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买卖
徐获提出的交易条件对特防部来说有好处，樊部长和高层没道理不答应，而且他们显得更加重视这次催眠治疗，不光要准备最先进的监测仪器和治疗室，还增加了观摩人数，将原本的二十五人提高到了五十八人——其中五十人都是特防部的精英玩家。
徐获是目前014区唯一一个双向超级进化的玩家，这种机会不可多得，特防部更希望自己的玩家能从中获得启发。
聂玄也在名单中。
返回京市后，徐获再次婉拒了宋孝华邀请他进军娱乐圈的好意，单独见了一次方女士。
方女士态度冷淡，知道他要接受催眠治疗后并未多做关心，而是道：“他不会害你的。”
母子俩没有话题可聊，一个坐在阳台上摆弄花草，一个坐在客厅里喝了两杯茶，便结束了这次见面。
治疗时间约定在三天后，特防部进行筹备的时候，徐获也把该做的事都做了，除了需要准备的物资，他又见了谷雨一次，花了一些钱请春雨协会在安全区附近进行日常监视，如果徐家有人出来，按照每次计费，着重要留意的是接触过的人。
谷雨倒不觉得他多此一举，虽然有特防部保护，但多重保障对风头正盛的徐获来说当然最好——不到一天的时间，他截了特防部胡的事已经传遍了网络。
毕竟当时还有不少目击者，只是没有人留有实质性的证据。
“传言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热点掩盖。”徐获道。
“有个叫宋孝华的。”谷雨也提到了这个名字，“大概是知道我们有点交情，这两天频繁联系我，甚至想以高价邀请我加入他的娱乐公司，我估计他是冲着你来的，问了你好几次。”
宋孝华出现的时机凑巧，徐获一开始甚至以为他是魔术师的人，没想到小岛事件后他还在露面。
“这个人不用管。”徐获略作停顿，“我会料理。”
于是他花了点时间找到了宋孝华住的酒店，答应去他上班的娱乐公司看一看。
大概是惊喜来的太突然，宋孝华还有点不敢相信，再三确认后当着他的面往公司打去电话，表示要好好招待。
徐获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时不时询问一下有关待遇的问题。
宋孝华满口包票，并兴奋地道：“你还没出道就先出名了，现在晚上十个热点八个是你，还有人把你画进了漫画，相信我，只要你签了合同，多得是人来找你合作，到时候你根本不用出什么力，哪怕给张照片都是财源滚滚来！”
“有这么便宜的事？”徐获笑笑。
“有实力的玩家来钱就是这么简单！”宋孝华目带艳羡，“换了我的话肯定高兴得晚上睡不着觉！”
“听你说的我也有点心动，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徐获拨了一下右耳的耳机。
宋孝华看了他一眼，“徐哥在和谁通话吗？要不要我们等会儿再聊？”
“特防部可能有事要联系我，我担心错过电话。”徐获简单解释了一下。
宋孝华眼中迸出火热，“特防部肯定很想买你手里的矿石，给的价格一定不错！”
“是，”徐获笑笑，“不过我还在等他们出更高的价钱。”
“那是！拼死拼活弄来的东西肯定要吊高了卖！”宋孝华激动的肢体语言都变丰富了，一边往车窗外看一边道：“最多还有几分钟就到了，现在出行的人少，路上不堵车。”
车子已经走出了京市的繁华地带，又过了五分钟，在一栋半旧的大楼前停下了。
宋孝华殷勤地过来给徐获开车门，指着已经等在门口的人道：“那是我们公司的老板，专程下来迎接你的。”
一个敦厚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双手握住徐获的手，“久仰徐先生大名，快请快请。”
一行人把他往大楼里带，自觉地让出中间位置走在两边，仿佛他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徐获停在了门口，两侧的人也跟着停下来。
“徐哥？”宋孝华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地方？”徐获脸上没了笑容。
“我公司啊。”宋孝华奇怪地道：“这是我的老板，还有同事……”
“是吗？”徐获突然揪住中年男人往前面一推，在跨过大门踩上门口那张迎宾地毯的时候，中年男人瞬间从众人视野中消失！
周围的人全都惊恐地后退，宋孝华原本还想装一装，但对上徐获的眼睛，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立刻就要跑，但是车票拿在手里却根本用不了！
“本来不太想搭理你，没想到从小岛回来你还不识趣。”徐获指了指脚边，“这里应该是个副本入口吧。”
宋孝华惊疑中带着恐惧，“你怎么会知道！”
“用这种方法杀人越货？”徐获惊讶于他的愚蠢，“你觉得我进去了真的会任你宰割？”
“不关我的事……”宋孝华连忙道：“我只是负责物色猎物而已，动手的都是其他人！”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进公司去看，还有好些人埋伏在里面，万一你没被副本吸入，他们也会再把你逼到门口来！”
徐获似乎对埋伏的玩家没有兴趣，专注地看着他，“你们杀了多少人？”
宋孝华抖了一下，“我一个都没杀！那些人都是死在副本里的！我也只是等他们把道具捡出来分一两样而已！”
“没有说全。”徐获隔空绞住了他的咽喉，“想捡到好道具得找有实力的玩家，但实力玩家又不一定会死在这里，活着出去对你们来说麻烦更大……我问最后一遍，为什么找上我？”
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宋孝华脸也变得紫红，他扬天张着嘴，艰难地吸了两口气才含糊不清地道：“我说……我说……是有人花了钱……要买你的头！”
“要我的命？”徐获笑了。
“不是你的命……”宋孝华嘶着气，“是你的头……你的大脑……”
徐获微愕，手稍微松了点，“你们在售卖玩家器官？”
第1181章 准备工作完成
这是个意外又不意外的结论。
做这种脏买卖的一直都有，但没想到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玩家身上。
宋孝华仿佛发现了吸引火力的方法，气都不带喘地道：“玩家进化之后，器官的适配度更高，而且玩家的器官比普通人的器官也更好用，甚至可以给病人带来更好的生存质量，这生意从进化开始就有了，你不是挑过一些地下市场吗？”
“那些被关起来的进化者最后多半也是这个下场。”
“玩家不论死活都很值钱，我真的只是负责引人过来……后面的事都是其他人在处理……他们一部分人在外面，一部分人在副本中，借助副本杀人，只要人一死，马上就可以取走内脏，要是有重伤的玩家就更好了。”
徐获松开人，“有人要买我的大脑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生意都有定制版。”宋孝华道：“有人觉得特别进化过的玩家可能会带来特殊效果，有些人是体能，有些是耳目，还有人是大脑……他们觉得用这些人的器官比普通玩家的器官更好……”
“现在有人能换脑？”徐获不信，如果能做这种手术，那何必大费周章地购买器官？
“这我不清楚，只听说是一笔大生意，有人出了很高的价钱，具体用来做什么对方没说。”宋孝华捂着自己的喉咙，试探着地往后退，但退着退着他就摸到了纸笔。
“写个名单吧。”徐获居高临下地道：“顺便把交易的渠道写出来。”
话说完，他又拨动了一下耳机，“听到了吧，这应该是你们特防部的责任范围。”
和他保持通话的是聂玄，徐获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宋孝华住的酒店。
“很快会有人来接手。”聂玄平静地道：“不过不用抱太大希望，这类事不可能绝对禁止，这条利益链上不光有买家，还有卖家。”
卖家现在已经升级为玩家了。
“不，”徐获心态很好，“我只是想知道买我大脑的是什么人，不会是特防部的机密研究中心吧？”
“应该不是。”聂玄思索了一下才道：“特防部内部没有这样的机构，只设立了一个超级进化研究室，那个地方我也去过，除此之外，明里暗里应该都没有……014区的科技不允许。”
“技术封锁不光是国与国之间，游戏分区也一样，各个分区都致力于保护自己的科技，这不是去几个玩家就能买到或者偷到的。”
就现在特防部这点的东西都是花了大力气弄来的，走都还没走稳，想飞还早了点。
“可能又是什么邪教组织，不值一提。”
徐获也无所谓到底是特防部内部有人搞鬼还是什么邪教或者玩家组织，这样的人成不了什么事。
宋孝华就暂时留在酒店里了，他挂断电话回了安全区，和家人打好招呼才去了特防部总部。
安排治疗的地方是一座刚刚建成的实验室，从墙到地板使用的都是从游戏中获取的金属材料，且都是加厚过的，仅仅一个大门就比银行金库门还厚两倍以上，此外更是全方位地布置了时空道具限制仪器，无死角地监控着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徐获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些成品精神干扰仪器，是专门用来克制精神向超级进化者的科学成果——这东西他已经不止一次在玩家手里见过。
“你不要误会，这不是针对你的。”吕组长主动解释。
徐获笑笑，并未说什么。
同行的聂玄开始跟他说特防部的治疗安排。
“已经和唐教授沟通过了，预估时间至少一个小时，视治疗过程的情况来决定是否延长或提前结束，是否延长或结束都会由八名心理学教授和唐教授一起投票，确保投票的公正性。这点你可以有补充。”
“改成一票决定，”徐获道：“只要有一个人投了反对票，就不能延长治疗时间，如果是提前结束，则只需要一个人同意。”
“没问题。”聂玄颔首，抬手示意后面的助理修改这条内容，接着又道：“参与的五十名玩家有一个详细的名单，名单中的人你都可以自由增减，与之前强制进化事件有间接关联的人都不会出现在这张名单上，而且这上面直属于特防部的仅有十五人。”
“也就是其他人都是由政府直接管控的特殊人员了。”徐获顿了顿。
“没错。”聂玄再次提醒他，“这些人你也可以自由增减。”
“减掉五分之二，特防部与政府玩家各十五人。”徐获直接道。
聂玄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充当一个无情的询问机器，同时将最终敲定的内容传达给身后的秘书团。
秘书团当然也不会有意见，他们的主要工作是传达信息，真正激动的是那些参与此次治疗的成员，不管是做幕后工作的还是即将介入治疗的，不少因为这些临时更改的条件争吵起来，尤其是在玩家人数上。
之前特防部特意询问过徐获能不能适当增加参观人数，得到他的同意才把数字报上去的，政府那边精挑细选，甚至还想把特防部的人减一减呢，结果这一下出去二十个，过去三天的唇枪舌剑不是白干了？
樊部长才不管那么多，反正特防部又不吃亏，双手一摊让他们去跟徐获商量。
徐获要是能商量他们还跟特防部吵什么，但见事成定局，人数上是没什么指望了，于是又发难聂玄，“你们特防部的人能不能少说两句？”
“那真不好意思了。”樊部长阴阳怪气地道，谁让聂玄也是个刺头呢？
有关治疗的一切安排，包括正规治疗程序在什么情况下会激活投票，以及突发情况的应急措施，还有治疗过程怎样记录等等，聂玄都事无巨细地转达给了徐获，部分是经他提醒，部分是由徐获提出的更改。
两人一路从大门行至治疗室，随后徐获更换了衣服鞋子，并佩戴好了相关检测仪器，顺带做好了各项仪器的调试，总共花费半个小时，两边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第1182章 章医生的教导
工作人员陆续退出去，聂玄在最后，走之前特意拍拍徐获的肩问道：“如果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后事你打算怎么安排？”
徐获挑眉，“至少要带一批人上路吧，一个人走有点冷清。”
聂玄嗤笑一声，“我就怕你没那个机会。”
徐获也跟着笑了，在椅子上半躺下来，“那就劳烦你帮我盯好唐广博了。”
“小事。”聂玄收敛笑容，正色道：“不过我还真希望他中途做点手脚。”
“你还真不客气。”徐获道：“就算我点了这个雷，他也未必会走。”
“看运气吧。”聂玄耸耸肩，“事情还没发生，谁知道是好是坏。”
话说完他便离开了治疗室。
随后唐广博进入，治疗室的雾面玻璃变得透明。
唐广博穿着一身白大褂，颇为风趣地道：“虽然平时治疗不怎么穿这身衣服，但是今天很特殊，我觉得这样更庄重些。”
徐获保持半躺的姿势没有动，双手叠放在胸口，反客为主：“唐教授，请坐。”
医生的座位就在两米开外，唐广博坐下后，顺便将自己的工具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并道：“上次你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今天，你的心理问题比你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这不是来治疗了吗？”徐获淡淡道：“上次是一个姓章的医生给我治的，不知道你和他比谁的医术更好。”
唐广博手上动作顿了下，回过头来看着他，片刻后才笑笑，“只有比过才知道了。”
“你是精神进化者，普通催眠手段不起作用。”他将旁边的一抬仪器推过来，“试试这个。”
说着便将插头接在了椅子上，仪器启动后，座椅便以微弱的幅度震动起来，给躺在上面的徐获带来了短暂但又不算难受的眩晕感，他闭上了眼睛。
“不要反抗这种感觉，否则我们今天可能进不了正题。”唐广博在旁边道：“现在假设你面前有一个时钟，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成功进入状态，顺时针拨动一下，反之逆时针拨动。”
徐获阖目，仔细地感受这像流水冲刷过的感觉，并放任自己的思绪沉入黑暗之中。
随着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他耳边出现了滴答、滴答地滴水声，回过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猛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黑暗的空间中，水声正是来自于脚下，他走动时，脚下的水面会泛起波纹，同时发出声音。
这大概是催眠过程中的一种象征。
徐获抬手顺时针拨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行走没有目标，他只是凭本能前行，但随着水声越来越密集，前方一片黑雾挡住了去路，不过直觉告诉他可以通过。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但处在黑暗中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水声消失了，空间一片寂静，失去了水声和波纹，也就失去了判断远近的依据，而那种微弱的眩晕感此时又成了他感知环境的障碍，很快，他迷路了。
“嗒！”秒针跳动的声音在某个方向响起，徐获抓住这一点提示跟过去，在黑暗中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准这声音的来源，不过靠近的时候，他脚下的路变成了一座桥，而桥中间是断裂的，桥的另一半被错开了至少有二十米远。
这个距离，他不可能跳过去。
预感两截断桥之间什么都没有，徐获只好从桥上退下来，打算从其他地方绕过去看看。
“嗒！嗒！嗒！”指针跳动的声音变得急促，仿佛在催促他过桥。
徐获停了一下，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道：“你有办法让桥连上吗？”
指针的声音小了。
徐获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向走，很快他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座断桥，这次他同样站上去试了，但本能告诉他不可能走得过去，除非桥重新连上。
于是他再一次从桥上下去，这次他往回走。
没一会儿他回到了刚才滴水的地方，只是这次踩上去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漂浮在水面，而是沉到了水下。
这是精神世界内的假象，并不会真正溺水，于是他跟着“身体”沉下去，逐渐落到黑暗深处，感觉到水震动了一下后，眼前突然恢复了光亮。
“吃了药乖乖睡午觉好吗？”一个陌生的女人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药盒，温柔地对他说：“这是章医生给你开的新药，听说是他从国外弄回来的进口药，是最新也是最好的，因为你最听话，所以才给你吃。小良都没有。”
徐获的手是小孩的手，他拍拍桌子，“你放在这里好了，我等会儿要当着小良的面吃。”
陌生女人一笑，放下药后摸摸他的头走了。
她走后，徐获跳下床把药倒进了马桶，然后躺到床上午休，等午休结束后，他又穿好鞋子走出病房。
和他同一时间出来的还有小良和常贝几个小孩，小良十分厌恶他，但常贝却悄悄地和他打招呼。
经过走廊的这一小段路，徐获发现自己被几个孩子孤立了。
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章医生正好打开门，温和地招手让他们进去，关上门后道：“今天我要选一个孩子来做一项测试。”
小良立刻举手，“医生，我来！”
章医生无视了他的自荐，笑问孩子们，“今天中午的药都吃了吗？”
孩子们齐刷刷地点头，包括徐获在内。
但章医生却点中徐获，“为什么把药倒进马桶？”
即使被说破，徐获也丝毫不怕，他坐在小桌前，“我没有生病，不需要吃药。”
“那不是治病的药。”章医生抬起手来，食指轻轻在桌面一点，桌上的几支笔全都漂浮起来，他看着徐获，“那是一种可以让你获得超越人类的药。”
“为什么要超越人类？”徐获仰头问他，“超越人类以后还是人类吗？”
章医生微笑，手指隔空一点，几支笔自动在空中断裂，然后不同的笔之间又组成了新的、融合成完整的、除了颜色看不出被破坏迹象的笔。
“超越人类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任何人也不可能脱离人类的范畴。”
“所以你们要记住，任何强大的人，都只是人。”
第1183章 轨迹更改
这句话让徐获皱起了眉头，不过处在回忆中的小徐获没有太大反应，他平静地接受了章医生的说辞。
常贝问章医生怎么把笔变回原样的，小良和另外几个孩子说他们也想学。
章医生看着他们，眼神中充满喜欢，温和地道：“人和事都有其本来的轨迹，人从出生到死，事物从诞生到消亡，轨迹通常可以看做一条直线，也就是一支笔的模样。”
说话间他又演示了一边将笔分成两段再重新融合。
“轨迹可以更改吗？”常贝问道。
章医生给了肯定的答案，小良又问：“那人的轨迹怎么更改呢？”
章医生抬手示意他上前，让他面对着另外几个孩子，单手放在他头顶，而后缓缓抬起手臂，一道白色丝线般的东西从小良的发间钻了出来，并随着他的牵引轻微颤动着，而小良虽然睁着眼睛，但却像是失去了意识，双目无神地站在那里。
丝线扯出了三十厘米的长度，章医生停下来，另一手轻轻在丝线中间一剪，丝线断成了两截，但还漂浮在小良头顶。
随后他又凭空变出另一道白色丝线，将其接在了联接小良头顶的那半截丝线上。
整个操作过程不到十秒钟，但当那道白色丝线回到小良脑内后，睁开眼睛的人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看徐获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你改变了他的记忆。”徐获道。
“记忆无法改变，”章医生对他道：“它们会完整地储存在人脑之中，只会有选择性地遗忘或者加深，不过记忆却可以嫁接，将不属于他的记忆放进去，他自己就会接纳并当成真实的经历。”
“他不会再记起来吗？”徐获伸手拍了拍小良的脑袋，换来他厌恶的一眼。
“视情况而定。”章医生推开小良示意徐获上前。
徐获走过去，在他的要求下伸出手。
章医生给他打了药，又温柔地摸摸他的头，“有的人能记起来。”
徐获捂住头顶，“你不要给我加别人的记忆。”
章医生笑着拿下他的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无法反抗我。”
“我可以先培养这个习惯。”徐获道：“等到我有力量那一天一定可以反抗成功。”
以教导者和被教导者的身份来看，这种话可以算作章医生的失败，但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说：“这是个很好的想法。”
“不过现在不需要。”
他让其他孩子离开了办公室，“今天徐获做测试。”
在另外几个孩子妒羡的眼神中，徐获留在了办公室，随着办公室门被关上，沉入水底的徐获也被关在了外面。
睁眼又回到了之前的黑暗中，徐获从水下游了上来，重新踩在了水面上。
在水中虽然没有溺水的感觉，但上来后他的衣服却湿了，身体也不如刚才轻盈。
拧了把衣服上的水，他又掉头往断桥方向走，不过断桥还是保持着错位的状态，没有靠近或者对齐的趋势……刚才的记忆片段不足以让他改写的记忆重新连接上。
在原地滞留片刻后，他摆手做了个逆时针旋转的动作，然后重新回到溺水地点，再次沉了下去。
这一次他首先感受到的是痛苦，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让他不得不跪地挣扎，不过下一秒他的头就被人提了起来，章医生将他按到一个悬浮在半空的方框前，逼他直视框内射出的强光，语气依旧温和：“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人只能通过眼睛去窥探事物，如果看不到，那和瞎子没有区别。”
“我眼睛好痛……”徐获流下了眼泪。
“这并不是真正的痛苦。”章医生语调冷漠，“你的眼睛在欺骗你，睁开眼睛！”
徐获被迫张开眼帘，但涌来强光再一次刺痛了他的眼珠，他眼角淌出了液体，不清楚是眼泪还是血水。
章医生似乎很不高兴，松开他之后给他打了一支药剂又道：“今天的任务完成之后才能离开。”
话说完，身后的脚步声便走远了，而跪在地上的徐获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后才渐渐恢复了视物的能力。
休息了几分钟，他重新走到了悬浮方框前，睁大眼睛往里看。
幼年的徐获看到的不过是一片亮白，但现在的徐获却可以透过光芒看清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只眼睛，看起来和他精神世界内的竖瞳相差无几，不过那只眼睛是旋转着的，数百数千同样的眼睛排列在一起，以人类眼睛不能承受的速度变幻着，一时如像素组成许多种难以形容的物体，一时又像是密集的蠕虫，令人生理性地作呕。
小徐获看吐了。
徐获知道章医生就在门外，但他没有进来。
小徐获吐过后再次爬起来，这次他也看到了白光里的眼睛，并且在适应了变动的眼睛后很快捕捉到了无数眼睛重迭的那一瞬间——迭在一起的眼睛图案形成了一道冗长的通道，穿过这个通道，眼睛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更远的地方，同一时间，白光中浮动的眼睛也变得非常慢，只只都能看清，而一层眼睛就像是一层空间，缓慢又从容地将他们的视野带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里。
徐获的精神世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能承受住前半段，后半段不行，疼痛使他无法自制地抽搐起来，但身体的剥离并没有带出他的意识，他本人仍然跟着幼年的徐获沦陷在那些眼睛空间中！
察觉到身体和意识逐渐分离，徐获要强行开启精神世界让自己抽离，但还没成功，他的手便被另一只手盖住。
眼睛一眨，视野又换回了刚才的治疗室，唐广博还坐在他面前，但外面的玩家全部消失了。
“治疗还没结束。”徐获看着唐广博。
唐广博左手保持覆盖在他手背的动作，右手递了杯水给他，“没有结束，现在算中场休息。”
中场休息不代表徐获从催眠中醒来了，他们只是处在另一个精神世界内而已。
“没想到你真能把我拉出来，”徐获接了水杯，“我想从记忆中获取第三次精神进化的机会。”
第1184章 你这是在找死
“我不是你的敌人，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对我的警惕。”唐广博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私利不择手段，但也有牺牲自己追究极致的人。”
徐获笑了。
“我的情况，谈不上牺牲自己，不过至少我没有做坏事。”唐广博意味深长地道：“任何意义上的坏事。”
徐获怎么可能相信他，顿了一下道：“你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你的老师？”唐广博状似随意地接了话，又在他面色微变的时候补充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你的这位老师并没有迫害你，甚至在你童年时期就帮你开启了精神进化的大门，这是很多人做梦都梦不来的机会。”
“也许你觉得当时自己无法选择，但是如今的你也成为了玩家，同样选择了精神进化这条路，就结果而言，你的老师并不算坏人。”
“而且，你还可以利用找回的记忆来完成第三次进化。”
徐获不予置评，而是道：“我的记忆应该被改写过两次。”
唐广博颔首，“的确是两次，不过你的记忆封印没有松绑，能逐渐获得童年记忆已经算不错了，刚才上来的时候你的衣服全湿，代表精神受到了冲击，这次治疗开始前我和你说过，治疗的结果不一定是正面的。”
“同时你也要考虑在寻找到记忆后无法完成第三次进化同时精神受损的情况。”
“你迫切想要第三次进化应该是为了压制童年的影响，不过你的童年对你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你是一个精神健康的人，相信自己。”
已经开始了徐获就没打算中途回头，他抽出手要重新回到水下，但是这时候唐广博却猛地用力抓住他一拽，笑眯眯地道：“你知道医生最不喜欢什么样的病人吗？”
徐获眉梢一挑，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
这应该就是唐广博的精神压制，徐获敲了敲笼子，“好人好事不是这么做的。”
“医生有救助病人的义务，我不可能看到你去送死都不拦着你。”唐广博理所当然地道，又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对他进行记录。
“你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样本，我一直对你的各项数据很感兴趣。”
“这是双赢的局面。”
算自投罗网的徐获并未恼怒，“治疗开始之前，我以为你能和章医生抗衡，没想到你连他留下的一点记忆片段都牵制不住，老实说，我也很失望。”
唐广博笑笑，示意他随意。
明显激怒这手是不管用的，而徐获在他与章医生记忆的拉扯间，也不能顺利地开启精神世界……局面僵持住了。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一名心理学家再一次确认了时间，带着疑虑道：“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往玩家接受治疗，一般会因为创伤过大出现狂躁现象，负责治疗的教授往往是他们攻击的对象——这也符合他们对玩家的认知，徐获这边未免太安静了吧？
在玻璃窗外观看治疗过程的玩家们同样没有头绪，他们只是敏锐地感觉到五分钟前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但转瞬即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发现，且他们对精神进化都是一知半解，甚至连甚么情况都说不准。
聂玄靠在人后的走道抽烟，刚才那次波动并不是精神力量，而是空间力量，在场能感觉到空间力量的只有他，可能再加上一个唐广博，这是徐获的提示。
看着面容平静、呼吸均匀躺在椅子上的人，以及他旁边不断写字的唐广博，聂玄把烟头往地上一丢，踩灭后打开了治疗室的紧急开关。
“聂玄你做什么……”旁边的教授们大惊失色，但谁又能拦得住他，眼神一飘，聂玄就进了治疗室，几步走到唐广博面前，说了句“对不住”便把人提起来，顺便反剪双手压在桌上，又举起道具狠狠电了他一次。
众目睽睽之下，唐广博过电后手脚有点失力，求助地看向房间外。
三名玩家进入治疗室将聂玄摁住，同时扶起唐广博，确认他身上出现了电击痕迹才朝同伴点了点头。
聂玄任由同伴押着，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唐教授，我刚才可能是眼花了，还以为你要拿笔杀徐获呢，一时情急就进来了，要不你电回来？”
唐广博在另一名玩家的“帮助”下喝了口水，摆摆手表示不想跟他说话，后对另外三人道：“治疗还没结束，你们先出去吧。”
治疗室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没动，直到聂玄又一次感觉到空间力量的波动，他抖开胳膊上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我回去写检讨。”
几人相继出去，唐广博再坐回徐获身边时，发现他已经进了被封锁的记忆力，并且已经强行开始第三次进化。
“不知死活。”唐广博扶了扶眼镜，无声地吐出这几个字。
徐获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随着他意识的深入，悬浮方框内的代表空间的眼睛越来越多，打开的图书楼屡次被抛却在不同的空间中，眨眼间便消失了。
试过几次后，他认清了现实——那就是在这个精神门户中，他的精神世界被隔断了。
进不去、出不来，徐获被困在了数不清的空间中的某一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又重新出现“嗒嗒”的走表声，抬起头，他所处的这个空间上方的眼睛一个表盘替代，随着表盘的下移，空间被挤占的同时也挤走了周围试图靠拢的眼睛，环境再度更换为治疗室。
不过这次两人不是坐着，而是面对面挤在一起，旁边白色空间像牛乳一样涌动着，时不时可以看见几只眼睛在里面搅动，时隐时现。
“唐教授名不虚传。”徐获客气地笑笑。
唐广博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你这是在找死。”
徐获不以为然，“二十年前我没死，今天也不可能会死，唐教授不如搭把手，等我完成第三次进化，再配合你写实验数据，怎么样？”
第1185章 蜂巢
或许是被激怒，或许是陷入了章医生留下的精神门户不能再随意抽身，总之唐广博没有撒手走人，而是挥手将两人所处的空间扩大，试图再将之前的牢笼建起来。
不过空间之外的那些眼睛没有善罢甘休，施加的压力屡次将扩展出的地方又重新压缩回来，并且随着聚集来的眼睛变多，唐广博的表盘不堪重负地变了形，眼看已经撑不住了。
徐获不止一次震惊于章医生的强大，尽管治疗开始之前他就预感到这人在精神进化方面可能造诣匪浅，但只是记忆中的一个精神门户有这种强度也令人始料未及。
唐广博在与眼睛拉锯的时候，他又一次开启了精神世界，这次图书楼顺利展开，甚至一度撑开了空间，不过很快又遭到反扑，瞬间被全部压垮。
这次被压垮的还有唐广博的表盘，空间告破的同时，两人都被涌来的眼睛冲散，分别卷入了不同的眼睛中。
进入眼睛世界就意味着意识要随之流浪，在外面看来或许一瞬间的事，在这个精神空间里可能很漫长且痛苦……徐获不是第一次经受这样的痛苦，但他没有上一次的记忆，所以这一回也是重新开始，且因为他已经开始精神进化，更容易带入这些世界，也更难脱身。
不过他很清楚，章医生做出的门户是为了训练他，所以一定有一个合适的出口。
顶着重压和痛苦在眼睛世界中流浪，切换了不知道多少空间，甚至还两度碰到了保存他图书楼的眼睛，终于在经过两只眼睛的夹缝时找到了一个与整个门户空间不同的东西——那是一个六边形的图案。
徐获伸手抓上去，却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更加复杂的世界，一个宛如蜂巢的密密麻麻全是六边形进出口的地方，而他就站在其中一个六边形上。
“蜂巢……”他低语了一句，“难怪这门后边的空间比蚂蚁还多。”
一般精神世界的复杂程度和进化者本人的进化程度有关，控制力越强，一开始创造出的精神世界越复杂，而且精神世界一旦创造出来，后期一般不会改变，所以进化者在刚开始超级进化的时候为了容易掌控，都不会造出太复杂的精神世界——相比他无限重复的图书楼，白蔻的机械世界尚且简单，谁又会在一开始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想象成一个蜂巢？
眼前的蜂巢孔仿佛无穷无尽，可想而知内部结构肯定复杂，徐获在门口站了两秒便打算退出来，但没想到这时候背后突然有只手推了他一下。
那是只孩子的手。
徐获滑进蜂巢中，炫光自眼前快速掠过，片刻后，他到了这只蜂巢孔的尽头，抬头时看到了童年的自己和站在自己身后的章医生。
章医生握着童年徐获的肩膀，和他一起望着蜂巢，“人的精神世界比现实世界中的任何物体都复杂，即使是最超前的机械人脑。”
“人的头脑中一瞬可以闪现三万六千个念头，危机处理、人性评判、善恶底线，都可以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全部处理好，人对自身的最高掌控就是掌控精神，一旦精神可控，肉体、他人、世界，都可以控制。”
这个危险的男人声音低沉地道：“任何外物都比不上自己的头脑可信，徐获，任何情况下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人可以因为自己的失算丧命，但绝不能因为他人的愚蠢栽跟头，把任何东西寄托在他人身上都是弱者行为。”
徐获对面的小徐获抬头仰望着男人，“医生，你是想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吗？”
章医生笑容温柔，低头对他说，“你们对医生来说更像是思维上长出的触须，人的寿命和力量是有限的，我希望你们可以代替我去完成一些事，这就是你们存在的意义。”
小徐获非常善于学习，又问：“那对我们来说，医生是不是触须？”
“也可以这么说。”章医生似乎并不是一个独断的人，“不过我希望你在把他人当成触须之前，先完成我布置的任务。”
小徐获伸出一只手摸在方框上，“我也是我爸爸妈妈生出的触须，我更想和他们待在一起，还有哥哥。”
“很快你就可以回去了。”章医生饱含殷切的双目注视着他，“等你长大后，我们还会再见。”
“那是甚么时候？”小徐获问。
章医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精神门户中看了一眼，随后蜂巢孔骤动，两人从徐获眼中消失。
徐获直觉章医生口中的再见应该就是徐知死的时候，他猛地冲上前撕开蜂巢，想将刚才的记忆再拉回来，可惜蜂巢之后是一片黑暗，他也被背后伸来的手往回一拽！
唐广博将他重新拉回了眼睛世界，面无表情地警告他：“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话，别再深入了。”
徐获冷静了一些，“我还没找到出口。”
至少要找到出口，他才算完成了第三次进化。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唐广博反问他，“你从精神门户进去，自蜂巢出口出去，这已经完成了第三次进化，足够你消化一阵了。”
见他迟疑不想走，唐广博用时钟开门，强行将他带出了眼睛世界。
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治疗室，不过这次唐广博没有试图囚禁他，因为出来的瞬间，徐获的图书楼就已经出现了。
这座图书楼内只有一座旋转楼梯，没有桌子和具化物以及百计的楼层。
徐获站在楼梯前，心平气和地提出要求，“我还想再进一次精神门户。”
即使养气功夫到家，唐广博这次也断然拒绝，“这次我不会再帮你。”
徐获明白自己能这么顺利找到蜂巢世界，多亏了他与眼睛世界的制衡，虽然有点惋惜，但见好就收以后才好再见。
“我出去看看那座桥。”
说完他开门回到了之前的黑暗空间，再次来到刚才的断桥处，阴影中的两座桥，其中一座已经抵靠在一起，但中间的裂缝没有修复，对得也不是那么整齐。
看了眼另一座断桥，徐获蹲下来拍了拍桥面，“来日方长。”
第1186章 生来天赋异禀
唐广博重新坐在了属于医生的位置上，见徐获从黑暗空间中出来，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徐获配合地坐下，和在外面的治疗室一样躺下。
“现在有甚么感觉？”唐广博笑问道：“是不是觉得这次进化很没有难度。”
徐获诚实地点头。
“那是因为有人给你铺好了路，走过去就行了。”唐广博停顿了一下道：“应该是给幼年的你铺路，如果是现在，或许对方还会加大难度。”
徐获看了他一眼，“医生看病人的笑话是不是有点违背职业道德？”
“怎么会？”唐广博道：“多看看社会新闻就知道，这样的医生已经算好医生了。”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有的人功不可没。”徐获扯了扯嘴角。
唐广博翻开笔记本，“我们开始吧。”
他想知道的不是那些想超级进化的人希望知道的进化契机或者进化注意事项，而是进化的数据。
在W37基地城的时候，徐获做过有关精神力量强度的测试，当时测出了具体数字。
“我对仪器测出来的数字不感兴趣。”唐广博道：“你可以使用精神力量，我有一套判断标准。”
“介意分享一下吗？”徐获有点兴趣。
“当然可以。”唐广博变出了一个透明的圆球，让圆球浮在空中后轻轻在球体上触压，“受压凹陷，继而反弹，或者在内部不断充盈的情况下膨胀，这是精神力量的总量变化，有一定的余地，但是不能太超过一条界限，否则人的大脑承受不住，这条界限也是精神崩溃的界限，是仪器能测出来的临界值。”
“不过这只能表现出量，随着进化强度加深，量也会增大。”
“第一次量变是进化之初，进化者知道精神进化这个概念的时候，第二次是成功拓展出精神世界，并且可以将其投放出影响他人，第三次是对量的压缩，通常是指精神世界内幻想出的某些东西拥有实质性的攻击力，比如具化物，第四次则是对现实的影响，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不单纯是影响他人精神，精神力量造就的壁垒甚至可以以假乱真，单是看破幻像不一定能破除。”
“这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会引起精神总量的变化，表面上看起来还有质的飞跃，不过这只能说明进化者的学习程度，不代表其本身的变化。”
徐获听明白了，“你认为进化者本人的变化才是精神进化的根本，量变或者质变是最终结果，而不是变强的原因。”
唐广博满意地笑笑，手指在球体上一点，球内出现了斑点光亮，随着球体被挤压或者膨胀，光斑出现了深浅不同。
“超级进化是有节点的，这个节点就体现在这些光的强弱上。”
“当一个光点由暗变亮，到达顶峰时，它会持续变暗。”
“如果进化者大脑中这样的光点大多数都变得非常明亮，这意味着在此时进化是最佳时机，这时候只需要一点外界刺激，就有可能产生一次进化。”
“不过要是错过这个机会，进化者要等到下一次大多数光点重新亮起时才有可能进化。”
“这个光点，就是进化的先兆，也是特征。”
他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成果，“到目前为止，我研究过的超级进化者无一例外。”
“意思是，假如有一套可以捕捉到进化先兆的仪器，就可以正确促使进化者进化，而不需要撞运气？”徐获正色，“这种说辞听上去有点天马行空。”
“如果进化先兆或者进化特征可以捕捉，超级进化早应该量产了。”
而超级进化者之所以这么少，而且很多人常年都不会有什么进展，无非是进化方式不可复制、进化方向不能重复，唐广博所说的这种方式姑且可以看做是人体实验的一种，毕竟要测试大脑的状态，最好的办法是亲自挖出来看一看，否则仪器检测到的只有精神总量的变化。
唐广博没有否定他的话，反而道：“人和人并不能互相理解。”
徐获挑眉，“我想知道，需不需要切片和你共情？”
唐广博笑出声来，“单纯的人体实验怎么能和精神进化相提并论，精神进化比起其他超级进化更神秘，就是因为它绝对不可能有相同的路走。”
“不过进化特征是一定的。”
“我可以给你打打分。”
他说完比了个“请”的手势。
徐获眯了眯眼，随后开启了精神世界，并不断调整强度，并且第一次将具化物凝结成可以杀人的利器。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只需要数秒时间。
拔地而起的图书楼又在转眼间消失，他看着唐广博，静待下文。
唐广博做完记录后竟然放下笔记本鼓起掌来，“果然是童年时期就接受过精神训练的人，你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是我见过的病人中最饱满的一个，这代表只要时机合适，你随时都可以开始下一步进化。这也是你进化起来异常轻松的原因之一。”
他目光炙热地看着徐获的额头，“不得不说，我对你的大脑也产生了一些兴趣。因为照常理来说，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可能保持高亮，尤其是超级进化者，使用进化力量消耗非常大，快速感到疲惫才正常。”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嗑药比较多。”徐获无所谓地道。
“看来你童年的那位老师才是人体实验的爱好者之一。”唐广博收敛笑容，沉肃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任何东西都不能无节制地使用。”
徐获顿了一下，诚挚地看着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研究生涯迎来了一记重创？你所说的进化先兆可以用药物来影响，并且这药还是我二十年前服用的。”
“哈哈！”唐广博仰头发笑，似乎非常开心，“不符合正常状态的实例也非常有研究价值，另外，也不一定是药物作用，任何药物都有代谢的过程，尤其对进化者来说，也许你生来天赋异禀，与众不同。”
“如果你多来治疗几次，或许我也能从微小的差别中找出你的进化先兆。”
第1187章 期待下一次合作
徐获对此不感兴趣，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治疗可以结束了。”
唐广博依旧坐在原位，微笑地看着他，“下一次你还会来找我的。”
“那就下次再说。”徐获在面前开了一道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治疗室内，躺在椅子上的徐获睁开了眼睛，他先看了眼时间，距离治疗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零十分。
唐广博还坐在他旁边写字，上面有他准备交给特防部的报告。
徐获伸手，“谢谢你，唐教授。”
唐广博和他握手，“期待下一次合作。”
徐获笑了笑没再说甚么。
两人的状态让外面观摩的人摸不着头脑，一名心理学教授迟疑地打开治疗室大门，“已经结束了？”
在外人看来，期间唐广博基本没有做引导，而徐获只是睡了一觉，两人甚至没有基本的治疗交流，怎么现在就是一副已经完成了的架势。
聂玄并几名玩家也进来了，看他状态尚好，聂玄道：“副本攻略。”
徐获颔首，表示马上可以写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事便是五名特防部玩家配合他进行攻略记录，其他人，心理学家以及政府玩家都可以离开了。
特防部的玩家还好说，已经是正常操作了，反正徐获面对特防部的时候也没吃过亏，无功而返而已，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但政府方面的玩家没那么好打发，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进化开始后也被国家委以重任，不是紧要事务绝对不会派他们出面，参与这场治疗他们才是最应该有收获的人，结果在外面干站了一个小时，谁能服气？
“他在耍我们玩儿。”有人道，“根本没有什么心理治疗！我严重怀疑他此行的目的，我建议就地羁押，查清他的目的！”
“你没事儿吧？”聂玄皱眉，“徐获是特防部的合作对象，不是嫌疑犯，就算这次治疗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他的身份存疑，过去存疑，光凭我们的怀疑，就可以逮捕审查他！”那名玩家非常刚，并道：“如果他逃入游戏，那么他的家人也将接受审查！”
话是对着聂玄说的，眼睛却看着徐获。
同样的，来自政府方面的十多名玩家显然是同一阵营，在开门前就封住了大门的左右，现在正好将徐获堵在中间。
除唐广博外的其他几位教授都紧张地退入了治疗室，随时准备关了大门，特防部这边部分人和聂玄站一边，剩下几个则一副看戏的架势——也不知道是打算看哪边的。
徐获拍拍还想说话的聂玄，示意他靠边站，上前一步对着那名说话的玩家道：“不能因为你们废物，感受不到精神力量的波动，就要找借口强行留下我吧。”
“原来政府方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恕我直言，哪怕你们把我关在实验室天天陪你们训练，也不一定会有人超级进化。”
“我的建议是，你们退后，把路让出来，刚才的事当没有发生过。否则以后谁还敢和政府方合作？”
但这些人显然来之前就决定好了方案，现在也不需要和他多费口舌。
徐获眼神没有游移一下，却将他们的小动作全数收入眼底，就在他将要动手的时候，聂玄突然瞬移到那名说话的玩家面前，结结实实扇了他一个耳光才道：“你是我的对手吗？”
那名玩家实际在挨了打的第一时间便醒过神来反击，只是被聂玄的空间力量阻隔，道具没有立刻生效，被下了面子的他厉声喝道：“聂玄！你们特防部究竟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在我面前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拿什么去打他？”聂玄反手一指徐获，并道：“我不想让国家花费无数培养出来的玩家死得毫无价值。”
这激怒了政府方的玩家，其中有几人不信邪要动手，这是站在徐获后方的一名玩家突然喊道：“谁都不要动！”
喝止了同伴的行动后，他伸手在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轻轻一点，一道纤细的光芒便沿着横斜在空中的线条滑动，转眼便来回了七八次，后又跳到了对面，同样在空中走了几趟——被隐去形迹布置在治疗室大门两侧的切线显出了踪迹，仿佛两张网，一前一后封住了他们进攻徐获的通道。
“A级道具。”洞悉切线的玩家沉声道。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变了脸色，很简单，或许他们当中有的人拿着A级道具，但也绝对不是全方位防御的A级道具，如果他们敢强闯这两条界限，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可能白白搭上自己的小命。
这是徐获说话了，“你们连摆在眼前的道具都看不到，拿什么和我打？”
“另外，别再动不动提我的家人，拿家人来威胁别人显得有些卑劣，如果你们实在看不惯超级进化者，我可以带着家人搬到其他分区，我已经选了一个环境较好的分区置办了房产。”
“我都替你们尴尬。”监控室内，樊部长对政府派遣的人员道：“你们没事吧，拿家人去威胁一个超级进化者，他要是带着爹妈走人你们上哪儿去挽回这个损失？还有，你们是孤家寡人还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你用别人的家属做筹码，难道没想过他也可以找到你们的家属？”
“忘记万老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躲在机密安全区和安全屋都被杀了。
政府方官员无奈咬牙，只能向玩家下达了放行命令。
不过这一趟没有任何收获，他们也不甘心，把怒火全部撒在了特防部身上，“你们特防部公然与我们作对，等着被调查吧！”
樊部长盯着他们的背影冷笑连连，“老子都要下课了还怕你们调查！”
“樊部长，少说两句啊。”季组长苦笑着道：“特防部的摊子是你一手拉起来的，你总不能拆得七零八落再给我吧。”
樊部长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等着看吧，他们迟早吃到教训，现在不过是冲锋陷阵都让特防部干了而已，等他们直面玩家就该知道，处理自家人的事可比外人的事麻烦多了。”
说完他又对季组长道：“你去见一下徐获。”
第1188章 列车之上
作为即将上任的特防部部长，季组长的确应该和徐获打个招呼，顺便看看副本攻略进度。
徐获给的是百人美术馆和史芬克斯之谜这两个副本的攻略，一个E级，一个D级。
书写副本攻略除了要详说攻略的各个步骤，最好连背景和行为动机也说出来，这样才能判断副本评级的由来，也是对一旦不能完全按照攻略来通关的情况的一种补充，不至于没有跟着攻略走就抓瞎。
徐获事无巨细地回答了聂玄几人的提问，顺带提了一句百人美术馆已经升级为D级副本，以及对美术馆馆长的一些猜想。
“这能算一个S级通关攻略吗？”聂玄敲着桌面，“你连这个D级副本的通关要求都不知道，这个不行。”
“别那么大火气，”徐获懒散地笑笑，“这算是我比较有把握的副本，至于我去过的其他副本，要么是副本场地被破坏了，要么是副本升级了，就算把攻略给你们，你们也不能用。”
“我不信你进的副本就没一个好的。”聂玄正色看着他，“治疗一事是特防部促成的，又为这件事给你做了担保，你多少也要让特防部落点好处，要不然以后怎么打交道？”
特防部可以往后靠一靠，徐获还是很感谢聂玄的，于是往椅子上一靠，瞥了眼坐在后边的季组长，“我听说特防部部长要换人了，为了庆祝我们友谊长存，我可以再说一个更好的通关攻略，不过即使说出来，完全复制的可能性也非常低，相反还有可能成为通关的阻碍。”
“能不能用我们自己会斟酌。”聂玄拿好笔示意他开始。
徐获轻轻一笑，说了海上大世界那个副本。
“海上大世界”是他做的最后一个D级副本，也是他第一次拿到SS评级的副本，但那个副本的通关几乎是不可复刻的。
果然，聂玄听完后眉毛就拧了起来，“这也是S评级？”
徐获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双S评级，属于隐藏版评级，比S级评级更难获得，做完这个副本我升级成了C级玩家。”
会议室里的人沉默了，好半晌才有人说：“竟然还有SS评级……”
“人性非常复杂，这一点与人的强弱无关，任何敢情都不好获取，更别说是在极端情况下，在那种处境中还能做出高尚选择的，碰到一个算是撞了大运。”徐获道：“如果你们想用这种方式通关，被坑的可能性更大。”
聂玄已经想好了对策，“多叫几个人一块儿进去，拿不到SS或者S，A级也可以。”
徐获表示无所谓，起身准备告辞。
季组长上前来了，客气地送上特防部预备的厚礼——虽然袭击Y国安全区的事不能公开，但这种行为特防部还是要嘉奖的。
打头的是一亿白钞，另外有道具、药剂若干，还有些特防部研发的特制干粮，以及一些特殊包装的014区特产，徐获看了眼上面印的“国家永远是你的后盾”文字，默默收进了行李舱。
季组长颇为感慨地道：“樊部长马上要离开了，这是他通过的最后一批提供给组织外玩家的物资。”
“谢谢樊部长了，他不当部长挺好的。”徐获道。
季组长笑呵呵的，本来想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改为口头祝福，“希望你这次离开后也能一帆风顺。”
徐获朝他与聂玄点了点头，便使用车票离开了014区。
车站一如既往明亮，透明的玻璃墙外漂浮着几朵似乎永远也不会移动的白云，湛蓝的天空下是白茫茫的雪原。
车站内只有三五个玩家，每个人都选了个地方待着，相互间也不搭话，平静地等着列车进展。
五分钟后列车到站，几人先后上车。
徐获所在的车箱没有同车站玩家，车厢内已经有了十名玩家，这些人有几个相互认识，其他都分散坐着，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坐在对面的女玩家正在追连续剧，一边看一边擦眼泪，没一会儿还大声地擤鼻涕，地上丢了不少纸团。
旁边的人觉得有点埋汰，有人忍不住道：“你看电视就看电视，能不能别搞得这么恶心？”
“不好意思啊。”女玩家连忙道歉，同时拿了个垃圾桶出来收拾，并道：“我追剧追得太忘我了，没想到弄了这么多……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她连连道歉，反而让其他人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这一天的旅程就在她的抽泣声与玩家偶尔的对话中度过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女玩家为了表示歉意，还请车厢内的人喝了杯茶。
玩家在车厢内做什么是自由的，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打扰到了别人，倒没人非不让她追剧。
“熄灯后你别看了。”有人觉得她脑子有点不清楚，出言提醒。
女玩家温柔地笑着，“我懂列车上的规则。”
到了快熄灯的时候，她果然把通讯仪收了，一扫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神色肃然地坐在那里。
白天徐获和列车上大部分玩家一样闭目养神，等到熄灯才开始活动。
为了不吸引异种，灭灯后玩家们会尽量不制造太大的动静，但也无法彻底杜绝死斗，前后车厢都有动静，而徐获所在的这节车厢，同样有两名吃人玩家按捺不住袭击他人。
袭击的目标之一就是他对面的女玩家。
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并不像她看上去那么软弱，当一名吃人玩家从背后偷袭时，她整个人轻飘飘地跃入空中，又像没有重量似的飘落到了对方背后，伸手在那人身上一扫，吃人玩家身上佩戴的防御道具就自动掉落，再一扫，吃人玩家的手臂跟着一麻。
意识到这女人不好对付，这名吃人玩家立刻想拉开距离，但行动起来悄无声息的女玩家仿佛贴在了他身上一样如影随形，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他到了车厢后门处，在他准备出去时先一步阻止了开门的动作。
徐获留意到她离地的脚尖在吃人玩家的脚踝处扫过，对方便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下一秒便被凭空出现的白纱裹成了粽子。
第1189章 一两个傻逼
那名吃人玩家也没有坐以待毙，身前微光一闪，白纱立刻被切开，而他就着跪地的姿势转过身来，双手在车厢底部一拍，一株巨大的食人花迅速长起，带着尖刺的花瓣咬向了女玩家！
女玩家从容地避开了这次攻击，但食人花喷出的黏液却烧掉了她的袖子，她低头看了眼，便甩出数枚手指粗细的弯月状道具。
几枚小刀似的道具在车厢内快速飞旋，有针对性地对准吃人玩家发出攻击，将对方逼出了车厢。
这时候只要关上车厢门，这次打斗就可以告一段落，但是双方都没有这个意图，吃人玩家在出去后往嘴里塞了个药丸，随后便匍匐在地，眨眼间裸露在外的手脚上便长出了鳞片般的东西，同时体格也稍有增大，看得出来力量较之前增强不少。
他速度也变快了，当女玩家要进入过渡车厢的时候，他猛地跃到了门前，和她面对面撞了个正着，在防御道具抵消了部分冲击力的情况下，女玩家还是被撞回了车厢内，人还没站稳，吃人玩家便又逼到了眼前！
而且那名吃人玩家似乎学聪明，知道碰触她的身体后会出现肌肉无力的情况，于是便套上了防护服，在拥有弹性和一定防腐蚀能力的布料的保护下，吃人玩家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优势。
面对连绵不断的攻击，女玩家应对的有些吃力，她似乎不是很擅长近身搏斗，三分钟的拼斗中，她身上多了两处不大的伤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用道具抵消吃人玩家的进攻。
她越是后退，吃人玩家显得越是兴奋，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像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了，但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车厢内还有另一对正在打斗的玩家，双方错身的时候，女玩家用白钞将其中一人拉到了前方，正好和吃人玩家撞在了一起！
车厢里静了一下，随后吃人玩家的尸体倒在地上，就坐在旁边座位上的玩家抖掉了自己帽子上溅到的血，用脚把铁棒踢出来收了，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把帽子盖到了脸上。
打斗中刚有人下阴手很正常，剩下的三人并没有停手，被女玩家坑了一把的男人自动将对面的两人都列入必杀名单中，混战又开始了。
二对一，在优势不明显的情况下，受伤玩家落了下风，到最后他逼不得已退到了后面的过渡车厢去，顺便还用道具将车厢门封住了。
而车厢内，女玩家和另一名玩家对视一眼便拉开了距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打小闹之后，车厢恢复了安静，随着时间的推移，前后车厢也逐渐安静下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夜不会再有事发生的时候，前方车厢、不知道是哪一节，突然有强光亮起！
“什么傻逼……”伴随着咒骂声，所有车厢的玩家都清醒过来，严阵以待地盯着车厢外！
异种的咆哮声和车厢被破的爆裂声接连响起，接着便是玩家的怒吼与小范围的爆炸——列车依旧在轨道上疾驰，不断有尸体和鲜血从前面抛洒过来，处在后面车厢的玩家都能感觉到攀附在车厢外的异种的躁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其他车厢上的，比如徐获所在车厢外的异种并没有被强光全部吸引到前面去，光芒亮起后它们只是狂躁地发出了踩踏声，现在这种躁动升级了而已。
车厢内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似乎这样就能避免一场灾难，事实上车厢内正常的活动并不会因为外面异种的注意，不过要是上了列车的不是同一种异种那就不一定了。
有些异种对光线敏感，有些对声音敏感，五感越是敏锐的异种级别越高，有时候运气不好，甚至会碰到一些只要细微动静便能激活的异种，这样列车的夜晚才会更加难度过，只要一个人出问题，可能会连累整辆列车。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车厢外的异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且随着前面车厢激战的停歇，其他车厢上的异种也逐渐安静下来。
列车的行进并没有被干扰。
车厢内的玩家也松了口气。
那名戴帽子的玩家压低声音道：“每次坐车都要碰到一两个傻逼。”
傻倒算不上，如果不是想拉人垫背，估计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开灯。
之后的夜晚还算平静，到天亮都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故，也是天亮后后面车厢的人才知道三车厢爆了，乘务员在那节空掉的车厢内设立了一个应急通道，不过不允许玩家通行。
“希望今天晚上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傻逼。”帽子玩家去前面看了，回来环视车厢内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觉得你可以少说两句。”另一个寸头男人看着他，“激怒其他人只会增加晚上出事的概率。”
帽子玩家冷冷看他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点餐。
徐获点了个简单的套餐，照常给了乘务员小费后便沉默地吃自己的饭。
对面的女玩家今天没有看剧，而是带着歉意对他道：“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她和吃人玩家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殃及到了徐获。
“没什么。”徐获看了看她面前的食物，“你减肥？”
女玩家有心和他攀谈，解释道：“我很长时间都不吃荤了。”
游戏开始后，不少玩家都有这个后遗症。
“还是心理素质不过关。”女玩家自嘲道：“所以体能有点差。”
徐获倒没看出来哪儿差了，“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
“可能吧。”女玩家往嘴里塞了蔬菜，自我介绍道：“我叫叶冰心。”
第1190章 好运和厄运
徐获还是用了徐知的名字，和叶冰心交谈了两句才知道她来自015区，而015区似乎要比014区更早进入游戏。
“游戏分区的排序先后并不太严格。”叶冰心道：“不过015区运气比较好，没什么资源，也没碰到超级道具事件，不像014区那么倒霉。”
“是挺倒霉的。”徐获点点头。
“一个新区能不能起来，有时候也要点运道。”叶冰心道：“我还挺信命理。”
“你有这方面特性？”徐获仿佛也很感兴趣。
叶冰心摸了摸头发，“我只是相信，而且我占卜还挺准的。”
闲来无事，她对徐获道：“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可以啊。”徐获伸出手，“要看掌纹还是面相？”
“不用不用。”叶冰心摆出一排自制牌，“抽一张就可以了。”
徐获随意挑了一张，牌面是日月星的图案，不过每个图案上都有一个指针，分别指向不同的时间。
叶冰心看到牌后惊讶地道：“还是第一次有人抽出这张牌呢。”
“怎么？不太好？”徐获挑眉。
“那倒不是。”叶冰心指着上面的星辰图案道：“这是一张一坏两好的牌，星辰距离你最近，代表不久的将来你将遭遇一次不小的劫难，不过不用太担心，后面的月亮和太阳又代表着否极泰来，这次劫难说不定还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徐获微微一笑，还没说话，不远处的帽子玩家便笑道：“活在游戏里的玩家谁不是一坏两好？”
每个副本都很危险，但只要成功通关，最后的收获总不错，换句话说，这张牌说给任何玩家都可以。
车厢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一点笑意，叶冰心也不恼，“我只是按照牌面来解读，这副牌我是请专门的制器师打造的，不能做标记不能记牌，要是不信的话，你也可以来抽一张，看看能不能抽到日月星。”
她说完又回头看徐获，略带羡慕地道：“从牌面来看，你的运气真的非常好。”
帽子玩家不信这套，他盯住徐获放回去的牌，主动坐到他们这一桌来。
叶冰心面色微冷，为了表示自己的牌非常准，还特意放慢了洗牌的动作。
等牌重新摆好，她提醒道：“先说好了，抽到不好的牌你不要找我的麻烦，我这里有超过三分之二的牌寓意都不怎么好。”
“那看我的运气了。”帽子玩家故意调侃，手指在牌上略过，最后选中了边沿的一张，“这肯定是刚才那张牌。”
然而牌翻过来，牌面上的图案却是数量不少的小星。
帽子玩家双眉一抬，对叶冰心道：“你动了手脚？”
“我说过了，这是道具牌，你就算记住了牌也不一定能抽到原来的，跟你的运气有关。”叶冰心说着就要把牌收回去。
“你不解？”帽子玩家阻拦。
“我说了你信吗？”叶冰心反问，“不信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我挺好奇的。”徐获插话道：“刚才的牌星辰代表不好，这张牌上全是星星，岂不是说九死一生？”
叶冰心看了帽子玩家一眼，“意思差不多，这是一张不好的牌，上面有三个较大的星星，说明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至少有三个生死关头。”
帽子玩家脸上的笑没了，信不信是一回事，话好不好听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会给我下套吧？”他怀疑地看着叶冰心，“难道这是能影响玩家运气的道具？”
叶冰心颇为无语，“那样的道具你见过吗？我也很想有。”
“只有人能影响器物，我还从来没见过器物能影响人的。”
帽子玩家不肯善罢甘休，强硬地要求叶冰心自己抽一张。
叶冰心也很爽快，自己洗了牌，然后郑重地抽了一张，没想到翻过来的居然和帽子玩家是同一张星星牌。
四目相对，叶冰心明显更难过，“早知道不翻了。”
帽子玩家哈哈一笑，“不是你说的牌面不能影响人吗？说明这是你命里该有的劫。”
抽牌测运还挺吸引人的，尤其是叶冰心自己抽了牌后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更让其他人觉得这牌可能真的有准头，车厢里又有一个女玩家走过来，“给我也抽抽呗。”
徐获把位置让了出来，坐到后边的寸头玩家旁边。
“陨石牌。”叶冰心为女玩家解读，“你最近的运气也不太好，可能刚要破财，玩家的破财一般是对应道具损失，你可能要失去不少道具，不过千万不要吝惜，舍弃道具总比舍命好。”
女玩家心情也不好了。
而后又有两个玩家去抽牌，最后的结果居然都不好，尤其是另一个男玩家，抽了张必死牌，叶冰心一脸为难地说出他可能会死在这趟列车上的时候，那人差点把桌子掀了，最后一脸狠色地看着叶冰心说：“那就看你算得准不准了！”
“不是吧。”帽子玩家觉得事情不太对，“我们这车厢的人运气不会都这么差吧，个个都有生死劫，难道是这趟车要出事？”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有人道：“不是吧，你们还真信这个占卜？”
“打发时间而已，再说了，玩家哪天不冒险？”
众人三言两语地说着，刚刚凝重起来的气氛又消散了。
不过叶冰心却似乎很将帽子玩家的话放在心上，收了牌之后便换了位置，特意坐到了徐获旁边。
众人看在眼里，有人不屑，有人半信半疑。
“只要异种不破车，列车应该不会有其他意外。”徐获对叶冰心笑笑。
叶冰心反正不挪位置。
本来只是消磨时间的占卜多多少少给车厢内的玩家带来了点阴影，到下午又一批玩家上车后，这种阴影几乎瞬间扩大——车上来了批c级玩家，个个身上沾血，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厮杀，不过光从到他们车厢的这两个人来看，这些人并没有受多少伤，反而杀气腾腾、锐利难挡！
车厢内的人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不想惹事的人主动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不过这两人并不想多走两步，对着中间徐获的这一桌道：“你们，让开。”
第1191章 蓄意引动
徐获这桌坐了四个人，他、叶冰心，寸头玩家，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听到两个人这样说，四个人都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半张脸埋在衣领里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露出全是烧伤疤痕的下巴，对两人说：“你们可以换个车箱吗？”
男人的嗓子有问题，说话嘶哑难听，不过这把嗓音配合他的表情，颇具威慑力，反而让两个玩家稍微有了点忌惮。
两人就这么走了，不过不是因为中年男人的话，而是前面车厢有人在叫他们，是他们的同伴。
两人也没有走得太远，他们就在过渡车厢和自己的同伴说话，期间不止一次往前后车厢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帽子玩家压低声音道。
没一会儿那两名玩家返回了车厢，一块儿来的还有另外两名同伴，四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满桌的食物，风卷残云般地进食，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显然帽子玩家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些人原本分散在不同的车厢，但见面之后把人员集中在了两个不同的车厢，车厢之间还有一节车厢作为间隔。
两拨人之间只隔了一节车厢。
傻子也能感觉到车厢内的气氛不对，那个被叶冰心占卜出会可能死在这趟列车上的男玩家在熄灯前离开了车厢，独自躲到了过渡车厢去。
其他玩家虽然没有避出去，但也都提前做好了防护，尤其是帽子玩家，他似乎很担心昨天晚上的事再度上演，提前用机械道具封住了车窗。
窗外的好风景被一面薄薄的金属墙阻挡，车厢内的光线提前暗了下来，玩家们的目光更多投向了后来的那四个人。
那四名玩家手背上都有数字纹身，分别是“2”、“15”、“7”和“11”，吃完饭后四人便靠着桌子睡觉，对车厢内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但是熄灯过后，这四个人忽然全部清醒过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都站了起来，两个往前走，两个往后走。
正在众人猜测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往走后的两人用道具打开了后一节车厢的车门，将一个照明道具扔了进去！
过渡车厢瞬间被照得透亮，而那两个人在扔完道具后又从容地回到了车厢内——此时列车还没有穿行异种聚集地的同胞，但是在他们关上车厢门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便从轨道两边传来了！
列车上的人脸色都变了，但这却没有完，因为前面一节车厢也突然亮起了强光！
“你们疯了……”帽子玩家喝问的话还没说完，列车就在撞击下猛地一颤，紧接着前后车厢同时沦陷！
昨夜上演过的异种围困又一次出现，而且今天晚上的异种数量明显更多，几乎在一瞬间就将整辆列车淹没了！
前后车厢的玩家们和异种厮杀起来，连过渡车厢也没有幸免，不知道躲到后面去的那名男玩家怎么样了，异种上车前是有人拍打车厢门，但很快就被密集的撞击声淹没了，料想结局不会太好，运气差可能已经死了，运气好或许会被冲出列车，那样也不过是被抛却在轨道上，同样很难活下来。
不过这不代表，没有被异种攻击的车厢就是安全的，趁着车内其他玩家被异种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那四名纹身玩家开始动了，首先围杀的便是徐获这一桌！
其中2率先动手将他们的桌子一分为二，将四人的距离拉开后再二对二分别进攻，11将一个铃铛道具丢在地上，看起来不太大的动静却制造出了人耳难以忍受的噪音，一时间让车厢内大部分玩家都变成了聋子——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不是每一个玩家都进化出了夜视的能力，部分玩家仍然需要借助道具才能在夜里视物。
这些人配合默契，先废掉了众玩家的耳朵，又在车厢内爆了数个彩球来干扰视力，成功达到了突击的效果。
不过这一招虽然打其他玩家一个措手不及，却不代表真能靠这两手废掉玩家，即使在看不到听不到的情况下，D级玩家也有了一定对于环境的感知……但问题在于，这是一辆D级列车，乘车的大部分是D级玩家，和C级玩家本来就差着一个等级，实力的悬殊让车厢内的玩家陷入了苦战。
而那四名纹身玩家在分别牵制徐获几人的时候，间隙间还杀了两个人。
2擦掉刀上的血，狞笑着看着徐获与叶冰心二人，“我知道你们也是C级玩家，上了这趟车何必藏着掖着？”
徐获面对势不可挡的几人眼皮都没多动一下，“高级玩家蓄意破坏低等级列车秩序，你们不怕被通缉？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通缉犯？”
2哈哈大笑，“你猜对了，通缉犯又怎么样？你觉得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会管玩家死活？”
“看你这么自信，应该摸熟了这趟列车会遇到的异种类型，否则也不敢用引异种群这种方式来削减玩家人数。”
“不过有一点我有点好奇，你们也不像精神失常，即使把异种引来，你们也不能从被杀玩家身上捞到好处，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这样明显的嘲讽让2脸色一沉，他用袖子擦过刀锋，阴恻恻地道：“等会儿宰了你你就知道……”
话没说完，他便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抵撞到了车窗上，得益于他身上的防御道具，空间射线形成的利刃没能立刻要了他的命，2实战经验丰富，当即利用道具脱身，退后时十指猛地朝下方一按，提前埋伏在车厢内的道具绳刃便快速弹收，“唰唰唰”地绞向徐获！
可惜的是这些道具距离他还有一米多远便齐齐断裂，徐获伸手在空中拨了一下，微微一笑：“你用线我也用线。”
2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可惜没迈出两步便被布满车厢的切线切得七零八碎，而这时徐获也警告其他人，“请大家站在原位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11看到同伴被杀，哪管那么多，抬手便把道具丢出去，然而扬手的瞬间，手臂自动断成了两截，先后掉在了车厢地板上。
第1192章 好处是实在的
剩下两人想跑，不过徐获已经提前用切线封了门，A级道具没那么容易被破坏，因此两人提前使用的几种道具都没有奏效，等他们拿自己的身体怼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四个人眨眼就死了三个，剩下一个少了一条手臂也不敢再乱动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求饶，“别杀我，我所有的道具都给你！”
“你听听这句话可笑吗？”徐获睇着他，“杀了你，你的道具难道不是我的？”
“不是……”11连忙道：“还有我们的落脚点，有很多金银财宝，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带你去！”
不过徐获不怎么感兴趣，笑笑道：“比起金银财宝，我觉得你的性命更有价值。”
11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脑袋就从脖子上滑了下来。
车箱里很安静，还活着的每一个玩家都保持原有的姿势，不敢擅动，甚至没人拿道具去测试身边是否有切线——他们不像那几个通缉犯那么蠢，照面能杀得一个C级玩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是一般C级玩家能做到的？
既然C级玩家不行，D级玩家就不要逞强了吧。
没一会儿，前后车厢的动静小下来，徐获才收了道具，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
叶冰心不怎么敢跟他同座了，另选了一张桌子。
帽子玩家故意坐到她对面，“这就是你说的生死关口？”
叶冰心没好气地道：“要不然你去问问过渡车厢死掉的那个，看他说准不准？”
帽子玩家无言以对。
列车上出意外是常见的事，如果哪一趟列车一帆风顺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了，因此即使是遭遇高级玩家劫车，众人在度过危险后很快恢复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到第二天早上，帽子玩家收起道具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车厢车壁外面全都异种留下的血印，密密麻麻的十分惊悚。
前后两节车厢自不必说，现在只剩两个车板，也不知道有没有玩家活下来，但那些纹身玩家的另外一部分同伴并没有来找2几人会合，估计死在了其他车厢的玩家手里。
接下来的时间，列车上没有玩家再找事，估计是有心无力，唯一有趣的是叶冰心的占卜受到了认可，连不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和寸头玩家也找她抽了一张牌。
诚如她所言，占卜中超过三分之二拿到的都不是好牌，所以剩下的玩家也没好到哪儿去，就在叶冰心诚恳地告诉其他人她没有逆天改命要改也先给自己改的时候，徐获到站了。
这次他下车的地方不是基地城市，而是距离基地城还有半日车程的一座中型城市，没想到和他一块儿下来的还有同车厢的帽子玩家。
“这么巧？”帽子玩家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看来我这三次生死关口有两次都要应在你身上啊，要我说……”
徐获拦了辆无人出租车坐上去，帽子玩家赶紧追上，“你去哪个副本，我们一起啊！”
徐获挥挥手表示再见。
他将出租车的目的地设置为月季花古堡，从沿途的境况来看，上次诡音骑士团和圣剑会引起的风波已经彻底平息，一些地方连大战过的痕迹都看不到了，建筑修得比以前还漂亮。
通讯仪上有来自轨道补给部的联系，几条都是队长石有至发出的任务，他没有在011区所以没有回信，这也代表他不参加任务。
除此之外，还单独联系他的就只有同样是新人的万庭芳，主要是关心一下他的安危。
徐获查了查上次圣剑会袭击事件的后续，莉莉夫人上次成功坑了阿希斯·维尔纳等新贵族一把后，米莱尔家族再一次翻红，为了弥补米莱尔家族的损失，贵族间做了妥协，不但给了雷顿·米莱尔更高一级的爵位，还补偿了两姐弟不少政治资源，原本作为公爵附属的莉莉夫人有了堂堂正正踏入政治圈的资格，成为了贵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同时米莱尔家族还招揽了大量的玩家，并扶持了一些人数不多的小贵族，最大限度地通过联姻来扩大阵营，雷顿·米莱尔一口气娶了五个妻子，气势之大还引来了不少笑话。
不过笑归笑，好处别人是实实在在落着了。
此外，011区对玩家的管制紧了一阵，主要是清查圣剑会的人，也真的抓到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公布出来的名单是真是假了。
其中没有三羊主任和万庭芳。
总的来说，上次的事件没有给011区造成太深远的影响，等到清查圣剑会成员地方风头一过，普通市民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徐获很快抵达了基地城。
再回到月季花古堡，这次出来迎接他的不是冬先生，而是穿着女仆装的画女，她似乎是早就等着了，神情雀跃地看着他走近，然后牵起裙子对他蹲了蹲身，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徐获把外套递给后走出来的冬先生，“她最近又迷上什么了？”
“角色扮演。”冬先生指了指自己戴着的单片眼镜，又指向在花园里放风筝的两个孩子。
两个穿着厚重公主裙的孩子。
徐获抬了抬手，小元见到他立刻兴奋地丢下风筝和玩伴往客厅跑，面无表情的谭奇跟在后面，丝毫不觉得提着裙子跑是什么羞耻的事。
看他们脸上都出了汗，徐获道：“天热就别穿这么厚的衣服。”
“立春姐姐叫我们穿的。”小元立刻道：“不穿她要捏脸。”
措不及防被告状的画女立刻双腿一弯跪坐在地上，顺势抓住了徐获的裤子。
徐获毫不动容地拂开她的手，冷酷地道：“这个月的零花钱扣掉一半。”
画女瘪嘴挤出两滴眼泪，但冬先生却在旁边补刀：“立春小姐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花超了。”
“那下个月、下下月都扣一半。”徐获顿了顿道：“扣下来的钱用来当教育基金，再给她们请一个老师。”
冬先生迅速掏出名单，并说：“普通老师管不住立春小姐，这份名单上都是愿意出任教师的玩家。”
徐获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急迫？”
冬先生摘掉单片眼镜，一如既往地简洁：“莉莉夫人已经给您送了三份请柬了。”
第1193章 平和的月季花古堡
徐获上次受莉莉夫人的委托去杀死那一名被捕的圣剑会成员，虽然最后让他跑了，但在海上大世界副本中，他也算完成了托付。
不过他估计莉莉夫人并不那么在意最后的结果，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改天再说吧。”徐获上了楼上的书房，并问了一下邓博士的近况。
冬先生如实说了邓博士在他走后的言行。
因为他还是黑肩章追查的目标，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待在后面的别馆里，很少出来，提出的要求也是让冬先生为他购买一些实验用品，比如器具、书籍等，总的来说非常能耐住寂寞，也很惜命，他甚至没有提出出门走一走的要求，几乎没有露过面。
期间黑肩章又有两次对月季花古堡进行监视，但时间不长，很快就撤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肩章内部人员更迭频繁。
不过这给他们减轻了压力，至少再给的邓博士送饭的时候不用那么偷偷摸摸了。
“白蔻一直没有再来过古堡吗？”徐获问道。
提到这点，冬先生的表情明显放松了，“您离开后没两天她就走了，没有交待什么。”
徐获颔首，“把邓博士请出来一起吃个饭，不要让他上三楼。”
冬先生应声后走出了书房。
书桌上不止三张请柬，还有不少来自其他势力弱小的贵族——实力不强抱团很正常，这样的活动每隔几天都有。
贵族团体的上升渠道非常有限，那些大的贵族家族同样是一道晋升阻碍，因为资源只有那么多，有人插进来分，其他人就要分得少些，要么有人下去，要么众人让利，就这么简单。
所以米莱尔家族能争得一席之地，算是非常厉害。
011区是徐获选的一个落脚点，不能太显眼，但也不能断了和贵族的信息渠道。
没一会儿冬先生上来告诉他邓博士已经出来了，不过他仍然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要求关闭大门拉上窗帘。
“我已经告诉他这样做反而更显眼，但他觉得不被直接看到更安全。”
“他是不是被关得有点神志不清了？”徐获顿了一下，起身往楼下走。
遗憾的是，坐在茶厅里的邓博士很正常，头发衣服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见到他下来还主动打了招呼。
“状态不错。”徐获道。
“常年待在实验室，身体素质当然也要跟上。”邓博士笑着坐下，“我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
徐获取出和圣剑会成员交易得来的p1s版药剂放在桌上。
邓博士这么着急过来见他为的就是这件事，见到摆在眼前有别于普通进化剂的药剂，他按捺住兴奋道：“这难道是完美药剂？”
“是不是我不清楚，不过给我的人说是。”徐获推给他，“你可以检验一下……不过你有检验完美药剂的方法吗？”
邓博士双手捧着药剂，点头道：“我曾经见过完美药剂的样本成分分析表，应该没问题！”
徐获没有细究，而是道：“药剂先放到一边，你在别馆躲了那么久，可以好好出来活动一下。”
邓博士将药剂好好放到一边，“黑肩章不是还在查我吗？找上门来你也有麻烦。”
“你对黑肩章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追着不放。”徐获道：“换张脸应该可以出去。”
“下次再说吧。”邓博士现在对完美药剂的兴趣更大。
看他那么高兴，徐获也没破坏气氛，催促冬先生早点准备晚餐。
“你对完美药剂不感兴趣？”邓博士兴奋过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是说服用过游戏发放的药剂，完美药剂就不再起作用了吗？”徐获淡淡道：“与其浪费，还不如用来研究，说不定真的像你说的，有一天能研究出所有玩家都可以使用的完美药剂。”
邓博士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你真的信我能做到？”
徐获地充当“伯乐”没有兴趣，扫他一眼，“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过你最好真的能拿出点成绩来，要不然我也会像恒星集团一样解雇你，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
邓博士干笑了一下，这次没有夸口。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但很快送上来的晚餐打破了这不上不下的氛围。
画女和小元占据了徐获左右的位置，谭奇挨着小元坐在邓博士对面。
小元之前见过邓博士，于是向谭奇介绍说这是他们的家庭医生。
谭奇已经换掉了公主裙，穿回了男孩子的衣服，他往嘴里塞了块牛肉，边咀嚼边道：“他不像医生。”
对于这个身份邓博士适应的很快，他笑呵呵地道：“我是半路出家的医生，以前都待在实验室。”
“他能治病吗？”谭奇扭头问徐获。
“一般的小问题可以咨询他，其他就不必了。”徐获一语双关地道。
谭奇听完又回过头来，把余下的精力全部投放在了餐盘里，他和小元一样，来这儿之前经常吃不饱饭，所以对吃饭报以十二分的热情。
画女不需要吃饭，她还没走出给自己设定的角色，满脸温柔地给两个孩子添菜。
“行了，”徐获喝了口酒，提醒她，“小孩子吃不了那么多。”
画女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投喂活动，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餐桌上的另外两人身上，她不敢给徐获夹菜，于是很爽快地坐到了邓博士身旁。
邓博士惊讶之余连忙拒绝，眼神来回地确认画女和徐获的关系，但是徐获却没有解答的意思，还是旁边的冬先生说：“立春小姐喜欢开玩笑，邓医生觉得困扰的话可以拒绝。”
邓博士立马表示拒绝，并和画女拉开了距离。
徐获看画女实在闲得无聊，便交给她一个插花的任务，内容很简单，选出花园里最好看的花放进花瓶就算结束。
大概是无聊的时间太长，这么点小事也让她很兴奋，甚至等不到明天，抱着花瓶就走，一个不够，顺手抄了俩。
徐获觉得真的要找点事给她做了。
第1194章 捧场
在古堡休息了两天，徐获又去了趟福利院，捐了一批物资后又顺带看了看那两个孩子，然后才去赴莉莉夫人的约。
一场由莉莉夫人联合几名贵妇人发起的慈善拍卖活动。
徐获拿到的是新鲜出炉的请柬，上面还有莉莉夫人特意写下的极具暧昧的邀请语。
上回暗杀圣剑会成员的事算是翻篇了。
按照请柬上的时间，他准时抵达了白玉兰城堡。
莉莉夫人给了他一个礼貌的拥抱，笑容娇媚地道：“自你上次离开后一直没有音讯，我非常担心。”
“虽然有点波折，但有惊无险，”徐获道：“而且我完成了夫人的嘱托，时间是拖得有点久，但起码没有辜负夫人的信任。”
莉莉夫人顿了一下，用他送的那把扇子掩唇轻笑，另一手整理了一下他胸前的贵族徽章，“你呀，真死心眼，难道事情没做成就不回来了吗？你要是不回来，我一定会内疚的，毕竟对011区来说，任何一个玩家都是珍贵的。”
旁边两名贵妇人神态暧昧地走过来，要莉莉夫人为他们介绍。
徐获在小贵族里挂不上名号，但他前几次做慈善手笔不小，热衷于慈善的贵妇人们对他多少有点了解。
“今天是慈善拍卖，徐先生可要慷慨解囊啊。”另一名贵妇人笑着道。
“当然。”徐获很给面子，“听说是几位夫人办的慈善会，我特意清点了家当来的。”
几位夫人笑出声来，安排他落座。
在这种拍卖会上见不到如阿希斯·维尔纳那样的人物，除了一些大家族的贵妇，其他都是为了来拓展人脉的小贵族成员。
徐获还看到了之前充当他舞伴的安琪儿，她现在已经是妇人装扮，穿着较素，神情也带有一丝憔悴。
“你在看安琪儿？”莉莉夫人倚在他的椅子上，小声道：“她新寡。”
徐获颔首，“她嫁的是玩家？”
莉莉夫人低着头折起扇子，似感同身受地道：“一个女人，为了改变家族命运被迫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原本以为牺牲爱情可以换来家族的强盛，没想到丈夫也不中用，没本事就算了，还死得早。真是可怜。”
“是可怜。”徐获没什么感情地附和。
莉莉夫人又抬起头来，颇为幽怨地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怜香惜玉情结？”
徐获端起酒杯，“怜悯弱小难道不是人类共有的美德？”
“难道除此之外的女人你们都没有兴趣？”莉莉夫人哀伤地道：“自从我接管家族以来，以前那些围在我身边打转的男人们都离开了，我的生活又少了一大乐趣。”
“相信权力会弥补这点缺憾。”徐获道。
莉莉夫人噗嗤一笑，装出来的伤感一扫而空，“待会儿多买两件珠宝，给我捧捧场。”
徐获应下。
接下来的拍卖会气氛非常融洽，为了搭上莉莉夫人及几名贵妇人的线，小贵族们纷纷解囊，以高价拍下了今天的所有物品，徐获也以高出起拍价三倍的价格买下了五件珠宝。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莉莉夫人笑容满面地送走了宾客，并再一次暗示徐获留下来。
徐获没有多留，走的时候顺便接上了安琪儿。
安琪儿受宠若惊地上了他的车，又很是感激地道：“徐先生有一段时间没回011区了，不知道在外顺不顺利。”
“当玩家有风险是一定的。”徐获随意地道：“活一天算一天吧。”
安琪儿神色失落，片刻后打起精神来，“玩家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到在副本里的生存几率，徐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
“你的丈夫……”徐获起了个头。
“没能从副本中回来……”安琪儿悲伤地道：“不过嫁给他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011区的玩家都一样。好在政府有抚恤，一家人的日子不算难熬。”
“以后有甚么打算？”徐获问道。
“暂时还没想好。”安琪儿道：“不过像我这样的身份得不到上流社会的接纳，以后出席贵族宴会的时间不多，但我也不能出去工作，也许会帮忙做做慈善，给莉莉夫人他们打打下手，毕竟这些是也要做。”
“你的学识怎么样？”徐获又问。
“还过得去……”安琪儿苦笑一声，“别看我家里不行了，但贵族该学的基本都学了，另外我还自学了三个冷门学科，要是家里允许我出去工作，找工作应该不难。”
“我有个妹妹，平时没人管，我想请个老师教她点正经事。”徐获道：“贵族礼仪那套知道就行了，最好学点实用的。”
安琪儿惊讶地看着他，“你想请我当家庭教师？”
“算不上，每周你只需要给她上两次课，再布置足够量的作业就行了。”徐获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安琪儿莞尔，“你对徐小姐真好，不过我家里人可能不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徐获把她送回家，顺便向她丈夫家表达了要聘请她的意思，并明说了会以慈善帮扶的名义给她一笔丰厚的回馈。
安琪儿的家人只花了半分钟犹豫，然后矜持地答应了。
安琪儿也没想到这么容易，送徐获出来的时候不免忐忑，“你给的价钱实在太高了……”
“算是上次你在古堡受惊吓的赔礼吧。”徐获微笑着道：“何况这份工作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安琪儿点点头。
两人约定了第一次上课的时间，徐获便驾车离开了。
没想到回到古堡的时候，竟然发现之前同车的帽子玩家在古堡外徘徊。
避开他回到古堡内，徐获让冬先生出去应付。
几分钟后冬先生回来告诉他，那人以为月季花古堡还是副本场地，是来做副本的。
“他手里有车票？”徐获道，副本消失后，车票也应该失效了，后续也不会有月季花古堡的车票发出来，他本来要做的也不是月季花古堡副本，上哪儿去买的车票？
“他可能在说谎，我让他离开了。”冬先生道。
徐获颔首，“晚上别放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