,别哭,看看咱们小丫头,都不美了。”
他继续安慰,将钟朵朵的小手和萧远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又望向萧远道:
“萧兄,最后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朵儿……”
“钟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妹的。”萧远回答的认真。
“不,不是小妹,是一生一世,守护好朵儿。”
“这……”
“萧兄!”钟白有些急了,他的眼中充满期盼,声音沙哑:“朵儿是我唯一牵挂……”
“我答应你!”萧远不忍听他说完。
“好,好……我死亦安心了……”钟白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没等萧远和钟朵朵说什么,他已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喊道:
“扬州众将士……”
“在!”
众人齐声应到,同时,钟白所有部下全部单膝跪地,插手抱拳。
“去……去秦州……”
他努力抬手,指着一众部下,话一说完,已是再支撑不住,手臂重重砸下。
“公子!!!”
众部下大惊,纷纷上前,围聚钟白周围,跪在地上,悲声大叫。
可后者,已气绝身亡。
“哥!!!”钟朵朵更是悲声大哭,一下子扑在了钟白身上。
萧远狠狠握了握拳头,牙关紧咬。
他在这个世界,本是没有亲人的,可钟白与他结义之后,如同兄弟,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默默的站了起来。
这时候,梁原更是早已红着眼睛,见萧远站起,他也跟着起身,抱拳说道:“萧公子!您只要一声令下,属下第一个杀入都城!”
现在,钟白这帮精锐部下,自然开始以萧远马首是瞻,这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还没等萧远回应,钟朵朵已是哭着说道:“不!我哥说的对,回秦州!”
别看她古灵精怪,可小丫头聪明着呢!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这一点,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梁原一时间也不说话了,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萧远,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直到过了半晌,萧远才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冷声道:“回秦州!”
说着话,他也直接上前抱起钟白,大声喝道:“走!”
他一声令下,抱着钟白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大批军队。
钟朵朵则是轻扯着他的衣袖,跟在其后,眼泪汪汪。
随后,萧远又在玉阳置办了一副上好棺木,将钟白暂时装殓,大部队开始向秦州方向起行。
一路上,钟朵朵都守候在钟白的棺木旁,伤心欲绝。
萧远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默不作声。
不多时,梁原凑了过来,试探性说道:“大人,我部还有两万扬州军,现在还在军营之中,未曾调动,这些将士,都是在公子扬州起兵时一路跟随,若得知公子变故,只需小姐一封书信,他们必会前来秦州!”
扬州军,是钟白的嫡系部队,军中将领,就相当于是钟白的家臣,而钟朵朵,乃钟家小姐,就像梁原说的,现在其哥已死,她只一封书信,那些将领多半都会前往秦州去找萧远。
不过萧远闻言,却是沉思了一下,道:“不,你想办法通知那些兄弟,让他们继续留在帝国军中。”
“这……大人的意思是……”梁原凝声道。
萧远看了他一眼,并未多作废话。
钟白的嫡系将领,留在帝国军队任职,这无疑相当于插了一颗钉子!
梁原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当即抱拳道:“属下明白!这就安排书信。”
“恩。”萧远点了点头,不再就此多言。
另一边,皇宫金玉殿。
消息传回,商睿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钟白逃了?”
下面跪着吕伯麟和尤坚,二人闻言,身子皆是一紧,尤坚说道:“禀陛下,当时微臣奉命,准备捉拿钟家上下,可却遭激烈反抗,与此同时,钟白部下梁原,更是率人冲进大牢,强行劫走了钟白,而后由北门逃窜。”
“这,这怎么就能让他劫走了呢!”商睿急道。
尤坚低着脑袋道:“当时大牢附近,并无重兵把守,微臣也没想到,梁原会突然杀到啊,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废物!”商睿大骂。
“是,是微臣无能。”尤坚连忙说道:“另外,根据玉阳方面报,钟白从北门逃窜之后,一路向玉阳急行,而他的义兄萧远,更是率领大批兵马,早已在那里等候接应。”
“萧远?就是那个什么秦州太守?”商睿追问。
“是的陛下。”
“他竟然带兵到了玉阳!他他他,他想干什么!?”商睿连连追问。
“这……”尤坚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这时,情妃则是说道:“陛下,看来钟家这是早有谋反之意啊,否则,如何准备的这般完善,连退路都想好了。”
“还有那个萧远,未经许可,擅自调兵,接应叛贼钟白,已有附逆之嫌。”
“是啊,爱妃说的极是啊,那,那现在怎么办呢?”商睿又没了主意。
听到这话,尤坚道:“请陛下和娘娘放心,以钟白身上的伤势,他肯定活不了了,而萧远,当问其罪!”
“对,对,这个萧远,简直胆大包天!”商睿跟着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解决萧远一事,而是钟白的两万扬州军。”
情妃说了一句,继而望向了吕伯麟:“吕大人,此事,你都办妥当了吗?”
“娘娘放心,微臣已收缴扬州军兵权。”吕伯麟连忙回到。
“好。”情妃说道:“接下来,迅速扫清钟家余孽。”
从现场来看,哪里是由商睿这个皇帝作主,完全就是情妃在接连下令。
可这,却并没有让商睿感到一丝不快,反而表现的很是高兴,不仅越发迷恋情妃,对其,更是多了一种依赖。
第170章 军务繁忙,无暇分身
扬州军军营。
几名将领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这些人都与梁原一样,是从钟白于扬州起兵开始,就一路跟随下来的,出生入死,情义深厚。
于他们而言,钟白无疑相当于主公。
这其中,有一名叫作卫庆的人职位较高,属于帝国军队中的中级军官,当然,也是钟白之前竭力提拔的。
现在吕伯麟已经以天子圣旨为由,收编了这支军队,这些扬州军将领,心里自然是憋着一股闷气的。
有人说道:“末将听闻,公子已经出事了,正是被吕伯麟这种奸臣所害,我们也该做些什么了。”
“另外,公子出事之后,梁原他们已经前往秦州,归于萧将军麾下了,而萧将军与公子八拜之交,为人谦和,素有大志,以我之见,不如我们也去投靠!”
“没错!要我扬州军待在吕伯麟这种老贼手下,实在憋屈!反正我待不下去!”
众人皆义愤填膺,卫庆先是环视了一周,接着沉吟道:“恩……此事我等需好好谋划。”
他们这边,正在商量着如何跑去秦州,哪知这时,一名士兵却急匆匆跑了过来,接着拿出一封书信,单膝跪地道:“将军,有密信。”
“哦?”卫庆闻言,连忙接过,展开细看了下去。
等他看完,周围其他几名将领也忍不住开始问道:“将军,何人来信啊……”
“是梁原的。”卫庆说了一句,又道:“他告诉我们,说是萧将军之意,让我们继续留在帝国军中。”
“这……”其他几人纷纷互相看了看,有人说道:“那卫大哥,我们现在如何行事?”
“恩……”卫庆眯了眯眼:“先听萧将军的。”
“另外,未免出现意外,我等皆要想办法在吕伯麟那边表表忠心。”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可不要小看卫庆这几人,他们个个能征惯战,打了不少硬仗,带兵极佳,一旦到了某种时候,他们若联合起来,发动兵变,是非常可怕的!
就这样,钟白之事,表面上看,算是平定了下来。
又过几日,萧远也回到了秦州。
钟朵朵双眼依旧哭得通红,平时活泼可爱的她,变得沉默寡言。
萧远有些心疼,可不知如何安慰,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顾雪。
前番见钟朵朵和顾雪好像关系处理的不错,现在这样,钟朵朵身边又没有可以陪她的女伴,萧远便让人将顾雪叫了过来。
另一方面,他也开始着手安排钟白的后事。
现在顾雪和萧远还没成亲,因此,她是住在自己家的,等其赶到,在钟朵朵房外遇见萧远之后,亦忍不住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你还站在这里干嘛,都不安慰一下!”
萧远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朝房内示意了一下。
顾雪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快步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朵朵,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之后,钟朵朵终于是打开了房门。
她眼眶通红,泪眼婆娑,看着门口的顾雪,那是再忍不住,一下扑进了顾雪怀中,抱着她哭道:“雪姐姐……”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顾雪轻声安慰着。
看着这一幕,萧远暗叹了口气,接着迈步离开了。
第二天,钟白葬礼。
场面是非常宏大的,萧远给了至高礼仪。
不仅秦军全体将士到场,秦州一些达官贵人,商贾大户听闻这是太守义弟,更是纷纷不请自来。
整个现场,一片缟素,人人头缠白布,一片哀悼之气。
萧远一撩衣摆,第一个跪了下来,抱拳说道:“钟兄走好!”
随着他这一跪,下面的三军将士和所有达官贵人哪里还敢站着,只一瞬间,全都跪了下来……
钟朵朵一身素装,跪在那里,眼泪不住掉落。
顾雪在她身边,默默安慰着。
梁原等人,则是眼眶泛红,鼻子发酸,在先主面前,更是认真磕头。
于萧远对钟白的这般大礼,他们这些原钟白部下,亦是内心感动。
钟白就这样死了,他若在世,得遇明君的话,绝对是匡扶天下的忠臣良将。
这是一个年轻的英才,军事才能绝对能列一流统兵上将,且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英年早逝,死于昏君之手。
商睿如此做法,无异于自断臂膀!
钟白若在,绝对能护佑帝国十年不倒,可是现在,帝国已无王佐之才,剩下的,也只是阿谀奉承,偷奸耍滑之辈了。
在葬礼过后,萧远收起了悲痛的心情,于三天后,在太守府召集了秦地所有官员和将领。
这一次的召集,有着特殊的意义。
秦地多少官员和将领,得他召令,纷纷匆忙赶来,太守府大厅已人满为患,许多县令,甚至都被挤到了厅外。
等人都到齐之后,他位于正上方,也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意,秦州继续扩军,将兵员暂备二十万。”
他并没有说任何废话,只此简单一句,可却无疑是在释放着一个信号。
因为按照当时帝国制度,秦州军队这边,是不能超过十万的,这还是因为要抗拒西戎,其他州郡,兵力限制更少。
而听到这话,上官文若不由愣了愣,可还没等他说话,苏毅已是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谨遵主公军令!”
他多聪明,那是直接改的口。
众官员和其他将领见状,亦毫不犹豫,纷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
“谨遵主公军令——”
这些将领,都是萧远的心腹部下,秦军所有将士,更是以他马首是瞻,军中是没什么好说的。
而官员方面,则全部是他一手提拔。
这是一种从上下级到家臣的改变。
从这一刻开始,人们已不再叫萧远太守大人,而是主公。
这代表了什么,已无需多说。
又过几天,在情妃操作之下,商睿再次一道圣旨,传到了秦州,责令萧远回都述职。
这要是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对于这道圣旨,萧远面上是打发走了宦官,可紧接着,他却一道奏章,回传给了商睿,只有简单的八个字:
军务繁忙,无暇分身。
第171章 秦地那些农民
这八个字,已有大不敬之嫌疑。
收到他的奏章,商睿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紧接而来的,就是勃然大怒。
他狠狠一拍身前桌案,厉声喝道:“大胆萧远!竟敢无视朕这个天子!吕伯麟!”
“臣在。”吕伯麟慌忙出列。
“朕令你即刻率军,攻伐萧远!”商睿怒不可遏。
“这……”听到这话,吕伯麟吓了一跳,继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陛下,以微臣之见,此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什么从长计议!”愤怒之下,商睿是忍不住站起了身:“你知道萧远在奏章中说什么吗!朕让他回都述职,他竟说军务繁忙,无暇分身!”
“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继续咆哮着。
吕伯麟可能也没想到萧远竟敢如此对话皇帝,不由愣了一下,接着道:“可是陛下,秦地不同陈国,若出兵伐之,恐萧远会全力反抗啊。”
“那又如何!?朕的军队,乃帝国之师!难道还怕秦地那些农民不成!”商睿厉声说道。
在帝国这边,以及华夏列国眼中,秦军,还是那个身穿布衣,手拿农具,蜂拥上战场的样子。
可谁又知道,现在的秦军,已成虎狼之师!
还未参与过一次中原大战呢!
一旦出关,必然天下震动!
这时候,丞相董华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明鉴,萧远竟敢如此忤逆,朝廷必须出兵伐之,否则,天子威严何在?更何况,萧远乃钟白义兄,实为逆党余孽,不可不除!”
“丞相说的没错!吕伯麟,你听到了!?”商睿又道。
他又何曾想过,钟白和萧远,正是当初挽帝国于狂澜之人。
“这……”
最后,在商睿硬逼之下,吕伯麟迫于压力和无奈,只能妥协。
坐在商睿身边的情妃心中冷笑连连:打吧,打吧,拼命的打吧!将你这些忠臣,全部杀死!
数日后,吕伯麟亲率十万大军,开始由都城出发,直线开往秦地。
而他这边一动,萧远那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信,是由卫庆等人传的。
议事大厅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
不过上官文若却是有些忧虑的说道:
“主公啊,天子的手中,毕竟有一杆皇旗,他要伐秦,若战端一开,于我们多少有些不利啊。”
他说的这个不利,并不是在军力上,而是在天下大势上。
而许虎闻言,则是直接说道:“什么狗屁天子!他有什么理由攻秦?主公一来,退却西戎,护我秦地,天子非但不赏,反而要主公性命!简直岂有此理!若这狗屁天子在我身边,老子非一刀剁了他!”
“这匹夫说话,就是这般,不必与他一般见识。”萧远先是瞪了许虎一眼,继而朝上官文若道:“上官大人的忧虑,我明白,不过现在,我们不必理会这些,先将吕伯麟打走再说。”
“主公说的没错,这一仗,必须打。”苏毅跟着说道。
“既然天子无道,我主自不必遵从,秦,可不是陈。”赵牧说道。
“就吕伯麟那个废物!真以为他是帝国统帅呢!这一次,新仇旧账一起算!”彭双说道。
“末将愿为先锋!”高盛请命。
“主公,我等请命出战!”
众将没有一个人说不能打的,萧远见状,爽朗而笑,随后说道:
“吕伯麟不是有十万大军吗,那我们就跟他一战定胜负!至于战场,就定在山峪关外!”
说着话,他又看向了刘玉之:“刘大人,粮草军械,可筹备妥当?”
“主公放心,一切都没有问题,我部囤积粮草,足以支撑这场大战。”
“好!”萧远震声说道:“传令!除青山驻军外,我秦军所有将士,开赴山峪关!”
“诺!”众将齐齐应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秦军上下齐出,各部将士,开始频繁调动。
一时间,大批大批的军队开始穿城而过。
“快!快!跟上!”
有军官骑着战马,手持马鞭,指挥军队前进。
步军齐齐跑动之声充斥全场。
街道两边,聚满了围观的百姓。
人们不明所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太守大人又要打仗了啊……”
“不知这次又是跟谁打啊……”
“不会是西戎又犯境了吧……”
“你傻呀!看那方向,怎么可能是西戎,再说西戎不是早就被太守大人打投降了么……”
数日后,山峪关。
萧远率军抵达,得知他的到来,山峪关守将王霖慌忙出迎,见面之后,直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恭迎我主!”
“好了,王霖将军不必多礼,说说山峪关的情况吧。”萧远摆了摆手。
后者起身,边迎萧远入内,边解释道:“山峪关一直没有战事,多年来,城防也未曾修缮,若遇大军攻城,防御方面,恐怕有些问题啊。”
“那就不必据守,直接开关迎敌,与吕伯麟在关外平原决战!”萧远直接说道。
“啊?”王霖闻言,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可,可是主公,吕伯麟可是有十万大军啊。”
“一如将军所说,现在的山峪关,是不适合战事防御的,再者,我也从来没打算在关内和吕伯麟打这一仗。”
萧远笑了笑,说着话,又看向了王霖道:“怎么?王将军是害怕了?”
听到这话,王霖连忙说道:“不不不,主公辱我也,王霖虽不才,但主公一声令下,亦可断头洒血!”
“好!我秦军将领,就该如此!”萧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夜休整,第二天,关外一处辽阔的大平原上。
两军对峙。
吕伯麟那边,十万大军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可秦军这边,气势更为慑人。
黑甲红缨,铺天盖地。
秦军将士,列成了数个方阵。
黑色旌旗,迎风招展。
长戟如林,重盾砸地。
萧远身穿黑色锦衣,腰系锦带,玉簪束发,端坐于高大的战车上,两手放于剑柄,以战剑杵地。
另一边,看着这满满肃杀之气的秦军,吕伯麟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秦军!?”
他手指着前方,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而他话音刚落,秦军阵营中已冲出一骑,策马至两军中央,继而震声喝道:
“我乃秦将许虎!谁敢出来与我一战!”
第172章 一战定胜负
许虎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惯用的兵器,任何东西到了他手中,都能发挥作用,此时也正提着一杆普通士卒的长戟。
他左手微拽战马缰绳,右手扬戟大喝,气势慑人。
吕伯麟见状,不由轻吸了口气,凝声说道:“此人难道就是前番抗巨石行百步的许虎?”
“应是此人,许虎乃萧远近卫,那日钟家,大石足有千斤之重啊。”他身边的邓青说道。
听到这话,吕伯麟暗暗咧嘴,随后环视左右,出声问道:“哪位将军愿往!?”
众将皆脑袋低垂,未敢应声。
见此情形,吕伯麟恼羞成怒,“尔等皆为军中将领!竟如此贪生怕死!他许虎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样是人!难不成有三头六臂!?”
听到这话,有将领忍不住了,立时说道:“愿取敌将首级,献于吕帅!”
“好!”吕伯麟大悦,当即说道:“将军此去,必能斩将立功!本帅亲自为你擂鼓!”
“得令!”那大汉一抱拳,接着策马而出。
马蹄践踏地面,扬起微微尘土。
他人还未到,已是扬起兵器大吼出声,看上去,倒是气势惊人。
“驾!”许虎一抖缰绳,反冲而去。
两人很快碰面。
劲风袭来,鲜血喷洒!
大汉怒吼之声戛然而止。
吕伯麟刚要擂鼓,已见尸体掉落马下。
场内,许虎一甩戟尖鲜血,再度喝道:“吕伯麟!尽派鼠辈!可有大将一战!?”
这只一个照面而已,吕家军众将见状,纷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吕伯麟更是大惊失色。
他手上还拿着鼓槌,慌乱的左顾右盼道:
“谁?谁可出战?”
这一下,谁人还敢去啊!
大家都暗吞了一口唾沫,目光皆开始闪躲。
哎呀!吕伯麟慌的不行,可无人敢应战,要他自己出去,那就更不可能了。
吕家军这边集体没了声音,上下士卒,皆静悄悄的。
反观秦军,早已开始高举长戟,为许虎呐喊助威。
双方士气已不成正比,萧远亦忍不住站起了身,幽幽说道:
“许虎悍勇,何人可挡!”
场内,许虎还在叫阵,微拽缰绳,战马在阵前来回走动,可吕伯麟那边久久不应。
最后,他无奈之下,只得策马返回了本阵,见到萧远之后,先是一抱拳,接着闷闷不乐道:“主公,敌军不应战。”
“哈哈!”萧远爽朗一笑,他是真的喜爱许虎,尤其是后者的性格。
将其赞赏一番后,他也位于战车边缘,缓缓抽出了战剑。
“开战!”
“咚!咚!咚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响起,战马开始嘶鸣。
秦军步卒齐齐迈步前压。
黑压压的大军,遮天蔽日!
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大地都似乎开始震颤!
轰!轰轰!
当达到一定距离后,秦军集体停步,而后重盾砸地。
“箭阵准备!”
在萧远军令之下,前排士卒,开始纷纷撘弓上箭,将其拉满,斜指上空。
另有数不清的士兵开始奔跑上前,或将一批批的箭壶放置于地,或合力拉开巨大的破军弩。
机械弹动之声响起,到处都是哗啦啦的甲胄摩擦声。
“放!”
嗡!
嗡!
黑云骤起!
这箭阵的规模实在太震撼了。
密密麻麻的黑点,汇集在一起,遮蔽了天上的太阳,撕裂了空气,铺天盖地!
看着那压顶的黑幕,吕伯麟脑袋微抬,瞪大了眼睛。
“快!竖盾!竖盾!!!”
有将领开始嘶吼大叫。
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吕家军一片大乱。
匆忙之中,箭阵已至,如同密雨,席卷而下!
扑扑扑扑!
顷刻之间,雕翎遍地,惨嚎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知有多少人被瞬间钉成了刺猬!
血流成河!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时传来,吕伯麟身为全军主帅,他的周围,自然是最严密的地方,不仅有数名偏将护卫,更是被重盾保护其中。
“这是秦军!?这是秦军!?”他不可思议的大叫。
“哎呀吕帅!秦军箭阵,实在太可怕了!其覆盖范围之广,射程之远,已远超我军啊!”邓青在其身旁颤声说道。
“本帅不信!这不可能是秦军!给我顶住!准备还击!!!”吕伯麟愤怒咆哮。
在他的命令下,吕家军顶着压力开始迈步前冲,许多人将身子缩在盾牌之中,不敢露头,闭眼往前跑。
又一轮箭阵袭,地上又多了无数具尸体。
乱箭斜插遍地,尸体横七竖八。
双方距离也越拉越近,这个时候,吕家军终于有了回射的机会,吕伯麟也当即大喝道:“放箭!快放箭!”
随着他的命令,不少士卒开始弯弓搭箭,瞬间松手。
稀稀疏疏的箭雨,杂乱无章。
反观秦军,在喝令之下,黑色竖盾早已形成了盾阵,长戟在后,步军开始全面前压。
乱箭钉在竖盾上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这种稀稀疏疏的箭雨,对秦军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威胁,反而没过多久,两军前排已经碰面。
这时候,就是正面交锋了!
重盾砸地,秦军开始长戟齐刺,只一瞬间,就收割了一大片敌军。
凄厉的惨嚎声,充斥全场。
秦军再度前压!
看着这铁甲方阵,吕家军许多士卒开始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
这不仅是一种气势上的绝对压倒,更是战力的绝对碾压!
与此同时,大地开始震颤,左右两边,万马奔腾,卷起一片尘土。
此战,已无悬念可言。
随着一万铁骑的入场,简直就是摧枯拉朽,如潮水一般,吞噬而过。
本已心生畏惧的吕家军,阵型瞬间就被打散,多少士兵开始丢盔弃甲。
看到这一幕,吕伯麟身边的邓青那是连连尖叫道:“吕帅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哎呀!吕伯麟目眦欲裂,根本没有想到,两军战力之差,竟如此巨大!
他悲叫出声,可哪里还敢停留。
随着他一撤,吕家军开始全线败退,秦军将领作势还要追击,可上官文若却慌忙跑到了萧远跟前,不住说道:
“哎呀主公,不要追了,打跑了吕伯麟即可,不必再追了啊……”
第173章 裂土
“鸣金!”
萧远抬手大喝。
随着鸣金声起,前方将领纷纷停止追击,秦军训练有素,很快开始收缩战线。
这一场平原对决,简直不要太轻松,不多时,各部将领已策马返回,来到萧远身边之后,彭双更是第一个说道:“主公,敌军溃败,理应趁势追击,何故鸣金啊?”
“算了。”萧远摆了摆手。
上官文若则是说道:“那是天子的军队,打跑就算了,没必要再追了。”
说到底,他还是思虑较远,怕引起中原震荡。
可彭双等武将哪会想那么多,不由梗着脖子道:“什么天子的军队!叫我说,直接杀到帝都,夺了他的皇位!”
上官文若摇了摇头。夺皇位?就凭现在的秦军?天下列王都不敢这么做呢!
那毕竟是天下共主,真有人敢僭越皇位,倒不是商睿怎样,而是天下诸侯谁人会服,必然联合伐之。
萧远不由瞪了彭双一眼。
后者顿时一缩脖,不敢忤逆萧远,可却仍旧在那里低声嘟囔着什么。
秦军大胜收兵,开始返回山峪关内。
大厅中,众将齐聚,开始对此战进行总结。
在兵力方面,秦军这边根本就没有折损多少,也可以说是用气势直接压退了吕伯麟。
任谁也知道,凡战者,士气为先,尤其是在古代大战场上,一旦气势被压,是很难扭转战局的。
上官文若说道:“其实这一仗,本不该打的,秦军也还没有到出关的时候,应继续收敛锋芒。”
听到这话,众将都停止了议论,萧远则是沉吟道:“我明白上官大人的意思,可事情逼到了近前,不打不行。”
“哎!”上官文若先是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打跑了吕伯麟也好,最起码,帝国方面会重新审视秦地了。”
“哼!”彭双冷哼了一声,道:“帝国军队,不堪一击!叫我说,还管他什么天子,我们就直接尊主公为王,在秦州定都!”
“对!就尊主公为王!”许虎紧跟着道。
苏毅则是眼珠一转,连忙跪地道:“主公在秦地的威望,何人能及!天子说话,秦地民众或许不会听,但主公一声令下,秦地绝对上下齐动,因此,以末将之见,当即王位!”
“苏将军所言极是,请主公即秦王位!”赵牧亦是跪地。
紧接着,就是其他诸将,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请主公即王位!”
现在,萧远已和帝国切割,等同于裂土封王了。
而他麾下这些文官武将们,现在都还是州府官员,若一旦建立秦国,那他们就都是开国元勋!国家重臣!
可想而知,人们怎能不激动!
见到这一幕,萧远眼中亦是精光一闪。
王位?
君主?
他微微眯眼,扫向了众人,要说没有一点儿情绪波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还没等他说话,上官文若已是急声说道:“不可!不可啊!现在称王,就是自立!你们怎能将主公推至如此地步!”
“且列国环伺,虎视眈眈,一旦主公在秦州开国,其他诸王,肯定不会承认的!更会引来刀兵啊!”
“以秦现在的军力和政治,是无法立国的!你们都太膨胀了!骄兵必败啊!”
他连连说着,急的不行。
而他所言,亦如一盆冷水,将萧远浇了个透心凉。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稳定心神,正色说道:“上官大人说的没错,诸位都起来吧。”
“这……”人们皆互相看了看,都嘴角微动,还想说点儿什么。
“不必再提。”哪知萧远却直接堵死。
他可不是个庸主,也深知上官文若说的都对,现在称王,为时尚早。
作为一个人主,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谋士,就是上官文若这种,能够及时提醒,乃至出谋划策,纠正错误。
一个人,他再有本事,要成就大业,也必须得有一帮得力的手下辅佐。
萧远是个开明之人,这与他是现代人有关,也是他独有的优点。
他不会刚愎自用,有利的意见,他绝对会准确的判断出来,并且择优而选。
否则,他也走不到今天。
见他已下决断,其他人都有些不甘心的站了起来,上官文若则是暗松了口气,拱手施礼道:“主公英明。”
“不,是你提醒,以后,若我有决策上的失误,你当如此。”萧远说道。
“在下惶恐。”上官文若连忙说道。
“什么惶恐不惶恐的,以后若本官在大事上,有处理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谏言,若本官不听,你就跳脚大骂!”萧远说道。
“这……这……”上官文若傻眼了,哪有这样的主公。
他受宠若惊的跪在了地上,回神之后,亦是说道:“我主英明神武,唯才是举,知人善任,又有如此胸襟,加之这么多英勇的将军,何愁大业不成啊……”
“好了好了,你也学会拍马屁了,起来。”萧远好笑的打断了他。
另一边。
退兵之后,吕伯麟点验折损,不由唉声叹气。
他是真没想到,两军决战,差别会如此之大。
这种时候,别说是下面众将都没有一战之心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再打了。
邓青说道:“吕帅,现在的秦军,已不可同日而语,萧远势大,以末将之见,不如就此班师吧,否则,恐不会讨好啊。”
“是啊吕帅,邓将军言之有理啊……”众人跟着附和。
吕伯麟现在的心情,绝对是很差的,他对萧远是恨得牙根痒痒,可以说,最不愿看到萧远起势的就是他了,可后者却偏偏让他大惊失色。
“当初,真不该让他去秦地!”吕伯麟肠子都悔青了。
恨恨说了一句之后,他没有办法,只能道:“传令撤军吧。”
他这边,打不过萧远,又想保存实力,那就只能撤退,可以说是来的快,退的更快,这也与他的吕家军有关。
有什么样的统帅,治下的军队自然有所不同。
而等他回到帝都之后,可想而知,商睿那是恼羞成怒,将桌案上的竹简一股脑推到了地上,大声骂道:
“废物!都是废物!”
第174章 此战之意义
吕伯麟退兵,萧远自然也率军而回。
这场战争,对皇廷来说,是毫无意义的,简直就是空耗钱粮。
可对萧远来说,却意义重大。
这不是打没打赢的问题,而是面对帝国之师,麾下众将,却尊他为主,与皇廷决裂。
这是一种质变。
简单点来说,现在的秦州官员,已不是皇廷官员,而是萧远的臣子。
太守府。
眼下,正一片大乱,不少仆人侍卫,都提着水桶,纷纷前往厨房方向。
因为那里不知何故,正引发大火。
“快!都快点!”楚凝身为管家,那是在一旁不住慌忙指挥着。
不多时,钟朵朵也咳嗽着跑了出来。
见到她,楚凝是连忙上前,后怕的问道:“哎呀钟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钟朵朵摇了摇头,她的小脸上,还有一道道的黑色污渍,更是郁闷的说道:
“这火……完蛋了……”
这边,众人忙碌,不断来回穿梭提水,总算压住了火势,没有波及其他房屋。
而如此动静,自然早已惊动了萧远,后者来到这里之后,见此火势,加之场面乱糟糟的,不由大皱眉头,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
众婢女不敢应,皆低下了脑袋,不敢与萧远对视,楚凝亦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唾沫。
“问你们话呢!”萧远声音加大了几分。
他的威严,是毋庸置疑的,见他发怒,众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可还是没敢开口。
这时候,钟朵朵躲不下去了,她朝前蹭了两步,弱弱的说道:
“是……是我不小心弄的……”
“你!”萧远气极,没好气的训斥道:“整日调皮捣蛋!没事儿跑去厨房玩什么火!若你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他实则是有些后怕,当然是怕钟朵朵出了意外。
后者闻言,也低下了小脑袋,委屈满满的说道:“我……我不小心的嘛……”
“哼!”萧远怒气未消,忍不住说道:“再胡闹!明日就给你说个人家,将你嫁了去!”
这段话,他本是无心的,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后悔了,可再想收回来显然不可能了。
而钟朵朵闻言,本来委屈低着小脑袋的她,却是一下子抬起了头,盯着萧远,好看的眼眸中,更是瞬间就有了泪花。
她内心委屈,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片刻之后,一句话也未说,转身就走。
她离去的背影,背着萧远,还在用衣袖拭着泪。
“这!”萧远伸了伸手,想唤住她,可又叹了口气,继而朝下人吩咐道:“快救火!”
这场厨房的失火,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众人努力之下,很快就被扑灭了。
书房内,萧远正在翻看着竹简。
楚凝先是停在门外,得萧远示意之后,端茶走了进来。
她将茶水放下,却是候在一旁,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施礼而退,而是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见状,萧远不由挑了挑眉,放下竹简道:“有事?”
“公子。”楚凝先是喊了一声,接着道:“之前厨房失火,实在是个意外,钟姑娘得知公子回来,想要亲手给您煲汤,且是您最爱喝的,她这几天,都学的好认真……”
听完她所说,萧远不由一愣。
“这丫头!”
他说了一句,也当即起身,寻往了钟朵朵的住处。
本以为,是她任性捣乱,没想到,自己错怪她了。
想到她委屈的样子,萧远也是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酸涩感袭上了心头。
他不是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的吗,为何会有这种情愫。
快步行至钟朵朵住处前,萧远抬手敲了敲房门:“朵朵,刚才是我不对,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声。
萧远又喊了几次,随后皱起了眉头,一下推开了房门。
里面哪有钟朵朵的影子。
遭了!这丫头!
萧远顿时就有些慌了,开始责令府内侍卫,四处寻找,将太守府翻了个底朝天。
而侍卫们,刚才多半都在忙着救火,也没人看见钟朵朵。
一番寻找下来,有人开始汇报道:“主公,钟小姐不在府内,要不,卑职去一趟叶将军那里,请他协助。”
“算了。”萧远摆了摆手,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随后,他独自一人,去往了钟白坟前。
远远的,就见那丫头跪在那里,不住抹着眼泪,哭的无声。
“哎!”萧远暗叹了口气,迈步上前之后,先是朝钟白拜了拜,接着牵起了钟朵朵的小手,轻声道:“朵朵,回家吧,天快黑了。”
“不要你管!”钟朵朵哪肯愿意,委屈之下,一下甩开了萧远的手,并哭着说道:“我明日便离开秦州,无需你再费心!”
“傻丫头,说什么呢。”萧远将她拉了起来,声音放柔道:“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
“我知道,我只是个外人,你之前答应我哥,也只是迫不得已,而我嫁不嫁人,亦与你无关!”
她继续哭着,继续挣扎。
“你再胡说!”
“你那样凶我,那样凶我……”钟朵朵眼泪掉的更凶了,那是真的委屈。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萧远安慰着,不容她挣开,并伸出另一只手,轻拭了拭她眼泪,温和说道:“瞧,这小花脸,多难看……”
“要你管我……”她依旧眼泪汪汪,还要挣开。
萧远将她搂进了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她开始捶打着他。
可她的挣扎,萧远不予理会,反而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抬脚就走:“回家。”
她继续哭闹,可哪里有萧远的力气大。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算安静了下来,可依旧在轻声抽噎着,别提有多伤心了。
就这样,萧远抱着她回到了太守府。
怀里的人儿,兴许是哭累了,早已安静。
“主公……”府门前,有侍卫迎了上来。
“嘘!”萧远连忙止住,并温暖笑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钟朵朵,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睡着啦……”
侍卫会意,连忙小心翼翼的让过。
等回到钟朵朵住处,萧远腾手轻轻打开房门,接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看着她绝美容颜成了小花脸,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还湿湿的,那红唇,还似是一副委屈瘪瘪的样子。
萧远哑然,轻轻捋了捋她的发丝,又为她盖上了被子。
第175章 脸红
她睡的不算安稳。
萧远本想替她弄干净小花脸,可又怕惊醒她,便没敢动作。
就这样守在她旁边,直到过了很久,小丫头委屈瘪瘪的小嘴舒展开来,睡的香甜之后,他这才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
钟朵朵醒来,先是用两只小手可爱的揉了揉眼,这才坐起,开始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钟小姐。”楚凝走了进来,房间中,已被她放了一个洗澡用的那种大木桶,正在往里添着热水。
看到热水,钟朵朵连忙起床,继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脏死了……”
她嘟囔了一句,大眼微动,慌忙跑去关死了房门,这才回到桶边,看了看里面的花瓣道:“楚凝,谢谢你。”
楚凝含笑看着她,开始帮她脱衣。
不多时,钟朵朵已脱光了衣服,她的身材简直完美,肌肤白嫩,于木桶之中,热气升腾,映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可爱。
楚凝帮她梳理着青丝,羡慕的说道:“小姐的皮肤真好。”
钟朵朵并未回应这个话题,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楚凝,待会儿你一定要帮我出府。”
“啊?小姐要走?”楚凝手上一顿,“可公子,公子他会担心死的。”
“他才不会呢!”钟朵朵还有些委屈:“你看他那样凶我……”
听到这话,楚凝抿嘴笑了笑,道:“其实小姐不知道,别看公子面上凶,实则,他心里是害怕小姐出了意外,才气急败坏呢。”
“才不是。”钟朵朵辩解。
“小姐不知,昨日公子守护你好晚,见你安稳,才离去的。”
“哼!”钟朵朵哼了一声,可心里莫名暖暖的。
她还记得他胸膛的温度,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睡着了呢。
她梳洗干净,就要起身,可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萧远的声音:
“朵朵,起来没?太阳都晒屁股啦……”
“我进来了啊……”
“别!”钟朵朵大惊,可话刚出口,房门已被强行打开。
萧远有些傻眼了。
“啊——”
尖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钟朵朵都快急哭的声音:
“流氓!流氓!登徒子!呜呜呜呜……”
“呃!抱歉,抱歉,我马上走。”萧远顿感尴尬,连忙转身,快步离去,并关死了房门。
直到等了好久,楚凝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见萧远还在门口,她先是偷偷看了看其脸色,接着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公子。”
“早饭都准备好了吧?”萧远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端来。”楚凝施礼而退。
等她走后,萧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房内,钟朵朵已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并洗漱完了,只是小脸还红扑扑的。
见到萧远,她大眼恶狠狠的瞪着,别提有多生气和委屈了。
“呵呵。”萧远干笑了笑,说道:“刚才,那个……”
“又欺负我……”她带着哭腔的说道,眼泪已开始打转,满心委屈。
“好了好了。”萧远将她拉了过来,在桌边坐下,拭着她的眼泪不断安慰。
刚才真是无心之举,哪里能想到她在里面洗澡。
等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钟朵朵又抽了抽鼻子,红着脸问道:“你刚才……刚才……”
她哪好意思问出口。
结果萧远是矢口否认:“什么都没看到!我肯定!”
“那你以后再不准随意闯我房间!”她开始叫嚷。
“当然,当然,刚才是我一时情急,这不是怕你又任性胡闹,不声不响就跑了嘛。”萧远安慰。
“那你还要赶我……”
“何时赶你?”
“你还要将我嫁人……”她小声说着,脸色越发红了,美眸更是流转,偷偷看了看萧远的脸色。
“都是气话,是戏言。”萧远解释。
其实女人很好哄,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
钟朵朵当然是喜欢萧远的,这情愫早就产生了。
不多时,楚凝将饭菜一一端上。
“朵朵,爱哭鼻子,肯定饿坏了吧。”
“哼!”
见他目光暖暖,一直往自己碗里夹菜,钟朵朵心里也顿时升起了一股甜蜜之感。
与她一起吃过饭后,萧远也回到了书房。
上午忙碌了一些政务,临近中午的时候,上官文若却来报,称秦州许多商人联名想要邀请萧远赴宴。
这些商人,大都是以前的本地商,经萧远全面剿除匪患之后,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不过随着其他地方的商人流入秦地,这之间,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们是想联合排外商,不使外地商人入秦吗?”萧远问了一句。
“这个,应该不会,毕竟,商业的流通,对他们也有好处。”上官文若道。
与这些商人打交道,萧远实则是有些不愿去的,亦忍不住说道:“这些事,不是刘大人在管吗?”
“刘大人最近很忙,眼下也正在下乡,察看各地耕种情况,这些商人找不到人,因此,这才联名要求见主公。”
说完,上官文若又道:“以在下之见,主公最好还是去一趟吧,毕竟这次联名的商人不少,且大商皆在。”
萧远考虑了一下,无奈道:“好吧。”
当天中午,某大商府邸。
一大帮衣着华贵的富商聚集在门口,当看到萧远的时候,人们是连忙上前,纷纷拱手弯腰,堆满笑脸。
“见过太守大人……”
“太守大人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我等惶恐不已……”
“哎呀,太守大人快请进……”
人们七嘴八舌,是什么好听的捡什么说,簇拥着将萧远迎入了府内。
一入大厅,萧远自然被众人请入了正上方的主位,等他落座之后,也无奈的伸了伸手:“诸位都坐吧。”
“是。”人们应了一声,再次拱手弯腰施礼,这才分别入座。
大家身前各置一张几案,皆跪坐于地,不多时,酒菜就被婢女一一端上。
这时候,府宅主人开始端杯说道:“来,我们大家共敬太守大人一杯。”
“敬太守大人——”人们一齐端杯。
“同饮,同饮。”萧远也没扫兴,喝了杯酒之后,亦开门见山道:
“诸位都是我秦地大商,既为联名,邀本官至此,有何事,但请直言吧。”
第176章 暗杀行动
任你是谁,不管你再有钱,只要在秦地,那都是萧远一句话的事情。
他是秦州之主,众商人能不敬畏吗。
闻言之后,人们也都互相看了看,接着,由府宅主人道:
“呵呵,大人公务繁忙,可能有所不知,近日秦州商业,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哦?”萧远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接着道:“自大人剿除匪患之后,外地商人开始频繁入秦,当然,商业的流通,对大家都有好处,可一些商人进入秦地之后,却不守规矩。”
“规矩?”
“是的,就好比前几日的茶米,今日还是八枚钱,明日就变成了六钱,你若跟着降,他又变成了四钱,不惜亏本。”
“是啊,他们控制物资,又哄抬物价,将整个秦州商业,搞得一团糟。”
“这还是小的,丝绸锦缎,更是乱的不行,各商品物价波动起伏,今日这样,明日那样,百姓皆驻足观望,纷纷不敢轻易购买,导致了商业的逐步萧条。”
“还有这种事?”萧远听完,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是啊大人,您是秦州之主,此事,可不能不管啊。”有人说道。
“诸位都是什么意见?”萧远又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连忙站了起来,接着全部拱手弯腰道:“还请大人为秦地商业计,下令州府出面,阻止此次商业之乱……”
“恩……”萧远沉吟了一下,道:“这样,本官回去之后,会将此事作为第一要务,与州府官员紧急磋商,尽快定出一个政策。”
“哎呀大人,秦州商业,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有人以为萧远是在搪塞,连忙急道。
“哎?”萧远摆了摆手,正色说道:“诸位放心,秦州商业,事关重大,它不仅关乎到民生经济问题,严重点来说,更是关乎到秦地的兴衰和政策政治,本官岂会不理!”
听他这么说,人们再次互相看了看,接着异口同声说道:“谢太守大人——”
“好了!”萧远一摆手。
这场酒宴过后,萧远回到太守府,也当即唤来了上官文若,向其说道:“去让刘玉之回来。”
这种事,他还真需要刘玉之这样的人。
凤阳县,某村落。
刘玉之正在视察,县令江仪则是和几名军兵跟在其后。
现在已近秋收,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良田,刘玉之对此次开垦荒田之成效,显得颇为满意,不由连连点头道:“恩,照目前来看,凤阳今年的粮产收成,有望位居秦地各县之首啊。”
说着话,他也侧目看了看江仪,由衷赞道:“江大人身为凤阳父母,亲自带领百姓,造就了今日这番景相,政绩显而易见啊,以本官之见,来年有望高升。”
哎呀!听到这话,江仪顿时激动不已,连忙拱手弯腰:“大人谬赞,下官惭愧,这些,也都是按照主公政令,以民生为重啊,不敢居功。”
“江大人谦虚了,一县之地,治理如何,自是与县令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刘玉之笑了笑,又道:“好了,我们去别处看看……”
他们这边,在视察农田,另一边,凤阳城内,刁大户家。
萧远采纳刘玉之的意见,废除如同奴隶般的剥削制度,开垦荒田,利民惠民,虽得到了秦地民心的支持,可却无疑是得罪了地方财主。
要知道,以前的情况,是这些财主奴役百姓,兼并良田,可是现在,百姓家家都有自己的田了,他们的利益,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眼下,刁富正与另外两家财主在商议着什么。
他脸色阴沉的说道:“现在那些贱民,都有了自家的口粮,我们的地位和利益,在这种政策之下,荡然无存!”
“刁老爷说的没错,过去的日子,一去不返了,真是可恨!”有人接到。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秦主萧远!他一声令下,那些贱民生活是有着落了,可咱们呢!咱们损失了多少!”
“可他是秦地之主,我们如何斗得过他?”
听到这话,刁富冷笑了笑,道:“我们是斗不过他,且太守府防备森严,根本无从下手,可你们别忘了,提出这个政策的,可不是萧远,而是刘玉之!正是在他的强烈建议和谏言下,州府才颁布了一系列政令,而他现在,正在凤阳!”
“刁老爷的意思是……”有人凝声问道。
“杀了他!”刁富恶狠狠道:“只要杀了刘玉之,这些政策,不攻自破。”
如此凶狠之话,另外两人不由倒吸冷气,有人颤声说道:“可……可刘玉之乃秦州长史,杀……杀他?”
“现在他就在凤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者,又有谁知道是我们下的手?”刁富阴森森道。
听到这话,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刁富继续道:“你们别忘了!这些都是刘玉之造成的!他眼里只有民生,民生!只有那些贱民!何曾将我们放在眼里!若不杀了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在他一再鼓动下,另外两人也是一咬牙,其中一人道:“好!我府中有一剑客,若能近身,必能一剑毙命!”
刘玉之在凤阳各村体察民情,谁又能想到,三名财主正要谋他性命!
而刁富所言,其实并没有错,杀了刘玉之,确实能解决他们当下的问题,至少,能让一系列政策拖延滞后。
刘玉之是萧远民治内政的仰仗所在,整个秦地,无论是钱粮赋税,还是民生经济,他无一不了然于胸。
如果真的死了,那萧远这边,可能会出现大局上的断接情况,民生政策,无人挂帅。
而之前的一系列政策改革,严重的损害了豪强利益,说白了,就是在财主和百姓之间,萧远选择了百姓。
当然,他手里有兵,自然需要民心,这也是刘玉之给他提出的观点。
第二天,刘玉之已到了其他村落,仍旧由江仪陪同着,两人正在一起说着什么。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粗衣麻布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第177章 你的剑呢
他们是处于村口的位置,之前时不时也会有村民经过,因此,刚开始大家都未在意。
可见那男子直朝刘玉之而去,且越走越快,几名军兵当下心中一紧,其中一人忍不住指手喝道:“来人止步!”
他话音刚落,那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利剑,并直接抽飞了剑鞘,瞬间扑击而上。
啊!?见到这一幕,几人大惊失色,未等反应,一名军兵已被一剑削掉了脑袋。
鲜血喷洒,那男子下手,干净又利落。
这时候,江仪也反应了过来,那是连连尖叫道:“快!有刺客!保护刘大人!保护刘大人!”
尖叫的同时,他自己亦是抱头鼠窜。
可刺客目标明确,连理都没理他,直朝刘玉之而去。
另外几名军兵哪会让他得逞,纷纷抽出战刀,与之打在了一起。
兵器碰撞声传来,夹杂着军兵的惨嚎。
其中一名留下来的军兵马上拉起了刘玉之,“大人快走!”
他说着话,拽起刘玉之,就慌忙向村里跑去。
这之间,说来话长,实则仅仅发生在一瞬间,那刺客剑法凌厉狠辣,只三招两式,已解决了拦住他的军兵。
这时候,刘玉之已被最后一名军兵拉着正往村里跑,而江仪,则是惊恐至极的扫了眼地上的死尸,继而不住说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
可刺客哪有时间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单手提剑,直朝刘玉之背影追了下去。
江仪傻眼了。
这边出现刺客,很快就引发了村中小规模动乱,不少百姓都好奇的跑了出来,随后见是刘玉之被刺杀,许多人纷纷开始进行保护。
要知道,刘玉之在秦地百姓之中,那可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人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这种情况,刺客或许也没有想到,不过很快,他就持剑怒杀了几人,同时寒声喝道:“要命的全部散开!”
他下手毫不留情,普通百姓,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若由他继续追杀下去,刘玉之必死无疑!
可这刺客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因为他碰到了齐英。
齐英本来就是凤阳县人,会出现在这里,根本没什么奇怪的,他也是刚好回家乡来翻查一些旧案。
听闻这边动静,正在走访的齐英顿时心中一动,二话没说,脚下一点地面,身子急纵了过去。
这时候,刺客已追至刘玉之身后,抬手就是一剑,瞬间而至。
剑锋闪烁着寒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叮的一声,一颗石子却从斜里射来,正中刺客剑身。
后者剑锋一偏,顿时失去准头,与此同时,齐英纵身而至,挡在了刘玉之身前,瞬间抽出了腰间战刀。
刘玉之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自是心有余悸,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
“大人快走。”
齐英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接着盯向刺客,冷笑道:“好个大胆的贼子,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凶!”
如此情形,眼看就要完成任务了,可凭空却又杀出一人,可想而知,刺客心情有多么糟糕,他一甩利剑,指向齐英道:“少管闲事!马上让开,否则性命难保!”
“哈哈!”齐英闻言,仰面而笑,笑声过后,他幽幽说道:“那就要看阁下的剑到底有多快了。”
话音刚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肩膀晃动,人已猛蹿了上去,率先发难,对准刺客,就展开了疾风暴雨的抢攻。
他的刀法,快如闪电,刁钻又诡异,抢攻之下,招招袭其要害。
刺客左移右挡,一时间被迫的连连后退。
“太慢了!太慢了!”
齐英边打,边出声嘲讽:
“你的剑呢!你的剑呢!”
“快出剑!快出剑!”
他一句句,都像一把利刃,戳在了刺客心里。
可后者被逼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又哪里有机会出剑!
疾风暴雨般的抢攻之下,刺客似乎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吼一声,亦拼尽全力猛挥出了两剑。
与此同时,他门户大开。
齐英眼前一亮,身子横移,瞬间避过剑锋,接着并未出刀,而是提起一脚,正中刺客的侧腹。
噗的一声,刺客被这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摔倒于地,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手中利剑,更是早已不知掉在何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如此高手。
此时的刺客,自知已无法完成任务,衡量之下,他二话没说,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粒药丸,作势就要塞进嘴里。
可他刚有此动作,齐英已经警觉,瞬间闪至身前,拍掉其药丸之后,一把卡住刺客的脖子,冷冷笑道:“死士?”
“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怎么可能开口,看上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齐英再度冷笑,亦不再浪费口舌。
这时候,附近的军兵也都赶了过来。
“拿下!”众人上前,将刺客捆绑。
江仪更是慌忙跑到刘玉之跟前,后怕的说道:“哎呀刘大人,刚才可吓死下官了。”
说着话,他更是指着刺客,连连说道:“这这这,这刺客简直胆大包天!”
“这刺客目标明确,应是为我而来。”刘玉之亦皱了皱眉,接着看向齐英道:“你是武卫府的人?”
齐英身上,穿着武卫府标准盔甲,闻言之后,连忙抱拳应道:“回大人,卑职齐英,正在总府任职。”
“恩,带回去吧。”刘玉之摆了摆手。
“大人,既有刺客欲对你不利,以卑职之见,此地不宜久留啊。”齐英又说了一句。
没等刘玉之说话,江仪已是接到:“对对对,刘大人,此事还是得尽快汇报主公啊,您要是在凤阳出了任何差错,下官人头不保啊……”
说着话,他又冲着一名军兵道:“快!去通知凤阳武卫府,速速派人,保护刘大人安全!”
“诺!”军兵领命而去。
这边刘玉之遭遇暗杀,好在有惊无险,等消息传回秦州之后,萧远那是雷霆震怒。
“大胆刺客!竟敢杀我州府官员!务必揪出幕后主使!无论他是谁!满门抄斩!”
第178章 全城封锁
还从未见过萧远发这么大的脾气,叶诚站在下面,微微躬着身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连忙应道:
“主公放心,卑职一定撬开刺客嘴巴。”
说着话,他就准备施礼而退。
“慢着!”萧远喊住了他,眉头也皱了起来:“叶诚,你说谁会对刘大人下手呢?又偏偏是在刘大人视察地方的时候。”
听到这话,叶诚思虑片刻,眼珠一转,凝声道:“主公的意思是说,刺客应是出在凤阳?”
“恩……”萧远沉吟了一下,道:“不管是不是出在凤阳,现在刺客被捕,为防幕后主使逃跑,封锁整个秦地,尤其凤阳县,全城戒严起来!”
“是!卑职这就下去安排。”叶诚心里一惊。
“另外,听说这次幸亏你们总府的一名军官赶到,否则,刘大人性命休矣。”萧远又道。
“是的主公,当时齐英刚好在凤阳辖内翻查一些旧案,碰见此事,便制服了刺客。”叶诚回道。
“齐英?名字有些耳熟啊。”萧远挑眉想了想。
叶诚连忙道:“此人,正是主公当初亲自点的名,将其从山沟调到了总府。”
经他提醒,萧远恍然道:“哦,对,本官想起来了,这个齐英不错,年纪轻轻,很有能力,他的宗卷,本官还认真读过呢,有时间了,见见他。你先下去吧,此案务必办好。”
“是!卑职告退。”叶诚恭敬施礼。
武卫府。
此时刺客早已被提到总府,正在牢中审问。
等叶诚回来之后,先是第一时间将封锁的命令传达了下去,接着又找到了齐英,向其说道:“小齐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知道吗,刚才本官面见主公,主公可是有提到你的名字呢!”
“什么!?”齐英闻言,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现在萧远的地位,在秦地之中,那跟君王有什么区别,得他亲自点名,齐英能不紧张激动吗。
他兴奋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可叶诚却又道:“不过不要掉以轻心,此案还没完呢!主公可是震怒,务必撬开刺客嘴巴!”
说着话,他又问道:“对了,那刺客呢?”
“胡韦正在审讯。”齐英的语气,还满是激动。
“走,看看去。”叶诚摆了摆手。
两人来到地牢,还未近前,已隐约听到刺客传来的惨嚎。
“说!是谁指使你的!”
“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又何必死撑!说出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牢中,胡韦正在喝问,同时手上不停,以酷刑折磨,可刺客只是惨叫,却仍旧不肯松口。
不多时,叶诚迈步走了进来,见到他,胡韦连忙上前,施礼弯腰道:“大人。”
“恩,怎么样了?”叶诚问了一句。
“这……”胡韦顿了顿,道:“暂时还没什么收获,不过再给卑职一些时间,任这刺客再硬的骨头,也得开口。”
听到这话,叶诚看了刺客一眼,见其披头散发,满身血迹,其状似昏,低垂脑袋,不由微微皱眉道:“别把他弄死了,这次主公大怒,若未找出幕后主使,你我都要受到牵连。”
“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胡韦信誓旦旦的说道:“最多三天,他肯定顶不住。”
“三天……”叶诚喃喃道:“三天,本官怕是要被训斥啊……”
听到这话,齐英试探性道:“大人,不如这样,这边胡韦继续审问,另一边,卑职再去一趟凤阳,看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
“大人试想,什么人会派遣刺客刺杀刘大人?刘大人与人无仇,他在主公那边,推行的一系列政策都是利民惠民,多于民众之间,如此好官,秦地百姓爱戴还来不及,肯定不会行刺,唯一能与他结仇的,只能是那些豪强,我们可从此处入手。”齐英解释道。
听他说完,叶诚不由心中一动,道:“恩,说的有些道理,你速去凤阳。”
“遵命!”齐英一抱拳,转身而去。
第二天,凤阳南门。
在萧远震怒之下,责令总府命令下达,此时整个凤阳,四处城门,早已被军兵戒严,行人不得进出。
这件事,闹的已经有些大了,但百姓并不知原委,眼下城门处,是早已聚集了无数的民众。
有些人推着车,有些人挑着担,有些人要进城赶集,有些人要出城访亲,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城门一片嘈杂,军兵林立,阻拦百姓,人群拥挤之中,刁富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朝一名军兵腆着笑脸道:
“军爷军爷,何故封城啊?”
“不该问的,不要问!总之这两天,任何人不得进出凤阳!”军兵态度强硬。
“这……”听到这话,刁富心中一紧,他自是已知道刺客被抓,唯恐东窗事发,此时正要跑路呢,可现在全城戒严,四处城门,皆被重兵把守,他又如何出得去。
被呛了一下后,他又满脸堆笑道:“哎呀军爷,您瞧我这些货物,再不赶趟,就来不及了,到时货物损失,如何是好啊,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啊……”
说着话,他也不动声色的掏出了一块金子,暗暗塞给了军兵。
哟!见状,那军兵不由眼前一亮。
这块金子,可足够普通人潇洒好一段时间了,他刚准备伸手,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干什么!?”
听到这喝声,军兵手一哆嗦,哪里还敢去接金子,而是就势推开了刁富,连连呵斥道:“去去去!不要妨碍城门防务!”
后者被推的一个踉跄,见有军官过来,做贼心虚下,又连忙隐入了人群。
来的人,正是齐英,他先是瞪了军兵一眼,接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刁富离开的背影,朝手下轻声吩咐道:“派人盯着他。”
“是。”手下应声而去。
这时候,城门处的百姓也开始纷纷闹了起来,有人起哄说道:
“往日这个时候,早已开城,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不准闹事!此乃太守之令!最多三日,自会开城!”
有军官怒喝。
第179章 越来越像君主了
从南城门离开之后,刁富哪肯就此罢休,那是又慌慌张张的去了北门。
结果这里依旧一样。
他急的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想方设法要出这凤阳,殊不知,暗中,早已有人将他秘密监视了起来。
当天下午,城内一处茶铺。
齐英正在喝茶,不多时,一名身着粗衣麻布的小青年快步跑了过来,接着在齐英对面坐下,开口说道:“齐大哥,照您的吩咐,小人一直暗中跟随,那刁富整个上午,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出城,看其模样,急的不行啊。”
“恩,此人多半有些问题。”齐英声音平静道:“其他人,被告之封城三日,多半悻悻而回,唯独他,还不死心,哼,真是要外出经商吗?如此焦急,我不信。”
“那齐大哥的意思是……”青年问道。
“继续对其秘密监视,晚上,我亲自走一趟。”
当天晚上,刁富府中。
夜色之下,齐英形如鬼魅,不露一丝声响的纵身上了房顶。
庭院内,刁府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先前与他一同商议的另外两人走了进来。
见到他们,刁富连忙上前,急声问道:“情况如何?”
“哎!”其中一人叹了口气,继而摇了摇头。
“这!”刁富急了一下,又道:“快,里面说话。”
三人边往屋内走,一人边道:“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无法疏通,且县令那边,不敢去啊,凤阳如此戒严,实在出乎意料。”
“不会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吧?”
“怎么可能!我于那剑客,有救命之恩,他不会出卖我们的!”
三人说着,已进入房内,并关死了房门。
房顶上,齐英早已揭开瓦片,听闻这样的对话,不由心中一动。
屋内,刁富脸色铁青,算是神色最好的一个,其他两人,那是早已慌了神,其中一人颤声说道:“早知如此,真不该下手。”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谁能想到,那个齐英半路杀了出来!”
“对,那个齐英,常于凤阳查察旧案,早就该死!”
“要怪,只能怪刘玉之运气太好了!”
他们说的没错,计划确实是可行的,如果没有齐英,恐怕早已得手。
而听到这里,齐英已一切明了,他嘴角微微翘起,二话没说,直接纵身跃下了房顶,继而来到房门前,提腿一脚,猛的踹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里面的三人顿时吓了一跳。
见到门口之人后,更是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齐……齐英!?”刁富惊声叫道,齐英本是凤阳县人,任职军官,又常常回来翻查旧案,与这三人,自然打过交道。
“呵呵,三位跟我走吧?”他双臂环胸,抱着战刀,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他的语气,不轻不重:“我想,不必让我动手请三位吧?”
听到这话,三人不由喉结滑动,暗吞了口唾沫,紧接着,其中一人也作势就要叫人。
“别叫!”可刁富却连忙拦住了他,因为他明白,就算叫来了仆人,那也于事无补,只会引来大批军兵,民,怎么可能跟官斗!
他心思百转,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语气微颤道:“齐英,放我们一条生路,这些,都是你的。”
说着话,他也当即在墙上打开了一个暗格,那里面,是书架一样的东西,上面放着玉壶、玉杯、玉马、玉狮子,等等等等。
齐英举目看去,微微笑道:“看来,都是宝物。”
“没错!只要你肯放过我们,送我们出城,另有黄金送上!这里的任何一件宝物,都是你这小小军官,一生的俸禄!”刁富诱惑道。
“听起来,似乎很诱人。”
刁富盯着他。
齐英又笑了,说道:“只可惜,这些钱若是拿了,恐怕没命去花,再者,此非我之志也。”
说着话,他也放下双臂,伸手道:“请吧三位。”
“你!”刁富大惊,他没想到,这么多财富,竟连一个小小的军官都收买不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三人不由再次对视一眼,恼羞成怒之下,亦准备鱼死网破。
“来人!快来人!”
刁富开始尖声叫喊仆人,另外两人则是疯狂的想要夺门而逃。
可他们的速度,在齐英看来,简直太慢了,后者只身形一动,三拳两脚就将两人打翻在了地上,哀嚎不已。
“何必动手呢。”齐英摇了摇头。
不多时,随着刁富的尖叫声,一大帮仆人也手持棍棒冲了过来,将门口围堵。
“快!打死他!”刁富颤抖着手指着齐英,在屋内大吼。
而齐英,一身军官盔甲,站在门口,不冷不热的说道:“想清楚,尔等一旦动手,就是公然对抗官府!”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还跃跃欲试的仆人们都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接着齐齐往后蹭了两步。
“哎呀!快杀了他!杀了他——”刁富还在尖叫。
可这时候,随着这边的动静,早已在暗中准备的大批武卫府军兵亦是齐齐赶来,瞬间将刁府包围。
甲胄摩擦声四起,一帮仆人,哪里还敢动手,都吓得连连后退,让开了一条道路,更是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棍棒。
紧接着,一队军兵快速奔了过来,齐英二话没说,直接挥手喝道:“拿下!”
“饶命!饶命啊!刺客不是我找的,不是我找的——”被军兵一左一右架着,刁富还在撕心裂肺的叫着。
齐英这边查获了刁富三人,总府那边,刺客也被撬开了嘴巴,两边一结合,此事已水落石出。
第二天,将几人口供整理之后,叶诚脚步匆匆的赶到了太守府,向萧远汇报此事。
此时,太守府内,萧远正在与一些官员议事,并责令刘玉之亲自坐镇,处理了秦州商业一事。
听闻叶诚汇报之后,他双眼一眯,继而冷声说道:
“贼子实在大胆,将其满门抄斩,凡有牵连者,一个不留!”
一……一个不留?
叶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继而小心翼翼道:“是,卑职明白。”
胆敢行刺,那就得付出天大的代价!
萧远此次,明显意在杀鸡儆猴,以铁血手腕,武力镇压刁富一类的人。
他一声令下,凤阳也掀起了一片杀戮。
众官员对他又敬又畏,纷纷噤若寒蝉。
他已越来越像个君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