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快走
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对国家的支持。
川军一直以来的隐忍，有刘湘的遗愿，有四川人不愿意计较的性格，也有各军阀迫于无奈，得过且过的心态。
如今国民政府对周小山动手，触碰到了永州为中心，川军核心利益了。
不管是潘文华，邓锡侯，在周小山一番解释下，少了很多顾虑。
眼看着贺国光急虽然急，也没表现出天塌下来的状态。
心里更加有底了。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
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
四川军阀之间的关系，犹如一团乱麻。
现在一个眼神就可以交流和沟通，根本用不着开会商议一致。
川军将领心不齐，邓锡侯跟永州甫系川军有默契就足够。
是该举起快刀的时候了。
一旦下决定。
就没有周小山什么事了。
他躲在旁边别让血溅了一身就好。
整个原二十二集团军，二十三集团军四川留守和重建部队全部动起来。
对照着以往统计出来的军统特务名单。
立即对各地留守部队发布命令。
不管对方职务，不管对方多少人，不管对方拿出什么证件。
也不管对方跟川军将领什么关系。
一律逮捕。
毛人凤觉得自己真特娘的有先见之明。
中央军派来协助中统逮捕周小山的营长。
一向不会把门口的警卫放在眼里。
在66军门口扯高气扬不到几分钟，刚要强突进入军营。
就被喝醉的饶国华出来，暴怒的用机枪突突了。
他手下的钱主任，吓得把手枪扔到地上，跪着，还是被机枪扫射打了一枪。
一个营的兵，在66军营地外的机枪，迫击炮威慑下。
全成了一个个吓破胆的鹌鹑，老老实实的把枪扔老远。
听见特务舍出性命过来汇报。
联系重庆的电报很久没有回过来，毛人凤望着灯火通明的永州城，突然间觉得很阴森。
“走，快走，永州不能进了，我们回重庆！”
临时的电台，依托汽车，架设在路边，毛人凤话音刚落，汽车刚准备发动。
侧后放就来了一队兵。
至少一个连。
毛人凤身边不到十个人，暗叫倒霉。
“毛先生，何必走这么急，贺主任请你到城防司令部叙话！”
眼看着来的是楚天舒，不是饶国华，也不是什么低级军官带着人蛮干。
毛人凤松了一口大气。
饶国华本来性格就急躁，伤残以后，更加暴躁。
碰上不顺心的事情，大吼大怒。
今天杀人的场景，仿佛不问青红皂白。
重庆开过两次川军的战争准备会议，希望川军将领把训练好的队伍，拉出去抗战。
各将领都在推诿。
楚天舒，秦国梁这些师以上将领的面孔。
他都对照照片认的很清楚。
“楚师长，66军留守处的枪声，这里都能听见，你不要拿我当傻瓜。贺主任怕是已经被你们这帮叛军扣押，我已经接到了重庆电报，要求我立刻回重庆向上峰述职！”
“毛主任知道我们是叛军啊，我是不是该拿出点叛军的样子来！”
哪怕黑夜里，毛人凤也知道楚天舒笑容满面，这个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给我上，把人都绑了，对毛主任这个曾经的戴笠下属，多照顾几圈！”
“楚天舒你敢？我是军委会任命的要员，不是囚犯！”
“楚天舒，你要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
“楚天舒，得罪中统，对你个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楚天舒，为周小山一个外人，你值得吗？”
楚天舒摇了摇头，这人尽耍嘴皮子，太恬躁。
“你们都是聋子吗？让他闭嘴！”
听说是大特务头子，那帮士兵早等着这句话了，其中一个脱下自己袜子，就给毛人凤嘴上堵了。
恶心的毛人凤翻白眼。
另外一个士兵刚准备给他嘴巴一枪托。
楚天舒眼疾手快，把人拦住了。
跟其他特务一起送去矿场干活不一样，这人周小山点名要带到66军留守处，还要带去见贺国光。
永州保安团的兵是周小山为了警备特招的。
干的是警察的活。
根本就没有出川抗战。
这帮人对永州的地形，人口非常熟悉。
拿来对付特务，卓有成效。
毛人凤自以为聪明，其实他一进入永州地界不远，保安团就把他盯上了。
很快把毛人凤押解到了66军城防司令部。
贺国光正在生气，国民政府竟是一帮猪队友。
栽赃的活都干不好。
中统干这个活，实在太糙了。
他们除了派人从47军把整训处长叫回来，指认周小山这一年没有在李家钰所部。
另外还搞了几把G98过来，说是从八路军哪里拿到的证据。
周小山让人把枪支拆了，从零件上的编号开始追踪。
这枪根本不是永州产的，是重庆产出提供给中央军的，根据重庆械修所的领库记录。
这枪是发放各刘峙的城防司令部的，刘峙的人还签了字。
贺国光觉得国民政府的脸都被这帮特务丢尽了，他也暗自郁闷，永州产的军械他也用过不少，怎么没发现枪支里面有暗码编号呢？
从工业生产的角度，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
军工生产，责任到人的。
这样的结果，在川军一票高级将领看来。
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这几把破枪，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刑讯逼供。
军委会养起来的这帮特务简直无法无天。
“贺主任，这算什么？栽赃，论说，副官是长官的亲人，刘大帅，冯军长刚刚殉国一年，你们就觊觎永州的财产，对他们亲眷下手？”
“一边让我们出川抗战，一半对我们家人，财产动手，军委会真是好算计！”
秦国梁心细，下楼布置任务的时候，顺便从下面的特务中询问了他们想整治周小山的手段。
把人带上来了。
邓锡侯，孙震都怒了，恨不得立刻把面前跪着的几个特务都踹死。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瞎子都能猜到，是郑介民打来的。
66军军部没有设立电话中转站，通讯副官准备伸手去接电话，周小山拦住了他。
亲自接听电话。
“我找贺主任！”
“我是周小山！”
还是那部电话，包括尹昌衡，田颂尧在内，一些老牌川军大佬，这次也进入了电讯处大厅。
这里是备用的作战会议室。
几十个人都不显得挤。
在重庆官邸留守的郑介民，负责处理侍从室的一般事务。
他显然没有料想到接电话会是周小山，还自爆家门。
“周小山，把电话给贺主任，你没有资格接听我的电话！”
“郑厅长，给你一个通知，麻烦你转告军委会。因为G98步枪栽赃我的事情，重庆械修所全面停产检修设备，再次恢复生产以后，请军委会按照市场价格，用黄金，白银，米元等硬通货支付！”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是永州和重庆械修所的鼓动，我有权提起建议，顺便告诉你，犹太人，苏联人早就认为我们这种支持抗战的做法不合适，不长久，我只是从善如流！”
“贺主任呢？我找他听电话！”
周小山顺手把电话递给了贺国光。
重庆械修所停产，贺国光上午就被周小山警告过。
如今借题发挥。
贺国光相信明天永州发行的报纸，都会登载军委会中统用重庆产的枪械栽赃周小山的事情。
事到如今，无力回天。
贺国光反而一身轻松。
他也见不惯那些胡作非为的货，只不过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浊中求清。
接过电话的贺国光只说了一句话。
“事到如今，你郑厅长跟我都已经没有能力收场，上报吧！”
才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把电话挂了的贺国光，端了根凳子，坐在邓锡侯和周小山面前。
川军驻地范围的中统被逮捕，清缴。
甫系川军除了王缵绪部，其他都集结起来，也包括二十二集团军邓锡侯部。
孙震和王缵绪只是观望。
表面上内战一触即发。
其实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
“邓主任，周副官，说吧，你们什么条件？”
邓锡侯望了一眼周小山，意思很明白，你来说，我补充。
周小山当仁不让，只出了一个条件。
“贺主任，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公平，公平，还是特娘的公平！”
民国这世界上有公平吗？
都是拳头大说了算。
公平是梦里的事情吧？
贺国光越看周小山，越觉得幼稚。
邓锡侯，潘文华，孙震等从前线赶回来的将领，心里泛起了波澜。
但凡军委会在军饷，物资分配，在作战任务上分配，对川军有那么一点更中央军嫡系同等待遇的公平。
今天这事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什么叫公平！”
“公平，就是川军为抗战做出的贡献，川军的实力，要跟政治地位相匹配！”
嗡的一声炸雷。
贺国光做梦都没想到周小山看似幼稚的语言下面。
所图甚大。
川军的对日贡献和实力，一个省主席，一个中央执行委员根本打发不了。
给川军实力，川军对日贡献相应的政治地位，谁也给不了。
包括委座。
再说，你川军一团散沙，怎么给你。
贺国光忽然看见田颂尧，孙震的眼睛都亮了。
心里暗自叫苦。
该死的周小山，你毁了自己前途也要把川军凝结在一起，你就甘心在这些人身后躲一辈子？
“小山，不会是共党吧？”
谁都没想到，贺国光这时候来这么一句。
贺国光只是想起很多出身很好，也有很才华的人，加入了共党那边。
在历史的舞台上光芒四射。
他吃不准，周小山这个资本家，也会不会这样。
“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
听着周小山清唱黄埔校歌。
一个报菜名都能爆笑的潘文华，邓锡侯，孙震等将领，哪里见过这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做法，全部笑疯了。
笑完了又有些可悲，川军成了被压迫民众了。
可不是吗？
如果说川军是被压迫民众有些牵强，但是四川人一定是。
重庆的民众，上面有鬼子飞机在丢炸弹。
进入防空洞也不是万事大吉，还要小心救火队的人去家里劫掠财物。
四川的农民，说什么宁可吃观音土也要保障前线的军粮。
国民政府都这么糊弄人。
你们当官的怎么不吃观音土。
邓锡侯才不管这么多，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贺主任，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个道理，几千年前的古人都能明白，国民政府装作不知道。刘湘当年为四川人，做了不少事情，周小山不忍心看你这么糟蹋四川人，就被你说成了共党。我在山西还见过十八集团军总司令，你是不是说我也是共党？”
“就是，什么德行，谁反对政府的腐败，谁就是共党！”
别说四川，民国的天下，苦特务久矣。
借着剿共名义，一石二鸟，听见贺国光把共党的帽子又扣在周小山身上。
孙震准备站队。
“我在遂宁也有一个师，我去通知他们集结！”
郭汝栋在四川没有兵，他的兵是拉倒前线整补的，听孙震说完，在场人尹昌衡，田颂尧把眼睛望向了王缵绪。
这混蛋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自己钻进去。
就在这时候，隔壁的电讯兵通报。
“刘文辉长官发来电报，询问成都，永州发生什么事情，他听说川军出动，把中统和三处的特务全部抓了！办公地点也被查封！”
“前线罗家烈，郭勋琪，范邵增，唐式遵，李家钰几位长官联名发来电报，询问中统是不是要逮捕周小山，他们已经跟战区请示，带兵回四川！”
贺国光疯都疯了。
国民革命军就应该坚持自己军歌。
打倒列强，除军阀。
这些个混账，没一个好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时候添什么乱啊。
前线大军动起来，全国都要侧目。
川军摆明了沆瀣一气，赤裸裸的威胁。
毛人凤，郑介民就是蠢货。
以为一个川军上校做了就做了。
殊不知逮捕周小山，踢到了川军的痛处。
就在这时候，电讯室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不是重庆打来的。
是峨眉山打来的。
陈诚奉命处理川军的事情，电话来找贺国光。
不出周小山所料。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西安事变那种事情。
军委会派人谈判来了。
陈诚传达的意思很简单。
中统人抓了就抓了，川军不要进一步扩大事态，不要搞的事情难以收拾。
保持克制。
在此国家民族危亡的时刻，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委座很关切川军军心。
川军有什么要求和述求，都可以提出来。
本来委座要亲自来的，可是很多侍从室和国府大员阻拦，怕在此发生西安的事情。
如果川军将领不带兵到峨眉山，委座会亲自接见。
如果不敢来峨眉，也可以在永州等着。
他现在就从峨眉山出发。
赶到永州，汇同贺国光一起，代表委座处理川军的事情。
邓锡侯他们又不是傻子。
这节骨眼上，不带兵去峨眉山，不等于送上砧板的肉。
干脆让陈诚来永州。
大家坐下来一起谈。
能谈下来，谁也不愿意打。
毕竟这节骨眼上，要真是顶牛打起来。
真是对国家民族不负责任。
这么多川军大佬守在司令部没意思。
永州，广元，巴中一带66军控制区，路口警戒已经设立起来。
各部队进入临战状态。
今夜潘文华，饶国华都把自己兵，交给楚天舒，让他战备值班。
在刘湘的授意下，绝大部分川军将领都在莲花湖旁边买了宅院。
邓锡侯发话，大家回去洗洗睡了。
永州不是峨眉山，这么热的天，四川盆地的深夜也不会退凉，这年代又没个空调，好多人还喝了酒。
满身大汗。
周小山下楼的时候，迎面装上从南江赶过来的余欢水。
刚准备拉他到一边询问中统可能从上海回来认识他的特务，有机会落在川军手上，周小山就不准备放了。
就在这时候。
邓锡侯在楼下扯着嗓子招呼他上车。
他只能给余欢水一个手势，让他跟着一起去莲花湖。
今天老邓知道有事发生，根本就没喝酒。
他亲自开车，把潘文华和周小山，尹昌公，请上了汽车。
“小山，果然如你所料，国民政府就是欺负我川军太顾全大局，军委会此刻虚弱的很！”
眼看着潘文华如大胜一样，喜形于色的表情。
看见周小山坐到车上来。
就感慨的发言。
周小山还没说什么，尹昌衡和邓锡侯先叹气了。
潘文华把国民政府看简单了。
“小山，我们这次究竟能得到什么？”
邓锡侯这么问，显然是为明天或者后天，陈诚到来的谈判做准备。
“日本人试图用后方的百姓，绑架国民政府投降。刘峙这个防空司令必须要下台，最好让贺国光去管重庆防空，哪怕兼管四川所有的地面防空都可以，消息共享，不浪费资源！”
“这个可以有！”
“王缵绪出川抗战，四川省主席建议尹昌公兼任！”
“我不合适，年纪大了，永州依靠66军，邓锡侯比我合适，潘文华也比我合适！就拿范先生团队搞的那个小成本化肥来说，永州以外的地方，都必须要交给国府指定洋行专营，好好的东西卖的百姓买不起，有什么意义。说什么拿东西可以做炸弹，我放他娘的屁，范先生生产的化肥跟日本人生产的就不是一回事。”
周小山要省主席的帽子，就是想对付化肥专营的。
四川以外的地方，川军管不了四大家族敛财。
四川每年为抗战四征军粮，总的给留下种田的人一口饭吃。
“姜还是老的辣，尹昌公，要求我们必须提名你，永州铁板一块，加上您的资历，国府对你的忌惮，远超过潘司令和邓主任，如果真成了，你把省政府的事情，组建一个团队就好了！”
“小山，你小子是不是狮子大开口，想让川军五行都成为中央执行委员？”
潘文华继承了刘湘五行属水。
唐式遵在川人中的地位就不如他了。
“唐式遵肯定要跳脚！”
“先问问他，相当中央执行委员，还是相当省主席，我们可以在安徽或者浙江给他争取一个，反正川军闹起来，蒋某人多半会用其他地方军阀的位置腾出来，安抚川军！”
几个将领仿佛真到了分蛋糕的那一刻。
周小山笑着摇头。
“没这么简单，我们如果运气好，可以拿到两个，或者三个名额，搞不好其中一个还是杨森的。但是就这两三个执行委员的名额，不经过一两轮的兵戎相见，是不可能成功。我有预感，陈部长来永州，口气或者会很软，但是谈判起来，会非常强硬！”
“实力才是第一位的，李德邻反了那么多次，照样是五战区司令，安徽省主席，我们不妨把嘴巴张大点！小山，对比中央军和川军数量，战功，我们要二十个中央执行委员和候补委员条件不过分吧？”
邓锡侯不愧是水晶猴子，一开口更狠。
“他们要是不答应，态度强硬，文华和国梁带着永州的兵，兵临重庆，如果还不服软，我集合二十二集团军的队伍，去峨眉山！先把恶气出了！”
在副驾驶上坐着的潘文华吸了一口子凉气。
“邓主任，真的会到这个地步？”
“潘司令，你小看委座和军委会的霸道了！你的兵不动，光在永州吆喝，刘峙的职务也不会动！是不是，小山？”
“别看我们在前线打了那么多好仗，军委会骨子里看不起我们川军！四川放手接纳国民政府入川，他们那些大员处处欺凌我们地方官员和百姓！潘司令让您在重庆的部旧查一下，除了刘峙，中统，还有那些蛀虫，是我们这次要除掉的！”
潘文华在副驾驶坐着，也回头冲尹昌公和周小山点点头。
“小山，曲焕章的事情，化肥专卖的事情，要不要提一下？”
“可以提，但是这两件事背后的水很深，涉及那几个家族，蒋某人也没办法！除非铁了心把国民政府撵出四川，打碎了重新整合国民政府，否则我们当不了救世主，能保住我们四川，保全跟我们川军关系比较好的实业就不错了！”
邓锡侯一边开车，一边叹气。
“哎，依照年轻时候的德行，老子一脚把国民政府架起来这口锅给他踢翻了！管他什么国家和民族，先把心里憋屈的一口气出了！”
第一千零五十章 吓死人了
周小山回到永州二十四小时。
风云变化。
中统逮捕周小山，川军拘捕反抗，扫荡中统在川军驻扎区域的所有据点，逮捕特务关押。
风云成了风暴。
消息传到莲花湖别院，陈敬方和卓敏之两家人瞠目结舌，人都吓的不敢出大气。
电话里听说他们从留守处出发。
两家人都站在别院内的路口上等着他们回来。
“我的天啊，今天早上，康泽和小山他们把枪相对已经够吓人的了，谁知道晚上的事情比起早上，小巫见大巫！”
“小山什么军务，都不跟家里人说。光让我们放心，这怎么能放下心？你说，这川军和中央军在四川大打出手，民国不就亡了吗？”
陈敬方跟高风翔摆了摆手。
“你还担心这个，川军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处处被中央军欺负，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敬方，你也赞成打？”
“打不起来，小山做事极有分寸，刘大帅殉国以后，川军一盘散沙，被人挑唆内斗不停，今天你都看见了，这么多川军大佬齐聚永州，你别看川军剑拔弩张，可是他们没有喊口号，也没有通电！”
高风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卓敏之两口子同样的表情。
笑着擦拭卓清影额头的汗水。
“下午我跟吴蕴初和尹昌公聊天，他们告诉我，现在的情况是军委会吃定川军为了国家和民族，不敢打！”
明白了！
两家人包括卓清然这个周小山小姨妹全明白了。
两军对垒，不在乎强弱，气势取胜，谁先垮了气势，谁吃亏。
“吓死人了！”
“身在这乱世，怕没有用，小山说的对，事情找上门来了，就得动脑子去解决！尹昌公让我们放心，他说小山得了冯天魁和刘湘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表面上蛮干，其实对时事看的清醒，脑子好用的很！”
尹昌衡可不轻易夸奖人，连冯天魁和刘湘都敢骂的角色。
卓清影听见陈敬方如此叙述，笑的牙都藏不住。
眼看着车队上山，连忙迎了出去。
眼看余欢水找自己很急，周小山以为上级有什么命令。
下车后，周小山大大咧咧的笑着建议邓锡侯他们洗洗澡。
“今天被中统泼了一盆脏水，浑身上下都不干净了！大家洗洗再一起聊！”
明明是天热，一身火锅和酒的味道，混着汗味不舒服。
周小山冷不防把黑锅扣人家中统身上。
在场几个将领都笑起来，纷纷表示洗了澡再聊。
潘文华拉着他去一趟大帅府邸。
“小山，你小子请客，滴酒不沾，全是人家沈虹和大帅夫人帮你挡酒了。我先陪你去看看刘夫人，她要是睡着了，我们就出来，没有就去请个安！”
刘周书喝酒是女中豪杰，今天跟沈虹一起，跟永州各界认识敬酒，来者不拒，大杀四方
跟着潘文华去刘湘院子里，问问管家刘夫人睡下没有，随便对今天没有陪着她道歉。
果然，刘周书已经休息了，潘文华也可以回自己宅院。
周小山快步回到自己院子旁边的密室，就看见了等在哪里的余欢水和秦国梁。
“余领导，我给您正式引荐一下，秦军座现在是我们的同志！”
余欢水在66军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除了认真干分配下来的事情，他一直对谁都是一张笑脸。
在66军上下人缘很好。
从来不跟人争执，争论，什么活都能干。
秦国梁一直以为他是郑竹梅家的亲戚，用的顺手的很，他去南江帮郑竹梅，秦国梁还有些不习惯。
猛的变成了自己的领导。
眼珠子都瞪大了。
“太好了，延安的首长说起过秦副军长，勤勉，自律，能力卓越，在永州如定海神针，如果能吸收进入组织就好了！”
“谢谢首长赏识，我一定照小山说的，严格按照组织对党员的要求，对党忠诚，把工作做好！”
余欢水和秦国梁的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周小山继续说。
“昨夜回来，秦军座和楚师长逼问我的一年的经历，我干脆把他们都发展了。”
“楚师长也加入组织啦？我要尽快的把消息上报，恭喜我们又多了两员悍将！”
余欢水腾出手来，一拳轻轻打在周小山胸膛上。
“山东的事情，干的漂亮，延安决定把你的功劳先记着，等你回归组织的时候，论功行赏。”
“对了，你小子，一回来，就搞的惊天动地，延安首长说了，一千万大洋悬赏，给我们的人留着，我们已经派出锄奸队，去日战区收拾悬赏的汉奸商户去了！”
“谢谢首长关心！”
现在的延安，日子比历史上好过很多。
罗亮去延安，除了大量物资，设备带到山西和陕北，还带了山东金矿出产的一批黄金过去。
现阶段并不是特别缺钱。
反应这么快，表明首长的一个护犊子的态度。
“对了，你这一惊一乍的，刚才到永州，联络员告诉我，川军现在跟中央军什么情况，怎么在逮捕中统的人？”
论说，邓锡侯，孙震他们很快会到周小山家里来。
留下秦国梁给余欢水解释就可以了。
他怕秦国梁没有说透。
“延安也好，山西的八路军也好，现在非常苦难，四川物资运不出去，必须要打通商路。我从刘夫人哪里要了恒发洋行，对于路上的检查站，可以派人化妆土匪去端了。可是川军向输送物资，哪怕借口走西北商路，也会暴露！”
“所以你借用中统找你麻烦机会，打断他们的川西北经营网络？”
秦国梁听余欢水说话，吃了一惊。
周小山要恒发洋行的事情他，他是知道的，其中意思是避免刘湘陵园的事情被人拿出来诋毁大帅。
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居然这么厉害。
一眼就看出了周小山计谋里延伸的部分。
怪不得封萍和冯天魁平日都说，共党里能人很多。
他哪里注意到，余欢水因为物资运输不出去，头发都愁白了。
“康泽别动队的特务只是狠，而且康泽收容特务，一般都是各地黄埔分校或者训练班的毕业生，不像毛人凤，戴笠，三教九流，什么都收，这种特务数量非常庞大，沾染了很多地痞流氓习气，渗透在社会各犄角旮旯，对我们白区工作的同志威胁很大！”
余欢水沉思着川军动作带来的一些列连锁反应，认真的望着周小山。
“我只有一个问题，川军和中央局在四川，会不会真的打起来！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没必要配合，川军和中央军也许会剑拔弩张，也许会擦枪走火，也许会变成一个炸药桶，也许会让全国民众都紧张起来。但是打不起来。不管国民党要员，还是川军将领，都知道克制！我们不会把矛头对准蒋某人，而蒋某人也只认为川军在要官，要钱，要权利！”
周小山看着余欢水的笑容，又补充道。
“目前民国内部的情况很复杂，日本人得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被鬼子阴谋得逞，我们也不排除川军跟中央军大打出手的可能！”
“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的是国民政府，丢了大半个中国，不思考怎么打败鬼子，为了丁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对中国人下手！”
目前才1939年，鬼子没有偷袭珍珠港，抗战胜利的一丝丝曙光都看不见。
国民党五大五次会议就制定了限共溶共的方针，公开分裂抗战。
任何一个共产党员，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周小山很要遵循内心的想法。
直接把蒋某人抓了，控制重庆国民政府，改选新一届的政府。
把这混蛋送上法庭，为抗战难的百姓负责。
“在蒋某人手中争取权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川军不狠狠出手，军委会不会做出很大让步。川军把火力吸引过来，十八集团军日子要好过的多。你放心，真要打起来，国内各方势力不会坐视不管，川军也会联合各地组织新的抗日联合政府，中华民族扛得住！”
这下子余欢水有些沉重了，周小山的把握，他不敢认同。
把这个国家和民族担负在肩膀上，沉甸甸的。
认真的点点头，他要去发报，跟延安汇报。
“国梁同志，我措辞的时候，怕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想让你帮我补充，你跟我去！”
“也好，如果上级有什么指示，你又不方便现身，我来找小山！”
下车时候，他们两人都知道，邓锡侯，潘文华，孙震，田颂尧，郭汝栋等人都要来周小山这里议事。
干脆推着周小山去洗澡。
其他的事情秦国梁带着余欢水去他家里说就好了。
周小山到是洗澡去了。
在别院购置了房产的贺国光，还在抱着电话跟峨眉山通电。
“川军什么述求？姥姥，他们说要公平，说什么五大五次会议，川军将领一个都没有，前线中央军和各地方军，加起来消灭的鬼子都没有川军多，开会决定国家大事，东北军，晋绥军，二十九军，湘军，滇军，桂军的人都比川军多！我就没见过这样的！”
这不扯淡吗？
差一步离开峨眉山朝着永州来的陈诚都傻了。
谁是中央？
谁是地方？
四川是国民政府的四川，不是四川和南京政府进行联合执政。
怎么着，刘湘在时候，军事委员会委员都只有他一个人，刘湘殉国了，军委会还得递补几个川军将领？
做什么美梦？
“这要求没法答应，还有其他的细节没有？”
“他们让我骗刘峙来永州，或者四川其他地方开香堂，刘峙入川的时候，不是用青帮的名义，向几个袍哥大佬发帖子吗？他们准备对刘峙执行家法？”
电话那头爆笑。
尽管陈诚也不待见刘峙，还是被川军的想法逗乐了。
川军尽想些花样，中央大员，被你袍哥执行家法，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还有没有？”
“有，他们让我兼任重庆防空司令，重庆目前的防空工作，根本没法跟成都比，更别说永州了，提鞋都不配，周小山说我们国府要员头都是铁做的，不怕炸弹！”
“这事迫在眉睫了，再不改，要出事，可以汇报给委座！”
“中统要退出四川！”
“中统退出四川，四川就剩下三处和别动队了！”
“三处和中统掰扯不清，搞不好一起都要退！”
“那不行！川军说了不算！”
“可是他们都已经把各地的军统和监控小火车运行的三处特务抓了，下一步就是三处延伸到交通隘口的特务！”
陈诚捂住电话，仿佛身边有人。
尽管贺国光也经常面见委座，可是国府大员也是有层次的，委座身边的智囊在商议，他只能耐心的等着。
“委座的意思，中统不能撤出四川，刘湘殉国，川军在五大会议上没有代表，可以增补川军一个中央执行委员，也可以增加一个候补委员！你看邓锡侯和王缵绪谁做候补比较合适？”
国民党代表大会，原则上各地方都会有人做代表，中央占不到一半。
四川虽然有张群等人，可都是中央的代表。
随着国土沦陷，四川的地位突出，论说应该给川军和四川一定名额。
川军这帮将领去年为省主席的位置差点没打起来。
他们没争，国府自然选择遗忘。
像四川军阀这种搅屎棍越多，会议越难控制。
“我的建议，给两个名额，把消息放出去，暂时不定谁，让他们自己争，最好乱起来！”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二桃杀三士
这年代没有煤气，洗澡还要自己烧水。
周小山身上还是泡沫的时候。
他家客厅，就人声鼎沸。
不仅有将领，还来了些教授，都在闲聊抗战的事情。
邓锡侯和他带的几个将领一进来。
场面更加热闹了。
“我准备跟军委会要个二十个中央委员，你们看看谁来做比比较合适！”
在场的人嗡的一声就炸了。
原以为邓锡侯会等川军降临你改过来商议，结果开门就放了一个炸雷。
纷纷在盘算，二十个名额。
自己能不够够格。
连田颂尧的眼光都热切起来。
眼瞅着用利益勾连效果很好，至少国府要向再买通这些人，会付出更大代价。
邓锡侯把双手举起来。
“我先声明，之所有有这样的考虑，是因为我们这个国家出了问题，不是光靠着我们川军的个人努力，就可以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民国腐败，政府行为需要监督，特务猖獗，需要我们举起法律的武器来阻挡他们肆无忌惮！争取权益不是论功行赏，我们需要把一些占着茅司不拉屎的混蛋，从高位上赶下来。让有能者居之！”
上兵伐谋，邓锡侯和周小山在车上就聊透了。
国府宁愿给四川几个中央执行委员你的职务，也不会轻易放弃中统。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用兵不是最好的办法。
邓锡侯宣布二十个名额的事情，是想用利益把这些军阀绑在一起。
周小山他们几个清楚的很，川军能收买的人，军委会也许可以出的价钱更好。
这不是正道。
周小山今夜就开始撰写文稿。
他一个人，通宵不睡，也写不出多少东西。
“古人说，人之初，性本善，法家却认为，人之初，性本恶。四川人敞开胸怀，迎接下江来的难民，可是来的不是全好人啊！他们声色犬马，他们为欲望杀戮，他们手握大权，肆无忌惮的奴役我们的民众！”
邓锡侯实在不习惯复述周小山的话。
如果不是用学术，用舆论去打掉中统比兵临城下更合适。
他巴不得把兵开到重庆去，把军委会统计局给他一股脑端了。
“一句话，我们需要法学界的专家，教授！从明天开始，在四川和永州主导的报纸上，登载介绍米，英，法，德，苏联等国家依法治国的情况，包含各种细节，我们川军要改变政府无序劫掠百姓的状况，要用法律，还四川一个朗朗乾坤！”
卓敏之，高风翔在教育界人缘极好，在场很多朋友都是教授。
在周小山的授意下，吃完晚餐很多人都跟着上了莲花别院。
民国的学术界早就对特务主导的国家权利机关深深痛恨。
连声叫好。
邓锡侯也郑重的给这帮教授敬了一个军礼！
“麻烦各位了，打个电话回学校，多多益善。不管是介绍过外诉讼方面律法执行，还是法律体系和民国的法律体系对比的文章，或者是历史上商鞅变法强秦的，我们都要！大家畅所欲言，明天大公报总编，将在永州分社等候大家的文章。这次目标是攻击民国的法律系统，不做人身攻击，不把目标对准任何人，我们也可以就文章内容，一起进行讨论！“
西南联大也好，迁入永州其他大学也好，在永州饱受川军和永州地方照顾。
永州部分资本还对他们的教授薪水进行补贴。
对理工类学生支助出国深造。
理工类，化工类，农牧类院系，跟工厂，永州行署还有合作课题。
川军和永州输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邓主任的请求，我立刻去滴翠峡传达，麻烦各位，跟我一起去做个见证！”
周小山的岳父卓敏之一身长衫，当仁不让站起来，抱拳对各位教授行礼。
“好，我们就去动员同仁，集思广益，争取明天交稿！”
“支持川军，就是支持中华民族的抗战。都是炎黄子孙，谁不愿意国家强大，黎民有序的生活，川军有心为民国法律界做出变革，我们也应该出一份力！”
各位教授也出声符合，纷纷起身，就要回学校。
莲花湖离滴翠峡二十公里，有些远了，夜里开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川军里汽车和司机还是不少的，送一送没管。
本来该在一起合作的人，住在两处。
分属不同阵营，偏偏住的很近。
邓锡侯，潘文华，秦国梁都把自己小车腾出来，刚送这帮教授出门。
从国民政府购置的别院出来的贺国光一脚踏了进来。
“邓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邓锡侯看了一眼潘文华，苦笑。
阴魂不散的贺国光，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潘司令，邓主任，委座说了，刘总司令殉国以后，川军理应有人继承他的遗志，带领川军把鬼子赶出中国去，也应该在中央执行委员的群体中，有一席之地。”
“一席之地？”
别说邓锡侯笑起来，连听了邓锡侯鼓动，其他川军将领望向贺国光的眼神也开始流露鄙视！
周小山没提醒的之前，谁都没意识到川军实力和政治地位不匹配，没人觉得自己吃大亏了，也谁也没想过自己也能进入国家高层。
听完这小子鼓动以后。
都觉自己比国府大员没差到那里去。
凭什么东北军，晋绥军，桂军都好几个席位？
一个中央执行委员就想把川军打发了。
真当川军是出川抗战时候的叫花子？
你就不怕鬼子被消灭的几个师团不服，说自己死在讨饭的人手里？
“怎么了？我的意思，最后轮到谁递补，还需要跟军委会商量一下，看看谁合适！”
二桃杀三士。
贺国光又想玩这种把戏。
中央执行委员可不是省主席，没有太多的权利，更多是一种身份。
“这个，我们先不说了，天色这么晚了，贺主任还不休息？”
潘文华和邓锡侯对望一眼。
就想赶人，必经周小山还要写稿子。
“你们不是都没有休息吗？”
贺国光心里一沉，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绝对发生大事了。
在场的川军将领，根本没有因为军委会的退让，露出一丝的兴奋神色。
“国光，我们两都准备回去了！小山舟车劳顿从河南赶回来，昨天半夜才到家，大清早被你闹起来，这么晚，人家小别胜新婚，我们就不要呆在这里了！”
“就是，都回去了！”
贺国光望了王缵绪一眼。
王缵绪把头埋的很低。
眼看着潘文华等将领出门，不知道谁还推了他一把。
贺国光叹了一口，郑介民这次逮捕周小山，真是把川军惹毛了。
捅这么大一个篓子，该怎么补啊！
川军在四川，根本不怕你国民政府调兵。
陕西，河南，湖北抽调兵力回来制衡川军，那是亡国之举。
只能回去以后，打电话或者亲自去找王缵绪。
他要闹清楚，永州回来的路上，到周小山家里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对，解铃还须系铃人，邓锡侯，潘文华他们不会避开王缵绪，另外找地方商量？
还是跟着邓锡侯去他哪里，反正也是几步路的事情。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委座可不是好脾气
潘文华和邓锡侯，勾肩搭背的到了邓锡侯的宅院。
鬼子飞机是长了眼睛的。
周小山，冯天魁，刘湘的六栋别院地上建筑都塌了，潘文华，范邵增，郭勋琪，郭汝栋的也被炸塌了半边，中央军的四栋中间两颗重磅炸弹，倒了三分之二，他的完好无损！
“我说贺主任，你这样不好，我们川军好不容易纠结起来搞个清君侧，你混进来，还寸步不离把我跟着，我总觉得其中混了个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能不跟吗？我怕你们拿国家前途开玩笑！”
别人形容成为东西，贺国光当然笑不出来。
看着潘文华一张笑脸，他也觉得这场景太荒诞了。
川军集合起来反对政府部门。
他们居然也不扣押自己，还让自己跟着看他们怎么密谋。
天下间有这样的怪事。
贺国光也是服了。
“邓主任，也许后天，陈部长就代表委座过来谈判了，你们究竟想要什么？中统抓不了周小山，让周小山自己去跟毛人凤，郑介民杠上，军委会统计局好歹是国家机构，代表政府的颜面。这事让陈部长做个中间人，算了！”
“算了，你们也知道军委会统计局是国家机构，肆无忌惮的栽赃，想抓那个抓那个，想吞了谁的财产就吞了谁的，委座身边红人，国府要员，丝毫不顾及国家的颜面，这样的国家，岂能不亡！”
“委座可不是好脾气，毛人凤一定会被处理，郑介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熟悉的人，接触蒋某人觉得温文尔雅。
身边人的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历史上，张灵甫在孟良崮杀身成仁。
蒋某人一手杖打在汤恩伯脸上，满脸是血。
温和是表象，没有到暴怒的时候。
今天贺国光和陈诚通话，已经听见电话那头有摔碎东西的声音。
“不够，这种事处理一两个人改变不了根本问题，今天处理了毛人凤，明天就会有张人凤，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们反倒成了跟上峰背黑锅的。出了事，必须要从根子上解决，否则川军永无宁日！”
“老邓，我在四川这么多年，都在斡旋川军和国府之间的事情，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就连周小山今天要的公平，我也上报给了委座！”
“你斡旋的结果就是川军军饷延迟三月以上？你斡旋的结果就是二十三集团军军械被无故扣押，连押运士兵都被逮捕？唐式遵收复杭州，不仅没有嘉奖，现在还在戴罪立功？”
“两码事，军阀这东西，冯天魁说过，早就过时了，中央军为了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必须要对全国的军队进行整编，以后没有什么川军桂军晋绥军西北军，只有中央军！”
“贺主任，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川军放弃编制，真要归属中央军，也是杂牌，至少我们自己还任人唯贤，你们急于控制川军，尽弄些自以为忠心耿耿的酒囊饭袋来掺沙子。内耗不说，川军引以为傲的战力的就毁了！”
“不会！委座还是有分寸的。”
“怎么不会，周小山有领军之才，你们不仅不重用，还要逮捕！刘峙，蒋鼎文一个长跑将军，一个花柳将军，一样受委座重用，殊不知，正是这样的人，在破坏者民族！”
“他们两人，委座顾念北伐时候的功绩，委座也是念情的人！”
“治国，岂能感情用事，你老贺放战场，放一战区，都可以独挡一面，这样的人才，军委会让你来钳制川军，川军用你们钳制吗？你又钳制的了吗？小山回来的时候，你阻止过郑介民吧？有结果吗？”
怎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
贺国光有些懵逼。
国民政府像贺国光这样清廉，又有能力的官员实在太少了。
刘湘和冯天魁当初没有跟贺国光计较太多，也是这个因数。
邓锡侯岂能看不明白了。
他真是想劝贺国光这次置身事外的。
“老贺，所以这次，我建议你做个传声筒就好了，我们提出的要求，你和陈部长都满足不了，至少你我在国家利益的方向上，是一致！”
“川军这几年确实受了委屈，可以适当的伸张权益。我就怕你们玩火，你们都不知道，委座对诸侯的态度有多强硬，当初被张学良扣押，都关了那么多天，他也不松口，现在还为当初的妥协后悔！”
邓锡侯摆了摆手。
“我们跟张学良不一样，他们东北人太暴力了，怎么能抓委座呢？万一委座再逃跑，上了峨眉山，伤了胳膊伤了腿，吃罪不起，搞不好还跟杨虎城一个下场，弄去贵州息烽避暑！”
“知道就好！”
“我们最多把重庆的国民政府赶出四川。你看那帮国府大员把重庆糟蹋的一片狼藉，生灵涂炭。重庆可是刘湘手里变成城市的。”
听着邓锡侯一本正经的胡说，贺国光眉毛都竖起来，指着邓锡侯的手又放下，潘文华觉得太可乐了。
川军现在是要把出川抗战受的窝囊气，统统找回来。
贺国光就知道自己在嘴巴上，占不了邓锡侯便宜。
刚想开口。
田颂尧带着孙震跑进来了。
一见贺国光就拉着他的手。
“国光啊，当年剿共不利，你让我下野，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的兵，都跟着孙震，薛岳，去打日本人死光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田颂尧如此作态。
贺国光一头雾水，邓锡侯和潘文华在一边爆笑。
田颂尧听说二十个中央执行委员和候补委员的名额，跑来要官了。
他哪里知道，他们还没有说到那个份上。
只是周小山提了一句公平的解释。
“国光，拉队伍不容易，钱才能聚兵，我也是抗战的有功之臣。手下的老弟兄跟着孙震出川都打光了，看着一串串阵亡名单，心如死灰，我也不想掌兵了，跟熊克武一样，给个中央监察委员，让我在人前不至于落了面子就成！我田颂尧不会白让人帮忙，这件事成了，必有重谢。”
贺国光疯都疯了。
国民党五大是35年南京召开的，龙云，盛世才，马鸿奎才混到监察委员。
他贺国光也没上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和候补委员的名单。
你田颂尧，一个退出历史舞台的军阀，还想上去。
国家元首林森也才是监察委员。
拿自己跟熊克武比，你配吗？
周小山就是个混球，一句公平，跟着解释一句川军的功绩和实力要跟政治地位匹配。
把这帮人都撺掇起来了。
前线的唐式遵那个官迷要知道这件事，不得笑掉大牙。
看着贺国光一脸漆黑。
田颂尧又拉了拉孙震的胳膊。
“孙震，我把兵都给你了，你还是帮你这个老上峰说句话啊？”
“见公，你别着急，你先看贺主任和邓主任怎么说！”
这种事，孙震有什么办法，他本来就不想来，被田颂尧拉去贺国光哪里没人，又到邓锡侯这里来找。
“老田，我给你说，增选中央委员和监察委员的事情，八字都没一撇，即便是要增选，也要开会。再说，党代会是全国的会议，四川终究是一个省，沦陷区我们不可能就舍去了，也不可能去占全国和各界人士的名额！”
贺国光想起当初冯天魁嫌弃的监察委员。
现在居然成了香饽饽。
又好气，又好笑。
田颂尧虽然是上将参议。
川中大将很多，且不说川军五行潘文华，邓锡侯，刘文辉，王豹公，杨森他们都比你有资格。
就连唐式遵，李家钰，范邵增，郭勋琪，尹昌衡，罗家烈，秦国梁，孙震，王缵绪也比你更有资格。
“看出来了，你贺国光口口声声自己是刘湘最好的朋友，处处为川军谋划前途，都是你自己吹牛的！当初剿共失败，我就不该听刘大帅的，交出军权，暂时下野。要知道，我输给的是谁，是徐向前，我听说连薛岳带中央军六个军都打不过的鬼子14师团，也败在徐向前手里，全军覆灭。我不丢人！”
田颂尧说完，望了一眼孙震，气呼呼的走了。
刘湘念旧，喜欢热闹，很多川军将领在莲花别院都有宅院，他也有。
邓锡侯一脸笑容，连忙招呼孙震一起坐下。
“贺主任，我给你说，军统对小山出手这件事，恶劣到了极点。且不说鬼子不讲信誉，他们就算是把小山人头提到日战区，也未必拿的到钱。就说小山对抗日的贡献，那是功勋之臣，武汉会战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小山在安徽，鬼子搞不好根本打不进武汉！”
“孙军长，人家小山再能耐怎么样，国府不用啊，他让我，让唐式遵，郭勋琪，贺国光都上报军委会，一定要注意广州，还建议把二十三集团军拉倒广州！军委会说人家黄口小儿，痴人说梦，鬼子无暇顾忌沿海，结果怎么样？”
邓锡侯摆了摆手，侍从室那帮人并不是瞎子，也不是看不出川军的战绩。
随着周小山战绩被人熟知，连性格经历也被人熟知。
知道周小山极善于拍马屁，把曾经的上峰冯天魁和刘湘哄的眉开眼笑，又有聚财的本事。
善于经营的周小山贺国光和陈诚要是引来为委座所用。
那就是引来一头饿狼，黄埔系出身的各位怎么能容忍一个川军出身的野路子来抢了他们的利益。
处处诋毁。
一个个把个人得失看的比国家命运还重，这样的人围绕在领袖身边，国家有什么前途。
“小山，确实木秀于林，说实话，你们不出面保他，我也会出面！”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背叛的筹码不够
没一会，饶国华也跑来了，跟着潘文华和邓锡侯，孙震，几个人在邓锡侯府邸畅谈了大半夜。
都是民族大义，国家情怀。
还让负责警卫莲花湖的士兵厨子做了几个菜。
喝起了小酒。
贺国光觉得这几个人都听讲道理。
中统这次惹毛了川军，不至于是太大事情。
几次开口让潘，邓二人提初步的条件。
两人都没有开口。
脑子里都有种错觉，这次就是中统逼迫周小山，搞出来的乱子。
川军还是顾全大局的。
回到中央军的宅院，天都快亮了。
喝多的贺国光，有些心神不定，还是觉得，应该去见见王缵绪，川军究竟是个什么筹划，今天晚上为什么在周小山哪里散的那么早。
于是摇摇晃晃的去把王缵绪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贺主任，什么事情这么急？天塌不下来，逮捕周小山，是给川军脸上一巴掌，再给颗糖，天塌不下来！”
迷迷糊糊的王缵绪，从被窝里被抓出来，郁闷的很。
要知道，他跟关麟征换了苏械当时觉得没什么，可是接到出川抗战任务时候就傻了。
重庆不产苏械的弹药，永州有少量生产。
苏械配发的弹药数量倒是够出川，出川以后补给怎么办？
不可能打一仗就拉回来吧？
来永州，本来想跟周小山搞好关系，谁知他儿子被人算计，去打周小山媳妇的主意。
那小子又没有冯天魁大度。
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找人帮解开这个结。
贺国光又想让自己做川军中的内奸。
没听说吗？
刘峙都要被拉到永州三刀六洞，人家要用袍哥家法惩治。
尹昌衡在永州，跟66军关系不一帮。
绝对的袍哥扛把子。
“治易，你给我好好说说。今天邓锡侯到了莲花别院，究竟对众人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一到别院，他们就散了！”
“不知道，我也刚到！”
“治易啊，委座确实同意，让人继承刘湘衣钵，担任中央执行委员！”
王缵绪瞌睡都笑醒了。
当初也是被猪油迷了心，想去当什么省主席。
稀里糊涂同意军械置换。
可是苏联的弹药，找不到地方补给，据说中央军也有苏械，军需属忙着造中正式的子弹，苏制武器生产的份额很少，自己产的都不够用。
连中央军的苏械弹药都补充困难。
更别说自己这样杂牌了。
在王缵绪手里，省主席都只是一个身份，大权不是地方，就是中央握在手里，更别说一个仅有身份象征的中央执行委员了。
对于这种手握一个集团军的实权将领，实在提不起兴趣。
“王主席，你怎么想起到永州来？”
贺国光太了解王缵绪了，他不开口，是自己的筹码不能打动他。
他的集团军改编为二十九集团军。
马上要开赴前线了，应给是为弹药补给的事情来的。
“还不是为苏械弹药来的，潘文华的二十八集团军虽然解散了，部分队伍也并入我的军队，可是他没有把储备仓库交出来，永州有子弹加工厂，随时可以生产苏联标准的弹药。他们不开工，我走的心里没底！”
贺国光苦笑。
其他的事情还好办，军械的事情，他也头疼。
周小山当着自己面，跟郑介民叫嚣重庆停产。
据说重庆械修所，川康绥靖公署子弹厂昨天下午就开始全面检修机器做保养了。
“我听说西北有一批苏械弹药，要不，我让人去调拨出来？”
苏联人的车队过境西北，部分路途损坏的车辆怕遇到麻烦，放弃了，主动也给当地一些好处。
“真的？”
“天亮我就去办这个事情，前提是你告诉我，邓锡侯或者周小山给他们说了什么？”
关闭重庆械修所，川康绥靖公署子弹厂这两个消息，加上周小山的态度，让王缵绪有些绝望。
看着贺国光诚恳的目光，一向认为贺国光人品在国府大员中还算是说话算数的王缵绪咬了咬牙。
“邓锡侯说，按照公平的说法，国府至少应该给我们二十个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和候补委员名额！”
贺国光气的酒都醒了。
周小山拒捕胡闹就算了，你邓锡侯当了多少年军官，国民政府的政治结构又不是不知道，也跟着胡闹。
这么大的岁数，都活在狗肚子里了。
“邓锡侯还说，军委会这种特务政治，是对民主的践踏，要号召法律界人士在报纸上发声，声讨中统！”
说一句是说，十句也是说，反正都是出卖川军，王缵绪实在觉得自己跟邓锡侯，潘文华和永州的矛盾没法和解了。
干脆一股脑倒出来。
套出来这样一个重要情报，贺国光后背升起一股凉气。
川军这帮土豹子，什么时候学会用舆论伸冤了。
前线受的不少气，刘湘也吩咐大公报报喜不报忧。
“我进来时候，看见这些教授都走了，陈敬方两口子也走了，他们是不是去夏翠峡，号召教授，学者写稿子，准备舆论攻击国民政府？”
“他们是不是准备登载大公报？”
永州和重庆都有大公报的分社，不仅是因为刘紫曼帮大公报说服了刘湘给予关照。
川军出川抗战，刘紫曼作为前线记者拿到第一手消息发回后方。
四川的大公报发行。
洛阳纸贵。
所以大公报不仅是四川销量最好的报纸，也是跟川军关系最好的报纸。
“上午十点，他们到永州大公报交稿，晚上发行特刊！”
贺国光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气的七窍生烟。
怪不得邓锡侯，潘文华拉着自己喝夜酒，尽捡自己喜欢的话说。
说什么陈部长最早也要明天夜里到，看在并肩抗日打鬼子的份上，不醉不归。
还说不喝他们就不帮自己化解周小山心里的怨气。
分明就是把自己灌醉睡觉好耽误事情。
狗军阀，头顶长疮，下面流脓，做事没有底线，太坏了。
其心可诛。
造起法制的舆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难道邓锡侯还相当最高法院的院长？
他们也不想想，得罪侍从室那么多人，以后怎么在党国混。
贺国光赶紧从王缵绪家里出来。
他在路上错过了邓锡侯一行。
这几个家伙喝完夜酒，也没睡。
兴奋的跑到周小山家里，看着地下室书房的灯亮着，直径跑了过去。
“小山，你的稿子写好没有？”
周小山才不管这么多，照着后世警察，检察院，法院分理，民法，民事诉讼法，刑法，刑事诉讼法的一些大概情况，原则，进行了一个场景描绘。
一夜洋洋洒洒几万字。
给他们几个人指了指自己写的稿子。
眼看着邓锡侯，孙震，抓起自己稿子看起来。
周小山开口提醒。
“今天在我家，人多眼杂，搞不好川军会有叛徒！”
“有可能，贺国光酒量本来就好，刚才还悠着喝，本来说好了通宵的，结果没天亮就跑了！”
“我的意思，我把最后这点写完，然后去滴翠峡！”
几个人哄笑起来，周小山要去了滴翠峡，搞不好贺国光又得被晃过去。
这么大的事情，跟捉迷藏一样，太好玩了。
“你赶紧写，今天我去大公报陪贺国光玩，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好的陪他他们耍一耍！”
“要的，要的！”
“大公报发行这个不合适，我去滴翠峡把稿件收起来，然后去66军河对岸整理，哪里有印刷设备，东西印出来，到时候我们出钱，发行川军特刊，夹带在大公报里发行，别让侍从室的特务迁怒人家，把人家害了！”
周小山心思缜密。
几个人都在叫好。
看着周小山埋头写字。
索性拿起周小山写的东西看起来。
《吃泥巴的百姓和喝咖啡的权贵》——民国为什么连番败退。
这标题一看，还以为共党的文章。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都是壮丁
到这个影视剧的世界四五年了。
每当书写的时候，周小山就有点抓狂。
该死的繁体字。
身边连本字典都没有，来个搜狗输入法也好啊。
写不起的字还得问人，在山东写完，还要刘紫曼帮忙校对稿子。
今天晚上写的更多，手都酸了。
卓清影也没睡，陪着一起写稿子，帮他校对。
后来发现这稿子不能送去报社，跟在山东的刘紫曼一样，又帮他重抄了一遍。
周小山挺挫折的。
邓锡侯他们来了以后，卓清影开了门又把茶水端进来。
“小山，可以啊，这么秀气字不是你写的吧？早就听说弟妹是一个才女，才貌双全，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小子好福气，真会娶！”
邓锡侯看见两篇，内容差不多，字迹完全不一样，就开始调侃。
尤其是一篇比较规整的，字迹清秀，带着一股娟秀俊逸的笔法，一看就是卓清影写的，字如其人。
“邓将军谬赞了，小山书写速度太快，很多字都简化过了，害怕校对印刷的人看不懂，帮忙抄一遍，没想到自己看入迷了，这还没抄一半呢？”
“弟妹，邓主任，我跟你们说，这小子思维速度极快，快的他自己的手都跟不上。前线就这样，作战计划都不是亲自书写的，谭望嵩，汪兆凯，封萍几个钢笔字水平比较好的，都是他的壮丁！”
潘文华和邓锡侯光注意字体和大致内容了。
孙震拿起一篇，看入迷了，还感慨起来！
“真的真好，小山，民国真能变成这样吗？”
“写的什么？”
邓锡侯提起一看。
《有权也不能任性》——改革，开放，依法治国，走根本强大之路，中华民族才能实现伟大复兴。
“这还好，中华民族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还要伟大复兴，我觉得扯淡！”
光看着标题，挺吸引人。
邓锡侯摆了摆手，吹牛不是务实军阀的菜。
可是他还是看进去了。
五千年前，我们和古埃及人一样对抗洪水；
四千年前，我们和古巴比伦人一样玩青铜器；
三千年前，我们和希腊人一样思考哲学；
两千年前，我们和罗马人一样英勇征战；
一千年前，我们和阿拉伯人一样无比富足。
如今，我们特娘的被一个弹丸之国欺负，快要亡国了！
是我们不努力，不奋斗吗？
错！
中华民族的血性，世界无双，每一个炎黄子孙都会在危险的时刻，发出愤怒的吼声。
湖南人会说，“若要中华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
陕西人会说，“两狼山战胡儿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何俱死生？”
四川人会说，“不退外敌，誓不回川！”
河南人会说，“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
江南人会说，“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河北人亦说，“燕赵多有慷慨悲歌之士。”
两广人民更说，“饮冰十年，难凉热血！”
东北汉子会说，“何如誓死？一拼以尽天职！”
前线的将士，用血肉筑起国家存亡的屏障。
可后方呢？
一群一知半解的傻瓜，学着德国的盖世太保，哄着领袖，往封建复辟的路上越走越远。
是想让领袖当皇帝，然后被赶下龙椅，送上断头台吗？
他们仿佛已经忘了先总理孙中山先生的名言。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从辛亥革命开始，无数的党国先贤，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一个富强，文明，强大的祖国而奋斗，若是知道一群小人引导领袖走封建帝制的回头路，他们棺材板都压不住。
对日战争一败再败，高贵的炎黄子孙被一群畜生凌辱？
祖国山河被日寇的铁蹄践踏，我们国民每一刻都在流血。
国民政府搬迁到重庆，苟延残喘。
睁开眼看看吧！
沦陷区的中国人，说着土里土气的日语，哪怕一个浪人从身边经过，也要鞠躬。
归根结底，党国的组织机构出了问题，有人为了自己能利用手中的权利顺利捞钱，故意误导领袖，走了一条通往封建帝王的老路，跟世界历史文明走向民主道路的背道而驰。
听听，侍从室，行营，这些称呼。
你们怎么不学着亡了的大清叫军机处和行宫。
米国人，德国人，法国人都没笑掉大牙。
中华民族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四川人收容下江人撤退，不是让你们来欺负老百姓的。
我们需要反击。
而国民政府所作所为，让人看不到一丝反击的希望，看不到打败鬼子的前途。
连为抗战做出巨大贡献的川军军官的生命财产也得不到保证，何况百姓。
改革，学习米国人，依法治国。
迫在眉睫。
川军恳请蒋委员长兼任四川省主席，以四川为试点尝试改革。
建立一个法制主导四川，让这帮贪官污吏有权也无法任性。
让四川生产，支前，经济，不再被一帮贪官污吏破坏。
恢复四川的生产经营秩序。
让种田者努力耕田不受欺凌，让工厂努力生产而不担心侵吞，让百姓安居而不担心走在马路上被拉进监狱。
只有把权利关进法律的牢笼。
四川才能凝聚力量，对小日本发出致命一击。
“小山，这篇文章你不要署名了，用我的名字！”
邓锡侯都没看完。
就感觉言辞太尖锐了，简直是对国民政府的檄文。
化名也会被人揪出来原作者。
周小山肩膀太窄，扛不住。
再说，能吃到大餐的，都是川军高级将领，凭什么人家周小山扛
还不如他亲自上。
“还有这几篇，《抗战有功之臣，捐献云南白药的创始人成为冤魂之迷？》《中统怎么栽赃川军军官的故事》你们看着办，每个人认领一篇。”
“小山什么时候这种文笔了，知道的人，晓得你这两年出川抗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国留学去了！”
孙震笑嘻嘻的领了一篇关于依法治国的文章。
“这文章有深度，归我了！”
“这篇栽赃传奇副官的文章给我，我改改，这语言不符合我的风格！”
饶国华也认领了一篇。
潘文华把曲焕章故事评论领了。
“小山，我看你写的差不多了，赶紧去滴翠峡，我和文华睡到十点，去陪贺国光演戏，你到时候给我派点龙套来，我觉得这个有意思！”
“我也去大公报！当年冯天魁就是这么调戏贺国光的吧？老子真想他！”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不叫这么难听
随着国民政府在对日战争中的节节败退。
大公报也从原来的天津，上海版内迁。
张季鸾率曹谷冰、王芸生等相继创建了武汉版，重庆版。
在周小山的煽动下，永州也有一个版本，可是内容和重庆版完全相似。
总编辑是王芸生先生。
一面报道前线的战日战事，一面鼓舞内地人民支援抗战。
他们租的宅院，还是周小山的房子。
临街有个场坝，可以停车。
贺国光一大早，就让人把汽车开下来。
在车里眯着眼睛养精神，等着大公报上班。
等着滴翠峡哪里众多的教授跑来自投罗网。
谁知道，人家大公报还没上班。
汽车里睡觉不舒服，精神还没养够。
几辆汽车停下，潘文华，饶国华，邓锡侯，秦国梁跑来了。
几个人下了乘坐的汽车，就围着他汽车转。
“转什么转，你们那点雕虫小技，难道想瞒天过海？”
又被周小山料中了，贺国光在压制川军中无往不利，一定有自己消息的渠道。
眼看着贺国光下车，几个人都爆笑起来。
“你贺，你不够意思，喝了一夜的酒，一直说已经喝醉了，不回家睡觉，现在还有精神来转悠报社？”
“能不来吗？舆论导向，关系着党国尊严，国家存亡，领袖身亡，怎么能让你们这伙子不干正事的胡来！”
贺国光没好气的看着这几个混账。
你们以为他想来啊，眼睛都困的睁不开，在家睡觉多舒服，还不是你们搞事情。
“我们也是关心舆论，一起进去看看？”
昨天紧张了一天，又喝了酒，熬了一个通宵。
贺国光脑子有些迷糊。
这群混蛋真不怕自己看？
还是说吃定自己，就要在自己眼皮地下搞事情？
被几个人裹挟着，就朝着大公报办公楼上面里面走去。
说来也巧，这时候大公报总编王芸生来了。
看着这么几位实权人物到访，连忙开门，让人上茶。
“本来军统抓人，就是一场闹剧，我跟国梁带着66军拦阻就可以了，人家周小山才回来三天。你们愣是把这三天当成了过节，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毁人家前途！”
“老贺，你别扯了。有刘湘副官这个甫系川军的标签，小山在中央军里绝对没有前途！我还不知道中央军那帮人，黄埔出身也分派系，对上黄埔之外冒出来的，都是异端，你老贺也是异端，被排斥那种。”
当次国家危难之时，中央军派系林立，恶斗不止，现在加上川军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邓锡侯嘴脚翘了起来。
“老贺，这件事是王缵绪告诉你的？”
贺国光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岂能不知道邓锡侯的用心。
痛快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一点没有保护王缵绪这个内线的想法。
首先他跟王缵绪这次是交易，不是人情，谁让那个混账一开始不说实话，还说什么不知道，其次，川军内部的矛盾，内奸，越多越好，最好是回不去那种。
潘文华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看见邓锡侯扬天长叹。
“失算了，我以为跟滇军和刘文辉的事情过后，这家伙会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他真的有勇气跟我们对着干！”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邓锡侯一份对川军四分五裂怒其不争的表情，比真的还像。
潘文华，饶国华再是直肠子，也在邓锡侯提醒下，惊醒了。
“这个狗日的，真不是个好东西，尽坏我们好事，我还以为他来永州看小山，学好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看在他马上要出川抗战的份上，就应该像周小山说的，我们袍哥也要开香堂，三洞六洞！”
秦国梁仿佛又回到了出川抗战以前，冯天魁看着贺国光，睁着眼说瞎话的时候。
贺国光亏吃多了。
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既然邓锡侯识破了自己的动作。
又没有什么动作，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他有些可惜，康泽没有在身边，要是康泽在，一定命令他去滴翠峡，看看高风翔，卓敏之在搞什么名堂。
至少要派人把周小山跟着。
这小子真被这帮混账军阀带坏了，可惜了。
既然川军以法律为突破口，他一边在欣赏邓锡侯的表演，一边在盘算民国著名的法律界人物。
民国最著名的法律界人物，宋教仁是其中一个，系《临时约法》的主稿人。
既然他遇刺身亡，就不在考虑之中。
提出《司法改革意见书》的谭振，人在重庆，他本来就是监察委员，一直在为国府法律工作服务，这个人也不构成威胁！
黄右昌先生也是国民政府的大法官，偶尔来永州也不是教学是演讲，不可能跟这帮川军搅和在一起。
对了，戴修瓒，这人在永州教书，是西南联合大学法律系主席。
这个人很有水平，而且他们跟川军关系极好。
贺国光头疼。
冯天魁，刘湘接纳那么多大学，里面藏龙卧虎，永州名人荟萃。
卓敏之，高风翔一定跟这些人有交情。
不行，光盯着大公报不行，还得让人去滴翠峡。
借口人有三急的贺国光尿遁了。
他想起了冯天魁原来的四姨太春泥被派到尹昌衡身边。
在永州行政专员公署任职。
连忙在报社找了一部电话打过去了。
“山羊，现在有紧急任务！”
很久没有做特务的春泥专心跟尹昌公学习政务。
冯天魁死后，她深深感觉当初对不住冯天魁，尤其是跟王茹烟沆瀣一气的日子，想起来就觉得自责。
连嫁人的心思都灭了。
冷不防又被人把丢到垃圾堆里代号叫出来。
小脸气鼓鼓。
“贺主任，能不能不要叫的这么难听？”
“春泥，以后我不这么叫了，想让你帮个忙？”
春泥有些郁闷，她最初的身份是军统，康泽入川，带到别动队来的。
不管是军统还是别动队，一进特务门，终生是特务。
她已经努力学做政务了，还是被人当特务用。
“贺主任，什么事情，您说，太难的事情，您知道我的能力有限？”
“是这样的，川军有些异动，兆民没在身边，我想让你带几个可靠的人，去趟滴翠峡，盯着周小山和他的岳父一行。一旦发现他们回永州，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在大公报永州分社！”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你有完没完？
贺国光正在详细的解释任务要求。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电话都吓掉了。
他记得打电话时候把报社人都赶走了啊！
“老贺，我们几个也去撒尿，就没看见你，都以为你掉茅坑了！“
邓锡侯，潘文华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哄堂大笑。
“你们在干什么？就不允许我处理点私事？”
“呦呵，入乡随俗啊，我听着电话那头，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你老贺什么时候起了花花肠子？老实交代，是不是准备娶姨太太了。”
一个通宵睡了不到两钟头，潘文华本来有些犯困。
瞌睡都笑醒了。
出川抗战，生死见惯，这么多弟兄牺牲在抗日战场，连大帅也殉国了，自己的命都是捡回来的，什么事都想通了，他总算体会到当初冯天魁的快乐了。
关键的活，有周小山他们去干。
自己陪着贺国光逗乐子。
贺国光可顾不上他们，黑着脸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对交代春妮其他事情自己看着办。
“老贺，你娶媳妇我们没赶上，娶姨太太时候言语一声，哥几个凑份子的钱，还是拿的出来！”
看出来了。
贺国光觉得自己被派来负责川军事务，倒了八辈子霉才碰见这么一帮混蛋。
都是冯天魁当初没带好头。
死了还阴魂不散。
“有完没完？”
贺国光是真生气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商量，非得闹！”
“老贺，我们要的，你给不了！”
这帮当过要员就是这幅德行，赢得起，输不起。
开个玩笑也生气。
邓锡侯拉了根椅子，做了下来。
“我都说了，委座对川军很重视，如果不是害怕发生西安事变那种事情，他会亲自过来，明天下午或者晚上，陈部长就到了，我先帮你们收集一下述求，然后汇报委座，谈判更加方便！”
“好，我告诉你，重庆的空袭每次都在流血，死人，长此以往必出大事，刘峙必须下课，你来兼任也可以，要是你没把握，我和潘文华也可以来？”
这件事贺国光沉思了一下，川军已经撤出重庆，连王缵绪的兵，也没在城里。
军委会不会让川军再有借口重新进入重庆的。
“这个我可以上报？”
“我们可以不追究郑介民对小山的出手的事情，但是中统必须退出四川！”
“这不行，坚决不行，委座哪里通不过！”
“这个条件都不能满足，剩下的没什么好提的，我们走着看！我明确告诉你，现在不答应，郑介民死定了！”
“难不成你们川军还敢兵进重庆，炮轰黄山官邸？”
“为了这个国家民族的前途，我们连日本人都敢同归于尽，有什么不敢的！”
贺国光错愕的看着邓锡侯。
他不明白，他来永州的目的，不是为了保周小山吗？
至于跟中统兵戎相见吗？
他难道就不怕军委会秋后算账，他的成都绥靖公署主任的位置也保不住？
在认领那篇文章之前。
邓锡侯一直觉得可以支持周小山联合甫系川军闹闹，争取一点地位，这样川军的日子好过的多。
可是看完以后，他想法变了。
国土在日寇的铁蹄下沦陷，国民党政府退守四川，命悬一线，不仅不反思，不奋发。
反而变本加厉，通过了溶共，限共，分裂抗战这样的亲者痛，仇者快的决策。
完全不顾国家民族利益，把民国往沉沦的苦海里推。
川军不能这样坐视不管。
尽管有风险，尽管会被人记恨。
邓锡侯认为自己无惧，无愧。
“你们是铁了心了？要做第二个张学良，杨虎城了？”
“还不是被你们一帮中统特务逼的，所谓官逼民反，也是这个道理！”
贺国光眼睛瞪着邓锡侯，想气势上压倒他。
谁知道身后潘文华的声音又冒出来。
“知道的，以为你贺主任是维护党国利益，不知道的，还为你收了郑介民多少财产！”
“还有那些条件，一并提出来！”
“你们扣押了66军的物资和弹药补给？”
“这件事没得商量，长沙前线打鬼子的弹药都不够，你们安徽的二十三集团军倒好，拿着实弹练习打靶？”
“我们不愿意打日本人吗？收复杭州，这么大的功劳不赏，反而让唐式遵戴罪立功。”
“宜昌到安徽几千里，要过日战区，弹药送上去本身就不安全，长沙军情如火，委座已经分发给前线了！”
“吃了我川军的也要吐出来，分发了就不赔偿了？”
“你看看全国那支部队不缺弹药，你们甫系川军倒好，够奢侈，弹药富裕的用不完！”
“那是因为老子们不倒卖弹药，你看看前线黑市，流出来的好多都是重庆械修所产的枪支弹药，谁干的，还不是你们中央军将领和军需处偷运军火贩卖，中饱私囊！”
饶国华这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拍桌子。
倒是把贺国光拍醒了。
跟这帮人计较这么多干嘛，军械又不是自己用，自己是来解决川军矛盾的。
“这事我上报？还有没有？”
“有，召开党代会，处置贪腐官员，选举新的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候补委员！上次光除名了汪兆铭一帮汉奸，还没补选呢？”
“得寸进尺了哈！”
“老贺，我就说你不该多管闲事，等陈部长来了再说！”
眼瞅着贺国光当个传声筒还推三阻四。
邓锡侯有些不赖烦了。
“我这是担心到时候委座发火，殃及鱼池，大家面子不好看是小事，他要指挥中央军跟川军兵戎相见，麻烦大了！”
“打就打呗，利益从来不是谈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有周小山和楚天舒在，潘文华不是瞧不起中央军那帮土鸡瓦狗。
就是四川的中央军，加上王缵绪的二十八集团军，刘文辉在雅安那个军，也不够永州几个师吃的。
跟别说成都还有邓锡侯的几个师。
“胡闹，川军中央军一打起来，前线什么反应？”
“反正要打的又不是我们，永州的部队连弹药，口粮都发放到部队了，随便你们怎么选择！”
“真以为你们川军是铁板一块？真以为你们川军士兵都愿意打内战？”
“我们到是不愿意打内战，被人逼的，有什么办法？”
跟川军打交道，谈判的事情见多了，可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凶险。
自认为定力住够的贺国光也心浮气躁，压下去的火气再次上来。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啊，我为你们着想，川军跟中央硬杠，吃亏的肯定是川军。”
“不杠有用吗？吃亏的还是川军！”
正在饶国华站起来跟贺国光顶牛的时候，外面喧嚣起来。
卓敏之，陈敬方，高风翔他们都到了。
卡车还拉着三十几个教授，一大帮学生，从车上下来。
邓锡侯连忙迎了出去，贺国光寸步不离的把他跟着。
“辛苦各位先生了，邓锡侯代表川军，表示感谢！”
邓锡侯带头敬礼，在场的潘文华，饶国华，秦国梁也举起手臂。
这些学者，教授连忙低头还礼。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掌掌眼
贺国光也不知道邓锡侯是不是故意的。
上万篇的稿件啊。
别说昨夜没睡觉，就是睡了觉他也觉得脑子嗡嗡的。
眼看着王总编带着十几个编辑一起上，都在审稿子。
川军四个将领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在旁边摆着桌子喝着茶抽烟。
还嫌弃大公报茶叶在夏天没有妥善保存，指使秦国梁，陈敬方去拿点66军军官帮周小山珍藏的茶叶来款待这些教授。
见鬼了，贺国光气都不打一出来。
“邓主任，我说你们就这么干事？这不给大公报添乱吗？你看看，这么多评论律法的文章，十几个编辑审稿都不忙不过来，这不得忙上三五天？”
“所以啊，贺主任，我觉得你来早了，这事三五天他干不完？我们得等着编辑把好的稿子跳出来，然后再斟酌。”
又中了疑兵之计？
邓锡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还是他们在拖延时间迷惑之计。
他哪里知道，邓锡侯，潘文华看似平淡无波的脸上，是掩饰内心的震惊。
周小山那个混账搞的什么名堂。
一夜之间，怎么弄出这么多稿件？
用麻袋装，卡车上学生背下来整整十麻袋。
看着都眼晕，还别说审稿子。
这不是在坑人吗？
为了糊弄贺国光，一群编辑围着他玩？
“邓主任，你掌掌眼，看我的稿件对不对？”
卓敏之递过来一篇稿子，邓锡侯还没拿到，贺国光就一把抢过去了。
都没看到一半。
贺国光送了一口气，卓敏之总结了自秦朝商鞅变法以来，各朝代的法律制度，变法得失。
虽然水平很高，对历朝历代的法律总结也很到位，但是没有切中时事。
加上满纸之乎者也，看着就让人头疼。
如果所有的稿件就是这个水平，他大可以放心。
看着邓锡侯索要，他又把稿子递给邓锡侯。
邓锡侯看了不到半段。
再看着卓敏之和高风翔奇怪的表情。
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邓主任，这里有篇好的，是戴修瓒先生的学生，黄复写的《战事后方律法支援》，很有水平！”
“对了，戴修瓒先生今天怎么没来？”
“还不是教育部欠学校经费，他昨夜动身，去重庆讨要教授工资去了！”
贺国光听说戴修瓒去讨要老师工资，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川军这几个军阀头子，除了会带兵，会打仗，会收刮民脂民膏，会娶小老婆，还会干什么啊？
没有专家指点，无法切中时政要害。
对党国就构不成威胁。
教育部这次拖欠国立大学教师工资和办学经费，居然还帮上忙了。
想想都有些荒诞。
等邓锡侯看完高风翔推荐的稿子，他一脸笑容的接过来。
“高教授推荐，一定是好文章，如果真的言之有物，针砭时事，我可以推荐给委座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比起刚才看的几篇教授写的文章。
贺国光一下子被手里的文章惊到了。
通篇围绕抗战时期的后方征粮立法，言之有物，切实可行。
“好文章，这样的文章，应该发往侍从室，让委座审阅以后，在决定是否刊载！”
说完的贺国光，就把文稿折起，放到自己文件包里。
“老贺，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和国梁还没看呢？你付稿费？”
“稿费的事情不急，呆会阅读一下，让侍从室呈递给委座，顺便让他们播发稿费！”
这时候，陈敬方和秦国梁拿茶叶回来了。
贺国光连忙询问。
“秦副军长，小山呢？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人家在前线生死边缘摸了两年多，小别胜新婚，听说你等人家一回来，就搅和了他的春梦？”
在场的将领，教授再次爆笑。
卓敏之有些尴尬，这帮粗痞，自己女儿女婿的人伦都拿来开玩笑。
“老贺，我跟你说，周小山可说过他至少要生三个儿子，你会不会嫉妒别人老婆如花似玉？”
“胡扯，嫉妒人家周小山娶了才女的是你们川军的混蛋！”
轻松下来的贺国光，酒劲，困意全部上来了。
他还不敢走，他要接春妮的电话。
确定周小山有没有在滴翠峡。
他还要在这里盯着，当兵的是大老粗，这帮教授和陈敬方这个精明的商人花花肠子也不少。
真要在自己眼皮地下搞事情还成功了。
脸丢大了事小，耽误了党国的事业罪过就大了。
“人上了年龄，就要服老，我们跟周小山那种小伙子不一样，熬了通宵就没精神！少熬夜，多睡觉，多活几年，避免老了生病。”
邓锡侯看着贺国光想睡觉，又在坚持。
赶紧怂恿他回去睡觉。
太坏了，这种时候，你越劝贺国光回去，他越不会回去。
生怕你们有后手，等他走了以后，事情起变化。
听明白邓锡侯反话的潘文华和秦国梁在一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笑个屁，你们给我等着，有我笑话你们的时候！”
“不会的，你要去重庆上任防空司令！”
邓锡侯在一边插一句嘴，在场几个知情的混蛋再次笑爆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提就没事。
这话一出来，不明就里的教授们都惊了。
“贺主任去替代刘峙？太好了，我替重庆四十万百姓拜托贺主任了！”
“就是，以贺主任的官声，能力，加上永州防空的成功经验，重庆民众总算是脱离苦海了，也不知道委员长怎么想的，让一只猪负责防空！”
贺国光叹了一口长气。
军委会那些人，真是搞的怨声载道，平白无故让川军又刷了一波声望。
这件事传出去，邓锡侯，潘文华又会在重庆人心中混的万家生佛。
委座怎么不早作决断。
也不知道那只猪给了委座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委座就是信任他。
贺国光刚准备跟这些教授解释。
报社人找来了。
“贺主任，有电话打进来找你，是个女人打来的，听声音很年轻，挺好听的！”
哄的一声，围观的川军和教授又炸了。
胆子大的放肆的笑。
胆子小的，看着贺国光眼光意味深长。
“公事，真是公务！”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报社那小哥死了几百次了，一边解释的贺国光怎么可能不知道打电话是女人，还是美女。
平白无故被人泼一盆水。
跳进龙溪都解释不清。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中元祭
投川军66军抗日的，好多都是热血青年。
一年时间没上战场，光是训练，训练，训练。
队伍里气氛很暴躁。
川军又没有设立政委，好在大部分基层骨干，都是伤兵伤愈复出的。
一直在跟士兵们解释。
66军之所以可以战胜鬼子，是因为大部分是从四川军阀混战中锻炼出来的老兵。
抗战前又在永州高强度训练两年。
第一次誓师出川的将士，都是精锐。
既然想打败鬼子，就要有打败鬼子的能力和技能。
这些新兵还差的远。
基层军官更多是考虑带兵能力和个人综合素质。
这些新兵训练一年多，身体也渐渐壮实，老兵在军事技能上渐渐压不住部分尖子兵了。
秦国梁和楚天舒看着周小山的特务营回来，赶紧给他打散了。
临时派到连队里跟新兵们比拼。
一转眼，中元节到了。
永州这里有祭祀亲人的传统。
周小山想到自己回来时候拜望冯天魁，刘湘也很草率。
干脆和秦国梁建议，66军集体祭拜殉国的川军烈士。
“小山，中元节烈士家属几乎都会来祭拜，好多人赶了几十上百里路，就为了给烈士烧点纸钱，昨天就到城外了，我怕刺客混进了家属，你这时候去祭拜，合适吗？”
大半个中国丢了。
四川地位举足轻重。
中统被要求退出四川，很多人政治前途会被断送，秦国梁不相信侍从室那帮厉害相关的人物，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会不会狗急跳墙。
故技重施？
想当初，座位身边首席智囊，号称当代卧龙杨永泰他们都敢刺杀的。
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怕什么，该死在战场上早死了，有组织的祭拜，可以分流人群，反而更加安全！”
身逢这个乱世，怕是没有用的，莫名其妙穿到这个世界，杀了这么多鬼子，周小山想的开的很。
“怕死就不祭拜军座了？笑话，小山放心，我来组织防务，让保安团那帮混账都把眼睛睁大，让特务营抽调回来，做警戒！”
楚天舒也是位重情义的汉子。
能成为高级将领，在战场上立功，他心里清楚，没有冯天魁的提携，没有周小山帮忙，是做不到的。
礼炮响起，君豪嘹亮。
中元节永州的祭祀活动很宏大。
不仅66军驻扎在各地的番号都派代表来了。
饶国华，潘文华，李家钰留在永州的部队，也整齐的开来了。
尹昌衡也带着永州社会各界来了。
广场外堵到永州城，怕得有十几万人。
贺国光看着三牲上去，花圈上去，还有一些纸扎的房子，武器，马匹之类的上去，守陵园的士兵给他们每人发放一朵纸做的百花。
顿时忍不住了。
“邓主任，你们也太小气！人家天魁四个姨太太，地下现在除了一个日本间谍，谁也没在，没烧几个纸扎美女去？”
冯天魁和刘湘都是殉国的，别说沈虹和郑竹梅脸色大变。
川军将士怒目而视。
“贺主任，你真以为大帅生前敬重你，老身就不敢扇你几个大嘴巴子！”
拿殉国的人做筹码，太恶心，刘周书对贺国光为刘湘建公园的阴谋耿耿于怀，她可沉不住气。
“失言了，失言了，我错了，还不是被邓主任他们逼的！”
贺国光举起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
他也是整糊涂了。
昨天一天，这群混蛋将领不停的弄一些文章给他看。
看的头昏眼花，恶心呕吐，疑神疑鬼的一夜睡了不到两钟头。
编辑半夜加班，潘文华，邓锡侯几个人还轮流陪着。
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虽说冯天魁身前跟自己算是神交，也能开玩笑，但是这种场合，死在为大，何况他是牺牲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正在这时候，康泽别动队吆喝着人群。
挤开一条道路。
陈诚带了一大帮人，半路上拦阻了康泽，一起来了。
“国光，你怎么这么憔悴，像打了几天的恶战一样！”
战场上打起来，几天不怎么睡觉很常见。
这可是在后方。
贺国光一脸的憔悴看的康泽心惊肉跳。
“别提了，等祭拜完刘湘和冯天魁，我跟你们细说！”
“这么多军队，民众集结起来，不会出事吧？”
“不会，川军无非希望国府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也不想打！”
陈诚都没说话，康泽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
“条件，什么条件，这是胁迫中央，这是造反！”
“康厅长，慎言，你把造反的帽子给川军扣上，川军真反了，麻烦大了，到时候你带兵平叛？”
国府大员也讲地位，康泽协助贺国光处理川军事务，之所以贺国光主导，更多的是贺国光的能力造成的，而不是地位，康泽在国民党内地位是高于贺国光的。
贺国光顾忌他的面子，陈诚就不会惯他的毛病。
康泽都愣了，陈诚这什么意思，欺负自己不会带兵打仗？
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毕竟不是傻子。
看着周围的川军，康泽只能把气咽了回去，这帮混蛋真会挑时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在心里发誓要找回这个恩怨。
这场中元祭拜仪式还是很简单的，可是陵园埋葬的都是亲朋故旧。
该敬酒的，要一杯杯敬过去。
参加的人多，耽搁的时间也多。
陈诚眼看着这样速度，从冯天魁开始挨着军官等级祭拜，天黑也完不了，不由的有点郁闷。
他跟康泽也没睡好，之所以提前赶到永州。
就是想早点处理晚这件事情，不要拖到晚上。
早知道昨天就找个地方睡一晚上，不用让司机通宵赶路了。
他连忙让手下人去66军留守处给侍从室打电话，让委座知道自己已经赶到了永州。
不得不耐心的等着川军的人在挨着祭拜殉国军官。
抗战物资紧缺。
情绪却不缺，陵园里有的是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
周小山手里的酒，都是白水加上酒，有点酒味道意思一下。
陵园里埋着的熟人太多。
不管是当初打过交道的军官，将领，还是自己下属，他都带着赶来的老婆和特务营的老兵们一起鞠躬敬酒，焚香烧钱表示敬意。
还没走到一半，秦国梁和楚天舒就过来了。
“小山，天快黑了，邓长官陪着刘夫人先跟陈诚贺国光回去！”
“几位长官先回去吧！我把纸钱烧完就过来”
秦国梁和楚天舒常在永州，逢年过节都回来这里看长官弟兄。
周小山跟他们比不得，多呆呆，礼多人不怪。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视若罔闻
听说是中元节祭拜。
陈诚和贺国光起初还有些担心，有人拿殉国的将领来谈条件，做妖。
在广场上等了半天，跟着祭拜了刘湘和冯天魁。
两人才放下心来。
虽然很多失去亲人的家属在痛哭。
但是整个场景井然有序。
肃穆，神圣。
纯粹的悼念逝去的英雄。
没有别的意思。
“邓主任，临来的时候，委座专程送我，说晋康是顾全大局的爱国将领，不会趁着国家危难，做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跟着潘文华和邓锡侯祭拜一圈，回到广场。
陈诚连忙让人打开自己车门。
邓锡侯又看着贺国光邀请潘文华，知道他们想分开自己几个人。
说白了，就像分化甫系川军和自己。
这点心思目前没什么用。
干脆的坐进小车，回答陈诚的问题。
“可是，有的人做了，我们尊敬的领袖，执掌我们国家前途的军委会，视若罔闻！”
“那是委座不知道，这不，今天专程派我来，了解川军述求的！”
“作为一国领袖，委座不知道就很不正常，你不觉得委座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吗？”
汽车发动，陈诚和邓锡侯并排坐在后座。
陈诚没想到邓锡侯会这么说，预示着这场谈判，并不简单。
一时间有些沉闷。
“刘峙的事情，委座发话了，他去云南，以后不在四川任职，国光在处理永州川军事务以后，前往重庆，接替刘峙兼任重庆防空司令！”
“我就不明白了，这种长腿将军，贪官污吏，不惩处，反而另有重用，你们是嫌弃民国国运太长？”
“委座是顾念旧情的人，刘峙在北伐时候，还是履历功勋，有苦劳的！你们川军总不能逼着委座挥泪斩马谡吧？”
帮刘峙辩护，陈诚也恶心，可是不得不照领袖的意思办事。
“就刘峙那个熊样，还马谡，你怎么不把他抬举成卧龙凤雏？”
邓锡侯冷笑，没有继续逼他。
也没有言语。
你们好算计。
打蛇不死，川军日后又多了一个仇人。
陈诚也很意外，撤换刘峙，满足了川军让贺国光上任的需求，邓锡侯这样子，还是不满意。
他不在意，以他对潘文华，邓锡侯了解。
川军不至于跟中央军打起来。
干脆继续往下说。
“委座还托我做个中间人，调解郑介民跟甫系川军之间的矛盾！郑介民已经跟委座认错了，他说他没想把周小山怎么样，只是前线回来的军官，需要例行调查，再说周小山扣押了川陕公路的联合检查站，本身就不妥！”
“检查站欺负孤儿寡妇，占人财产，这个很妥当？我看你陈部长这个中间人，本身立场就是歪的。我再申明一次，川军历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刘大帅当初设立复仇基金的目的，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特务治国，人人不得安生，绝不是民国发展正道。”
“中统是军委会直属的国家机构，是对委座负责的，你们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中统不是喜欢暗杀吗？川军最喜欢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杀郑介民？”
“根本不用我动手，蚱蜢一只，66军随手就拍死了！”
陈诚有些理解贺国光为什么心力憔悴了。
郑介民啊，郑介民，你没事去惹周小山干嘛！
这可是川军的心肝宝贝。
邓锡侯，孙震，刘周书，潘文华，秦国梁，罗家烈，尹昌衡，李家钰都护着。
这小子好了，马蜂窝捅了，累及军委会下属的国家机构跟着遭殃。
陵园和66军驻地都在城边，距离不远。
贺国光，康泽看着陈诚下车的脸色并不好。
知道事情没有谈妥。
“通知在永州师长以上川军将领，都上会议室，把尹昌衡也请来！”
陈诚意志坚定，邓锡侯车上的拒绝，并没有阻拦他解决这件事的决心。
汪兆铭在南京刚刚成立伪政府。
敌后犬牙交错的国民党杂牌，地方武装，降兵如潮水。
这时候川军和中央军在四川再干起来。
消息传到前线。
前线大部分武装都会动摇抗战的决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军统这次太冒失了，川军是无论如何都要稳住的。
而且越快解决越好。
永州没几个师长以上将领，除了饶国华，楚天舒和秦国梁，其他的都是各地赶来的。
孙震，田颂尧，王缵绪，潘文华，邓锡侯，黄隐，陈兰亭，秦国梁，饶国华，潘文华等等下车一群人，在66军留守处的会议室，围着陈诚，贺国光和康泽坐了一圈。
楚天舒因为负责陵园警戒，就根本没来。
“各位川军同仁，卑职受委座委托，前来处理川军和中统之间发生的矛盾。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杨永泰遇难的时候，委座就痛心疾首。这次职能部门内斗，更是不合时宜，置国家生死于危亡一线。”
陈诚略微顿挫，提高了声音。
“传委座口谕！”
眼看着川军将领都站立起来，他才缓缓开口。
“刘峙调云南任职，贺国光继任重庆防空司令部司令职务！责令中统三日内，向川军道歉，并派人和川军商议，如何化解矛盾，方便日后之一致对外！”
陈诚很满意川军的态度。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反驳。
只有贺国光表态，不负委座所托。
可是一会以后，他就发现不对了。
全场静默的吓人。
他话音落下以后，没有人开口，每个人脸上都很平静，仿佛与我无瓜。
“邓主任，潘司令，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说的，要说的？”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邓锡侯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来，就准备走！
贺国光连忙几步向前，把人拦住。
“邓主任，委座为稳定四川，于你重任，你不能辜负委座所托？”
“你们对川军所有的委屈，所遇到的不公平，视而不见，怂恿中央各机构拿我们四川人当奴隶，欺压奴役，我有什么好说的！”
走不了了，邓锡侯轻飘飘的顶了一句，又坐回了位置上。
火爆脾气的康泽顿时就毛了。
“邓锡侯，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要记住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总好过你特务身份！数典忘祖的东西，忘了你也是四川人，四川的粮食一年四征，老百姓口粮都剩不下，吃观音土腹痛而死，征发的粮食一半都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他们都在吃你家乡父老的血肉！”
康泽被邓锡侯指着鼻子骂，脑门充血，满面涨红。
自打红军入川，他以钦差身份入川，手握生杀大权，四川军阀还没人敢这么顶撞他。
陈诚和贺国光对望一眼，他终于明白贺国光为什么一天几次电话汇报，这次的事情麻烦了，绝不是处罚毛人凤，刘峙可以善了的。
川军有后续的牌要打出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比嗓门大
开个屁的会。
站了大半天，鞠躬鞠到腰疼，饭都没吃。
川军将领下楼，在66军食堂混饭。
出了会议室的邓锡侯拉住秦国梁。
“小山在哪里？”
“他刚祭拜完，在河对岸，检查印刷好的报纸，准备晚上盯着装运成都重庆！”
“干的漂亮，明天就可以在全川，跟着大公报一起发行了！”
他们带着潘文华，尹昌公，饶国华就跑到河对岸去了。
到了对岸的时候，看见卓清影挽着周小山手臂，正在指挥士兵们装车。
其中一部分，通过小火车到涪城转成都，另外一部分，随着船只南下嘉陵江。
明天中午，就可以开始同时在成都重庆以及沿途发行。
“小山，干的漂亮！”
“什么叫干的漂亮，人家是娶的漂亮，弟妹不仅才华横溢，还国色天香！”
“清影是公认的才女，管理这边的实验室，井井有条！”
周小山咧着嘴抱拳，任他们调侃。
尹昌衡取出随身带的老花眼镜，拿起一份厚厚的刊物看了起来。
刚才渡河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川军的后手。
在没有用舆论引爆全川之前。
邓锡侯也好，潘文华也好，是不准备跟国府正式谈判的。
“小山，贺国光和陈诚步步退让，我觉得有点不正常，根据我对贺国光的了解，他们肯定憋着坏呢？”
邓锡侯看着秦国梁几句话给周小山介绍了刚才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
他不无忧虑的说。
“他们是担心我们不顾一切的蛮干，前线的川军撤退也好，我们兵临重庆也好，全国的舆论都不会站在川军这边，不管是桂系，还是晋绥军，都会呼吁我们克制！两败俱伤不是川军的风格！”
“所以，这次我们要先站住舆论，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获取全国的同情，如果军委会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再撤军，出兵，也有合适的说法？”
潘文华举起手上刊物，印刷的质量跟其他月刊没什么区别，可是不管是编排，还是内容，都是值得珍藏的刊物。
“小山，给我一本，我回家慢慢看！”
尹昌衡草草看了三篇文章开头，背皮发麻，以前还觉得自己在永州干的不错。
政通人和，对川军前线抗战，支持足够。
现在看来，依法治国才是正道。
“其他人，我就不让他们拿了，尹昌公要注意保密，这东西明天下午发行以前，都不能让人知道！”
“这样啊，我忍忍，明天等着大公报发行！我是真没想到，邓主任还有这样的卓越远见，写出这种锦绣文章，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仓库门口再次爆发一阵热烈的爆笑。
“尹昌公，那是你不了解我，我还是有点墨水的！”
看着邓锡侯得意洋洋的表情，潘文华又拿起自己署名那篇。
“尹昌公，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和孙震的，一看就是别人捉刀，别以为你当过市长就是文人了，我还不了解你们，粗坯一群，以你们的水平，打打仗还凑合，根本写不出这样的锦绣文章！”
说实话，别看在会议室吵吵闹闹。
这群川军将领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门心思的逗乐子。
看着陈诚，贺国光，康泽难受，他们就高兴。
都逗在尹昌公身上了，秦国梁拉他在一边，解释川军将领的署名文章都是周小山写的。
尹昌衡连声叫好小子。
比冯天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连忙叮嘱几个川军虎将，一定要护住周小山。
不一会，电话响了，陈诚和贺国光跑到食堂，发现少了这么多人，正在让66军留守处的军官找人。
“小山，你觉得陈诚下一步会怎么样？”
“会议上没法说事，单独找您和潘司令聊天呗！”
“他们会说什么？”
“老生常谈，国家为了打败日本人，需要统一的军队编制指挥，希望川军顾全大局中央化呗，要是川军同意中央化，同意在川军广泛的安插黄埔生，就不存在军饷延迟，军械被扣的事情了！”
邓锡侯每次面见蒋某人，都会遇见统一编制的问题。
说白了，蒋某人希望所有川军中央化。
他总是搪塞川军也是国民革命军，也在军委会统一领导下，在回避川军的独立性。
他倒想听听周小山的新理由。
“我们怎么回应他？”
论说川军可以不管这种说法，尤其是有自己的补给系统。
但是全国的民众需要一个顾全大局的川军，不要给这帮人落下口实。
“同意他们让人来川军啊，死战不是什么人都会的，川军战功彪炳，是英雄的部队，不是收破烂的，那些贪官污吏，酒囊饭袋，只会坏事不会干事的就不要来了。我们可以拟定一份名单，王耀武可以来，杜聿明可以来，关麟征可以来，还有胡琏，戴安澜，张灵甫，黄维，宋希廉，廖耀湘，包括非黄埔出身的孙立人，都可以！”
在场的人又爆笑起来。
这些都是黄埔精英，委座爱将，军委会怎么可能把这些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放到川军里掺沙子。
这些人带的兵，都是最忠诚委座的，还怕你们川军的人进去搞事情。
这办法好，不是我们拒绝，是你们舍不得派出得力的悍将。
“廖耀湘是谁？”
周小山这时候才发现，廖耀湘这些黄埔六期的都还没出头。
连昆仑关大战也要今年年底才爆发。
“小山，你怎么不让胡宗南来！”
“不要，这混蛋地位太高，到川军会混乱我们主次！”
抗战前，好多军阀将领的军衔都是自封的。
国府被迫承认。
这年代的抗日战场，黄埔嫡系晋升缓慢，比起军委会急于用军衔收买的各地军阀，非常吃亏。
副师长，旅长挂上校很常见。
著名的金门王胡琏这时候也才上校，张灵甫也是上校。
“明白了，你小子就是个狗头军师，一肚子坏水，中央军惹上你，倒了八辈子霉，以后对付老哥我，先言语一声，给老哥一个投降的机会！”
邓锡侯连忙招呼人上车，怕渡河被人看见了，以后会盯着城防司令部的河对岸。
这里还这么多印刷品没有运出去呢！
他们准备转一圈，从城外龙溪的桥上转一圈，顺便带着周小山一起，回66军留守处。
借口去接这个家伙了。
开会前，陈诚还专门问起周小山什么时候回来。
果然，邓锡侯他们车刚到66军留守处，陈诚就迎出来了。
没有先找邓锡侯，也没有急着找潘文华，秦国梁。
反而拉着周小山的手。
“小山，太湖一别，我们差不多快两年没见了，总想起你当初在刘总司令身边不言语的样子，我一直以为，太湖之战是沛诗和天魁联手制定的计划，没想到会是你，还在我眼皮底下统筹整个川军，中央军和湘军。来，来，来。陪我吃顿饭，你在陵园没有回来，我吃饭都不安心！”
他没有邀请卓清影，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国梁连忙让人单独收拾了一个屋子。
“陈部长客气了，太湖之战，是川军将领集体的智慧，我只是一个刀笔吏，没您想的那么夸张！”
“这时候还骗我，唐式遵什么人，以他的性格，他怎么可能把功劳往外推！这件事唐式遵亲口当着很多人承认的。”
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饶国华撞了撞潘文华肩膀。
“陈诚怎么找上了小山？”
“重庆械修所都停产了，他不找周小山才奇怪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贺国光眼看着涨红了脸的康泽失去理智的在掏枪。
连忙阻拦。
他们似乎忘了，开会之前，陈诚为了防止这一幕，带头把枪械留在会议室外面。
他们也似乎忘了，这是66军的地盘。
“来人啊！”
听着康泽放肆的大吼。
作为地主的秦国梁也吼起来。
“来人，把康厅长给我请出去，单独安排！”
“够了！”
一群将领在一起开会，难免比嗓门大。
陈诚头疼，双手拍着桌子。
秦国梁挥手让冲进来的士兵都退出去。
“我们今天是来解决事情，不是来激发矛盾的！有意见可以提，不要做人身攻击！”
陈诚看着邓锡侯，邓锡侯也坐在椅子上把他望着，仿佛告诉他，是康泽先做的人身攻击。
这时候，会议室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
“四川去国府担任要职的几个人，跟下江人学坏了，没一个好东西，张群，曾扩情，康泽，一丘之貉，只会帮着下江人欺负我们四川人，最好不要让他们处理四川的事务！”
尹昌衡话音刚落。
田颂尧就附和起来。
“说的好，这三个人，必须要离开四川！我们四川不欢迎这种数典忘祖的东西。”
这话气的康泽浑身发抖。
贺国光拍了拍他的后背，只是觉得有些可怜。
没有看透形势，习惯了以往手握生杀大权，以为自己在可以在会议室唱黑脸，如今激起了公愤。
尹昌衡的话传出去。
几个人肯定在委座心中的分量大跌。
“尹专员，田高参，我再强调一次，不做人身攻击！”
“我没有做，既然你来汇集我们意见，我就代表永州提，这三个人，不适合在四川执行政务军务！”
不知道邓锡侯，周小山后手的尹昌公，以为他们下一步要要挟在外川军回川或者兵临重庆。
趁着陈诚开口，先提出自己意见。
缓和双方关系。
陈诚浓浓的叹了一口气。
张群，曾扩情和康泽，都是在帮国府背锅。
委座尽可能在设法抵消四川人抗拒，派四川人入川，他们秉承军委会和国府的任务。
和地方势力发生矛盾是必然的。
尤其是张群在一线征粮，下派的征粮队抄家搜屋，弄到鸡飞狗跳，死伤难免。
得罪人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
陈诚急于解决中统的问题，根本不愿意跟尹昌公在征粮的问题上纠缠。
“尹昌公，国家危难，重要的产粮区湖南湖北都在打仗，四川不尽可能多的提供存粮，前线将士就没有吃喝！我记得刘总司令在南京开会时候说过，若是全面抗战，四川可提供粮食千万石，壮丁五百万！”
“陈部长，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秦国梁自己都觉得诧异，什么时候又把周小山骂人的话捡起来说。
被骂的陈诚还没反应过来，在场的川军将领就爆笑。
秦国梁继续说。
“你不查查数据，除开永州，国府这两年在四川征粮，就超过了一亿石，且不说，刘总司令当时没有考虑过这么多难民会入川，加剧四川粮荒。就是这个数据，已经远超四川的承受力了。前线百姓是人，需要吃喝，后方的百姓就是神仙，喝西北风就行？”
欺负尹昌公，得问我66军答应不答应。
秦国梁不知道尹昌公的用意，但是不妨碍他支持尹昌公。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军座请尹昌公担任永州行政公署专员，可是用师礼以待，把自己当成不记名的弟子。
“就是，四川的百姓都饿死完了，川军保家卫国意义何在？”
“发个电报给前线，让前线的兵都回来，下江人欺负我们四川人！”
“四川的问题不解决，抗战没有意义！”
“给前线将领发电报，打什么打，家都被人端了。”
怕什么来什么。
当初武汉会战，薛岳要处置王豹公临阵脱逃，他就是叫嚣着要把部队带回四川，逃过一劫。
如今又来。
要是二十二和二十三集团军两支战功卓著的部队撤回四川，这个影响力就太大了。
前线崩盘也有可能。
会议室七嘴八舌，说的越来越离谱，让人心惊肉跳。
陈诚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贺国光，贺国光嘴上说的是散会。
“我刚来永州，跟大家沟通不够，这个会议到此为止！我先给委座上报诸位的意思，等委座决断以后，再来开会传达！”
控制不住会议，还不如跟潘文华，邓锡侯私下交流。
他们不跟康泽顶起来，会议不至于乱成这个样子。
田颂尧，陈兰亭算什么东西，他们也来添乱。
陈诚明白了贺国光的意思。
干脆的宣布了散会。
会议室里川军将领一窝蜂都跑了，出门的样子眉飞色舞，像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只留下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什么情况，国光，一个周小山回来，一团散沙的川军突然变得强横起来，他有这么大能量吗？”
川军一向比较超然，与世无争。
一门心思打鬼子。
受点委屈也无所谓的样子。
如今陈诚忽然发现，这根印象中的川军很不一样。
“我们总是利用川军本身的矛盾，分化瓦解，却忘了川军在刘湘，冯天魁的经营下，底蕴本身很强！周小山手里的确掌控了川军军工生产的话语权，经过我跟苏联大使求证，他比刘湘和冯天魁占的股份比列更高，堪称第一大股东，更有民国方面所有鼓动的支持！”
“侍从室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如果周小山为委座所用，党国的事业，如虎添翼，派到战场上也是一员大将，何至于跟川军搞的这么难堪！”
陈诚顺手把手里的记事本扔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汇报委座。
“财帛动人心啊，侍从室的人，用利益勾连四方，能量大的很！”
某些家族的事情，贺国光还真不好说，刚感慨完，就认真的对着康泽说。
“兆民，你不适合在会议上唱黑脸了，别动队再被川军抓了，我们更加被动，你去重庆，跟郑介民换，他自己惹的祸，自己来解决！”
“换郑介民，这是要委座决策啊？”
“邓锡侯已经提出，中统退出四川，军委会机构能不能留下，会不会成为一个笑话，郑介民自己来，输了也怨不着别人！”
比起狂傲的郑介民，贺国光更愿意跟康泽搭档。
可目前有什么办法，康泽必须要暂避风头。
要不军委会特务组织在川的控制系统，一个都剩不下。
“国光，川军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我一并跟委座汇报了？”
“有，川军认为目前的政治地位和川军的实力，抗战的贡献不匹配，我建议委座拿至少四五个中央执行委员的位置出来安抚川军！”
“这么多，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汪兆铭，周佛海这些投日的中央委员位置空出来，一直没有补选，把川军尹昌衡，罗家烈，秦国梁，甚至楚天舒都增补上去不久行了！”
陈诚猛的一愣，怎么全是66军的人。
猛的一下回过味来了，顿时察觉贺国光建议的高明之处！
66军不是愿意带头吗？
好处都给你，让川军的人找你们闹。
“此计可行，但是我今天有种预感，川军的牌并没有打出来，除了闹着撤军，或者兵临重庆，川军究竟还会怎么干？这两种做法，都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他们就不怕被日本人钻了空子，闹得国破家亡？”
“陈部长担心的，就是我担心的！原来他们闹着要依法治国，取缔特务组织，要在报纸上发动舆论，我盯了两天，川军这些货色，搞不出什么名堂！”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总要解决啊
永州城外很多地方被炸的很惨，城里因为众多的防空火力保护，飞机走后又及时的灭火，虽然也满目疮痍。
可是保存的建筑还是蛮多的。
不管是行政专员公署，还是永州66军留守处，每次都是鬼子轰炸的重点，但是永州防空火力极多，也安排在重点建筑和工业区，剩下的建筑都是留守的士兵用机枪和性命保存下来的。
“听说永州的防空做的很好啊，我听说永州保安团都配备了五门机炮，二十挺M2大口径重机枪！”
在陈诚看来，周小山故作的拘谨，更多是一种戒备，食堂旁边一个副楼，二楼和留守处的主楼连接。
66军平时用餐都是官兵平等，在大食堂。
来客的时候，都在楼上用餐，白天可以可以远眺龙溪，骑龙凹风光秀丽，晚上又可以看着永州城万家灯火。
“空袭来临的时候，在永州训练的川军不完全进防空洞，整个永州城加上周围三个工业区，一个学校，一共有八百多挺高射机枪护卫。新兵们需要这种血与火的实战对抗来磨砺意志！”
新兵不见血，成不了老兵。
陈诚也点点头，认为这种训练方式还是可行的。
将领们被贺国光招呼着吃饭，秦国梁让人把他们引到二楼一个雅间。
陈诚就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去了。
“小山啊，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引荐给委座，可是你一回来，就给军委会出来一到难题啊！”
“长官，不是我出难题，是我们大帅和军座殉国后，觉得我没人保护，很多人想把我骨头都吞了！”
“你小子要是个纯粹的军人多好？偏偏还是商人，还是民国有影响力的实业家！”
说真的，陈诚真是惋惜，周小山这种人，不是擢升两级或者是给点好处就能收买的。
为什么卓越的统筹指挥能力和独到的商业眼光，都集合在一个人身上。
“小山，重庆械修所停产的事情，总要解决啊！械修所一停产，川康子弹厂，合江炮厂，附近的十几个煤矿铁矿，甚至西昌那边也在闹着要停产，检修机器。国民政府搬迁到四川上海兵工厂，金陵兵工厂，巩县兵工厂，汉阳兵工厂也要跟着停！”
“煤铁矿的事情不关我的事，里面民间资本更加复杂，重庆的事情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军委会采购价格太低，拿重庆械修所来说，平均到每件武器，每发子弹，你们甚至比对军需处直属的工厂拨款还低一半，还是不断贬值的法币！你想啊，当初大帅在的时候还压得住，大帅没在了，谁压得住？”
“他们这么过分？”
这件事，陈诚还是第一次听说，可是重庆几个兵工厂和永州的几个工兵厂合股的事情，陈诚是知道的。
“真以为苏联人，犹太人跟四川人一样好欺负，我一回到四川，就接了他们好几个电话，就一句话，要么停产，要么让他们赚钱，前线打的如火如荼，军工生产亏的一塌糊涂，真当这些资本的背景好欺负！”
“如果政府提高采购价格，重庆能恢复生产吗？”
“找米勒！我就是个传话的，管不了重庆的事情！他们能忍到我回来，也是给殉国的刘大帅面子！”
陈诚有些头疼，这年代能找中国人解决的事情，都是好办的事情。
涉及到这些大鼻头老外，没有真金白银，别想在重庆运出一粒子弹。
你要想用强，明天大米粒坚和苏联两个强大的国家就能把抗议书扔到国民政府的办公桌上。
归根结底，军需署的那帮人太狠了。
眼看着刘湘大度，就肆无忌惮的占便宜。
“小山，川军这个池塘太小了，不知道家烈有没有转达我的意思，你想没想过，跟我去中央军？”
“想过，担任大帅副官的职务，身上注定洗不掉川军的标签，再说，嫡系中央军都是黄埔军校毕业或者任教的军官，本身就拉帮结派，冷不丁混进去一个异类，还不成为众矢之的？”
“那就进黄埔染个颜色！”
周小山咧着嘴笑起来。
他一个战功赫赫上校，让他当学员是不合适的，当教员，就凭借他一个师范生，学历就差的老远。
很多人是不会同意的。
“小山今年你才23岁，你要把目光放长远，黄埔要在重庆复课，你可以去做个学生队总队队长嘛！”
黄埔和陆大不一样，很多地方军阀陆大去混日子，是为了晋升军衔。
要进入中央军嫡系，黄埔比陆大合适。
陈诚真是一片好心，想把周小山带进嫡系中央军。
可是在周小山看来，这时候进黄埔，更四九年进国军没什么区别，都是眼瞎的举动。
学生总队队长也是学生身份兼任，被人呼来喝去有什么意思。
两个意见都不能明说。
“陈长官高看我了，我这辈子，能有个少将，中将职务，保住财产就满足了，要是天下太平，连军官都不愿意做，有钱人的日子，我都没享受到，带着老婆孩子四海逍遥不好吗？”
“小山如此才华，不为国家民族出力，岂不遗憾？”
“我在川军一样为国家民族出力啊，我亲手打死的鬼子也不少吧？”
“可是川军是时代的产物，国家统一，军阀就没有生存的土壤，军委会势必要军队归一，归一到中央军的编制指挥下！”
“陈司令长官，大半个中国都沦陷在鬼子的铁蹄下，这时候谈国家统一未必太早了。就我个人认为，如果没有国际风云的变化，没有强有力的友军支援，我对国府自己收复沦陷区，持悲观态度！”
“正因为军阀割据，造成了国力不能凝聚，我们才会一败再败？”
真不要脸，理直气壮的把前线败退缘由归咎于军阀割据，还理直气壮。
各地军阀投入那么多部队，打的不比中央军差，你们是瞎子吗？
不能凝聚国力，那是因为有一帮聪明人担任要职，只顾着往兜里捞钱。
周小山知道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干脆不说了。
“小山，你还年轻，何必趟川军这趟浑水呢？国府取得了抗战胜利，跟军委会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周小山都不说话了，陈诚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干脆开始吐槽了。
“长官，是我要趟吗？那些悬赏是怎么回事？谁在觊觎我身家财产，谁又在保护我，您应该比我清楚！难道我应该想曲焕章一样，无力抵抗，冤死牢狱？”
“这些事情，我和国光都在解决，要不我来永州干什么？你怎么不相信我们呢？”
“我信，我怎么不信，不信你们，66军早就把贺主任和康队长逮捕了！可是有些人，我信不过！陈部长，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吗？”
“什么事？”
“范旭东先生的团队里有个科学家，研究出了很低成本的化肥，永州试点，广泛的利用这个化肥增产，效果很好，以至于涌入了这么多人口，还能保证粮食供给！”
“为什么不推广？”
“我还在问为什么，明知道这化肥成分和日本人的不一样，有些部分非要专营，把几毛钱的化肥卖上了天价！是他们愚蠢吗？恐怕是太精明了！”
对于国家要员的腐败，陈诚也深恶痛绝，可是他也无力解决。
他知道久大永利跟周小山的关系，绝不是很单纯的亲近，据说跟苏联人的协议里，周小山和陈敬方利用苏联运来的设备，注资入股。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他让你上去
66军军官没有大吃大喝的习惯，没有财主兜底做东，今天饭菜还是很简单的。
饭菜刚上桌，陈诚和周小山没有谁有心思动筷子。
不过来者是客，人家还是长官。
周小山没必要得罪人，给陈诚盛了一碗饭，招呼他吃饭。
陈诚也很客气，结果饭碗问了冒失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小山，知不知道，川军这次什么述求？”
“邓长官，潘长官本身是有想法，有能力的人，因为统一抗战，很多事情，前期看见了，也没说，忍了，可是军委会很多人，以为大帅殉国了，川军群龙无首，就变本加厉！现在看来，国家民族名存一线，他们不得不站出来了！”
周小山说话的态度诚恳，没有一点居功自傲，在年轻将领里很罕见。
陈诚也发现，尽管他拒绝了自己邀请去黄埔军校的事情，并不让人讨厌，何况他本身在川军中地位超然，去跟一帮学生混在一起不合适。
他性格也不错，不想说，不知道的就会不开口胡说。
没有骗他。
“说具体点！”
“长官先吃饭！你吃，我说！”
干货来了，陈诚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这小子很谨慎的处理跟自己的关系，不愿意失礼。
怪不得刘湘喜欢他，哪怕知道他是冯天魁副官也要抢。
还有刘湘那首大英雄，词曲粗鄙，可是接地气啊，四川百姓现在还广为传唱，可惜委座没有那样的歌。
真是一个可造之材。
“日本是一个工业化完成的国家，日寇凶残，国民政府退入四川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从一年多的情况看，各方面都很混乱。不止是用人不当，王缵绪组建的省政府管理混乱的问题！化肥使用没有完全推开，征发粮食过度，征粮队不乏中饱私囊的。工业生产恢复的速度也非常有限，武汉迁入四川的设备，至今很大一部分都没有投入使用，闲置浪费！四川的民众对部分国府官员的腐败，已经难以容忍，甚至影响到了征发兵员！”
陈诚从九战区卸任，不仅仅是武汉会战背锅，后方一些军政事务，一样落在他身上。
周小山心中所说，何尝不是他心里的痛。
“为了打败日寇，凝聚国力，四川需要有序的生活，生产环境，明明永州行政专员公署就做的很好，国府却不愿意效仿，还想干涉，破坏永州稳定的局面。一群怨人穷不怨人富的混账掌权，这是让整个民族看不见一丝胜利的希望啊？”
“有详细的计划，整改方案没有？”
“没有，只有大致的设想。委座建领四川省主席，任用川军高级将领以及四川知名人士统筹制定四川的战事律法，试点依法治理四川，保障四川长治久安！”
什么川军的实力和抗战贡献和目前的政治地位不对等。
什么要中央执行委员。
都还不是空穴来风。
陈诚终于明白了，这是在为变革凝聚力量。
可是川军将领，一群只知道刮地皮的军阀，有那个能力吗？
“小山，要知道变革可不都是成功的，历史上变革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川军用前线撤军，兵临重庆威逼委座，委座可不会支持！”
陈诚说的是实话，可周小山不是傻子，不能因为你说实话，就把刊物的事情说出来。
而陈诚认为贺国光挑唆川军之间的关系，已经令川军反感。
自己跟周小山推心置腹，仿佛知道了川军手里底牌。
既然重庆械修所的事情要找犹太人谈，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小山，你光顾着我吃饭了，你也吃不好，帮我下去看看邓主任走没有走，我想找他聊聊！”
“遵命！”
开会不顺，陈诚会找人聊天。
邓锡侯是有预料的，抗战后方提倡节约，一顿便饭很快吃完，吃完饭他都没走。
看着周小山出来，迎了上去。
“他找你谈什么？”
“第一是想让我去读黄埔，开出了学生总队队长的这样类似教员的条件，我没答应，第二为我们的目的，我给他说依法治川，没透露刊物的事情！”
邓锡侯就知道，周小山会把棋子摆在明面上，有些人还是看不出来。
“他让你上去！”
这个邓锡侯也是预料到的，感觉又回到了鲁南的日子，打仗的事情，周小山策划驱动，到了前线还是要自显本领的。
“我跟文华都等着他召见，贺国光在哪里跟文华做工作呢！”
邓锡侯嘿嘿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秦国梁和楚天舒对着周小山招了招手。
周小山干脆跟着他们上主楼去了。
“小山，我们国家真的可以像你文章里说的那样，人人守法受法律保护，安居乐业吗？”
“要依靠国民党来执政，做不到！”
楚天舒指了指北边，低声问。
“我们组织能做到吗？”
“一定没有问题！只不过需要时间。”
“太好了！”
秦国梁和楚天舒都喜形于色。
“为了这个目标，做再大的牺牲都值了！”
“小山，光是舆论，蒋某人不一定会重视，四川的试点还是不能展开！”
“几场整备好没有？张瑞芬，李卿霞，带着海外华侨捐献的飞机过几天要回来了！”
“多少架飞机？”
“我们自己买了三十架，大米粒坚华人和飞行员募捐买了十架，南洋陈先生捐赠了三十架，转道苏联飞回来！”
66军向大米粒坚先后派了两个团的人。
刘湘派出了当初川军在重庆的部分飞行员和地勤，连跟周小山一起去北平公干的李科长都去了。
其中一个团，专门学习飞机驾驶和后勤。
为了跟苏联人借道，又专门买了三十架飞机，也派了一个团去。
他们打鲁南之战的时候，这些人都在过外训练，还没摸到飞机，根本没有成军。
永州飞机场连山体机库都修好了，楚天舒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买的什么飞机？”
“轰炸机，运输机都没什么用，我们最需要的是护航的战斗机，米国回来的是P40，陈先生在苏联买的是伊16，我也不想维护两种类型的飞机，海岸线被封锁了，借道苏联，人家狮子大开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70架飞机并不多，但是这个时候，正是民国空军损失殆尽的时候。
也是苏联人开始减缓援助的时候。
哪怕是当初被嫌弃的女飞行员领军。
国府也不可能放弃这批飞机。
成都，重庆，都驻扎了苏联援华的飞行队。
永州上空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