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坐不住了
“范旭东是什么人啊，他忍了，决意雪耻制碱，1918年，永利制碱公司在塘沽成立，进行了3个多月的试验之后，打通了工艺流程，制出9公斤合格的纯碱。历经八年时间，带领专家团队，埋头改进工艺，终于绕开了苏尔维制碱法专利，在1926年6月29日，制作出了成本低廉，质量上乘的纯碱。8月，在美国费城举行的万国博览会上，永利纯碱荣膺大会金质奖章，洋人专家的评语是：这是中国工业进步的象征。”
周小山说完用力的挥舞右手，三连的连部掌声雷动！
范旭东带来荣誉，华夏人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刘湘虽然知道这个人，报纸上也看过一些资料，还是在感慨！
“范旭东怎么这么厉害，他这是超越了人家专家团组成的洋人啊！”
周小山正色下来！
“大帅，范旭东也不是单打独斗，他跟您一样，身边网络了一批的精英，一群青年科学家聚拢在范旭东周围，其中有苏州东吴大学化学硕士陈调甫、上海大效机器厂的厂长兼总工程师王小徐、东京高等工业学校电气化学专业毕业生李烛尘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化学博士侯德榜。这是华夏企业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团队！”
一字一句，介绍的很清楚，大头兵只知道这几个人名有学问，有能力！而刘湘和冯天魁吃了一惊，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听说他还曾经在北大任教，有好些个学生，后来那个英国的，叫什么门的公司，知道他的纯碱，成本更低，去参观永利碱厂，范旭东，也请洋人看锅炉！”
一帮大头兵哄堂大笑！
以牙还牙，太特么解气了！
冯天魁也笑起来了，大帅不是学自己吗，自己装不懂的时候，就是什么死他妈条约，大帅也来个什么门公司！
周小山当然不傻，不会跟大帅补充叫内卜门公司！
“有消息说，范先生还没有停下脚步，前段时间去了江苏和株洲还有好些个什么地方，准备考察制作硫酸！”
“真的？”
刘湘没有平素的儒雅，猛的站了起来！
周小山嘴角翘了起来，要想范旭东在南京建成的硫酸厂，不被日军炸毁，整个厂子和设备不被拆解回东洋，一腔心血付之流水资敌，只有刘大帅，最合适揭开这个局！
这可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重化工的产业！
今天既然您撞到六十六师来，说不得也要拉着你做一番努力。
不能白白的便宜了日军！
“小山，确定吗？”
“不确定，道听途说！”
“不确定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天魁，明天我一早就回重庆，我要派人去天津，看看能不能请范先生来四川！你是不识字不知道，有了硫酸，就可以制作硝酸，有了硝酸，就有了雷汞，无烟火药！我们川军的武器，虽然质量一般，可再也不会被洋人卡住脖子！哪怕一丝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日寇亡我华夏之心不死，天津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哪怕南京也好不到那里去！”
刘湘咬牙切齿的说完，冯天魁，罗家烈连忙点头！
秦国梁拍了拍周小山的肩膀，这小子干的太漂亮了，今天的讲课，简直挠到了甫公心里痒痒的地方！
周小山也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小山，你们也别装了，张宗昌的诗，什么几把玩意啊，以后不准背了，要背，就背诵学习我们正宗的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我说的，谁要说学习华夏文化是赤化全军，就吐他一脸的唾沫！”
刘湘心里想着事情，龙门阵再也听不下去了，冯天魁和罗家烈，连忙带人跟着卫队离开了！
主角走了，周小山也难得讲了，照刘湘的意思！
写了首杜甫的春望，当警卫营的作业了！
他哪里知道，刘湘出了司令部，对叫到自己车上的冯天魁说！
“你们这个周小山，是个人才，你要好好保护！”
“他现在是警卫营副营长了，今天早上升的官，我怕他浮躁，还是要在连队里历练，警卫三连的连长也没免职，还让他跟着士兵们出操！！”
刘湘哈哈一笑，一下子明白这混蛋怕自己跟他抢人，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在外事方面需要，你要把人借给我！我担心我的参谋部，请不动范旭东！”
冯天魁也嘿嘿的笑起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去请范旭东，怕是最合适的就是这个小子！
全国唯一的一个科学家团队，太诱人了，要是刘大帅不知道这个情况，他冯天魁也肯定会把这小子派出去碰运气！
死马当做活马医，砸锅卖铁，看看能不能把人请来永州！
一觉睡醒，周小山的伤口还没拆线！
刘湘就走了！
手下的排长陈虎，也把前两天的做好的操练道具从空旷的军需库搬了出来！
一个十米的平衡木，一个拦击式样的3米高横向云梯，一个两米障碍板子，一个百米匍匐前进的限制笼！
家伙事一搬运出来，就让警卫营的兄弟全部凑了过来！
“周营座，这是干嘛的？”
四百米的障碍跑道前面，本来周小山想做个示范！
二连副廖承兵一把拦住了他！
“伤没好，营座要将息身体，你说怎么跑，让我来！”
周小山想想也是！
“算了，你也别打样了，让冯明亮来！”
冯明亮和赵柱子几个，是周小山最留心的兵！
冯明亮很亮眼，是三排二班的班长，周小山没有出现之前，他就是警卫三连的名人，十几次战斗经历，是上上任警卫连长，从一二二旅带过来的兵，虽然平时不爱说话，可是连里面没有谁敢触他的霉头，他格斗，刺杀，手枪，都很厉害！
在每个障碍前，跟冯明亮讲解了几分钟的动作要领！
冯明亮漂亮的动作，很快就完成了四百米障碍，周围一片掌声！
连冯天魁在司令部大楼的阳台上，也看见了，毕竟他一边的窗台，对着河边，警卫三连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大楼的眼睛！
“明亮，你这个卧倒加上匍匐前进的姿势不标准，容易受伤，尤其是你向下卧倒的姿势！”
这个兵果然伶俐，身体协调性很强，周小山比划着肢解了一次慢动作，他立马学会了！
又沿着四百米障碍跑了一次，再次赢了所有人的掌声！
甚至师座的掌声！
“你是我本家，叫冯明亮是不是？我记得你！”
冯明亮没有多话，标准的川军军礼也掩盖不住笑容！
“师座，要不要告一盘？”
周小山一下子打断了罗家烈话！
“师座不要，这东西，动作没有练习标准，很容易受伤！川军没有规范卧倒的姿势，卧倒时候手伤的士兵很多，那个障碍板子对手上的肌肉要求也很高！”
第五百七十章 脸呢？
北线，东线，都在鏖战。
两个方向，都不停的传来枪炮声。
七战区的部队，对日军展开了全面反击。
周小山没收到刘湘传来的战况和情报。
刘紫曼，却受到一封来自大公报催稿的电报。
刚搬入武汉的中央社，向全国民众播报了一条消息。
七战区在委员长的指挥下，于今夜11点左右，再次在太湖东岸，打出吴兴大捷。
第七战区所属军队，顽强奋战，不怕牺牲，于日寇血肉相搏。
骄横的日军，溃不成军，向着宜兴方向溃败。
我英勇的国民革命军，向日寇发起疯狂的追击。
此战是继长兴大捷后，我中国军队又一次巨大的胜利，中华民族在委员长领导下，一定可以坚持抗战，战胜日军。
虽然川军好些高级将领，都带着收音机到了战场，七战区打仗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收听广播啊，何况这玩意现在还没有电池启动的，每次收听，还需要发电。
这电报是刘湘转过来的，显然，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哪里生气的很，周小山离开时候，已经给跟他商量好了，规划了线路和接应，只要找到饶国华，不管生死，他就绕道西南方向，在23军接应下，跟冯天魁汇合。
长兴，吴兴，两个战场的将士，还在跟鬼子以命相搏。
郭勋祺的新七师，在登陆时候，遭遇了鬼子快艇毒气弹，爆炸弹的交替炮击，炮兵在构筑阵地反击。
甫系川军，伤亡惨重，自己手下大将，生死未卜，国民政府抢功劳，倒是一流的快。
脸呢？
到不看看你的中央军，北上溃败的日军，都把你打的丢盔卸甲，这场胜利，你配指挥吗？
还在行军刘紫曼，她知道大公报回电发稿，不是时候。
只敲打了两个字，接过直属连通讯兵递过来的电台，联络上武汉，只敲打了几个字，确有此事，稍后报道！
这个电报，提醒了周小山，要防止友军回头抢夺战利品。
据说陈诚明天早上，就要到长兴，跟刘总司令协同指挥了。
刚提起这个念头，突然间，前面就出现了一辆日军汽车，还拖拽着一门火炮，开车驾驶员和车上的士兵，都穿戴者防毒面具.
考虑毒气下的敌我识别，吴蕴初跟日军生产的防毒面具，很不一样，但是黑夜里看不清楚，加上山西缴获的防毒面具，也被周小山运到江南来了。
苏海点燃一个识别的烟花，放了出去，远远的部队看见烟花以后，心领神会，立刻停车。
也扔出一个识别的烟花。
凑上前一问，才知道，125旅辎重营的，他们炮兵营奉命追击日军，让人把防毒面具运了几十具回来，高星龙带着钻进战场，又在战场收集了鬼子两百多具防毒面具，在营长高星龙的指挥下，进来弄东西。
高星龙就在前面，在他的兵带领下，直属连汇合了125旅辎重营。
周小山太熟悉高星龙了，他不是特务营出身，却是当初警卫营的老兵，还是周小山直属，第一次下放管理连队的兵。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连长升职熬到营长了。
没能入选特务营，只能说明这小子军事技能一般。
不过头脑还可以，没接到旅部命令，奉命看守辎重，带着一半部队，居然跑到战场上来弄战利品了。
沿途收拢了好多日军士兵的枪支弹药，还弄了两门九十二，十几门迫击炮和两台能走的汽车，准备拉倒吴兴西面的山区分散隐蔽起来。
小大小闹，弄几辆汽车算什么本事。
周小山立刻命令他，选着一个连，把这些鬼子丢在战场上的毒气弹，九二式步兵炮，山炮，掷弹筒，派人赶紧拉倒长兴去，交给范明。
让他们用毒气弹进攻鬼子，以牙还牙。
立刻安排好以后，带着剩下两个连的兵，跟自己进营地。
跟陈虎汇合，他们敢死营知道日军丢下的几个车队，几个炮兵联队阵地才有搞头。
隔着防毒面具交流很费力气。
好在这小子对他言听计从。
高星龙没几句话就明白了，毒气弹要及时给自己师长送去，给鬼子以牙还牙，自己要去发大财，不能捡垃圾。
找到鬼子装载毒气弹的一辆卡车，把匹配的火炮，掷弹筒都装上了汽车。
周小山让人拍发了一封电报给范明，方便接应，他们就朝着吴兴西北的群山方向进发。
去找正在集结的敢死营。
战场遇见自己老连长，高星龙乐的屁颠屁颠的，防毒面具都掩饰不住他的笑容。
非常有眼色，什么活都抢着干。
路上又遇到几辆可以开动，只是轮胎被打坏，看着直属连在围着汽车检查其他地方，他二话不说带人更换轮胎。
一些马车上的炮弹，子弹，枪管等重要物资，他们辎重连也抢着干活。
直属连尖兵又发现一个汽车营地，敢死营部分兄弟好像跟鬼子在这里血战一场。
留下了四十多台汽车跟大量物资，这下子好了。
两个营都挤在汽车里，一起向东南开进。
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陈虎。
敢死队进来了一个营，经过引爆预设炸点，掷弹筒突袭鬼子车队，跟部分鬼子短兵接战，现在还剩下一个半连，都集结起来了，敢死营营长失踪，在陈虎看来，在这毒气弥漫的山区，跟鬼子鏖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汤营长多半已经殉国了。
敢死营是从这片巨大的山丘之间集结起来了。
他们知晓鬼子第六师团，十六师团的三个炮兵阵地。
第六师团部分火炮在鬼子炮兵带着防毒面具拖拽下来的时候，遭遇了敢死队的突袭，哪里至少牺牲了半个连的弟兄。
他们当然有责任，把这批火炮拖拽回去。
周小山有点庆幸，还好把高新虎抓来了。
光是十六师团的车队，被毒气弹攻击，就留下了至少五十辆汽车。
陈虎操控那个炮阵地，汽车开不上去，没有上百人协作，根本无法把巨大的150榴弹炮，搬运到下面公路上。
刚看着四门150榴弹炮挂在汽车上。
周小山再次收到电报。
一二三旅把饶师长找到了。
他跟他的机炮营在一起，在公路左侧顽强的狙击日军，被鬼子组织火炮连续炮击。
整个师部和机炮营都被鬼子用毒气弹，纵火弹，爆炸弹连番炮击。
饶师长被火炮炸晕了，左臂被弹片打骨折，鬼子从他们的战壕上冲了出去，天黑，他肩膀上没有佩戴军衔只有胳膊上督战队标志，刘湘亲卫李勇临死前用防毒面具套上他的头，要不，即便不被鬼子拖走或者弄死，也肯定死在那片毒气污染区域了。
66军的医疗队，已经把他送到前线医院，跟着66军军部的医生，正在给他做手术。
猛的收到这个消息，周小山松了一口大气。
只要饶师长还活着，他就觉得有希望，自己的谋划还是很有价值。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突然间想起，既然饶师长找到了，我是来干嘛的？
干脆埋头指挥着三个营长，帮忙搬运火炮下来，自己开车带着直属连，去鬼子几个汽车营地，收集能走的汽车。
这夜的战果，超出周小山想象。
都知道第十军建制大，火炮多，辎重多，可当这些东西，散落在战场时候，他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要知道当初歼灭的第六师团的步兵联队，重藤支队，仍然有大量联队属的火炮，因为不方便进山，留在了第十军营地。
直属连忙了三个小时，能走的汽车超过三百辆。
拖拽着两百多门火炮和大量炮弹，浩浩荡荡就南下去寻找66军炮团了。
鬼子还有至少三百辆汽车，有各种物资，枪械，遗落在战场。
他们又修复几辆车胎被炸毁的汽车，拉着一些失去动力的汽车，拖到隐蔽的地方，分散用土掩埋起来。
直到凌晨，听见头顶上飞机声响。
周小山才匆匆忙忙的，集合直属连和跟他们一起干活的警卫一营，赶到66军和50军预定藏身的风水岭去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伤亡
一到风水岭，66军的防空坑道，刘紫曼就惊呆了。
郭勋祺到了，范绍增到了，陈万仞在这里，连刘湘跟赵沛诗，周从化，刘兆藜都来了。
“你小子，昨夜捡了一夜的鬼子垃圾，捡到什么好东西没有？”
鬼子飞机太烦了，一到白天，就开始轰炸，他们开了六辆卡车，听见鬼子飞机在头顶盘旋的声音，驾驶员急的把人全部疏散下去走路，他关着灯开车，跟走路一样慢。
跟烦闷是，早上吴兴传来无数爆炸的声音，鬼子飞机真狠，宁愿把物资炸了，也不愿意留给川军。
“郭军长，我收集了多少东西，你不知道吗？再说了，这些火炮，就算是你们没有缴获，我们军座不一样给你们用！”
“对不住，小山老弟，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辛苦了！”
“确实，小山此战是首功，为了打这场，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听说国华失踪，在指挥部都坐不住了！”
赵沛诗走到周小山跟前，跟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部队都撤出战斗，藏好了吧？”
“没问题，都藏好了！”
“伤亡情况报上来没有？”
“部分已经出来了，用你的话说，这仗亏大了！“
“21军又打残了？“
“岂止21军，145师只差全师覆灭了，至少伤亡了九千。146师也在六千以上。东南方向突围的鬼子完全疯了，他们像一座石头碾子，碾过了东南阵地。整个21军就伤亡了四分之三，23军加上范绍增部，总人数相当于两个军，侧击，追击，伤亡了5000多，50军跟鬼子打了一场炮战，也有三千多伤亡，66军东北两线三个师伤亡合计达到了5000人！这还不算43军和淞沪撤下来部队。”
“122旅呢？也就是暂编168师，上报伤亡没有？”
“这仗敌我双方，都在大量使用毒气，毒气不分敌我，所以造成了虽然交战时间段，但是人员伤亡大的结果，伤员很多是毒气伤，现在是冬天，温度低，芥子毒气没这么活跃，而122旅跟鬼子打的常规战，所以只有几百人的伤亡！”
耗费了几千万发子弹，二十三集团军合计3万的伤亡，周小山疼的呲牙，刘湘也觉得天旋地转。
这打仗不仅是个烧钱的买卖，还伴随着牺牲。
明知道这仗受鬼子芥子毒气影响，呼吸道灼伤的很多，阵亡的士兵少，但是因为是冬天，症状远远没有夏天那么恶劣，但是毒气始终是毒气，鏖战的川军太缺乏防护了，受伤以后不仅很不容易痊愈，而且后遗症很多。
冯天魁，郭勋祺脸色也不好看，也不知道鬼子伤亡多少。
“吴奇伟，刘建绪有没回报伤亡？”
周小山对新报道的两个集团军战力根本没有底，他想都没想过，大战一开始，就让鬼子下定了放弃辎重，火炮的决心，更没想过鬼子会从北线突围。
“没有，昨夜鬼子跟疯了一样，反冲锋是跟他们正面碰撞，督战队又下了死手，刘建绪哪怕在侧翼，遭遇鬼子毒气弹攻击，也伤亡了五千多，吴奇伟沿着正面封堵，军委会又下了军令状，就正面碰撞那一下也够呛。最后让开道路，追击日军，全靠范明他们师打主力，到了长兴以后，中央军都不太敢打日军，后来全靠166师利用拉来的毒气弹，据说活着的士兵，都在帮忙往广德医院护送伤员，范明和郭汝栋判断，15集团军伤亡近万了！”
这人，就怕比较，听见中央军，湘军，比他们还惨，郭勋祺，冯天魁，脸色都不那么难看了。
“昨夜我们追击到哪里？”
“按照你的吩咐，东南方向只追出去20公里，北线本来想追到宜兴，可是鬼子酒井隆支队来的太快了，宜兴留守的部队根本挡不住他们，早上天没亮，出现飞机轰鸣的声音，范明和郭汝栋就组织部队从公路上进山了！”
“南北两边，鬼子究竟逃了多少人？”
“早上宜兴潜伏的部队发来情报，至少酒井隆支队，接到了一万日军，他们没有在宜兴停留，往东北方向去了！”
赵沛诗说完，又望向了冯天魁，因为东南方向突围的日军，冯天魁并没有报给他，范绍增和陈万仞都不清楚。
“黑夜里不太看的清楚，哪怕鬼子一万日军的行军队列也很长，我跟家烈判断，在一万，到一万五千之间！”
也就是六万多日军，至少留下了三万多鬼子被二十三集团军永远留在吴兴。
哪怕打胜了，有时间收拢打散的溃兵，处置伤员，七战区伤亡快到五万了。
还是亏啊。
七战区伤亡比鬼子大多了。
“饶师长醒过来没有，我想看看他！”
“昨夜动了手术，左臂保不住，腿上的弹片也取出来了，现在肯定醒不了！”
“两个代旅长跟督战队李队长找到没？”
“李队长跟新代理433旅王昌瑞旅长牺牲了，李绍安还好，腹部炮弹的弹片都取出来了，医生检查的很仔细，应该没有其他的中弹的地方，只要不感染，修养好，还是可以上战场。”
“145师曾参谋长呢？”
“南飞的运气比较好，三八大盖在他身上穿了一个眼，防毒面具不够，他把身边部队带着隐藏在一个背风的凹地里，躲过了毒气弹，看见集结的烟花，145师警卫团就把他带出来了！”
“我们其他师有重大伤亡没有？”
“伤筋动骨，146师四个团长，伤了一个死了两个，下面营长死了五个，148师死了一个团长，伤了一个陈旅长，对了，还有你的熟人，148师444旅的潘佐，潘旅长大腿上被三八大盖打了个对穿！范军长直属的四个旅，死了两个团长，伤了两个！”
“该死的鬼子！”
“确实该死，我最冤枉，我的新七师，也送了两个团长到医院，弟兄们被炮艇炸惨了，打了两个多小时，二十多门火炮一起反击，还是让鬼子七艘炮艇逃回去了！”
别说周小山憋了一肚子火，郭勋祺火更大，收到66军潜伏在无锡的沿线发出的电报，他一路都在防备着鬼子快艇，临到登陆了，刚放松警惕，特娘的鬼子炮艇开来了，一阵火炮，正好打在登陆的新七师，那帮新兵蛋子在炮击中惊慌失措，莫名其妙造成这么大伤亡。
特娘的鬼子报喜不报忧，就算在昨夜的混战中，重要将领被杀，也肯定不会吱声，他们甚至不会向国内公开通报。
只要你们没抓住鬼子穿着将官衣服的尸体或者活人。
日军绝不会认账。
哪怕他们昨夜打扫战场时候，又捡到一柄将官刀。
今天下午等鬼子飞机走了，他们好好去战场看看，还有没有鬼子将军尸体，将官刀遗落，究竟有没有大鱼被川军干掉。
“赵主任，帮忙坚持一下，把伤亡数字翻一倍，报给军委会，预计鬼子伤亡三万计算，曼姐，你也完成大公报的任务，发几份通电稿回去，让国人高兴高兴！”
第五百七十二章 快，抢
这仗开始，对甫系川军，就是只能赢不能输，责任在肩，紧张的两天没睡好，昨夜跟弟兄们一起抗火炮，修汽车，疲惫的周小山，已经无力思考这些了，让封萍给他找个地方睡觉。
该死的鬼子飞机，盯着吴兴干嘛。
都没机会立刻去打扫战场。
好东西就被周小山这混球弄走了。
郭勋祺抓住了警卫营长李唐，冯天魁也叫住了苏海和陈虎，范绍增，陈万仞，周从化一群将领围上来，他们想知道，昨天究竟弄到鬼子多少火炮。
冯天魁已经给他们透了底，芜湖储备的弹药打的差不多了。
枪械上次就整补用完了。
中午等鬼子飞机走了，就可以派出少量部队去收集鬼子丢下的枪支弹药。
有了枪，有了火炮，就地募兵也好，让四川拉兵员过来也好，各部队才能迅速恢复战斗力。
唐式遵是拿着刘湘的亲笔信，兴冲冲的去杭州的。
走到了路上，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将要面对这个对手朱家骅，缺乏了解。
在集团军，也听过大帅议论过一次，说是德国留学回来的教授进入政界的。
川军里有个民国知名人物的百晓生，找他帮忙参谋肯定可以得到最准确的信息，于是给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周小山发了个电报问计。
赵沛诗跟刘湘看着这混蛋根本没给唐式遵太多解释，
快，抢，否则追悔莫及！
赵沛诗本着奇闻共欣赏，递给刘总司令看，笑的刘湘前俯后仰。
收到电报的唐式遵，根本不问缘由，几乎是连夜赶路，吃饭，睡觉，发电报都舍不得浪费时间，连21军的战事都没来得及过问，就跑到杭州了。
朱家骅都惊呆了，他发给电报给刘湘，无非是刘湘在浙江地盘上打了一场大捷，风头正盛，他前些天有些怠慢了，主动示好，无非是同为一方诸侯，看看能不能用战区名义，帮他保下省主席，然后他可以跟刘湘携手抗日。
做到这个位置上，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因为他想保下杭州众多名胜古迹，建议中央不要把浙江部分文化精粹沦为战场，这让提出焦土抗战委座很不满意。
最后发现，自己的一纸张电报成了张松献地图，居然引狼入室了。
刘湘携十几万精锐嫡系，急吼吼，来势汹汹，打出一个长兴大捷就算了，这昨夜中央社刚报道了七战区在他的家乡，打下吴兴大捷，这在抗日战场上，可是亮瞎人眼睛的战绩。
这唐式遵好歹也是刘湘麾下大将，这么大战役，他应该在湖州啊，怎么可能到了杭州？
今天天刚亮就出现在省政府，还派人找到他。
“朱主席，大帅让我转告您，无论南北，沦陷区也好，交战区也好，军委会都会以抗战作为第一要务，所以，非军人或者将领任职省主席的时光，一去不回了，您是大学问家，对民众又怀着菩萨心肠，我们大帅对您非常尊重，建议您带着全家西迁，到了重庆，房子，工作，家人安置都不用愁，要想继续为国为民做事，四川省只能给你民政厅长的职务！”
唐式遵说完，就双手把刘湘的亲笔信，交给了朱家骅！
“唐将军怎么没有参与昨夜的长兴大捷？”
带着十万个问题，一边疑惑的拆信，一边发问。
唐式遵对朱家骅很不了解，只知道这个人是大学者，其实这个省主席相当复杂。
周小山之所以没告诉他这么多，就怕他知道太多不敢干。
朱家骅十七岁参加同盟会，投身辛亥革命，武昌起义时候，真刀真枪冲锋在前，在上海组织敬死团，虽然没有亲身参与起义，敬死团攻打江南机械制造局，却为光复上海做出贡献，后来跟随国民党元老张静江到德国留学，蔡元培又帮他跟北洋政府申请到助学金，书读多了，归国以后，就成了北大地质学的教授，以学者的面目，出现在了官场。
1927年的时候，他还担任了中统的局长，不过情报的事情，他只是统筹，没有参与具体做事，都是戴笠和徐恩曾在做。
在浙江经营多年，尽管国府掣肘，他还在为家乡民众做了很多事情。
其实朱家骅让周小山印象最深的事情，既不是浙江省主席做了些对扶持贫民的事情，也不是当过军统局长，以及在浙江省主席的位置上，关心起了南京博物院收藏的文物，协助他们在抗战中转移四川。
而是一个曾经的浙江省主席，绿了一个曾经的湖北省主席。
而且人财兼收，顺便吃了人家全副家产。
夏斗寅本来是湖北军阀，打不过老蒋，又不像四川有天险阻隔，所以干脆认输，鄂军很早就中央化了，他手上的部队，也交给了万耀煌跟着中央军南征北战追剿红军杀鬼子。
交部队中央化时候，说的好好的，平平安安做省主席。
正当他这个新任湖北王捞钱，培植地方市里的时候，就被老蒋一纸调动给弄成了虚职的委员。
不过即便是大船打烂，也有三颗钉。
他在湖北的日子，过的还是很滋润的，有的是捞钱的手段。
夏斗寅有一妻二妾，二姨太叫王锦兰，因为漂亮，备受夏斗寅喜欢，爱屋及乌，夏斗寅对这个二姨太家人也好，送他弟弟上黄埔，还让他在手下做事，可是这个小舅子在黄埔开了眼界，就看不上这个军阀起家的姐夫了，长了反骨。
吃里扒外，被夏斗寅秘密做掉了。
哪知道王锦兰是个扶弟魔，因此怀恨在心。
四处寻找机会报复。
夏斗寅那个缺心眼的，又没看过倚天屠龙记，不知道漂亮女人信不得，还把全副家产交给王锦兰保管。
王锦兰在抗战胜利后，经常出入官员家属组织的活动，终于找上了跟夏斗寅曾经有恩怨的朱家骅，最后席卷了夏斗寅的钱财，国外银行存折，几乎全部身家，跟着朱家骅跑了。
夏斗寅告状告到了蒋某人哪里，蒋某人却说姨太太不受法律保护，不给他出头。
原本离婚的朱家骅，大摇大摆的续娶一个如花似玉的王澜文。
这种改名字的小伎俩，不是掩耳盗铃吗？
气的夏斗寅吐血三生，他也因为这件事，在解放战争时候逃到香港，贫困而死。
最后朱家骅人财两收，既娶了美人相伴到老，还得到了夏斗寅的全副身家。
唐式遵的资历，跟夏斗寅一比，连提鞋都不配。
他那什么跟朱家骅斗？
尽管这件事情，发生在几年后，周小山深刻知道，这是个相当复杂的角色。
省主席的位置，意味着诸侯一方，甚至比国府直管的的权利部队，对他更有吸引力。
第五百七十三章 得罪了
学者只是朱家骅的表象，其实他跟CC系牵连很深，要不是剑指安徽，加上这家伙肯定知道自己省主席位置坐不长久了，周小山肯定不愿意去惹他。
刘湘给他送房子，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示好。
能当中统局长的人，哪能没有手段，虽然他只当了几个月。
这事情现在还没发生，而现在的朱家骅郁闷的很。
组织民众对日抗战，朱家骅自认胆气还是有的，并不甘心把职务交给国府，长兴大捷，川军和七战区扬名华夏，让他觉得有机会挣扎，知道刘湘素来喜欢结交四方诸侯，也爱结善缘，七战区可以利用胜利的红利拉他一把，留在这个位置上。
哪知道刘湘也晓得他下课已成定局，反而希望他把浙江交给川军。
“惭愧，长兴大捷，吴兴大捷，我21军都是主力，在第一次鏖战的时候，麾下145.146两个师全部打残，庆幸大帅出川前，让我组织了补充团，这不，刚整补进去，又打残了，可以说，这两仗，都是我21军兄弟悍不畏死打下来的。兄弟我是军人，大帅下令我来接任代理浙江省主席，我只能服从军令，尽早听闻战况，恨不得身在战场！”
在刘湘身边那么多年，被刘湘重用，唐式遵还是很会说话的。
朱家骅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又拆开刘湘的信件看了起来。
确实如同唐式遵所说，刘湘送房子，送职务，甚至询问他有没有需要安置的家眷。
信上都是大实话，官场浸润这么多年的朱家骅明白，他这个省主席，当到头了。
可是，浙江省主席的位置，要交，也只能交给国府。
的确，战区可以节制所属各省政务，如果他交给了刘湘，必然得罪国府和军委会，为刘湘这点好处，得不偿失。
再说，他的身份，怎么可能给刘湘做属官，哪怕是刘湘提出四川省的副主席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既然位置坐不住了，交给谁不是交，从内心说，在浙江任职这么多年，有感情，浙江是朱家骅的家乡，落在刘湘手里，至少刘湘会关心民众的存亡疾苦。
在民国做官，你要是感情用事，一天你都做不下去，必须要权衡利弊。
刘湘想接管浙江，哪里这么容易。
唐式遵哪里能想到，一转眼，朱家骅脑子里翻出那么多花样，一直在做利益比对。
不过他对周小山算无遗策，佩服到五体投地。
交接印信，看来朱家骅是不愿意了。。
再说朱家骅怎么甘心这么交给七战区，眼看着朱家骅看了一眼在场的政府其他官员，打起了太极。
“战区统辖各省，凝聚战力，团结抗战，是大势所趋，刘总司令对我个人的事情考虑的很周到，唐将军要帮我谢谢刘总司令！”
太极谁不会啊，唐式遵只是四川呆久了，信息不对称，瘟猪只是说他打仗不行，其实他做官很伶俐，只不过对国府其他地方大员的履历不是特别熟悉。
看见朱家骅没有继续往下说，言下之意，拒绝交出印信，拒绝把浙江省行政权利交给七战区。
不由的再次想起了周小山送他的两个字，快，抢！
七战区能不能拿去浙江，就看自己的魄力了。
脑子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很庆幸刘湘让他带了兵来。
“刘大帅敬佩朱主席为官清廉，要知道朱主席推辞的他邀请，肯定遗憾万分。”
“刘总司令报国之志，悍勇之兵，也让人钦佩，只不过我一介书生，当不起刘总司令的重任！”
“那朱主席，不愿意遵从七战区调遣啦？”
“我这个职务，是国府任命的，七战区也是国府和军委会设立的地方统筹抗战机构，安排的具体事务，我可以服从，但是交出印信，恕我不能从命！”
“朱主席，军令在身，得罪了，来人！”
自从进了杭州城，唐式遵就注意到了省政府只有浙江省保安团一个不满编营的卫队。
自从收到周小山那个抢字，他一大早到了湖北政府，就指挥自己警卫团，就缴了这个保安团的些，连城内另外一只保安团，也被他的警卫团控制。
“你要干嘛？”
明知道唐式遵和刘湘不会拿他怎么样，朱家骅还是做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张大嘴巴，诧异的看着全副武装的川军，冲到了省政府院子里，M2重机枪架起来，意大利迫击炮瞄准了省政府大楼。
顿时就让他想起，刘湘在武汉，炮轰戴笠的二处。
二十分钟不到，省政府几个小楼里的人，全部被赶出来了。
几栋小楼里众多的大小官员，工作人员，都被川军，带到了省政府大院里面。
还分成各部门整齐列队。
急吼吼的唐式遵，看着大局已定，就迫不及待的宣读七战区命令。
“朱主席，现在可以交付印信了吧？‘
“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就在这时候。
黄绍竑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好多随从，也带了一个连的兵。
在门口听见唐式遵依照刘湘命令，代理省主席，嘴巴都惊大了。
他怀里还揣着国府的委任状，要朱家骅交接印信。
这怎么弄？
虽说国府有权利任命省主席，可是依照战区制度，省主席也归属战区节制。
刘湘利用七战区司令的权利，免掉了朱家骅，让唐式遵代理，我这个接到国府命令，接任省主席的又算什么？
黄绍竑这么大一群人到省政府门口，还带着兵，大院里宣读命令的唐式遵和朱家骅，不可能看不见。
黄绍竑不认识唐式遵，可是听见了七战区的命令，朱家骅倒是跟黄绍竑是旧识，可他不知道黄绍竑来这里干什么。
朱家骅本来准备，等着唐式遵用强，就把印信交给他，自己也算可以给国府交差，也不会得罪刘湘，毕竟自己要去重庆，刘湘连戴笠都敢杀，国府好多人都在惊呼低估了四川王的心狠手黑。
这节骨眼上，黄绍竑来了，不用猜，朱家骅都知道，他是来接任省主席的。
他反而乐了，反正黄绍竑是桂系的人，我可以坐山观虎斗，看你川军和桂军掰扯。
杭州的浙江省政府剑拔弩张，刚到广德陈诚，心疼的差点背过气去。
昨夜光注意到胜利的战报。
没有统计伤亡报上来。
早上一开机，跟吴奇伟联络上以后，直奔广德城边的七战区医院。
淞沪打不容易。
老底子都拼光了。
千方百计吞并一些打残的部队整补。
又要跟吴奇伟一起，为淞沪大撤退的部队断后。
第五百七十四章 约定了
陈诚接管的十五集团军，在狙击日军追击的时候，遭遇了鬼子飞机狂轰滥炸，本身损失就很大。
撤下来，还跑散了，分为两个部分。
小部分跟着罗卓英进入了南京，罗卓英都没整编完毕，又拉上去包围南京城垣。
至少三分之二到了七战区，庆幸没有被迂回的日军包围，托二十三集团军的福，在宜兴集结起来。
这一仗下来，伤亡近万，剩下的人，缩编成一个师都够呛。
七战区医院，就在广德。
连吴奇伟，万耀煌，王东原，夏楚中都护送伤员，到了广德。
怎么会这样。
七战区的对两个集团军的每一道命令，他都是过目过的。
这肯定不是川军陷害他们的阴谋，别说十五集团军伤亡惨重，连新整补的郭汝栋43军，再次打残了。
“怎么会这么大损失？”
陈诚看了一眼川军，他们的伤员，明显要少得多，言下之意，川军怎么伤亡这么小。
“天知道七战区怎么指挥的，毫无章法可言，没有主次，没有重点。抡起王八拳，四面八方，围着吴兴的鬼子一阵狂攻，您知道，连太湖上也是50军的进攻方向，好像川军还在吴兴城外隐藏了部队，引爆了炸弹。”
吴奇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范明，压低声音给陈诚说。
“疯子会传染，反正川军不惜血本打疯了，连日军扛不住，眼睛杀红了，血性也打出来了，毒气弹打出来，有时候不分敌我，连他们自己也用毛巾捂住口鼻，疯狂突围，从北线突围至少两万日军，路上跟我们硬拼一场，杀出血路，最后在长兴扔掉了所有辎重，朝着宜兴跑了！”
日军居然丢了辎重，火炮跑了，这还想是日军吗？
陈诚目瞪口呆的看着吴奇伟。
看见两人没明白陈诚的言下之意，夏楚中也凑上来了。
“这场战局，人家川军还真不是算计我们，只不过川军在应对毒气弹上面，比我们做的好，他们每个团都有救护队，每个士兵在战斗前，都会灌满水壶，检查毛巾，一旦察觉毒气，都会打湿毛巾捂住口鼻，他们的中毒的伤员，抬出毒气污染区，立刻用弱碱的肥皂或者苏打水清洗灼伤。知道芥子气没有特效药，中毒的伤员都没抬过来！”
陈诚吞了一口口水，这一路上，他没想过这场战斗这么残酷。
“日军的爆炸弹，毒气弹，一起发射的，火力不亚于淞沪战场，别说淞沪撤下了的郭汝栋再次打残了，你看范明的166师，也好不到那里去，那可是冯天魁的主力！”
医院这里人太杂了，川军，中央军湘军都在等着医生给伤员做手术，每家都有大量军官受伤，好在那几个洋鬼子医生组织的很好，排队也公平，不过各将领不放心自己嫡系部下，没有离开。
陈诚也发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作为战区副司令。
连忙给刘建绪，范明，郭汝栋，刘雨卿打了个招呼，跟他们一起在医院外围伤兵等候手术和养伤的地方又去转了一圈，安抚伤员安心养伤，也表示要给刘建绪，郭汝栋他们庆功。
再次走出来，陈诚迫不及待的开口。
“七战区伤亡这么大，究竟有多少战果？”
“我们真不知道，据说鬼子从两面突围的，在我们这边，是鬼子的114师团，在酒井隆支队占领宜兴，向南接应到114师时候，最多剩下一万人，东南方向，刚在长兴大捷里面打残的145.146两个师，又打残了，连冯天魁直属的66师，据说伤亡也很大，不知道那边逃出去多少鬼子！”
“我估计，至少三万，而且是击毙，逃走的日军伤兵肯定没有计算！”
陈诚吸了一口凉气，昨夜他们接到吴奇伟他们电报，转发侍从室的时候，以为他们夸大了战功。
按照中日数据对比，消灭三万日军，至少需要二三十万的中国军队。
这个数字居然是保守的。
早知道就让委座发布五万日军伤亡了。
“你们有没有重大缴获？”
“没有，这仗的太惨烈，又是夜战，看不清楚啊。在淞沪，鬼子用的毒气弹少，这仗日军大炮小跑，都是毒气弹，爆炸弹，纵火弹交替发射的，我们又没有配发防毒面具，谁敢去打扫战场，再说，天没亮，鬼子飞机就来了，对着残留在长兴，吴兴战场的汽车，火炮一阵狂炸，天知道还剩下多少东西，反正我们等着日军走了，准备一起去战场看看！”
“对了，你们跟川军，有没有约定战利品分配？”
“约定了，战前，刘湘私人掏钱，给我们提供了十来万发的弹药，我们和湘军放弃缴获武器，但是军功上，对方给我们倾斜一点！”
这仗怎么看，怎么亏了，陈诚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国军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储备的德械，几乎消耗殆尽，苏联贷款购买的武器，迟迟没有运到，现在武器的储备，生产，跟消耗一比较，就是九牛一毛。
就是自己想重建十五集团军，国府也没有枪械提供。
中央军，不多拿多占已经给川军面子了，怎么能把缴获的军械都让给川军。
“鬼子被击毙的三万数量里，有多少是我们中央军的战果？奇伟，给我个实数。”
“最多三千？”
陈诚郁闷到呲牙。
关键还是自己不行，也不能怪刘湘早就挖了一个坑。
不过陈诚还是不死心，贺国光带着迁徙到武汉的民政机构，给他在武汉招募了一万人，他要去找刘湘，弄点日械枪支弹药，看看能不能把残兵到到江西和湖北去先训练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诚接到了侍从室发来的电报。
“大日本帝国抗议中国军队，在吴兴率先使用毒气弹，警告国民政府统辖之中国军队，不得使用毒气弹，否则大日本帝国皇军，将在今后的战斗中，全面无限制使用毒气弹。”
什么霸王逻辑，只准你日本人用毒气弹，不准我中国军队缴获了反击？
为国际舆论的谴责找借口？
这电报，气的陈诚七窍生烟。
侍从室还发来电报，让他清查川军使用毒气弹军队，准备追究责任。
毕竟通报是委座亲自指挥的。
委座亲自指挥使用毒气弹攻击？
还中央社广播通报全国。
这叫什么事？
特娘的，好不容易正面战场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还有中央军和自己十五集团军参与，谁知道川军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还是自己跳进去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银装素裹
知道鬼子损失惨重，这仗也算是大溃败之中的一道亮光，陈诚本来还想去看看长兴战场，顿时坐不住了，立刻吩咐通讯兵，把电报转发给刘湘，同时询问刘湘位置。
叫上吴奇伟，夏楚中一路，郭汝栋一路，在向导带领下，走山路，去吴兴找刘湘。
接到电报的刘湘也很生气。
特娘的，这是个什么样的无耻国家，什么样的无耻军队啊。
冯天魁更干脆，接过刘湘递给他的电报，让罗家烈念给大家听。
听完以后，就说了一句话。
“查，查个屁！”
看见刘湘一群人都在义愤填膺，刘紫曼还是让封萍跟朱云一起，把周小山那混蛋叫了出来。
尽管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周小山口水还是流了一脸。
被刘紫曼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懵逼。
洗把脸，从坑道深处走出来，刘湘就把电报递给他。
“陈诚已经从广德出发过来了，他要代表侍从室，追查毒气弹的事情？”
“用什么毒气弹，川军既没有生产毒气弹，也没有跟世界任何一个国家购买过毒气弹，倒是日军有毒气弹，我们炮兵不识字的很多，反正川军缺炮，缺炮弹，缴获什么打什么？哪认识什么毒气弹，再说，陈诚是不是傻啊，这仗人家委员长亲自部署指挥的，能用毒气弹？还率先？”
冯天魁，范绍增一群家伙，哄堂大笑。
也对哦，追查个屁，委座亲自部署指挥的战斗，能用毒气弹？
查出来不是给日军提供证人证据？
这种事，就算是做了也不能承认了。
鬼子无非给他使用毒气弹，找个正当性的理由，这国家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禽兽不如，哪怕是没有理由，他们为了减少伤亡，达到少量军队控制大量人口土地的目的，也会大面积使用毒气弹。
在路上，就收到刘湘电报的陈诚，哑然失笑。
是哦，委座亲自部署战役，哪能主动使用毒气弹，没有的事，就算是有，也是炮兵不识字，把捡来毒气弹当炮弹用了。
尽管吴奇伟，夏楚青他们都知道，昨夜进攻长兴，为了缴获更多鬼子物资，击杀更多的鬼子，范明部使用了几车从吴兴拉过来的特种炮弹，听见刘湘发来的电报，顿时闭口不言了，甚至对之前叙述的事实，有些后悔。
刚把电报转给侍从室，侍从室又发来了电报，还是七战区的事情。
唐式遵，怎么会跑到杭州，还奉七战区的命令，接管浙江省政府，代理浙江省主席。
搞什么名堂，国府已经派出黄绍竑，代替抗战组织不力的朱家骅，接任浙江省主席。
一下子，陈诚有些不习惯了，好好在战区副司令，怎么成了夹在风箱里耗子，侍从室应该把问责的电报，直接发给刘湘才对，在自己这里转一次，这算什么？
难道刘湘已经强大到，国府都不敢直接命令的地步？
无奈的陈诚，叹了一口气，给侍从室回电，不仅汇报了十五集团军昨夜伤亡，也汇报了可能的战果，而且他还汇报了自己的位置，下午拂晓的时候，他肯定会赶到吴兴，跟前线的刘湘汇合。
鬼子上午，组织了上百架飞机，在吴兴，长兴炸了好几个小时。
眼看着飞机飞走了。
下午路过的飞机，也朝着南京方向去了。
没有飘散的毒气，也被鬼子炸弹给炸散了。
范绍增，陈万仞，刘兆藜都迫不及待要派兵去战场寻找缴获。
集团军军饷都拿去招募补充兵了，穷疯了，恨不得把鬼子尸体上的军装扒下来洗干净换钱。
更别说刘湘还下了命令，子弹壳，炮弹壳也要收集起来，运回四川，拿去生产弹药。
刘湘跟赵沛诗，郭勋祺，冯天魁商量了一下，让每个军派一团去，23军和66军可以派两个，但是一定要分散，可以把战场枪支，弹药收集起来。
收到侍从室转到的问责电报，赵沛诗都不用请示刘湘，预料之中的事情。
对于浙江省主席这个事情，刘湘现在是理直气壮，十几万川军，奉命太湖西岸阻击日军西进，部队伤亡三分之二。
芜湖，广德，宜兴，长兴，吴兴招募的新兵也打光了。
四川招募的兵员，又被中央军截胡。
承诺不回四川，不等于看着为国血战的川军饿死，他的七战区几乎所有部队需要大量整补，军委会既然一毛不拔，不闻不问，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反正战区有权利节制地方，浙江，安徽两省，每个省再提供十五万兵员，二十万人的军饷，人到位，钱到位，位置自然可以交还国民政府。
66军侦查营发回来了电报，第十军东南方向突围的人数，目测不足两万，在国琦登支队的接应下，从乌镇绕道返回了苏州，一路他们都没敢停留。
到了苏州的日军依旧很谨慎，坚持着构筑工事。
122旅也分散在南浔附近，把苏州的日军盯着，周小山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这几天累积的瞌睡太多，别说周小山扛不住，早上睡了一会的刘湘，刘紫曼也扛不住。
一群将领安排好士兵警戒，都跟着去睡觉了。
为了避免在日军机群的轰炸下作战，前线将领白天黑夜颠倒。
秦烈带着的通讯综合团，还在不停的忙碌。
永州各界，昨夜收听到七战区吴兴大捷的消息，电报像是雪片一样飞来。
连续几天没怎么睡觉，刘紫曼有些熬不住了，只能委托秦烈的综合团通讯营帮忙，帮她发通讯稿子。
跟着胜利的消息一起飞到永州的，还有66军阵亡将士名单。
虽说166师伤亡最重的，是最近回归建制，原来看守军械库的芜湖保安团。
在永州的秦国梁，还是收到一长串的阵亡名单。
66军在山西，在江南，连战连捷，刚庆祝过长兴大捷的永州百姓，已经没有那么兴奋了。
66军调到145师代理435旅旅长的王昌瑞都牺牲了。
消息震的全城军民哑口无言。
永州留守处和新兵训练处的新兵，带着白色的袖笼，开着黑纱缠边的汽车，穿梭在永州附近公路上，给将士们的亲人，送达阵亡通知书和六十六军的少量抚恤。
城里城外，不时传来嚎啕大哭。
司令部降下了半旗，位于永州成最高处的永州出川将士纪念碑则挂上了白色的祭奠魂幡。
出川的将士，把沙场阵亡，当成了回家，家乡的父老，不能让阵亡的将士，找不到回家的路。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刻上了出川牺牲烈士纪念碑的基座，永州全城的商铺，民居，纷纷挂上了白幡，白色的剪纸圆钱，厚厚的铺满街道。
胜利冲淡不了失去亲人的悲伤，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期盼回归的灵魂安息。
第五百七十六章 北调
家里的父母，妹妹跟着陈敬方一家一起去了潼关，一个人在永州的卓清影，哪怕天天收到周小山的电报，也不敢看这样的场景。
根本没有回家，甚至不敢过河，直属连这仗没有伤亡，家属们跟卓清影一样，不敢去河对岸司令部。
都躲在实验室和旁边的炮兵训练场，生怕自己也会收到这样一张像是信封一样的通知书。
别说卓清影不敢看，就是郑竹梅，沈虹，也躲在工厂里，看着工人日夜加班。
所有出川将士家属同命相怜，生怕这样一封通知，会有一天落在自己手上。
自从66师开出四川，山西，江南，转战千里，几乎没有停歇。
现在南京城下鏖战正酣，66军的这帮家属，都怕军委会会一刻不停的，又把川军拉倒南京。
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正在担心事情，正在军委会讨论。
早知道川军这么能打，还不如当初把南京给他们守。
南京无险可守，易攻难守，要是不及时撤离，就建议委员长把刘湘七战区的部队，拉上去。
蒋委员长的命令太暧昧了。
同意撤离，也要短时间坚守？
不过把二十三集团军拉倒南京去，是符合他的心意的。
问题是川军刚打了两仗，合计歼灭日军超过6万，据说21军，23军，66军甚至打残了两次，太湖西岸临时招募的新兵都打光了。
电报跟雪片一样飞来要求整补，军委会一毛不拔。
刘湘怎么可能北上，拱卫南京。
于是在路上的陈诚，收到了侍从室征求意见的电报。
询问他有没有可能，把川军调往南京，还希望他代表委座，给南京提出要求。
陈诚头都炸了，川军出川，马不停蹄的到处跑，像66军更是从娘子关战场，刚刚调下来的。
换成一般的地方军，一场恶仗就垮了。
刘湘心肝宝贝一样的21军也连打了两场了，据说145师师长和旅长，两伤一死，连参谋长也中了鬼子毒气。
他们怎么可能去南京。
再说，就算是川军到了南京，没准南京已经沦陷了。
如果刘湘没在，军委会还可以利用手里的权利，直接给军，师，下达命令。
可是刘湘就在前线，哪能让你越级指挥。
他们在山西已经吃过这种亏了。
委座身边这些人，知道委座心思，光会出这种馊主意。
且不说传出去，会严重影响中央抗战大局，就是执行起来，一点可行性都没有。
人家刘湘也不是傻子，你来试试调动七战区的部队？
芜湖到广德路都被破坏了，昨夜骑马赶路，走了一个通宵，今天又骑马上了小路。
一边吐槽的陈诚，没注意马儿失蹄，连人带马掉到田里。
到吴兴的时候，一头的泥浆没洗干净，刘湘差点没认出他来。
“刘总司令，七战区吴兴大捷，打得好，打出我中国军队血性，打出了你川军威风，狠狠的给了小鬼子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中华民族是不可征服的！”
“辞修一路辛苦，不要客气了，这一身的泥水，又冷又累，我看看伙房有没有热水，赶紧洗个澡，解解乏，出来喝一碗姜汤！”
刘湘这么一说，赵沛诗和几个参谋，连忙让人烧水给陈诚洗澡。
陈诚也不矫情，大冬天，风一吹，差点感冒了。
本来他身体也不是很好，又累又冷。
跟着赵沛诗去找地方洗澡去了。
军情紧急，没带换洗衣服的陈诚，穿了一套川军的衣服，他居然觉得还挺舒服。
还把衣领上的军衔转到新衣服上。
只不过到了指挥部，中央军将领看着都怪怪的。
他没有顾忌这帮人的眼光，而是把人都赶了出去，刘湘也挥挥手，让赵沛诗带着参谋们一起出去了。
“刘总司令，我这一路过来，一通宵没睡，侍从室给我至少发了十几封电报，头都炸了，军情紧急，我只是转述委座的意见！”
“你说，军委会那帮人，又想怎么折腾川军，是不是想把我们调往南京？”
陈诚眼睛都瞪大了，不是说侍从室只给自己通报了想法，没有惊动刘湘吗？
刘湘怎么知道了？
看着陈诚点头，刘湘心里暗骂那个去捡洋落的臭小子，又料中了。
“不现实，实话给你说，从鬼子开进吴兴开始，我们天天晚上都在跟鬼子鏖战，白天还得依托山区，躲避鬼子飞机，士兵伤亡大不说，还极度疲惫，要不我带你看看？这些士兵打完这场，早上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连午饭都没吃！”
“我相信，可是南京太困难了，那可是国都？”
“辞修，虽然你是七战区副司令，我从来不会把你当成属下看，在军委会里，我觉得你算是通情达理的，你说，但凡川军接到的任务，不管是战区的，还是军委会的，什么时候拒绝过？”
陈诚苦笑，无言以对。
“从情感上讲，我也想保住我们国都，实际上，这现实吗？现实是二十三集团军在吴兴这仗，伤亡重大，145师饶国华重伤，参谋长曾南飞中了毒气，两个旅长一死一重伤，23军三个团长伤亡，吴兴之战的战果没有清点，部队集结起来重新暂编，至少需要三天，而长兴到南京的道路，全部破坏，走过去，携带辎重，弹药，火炮抵达南京又要五天，你算算，到南京城下，是那天了？南京坚持的到那个时候吗？”
刘湘说到最后，都是带着讽刺的语气。
“再说，我们从上个月底就开始日夜颠倒，做战前准备，完全是一支疲惫之师，到了南京城下，日军攻陷南京以后，以逸待劳，军委会再给我们下一道收复南京命令，让我们鸡蛋碰石头。轮我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们干脆让我们川军自杀算了！”
“国都危在旦夕，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七战区不止一个二十三集团军吧？这样，我吃点亏，把我花钱招募的新兵，从军队里摘出来，在把枪支给他们配上，你看看那个集团军合适，拉去南京，我绝对没有二话？”
“委座承诺，二十三集团军，如果北调支援南京，可以扩编成两个集团军！”
“哈哈，我川军凭借战功，也配得上扩编两个集团军，你的意思，宜兴，长兴之战，不准备表彰我们功勋？”
“川军是确定不愿意服从军委会命令？“
“粮食呢？弹药呢？长兴，吴兴两仗，我川军消耗子弹近八千万发，你自己算算，这已经是我能从四川带出来的极限了，有种军委会就把命令下达下来，我立刻发布到报纸上，让全天下评评理，川军跟鬼子血战两场，两吃伤亡过半，还剩下一点种子兵，你们是要对川军赶尽杀绝啊！”
第五百七十七章 带句话
软硬兼施，军委会这帮混账都是这个手段，这种手段刘湘在川康整军的时候，领教多了。
现在国难当头，还想着铲除异己，脾气再好的刘湘，也忍不住站起来。
“既然你们不顾国家，民族的危亡，铁了心要把国家能打的所有部队，彻底葬送，我还抗什么日啊，反正鬼子一时半会也打不到四川，川军出川抗战路费军委会没有出，回家路费我们也可以自己凑！”
“甫公，别着急嘛，我先声明，这绝不是我的意思，川军在军委会，得罪人太多，近出馊主意，我也是接到的委座电令，委座也没有直接下命令，而是让我征求你的意见？”
刘湘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就是国府的官员，明明对你下了杀心，偏偏做出无辜的样子。
既当了什么子，又立了什么坊。
“光淞沪战场撤下来的大军都几十万，委座身边人才济济，就算我确实去南京，也十天以后，他们就不能按照委座的意思，多坚守几天？对了，上次你让戴笠给我传一句话，今天我也托你给他代一句我们四川女人做的诗，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哪怕没到过四川的人，很多人也听过后蜀主孟昶爱妃花蕊夫人这首诗。
史载当时破蜀宋军仅数万人，而后蜀则有“十四万人”之众。以数倍于敌的兵力，背城借一，即使面临强敌，当无亡国之理。
可是一向耽于享乐的孟蜀君臣毫无斗志，闻风丧胆，终于演出众降于寡的丑剧。
“十四万人”没有一个死国的志士，没有一星半点丈夫气概，当然是语带夸张，却有力写出了一个女子的羞愤，可耻在于不战而亡。
陈诚暗叹，能坐镇一番诸侯，刘湘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初有人借戴笠的嘴，表达意思，他今天这句诗，就是把戴笠望死里逼。
“对了，委座让我征求甫公意见，浙江省主席，什么个说法？”
“知道，你说，我好歹是七战区司令，统筹三省军民抗战，发电报请人，一个都请不动，国府撤换浙江省主席，甚至不屑于给我说一声？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下属！”
陈诚笑了起来，就事论事，国府换个省主席，怎么会通知你战区。
你以为七战区是三战区，一战区那种委座亲自担任或者亲自指挥的战区。
刘湘也跟着笑起来。
“我记得，一战区，二战区，三战区司令，当初都是统筹战区所在的军政一切事务，难道我这个七战区司令，有名无实？”
“不是这个意思，你看，这次吴兴大捷，我不是让吴奇伟，刘建绪他们一起归建了吗？”
杭州的事情，陈诚不想管，反正唐式遵，朱家骅，黄绍竑也接到军委会的命令，三人已经从杭州出发，来吴兴找刘湘和自己打官司了，等他们来了在说，何况刘湘好像还要对安徽动手。
再说，国民政府肯定要表彰七战区的功勋。
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交易成什么样子。
“都是一些空头番号，番号多了，麻烦也多，七战区所有部队都是残兵，不止这两个集团军，廖磊，张发奎，都在收拢退兵，需要整补啊！”
“廖磊的整补，有白长官和李长官操心，张发奎那边，也有门路整补，倒是我的十五集团军，需要您帮忙啊？”
“开什么玩笑，七七事变到现在，我重庆械修所加班加点，耗光了所有进口钢材，所产枪支也近八万了，全部给了你们中央军，川军自己生产的，甚至连消耗都不够，何况还有指定第二批，第三批出川的队伍！”
陈诚把手举起来，连忙说。
“国府在武汉，帮十五集团军募集了一批新兵，可是国府储备的军械打光了，苏联援助的又没到，连训练的枪支都没有啊，还有，川军装备的毛巾，水壶，在战场上非常实用，尤其针对爱放毒气弹的日军，可是我们去四川采买，说是川军订单，他们都没做完，忙不过来！”
刘湘有些吃惊，嘴巴张的很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武汉那边弹药还有一些，枪支太困难了！淞沪打光了中央军最强的嫡系，胡宗南，薛岳手里的兵，全部都在嗷嗷待哺！”
陈诚不是拿不到，只是现在撤下来的部队都在围着军政部要枪，要人。
他把人抢到手了，枪又被人抢了。
说起来都让人笑话。
“那是你太心急了，据说苏联援助，马上就到了！”
“能不急吗？”
“对了，战场上有很多日军用过的水壶，毛巾，要不要给你收集起来？”
“那还是算了！”
刘湘再次笑起来，中央军不愧是国府的颜面，还不至于像地方军穷的那个地步，人家郭汝栋，刘建绪就不嫌弃。
“缴获的统计，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先说好的，谁缴获归谁，你们中央军又没什么战果，再说，大宗的汽车，火炮，今天都被鬼子飞机给炸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川军配发有防毒面具，我敢断定，以冯天魁，周小山的性格，你们昨天肯定就在战场上弄日军火炮，三个师团的火炮，不知道丢了多少在战场上！”
“不多，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跟鬼子夜袭，还经常打炮战，鬼子炮兵没我们迫击炮转移快，吃亏大了！”
“我不信！”
刘湘越是谦虚，陈诚越不相信。
“火炮我不嫌弃二手的！”
这弯弯绕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刘湘笑的像一尊米勒，他发现自己出川以后，所有的参谋，都没有周小山那小子好用，以前在重庆，这帮参谋只会依托现在优势，进一步扩大势力或者稳固地方。
这小子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能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
所以周小山的建议，每次都是那么合乎事宜。
苏联援助没到，军政部大量的兵工厂不是在搬迁途中，就是落地没有投产。
德国购买的库存以及重庆械修所那点感人的产量，根本支撑不起蒋某人类似淞沪那种疯狂的消耗。
连陈诚也受不了日军火炮的诱惑。
“第十军每天被我们偷袭，只会疯狂用火炮反击，辞修，你可以查看七战区的所有战斗过程？我告诉你，缴获的火炮，平均每一门火炮只有十发炮弹？”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有条件
刘湘心想，自己还不嫌弃二手火炮呢，可是炮弹呢？
周小山在山东，河北缴获的炮弹，打了三分之二，日军第十军营地拉倒的大口径火炮炮弹，少的可怜。
平均每门火炮，他们估算能有三十多发就不错了。
“十发也好啊，你们缴获了些什么火炮？”
“那也是我们川军的，我都跟冯天魁，唐式遵，范绍增，郭勋祺，潘文华说好了，那个军缴获的，归那个军，如果涉及交易，让他们自己协商！”
“范绍增四个独立旅，好像不太像回事，既然人家打的好，要不要整编成一个军？”
刘湘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人家本来就是一个军，再说，人家在上次战役的时候，缴获了一把将官刀，光这个战功，就可以升格为军长了。
这个些火炮，肯定会给你，是不奉命调往南京和拿下安徽的台阶。
避免双方撕破脸的筹码？
陈诚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火炮不行，范绍增宜兴大捷本来战功卓著，缴获一柄将官刀，你可以带回去，再说人家范绍增从四川带出了四个独立旅，本身就是一个军，军委会必须给人家落实编制！”
“那其他部队，不能再扩编了！”
“军委会是有功不赏！”
“不是不赏，记着，这次你们胜仗来的时间不对，师，旅以上的军官，不擢升，不授勋，但是下面的士兵，基层军官会予以奖励，你都说了，南京危在旦夕，不是庆功的时候!”
陈诚刚说完，又停顿了一下。
“不过如果你们能上缴一个炮兵团的7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就不一样了，对了，郭勋祺他们在宜兴帮忙转运那个不算，那个要回归建制的！”
“唉，你说这个条件，我答应没有问题，国军建制，一个炮团无非也就是五十多门火炮，可是没炮弹，你们拿去也没用，日军的火炮，发射不了德国进口的炮弹！”
“那我也要，每一门十发的炮弹要配齐，能多给多给点，我让人把炮弹拉回四川，兵工署会仿制，41式山炮东北和阎锡山的炮厂都产过，应该可以生产起来！“
“我有条件，我要安徽省主席的位置，四川募集的兵员，被你们截胡了，川军连战连捷，不扩编，已经说不过去了，如果再不补充，兼职就是给委员长脸上摸黑，安徽就地整补，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筹码不够，我看得上日军的火炮，委座未必看得上！”
“两千重藤支队的战俘，活的？”
陈诚一下子站起来了，日军受武士道精神鼓舞，又被效忠天皇的言论蛊惑，要说七战区弄到几个鬼子伤员还可能，怎么可能成建制捉到俘虏。
“怎么可能，日本兵悍不畏死，连伤兵都经常拉响手雷跟我们同归于尽，川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俘虏？”
“重藤支队是台湾旅团!”
“假鬼子啊？”
“真的也有，122旅诱骗的方式，伏击了鬼子一个救护队，一百多个鬼子伤兵都还闹着要自杀，折腾了几天，拦不住，该死的都死了，还活着三十多个重伤员，也有几个鬼子军医顽固的很，不肯为我所用。其实政治宣传，假鬼子比真的好用，台湾兵，自幼学的是日语，战场上那么多第6，16，114师团的日军军官尸体，扒了几个日军大佐，中佐的军装，带上证件，伪装受伤被俘，接受毒气治疗后幡然悔悟！”
刘湘想起那小子的花花肠子，忍不住自己都笑起来了，这么大年龄了，还跟着一起鼓动军委会一帮人造假。
听说陈诚来了，周小山还跑去战场捡垃圾，临走前什么都想到了。
小心眼的家伙，陈诚不吃空额，在国府要员里，算是官声不错的，就暂时扣押了晋升的军衔，也不至于躲起来不露面。
假鬼子，充当日军精锐师团军官，这合适吗？
陈诚有点乱，对他来说，不仅要从郭勋祺手里接回淞沪撤下来那个炮团，还得让刘湘分一个炮团的火炮，这就是一个炮兵旅，而且以后肯定会握在自己手上。
这个诱惑太大了，尽管他很想一口答应。
刘湘的条件也很棘手，他也吃不准委座会不会因为这两千俘虏，而给七战区这个面子。
干脆起身，去找跟随的通讯副官发电报去了。
刘湘陪着陈诚一起出的坑道口这所房子，外面的郭勋祺，冯天魁跟吴奇伟，夏楚青一群人，正在吹牛打屁。
其实侍从室也没有做好跟刘湘掀桌子的打算，两千战俘，两个炮团作为台阶是够了，陈诚很快跟侍从室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于是回来拉着刘湘，又进屋去商量去了。
“浙江省主席，七战区必须要服从国府任命，黄绍竑不能变？”
“唐式遵作为副主席，协助黄绍竑征兵，什么时候军饷，兵员完成，他可以卸任！”
“安徽省主席，你可以接任，但是四川省主席，你要让出来！”
“接到你传的话，我就跟邓锡候商量过，四川省主席，他接任？”
邓锡候接任还不如刘湘兼任，且不说邓锡候打红军比刘湘更不卖力，就是在山西，他也听说邓锡候跟十八集团军走的很近。
“那不行！”
“那我也不答应，都跟人家许诺了的！”
陈诚本来想说是委座兼任，听见刘湘安排邓锡候接任，一下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刘湘也笑起来了，周小山那混蛋小子又猜对了。
邓锡候司令在山西，跟十八集团军总指挥打的火热，他的二十二集团军，基本交给孙震指挥，随时可以跑回四川捣蛋，国府不忌惮才怪。
“这个我再跟委座通个气，我们下一个条件，就是汽车，我知道你们汽车多，五十六门火炮，必须保证是完好的，必须要每一门火炮，配发一辆汽车！”
“不行，75山炮又不是很大，一辆汽车可以装好几门，十辆汽车，保证你可以运回武汉？”
“不够，中央军还有个炮团要开回武汉，回归建制！”
“那个炮团就二十门火炮，炮弹少的可怜，再给你四辆就够了！”
“配一千发炮弹？还有66军给我拨五百名炮兵，万一战事紧急，我十五集团军，还可以打一仗。”
“炮弹可以满足，炮兵你自己想办法，黄埔军校有炮兵科，中央军人才济济，哪里会没有炮兵！”
“黄埔生在淞沪牺牲太多，军校教导总队还在南京城血火里滚呢？这打打不赢，撤不愿意撤的，鬼知道能从那个血肉磨坊里活多少人出来？”
“西安事变以后，李芳带着一批东北留日少壮派，投奔了贺国光的重庆行营，其中好些是留日军官生，对日军火炮非常熟悉！”
第五百七十九章 忍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贺国光顾全大局，对党国忠心耿耿，跟自己关系不错，他开口，知道贺国光一定会给。
苏联贷款的军械一天没到，他的集团军一天没有装备整齐，陈诚心里就发慌。
弄到郭勋祺他们那个炮团，有了炮兵。心里总算好过多了。
“辞修，天魁送你一份礼物，十五集团军从太湖南线退下来的一千老兵！”
陈诚眼睛都瞪大了！
卧槽，这么大一个事情，他怎么把那些淞沪回来，经过苏州，从太湖南走廊撤退的老兵忘了。
刘湘好狡猾，明知道这些老兵吞不下去，消息藏到现在，倒成了跟自己做交易了。
“甫公，给句实话，你们在南线收拢了多少老兵！”
“加上你的兵，一共就两千人，还不够整补！”
“中央军的还有多少？”
“一千人差不多都是，其中一部分还是楚天舒昨夜救下来的战俘！还有几十个伤兵，是你十五集团军的人。”
冯天魁也不想给，这批中央军骄傲的很，嫡系精锐，还有几十个黄埔生是连营长，闹着要回归建制，根本吃不下来。
倒是税警总团和地方军的兵，愿意参加川军。
干脆让楚天舒成立了一个团，昨天打完鬼子那个联队，全部换装日械。
“我归纳一下您的要求，给你三个月时间整补部队，范绍增扩编成军？安徽省主席你兼任？唐式遵任职浙江省副主席？安徽，浙江两省，为七战区提供兵员十五万，并且为七战区补充钱粮给养？”
刘湘点了点头，国难当前，国府没本钱掀桌子，他也没有那个本钱掀桌子，真是和陈诚谈崩了，一纸命令让他带兵去南京，那就太被动了。
不管是抗命还是临阵脱逃，都是川军承受不住的污水。
主动打鬼子，跟被动和鬼子硬拼是不一样的。
打完吴兴这仗以后，芜湖储备的物资仓库就空了，连保安团剩下的都带着其他的军需品到了前线补充166师战损，川军太难了，休整时间也需要交易。
真到了南京城下，跟鬼子再次硬拼一场，搞不好50军，23军，66军也会跟21军一样打残到无法恢复元气。
缺乏弹药，也就缺乏给鬼子和国府叫板的本钱。
再说，饶国华伤的让刘湘痛彻心扉。
郭勋祺，冯天魁，潘文华他们要是再折一个，那不得心疼死。
“七战区因为南京战事不顺，为国分忧，主动要求宜兴，长兴两次大捷，军，师，旅三级将领暂时不表彰功勋，记入档案，如果再立新功，累计一起发放。川军从缴获中，给予一个炮团的火炮和十辆完好的汽车，对了，将官刀给我，听说范明哪里还缴获一柄，一起给我，太湖南线收拢的老兵，都给我吧，我好交代！”
刘湘苦笑，什么特么主动要求，老子这是被你们逼的，两次大捷，国府不给川军表彰功勋，居然还有脸给我谈条件。
算了，老子为了安徽，忍了。
再说，他也想不出什么条件了，要是把冯天魁，潘文华，唐式遵提拔为集团军司令，分为两个集团军，蒋某人一定会认为川军狮子大开口。
“433旅代旅长王昌瑞牺牲，追授少将军衔，其他军官士兵的抚恤要给，双倍，我要给川中牺牲将士家送钱！”
“代旅长殉国，理应追授少将，其他官兵的抚恤，法币支付？”
“可以，既然不大肆表彰，青天白日给不了，基层军官的功勋不能少。”
“二级宝鼎以下，甫公可以让参谋部报个名单给我！”
“周小山的军衔，我要还给这个官迷，这仗他表现很不错！”
“这是小事，您可以做主！”
“66军建制内三个四五个旅，楚天舒那个旅要扩编成两个旅！”
“这也是小事，当初给楚天舒一个师的番号，他就可以扩军，只要您有兵，有枪！”
陈诚刚答应，就回过味道了，刘湘肯定在这次击溃日军中，缴获了很多日械。
“甫公，我打借条，借一个团的日械装备给我，我着急练新兵！”
“子弹没有。”
“那不行！”
之所以想要日军军械，陈诚是用来练兵的，没子弹就没法给新兵示范，哪怕再是青黄不接，至少自己去军政部还是可以弄到一些枪支弹药的。
“那还是算了，这次缴获日军子弹太少了。”
“好吧，川军也不容易，我去发电报了！”
看着陈诚远去的背影，刘湘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许周从化，唐式遵会愤愤不平。
可是这仗川军是为国家和民族打的，南京沦陷这样一个大溃败之下的两场小胜，大肆表彰不合时宜。
不一会，陈诚第三次进入了房屋。
“可以不调南京，七战区要保证坚守芜湖，广德！”
“不敢保证，跟鬼子硬碰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就是一帮残兵，弹药都不够，我以战区司令名义，命令十五，第十集团军去守当涂，人在城在，你干不干？”
“两个月？”
“两个月应该可以，鬼子没这么快打过来！”
“广西征发的兵员快到武汉了，过几天就跟廖磊汇合，桂军到七战区报道以后，十五集团军，第十集团军，第八集团军都会开去武汉整补！”
刘湘笑了笑，这些个螃蟹，到了他的篮子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放，预料之中的事情，廖磊来了，干脆让他去浙江跟黄绍竑守卫浙江。
周小山判断，杭州说不定比广德，芜湖，更先遭遇日军攻击。
“范绍增部四个旅，暂编88军，他任职副军长，代军长，归属于唐式遵兵团，这需要服从命令。”
太特娘的恶心了，又留个尾巴，巴不得川军内斗，眼看着刘湘气的摇头，陈诚继续在说。
“黄绍竑他们，究竟要不要到这里来？”
“没必要了，让他们把兵和粮食募集好！”
“安徽省你什么时候去接任？”
“潘文华已经帮我去接任了！”
“那好，我给侍从室回电，让军委会给蒋作宾主席发布命令！”
陈诚转身又离开了。
刘湘跟着跨出门，冯天魁就跟着郭勋祺，范绍增迎上来了。
“大帅，条件谈妥了？”
冯天魁看刘湘的脸上带着笑容，迫不及待的问。
“两千台湾兵俘虏，一个炮团，十辆汽车，你收拢的那两千淞沪老兵，换安徽省主席，浙江省副主席！”
“不让我们调南京吧？”
“不调了，但是芜湖，广德需要坚守，至少两个月！”
第五百八十章 客气
从感情上讲，川军出川，没想过什么占地盘，要升官发财。
他们就是来打鬼子的。
郭勋祺，范绍增，都想去南京，跟鬼子血战一场，可是听冯天魁哪里统计的数据，这仗近二十万人，一晚上打掉两千万发子弹，尤其轻重机枪，冲锋枪跟水泼一样消耗，是剩下的M2，37战防炮弹药，差不多不够支撑吴兴这样一场大仗的时候，就闭嘴了。
没弹药，打不起了。
甚至除了派发到各军的炸药，芜湖一点储备都没有了。
川军不怕牺牲，可是现在弹药补给掉链子啊。
“大帅，等吴兴日军装备和汽车收拾好，我们回广德？”
“吴兴要呆几天，国府对川军一毛不拔，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小山说，打扫战场要仔细，哪怕是子弹壳，也要收集起来和部分缴获的汽车一起，送回四川去！”
“那我们今夜把部队都派去吧！”
“好，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都变成夜猫了，全部去打扫战场，记住，一颗子弹壳也不要放弃，后方缺铜都缺疯了！”
他们几个分头去调兵去了，范绍增还准备亲自去战场。
陈诚发完电报并没有回来，一头扎进了前线指挥部的电讯室。
作为战区副司令，他要查阅二十三集团军抵达广德以后，所有大小战役的部署，通报，他要弄明白，川军究竟怎么打的这一仗，把鬼子打的那么惨烈。
日军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带一万七千多残兵，撤到苏州以后不到十分钟，接到了大本营的命令。
中岛今朝吾战死，十六师团十九旅团长草场辰已重伤不治。
为战事负责的是甩不掉了，他要立刻乘飞机返回日本作检讨。
佐佐木到一，牛岛满两个少将，也都要同机返回日本本土治伤。
谷寿夫被撤销第六师团师团长职务，在新师团长没来之前，暂时组织苏州防御。
松井石根更害怕，川军偷袭上瘾，从吴兴跑到苏州夜袭。
士气低落的第十军可扛不住。
暂缓国琦登支队北上镇江。
命令谷寿夫暂时指挥国琦登支队，在苏州布置防御，切不可把太湖西安的败局，延续到东岸。
又困又累的国琦登支队和谷寿夫一起，在城外构筑了很多地堡战壕。
侦察兵说，好像还准备用中国战俘做诱饵钓鱼。
这让一心想着趁着鬼子北上，连夜偷袭苏州，解救几千战俘的楚天舒傻了眼。
一边让人把电报发给周小山和冯天魁，一边干脆跑到吴兴来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好处。
日军第十军，还真丢下太多了好东西了。
光鬼子能动的坦克，装甲车，就凑齐修补了四辆。
重要是鬼子的很多联队级的火炮，大大补充了川军团级规模火力的不足。
弟兄们干了一个通宵，看见鬼子飞机没来，第二天轮换了部分回去休息，还在寻找子弹壳。
收敛阵亡将士遗体。
听说66军在火化阵亡将士遗体，要带回四川，刘湘叹了一口气，让范绍增，陈万仞，周从化几个人的也照做，一部分可以跟着大批子弹壳，汽车配件等物资运到武汉，一部分可以利用66军现在闲置的马匹往芜湖运输。
出川阵亡将士的骨灰安放在永州，也让后人也有个祭奠的地方。
刘湘本来想亲自去看看周小山那天晚上弄回来的大口径火炮。
他发现，不仅陈诚，吴奇伟，根本没有走的意思，连通知可以回杭州募兵，组织防务的黄绍竑，朱家骅，唐式遵都跑来吴兴了。
“甫公出手，果然不凡，路上我听说长兴大捷，歼敌三万，激动到泪流满面，哪知道到了杭州，还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我！”
黄绍竑新任省主席，两仗都在浙江地盘上打的，足以载入史册。
看到刘湘，他一点地方大员的架子都没有，主动举手敬军礼。
“真不知道是你来接任浙江省主席，你都没给我发个电报，军事法庭的事情，我还没谢谢你，要不是你保下了天魁，焉能有我川军两次大捷！”
刘湘性格很好，人家给脸，他就还人家的面子，在周小山听起来，就是商业互吹。
“遗憾当初白长官没有重视小山的建议，要不这仗绝少不了我八桂子弟，川军，桂军一起携手战倭寇，简直是人生快事！”
“日军一日不走，我中**人当一日团结杀之，山水有相逢，川军桂军一定可以携手杀敌！”
刘湘跟黄绍竑握手完毕，也没有轻视旁边的朱家骅。
“朱主席，这套房子，你收下，国民政府迁川以后，重庆的房子，涨成了天价，还有钱都买不到，到了四川，有什么难处，尽管去我府上，我参谋团还有部分后勤人员留在四川，工作上的事情，未必可以帮忙，生活上绝对竭尽所能！”
“甫公，还真有事找您，南京博物院，运输一批文物到四川，到时候万一需要地方协助，还要您帮忙！”
“小事，这次自作主张，也是被战事逼迫，大战过后急需兵员整补，朱主席不要记恨我哦！”
看着刘湘伸手，唐式遵立刻把他给朱家骅准备别墅地契，房契，双手递上来。
朱家骅还准备推辞，被刘湘拿过来一把塞到他手里。
“国府已经把我调到武汉了，不是省主席了，甫公不嫌弃，叫我一声骝先就可以了！”
拿人嘴短，朱家骅一番客气之后，对刘湘更加客气。
“好，你是党国精英，迟早要到重庆的，我到时候派人做东，陪你去吃些四川名吃！”
这批别墅，还是周小山那个混蛋修的，在重庆长江南北，一起修建了三处别墅群，外观漂亮，装潢考究不说，还带这地下防空洞，哪怕把地上炸完了，地下也能住人。
国府决定迁川以后，三处已经高价卖了两处，地还是刘湘卖给他的，这小子跟陈敬方赚的盆满钵满，还算顾着饮水思源，给他留了几套送人了。
今天潘文华在安庆，见到了蒋作宾，他已经收到军委会电报了，拿到了安徽省主席的印信，也送上了一套房子，蒋作宾死活不收房契和地契，潘文华给他介绍了重庆房屋紧张的具体情况，他还不肯收。
蒋作宾可是国民政府中难得的清官，最后刘湘都亲自派发了电报，权当暂时借用给他，他才答应到了重庆去拿钥匙。
第五百八十一章 复盘
周小山发现冯天魁太乐观了，根本不认同。
“不是这样的，我们连排军官，没有训练过战斗队形，不知道火力支撑点，在阵地战中，不知道怎么进行进攻掩护，连排为单位的攻击也不知道改怎么配合，连排为单位的防御也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个事情不解决，全面抗战一爆发，我们六十六师的兄弟，如果没有确凿的命令，面对日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嗷嗷叫的往上冲，一上去建制就打乱了，还要吃大亏。”
冯天魁吐了一口长气，六十六师基层军官素质，急需增强，他已经在想办法了。
把特务营跟警卫营打散下去担任主管，迫在眉睫。
可是六十六师跟其他的川军结构差不多，都是靠着兄弟义气一层层的控制军官。
就秦国梁的轮换构想，阻力都很大。
照周小山的说法，连排长的素质，至少需要黄埔军校生的水平。
麻爪了。
当初在卡车上，几个兵光说了周小山对这仗打的不满意，也都认为打得不好，罗家烈还觉得周小山矫情，故意邀功。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你不是会做沙盘吗？调几个熟悉的兵过来帮忙，我去请常先生过来，一起复盘！”
周小山吐了口长气，开始回忆地形，在司令部会议室，开始堆积起来。
一会时间，不仅赵子云带着几个特务营的兵过来帮忙。
罗家烈，秦国梁，楚天舒，常德胜全来了。
“特务营一开始，定位在小股部队作战，所以，武器配置，都是朝着轻便，火力强化方面考虑，训练也主要针对奇袭，突袭，士兵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连队规模的攻防训练，就算他们去连队担任主官，仅仅可以抓起士兵的个人能力训练！”
负责解说的是常德胜，这个战斗，从发现敌人，到开始救人，进攻，他自己代替周小山下达的命令，还有他带着几个兵占领的一个制高点，不仅特务营的突击说的很详细，还在沙盘上把敌人几个依靠重机枪，依托地形或者汽车还击的火力，十几个骑兵堆积在一起相互掩护的火力点，也标注的很清楚。
冯天魁皱起了眉头。
楚天舒和秦国梁也在沉思，这仗换成自己，会怎么打，罗家烈无可奈何看着这帮吹毛求疵的家伙。
“小山，如果现在你重新打，你会怎么安排？”
周小山拿了一根棍子。
“其实我们车上啥都有，如果重新打，我会合理分配用兵，让张震河的二连四十多人，分成三组，带着日军的重机枪，在这三个地方设立火力点，配合神枪手，居高临下，压制日军的火力点。一连和三连，迅速占领这两条丘陵，从侧翼，交叉集火扫射日军，另外新兵骑兵进行迂回！必要时候，苏海他们从侧面开始对这两个敌兵聚集点开始冲击。三连也可以从这个位置，开始向敌人分割的地方突进两百米，一线驻防，和骑兵部队，一连，二连火力点，组成无死角的火网。”
一千个读者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
指挥打仗也一样。
这混小子一路都在反思，如果再来一次，自己绝不会牺牲这么多弟兄。
连常德胜，冯天魁都非常意外，这小子这个打发，把火力至上跟侧射打法相结合，灵活运用在运动战中，跟他们想法不一样。
更懵逼的是楚天舒跟罗家烈，他们自认为到了战场，可能跟周小山实际的反应差不多。
会议室安静的可怕，在场的人完全陷入了沉思。
当时真要是这么打，至少特务营的伤亡能少一半，甚至更少。
救**和新兵也不需要付出这么大伤亡。
更重要的是，即便赵子云当初没有第一轮干掉日军的指挥所在几台车辆，也能很快的打垮他们。
日军再怎么能，也翻不起小浪花，而不是这样，打完一身冷汗。
“现在看来，你小子确实运气很好。”
冯天魁说完，还疼爱的拍了拍赵子云的后背，遵化之战，人家是立了大功的，整个会议室都爆笑起来。
复盘下来，六十六师几个将领，都是一身的冷汗。
当初要是被日军把战斗消息发出去，弄不好附近的日军都会赶来。
别说车辆带不回来了，特务营加上苏海的乡亲，人能回来多少，还两说。
“把汪兆凯叫来，我看看他翻译了多少日军资料。我们要分步骤，在一两年内，从单兵素质开始抓，然后班组战术，连排战术，一直到团旅规模，进行战术训练，根据我们建设的兵工情况，装备情况，在战术中融入对火力的理解。”
汪兆凯，带着四五个会日语的大学生，进来以后，秦国梁，罗家烈，楚天舒，迫不及待的拿着翻译过来的资料看了起来。
冯天魁要装不识字，只能拉着周小山，让他晚上把汪兆凯叫上，给自己做解释。
“兆凯，你干脆在周小山那个办公室跟这家伙一起办公，这小子一天到晚到处乱跑，我有时候要用人都找不到，家烈给他一本军官证，也兼任我的副官！”
汪兆凯笑了笑，给冯天魁，罗家烈敬了个军礼。
“这步兵操典，我看翻译出来的也不少了？”
“报告师座，日军步兵操典，我们拿到了两个版本，全部翻译完了，周副官交给我一些资料，其中第一个版本是1918连的，全部翻译完成了，1930年那个版本，也翻译了近三分之二了，很多地方，里面还有详细的注解。我们读完了原版和翻译，才敢开动，分段做的，但是这个操典，意思很笼统，专业术语需要详细注解，我们的能力真的有限，不太明白，翻译也不太准确，还没有我们在北平得到那部分翻译的好，我本来准备让周副官帮忙请人校对，可是他说教材还在船上，我们几个准备把教材学习完毕，再来校对。”
周小山笑的很灿烂，潘汉奸那个狗东西，日本留学回来还是做了些事情，幸亏老子把他书房抄了，他要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也得不到宋哲元的信任了。
冯天魁也好像明白周小山的意思了。
光是把警卫营，特务营的兵，打散到各旅做连排长还不够，还得进一步培训。
第五百八十二章 帮忙
冯天魁，范绍增嘿嘿的笑起来，初到广德时候，刘湘跟周小山有先见之明，招募了一批兵员，购买了好多粮食，吴兴又缴获了一些日械，都给新兵装备上了。
说是打残了，除了郭汝栋和唐式遵需要拉后方整补，他们几个手里的兵，经过整补以后，数量跟没打之前差不多。。
接到国府分散调防的命令，没一个申请动身的，都憋着一股气呢。
“潘司令说，必要等他回来！”
对郭勋祺来说，潘文华是老长官，当初他在西藏驻防时候，只是潘文华手下一个小兵。
长官没捞着仗打，他肯定要帮忙。
“打吴兴之前，我绝对没想到伤亡会这么大，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过苏州可不是一个好的攻击方向，鬼子在吴兴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一定加了小心，我们再进攻苏州，鬼子肯定不要脸的把毒气弹，爆炸弹给我们扔过来，这种硬仗伤亡太大。苏州就在京沪铁路上，鬼子运了大量军械军需物资到苏州，说不仅在挖战壕，还在修炮楼，大规模攻坚战不适合目前的川军！”
毒气弹，爆炸弹，纵火弹一起混合着打出来，那个地狱一样的场景让参战的这帮将领记忆犹新。
尤其是郭勋祺，亏吃大了，打掉对手几艘炮艇，才几个战果？
新七师伤亡了一个半团，想起来他就郁闷。
“不打苏州？”
冯天魁一愣，急忙让汪兆凯跟封萍把地图拿来。
周小山给他们沿着吴兴，南浔，嘉兴划了条线，又在昆山，虹口点了点？
“你的意思，打上海，那不是扯淡吗？行军距离差不多一百五十公里，晚上夜袭以后，根本没时间能撤回来，第二天天一亮，还不得被鬼子飞机堵着炸！”
郭勋祺摇了摇头，最先觉得不现实。
“还有，小山，你考虑过没有万一鬼子把我们大军堵截在太湖东南，天上飞机盯着轰炸，又跟淞沪大撤退一样，打出一场打溃败！”
“怕个屁，淞沪几十万大军，分散突围以后，在日军追击下，都撤回来这么多，两到三个旅，伪装日军，摸到黄浦江码头，火车站，机场，闹他一场，如果日军回援，肯定会从铁路，公路回来，集结大军路上搞他一下！而且一旦以连营为单位分散，淞沪到吴兴的路上，白天有的是地方可以藏身，尤其是伪装日军小股部队以后，鬼子飞机更不可能盲目轰炸。”
郭勋祺和范绍增都陷入沉思。
冯天魁眼睛都亮了。
这小子嘴里都在嚷嚷着战争主动权，从来不在鬼子选择的战场上跟他们打。
要是自己选择战场，这个把握可大的多。
不过日军飞机怎么办？
鬼子在上海驻防的部队可不少，两三个旅能不能闹的动。
“先不要给任何人说，上海那边的情报没有完全搞清楚，我怕陈诚知道了又掺和一脚，就打吴兴这场，我都怀疑泄密了，日军防备超出我想象，尤其是北线突围的日军，那个反应速度，神了，他要不是早就做好了预案，我跟我祖宗姓！”
想起北线的几支部队，冯天魁他们就觉得好笑，听说那天开会，郭汝栋，刘建绪都找喊着要鬼子好看。
这仗打完，知道唐式遵的21军也要等着浙江招募兵员整补，郭汝栋就迫不及待的把部队交给刘雨卿，让他带到芜湖或者安庆，自己跑回四川募兵去了。
刘建绪也跑了，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仗打的太丢脸，而是陈诚告诉他，要等着国府整补，至少要半年，他跑回湖南去了，凭借这仗的胜利，他也认为自己可以在湖南募兵，募捐，靠着家乡父老，一样可以恢复第十集团军的编制。
“让侦察团派个营摸到上海去？”
“苏海和罗亮，各带直属连一个排，已经绕道嘉兴方向过去了！”
“真的？”
直属连陈敏几个家伙，寸步不离的跟着周小山，冯天魁还真没有注意，罗亮跟苏海两个少校副连长不见了。
知道彭化安在上海建立了情报网，他还是觉得彭化安对军事部署和防御设施不敏感，听说直属连过去了，笑的阳光灿烂。
不过楚天舒的122旅，在这几仗里面，伤亡是最小的。
奇袭上海，理应由他出兵。
“军座，让66师派个侦察营去苏州，把122旅侦查部队置换出来，我让他们去上海！”
“是你小子想去上海吧？”
“我带一个旅，陪天舒去！”
“熊猫，我比你熟悉上海吗，我带一个旅陪天舒去！”
“那不行，我们让大帅做决断！”
“你龟儿就是莽娃，人家周小山不是说要侦查，要保密，你再吼几嗓子，吼的满世界都晓得了！”
“你个哈儿，打仗不要命，大帅亲卫都拽不住你上前线，你好意思说我莽！”
刘湘麾下这帮将领，酒可以一起喝，打仗也不含糊，要说谁服谁，是不可能的。
郭勋祺两个外号，一个熊猫，一个莽娃，都被着急的范绍增喊出来了，郭勋祺也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你们怎么都凑在这边吹牛，把你们刘总司令丢在一边了！”
他们也没注意，笑声什么时候把陈诚和吴奇伟他们引过来了。
“对了，天舒，你跟小山，不是在山西叫嚣，要把鬼子头颅砍下来切墙，还说要请藏族的和尚天葬，我怎么没看见？”
“陈长官不要开玩笑了，七星岗的菩提金刚塔，倒是请了藏族的喇嘛来超度迁坟的四十多万亡魂，我们一天到晚训练打鬼子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个功夫没事找事，军人，纯粹一点不好吗？”
“天舒，你还知道菩提金刚塔是藏族和尚主持的，那可是我跟潘长官，让人修的！”
郭勋祺有些意外楚天舒拿菩提金刚塔说事，而陈诚却欣赏上了楚天舒那句军人，纯粹一点。
在他看来，川军师长一级的将领，就饶国华最为纯粹，刘湘指哪里打哪里，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从来不参与那些个理想，主义的事情，这种将领，只要是忠于委座，是最受委座器重的。
“对了，陈长官，这仗，我们川军好多营，团长都是好样的，当此民族存亡之际，舍生忘死，血洒河山，魂归太湖，我们几个愿意不扩编，不升职，可是将士们的功勋，一定要抚恤足够！”
“就是，陈长官，我记得66军，埋伏在鬼子营地里敢死营长，叫汤家声吧！”
“我知道，汤家声好样的，他从引爆了爆炸点以后，出来就碰上了鬼子炮兵阵地，带着二十几个一起埋伏的士兵，突袭了鬼子炮兵阵地上穿戴防毒面具的炮兵，一仗打下来，身边就剩了两个人，枪声引来了部分潜伏士兵，他再次组织起来，突袭了山西的鬼子汽车营，牺牲在汽车营里，幸存的士兵证实了他的功绩，沛诗一直在统计，他追认上校，功勋上报国府，另外，我记得范绍增所部，也牺牲了一个带头冲锋的团长，叫冉勇吧？”
“对头，他们团伤亡了三分之二，还在跟老子一起冲！”
“好样的，这几个特别英雄的军官，我会通知重庆行营，必须要在他们的家乡公开表彰和抚恤！”
陈诚这话，让几个川军将领都放下心来。
“万幸，是你陈长官屈就七战区副司令，要是其他人，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真还未必可以得到国府承认！”
“就是，陈长官才能，执掌一个战区也绰绰有余，能来七战区，我们天大的福气！”
冯天魁马屁一拍，范绍增心领神会就跟上去了。
连郭勋祺也反应过来了！
“陈长官，我们五十军这仗虽然功勋很一般，还是击毁了鬼子七艘快艇和炮艇，不管中央军那个炮兵团，还是66军的炮兵团，都是立下大功的！”
郭勋祺哪里知道，历史上这个炮兵团，接到开拔的命令以后，没有汽车和马匹，火炮根本运不走，十几门火炮只能分成两份，送给了144师和刘兆藜的部队。
他还带着这十几门火炮，炮击了鬼子运输船。
这次被冯天魁这个蝴蝶翅膀一煽动，有缴获了足够的汽车，缺军械缺疯了的中央军，怎么可能把火炮留给川军。
倒是郭勋祺在吴兴那个晚上，趁着天黑地利，在鬼子营地，收拢了三四百轻微中毒的马匹，还有两个大队的日械，偷偷藏起来了。
“陈团长是你们四川老乡，以后会归属我直属建制，他会跟你们上缴的火炮一起，组建炮兵旅！”
陈诚可没有被川军将领这群人的马屁晃晕。
吴奇伟跟长兴的部队联络了，他们在长兴，缴获很多鬼子步兵曲射炮和九十二式步兵炮，还有掷弹筒和炮弹！
“川军将士的抚恤，我说到做到，该提升的，绝不会漏掉，你们几个也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给我五十门鬼子的迫击炮，也就是步兵曲射炮！还有十门九二式步兵炮，”
“火炮没问题，炮弹没有！”
特娘的，鬼子第十军带到太湖西岸的炮弹虽多，但是天天晚上折腾，也扛不住消耗，真没缴获多少，要不是66军从山西战场带回来一批火炮，又在石家庄缴获了大量炮弹带到江南。
缴获的这批火炮都没有足够炮弹开打。
第五百八十三章 生死与共
长兴那边，因为范明接到周小山送来的火炮，毒气弹，立刻开打，鬼子根本没有时间破坏火炮，汽车和装备，缴获颇丰，陈诚接到长兴发来电报，立刻给刘湘提条件。
刘湘让他找冯天魁他们。
这仗下来，郭勋祺，范绍增，陈万仞他们，每家分到了五十门75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
105和150的一共30多门，都让给冯天魁。
谁让他是冯大炮呢。
现在就属66军的火炮最杂。
郭勋祺只要了40门41式山炮，20辆汽车，至于日军联队，大队配属的各种75以下口径的火炮，都是各师，旅的战利品。
鬼子的步兵曲射炮，全部被配发到团一级去了。
火炮多，炮弹少，一些轮子，架子受损的火炮，工兵和炮兵一起干活，都在设法修复。
陈诚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看了一眼身边吴奇伟，叹了口气。
“火炮我先收下，炮弹每一门配十发总可以吧？”
“陈长官开口，每门火炮怎么也要配二十发！”
冯天魁话声刚落，火堆旁再次传出爽朗的笑声。
第十军简直就是一头肥羊。
论说，鬼子三个炮兵联队，每个联队只有48门七五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16师团一个炮兵大队，还被冯天魁偷袭炸毁和缴获了几门。
可是16师团和第6师团都是常设师团，所属联队称为野炮联队，比正常的炮兵联队在组建第十军时候加强了一个炮兵中队的火炮，他们旅团和联队级火炮，也配发了部分41式山炮，也是75口径的。
所以，七战区三个战场，总共缴获了近两百多门75口径以上的火炮。
暂编88军，21军，23军，50军都分到了四十门，郭勋祺还把借给他的十门41式山炮还给了冯天魁，上缴中央军以后，冯天魁还分到了剩下的部分150毫米口径的重迫击炮。
他手上的火炮杂的很。
66军分散在二十三集团军的炮兵归建以后，抽调新兵老兵整补，现在比鬼子一个野炮联队还牛。
财不露白的道理在场的几个家伙都懂，加上唐式遵，没谁敢让火炮见人。
要是被陈诚，吴奇伟知道，闹着参战部队照建制分配，那不得郁闷死。
“天魁，别以为二十发弹药就把我打发了，我听说你太湖南岸，还有部分撤到这里兵，被你收拢起来了！”
“没有，没有的事，我可以把部队给你集结起来看，全副川军军装！”
陈诚又不是傻子，你冯天魁能老实的把部队集结起来给我点验，赵沛诗那边报的战损，也太夸张了。
虽然战场损耗的电报，都被赵沛诗伪造了，久经沙场的陈诚还是能从通报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察觉出来。
“别人不清楚你，贺国光还不了解，他给我说，冯大炮的习惯，藏一半，露一半！”
冯天魁眼睛都瞪圆了，藏一半，露一半，那是周小山那小子干的事好不，那里是我的习惯！
“冤枉，我真没藏起来，藏起来的是郭勋祺，他宜兴收拢的兵多？”
郭勋祺人都愣了，他招募的整补兵，都给郭汝栋了，收拢的这些其他番号的溃兵，弥补新七师的战损就没剩下多少了，给23军送去都不够。
“多个屁，新七师，23军伤亡惨重，都整补进去了，43军在吴兴大战之前，还把混在其中的黄埔生全部选去了，这次又打残了，我都没兵给他，刘雨卿说是副军长，手下的兵，只剩下半个师！”
“勋祺，给我个面子，宜兴哪里的收拢点，鬼子撤走后，据说你又派兵重新竖起来了，我就不让军委会下命令了，你交给吴奇伟，你们几个好歹有两批四川和太湖的补充兵，我十五集团军，打完吴兴这场简直太惨了，我留下一个旅以后，剩下的老兵开回去，连整补的架子都搭建不起来！”
陈诚说完，又望着冯天魁。
“天魁，太湖南岸这里的，我也派人接手你们的收拢点，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陈诚也知道，淞沪撤下来的兵，该到的已经到了，还是不死心，看看有没有小股成建制的落在后面的。
“可以，陈长官尽管派来人，太湖南走廊，吴兴在我们手上，南浔在我们手上，都可以设立收拢退兵的宪兵站！”
“国难当头，民族存亡之计，要是全国所有军队，都能像川军这样，顾全大局，舍生忘死，何愁不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
在陈诚看来，二十三集团军基层军官，兵员的素质，丝毫不逊色于他起家的部队。
吴兴之战，打的这样惨烈。
大战过后，一边在收拾伤痛，还时不时能听到气势澎湃的嗷嗷战歌。
想起吴奇伟他们叙述那晚四面战歌的场景。
让人热血沸腾。
被这群将领带着忠于刘湘，而不是直接为委座效力，简直太可惜了。
虽然他身体也不好，跟刘湘一样，不能饮酒，一起吃太湖三鲜的病号饭。
还是端起了酒杯。
“国光给我说，他跟你们川军，是不打不相识，其实从我到四川，参加川康整军开始，也是不打不相识，国难思良将，我们一起举杯，在委员长的领导下，在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下，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和民族，一起血战，生死与共！”
“好，陈长官说的好！”
“一起血战，生死与共！”
自从陈诚走过来，周小山一直在装小透明，看着将领们全部站起来，举起酒杯，他端也不合适，不端也不合适。
赶紧拿起酒瓶，给几个酒杯没满上的斟满，然后抱着酒瓶退到一边。
还是被陈诚发现了。
“你小子，怎么不喝？”
“将军和校尉尊卑有别，卑职身份不够！”
“还挂着中校呢？我已经同意，恢复你上校军衔，记住，这场全民族的抗战，是委座领导的，中央军在抗战中承当了中流砥柱的作用，眼光不要太狭隘，做事不能光想着川军！”
周小山郁闷的很，我是招谁惹谁了，吃个饭，吹牛打屁，还被人抓住训示。
立刻挺身敬礼。
“卑职一定牢记长官教诲，为党国尽忠，为委座效力，为国血战！”
嘴上虽然这么说，周小山心里却在吐槽，老子连国民党都没正式加入，哪里记得什么党国。
冯天魁，楚天舒，在一边，看着小子，滑的跟一条泥鳅一样，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陈诚却想起贺国光还专程给自己说过这小子。
有眼光，有能力，官迷，财迷。
当初他答应两年后进入黄埔军校，可以下手调离川军，现在军校都没了。
要跟刘湘要人，怕是做不到了。
日军大军压境，首都危在旦夕。
还是让这小子就在战场混吧，据说这小子做参谋一流，在川军，中央军，哪里不是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