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换人
确诊以后，刘湘经过了几天治疗，精神好了很多。
带着口罩也能看出来。
国府钦差代表军委会在全国巡视，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何应钦是阴沉脸到了莲花湖。
以贺国光为代表，重庆行营这次很反对军委会的做法，连康泽跟顾祝同也认为时机不对，贺国光亲切的跟刘湘一起叙旧，也觉得他的气色，比在重庆时候好，知道自己病情的刘湘，憨憨的依旧带着口罩，不说话。
这次川康整军会议，他就列席，让冯天魁代替自己表态。
觉得不妥时候，可以递纸条。
何应钦都有点傻，他以为自己来逼迫刘湘的，跟冯天魁对上算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接见的川军将领里面，有好些个骑墙派，左右讨好，不仅冯天魁知道了他想把自己两个旅划拨出去，一个给周浑元，一个给杨森，邓锡候也知道，这次要裁撤自己一个师。
刚到了会议室，贺国光还在主持，让川军将领欢迎何部长。
一些将领刚准备鼓掌，就被打断了。
会议室所有将领听着冯天魁这个烂账放炮。
“我说老贺，重庆行营能不能给军委会说说，换个人来整编川军，我怕何部长把我们带拐了！”
“天魁，不得放肆，何部长是党国要员，奉委座命令到四川召开川康整军会议，怎么不能代表军委会。”
“他像是来开会的吗？一到四川，就秘密着急川军将领谈话，西安事变的时候有前科，不忠于委座，他在南京给你打的电话，我们可都听见了，还想请回汪精卫，主持大局，对张学良，杨虎城进行强攻，谋害委座，亏得我们大帅英明，那种时候，我怕我们要是听他的，保准掉沟里，弄不好还会去效忠汪精卫。”
好尴尬。
会议室鸦雀无声，也只有冯天魁敢放这种炮，也不怕军政部秋后算账。
明知道冯天魁说这些话，就是胡搅蛮缠把水搅浑。
康泽，贺国光，何应钦，还是脸色都变了。
何应钦站错了位置不止一次，老蒋第一次下野他就站队出错，西安事变又来，这是他的人生污点，可是这人在国军中威望很高，老蒋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在重庆给何应钦送礼，巴结的何应钦的川军笨蛋，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好多人，眼睛滴溜溜乱转，小心思横飞。
卧槽，何部长这么危险？西安事变，何应钦的所作所为不是秘密，还想致委员长于死地，跟他走的太近，会不会被牵连。
何应钦刚准备解释。
会议室好多人反应过来。
川康整军，两个月就搞一次，川军将领谁不恨的牙痒痒，没准那天，屠刀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饶国华，陈离下面一群川军将领在起哄。
“换人，换人，换人，我们让顾主任来，川康整军这么大事情，重庆行营这个主任，职责所系，不能置身事外。”
“必须换人，我们不要不忠于委座的人，来四川整编我们的！”
“就是，把我们川军当成什么了？政训处可天天让川军将士喊叫忠于领袖的。”
心里乐开花的是邓锡候，这次整军的矛头，是对准他们两个的，提前到永州见刘湘，就是跟冯天魁结成同盟，做梦也没想到，冯天魁会先发制人，没等何应钦划拨六十六师的命令出口，就让这混蛋下不来台。
抢点很准，抓的是何应钦的痛脚恨下毒手。
口罩都挡不住刘湘的笑容。
这家伙在重庆当自己不存在，四处勾连，分化川军将领，私下谈话，即便给老蒋告状，委员长也不敢说川军的担忧是错误。
一来一回，这场整编就算是过去了。
趁着贺国光正在整顿会场纪律，康泽一个电话就跟侍从室打了过去。
委座在庐山，军委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次本来是顾祝同来，可是这家伙一听说要划拨六十六师两个旅就耍滑头，现在何应钦闹到这种场面，他更不会来。
周小山，贺国光却觉得有几分痛楚，日军大兵压境，国府各地依旧内耗不停。
一方想要完全控制四川，另外一群人被迫自保，有这个闲功夫，做些战备的工作不好吗？
民族悲哀。
裁撤川军，唇亡齿寒捣乱的将领不要太多，一个人带头，犹如水滴进入滚烫的油锅，将领们纷纷表态支持冯天魁。
会场上一地鸡毛，休会，贺国光陪着气呼呼的何应钦去了莲花湖山坡，重庆行营跟六十六师购置的别院。
冯天魁眼角对着周小山眨了一下。
没有逃过刘湘的眼睛，铁定又是这混蛋小子的主意。
民国官场的不倒翁何应钦，这次算是被他坑惨了。
民国政府内部纷争，永州这场整军会议，怕是下午南京就会被传遍。
邓锡候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走出会议室，他自己也没想到，冯天魁耍烂账这么厉害，何应钦连冯天魁这一招都接不住。
倒是带着口罩的刘湘，被康泽叫去，接侍从室电话。
蒋某人也不愿意亲自下场跟川军硬抗，本来想着用何应钦做刀的，可是这把刀质量太差。
一刀就砍瘸了，人家毫发无损。
郁闷的根本不想跟刘湘说话，让侍从室打电话，要刘湘管理好川军，尊重党国要员。
可是侍从室汇报，刘湘坚持认为冯天魁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他何应钦一到重庆，撇开重庆行营，频频单独接触川军将领。
这是要干什么？
不就是收买川军，想掌握部队吗？
这家伙有不臣之心。
于是这次整编暂停，何应钦留在永州，等军委会商议以后，决定怎么推进整编。
冯天魁被一群川军将领簇拥着走出司令部大楼。
“天魁，我可跟你捏了一把汗啊，何应钦手握大权，随时可以报复你！”
还是饶国华跟冯天魁关系最好，一出门，就忍不住发问了。
“嗨，我们怕国府，无非怕几样东西，一是钱，一是军械，再着就是派兵清缴，天魁有兵工厂，大帅的化工厂也在永州，兵强马壮的五个旅，比两个军都厉害，要清缴永州，入川投资的一帮实业家就不干，比打红军，抓七君子更不得民心，他们不能硬来，阴谋诡计又拿不住六十六师痛脚，根本不用怕他们！”
李家钰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什么都敢说。
“我是真羡慕你们六十六师，上下一心，又有大帅做靠山，怕个屁！”
“这倒是，天魁硬抗何应钦，比我还有资本！”
连邓锡候也羡慕冯天魁在永州的兵工厂，据说现在规模达到一万工人了，被国府承认中将军衔的蓝田玉都急了，几次跟刘湘商量，还想调集一批专家去重庆，扩大生产。
这话说到川军将领心坎里去了，他们参加会议的那个人，不羡慕冯天魁在永州搞下这么雄厚的一个军工产业。
潘文华也算是有良心，从冯天魁角度发问了。
“万一中日大战爆发，你六十六师出川，开拔的军费，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自己筹集，国民政府滥发法币，士兵把军饷留给家里，几天就发毛了，万一死在战场，家里人顿时少了个依靠。”
第三百四十五章 藏一半露一半
人家的好意还是要领情的，冯天魁想了想。
“潘军长，兄弟还是给你个提醒，听说你手下杨师长那个师，对装备钢盔很抵触？”
“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对钢盔不抵触的就只有模范师，国华那边不是一样！”
这事很复杂，也许临上战场，川军或许会及时带上，现在让这些部队带着训练，阴阳怪气的军官太多。
有人甚至当成了抵制永州械修所兵器，向蓝田玉示好的一种手段。
“你们不能这么干，鬼子善用炮弹和榴弹，钢盔这东西，戴上虽然麻烦，可上战场是救命的，另外各地的防空洞，还有军事训练也要抓起来，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中日全面战争一旦爆发，四川会牺牲很大。”
“大帅也透露过，真的大战爆发，四川要支持国民政府雄起，军人嘛，马革裹尸，血染疆场，保家卫国。”
看着潘文华答应回去派兵检查钢盔的装备情况，冯天魁没有想到是涉及川军内斗也不多说了。
冯天魁带着一群川军将领，去坐那个每个车厢载重只有十来吨的小火车。
开发矿藏，四川也有几个三十公里左右的小火车通车，但是好多将领没坐过，都觉得这个安排好。
从永州到李家崖，又坐回来。
一路都在谈论局势，川军整编。
也有少数将领没去，到莲花别院，一部分人去了贺国光山坡哪里，一部分跟着刘湘到了莲花湖。
第二天，南京军委会结束会议。
再次跟刘湘发来命令。
军委会决定七月七日，再次进行整编，这次不仅何应钦作为主持人之一，陈诚也被军委会用专机送到永州。
周小山看见国府发来的通报，觉得好奇怪，陈诚这时候，不该是生病了，说是养病，其实是跟着老蒋在庐山训练军官团吗？
这么快就下山了。
还真会挑日子，得，不用跟他们扯淡了。
中日之间局势越来越紧张，虽然七七事变，是一件很偶然的下克上的事件，可是隐藏在背后的是日军大本营逐步蚕食中国的计划和吞并整个亚洲的野心。
卓清影似乎也能感受到周小山每天极大的工作量，和他有些紧张的情绪。
最近几天，卓教授一家都没有住在滴翠峡，下课后，一起开车来了莲花湖。
等着周小山从刘湘，冯天魁的身边忙完，有点闲暇的时间，一起聚聚。
陈敬方，陈宏再次到了平津，而张继先他们带着民生公司一半的船只，已经到了上海。
吴蕴初，范旭东先生，一南一北，带着六十六师拨给的卫队，受周小山委托，都在游说几个地方的大学，工厂，迁川。
甚至梁思成先生，也回到了北平，频频联络各大学，给他们看看自己在永州为他们修建的分校图纸照片。
周小山终于等来了刘紫曼。
这小子爱开玩笑，有时候也逗弄人家姑娘。
自从知道自己去欧洲，他不知道推辞了多少说媒拉纤的。
卓清影就对这方面特别放心，在这个时代，要找一个彼此眼中只有自己的人，太难了。
可是刘紫曼的出现，她还是莫名其妙的多了好多热情。
卓清影拉着她，就要她跟上次一样，留宿莲花湖，可刘紫曼说什么也不同意，大公报决定西迁，天津的报纸，暂时迁往永州建立四川分社，而上海分社，也会在下月后撤武汉。
一大堆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要不是六十六师把周小山推出来给他们报社解决房子，她都没时间到莲花别院吃饭。
她现在全力帮着总编一起，安置迁川人员，组织报社文稿。
争取早日在永州重开刊物。
这次川军整编，大公报认为是一次重开刊物的机会，让她想请示刘湘，是否可以跟随报道采访。
放佛是为了恶心何应钦，刘湘不仅同意了刘紫曼的跟随采访，还带着川军大小头目，去永州机场迎接陈诚。
何应钦听说以后，在贺国光替重庆行营购置的别院，把杯子都摔了。
前几天还在巴结他的王豹公，恨不得寸步不离，现在跟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屁颠屁颠跟着贺国光一起去接陈诚去了。
陈诚是七月五号下午到的永州，晚上见了一些凑到他跟前的川军将领，倒是没有单独接见，六号还跟着刘湘，一起参观了永州的械修所。
周小山向来的习惯是遮一半，露一半。
械修所分成了三大块，大头都在山洞里没有视人，仓库的枪支，火炮一向是生产一部分，装备一部分，
工厂挑大梁的管理和技师都是大鼻头老外，沈虹说什么，他们也就信什么，就连贺国光根据重庆绥靖公署兵工厂的产量。
也得出结论，这个工厂年产枪支不超过五千。
至于两种口径的迫击炮，受限于钢厂平炉需要给火车提供铁轨的误导，也最多计算到真实产量的五分之一，甚至不知道，这里刚仿制了一批M2，一二二旅当成了装备，正在测试。
陈诚跟何应钦，还亲手试射了永州械修所产G98，捷克式，马克沁重机枪三种枪械
刘湘也没想到，陈诚为了给自己撑腰，把中央军在四川的周浑元，吴奇伟都叫来了。
当天晚上，他没有住在莲花别院，连贺国光，康泽，何应钦一起，去了永州大酒店。
“国光，我今天注意到了机械厂的警卫，他们装备不是川造步枪，不管是钢盔也好，步枪，轻机枪也好，都是德械，而且根据沈虹介绍，意大利和德国的迫击炮，也开始派发六十六师了？”
陈诚很庆幸，出发之前，委座把顾祝同叫来了，详细给他说了川军以及六十六师的好多复杂关系跟具体情况。
当时他还将信将疑，都是带兵多年的人，今天到了永州，才意识到川军六十六师比顾祝同说的更强大。
“是的，不仅六十六师，唐式遵，潘华文，三个军的所有部队，都完成了德械和美械的混装。”
“特娘的，国军的德械师都没装备完成，川军倒是先装备了四五个师，照这个速度，国府六十个德械师装备完成，整个川军早完成了全部德械装备。”
“我看过了资料，就装备而言，中央军的轻装德械师，远没有甫系川军好，特别是潘文华那个军，跟六十六师一样，四分之一的士兵装备的川造汤姆森，用的7.63口径的毛瑟手枪弹，加上六十六师这个伪装军，这两个军，甚至装备了大量的M2重机枪，可以说，是美械和德械混合进行装备的，在四川打起来，国军的德械师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两个坑逼
这样的精锐，都是人家川军用大洋堆积起来的，裁撤的动才是怪事，你是刘湘或者冯天魁，也不愿意把这两个旅给杨森或者中央军。
贺国光没好气的看着两人。
陈诚气的把军委会划拨六十六师的命令一扔。
何应钦也脑子嗡嗡的，来的时候，国府可没人告诉他这些个资料。
他对于刘湘跟川军的认识，至少停留在两年多以前。
“刘湘对于我们分化川军的行为，非常排斥，唐式遵就因为跟我们走到近，重庆械修所本来准备调拨给他的冲锋枪，全部给了冯天魁，更别说王缵绪，受我们牵连，连大口径的勃朗宁重机枪M2都没得到一挺，唐式遵好歹还得到了20挺！”
“冯天魁淘汰下来的一些步枪，其中一个旅还是中央军换装的新的汉阳造，刘湘宁愿给李家钰，邓锡候，也不愿意给王缵绪跟唐式遵了。”
何应钦总算脑子有点清醒了，他一到重庆，光顾着做事了，根本没有研究过这个对手。
总想着用硬的权利去压服。
南京虽然掌握这川军将领的官帽子，刘湘却管着他们武器装备的钱袋子。
“国光，可委座的意思，甫系川军，还是过于强大了，四川军阀众多，看似一团散沙，却又愿意听刘湘的，本身的力量结构也很怪异，不拿下刘湘，整个四川就无法收纳囊中！”
“怎么拿下，我给你说，除非中央军派四五十万入川，武装取缔川军，别说潘文华，郭勋祺死心踏地的跟着刘湘，万一刘湘出事，冯天魁不跟他报仇才怪！”
陈诚又指着这次整军第二个目标。
“邓锡候呢？”
“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没有刘湘点头，根本裁不动，当年，刘湘，刘文辉为了争四川王，二刘大战时候，保定系的邓锡候倒戈对付刘文辉，刘湘才顺利拿下整个四川，巴壁虎这个人本身就比较念旧，最近私下又让李家钰那个师，扩充成军了，还说让给个四十七军的番号，两个旅的武器，都是冯天魁给的！”
“特娘的，这帮川耗子！”
何应钦刚开完地图炮，突然看见康泽的脸色很难看，突然想起他也是四川人，连忙改口。
“兆民，别往心里去，我说的四川军阀，没有骂你的意思！”
刚低声解释完，他一口气还没顺下去，又开始大声抱怨。
“谁给军委会出的馊注意，对刘湘的德械部队动手，你掐人家刘湘跟冯天魁的心尖子，川军不反才怪！”
角落里的周浑元猛的把头一下子埋下去。
这个表情，却落在了贺国光眼里，他叹了口气，只能帮人解围。
“王豹公，还有两个想恶心刘湘，祸水东引的！”
“是不是国光你曾经反对过这次整编的方案？”
贺国光点了点头。
都是官场上的人精，何应钦栽了那么大个跟斗，哪里看不出来是谁给他挖的坑。
一个旅划拨周浑元，跟这小子肯定脱不开关系。
另外一个旅划拨杨森，这个更多是恶心刘湘跟杨森，以及挑拨四川军阀之间关系的手段。
周浑元，王豹公，两个大坑逼。
国府派系那么复杂，自己游刃有余，到四川居然被这两个傻子给害了。
一向离开南京顺风顺水的何应钦心里堵得慌，他还是对四川军阀缺乏了解，急于求成。
一边开着没说话陈诚明白了，现在川康整军的重点，还是落在刘湘身上了。
可是他有担心，刘湘裁撤被国府收买的小军阀。
“国光，刘湘来永州治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肺结核，他自己怕传染别人，现在所有副官，随从都带着口罩，进入他的别院也要求必须带口罩，发现时候很早，犹太人医院又带着特效药链霉素入川，差不多应该快痊愈了！”
“肺痨？这个病都治好了？”
何应钦是巴不得刘湘死了，要是刘湘死了，四川军阀群龙无首，那就太好了，剩下的一盘散沙，随便拿捏，连贺国光也未必能对付，他们也不操这个心。
“这么多犹太人到了永州，不止是机械方面的专家，其中的家属也是人才，要求设立学校，周小山只准他们设立理工科，医科，历史跟文学，还必须以汉语语言文学跟中国历史为主，人家抗议了几次，才同意他们兼修犹太教的学问。在永州这所犹太医院，很厉害的，还有个电子厂也很厉害，利用永州的玻璃厂，铝矿，铜材，化工原料，生产电话，电报，六十六师跟川军低价采购了很多！”
在铁的事实面前，康泽也插话了。
“国府这些年，说是对日备战，可真没有川军做的彻底，国光也很难，我们包下了重庆钢厂十万枪管的产能，人家一转眼，组织开铁矿，运输，产能的扩张，提供的钢材，足以让重庆械修所日夜不停的赶工！”
不对啊，就算是铁矿开采，运输，整个产业链都是自己的，钢材，电力设备，人工需要钱啊。
“他刘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以前四川往外运输贩卖的商品，数量最多的只有酒，桐油，鸦片，猪鬃，现在可以比拟上海天津，物产丰饶而且五花八门，玻璃，电池，灯泡，电线，沥青，油料，羽绒被服，牙刷毛巾，煤炭，钢材，碱，化肥，食品罐头，搪瓷制品，铝饭盒，香皂肥皂，蚊香，书本，印刷物，琳琅满目的一船船出三峡！民生公司在宜昌建立了一个转运站，一口气跟洋人租了十五条五千吨以上的轮船，洋人船不够提价，南洋的陈嘉庚，宁波的虞洽卿也租了两条船，才满足数量。”
贺国光递给陈诚和何应钦两份实业名单。
四川在近两年，至少增加了近三千家大大小小的工矿实业，这些实业，很多都是超大型的厂子，总经济体量，甚至超过了拥有五千多家工厂的金陵，钢铁，化工，石油，俨然成了全国的行业龙头以及产品扩散地。
甚至于全国各地的商贸洋行，银行钱庄，也纷纷进入四川，为这些工厂进行采购金融服务。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刘湘的恒发洋行，几乎代理了所有货物，除了船运的，还组织马帮，云南，贵州，西藏，西北，两湖，甚至山西河南都是川货的天下。”
“我听说久大，永利，永利宁，天原，天盛，天厨等等还有三十多家超大型工厂又搬到四川了？”
“不止，这几家基础化工产业走了，天津，上海一些厂子依托他们产品为原料的开不下去了，怕是也要到四川来，这批厂子，其中八成，连厂房都是现成的，调式安装好设备，就可以开干！”
第三百四十七章 草率了
今年刚从日本考察回来的陈诚冷笑起来，国民政府吼了几年的战备，跟四川一比，提鞋都不配，有这样一个四川，国家民族之大幸，中日之战真的打起来，至少胜算大了不少。
可是想起刘湘这个四川王控制了民国的实业命脉，心里又是一堵。
委座怎么一点不考虑重庆行营跟军委会做事的处境。
军委会这个川康整军的命令，草率了。
“国光，这里电话能联系国府吗？”
“可以转重庆，再转南京，电话局大半都是我们的人。刘湘没对这个细节动心眼，呼叫可靠的接线员负责，保密也不成问题。”
“南京很多具体情况不了解，你陪我去，电话打到侍从室，把六十六师的情况再次做一个汇报！”
“好！”
何应钦不死心，又拉着康泽几个人在谋划起来，军委会制定的川康整军计划，总的裁撤他一两个师下去。
“兆民，帮我看看，川军那支部队，可以裁撤！”
“这次整编，根本就不该来，刘湘之前提出那个整编方案，四川大小军阀都在不同程度的练兵，现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川军，跟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各地军阀在矿藏上挣钱以后，番号基本上是满编，刘湘还在商量着，跟着国光组织一次逗硬的军事技能比拼，缩减部分训练不力的军队！”
这次军委会来的命令太突兀，对重庆行营工作表达了几分不满，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委座在庐山上一边召集各界人士讨论抗日，一边在四川对川军磨刀霍霍，康泽也觉得很难受。
“这事，是委座的意思。”
“我们行营从没站稳脚跟开始，川康整军几乎每两三个月就是要来一次，这帮四川军阀，滑头的很，国光最忌惮冯天魁捣蛋，他胡搅蛮缠可以让你什么事都干不了，最近三次整军，都有意避开他！”
“我看这个孙震的41军，足有三个师啊！”
“孙震是委座高足孙元良的叔父，他防区就在冯天魁旁边，这么多年，冯天魁一直没对他动手过，他记挂刘湘跟冯天魁的情谊，还托他侄儿给我们带过话，川军和中央军的争斗，他不方便参与，但是身在川军，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还希望我们体量，对老贺的命令也算恭谨，打红军也比较卖力！”
“明白了，这属于可以拉拢的，刘文辉呢？”
“论说，二刘大战大败，应该下野，刘湘放了刘文辉这个自己长辈亲戚一马，还把雅安留给他，一个跟刘湘，邓锡候，杨森齐名的老牌军阀，又没有太大的劣迹，他现在就一个军，已经算是最低的标准了，裁撤不动。”
“李家钰不是在扩编吗？对他下手？”
康泽觉得何应钦简直是在盲人摸象，摸哪里都认为是软骨头。
真以为自己跟贺国光这两年到四川是混日子的。
“更不行，西昌那边发现了大型铁矿，李家钰组织有序，炼出来的生铁转运川江，不仅重庆钢厂全力运行吃不完，连上海的申鑫钢铁，跟刘鸿生的五金厂，也落地叙府，这两个炼钢厂跟兵工署关系乃是上下游，李家钰一掀桌子，断了生铁，俞大维就得告状。”
“四川保安总队，不是十六个保安团嘛？现在潘文华监管，要不，裁了，或者让王豹公去复职！”
“保安总队，现在都在潘文华手下组织民工铺设重庆以及重庆到成都的沥青路面，当年王豹公在上海滩，给了委座两个耳光，还拿出去吹牛，四路围剿红军的时候，国光趁着他打败仗，把他撸了，刘湘想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去保安总队，国光也跟他交流了几次，好不容易靠向了行营，结果职务又被刘湘撤了。委座接见他，嘴上表示不计前嫌，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啊！”
“这四川军阀，都些个什么烂账啊，那个范绍增呢？四十个老婆那个？还特么一个师长。”
“这人非常圆滑，杨森哪怕战败，樊哈儿投靠刘湘，杨森也把自己部队主动给他收编，国光做了很多工作，杨森对行营比其他军阀态度好很多，他也不愿意跟我们做对，类似的还有王缵绪，他的两个儿子，跟国光比较亲切，我们总不能对着这些主动靠拢我们的人下手吧！”
四川军阀各自有着自己的生存哲学，派系之复杂，各种小团体合纵连横，历史上恩怨情仇比戏剧还精彩，你中有我，今天是朋友，也许明天就是敌人。
何应钦有点同情刘湘跟贺国光了，这么复杂的局面，两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趁着红军在四川的时候，贺国光已经大刀阔斧的拿下田颂谣为首的一批军阀部队了，红军离开，川康整军三天两头都在设法裁撤四川的军队，越到后期，越艰难。
侍从室也让陈诚尽快报上新的整编方案。
一群人讨论了一个晚上，眼睛圈都黑着。
事情诡异的又回到了起点。
熬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的川康整编会议之前，这伙子人也没能拿出对谁下手的切实可行计划，南京干脆让他们照原计划进行。
不仅照原计划，侍从室还发来了强硬的态度，对何应钦，陈诚表示不满。
这次川康整军，让川军设立一个进度，半年时间，所有川军，裁撤三分之一数量！
这下子好了，军委会新的命令又让永州城防司令部吵成了一锅粥。
欧文·拉铁摩尔的预言，应该是传入了蒋某人的耳朵里。
日军逼迫临近，加剧了国民政府跟四川军阀恶斗。
蒋某人做梦都想得到四川这个地方作为后方。
周小山一阵悲凉，怕是会议室里，谁也想不到，预言来的这么快，千里之外的宛平，今晚已经成为日军的目标了。
一地鸡毛的会议，一两天根本开不出一个结果。
冯天魁跟邓锡候态度强硬，要划拨老子的队伍，就找四川军阀混战的规矩，打一场见高低，赢家通吃，不仅划拨的军队给你收编，连其他军队你都可以拿去。
缩减川军三分之一，这不是扯淡吗？
刘湘也难得去表态，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就在一边看着这帮人在会议室里拍桌子。
昨天的裁撤，尽管大部分川军发对，也有少数人在帮着重庆行营说话，陈诚跟何应钦肝火都炒出来了，叫嚣着还要派中央军入川，然并卵。
南京派来的党国要员，商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会议室，川康整军就乱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开枪还击
康泽别动队的特务，在永州城防司令部门口，当着川军众将领，以不服从中央调度为名，准备拿下了邓锡候，还有大卡车在外面候着，转机场空运南京，交由委座发落。
郭家怀指挥警卫团，把别动队特务以及重庆行营警卫团团围住。
行营的卡车也被控制了。
党国要员面无惧色，陈诚，贺国光，何应钦，都在对着刘湘叫嚣着连冯天魁一起拿下。
邓锡候的部下在吼着拿下南京的大员。
刘湘正准备说话。
周小山急急忙忙拿着一封电报向人群中的刘湘走过来。
“大帅，昨天夜里，鬼子进攻宛平，我驻守卢沟桥的中国军队，开枪还击了！”
其实昨天晚上，秦烈的电讯营就收到了中央社关于日军要求进入宛平搜查的播报，只是没有给刘湘他们通报而已。
历史上，吵吵嚷嚷的川康整军会议，直到七月九号，才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宋哲元在事发第一时间给何应钦打了电报，被南京扣下了，转发去了庐山而没有转到四川。
这次有周小山关注平津，你扣下也没有鸟用。
四川还是及时知道了前线的情况。
“我的天啊，真打来了？”
刘湘身边的贺国光，迅速把电报抢了过去，看完以后，脸色都变了。
快步跑到陈诚和何应钦身边。
“何部长，陈处长，日军在北平挑起战事了！”
北平可不是张家口，那边打翻了也没人在意，哪里不仅是民国教育的重点城市，更是明清两朝的国都。
更别说近半年，张家口的摩擦也停止了，两个月前，日本人还派出一个金融财团造访南京。
在场的川军将领都在晃脑袋，确认不是在做梦，连重庆行营和南京过来的人，也全部愣了。
什么情况，中央军比川军的消息还快？
“消息准确吗？”
“准确，私立天津南开大学已经联络在庐山上的校长，张伯苓下令开始打包教学用品，联络商船，准备通过淮海铁路转西安，平津实业界人士，都在抢火车转运工厂！”
周小山在平津鼓吹了蒋百里先生的理论跟预判，终于有了结果了。
他给陈敬方，陈宏，梁思成三位主动请命去平津的先生，回电报，让他们无论如何，从津浦路立刻返回四川。
不仅给他们三位拍发了一封，另外给他们带去的警卫排长段洪治也发了一封，平津的实业，学校，统统不要管了，绑，也给我把三位先生从津浦路绑回来。
北平火车站那边即将成为战场，几个人要有闪失，周小山对高凤翔，林先生，范先生没法交代。
至于这些学校，仁至义尽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他们几个人不回来，人家不会着急。
“国光，立刻，让重庆火速接通南京电话，兆民，去给侍从室打电报！你们赶紧放了邓将军，全部去会议室集合！”
何应钦第一次在永州显露了他党国大员本色，吼了起来，一帮特务吓得立马松手，冯天魁也让郭家怀收起了枪支，这群在司令部楼下的停车场川军将领，表情肃穆，也跟着进了永州城防司令部会议室。
陈诚也如梦初醒。
“何部长跟宋哲元电报核实情况，我亲自去给委座打电话！”
秦烈气喘吁吁的过来。
“梁先生电报，张伯苓，竺可桢，胡适，梅贻琦一群在庐山上的教育学家面见委座，委座起初还不同意，后来张先生一群人多次恳求，不能拿民族的未来去做赌注，委座终于点头，同意平津各大学在时局恶化时候自主西迁，北大，清华，中法，中国四所大学联名从北平发来电报，请求迁往永州！”
“回电同意，如果有其他的大学愿意来，永州一样接纳，大不了大家先挤一挤，然后继续建设学校。”
自己跟陈敬方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周小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咬着牙让秦烈回电报，刘湘在一边都听明白了。
“小山，你觉得这场冲突，会演化成全面战争？”
刘湘吃的的望着周小山。
“中华民族的浩劫，开始了！”
七七卢沟桥事变的时候，蒋介石人在庐山，他昨夜就得到了宋哲元的电报，并且做了回电指示。
“宛平城应固守勿退，并全体动员，以备战事扩大！”
庐山上对这场军事摩擦，说什么都有，老蒋自己心里根本没底，究竟是一场局部的武装冲突，还是中日两国的大战。
他更多的指望外交斡旋，已经招呼外事部门跟日本人联络了。
看着这群人跟无头的苍蝇一样，周小山给赵登禹发了个电报，告诉他这是日军全面侵华的序幕，拜托他保护，组织好车站，尤其是天津的，有序撤离民众，保存中华民族的元气！
刚出了电讯室，又看见高凤翔跟林先生来了，连忙下楼，把自己判断，还有给陈敬方，梁思成先生发的紧急撤离电报，一起交给他们，并且让他们二位，跟自己一起，再次给两人派发电报，让他们立刻撤离。
高，林二人很感谢周小山，至少两人身边，都有十几个精锐川军，加上冯天魁对川军警卫下了死命令，安全应该问题不大。
刚出来，就碰见冯天魁，身边还有潘文华，李家钰，饶国华，邓锡候跟郭勋祺。
“你们说，我天天准备着这一天，把部队拉上抗日前线，可是真到了这一天，我不仅舍不得离开永州，也一点不期待日本人打进来，我是不是太儿女情长啊！”
“无情未必真豪杰，东北在日军奴役下，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比狗都不如，你我身为军人，能看眼睁睁我们中国的百姓，被日本人这么欺负？”
“作为军人，岂能没有血性，谁愿意让子孙后代，看见日本人就低头下跪，满嘴鬼子话。”
饶国华最了解冯天魁了，这混蛋这么说，肯定不会这么做，九一八发生的时候，他就鼓动刘湘请战。
可是老蒋攘外必先安内啊。
“就是，我的兵，说白了都是四川的老百姓，身后是一个个家庭，不抗日，不保家卫国，这样的军队注定是一帮子蛀虫，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当初我们打内战，脸上不光彩，能死在抵御外辱的战场上，马革裹尸，也不负一生了！”
看见郭勋祺，潘文华表态，邓锡候也在说。
“我们羡慕天魁啊，只争朝夕，不负韶华，短短两年，在永州建立这样一个军工体系，真正中日之战打起来，才发现这个体系价值的珍贵，我一直没明白，你这么多资金缺口，哪里来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留在四川
永州现在军工厂体系规模，产品线并不丰富，可是产业的链条很长，不亚于阎锡山的兵工厂，连重庆刘大帅的兵工体系，也在这两年得到了极大的技术力量加强，刘湘还批准了杨吉辉，蓝田玉的一批设备资金，调试完成扩产以后，怕是也能跟太原兵工体系一较长短，各有千秋了。
得到表扬了，冯天魁傻笑，其他人也不好追问，邓锡候开始表态。
“我们四川军人，受四川人供养几十年，当然要争取历史的光荣，籍以酬报四川的人民，我先提个要求，枪械，弹药，天魁老弟，得帮村一二。”
“日军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军械的事情，我尽力而为，至少不让大家把膛线磨平的枪，带上战场，这个月底，争取再给你一个旅的枪械，同时提个要求，就是你们现有的武器弹药不要留，全部带出川去！”
“我们出川打仗，国府不拨付武器弹药？”
冯天魁这两年搞军工，周小山不断的拿出很多国内兵工厂的数据做对比，深知永州坚定扩大军工备战的缘由，他对国民政府军工署的数据上了心，产量，储备一清二楚。
“我怕的就是你们相信国府的承诺，实话给你们说，全面战争一爆发，国府根本没有应对这种消耗空前大战的能力，不管是储备，还是后勤保障，调拨，补给，后勤会乱的一塌糊涂，让我们出川抗战时候肯定会承诺的很好，可是一出去，你们深彻的感受到补给，弹药的困难，打完了子弹，日军冲上来的感觉痛彻心扉，作为将领，总不能让我们士兵因为缺乏弹药枉死，饿着肚子，拿着大刀，锄头，跟日军拼命吧！”
打仗最怕碰见什么？
就是武器弹药给养掉链子，这下子，不仅邓锡候脸色变了，郭勋祺，饶国华，潘文华，李家钰也挠头了。
这个判断，周小山几次反复给刘湘提醒，还要冯天魁给其他川军将领打预防针。
看见他们很吃惊的表情，冯天魁再次强调。
”打仗就是打后勤，中日之间最大的国力差距，就是在后勤上，再说，到了战场上，人家中央军才是亲儿子，且不说军工厂产能有限，就是运输保障，绝对也是给完了中央军，才会保障川军，大家别以为进入了国军序列，就一视同仁了。”
有道理，都是带兵打仗的老人，几个人都在频频点头。
邓锡候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伸开双臂，阻拦其他人说话。
“天魁，我给你说，永州什么都好，就是人口结构不行，巴中，南江，广元当初战乱，不说十室九空，人口损失很大。你们这里工厂太多，工人多，农民少，不适合大量征兵。做个交易，我把梓潼油井提炼那个炸药需要的原料都买下来，免费交给吴蕴初先生，然后我面向成都平原征兵三个旅，提供部分汽油，你留守处帮我练补充兵，一年为期限，练成的兵，我们两家一家一半？到时候拉去补充战损，”
这个生意可以做啊，五个主力旅开出，连两个警备旅也要分散在兵站，永州有的是地方可以腾出来练兵，冯天魁咧着嘴巴大笑起来。
看着冯天魁伸出的手，邓锡候也握了上去，双赢。
“天魁，我也在川南，川西征兵三个旅，等你的主力开拔以后，跟着邓长官的兵一起训练，我用铁料做培训费，炼成的补充兵，一家一半怎么样？”
六十六师的兵，吃的好，训练有素，邓锡候不愧是水晶猴子，这主意都想的出来。
冯天魁为人荒唐，只是他的大嘴巴，真正做起事情来，信誉很好，绝对可以信任。
怕冯天魁不答应，还低声给他耳边说了一个词，铜料。
两个家伙好算盘，永州这么多大学，毕业的都是热血青年，基层军官都不用愁。
六十六师拉这么多粮食入川囤积，伙食也不用担心。
征发的壮丁，给永州养上一年，就是双赢的局面。
冯天魁猛的点了点头，郭汝栋羡慕的心里发慌，满脑子盘算着，拿什么东西打动冯天魁。
潘文华也在考虑，抗战是个长期的事情，邓锡候未雨绸缪，他也该为补充兵的事情，有所准备了。
几个人正在说着，刘湘带着陈诚，何应钦，贺国光下楼来了，闭上嘴巴向刘湘ying。
“北平的事态，需要静观变化，外交部门也在全力斡旋，委座让我们关注事态发展，做好战争准备，明天乘飞机去庐山面见商议，通知所有川军部队，集结，备战，把出川的事情，统统给我准备起来。”
“对了，天魁，吴奇伟奉命，带所属中央军离开四川，你个土财主，当初趁着裁撤六十六师，抢了人家那么多汽车，总的送点什么东西吧！”
中日一旦爆发大战，当初六十六师跟刘湘的决定，回头看去，英明神武。
上海，平津，南京西迁大量工厂，学校，为国民保存元气，四川各地矿藏开发，军工厂建设，又增加了中国军对的底气。
川军的功劳，也是重庆行营的功劳。贺国光看冯天魁，怎么看，怎么顺眼，笑着开口打土豪，冯天魁无奈的耸了耸肩肩膀。
“我给你们说，日军最厉害的就是坦克，飞机，天上的我打不着，地上的要对付就需要手榴弹，炸药，这东西我有的是，吴蕴初先生跟范旭东先生都商量好了，不说吴奇伟，在四川的任何一个师一级建制的川军或者中央军出川，送反坦克高爆手榴弹一百箱，炸药两吨！”
这话不是说给贺国光一个人听的，在场的所有将领，掌声四起。
陈诚，康泽还真羡慕贺国光，在重庆行营经营两年，哪怕是跟中央对着干的军阀，也要卖他几分面子。即便永州的炸药生产出来，价格也不便宜，却送了。
贺国光还不满足。
“你的枪呢？特娘的，我可在川军中得到了消息，说对比测试结果，永州跟重庆产的G98比军工署的中正式还可靠。”
“老贺，川军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永州这点产量，支援孙震，邓锡候，郭汝栋几个老哥出川抗战都不够，枪炮恕兄弟我无能为力。你去找大帅，肯定也是同样的说法。”
“你们都想出川抗战？”
“哥几个还得看大帅的意思！”
刘湘哈哈大笑，虽然川军内部矛盾重重，他没想到，局势到了这一步，不管是军阀，还是嫡系，都还挺信任他。
“那我就表态咯？小山，拟定电文。向委座请缨抗战，并通电全国，呼吁一致抗日，抗击日军非一省一部之问题，主张全国总动员，拼与一绝，同赴国难。”
“甫公，能不能缓一天发，万一北平是局部军事摩擦，你这电文一发，火上浇油！”
“是啊，刘总司令，我们现在得到的信息不详实，能谈判解决，还是不要起战端！”
刘湘嘴角翘了起来，看来这群党国大员，火烧眉毛了，还不相信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都特么一群的蠢猪，没想过换位思考。
哪怕自己坐在日军大本营的任何一个位置，也会把蚕食积贫积弱的中国作为既定国策。
打清朝开始，日本人就一直是这样做的。
做梦也能做出和平，痴心妄想。
“好，明天，明天出发前，局势没有好转，我就通电全国！”
周小山也觉得现在不适合刺激日军，7月11号以前，卢沟桥事变，只是日本驻屯军中将司令官田代皖一郎的阴谋，他做梦都想在华夏的国土上建功立业，升官晋职，谁知道，等来的是大本营撤职的命令，大本营决定增兵拿下华北，认为他的能力不足以统筹中国战场。
这战犯倒是气的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
而中国却在这场战争中，至少三千五百万人遇难。
康泽，陈诚，何应钦主动把邓锡候请过来道歉，川康整军，以戏剧化的方式收场。
半个小时以前，还斗的剑拔弩张的的双方，听到日本人打来了，一下子偃旗息鼓。
“邓老哥，天魁老弟，这次我也是奉命，身不由己，多有得罪，在南京没有了解清楚四川的局面，还被迫要执行侍从室的命令，实在没有办法。”
“何部长，可以理解，国民政府跟川军，有各自的立场跟顾虑，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昨天的话，放在心上，军政部要裁撤我的的部队，兄弟我也是被逼的，才把矛头对准了你。”
康兆民也过来跟邓锡候道歉，连忙解释是侍从室的主意，想试探下邓将军在川军中的地位，方便给委座汇报。
还说什么有冯天魁在，他们也知道拿不下人，可是人家南京有些人不信，非要试试。
周小山看着这群家伙，演这将相和的把戏，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老婆从河对岸过来了。
绝美的脸庞，眉目紧锁，挥之不去的愁绪。
肯定知道了卢沟桥的消息。
他才难得管这帮党国要员，屁颠屁颠的向老婆跑过去！
“日本人打来了？”
果然，在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丫头都知道了。
“是啊！”
“你们是不是接到命令要开拔？”
“还早，军饷，部队整编，留守，一箩筐的问题，有的扯皮呢！”
“国民政府怎么这样？”
“你以为呢，这就是群混账，宝贝，别担心，没事，晚上我们回家说！”
听见那头哄笑起来，卓清影看着刘湘一群人对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
红着脸去对面实验室去了。
这小子脸皮厚，才不怕人笑。
“怎么啦，舍不得你的漂亮小媳妇，要不要，我留你在四川，管新兵训练，顺便帮帮沈虹？”
“大帅，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要留在后方，天魁打仗也安心？”
眼看着冯天魁要点头，周小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把老子留在后方，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大帅，给您明说了，就算是您留我在后方，我也会抗命的，打日本鬼子，怎么能少了我这样的军事人才！”
“我呸，一贯不要脸，就你，还人才，人家这么多党国要员，身经百战，熟读兵书，都不敢称军事人才。”
第三百五十章 噩梦
刘湘还在逗弄自己这个副官，陈诚拉了拉他的衣服。
“甫公，昨天我们没去看化工厂，听说军需署已经下了大量订单，一定要抓紧时间生产，趁着观察时局这个功夫，我和何部长想去看看。”
“好啊！”
不仅这几个党国要员想看，川军将领也想看，对于捐赠物资的化工厂，很好奇。
得，又来事了，最烦这种去打搅人家生产秩序的货，周小山带着一百个不情愿，耐着性子陪着他们去化工厂。
赶到永州司令部的刘紫曼，虽然也陪同他们一起参观化工厂，端着照相机，拿着笔记本，对各军事将领做了采访。
康兆民这个特务头子跳了出来。
对刘紫曼和大公报下达了正式的命令，原则上不干预采访，支持激发四川抗日热情的报道，但是要尊重国府，成稿以后需要审查，而且报样，大公报的报样每期都要送重庆行营存备。
周小山也很紧张，怕照片暴露了工厂位置，尤其是拍照的位置，不厌其烦跟刘紫曼交代了好几次。
这帮人精神真好，化工厂出来，陪着刘湘去医院复诊，得知自己痊愈了，刘湘第一件事就把烦人的口罩扔了。
可是医生还还建议他带几天。
七月的永州，火炉一样的温度。
纯棉的口罩带着，生怕把痱子捂在嘴上。
不习惯带口罩的刘总司令又愁眉哭脸的从周小山手里接过一个新的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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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川军将领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看完了化工厂，又去炼钢厂，接着去滴翠峡，李家崖。
查勘给平津大学提供的校址。
周小山是带着岳父母，林先生，高阿姨跟小姨子，一起回的永州司令部，接到老婆住山上莲花湖的。
当兵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热天这么转了一天下来，到家的周小山，汗流浃背。
更换后背湿透的衣服，擦了一把脸，还得保持军容整齐。
连刘湘都热的受不了，回到宅院就军服脱了，把口罩摘了，还冲了一个澡，换了身绸缎出来，把周小山那个建议他再带几天口罩的家伙赶回家了。
“哎，小山，我听说日军非常凶残，你对抗战贡献已经很大了，还要亲自上战场？”
一进别院，卓清影就从水盆里面拿出一张湿毛巾，让他洗个脸，张慧一脸忧虑的看着周小山。
丈母娘真是心疼自家这个女婿，舍不得他上战场。
“他是军人，保家为国，战死疆场，是最高的荣誉，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也想上战场，你看陈先生，范先生，吴先生，还有梁先生他们，在此危亡之际，也没有顾虑自身周全，还在上海，平津，四处奔走，为学校工厂迁川的事情忙碌。”
“也是，凤翔，你怕担心的要命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亲人在外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不过，敬方跟着陈先生，梁先生在一起呢？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排的兵保护，已经上了前往郑州的火车了。”
“那就好！”
“谢谢小山了，还是小山最洞彻人心，及时让你敬方叔叔离开，他这一走，我接到平津七所大学的电报，都找问询迁川的事情，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们两口子能为国家和民族做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永州就像一盏明灯，指引着西迁的学校和工厂。”
北平的枪炮声一响，电报如潮水一样涌向滴翠峡永州分校，陈敬方在永州的商行，民族危亡时刻，高凤翔感慨万千，言语中带着几分骄傲。
林徽因也很骄傲，他的丈夫也为这个事情，在日军眼皮底下，忙碌到最后一刻。
更骄傲的张慧跟卓敏之两口子，对自己毛脚女婿的判断，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今天周小山收到刘鸿生，范旭东，陈调甫，吴蕴初好多实业家的私人电报，都是感激他做出预警，避免了工厂遭受重大损失的，现在平津，上海的不管是工厂，实业界，还是商场，金融界，已经乱作一团了。
光河运迁川的运费，随着卢沟桥一声炮响，就暴涨了四倍。
更别说上海的物资市场，一日三变。
都在吵吵嚷嚷着让国民政府补贴。
国府那帮人，这么多天都放不出来一个屁。
周小山无奈的看着这些个混蛋，都不晓得求人不如求自己，拖到了下个月，想走都未必可以走到脱了。
刚洗了把脸，又被老婆拽着去擦了下上身的汗水，刘湘家的李副官，又找来了。
中央大学要迁川，希望刘湘给他在重庆找个地方，还希望民生公司帮忙协调，其实刘湘看着陈敬方，周小山在永州折腾，他也不是无动于衷，也在重庆北培准备了两块地方给迁川的学校，周小山干脆撺掇着刘湘，让中央大学帮忙，最好把金陵女校，跟南开中学一起迁过来。
这件事李副官只是通报，人家大帅已经做主，李副官回去能办成什么样子，周小山也难得管了，家里那么多客人，张慧下厨手艺很一般，他赶紧去厨房帮忙。
睡到半夜，周小山被噩梦惊醒。
也不知道打到那个战场了，六十六师弹尽粮绝，日本人冲上来了。
连冯天魁，罗家烈也端着刺刀冲上去了。
周小山嗷嗷叫的跟鬼子拼刺，七八个失去武器的鬼子，怎么捅也捅不死，死死把自己抱住，掐着自己脖子。
带着刺刀的步枪也折断了。
冯天魁挨了一个刺穿，他要去救人。
身上挂着的鬼子，怎么甩也甩不掉。
醒来才发现，勒住自己的哪里是鬼子，分明是最不舍自己的老婆。
像一条八爪鱼，双手，双脚都死死的把自己抱紧。
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想起来抽支烟，也不忍心吵醒熟睡的老婆，把放在脖子上的手，挪移在胸前，静静的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卓清影眉眼很漂亮，她似乎也在做梦，不停的变幻脸上的表情，喜怒哀乐都有，他觉得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
肌肤散发的幽兰的气味，搂着这样一个尤物，心里觉得特别安宁。
一大早，看着美人醒了，他还得装睡，怕人家担忧。
早上一起来，平津的局势并没有缓解，庐山上的委员长，已经开始调动军队，孙连仲两个师开往保定，庞忠勋一个师到石家庄附近，随时准备支援二十九军。
北平硝烟弥漫，卢沟桥铁桥上驻有二十九军步兵1连，同日方争夺铁桥，备极惨烈。日军曾将铁桥南端占领，二十九军仍固守铁桥北端。
彼此对峙至9日拂晓前，秦德纯又调遣长辛店的驻军，协同桥北端部队向铁桥南端日军予以夹击。是夜，细雨纷纷，敌人疏于戒备，二十九路军官兵精神抖擞，轻装上阵，持步枪、手榴弹、大刀，秘密接近桥南端，出敌不意，将该敌悉数歼灭。
师长冯治安指示，设若冲突，卢沟桥即是坟墓。
团长吉星文派出敢死队，在卢沟桥跟日军反复争夺。
旅长何基沣挥师血战，死守宛平。
何应钦也接到命令，人都没回南京，就是在永州城防司令部电讯处疯忙，不断发布命令组编军队。
刘湘在盯着周小山，第一个通电全国，呼吁团结抗日以后，在川军将领送行下，跟着陈诚，何应钦，贺国光，康泽一起登上了去南京的飞机。
刘湘通电全国，仿佛在平静的油锅里泼了杯清水。
一直盯着平津的陕北，消息不比川军差，七月八日就收到ping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就通电全国，呼吁：
“全中国的同胞们，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并且提出了“不让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中国寸土！”
“为保卫国土流最后一滴血！”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最后的团聚
在庐山的蒋介石随后通电表示，提出了“不屈服，不扩大”和“不求战，必抗战”的方针。
7月9日、11日、19日，日本华北驻屯军与冀察当局三次达成的协议，都被卢沟桥时断时续的炮声证明是一纸空文。“现地谈判“使日军赢得了增兵华北的时间，但它却蒙蔽了冀察当局的视线，迟缓了第29军部兵应战的准备，给平津抗战带来极大危害。
到1937年7月25日，陆续集结平津的日军已达6万人以上。
日本华北驻屯军的作战部署基本完成之后，为进一步发动侵华战争寻找新的借口，又在7月25日、26日蓄意制造了廊坊事件和广安门事件。
26日下午，华北驻屯军向第29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守军于28日前全部撤出平津地区，否则将采取行动。宋哲元严词拒绝，并于27日向全国发表自卫守土通电，坚决守土抗战。
同日，日军参谋部经天皇批准，命令日本华北驻屯军向第29军发动攻击，增调国内5个师约20万人到中国，并向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下达正式作战任务:“负责讨伐平津地区的中国军队。“血战平津已再所难免。中国军队随之奋起抵抗，血染平津路，壮士报国恨。
这十几天的时间，云集永州的川军将领大部分都没有回去。
郭勋祺看着六十六师，五个旅的主力，师直属部队，全部放假十五天，回家探亲。
在七月二十八日返回永州集结。
这是最后的团聚，跟亲人的告别，这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上战场，壮士一去不复还。
他胆子真大，日本人大军压境，六十六师就不怕自己兵回家以后，一去不回，当了逃兵。
于是他咬了咬牙，跟潘文华汇报完毕以后，所属模范师也放假十五天。
历史上，刘湘并没有跑这趟，这次被蒋某人唤到庐山上，无非是因为大学迁川的事情，他倒是想起来要做好人了，当众让刘湘表态安置好学校。
直到刘湘从庐山上返回永州，下令所有将领回去整军备战，留在永州的川军将领才恍然发现，冯天魁的兵，都探亲结束开始集结了。
28日夜，宋哲元撤离北平，29日，北平沦陷。
1937年7月29日，第29军第38师在副师长李文田的率领下，发起天津保卫战。第38师攻击天津火车站、海光寺等处日军，斩获颇众，但遭日机的猛烈轰炸，伤亡亦大，遂奉命撤退。30日，天津失守。
该来的总会来，就在这几天，平津十四所大学，带着几万师生，书籍，教学用具，乘火车，翻越秦岭，手牵手，沿途辗转，陆续抵达永州。
原本几百人的滴翠峡，李家崖，一下子涌进了好几千人，人声鼎沸，连防空洞都用来临时安置师生，周小山不仅把自己别墅让出来给人居住，还动员原来北洋大永州分校的老师学生，帮忙腾出住所挤一挤。
忙的一塌糊涂。
连平静，下江过来的工厂，也交给吴蕴初，陈宏，方液仙牵头，组织迁川互助商会。
在尹昌衡的协助下，选址，落户，开凿防空洞建设。
兼任重庆市长的潘文华也在重庆疯忙，中央大学到了，还带来了金陵女校，还有上海，江浙的几所大学。
师生们带着对华夏命运和自己前途的忧虑，拥挤的栖身在重庆附近的临时住所里面。
川军主导的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撤退，看的国府目瞪口呆。
这不仅是功劳跟荣誉，更是人心，不能让刘湘一个人得去了。
未来西迁这个群体，注定是民国未来声音最大的人群。
如梦初醒国府派出林继庸等十几位官员，陆续组成西迁以及西南复学，复工委员会。
再次在上海展开动员，动员企业西迁。
明明国府想把这些厂子前往长沙，可是人家更想来四川。
不得已，国府把贺国光的名字，加入了委员会，还负责协助西迁后，没有厂房的工厂购地安置。
周小山意外的发现，冯天魁的四姨太，西安事变以后，被贺国光撤离的山羊春妮，居然也在这个委员会里面，带着部分江浙的企业主，在永州勘察工厂地址。
她很认真，尹昌衡搞不定的事情，亲自跑去永州城防司令部，拉着冯天魁就地解决。
最让她目瞪口呆的是，民生公司租用大型轮船，代替了宜昌段以下的河运，极大的扩充了运力。
不仅宣布运费仅涨价他们在境外投的船只保险费，而且给四川再次运输了几百万吨的大米和面粉，在永州码头的小火车站下船后，往南江，巴中，疯狂疏散。
在悲愤的发出庐山讲话以后，蒋介石看见抗战的大势不可逆转。
终于在八月，下了庐山。
八月初，刘湘再次被召集到南京开会。
刘紫曼跟随刘湘，做全程的跟踪报道。
周小山看见了大公报在永州发行的报纸，整个人都不好了。
题头就是刘湘在国防会议上的讲话。
“攘外才能安内，抗战，四川可出兵30万，供给壮丁500万，供给粮食若干万石，重庆械修所，川康绥靖公署子弹厂，合江炮厂所生产之武器弹药，可由中央平价调拨，四川仅保留永州械修所之出产，为川军长久抗战提供供给！”
老蒋的攘外必先安内喊了多少年，你这么唱反调合适吗？
跟历史上差不多，刘湘依旧在国防会议上第三个发言，喷了一个小时。
不仅如此，刘湘还在南京，见了八路军前往南京的主要领导人，甚至跟李宗仁，白崇禧，龙云，韩复榘打的火热。
哎呀，这样一来，怕不只是康泽别动队盯上了刘湘，连中统跟军统也要亲自盯着刘湘了。
刘湘飞机还没从南京起飞，冯天魁就收到电报了。
不止他，罗家烈，秦国梁，周小山一起，立刻出发，到重庆参加军事会议。
周小山可不敢空着手去重庆。
范旭东，吴蕴初还答应了川军将领的炸药跟手榴弹呢。
永州出发了六十台卡车，张继先前天还拖拽了两个驳船出发，差不多也能跟车队同时到达。
几十台卡车装着上百吨的炸药，跟着六十六师的两台小车，到了刘湘府邸外面。
押车的士兵围了好大一圈，围观的人还被阻拦在很远外，要是扔个烟头炸了，别说大帅府没有了，方圆几里都能炸出一个大坑。
把警卫吓了个够呛。
尽干些不靠谱的事，刘湘身边的李副官匆忙赶出来就给了这小子一拳，然后带着车队去仓库去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早就等着这一天
来晚了。
到了大帅府，周小山才发现，他们是刘湘电话通知的所有人里面，到的最晚的。
连李家钰也没回西昌，一听说南京会议上的消息，从叙府赶过来了。
川军将领齐聚刘湘府邸，都在听着收音机播报的新闻。
看见冯天魁，罗家烈，周小山他们进来，刘湘走过来顺手就关掉了收音机。
沉重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忧心忡忡。
“各位将军，形式发展到现在，国家和民族，都陷入了危亡之中，上次在永州，我就代表川军，向全国通电，号召全国总动员，誓以日本人侵略者拼死一决！”
“拥护总司令抗日，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誓死追随总司令，出川抗战！”
群情激愤的川军将领，举起了拳头，纷纷附和饶国华的吼声，也在喊着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抗日到底。
刘湘举起双手，场面安静下来。
“过去，我们川军总是打内战，脸上不光彩，现在保家卫国，正是洗刷我们的好机会，前几天，我已经拟定了一份告川康军民书，号召全体四川的军民，为抗战做出贡献和牺牲。虽然现在战火离四川还很远，但是我们绝不在后方苟安！”
“在南京开会的时候，我已经在会议上提出来了，四川可以出兵三十万，提供五百万壮丁，四川生产的粮食，以及重庆绥靖公署子弹厂，械修所，合川火炮厂的武器弹药，持平成品价格销售给中央，任由中央调配！”
川军在刘湘府邸将士连连鼓掌叫好，封萍看着郑冲低下了头头。
耳边的却听见周小山一边鼓掌，一边在低声吼着好个屁。
平时吹这么多耳边风，都白吹了。
国家民族危亡的时刻，大帅还是那个大帅。
“我现在想问一问，哪位将军，愿意首批出川抗战，请把手举起来。”
邓锡候，郭勋祺，潘文华，唐式遵，王缵绪，李家钰，孙震，杨森，范绍增，郭汝栋，冯天魁，罗家烈军师甚至以上的将领。
几乎所有人都把手举起来了。
这一举，举出一支悲壮的史无前例的川军团。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四川的人民，绝大多数生活在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租种着少的可怜的土地，争取多一口吃的，对于这个国家和民族都是懵懂的。
今天汇聚一堂的这些军阀，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恶习，为了生存，保存实力也相互恶斗。
各怀鬼胎，一盘散沙，根本谈不上团结。
甚至对重庆行营，刘湘的命令，阳奉阴违。
但是国家和民族发生浩劫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群在四川掌握这话语权，掌握着抢杆子，掌握地盘的军阀。
为国家民族挺身而出，用血肉之躯，在四川吼出了抗战的最大声音。
他们去把自己地盘让出去，安置下江涌来的难民，腾空给国民政府管理，带着起家占地盘的看家队伍，对着凶残日寇的方向，一去不还，共赴国难。
这不是一只只举起的手臂，是一个个争先恐后为国殉难的决心。
本来还想把冯天魁举起的手拉下来做个恶作剧的周小山，被一种浓浓民族民族自豪感包裹。
我为我是四川人骄傲。
此时此时，他很庆幸，也很自豪，无川不成军，川军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自己荣幸的成为其中的一员。
刘湘巡视良久，非常满意，欣慰，动容。
如果说四川军阀头子，像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刘湘就是势力最大的门派掌门加上武林盟主。
这是大小军阀组成的军队，民族存亡绝续的时候，做出这样的抉择。
“好，好，好，太好了！谢谢，谢谢，我代表川康的老百姓，谢谢你们！”
刘总司令含着眼泪，把手举起来，给在场所有人敬了个军礼。
无声胜有声，回敬刘总司令的是川军所有在场将领的军礼。
我为我是川军而骄傲，刘湘府邸是老派的四川民居，灰色的色调是那么不起眼。
此时此刻，一股神圣而自豪的气息，在不大的会客厅迷漫。
别说日本人，怕是南京的蒋某人也从没想过，川军如此爱国，对民族如此忠诚吧。
前世周小山在建川博物馆，看见川军出川的历史文献时候，都觉得很难理解抗战爆发时候四川军阀的那种爱国热情跟抗战血誓。
一个军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地盘。
做大也好，自保也好，都得依靠经营地盘。
绝大部分的军阀，离开了自己地盘，根本没有安全感。
地形不熟悉，粮食没有供给，枪械，兵员失去补充。
抗战一爆发，这么多四川将领，小军阀，被刘湘一煽动，嗷嗷叫着，带上看家底的军队，离乡背井，就踏上了出川抗战的路。
几千里抗战路啊，川军又没有汽车，驮马，士兵除了负重被褥，凉席，生活用具，一路食物，还驮着老旧的枪炮，手榴弹，在逼近临近冬天的时候，一步一步用穿着草鞋的脚板丈量着千里不归路。
“在南京，我据理力争，中日两国国运之旷世大战，多一个兵，战场就多一分力量，这近一年，努力训练，提高军事素养的军队，都应该扩编，可是报告打上去，国府没有完全批复啊!”
“杨森，你部将改编为二十七集团军，首批出川，即刻集结部队，最短的时间内开拔。“
卧槽，周小山眼睛都绿了，杨森总共才三个师，一个集团军，老蒋这拉偏架这也太随意了，六十六师比杨森人马还多，不是也得一个集团军！
“郭汝栋，本来我也想给你争取集团军司令的位置，人家嫌弃你资历太低，在南京我已经给你发过电报了，薛岳，陈诚不要冯天魁，要你跟杨森，你的43军，也即刻出发！”
“你们两人的军饷发了吗？”
“周俊彦派人发了！”
“好，我收到你们的军械表了，记住，军械全部带出去，打废多少，抗战结束，荣归故里的时候，重庆械修所还你多少，小山给你们四个师在码头准备炸药，手榴弹，带上一起出发！”
郭汝栋，杨森，所部军官，一个庄重而整齐的军礼，敬向刘湘，同时转身面对其他川军将领。
“谢谢大帅，你已经说明国府可能发生后勤混乱，战场会出现枪支弹药供给问题，我们绝不私藏军械！”
“大帅保重！”
“杨森将军，郭汝栋将军，川军荣辱，国家存亡，民族绝续，拜托了。”
军情十万火急，国府决意在华东开打，杨森跟郭汝栋，即将代表川军，第一个现身抗日战场，虎将走的踏步挺胸，带着所部随从，礼毕以后，在刘湘跟其他将领再次抬起手臂的军礼中，大踏步走出了刘湘府邸。
看着两人离开，刘湘叹了一口气坐下，招呼其他将军也跟着坐下。
“式遵，天魁，文华，我也给你们争取集团军司令的位置，可惜军政部太抠，给了唐式遵一个集团军副司令的位置，文华晋升兵团司令，郭勋祺模范师，扩编为第50军，夏斗寅会派来重庆，进行点验！”
“我还是六十六师师长？”
“是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留一个下来
听说冯天魁六七万的人马，还是六十六师一个师的番号，连有些不痛快的唐式遵都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了。
谁让你小子当初猪鼻子插大葱，装象，这下子好玩了吧，进入国军序列，见谁都得敬礼。
大帅在永州的时候，自己师训练比拼有点成绩，拽的那样，今天要教这个放枪，明天要教那个打炮。
你小子傻了吧？
不过接下来，唐式遵就笑不出来了。
压过了潘文华，王缵绪跑自己上面去了。
王缵绪确定不在第一批出川的名单里，而且筹建暂编二十九集团军，连王豹公也拿到一个番号，自己招募一个军，接受夏斗寅点验以后，再出川抗战。
邓锡候听说自己担任二十二集团军司令，无喜无悲。
再说，他的地位有些尴尬，再升职就跟刘湘一样，至少要成为战区司令了。
这次除了刘湘嫡系跟杨森的队伍扩编，他跟孙震，李家钰，刘文辉都没得到实际的好处。
孙震跟邓锡候两人的部队，编成二十二集团军，都从陆路出川，从宝鸡乘火车到潼关，根据战场态势再行安排。
倒是李家钰，也排除在第一批出征的名单里，南京承认了他的四十七军，军长位置，倒是坐稳了。
只不过国府对他的钢铁运输数量提出了要求。
范绍增听说自己只提了一级，脸色都变了，他的师划入了二十三集团军，自己要去跟唐式遵那个瘟猪当副军长。
唐式遵本来就有个副军长，加上这人是个独夫，根本信不过范绍增，这不，不仅空降一个师长，跟随范绍增多年的旅长也变成了副职。
一连串的军事命令，都没有六十六师什么事情，周小山听得头昏脑涨。
川军这么盲目扩编，前一年训练，全部毁于一旦，新兵老兵大量混编开拔出川，怎么面对日军啊。
糊里糊涂的听了半天，也没闹明白六十六师究竟归属谁领导，从那个方向出川。
比起第一批出川的队伍，四川第二批出川的，都升官了。
但是六十六师显然不是，不清不楚的。
不会跟电视剧一样，坐船到了武汉，然后被薛岳嫌弃，一脚踢去山西。
在场的人，都去重庆行营找贺国光去了，尤其是第一批出川的，去找军需署周俊彦要装备，钱粮去了。
冯天魁傻傻的带着周小山他们，等着刘湘安排其他人。
“天魁，沉住气！”
忙了一个多小时，刘湘终于把其他人安排好了。
几乎所有的将领就按照刘湘的意思离开了。
知道冯天魁一心抗日，可是六十六师的事情，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出川，可是国府的人，不愿意。”
“大帅也要出川？”
“好歹我是暂编二路军的司令，我不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大帅想把川军集中指挥？”
“是啊，可是有些人不愿意啊，这不，急吼吼的把杨森，邓锡候跟我分开。”
听到这里，周小山再也忍不住了。
“大帅，你就不该出川，有你在四川，川军后勤才有保障！”
“笑话，你新婚燕尔，都不愿意留在后方，民族浩劫，大军血战前方，我堂堂川军总司令，哪有躲在后方苟安的道理。”
建议刘湘留在后方，不止是周小山一个人的说法，刘湘决心已定，谁阻挠喷谁。
他也知道，都是真正亲近他，关心他的人。
连冯天魁上次在永州也认为他应该留在后方。
“天魁，这次扩编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倒是没有，我也不稀罕军需署那些个法币作为军饷，这大战一起，货币发毛的速度，比臭豆腐还快。士兵邮寄到家里都不能养家，我已经准备了每个士兵四十个大洋，如果他能再发点法币配合着用更好！”
“这就对了，你齐装满员，装备精良，手里还有永州跟一个军工系统，把重庆的产品交出去以后，我整个川军都要看你脸色，不要急，等安顿好了永州，确保万无一失，再出去打日本人。”
“大帅，你吓我，永州的军械调配，您说了算，小山把每月的物资产量清单给大帅拿过来！”
刘湘摆了摆手，永州每月的军械，沈虹都在报给他，连六十六师意大利迫击炮装备到排一级，他都知道。
没有调出来供应其他川军，是因为产量不足，冯天魁还有一个新兵旅的G98，受马克沁，捷克式产量制约，都没有装备！
他只是要冯天魁一个态度。
今天不止冯天魁，所有川军将领都让刘湘很满意。
“天魁，尹昌公带兵不是很妥当，蒋某人忌惮，专门让人拐弯抹角跟我说了这个事，家烈或者国梁，你要留一个下来！”
既然重庆的兵工厂，所有产能交给国府购买调配军械。
永州这里的械修所，就是川军最后的依仗了。
刘湘抬头看见罗家烈和秦国梁都一脸不情愿，冯天魁也左右为难，干脆点了秦国梁留下来。
秦国梁郁闷的心里发慌，还是挺身敬礼。
“既然，他们都不愿意给你番号，你就把新兵旅，还有两个警备旅都留下来，交给国梁，守护军工实业。”
“大帅，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整个六十六师，自动火力太多，虽然你让我把部分淘汰的山炮跟拍击炮都送给了孙震，邓锡候，李家钰，可是新火炮的射速高，对补给要求高，出川补给太困难了，我在潼关建设了一个后勤，医疗的补给基地，如果水路出关，我也在武汉租用了一个地方，把潼关的人调过去，两个警备旅，准备运输弹药，做后勤，新兵旅跟保安团，防御永州，巴中，南江！”
“你比文华想的周到，文华也顾虑到了后勤补给的困哪，不仅跟郭汝栋在宜昌建立了转运兵站，还委托了民生公司！”
“大帅，模范师临战扩编，可不是好主意！”
冯天魁并没有觉得自己当师长不妥，反而对刘湘这么急吼吼的扩编川军，表示不理解。
“没事，文华让他从十六个保安团里挑了五千人，从打隧道的那个中央军杂牌，挑了三千人，作为辎重部队，以及工兵部队。一边带出去，一边训练。天魁，我们连四川的地盘都让给国府作为后方了，让他补偿一些番号，理所应当的事情。这种机会不可能会有下次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二路军
冯天魁苦笑，周小山也明白了，为什么抗战初期，川军数量急剧膨胀，这一切并不是战场需要，归根结底，还是交易。
四川军阀带军队倾巢而出，为民国留下一个安稳的后方，国民政府补偿川军的职务，编制。
也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哪怕川军有了功勋，蒋某人也会很刻薄。
以为川军之前就拔高了职务的。
“小山，你会不会觉得我这笔生意，做亏了？”
“是很亏哦！”
“我这次到了南京才知道，国府那么多主和派，认为中日之战必败，他们甚至宁愿把天津，北平整个华北平原丢给日军，也不愿意开战。国家，民族都这样了，还算什么赚于不赚，我怕他蒋某人，不肯放弃对和谈的幻想，甚至做吴三桂，那时候川军才真的扛不住！”
周小山苦笑起来。
刘湘跟南京一帮不要脸的相比，还是太愤青了。
没准人家挖了坑，唱着双簧，就等着激怒你表态了。
专坑你这帮热血男儿，满脑子想着为国家，民族的人。
“委员长谈肯定会跟日本人谈，做吴三桂，他不会。”
“别人说这句话，我不放在心上，你小子说，我放心多了！”
刘湘笑了起来，这混蛋小子，对时局发展判断之精准，让人瞠目结舌，连潘文华，王缵绪也在他面前表扬过周小山。
在南京开会前后，他收了实业界，教育界无数感谢的电报，都是感谢川军为中日局势示警，为各界人士后方安家提供一片沃土的。
甚至南京有种声音，拿他当枪使，对付蒋某人。
周小山突然想起，立刻跟刘湘开口。
“大帅，我听说川军被编成暂编二路，做了一批二路的臂章，你看看，是不是发下去？”
“做什么二路，直接做川军的臂章。”
特娘的，周小山想骂娘了，你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土财主。
看看人家八路军的番号，军政部的正式的编制番号历史上，只存在了十九天，但是人家任性的使用了十几年。
党的领导集体当时就注意到这个番号的品牌价值。
路军，在民国历史上，往往代表一方诸侯势力，也代表身后至少一个省的驻地。
国府意识到出错以后，匆忙用十八集团军覆盖了八路军的番号。
偏偏川军，守着一方沃土抱残守缺，一点品牌意识没有。
带上川军的臂章，你战场上临时整补怎么办？
就地整补，招收的外地兵员，人家新兵膈应不膈应，参加了个地方军，还不是咱们老家的军队。
万一不一视同仁，拿去做炮灰怎么办？
带上二路军臂章，不仅可以解决很多补给方面的麻烦，好歹象征我川军心怀天下。
“大帅，我做都做了！”
“你们六十六师自己带。”
“真不要，不要后悔哦？”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冯天魁不止一次提醒过自己，刘湘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难道二路军的臂章比川军臂章带着可以多挡子弹？
“给我运点过来，我让潘文华和唐式遵领去！”
“不用运，就在重庆做的。”
“那好，你给李副官交接。”
说实话，周小山一点不想做二路军的臂章，被人叫老二容易有歧意，他想做宁汉河流时候的，川军出川的番号，七路军。
七上八下懂不？
刘湘跟冯天魁，周小山有一句没一句的讲价钱，罗家烈，郑冲，秦国梁，封萍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
贺国光带着春妮来了，这组合本身就让人意外，春妮见了冯天魁，居然还习惯性的叫老爷，冯天魁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说老贺，你办事就办事，把我婆娘带着干嘛？”
“狗屁，你们两有夫妻之实吗？你浪费春妮大好的年华，我还没找你算账。”
冯天魁家事喜剧一箩筐，这个四姨太碰都没碰过，偏偏一副很尊重他的样子，刘湘，罗家烈，周小山都在偷笑。
刘大帅还吩咐周小山那个副官给贺国光上茶，安坐。
“天魁，你的事情，不是侍从室的计划，我怀疑是军政部的人干的，要知道，拍何应钦马屁的人太多，上次去南京，我明明听说，你的部队暂编六十六军，你任职代军长，下辖六十六师和暂编一百六十六师和二百六十六师。”
还有这种事？
三个师的代军长，冯天魁顿时觉得好玩了。
何应钦好小气，自己在川康整军时候，给了他一刀，马上还手就是一剑。
贺国光也是想了半天，才告诉冯天魁的，他很反感军政部这个做法，永州在四川经济，军事，教育地位日趋突出，给冯天魁一个集团军番号都不过分，让六十六师所属部队全部拉出去抗日才是阳谋，这些人，因为一己之私，置党国利益于不顾。
“没事，老贺，给我多少番号，我出去多少人！反正我川军为国奉献已经不顾小家了，我帮他们照顾家小。大帅把给川军编制的所有军官跟士兵名单给我。”
刘湘嘿嘿的笑起来了，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几次胡搅蛮缠，为川军整编的事情挡刀，在四川将领中威望还很高，他要是耍起烂账来，军政部这帮人要坐蜡了！
“想得美，连共产党的队伍也要编成国民革命军抗日，你一个训练有素的川军德械王牌兵团留在后方，当初谁在永州百姓面前吼着第一个出川抗日的，你还要不要脸。”
贺国光没好气的白了冯天魁一眼，继续解释！
“现在让我做那个什么西迁委员会副主任，我哪有刘总司令当初的人手充足，我都忙疯了，还好有春妮帮忙，我今天一听说你的事情，就给何部长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不知道，不是他的意思，可能是手下人想帮他出气，他打电话给周俊彦，对了，周俊彦约你明天谈话。”
“天魁抗日是真心的，贺参谋长不要冤枉他，不过天魁也不要跟国光置气，你的事情，国光在南京是帮你说了话的！”
看着冯天魁想说什么，刘湘觉得贺国光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愿意冯天魁口无遮拦的去得罪他。
“谢谢老贺了，本来我准备见完了大帅，就回永州了，既然你这么说，给你老贺面子，我明天去见周俊彦一面！”
“小山，愿不愿意跟我留在后方？”
“谢啦，我还是觉得打仗比较爽！”
“后方一样支援抗战！”
看着贺国光问过来，周小山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贺国光也叹了口气，这小子在教授，实业家那两个群里，人缘很好，送上战场跟鬼子拼命，太可惜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抓了
都晚上七点了。
重庆的得月楼，封萍，郑冲，罗家烈，秦国梁，冯天魁，黑着脸，看着周小山那混蛋进来就坐下，坐下就吃。
“老子今天是请客，八辈子没吃过饭啊？这厨子水平比我们六十六师食堂的伙食差远了！”
周小山哈哈大笑。
“师座，我打赌，韩万全能来赴宴，才见鬼了，理他们干嘛。”
“虽说我们六十六师有钱发军饷，也发下去了，可是多那点钱，哪怕出川，伙食上出现不时之需，也可以应付！”
“国府腐败，这帮子贪官污吏，您就不能顺着他？”
“不顺着，把他抓了？大帅不骂人才怪？”
“有证据怕个屁啊，大帅也是护犊子的。”
“你有证据？”
“没有，韩万全马上就送证据来了。”
周小山从行营出来，滴水没进，带着直属连，都在码头上张罗最后一批物资转运永州的事情，真饿了，狼吞虎咽。
在四川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请客等这么久没来，周俊彦一点面子都不给，冯天魁吃了一肚子气，他倒是没饿，饿的半天的秦国梁也不管了，反正周小山吃起来，这宴席都被这小子毁了。
刚在众人的目光下，刨了两口。
汪兆凯就进来汇报，韩万全约冯天魁去钓鱼池，他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钓鱼池什么地方，重庆有名的淫窝啊。
罗家烈哈哈大笑，以为周小山派兵跟着韩万全。
也把饭盘端过来，往自己碗里拨饭。
封萍也在帮冯天魁拨饭。
郑冲坐不住了。
“可我就不明白了，抗战是头等大事，军需署这样卡我们，不怕委座怪罪吗？”
“你是一心想抗日，有的人，未必不这么想！”
封萍把饭碗递给冯天魁，给他一个白眼。
“这儿轮不着你说话，我去找贺参谋长。”
看着傻儿子，怒气冲冲的冲出去了，冯天魁也摇了摇头，还招呼汪兆凯进来，一起大口吃起饭来。
一群人没喝酒，吃饱了，然后去了重庆著名的销金窝钓鱼池。
这年代的人这么会玩？
重庆号称雾都，云层遮挡了紫外线，这里夏天热，冬天冷，气候不宜人，但是养人，这里的妓女也蛮高档，小姑娘长的水灵，有点会所嫩模的意思。
封萍，周小山没跟着上三楼，倒是开了眼界。
女人坐在木桶里，划着池水，韩万全在上面那个鱼竿，钓到谁，谁就得上来陪酒，看上的晚上还可以陪夜。
封萍看着这小子，叼了支烟，翘着二郎腿在楼下回廊里翘着脚看热闹。
哪里像个革命军人，卓清影跟了他，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果然，冯天魁跟韩万全没说几句话，直属连就把钓鱼池弄的鸡飞狗跳。
韩万全被反剪着双手，头都抬不起来。
冯天魁还一脸愤怒的下来。
“老子今天见鬼了，我五万一千人的主力出川，暂编六十六军，韩万全就要吃我两万三千人的军饷，殊不知老子真在这里等着他呢！”
“家烈，立刻把给这混蛋付的钱要回来，给文华打个电话，让他派兵剿了这里，他不敢干，我亲自干！”
冯天魁还没气过。
“小兔崽子，接下来干什么？反正干都干了！”
“周俊彦住渝都大酒店！”
可是据贺国光说，周俊彦官声不错啊，罗家烈，冯天魁都傻了，这混蛋不是让自己带人找刘湘，还要抓人？
被饭剪着双手的韩万全根本没明白周小山的意思，以为是找周俊彦断公道。
一边挣扎，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给你说你还不信，这钱，不是我们军需署一家能吃下的，走，我们去找周署长，我倒是不信，你们连周署长也敢抓。”
三台卡车，三辆小车，士兵押着韩万全，一会功夫，就到了渝都大酒店。
好傲慢，听说六十六师的冯天魁来了，周俊彦居然不见人，还派兵阻挠。
这小下子惹火了冯天魁。
一枪就洞穿了阻挠卫兵的脑袋。
周俊彦跟着军需署另外两个处长，还有在里面的王缵绪，孙震，听见枪声，急忙的出来看情况。
被六十六师直属连用枪指着，逼回了房间里。
“周署长，真能装，白天做铁面无私的包公，晚上就让下属索贿，我六十六师五万一千人的军饷，你就要吃二万三的空额！真以为我们川军是好欺负的。”
“怎么可能，冯天魁，你不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老子这就跟你去贺国光和刘湘？”
“少特娘的装好人，我刘总司令堂堂正正做人，你这种蛀虫，民族败类，没有资格见？”
“狗屁，老子是国府的高级官员，你狗日敢？”
冯天魁正想说话，邓锡候过来了，他也受够了。
“不仅是韩万全开口吧，你手下的李联华处长，也不一样提出，吃我二十二集团军的空饷？我就说，没有这个后台，你手下几个处长真的干。”
“没打听清楚就来四川撒野，老子当初连康泽都敢抓，连何应钦也敢叫他混蛋，三个旅的中央军也敢缴械，管你什么中央大员！”
“你们几个，还想拿到军饷，立刻给国光和刘总司令打电话。”
周俊彦也不是吃素的，对着王缵绪几个人就吼起来。
刚吼到一半，一枪托重重的砸在脸上，鲜血顺着就留出来了。
冯天魁大手一挥，直属连士兵，把这里住的所有军需署的人，全部抓了！
王缵绪还想阻拦，邓锡候一把把他拉住，然后走到冯天魁身边。
“你给甫公打招呼没有？”
“没有，这种人渣，先抓了再说，我怕打电话，被人通风报信，人跑了！”
冯天魁嘴上是这么说，还是拿起酒店的电话，给刘湘打过去了。
“自己处理，别拿这些屁事来烦我！”
王缵绪本来想帮周俊彦说几句好话，让冯天魁给个面子，隔着老远能听见电话一头的吼声，果断装死。
要是冯天魁没抓人，刘湘还可能出面帮他讨个公道，既然冯天魁抓了人，这些个敲诈川军的东西，落在冯天魁手上，不死也脱层皮。
刘湘恨不得他去出头，反正闹出什么事情，自己再出面，也有还转的余地。
邓锡候也听见电话那头刘湘的吼声。
冯天魁指着电话，无奈的跟他笑笑。
“老哥，帮我找其他川军将领，收集证据，我把人带去永州了!”
邓锡候听见冯天魁的低语，嘿嘿的笑起来。
忽然间，看见冯天魁的兵，从里面抬了好多箱子出来，眼睛都瞪绿了。
这应该不单纯是账本，资料吧？
怎么会有这么多？
莫不是里面装的都是钱。
王缵绪像个傻子一样，一点没发觉，还想说什么，冯天魁跟他摆了摆手。
邓锡候急吼吼的追下楼去，终于在冯天魁临上车的时候，抓住他。
小声的在耳边说.
“不说上山打猎，见者有份，封口费总该给老兄留点？”
“给你个箱子，敢要吗？”
“你敢给，我就敢要！”
冯天魁看着周小山在一边憨笑，也逗弄起了邓锡候。
“这里有账本，有资料？选一个？”
“不选，选上账本的，我亏吃大了！”
他才不愿意被邓锡候选中装有账本的箱子，只是给他开个玩笑而已。
挥手让周小山偷偷掀开几个箱子确认，把一箱子法币推给了邓锡候。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刘湘大英雄
贺国光事情确实很多，东北军缴总参谋长李芳带了两百多人投奔行营，还不够他用，春妮来找他，是为了金陵兵工厂迁川的事情的。
本来冯天魁这里他只需要打个电话通知，还是亲自来了。
看着贺国光被李副官送出去。
刘湘乐呵呵的看着冯天魁。
“天魁啊，你跟范绍增合计一下，能不能给川军做一首战歌，要结合我们四川人性格爱好，为川军出川抗战，鼓气！”
“做了，做了，范绍增做好了歌，我还教给小山了！”
歌曲的事情，在几个人哪里，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刘湘哈哈大笑，这狗日冯天魁的太聪明，一下子就把锅甩给了周小山。
轮到周小山懵逼了。
川军哪有什么战歌啊，还要四川人爱好？
都一群官场的老油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这么坑副官的吗？
四川人啥爱好没点逼数吗，能拿到出手就只有打麻将了？
后世飞机还在四川上空没降落，就可以听见地上打麻将的声音。
六婶，三太公，大众开台面似莲蓉。
特娘的，许冠杰唱那个打雀英雄传算不算川军战歌？
“小日本，莫逞凶
袍哥大爷也是蛟龙
山河碎，百姓懵
喋血沙场川军逞英雄
刘湘大英雄
举旌旗，路向东
无敌川军要刺刀见红
渡夔门，出汉中
巴蜀子弟猛虎窜出笼
赴山西，战华东
男儿本色此刻露峥嵘
莫胆怯，莫装怂
大杀四方鬼子变小虫
武士道，没鸟用
天府儿郎送你一场空
旭日旗，光漏风
八嘎牙路的日军是饭桶
日军是饭桶”
周小山跟唱戏一样手舞足蹈，一边说唱，打着响指做节拍，偏偏这不要脸的还能抗住众人哈哈的笑声，继续说唱下去，第二段才刚开始，被刘湘拽着不让他唱下去！
他们从来没听过这种调子半说半唱的歌。
周小山嘴里出来，怎么听，怎么好笑。
别说刘湘，封萍，郑冲，连秦国梁，罗家烈跟冯天魁也在地上捂着肚子。
“这个不算，拿我们川军当什么了？我们是正规军，要进行曲，这破小曲还连我一起唱进去了，老子没你这么不要脸！”
笑了好半天，刘湘才站起身来，指着这小子抱怨。
“就是，就是，这个只能唱着玩！”
“逗士兵穷开心不错。”
“我觉得中国军魂就挺好！”
周小山一脸苦相，特娘的我只会做歌曲的搬运工，命题作文，这要求太高，你咋不让我上天。
“要新歌，我不管，反正万一你六十六师誓师开拔的时候，我要听到我们川军自己的进行曲。”
坑人遭报应了，冯天魁幸灾乐祸的把这小子看着。
封萍睁大了眼睛，把周小山拉到一边，非得让他把刚才唱歌词写给她。
周小山自己都快忘了刚才唱的什么东西。
听完歌的刘湘，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让他们去住别墅了，把六十六师带的警卫赶去周小山在重庆的别墅，干脆把所有人安排进了刘府的客房。
晚餐以后，还跟冯天魁，周小山他们商量这六十六师的枪支装备富裕以后的德械G98数量分配。
其实现在川军的G98，数量缺口很大，潘文华把原来买的中正式，械修所后来出产的汤姆森一起配发了新扩编的部队。
郭勋祺也扩军，重庆械修所基本上没有库存了。
周浑元急吼吼的给贺国光打了几次电话。
行营即将接管械修所仓库。
王缵绪新建的那个集团军，还得派兵去等着永州沈虹那边的出产。
周小山也很无奈啊，现在永州的械修所，进口的枪管，炮管全部用完了，瓶颈又在钢铁和铁矿石上了，永州到广元，到潼梓的小火车，路基，桥隧都快完工了，钢轨也抢出来八成成品，等着铺设铁轨。
枪支产量这两个月不仅没有增加，反而下降了。
两边的小火车不能不建设，两头也发现一些小煤矿和铁矿，建成以后，可以弥补永州，巴中，南江铁矿石跟不上钢铁厂产量的局面。
申鑫刚搬到叙府，设备还没调试完毕，就开始截胡储备李家钰从攀枝花给永州运来的生铁了。
有重庆钢厂，申鑫钢铁两个重庆行营撑腰的大户在前面截胡。
更别说，在民生公司的黄文远已经给六十六师发来通报，上海兵工厂，金陵兵工厂，跟着中央大学，金陵女校一起，搬迁重庆，申鑫钢铁的下游，嗷嗷待哺。
要不是李家钰为了掩护铜料到永州，怕是一成生铁的份子，也运不到永州。
借出去这么多骡马，又特娘的白球干了。
还不能要回来，总不能不顾抗战的大局吧。
郁闷的周小山居然在刘湘府邸择床，失眠了，半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周小山跟着罗家烈，秦国梁，冯天魁一起，去见军政部军需署长周俊彦。
军政部军需署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居然把川中大有名气的周小山副官拦在外面。
特娘的，在四川，作为刘大帅副官，还从来没被回避过。
周小山郁闷的在外面踢石子玩。
他觉得国民政府跟他八字不合，看着这帮穿中央军军服的家伙都觉得磕碜，巴不得全部从四川滚犊子。
更生气的是在里面的冯天魁。
本来想着，为国抗战，军需署多少拨点钱，钱多了总不是坏事，哪怕给后续出征的新兵旅也好。
这家伙闭口不提要给上司何应钦出气的事情，周俊彦第一句话就拿自己卖的飞机说事，还拿出当初冯天魁糊弄贺国光，编制的陆海空三军的事情，敲打冯天魁。
手下所谓的韩处长，直截了当的说冯天魁借着抗日之机，吃空饷，发国难财。
最后同意拨付一万四千人的军饷。
罗家烈，秦国梁哪里被人泼过这种脏水，枪都顶上了韩万全的脑袋。
贺国光出来打圆场。
告诉冯天魁，周俊彦手下的处长，个个是官场的人精，帮他约了周俊彦和韩万全吃饭。
冯天魁耐着性子，答应了贺国光的要求，去请客。
军需署周俊彦，连贺国光面子也不给，只说周俊彦派韩万全来。
出来听秦国梁一说，周小山乐了，军需署这帮人什么眼神啊？
何应钦就这样交代的？
这不跟电视剧一样吗？
欺穷欺到老子头上来了。
真以为六十六师还是四川其他军阀那种没有财力的队伍，是任凭你们拿捏的军队。
第三百五十七章 陪老婆
贺国光看见郑冲来找自己，开始还语重心长的让他明白。
离权利中心越近，越不能避免这种事情，不仅让他明白官场怎么回事，也让他帮冯天魁提点一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人家手握重权。
可是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觉得不对。
冯天魁在川军将领里，出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爱搞事情。
他能受你军需署的气。
坏菜了，他把冯天魁当成其他川军将领拿捏了，六十六师既不缺钱，又不缺武器，还去给你韩万全在钓鱼池结账，周俊彦肯定掉自己挖的坑里了。
反应过来的贺国光，急急忙忙的带着郑冲，追到钓鱼池。
人去楼空，连钓鱼池也贴上了封条，据说是潘文华带人干的。
一个电话打给刘湘，刘湘也不知道冯天魁在哪里，他连忙给周俊彦打电话。
渝都大酒店的人说，军需署所有人都被冯天魁抓走了。
篓子捅大了，出大事了。
急的他转身，带着郑冲上汽车就去找刘湘。
“刘总司令，冯天魁怎么这么冲动，一点不顾大局，他这样，要吃大亏，出了四川，军需署掌管了所有的钱粮供给，到了战场，他吃什么，靠什么补给弹药，他怎么打仗，拿什么抗日啊！”
刘湘冷冷一笑，电话这头的贺国光都觉得有寒意。
“川军还没出川呢？国府觉得四川人很好欺负是不是？我给你说，四川军阀出川，不能任凭国府拿捏，我会考虑把楚天舒留在四川，盯着你们迁川的人，如果军需署，军政部想在四川设立分支机构，或者搬迁四川，得问问我川军将士答不答应，他军政部不顾全抗战的大局，我也会做，信不信，我这就让人收了军政部的迁往四川的金陵兵工厂的人和设备。”
“我给何部长打电话，转达您的意思！”
蒙了半晌的贺国光，听见刘湘如此强硬的表态，终于想起来要沟通南京了。
接到重庆行营电话的何应钦在南京暴跳如雷，他忙都忙不过来，前几天还专程打电话到重庆，要军需署一定不要卡冯天魁，周俊彦答应的比谁都好，一定妥善处理，他了解冯天魁，也知道该怎么样帮他找川康整军的场子，让他放心。
就放这心？
这下子好了，怕是侍从室都要报告给委座了。
别说自己，连顾祝同都在川军手里吃了亏没敢吭声。
抗战爆发这个节骨眼上，全国都在高涨着抗日情绪，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就是一群猪。
被人家抓住了贪污的把柄，弄的局面不可收拾。
坏了委座腾笼换鸟的大计。
等冯天魁离开了永州，出了四川，手握军需补给，慢慢收拾他，不行吗？
周小山都没想到，他们连夜从重庆出发，第二天中午还没到永州，国民军事委员会秘书长，掌管掌政略的第二部部长张群，坐着飞机到了永州。
四川人的事情，蒋某人还是习惯用熟悉四川，或者出身四川的人来解决。
张群是成都华阳人，上海陷落以后，会跟日本人谈判，西迁重庆的时候，在陪都做行政院副院长。
他居然放下身份，亲自到了永州城外等着冯天魁。
“天魁啊，你虽然是赵尔丰带到四川的，不是四川人，可是作为四川军阀的代表之一，在南京，你的名字，如雷贯耳！”
“张秘书长，您来永州，也该给我发个电报，我好有所准备啊？”
“我也是身不由己，说实话，七七事变，国家蒙难，我做梦都没想到，家乡四川，掀起了抗日的热潮，四川军阀，真给我们四川人长脸啊，我在南京听到刘总司令关于抗日救亡的呐喊，与有荣焉！”
不愧是国府出来的，这弯弯绕的，冯天魁也知道他的意思，似乎表示谁先提出来问题，谁着急，谁就更容易被对方控制谈判的节奏。
“张秘书长，抗战不是四川一省或者其他一地的事情，本来中日之战，敌强我弱，全民族，全中国再不齐心协力，这个国家就完了。”
“国光跟陈诚汇报侍从室，说甫系川军主力，完成了德械的换装，可是国府很多人都不信！”
“委座也不信？”
“不知道，你知道，反对，干扰的人多了，有时候真话都变成了假话，就连我这个秘书长，听说这个消息，也觉得难以置信，真假难辨，直到今天我下飞机。”
“请，我们司令部说事！”
冯天魁知道张群是来谈条件的，具体有什么内情，他也不知道。
跟着国府的官员，弯弯绕的心烦。
干脆拉他去永州城防司令部慢慢说。
反正周小山耳边吹风了不少关于蒋百里三阳的防御理论，知道了国军会一溃千里，这个仗很打很久，他也不着急立刻出川抗日，去打早不如打的好。
至于路费，跟国府保证的是川军自筹，大帅可以用军饷这个借口把六十六师留在永州。
刚进入司令部，就看见一道靓丽而熟悉的倩影在司令部大楼的门口。
周小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跟老婆抱了抱，却被冯天魁拎着衣领抓上楼了。
这家伙舍不得放手，卓清影俏脸涨的通红。
这混蛋鼓捣他抓人，冯天魁也没想到，把这尊大神招来了。
当初对付何应钦的点子，就是这混蛋的馊主意，这边还等着给他支招呢！
周小山低压声音，冯天魁一个人在转角听
“张群来的目的无非是军需署的案子，他们的胆大妄为，不是周俊彦一个人能做到的，国府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在报纸上弄的太难看，要你点到为止。”
这混蛋居然跑去陪老婆了，说什么也要送老婆去实验室再过来，冯天魁那个哭笑不得。
他还真没白去陪老婆，两人刚跨上龙溪河的渡船，周小山准备划船。
坐在船上的卓清影悠悠的说。
“小山，我去医院看过了，确定我们有包包？”
“真的？”
周小山一下子从船上蹦起来老高，又怕把老婆摇落水了，连忙扶住老婆，一起在船上坐下来。
简直太好了，他就怕自己万一战场遭遇不测，卓清影学张自忠的夫人殉情。
这下好了，有了孩子，老婆可以放心了。
看着周小山兴奋的手舞足蹈，卓清影笑的很明媚。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三个选择
兴奋的周小山，觉得小船上不安全，划着小船，渡过河，又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老婆上岸。
“清影，我给你提个要求？一定答应我？”
“你说？”
“我是军人，抗战保家卫国，是我的使命，我从来不以为战死沙场是军人最高的荣誉，但是我绝不会背叛我的祖国，我会尽力活下来，但是万一我尽力了，你一定，一定要代替我，代替我这个没有尽到责任的父亲，陪着我们孩子，健康的长大。”
卓清影双眼迷蒙，泪水夺目而出。
“一定，一定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孤儿。”
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周小山诚挚的脸，拼命的点了点头。
在河岸紧紧的抱住他，永远都不想撒手。
“你也要答应我，在战场上活着回来？”
“那当然，我是属猫的，九条命，没看见我们家孩子之前，保证日本人杀不死我。”
“我记住了。”
“所有关于我牺牲的消息，都是假消息，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会回到永州。”
“嗯嗯，我相信你！”
刚收住的泪水，又很不争气的留下来，卓清影把头埋进了周小山的胸口。
贼郁闷啊，老婆怀上了，分娩时候，心爱女人人生最大的苦难，没法在身边，他恨死这狗日的日本人了。
要不是这时候发起这场战争，老子在永州陪老婆过小日子多好。
恨日本人的怕不只是自己。
整个六十六师，这两年都被这小子影响，成家后的士兵，缺了一份激情。
多了一份责任和使命。
送她到实验室，周小山一点也不想离开，卓清影还是把他推出去了。
结婚以后，卓清影被这小子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大，已经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的人，不能忘记责任。
她很满足，自家老公连司令要求跟随都推脱了，过来送自己，也该去忙军务了。
“清影，医生说孩子安稳吗？”
“这还早，目前为止的状态挺好的！”
“要不，我们再去看看，我想亲自听医生说，不陪老婆产检的丈夫，不是好丈夫。”
“讨厌，人家医生给黄参谋长打了个电话，大帅都知道了。”
卓清影把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的丈夫推出去了。
周小山回到司令部，张群还在跟冯天魁畅谈民族大义，畅谈出川抗战，仿佛把周俊彦二十几个罪犯都忘了。
反正楚天舒他们已经开始审讯了，冯天魁也跟他装傻，还要带他去参观滴翠峡，能不能帮这些大学讨要一点经费。
直到贺国光忍不住了，从重庆都把电话打到永州了。
张群才没有扯淡，给冯天魁提出了三个选择。
第一，把军需署所有嫌疑人犯交给国府发落，六十六师升为暂编六十六师军团，五个主力旅升格为师，所有警备部队，包括保安团，一个不留，全部出川抗战。
第二，周俊彦跟他回南京，军需署包括处长在内的所有贪污犯，可以交给四川发落，不公开，秘密审判，不再牵连其他人等。六十六师扩编为六十六军，五个旅加上直属部队，编成三个师，出川抗战。
第三，如果冯天魁执意在永州或者四川，处置周俊彦以及所属军需署官员，六十六师维持原加强师编制不变，五个主力旅必须开出四川抗战。
国府的底线是不得公开，如果永州执意揭露国府的伤疤，六十六撤销编制，冯天魁出国，周浑元，胡宗南进驻永州。
胆敢反抗，则宣布为叛军。
三个选择跟一个底线，是委座亲自开出的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冯天魁将张群提出条件，通报给了刘湘，刘湘午饭以后才给冯天魁回话。
他跟蒋某人亲自通话，人家态度强横，底线不能动摇，三个选项没法变更。
刘湘很意外冯天魁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三，同时提出一个要求，国府需要对军需署人犯所吞没的赃款进行垫付，查抄所获得账款，专款专用，保障永州这么多大学的建设，以及重庆防空洞的后续建设。
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这哪里像是一个在四川经营多年的军阀的选择，愤青的让张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魁，作为四川人，当此国家为难之际，对川军抗日的热情，无比崇敬，我还是建议你慎重抉择！”
张群在国府这么多年，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的军师长，没有一个敢这么给委座炸刺，选择跟国府作对的不晋升不说，还另外提出条件。
兵团司令，是委座送的人情，你不是决心抗日吗？
国府补发军饷，大家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非得当个师长，还要查处周俊彦。
要知道，不仅蒋某人器重这个军需署长，在国府里，周俊彦官声很好，能力也很强，很多人都认为委座在这个位置的任用，有识人之明。
这不是打脸吗？
委座的脸，你一个小小师长打了是什么后果。
真以为还是当初王豹公在上海摊上打的小混混。
周小山却觉得冯天魁很清醒，张群从转告条件，到让他给刘湘打电话，留给他选择的时间很短，自己几次想提醒他也没有机会，他却选对了，第一，第二条，不出意外，周俊彦都会官复原职，到时候战场上来坑六十六师报仇，后果不堪设想。
千里转战，对手是日本人，手里有兵，兜里有钱，军长跟师长有什么区别，都是中将。
这种身居中枢要职的仇人，时刻盯着自己报仇，太可怕了。
秦烈手下的美女通讯兵，又让周小山接电话。
重庆的刘湘来的。
“小山，你们师长怎么想的？”
“明摆着嘛，南京那边只想让我们师座做师长，周俊彦一旦从永州脱身，官复原职，军需署卡着川军后勤，别说对六十六师，对于整个川军都是一场灾难，杀鸡敬候，继任者总会有所忌惮。”
也对，惹都惹了，既然得罪了，干脆整死。
刘湘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在电话那头冷笑起来，这理由好，不是我六十六师不识抬举，是怕秋后算账，至于后面那个条件，也是对蒋某人这种威逼的方式表达一种不满，他索性一句话不改，把冯天魁的条件原封不动，让身边的贺国光给侍从室汇报。
特大贪污腐败的窝案。
被地方军阀强行撕开伤疤。
国民政府军需署乱成了一团。
甚至前线的军需也受到极大影响。
不识抬举，烂泥扶不上墙，就是自寻死路的货，张群坚持自己意见，摇着头去重庆了。
六十六师一肚子火，全部发泄到了韩万全那帮军需署的蛀虫身上了。
只差挨着拉出来切片了。
用日军间谍练手的审讯官，非常有经验。
这次对上军需署的贪官，十八般武艺才甩出个头。
韩万全最先成为突破口，招认的比谁都快，大小喽啰扯出一箩筐。
物以类聚，周俊彦这个官声很好的清官，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不过每次都通过很隐蔽的方式拿钱而已。
满口军政部，委座的周俊彦，当刑具落在身上的时候。
才知道冯天魁有多狠。
也才明白他的地位保不住他了。
他哪里受过这种苦痛，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
连汤带水吐了一堆。
更吓人的是那个草纸
有了充足的人证，吓人的刑具，不仅全盘招人了手下人的指证，连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