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我愿立下军令状
衢州在民国时期只是一个县。
因山得名、因水而兴，仙霞岭山脉、怀玉山脉、千里岗山脉将衢州三面合抱，常山江、江山江、乌溪江等九条江在城中汇聚一体。
这里是钱塘江的源头。
跟着66师一个旅到衢州开会的周小山觉得这里很美。
恬静的山水在梅雨纷纷中更具韵味，不应该，也没有理由被鬼子蹂虐，留下一地的血腥。
可是顾祝同却觉得衢州不是个好地方。
他看着唐式遵，范绍增和罗家烈各自带着川军警卫进入战区指挥部，跟战区警卫团混在一起，顿时就觉得心烦。
“周副官，人人都说你少年英雄，我看见面不如闻名，没有孤身景阳冈上打虎的胆色，就不要到处宣扬自己是绿林好汉！”
周小山看着堂堂三战区司令，嘴里冒着这种酸话，不由的觉得好笑。
“顾司令，所谓的好汉，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挨了枪子会死，被炸了会裂。要地位就可以让人刀枪不入，当初东征的时候，就不会人人盛赞陈赓的腿了！”
上官云相和王敬久本来也准备附和顾祝同，嘲笑周小山胆小如鼠。
谁知道这混球一下子把话题扯到委座身上。
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周副官，唐司令，我想请问，川军主动请缨守东线，你们有那个能力吗？”
周小山刚准备接话。
顾祝同又说了。
“我现在代表军委会正式征求川军意见，请你正面回答！”
“要不，我们守西线？”
顾祝同就知道这混蛋不会照常理出牌，东线三个师团集结，西线只有两个，傻子都知道东线更难打。
中央军怎么可能让你守西线。
“周副官，浙赣战役的部署关系重大，军国大事，岂容你儿戏？”
“我儿戏什么，上官将军！我去守西线，你们愿意吗？同意吗？川军主动啃了硬骨头，偷着乐就好了，怎么，是不是还希望我们立个军令状，然后给自己脖子上挂个绞索，不管输赢，你们都可以对川军痛下杀手？”
周小山话音刚落下。
唐式遵和范绍增就开口了。
“上官云相，我们打鬼子是尽中国军人的本分，为国而战，这仗都没打，你们就巴不得我们死？”
“摊上这样的上峰，这样的长官，把川军作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仗还打个屁！”
罗家烈也跟着附和起来。
“顾司令，今天这件事，不给一个说法，川军这仗不打了！”
顾祝同这个军事会议包藏着两个祸心，一个是如果有可能，逮捕周小山，第二个，既然川军主动领命守东线，那么就让他们立下军令状。
贺国光断定他一个阴谋也不会成功。
周小山这小子根本对军委会没有一点敬畏，他现在已经成为地道的军阀了。
看着顾祝同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求助。
贺国光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你们误会顾司令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希望跟川军一起会商，把东线的战役部署做好！”
“什么部署做好，我看三战区司令部混入了鬼子奸细，他们怂恿顾司令拿到川军布防的具体部署，然后卖给日本人！”
这出好戏，让先一部到达指挥部的黄邵竑差点没笑出声来。
周小山只一个人回到三战区，川军几个性格弱势的主将，有了主心骨，顾祝同压制川军的局势立刻被逆转。
“我们先不说这个，今天黄主席也在，军委会认为，既然川军有勇气独立面对东线日军，暂编33师和暂编35师民团各自回乡就不合适！”
“民心即军心，日寇来势汹汹，傻子都知道浙省陷落以后老百姓会是什么下场，顾司令带着民团组织的两个预备师避战是不是不合适？黄主席跟我商量以后，让他们转移家乡父老，这个错了吗？”
“周小山，你凭什么污蔑中央军避战？你口口声声川军独立守东线，私下不守规矩，两个师都已经在集结了，有了正式番号，他们是中央军！不是川军！”
“跟你这种人，我说不清楚，反正川军要调动这些民团，至于西线战事，你上官云相爱打就打，不打也符合你勾结日寇的一贯作风！”
“你特娘的才勾结日寇！”
眼看着周小山和战区副司令上官云相就要打起来，中央军和川军的警卫也开始拉动枪栓，贺国光连忙站在中间。
“你们干什么？我们的对手日本人，这半个月一直没有停止调动军队和物资。”
“贺参谋长，战区司令，战区副司令都只顾着内斗，西线的部队部署都没有开始，还打个屁的日本人！”
史迪威知道顾祝同要执行军委会的一些部署，而川军一定会反抗。
所以一直没有出面，在院子里听了很久了。
听不下去了。
匆忙从后面院子里出来。
“顾，你作为三战区的司令，既然决定了东西两线分别由川军和中央军驻守，东线金华，丽水，衢州机场由川军负责，西线南城，上饶，三山机场由中央军负责，就应该尽快进入战斗准备，九战区的部队，什么时候可以到位？第十集团军和第三十二集团军，分配好了作战区域没有？”
“史迪威将军，日寇分两路进攻，东线战事，关系到了西线战事的后方，同样西线战事，也关系到了东线战事的后方，川军万一顶不住，难道我们中央军还要回头给他们擦屁股？”
史迪威把眼光望向了周小山。
“周，你怎么说？”
“谁给谁擦屁股还说不定呢？我川军都不怕给你中央军擦屁股！”
上官云相，王敬久听着周小山的话，差点没气疯。
如果不是双方警卫对峙，上官云相一定忍不住让警卫把这个不积口德的混账给毙了。
“周，你的意思，各自守好各自省份的机场就对了？”
“川军守住一个机场没问题，当然，运气好，也能守住三个，其实只需要守住一个，迁徙沿途民众不遭受太大损失，维系住大米粒坚飞机从太平洋穿插轰炸的可能，就能挫败日本鬼子的阴谋！”
“说的好听，川军要是一个都守不住那怎么说？”
“中央军一个都守不住那又这么说？”
上官云相站出来。
“我愿意替战区，替中央军，立下军令状！如果东线日军没有突破川军防御进入赣省，中央军丢失一个机场，我就辞去战区副司令职务，丢失两个机场，我连三十二集团军司令一并辞去，丢失三个机场，我进军法处。”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深刻教训
一场三战区关于浙赣战役的部署会议开的一地鸡毛。
别说顾祝同跟上官云相跟打焉儿的茄子一样，接到了军委会的训斥命令。
唐式遵，罗家烈，范绍增和邓子英也很不满意。
“小山，就这样放过这几个狗日的？我怎么觉得这么憋得慌？”
“打蛇不死，很容易被蛇反咬的，小山的小心他们再次算计的你的财产？”
难得川军将领同仇敌忾，周小山笑着望向了黄邵竑。
“你们几个消停点，日本人这次来势汹汹，准备战争快一个月了。据可靠情报，如果不是他们为了优先南洋，稳固南洋，向南洋运去了大量物资，这仗战争怕已经开打了！”
黄邵竑很欣赏周小山这次军事会议的决定，现在不是跟中央军较量或者拉他们下台的时候。
三战区换将，还不知道耽误多少事。
换上来的也可能是酒囊饭袋，还未必有顾祝同和上官云相熟悉战况。
现在当务之急是中央军交出浙省范围的三个机场防务，同时尽快开拔到赣省。
南城机场距离鬼子占领的南昌部分地区不足一百公里。
交通发达。
虚的金溪和宜黄一占领，鬼子一个急行军两天就可以瓮中捉鳖，
“唐司令，你我都知道，小山指挥东线战事，我们肯定比西线打的好。但是川军和中央军这个时候，不宜用军令状赌战，要知道，有些人做酱油不行，做醋可酸着呢？如果真立下军令状，中央军势必会在三个机场附近，留下大量部队，伪装伪军，接应日本鬼子的事情，他们不见得干不出来！”
知道黄邵竑说的有道理，唐式遵苦笑，他都没想过，自己怎么在这样一群混账手下熬了这么多年，真不容易。
周小山也不是大度，只是军情紧急，几句话就让史迪威和贺国光发现，浙赣会战已经火烧眉毛了。
立刻就三个机场的中央军换防，对双方战败将领需要承担的责任进行了简单约束。
尤其是他提出史迪威亲自乘坐飞机赶赴九战区，带出74军和其他两个师增援西线战场。
连贺国光都说好。
“感谢黄主席，这次帮忙川军仗义直言？”
当初武汉军事法庭的时候，黄邵竑帮过冯天魁，罗家烈虽然不是亲身经历，就凭这件事，他对黄邵竑也很尊重。
“罗军长见外了，我还要感谢小山，军委会不是发电报来了吗？补偿我组织军工厂个人付出的钱财！再说，日寇入侵浙省，我这个省主席有保境安民的指责，这次会战，还要全靠你们川军撑起浙省防务的脊梁。”
“当然，我们军民密切配合，好好给鬼子一个教训，让他永远不敢踏足浙西！”
“永远不敢踏足浙西就完了？我记得太湖大捷以后，川军可是跑黄埔江边狠狠捞了一笔！”
唐式遵都有点发愣，日本人三个师团云集杭州，绍兴，川军入浙两个军。
难道不仅要守住浙西三个机场，黄邵竑还认定周小山可以收复杭嘉湖？
唐式遵对于周小山说的进可攻，更有信心了。
想起自己21军所处的位置，想起郭勋祺留下的兵也算是训练有素，他开始遐想自己挥师东进，战略反攻的光辉时刻。
衢州机场从抗战全面爆发开始，就经历了扩建，损毁，是六个机场中条件相对最好的机场。
尽管军委会和国府空军对移交衢州机场不是很满意，可是这毕竟是暂时的，约定川军驻守四个月后再次移交中央军。
军事会议结束以后，周小山让一个166师师属第一机枪团进驻衢州机场接防，同时命令川军空飞派出运输机和护航战机负责运送邓子英，唐式遵去广德。
之所以把50军留在广德附近，周小山是不太信得过21军，金陵作为民国故都，历来都是鬼子重点驻防地区，长江以南一直有两到三个旅团驻防。
战事进入白热化，调回江北苏中的鬼子，一起进攻皖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临起飞前，周小山和邓子英交代很多。
他的军队训练不行，可大部分都是皖省热血儿郎，派出去盯着日军，盯着金陵方向，提前预警，还是非常必要的。
“唐司令，AH方向不动则以，一动肯定是恶战，回到广德后，最后把弹药口粮及时发配下去，如果发生战事，你要信任小山，及时把鬼子进军方向搞清楚，服从小山的调度！”
一个桂系的人，不放心川军内部的事情，唐式遵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哎呀，我的黄主席，你可要好好把民团组织起来，配合小山，我能不能在此战中一显身手，让21军给鬼子一个深刻印象，就看黄主席和家烈，邵增打的怎么样了！”
送走了唐式遵，邓子英。
周小山，范绍增，罗家烈刚到达兰溪。
鬼子就开始进攻了。
奉化、上虞、绍兴、萧山、富阳的日军第13军第一线部队先后发起进攻，其主攻方向在浙赣路东段。。
日军第70师团于5月18日夜从奉化、溪口地区开始行动，经尖山镇、安文镇向永康方向进攻。
第22师团于5月19日晨从上虞沿曹娥江南下，经三界、嵊县向东阳方向进攻。
河野旅团于5月19日傍晚从绍兴经枫桥镇向义乌方向进攻。
第15师团于5月19日夜从萧山附近渡过浦阳江，沿西岸南下经诸暨向浦江方向进攻；第116师团指挥原田旅团于5月16日晨从富阳西北方沿富阳江西岸向建德方向进攻。
从两个暂编师撤回的各路团练，在川军派出的小股部队和运输的大量物资配合下。
在各要道埋设地雷，并且在各山口节节抵抗，对鬼子开路，排雷的尖兵进行有效打击。
虽然没有进行大型的阻击，日军各部队却进展缓慢。
尤其让第13军军长泽田茂吃惊的是，各部齐头并进，进攻正面已经拉的很宽阔了，浙赣铁路沿线，钱塘江沿线，浙西各公路眼线，恍若鬼城，周围的村庄全是空荡荡的。
进入村镇发现中国人都撤离不久，干干净净却寥无人烟。
遇见的中国人，全是在山口险关，都是死啦死啦的抵抗军。
挖地雷，破坏公路，打冷枪冷炮，统统不是良民的干活。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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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领66师一个团的郑冲，抵达建德已经有好几天了。
部队沿着钱塘江，扑向了桐庐以东，朝着杭州方向的公路。
战局的发展，非常让他意外。
原本以为，自己所带的这个团，对鬼子展开逐步的阻击，怕是能回来的不多。
何曾想过，66军曾经秘密营救过的部分浙省党员，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帮助。
一边带着66军的放映队，反动群众，一边秘密联络各地民团，传达黄主席的指使。
川军不怕死，能打鬼子。
浙省兵也不是吃素的，这是保卫桑梓之战，故园之战，身后是正在转移或者没有转移的父母妻儿。
既然手中有武器，就要做杀敌的先锋。
不仅66军在建德和桐庐方向派出去的七个连队，得到了当地团练的配合，就连张震河和谭望嵩带领的金华到义乌，诸暨方向，缙云到仙居方向，也不停的迎来请求配合作战的团练。
不仅又团练，还有各种三青团任命的游击队，三战区任命的游击队，甚至省政府任命的游击队，或者一个连，一百多人，或者一个营三四百人。
有的拿着黄邵竑兵工厂生产的武器，更多的手里是地雷，大刀，长矛。
眼看着川军辎重部队大量汽车，马匹运输手榴弹，弹药和部分缴获日军的旧枪械过来。
纷纷找上了川军，声明服从川军指挥，请求给与武装，请求下达命令。
他们要在家乡的土地上，跟日寇血战到底。
每个连队甚至要安排从浙省各地汇集的六七股这样的武装。
有这些充满抗日热情的的本地兵参战，完成任务的那个概率，让郑冲目瞪口呆。
“刘姐，太谢谢你了，我们从各地收罗的铁皮罐头，跟地雷一起，真真假假，就这么埋了一路，日本鬼子每天扛着探雷器挖铁皮罐头和各种铁器，还是被炸的人仰马翻。”
东线日军在五十架飞机的掩护下，沿着公路进军不到二十里！
地面上根本没碰到中国军队主力。
天上的飞机被川军空飞两次突袭打的七零八落。
“谢什么谢，当初被叛徒出卖，要不是你们情报及时，还派人接应我，我恐怕都为党的事业尽忠了！再说，接到组织命令，配合川军展开浙省战事，给鬼子以沉重打击，这是我的任务。”
别说郑冲心情好的很，就连负责浙省地下工作的刘越人，穿上66军军装，也是一脸灿烂。
别看他作为三省特派员，他还真不知道面前这个川军军官就是自己同志。
“我是真真的没想到，川军也能这么化整为零的打，也能放手发动群众！还给我们送来了几台电影播放设备，要知道，这设备在华北可是动员老百姓踊跃抗战的利器。”
“刘姐，我们罗军座让你小心些，上次破译了国军情报很偶然，他不希望您这样的抗日巾帼英豪落在特务手里！”
“谢谢你们军座的好意，抗战报国，为组织事业奋斗，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能配合你们打鬼子，拿下最大的斩获，才是我们浙赣闽三省同志当前共同的心愿！”
刘越人刚刚说完，然后接到一份电报，脸色都变了。
“郑主任，我们在杭州湾的同志发来电报，说大队的鬼子炮艇，通过了杭州，进入了钱塘江，鬼子的船不大，看样子可以利用梅雨汛期直航衢州，数量不少，情报员判断船只数量不低于两百！炮艇掩护的船只还满载着日本兵。”
郑冲咧着嘴巴笑起来。
“鬼子陆路不顺利，准备走水路了！”
“水路川军也有准备？”
“是的，刘姐，我们不仅知道鬼子来了大量炮艇，还知道他们是日军第32师团！”
又是一个新的师团番号，小鬼子在东线已经现身了四个师团了，川军能不能顶的住？
刘越人吃惊的看着郑冲，郑冲脸上没有答案。
他在想，小鬼子会不会犯傻，把富春江当成长江。
以为利用船只，就可以避开路上的地雷阵，可以直插川军的防御腹心。
接到华中方面军斥责电报的十三军司令官泽田茂鼻子都气歪了。
公路上是地雷，公路外也有地雷，还有探雷器无法探测出来的地雷，甚至有些路段埋设了炸药，旁边留了引爆的死士，专门等着皇军路过。
他们就不怕下雨引发了炸药潮湿吗？
还有那些星星两两的农民，一看就是非常熟悉当地地形的人，屡屡袭击我皇军派出去的尖兵，一旦派部队追击，要不是被他们甩掉，就是陷入地雷阵和陷阱里。
这样的打法太恶心。
该死的川军，知道你们在皖省山区苟延残喘，皇军都没有进攻你们。
跑浙江来跟自己添什么乱。
尤其是周小山，为什么鲁南大战的时候，你没死，刘湘，冯天魁都死了，作为副官，你还活着干嘛，中国人号称礼仪之邦，忠义气之辈，你不该殉葬吗？
恬不知耻的还去缅甸，来浙省给皇军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66军不是号称中国最强的军队吗？
躲在地雷身后不是武士的干活，有能耐出来跟皇军正面决一死战。
从长江和台湾岛调集的大量小型炮艇虽然过了富春，到了桐庐。
仍然无法改变泽田茂的坏心情。
遍地地雷这样的战法，让他想起了在担任第四师团长，在徐州的一些不好回忆。
无解啊，目前川军主力都没有碰到，一些农夫的干活就让十三军损失了数百的皇军。
他不知道这仗打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华中派遣军司令畑俊六不停的发来指导，说什么本土在空袭中遇难的同胞在神社等着他们的复仇。
只要他们占领了兰溪，金华，海军陆战队就会登陆温州。
在中国军队防御腹心之地插上一把尖刀。
中国人会不战自乱的。
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难。
防御给水部队不是杀手锏吗？
面对人去房空的村落，总不能把病毒放出来，让皇军染上疫病吧？
一样在地雷阵前，享受着江南的梅雨纷纷。
情绪低落的泽田茂穿着雨衣，踌躇的登上了绕道几百公里过来支援的炮艇。
突然间，看着两岸距离很近的江岸。
升起不好的预感。
“木村师团长！”
“哈衣！”
“第十三军军部不随行32师团了，祝你们武运长久！”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人少炮多
杭州到衢州的公路，基本山都是沿着钱塘江边修的。
只是从桐庐到建德一段，需要在七里垅峡谷中穿行。
即便是日本鬼子陆军和水上齐头并进，这一段也非常不安全。
正当泽田茂从船队命令十三军军部转移到桐庐的时候。
郑冲和刘越人带着66师迫击炮团二营，已经坐着小船行驶到了七里泷峡谷之中。
“郑主任，你好像对浙省的地形非常熟悉，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在这里组织游击战的时候的一位搭档！他好像也奉命进入浙省参加这次战役了。”
“刘姐，当年我们军座为了准备出川抗战，就专门带着我们去山西，山东，苏北，以及太湖沿岸勘验地形，正因为有了这个先见之明，66军才能打出几场大捷。军座殉国以后，到了AH以后，参谋部每季度都会带着人在浙赣苏皖四省勘验地形！”
郑冲说起冯天魁，眼里全是怀念。
那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刘越人不知道郑冲是冯天魁儿子，却不代表她对阵亡川军将领的崇敬之情。
“哎呀，要是刘总司令和冯军长不阵亡，我们抗日局面肯定会比现在好！”
郑冲苦笑着没有答话。
他也希望时光逆转，说不定他动作会更快，自己能用身体护住父亲。
刘越人有些尴尬，好在到了韩家坞附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也就是对付水路日军的预设战场。
河边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招手，而且同样穿着川军军装。
“郝营长，出来没有大部队管着，翅膀硬了，居然敢发电报说自己在韩家坞吃香的喝辣的！我要是发现你扰民，劫掠民财，66军军法无情！”
“郑主任，我哪里敢违反军纪啊，是这里的游击队和团练太热情，专门派人捕鱼，派人做饭，给我们川军提供伙食，这伙食好的都走不动道了！”
郝彪不是大学生，也不是周小山特务营系培养的将领，出川抗战时候，他还是一个大头兵。
娘子关，太湖，黄浦江，鲁南会战，战战不落。
跟着罗家烈返回AH的老兵。
一步步从投弹手，到意大利拍击炮手，到排长，到连长，到营长打出来的。
这家伙运气好，战功没少立，还没受过重伤。
胳膊上，腿上也留下了不少弹片滑痕，连脸上都有一道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
“郑主任，这是韩家坞的团练团长韩志山，这是七里游击队的陈里韵司令，这是对岸长琪的团练张虎，他们手下都超过了三百弟兄，都在帮我们做准备，还抢我的活。”
水路鬼子船队船只数量不少。
这次战斗的规模也注定不会太小。
可是川军留在这里的只有66军一个连，所以郑冲专门带了一个拍击炮营下来，还命令郝彪营里所有的掷弹筒手，意大利迫击炮手归建！
郑冲听韩志山和陈里韵的意思，还有几股团练和游击队因为规模小，几个家伙不让别人过来抢活。
有这些团练帮忙，战斗的天平会更倾向川军。
“先看看地形！”
郑冲和刘越人礼貌的跟当地团练，游击队打了招呼，婉拒了接风的邀请。
径直的沿着江边往下走。
“郝彪，你准备把伏击战场设置在哪里？”
“就在渡口！”
看着这片宽阔的河滩，远不如峡谷比较容易集中火力，郑冲眉头皱了起来。
“是这样的，韩团长和张团长已经让人准备了二十多条竹藤，把我们运来的水雷绑在上面！”
别看这片河岸开阔，可是长满了野草。
郝彪带着郑冲走近才发现，他们在河边挖了一些大坑。
上面用木桩作为绞盘，两岸同时在坑里转动绞盘，就可以把河道里的水雷浮在水面。
“其他大部分的水雷，都装在小船上了，等这里炸响，上游就开始投掷水雷，顺江而下！”
看完了郝彪准备的意大利迫击炮阵地，M2重机枪狙击阵地，以及德国81迫击炮阵地。
郑冲和刘越人对望一眼，眼里都透出很满意的神色。
二十多个沉在江里的阻拦索打头两个没有挂水雷的是铁的，其他绳索之间的相距距离也很长。
所有的设计，都是从实战出发，考虑到鬼子船队之间的距离会很长。
唯一的不足，是缺乏火力。
一个加强连和炮营，带着一千多游击队，团练，重火力实在太少了。
要知道船上至少一个完整步兵联队的鬼子。
护航的炮艇上也有火炮。
郑冲立刻让随行的电讯官联络了李卿霞。
随即衢州机场起飞了仅有的两架B25轰炸机。
“郑主任，我和张团长只有一个要求，负责绞索的，必须是我们的人！办法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竹子绳索也是我们连夜编的，郝营长说什么川军打光了，我们再上，我们不服！”
“就是，我们武器不行，可是帮忙抗炮弹还是可以的！我们希望跟川军并肩作战，不分什么主力部队，地方部队之类的看法。”
“我们要求在一线打鬼子，万一鬼子从河里爬上来，我们也要尝尝抓俘虏，点鬼子天灯的滋味！要把鬼子强加我们的痛苦，还给他们！”
郑冲连忙把手举起来。
示意他们听自己说。
“这次作战，敌强我弱，不过你们不要担心，66军这种仗打多了，要知道，鬼子至少一个步兵联队，三千多人，也就是所有的参战队伍，不管川军还是浙军，平均一个人都要干掉两个鬼子。你们怕不怕？”
郑冲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位团练和游击队头头就炸了。
听他的意思，不仅他们几个附近较大的地方武装要上，另外汇合过来协助的小股武装也要上。
“我的乖乖，平均一个人杀两个鬼子！郑主任不要说笑，我听说鬼子枪法很准的！”
“郑主任，不是我们浙省人怕死，打鬼子我们不怕，我们怕完不成任务！”
“这仗我教你们打炮，如果缴获了日本鬼子的武器，我给你们全部换装！”
郑冲说完，几个人就望着他带来的炮营，留下口水。
要知道，国军对火炮宝贝的不行。
怎么会有机会让他们打跑。
“真的，我们炮营人少炮多，炮兵操作标尺，放炮弹，抗炮弹的都需要你们帮忙！”
人少炮多吗？
有这种好事。
不过看着他们带来的火炮而已不多啊。
转完了预设阵地，放下心的郑冲，刚跟他们吃饭，川军空飞就开始对着地下的燃烟信号，空投武器了。
两个营的川造德械迫击炮，大量炮弹，装在木箱里，顺着一个个伞花飘落下来，落地的川军连忙搬运集中，开箱子一看，把一帮地方兵看傻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郑冲看着韩家坞这里集结的八股抗战小势力，心里有些感慨。
当年在永州，周小山就曾经说过，未来的中日之战，国土沦陷，同胞惨遭屠戮，是中华民族最黑暗的历史。
也就是这段屈辱的敬礼，警醒了所有的中国人。
落后就要挨打。
中华民族必须团结在一起。
华北的八路军三个师星星之火之所以能够燎原，让根据地，游击队，遍布各省。
是延安的首长高瞻远瞩，看清楚了中华民族不屈的大势。
引领者各省民众朝着胜利的方向。
反观浙省，这里不止是物质上在中国属于富裕的省份，精神上同样富裕。
这里的民众不缺乏拿起武器，牺牲生命保护自己家园的勇气。
他们并非一无所知，像统治阶层认为那样蒙昧。
从甲午战争之后，天朝上国跌落亚州王者的神坛。
从九一八开始，日本人就把中国当成了自己的盘中餐。
再冷眼看着从七七事变爆发，战火燃烧了大半个中国。
中国军民奋起抵抗，虽然丧土失地，可是无数的先烈用血肉证明，小日本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随着南洋，太平洋战事爆发，华中兵力收缩，大米粒坚盟军参战。
鬼子实力跟不上他们的野心。
占领区，对峙战线，频频露出破绽。
春江水暖鸭先知。
百姓的眼睛雪亮，日本人一定会被打败。
现在华中地区，投降的，做伪军的少了。
此消彼长。
从抗战爆发初期，意志坚定抗日者，获得了巨大声望者，他们登高一呼，一呼百应。
可笑的国民政府，无视全民族抗战的力量。
连中央军也分嫡系杂牌，抱残守缺，以为靠着几个军的嫡系就可以打天下。
面对江南大敌燃起的燎原之火，一边收编为中央军，一边用特务甄别其中的共党，予以逮捕，暗杀。
忘记了民心才是军心，抗日，把鬼子赶出中国去才是众望所归，才是不败金身。
“怪不得当年父亲那么喜欢小山，他能感受到民族的觉醒，也怪不得父亲作为一个军阀实力派将领，毫不犹豫从回组织怀抱，只有组织可以引领这种觉醒，把他们变成力量。”
“郑主任，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看着刘越人和韩家坞团练团长韩志山走进来，郑冲歉意的笑了笑。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
“郑主任想老踏啦？”
“张团长说笑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这不对，郑主任大好男儿，文武双全，成家和打鬼子不矛盾，我就给儿子说过，我们这代打不跑鬼子，下一代接着打！”
刘越人浑身一颤，她清楚的听到，郑冲说的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而不是匈奴为灭，无以家为。
难道郑冲说错了？
天下间有这么巧的事情。
当年霍去病留下的是匈奴未灭，无以家为。
而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是延安首长公开发表的祭黄帝陵中的句子。
这怎么可能，他一个黄埔军校生，66军政训处主任，读当时还是苏区首长的文章。
他哪里知道，郑冲不仅刚学会背诵了祭黄帝陵，还会背诵两首《沁园春》和大量的首长诗文，这还是当初罗亮缅甸时候教给谭望嵩，谭望嵩回到AH又背给他听。
只不过郑冲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时引用的句子，可以被刘越人看出出处。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枪法比较好的士兵都挑选出来了吧？”
“选出来了，川军那个手炮，简直太神奇了，可以瞄准打，比小日本的掷弹筒强多了！”
原计划，郝彪带的66师19营到韩家坞封锁日军水路，是郑冲根据周小山电报要求布置的一台闲钓。
谁知道居然来了条大鱼。
郑冲之所以这么远折腾赶来，就是为了全歼而不是击溃水路日军。
到了韩家坞以后，呼叫到了支援，跟炮兵营长一商量。
立刻发现原本的军事部署有些想当然了。
一个炮团的81口径迫击炮分散在几个阵地，打江上移动目标控制范围很有限，精准度也很难保证。
搞不好还会被鬼子炮艇上的火炮压制。
小日本从其他地方调到的炮艇，运输船不熟悉钱塘江，船与船之间安全距离一定拉的很长。
两百多条船，二十公里都不够船队摆。
好在郑冲为了加强火力，让B25空投了二十挺M2和一百五十具意大利迫击炮。
加上原来郝彪营的意大利迫击炮，就是两百具了。
如今这加强的火力，居然成了此战的主攻火力，打装甲炮艇兴许有些吃力，可以让M2辅助，打运输船绝对没有问题。
沿着两岸布防，富春江这段的河面才五百米宽不到，面准直射榴弹差不多可以打到河对岸，够小鬼子喝一壶了。
“鬼子船队上水逆行，开的很慢，最迟也会明天上午一早抵达韩家坞这段，伏击阵地很宽，船队完全进入伏击圈至少需要三个小时，韩团长注意检查这一段的隐蔽和伪装，甚至饮水和食品的补给，一定要让弟兄们沉住气，鬼子一来，拉屎都得给我拉到裤裆里，不准暴露！”
“知道，郝营长这几天都在给我们讲太湖之战，鲁南大捷的战场故事，也宣布了战场纪律和注意事项，让每人都背的，我再去强调一次！”
郑冲很满意郝彪的战斗准备，不由的对河岸方向郝彪所负责的战线也放心很多。
66军跟中国其他军队差不多，也有不少连长死了排长顶上，排长死了班长顶上，最后大头兵成连长营长的情况。
但是罗家烈在周小山提醒下，很注意对这些战场突击顶替的基层军官培训，AH这几年，几乎轮训了好几次。
现在看来，这些培训极大弥补老兵成为指挥骨干的短板。
他对这场战事更有信心了。
“我陪你们去，顺便检查你们正在挖掘的防御工事！”
“怪不得人家都传66军是国军第一精锐，就凭郝营长，郑主任打仗的作风，我韩家坞团练，我浙省抗战的各路英豪，服气！”
“韩团长过于谦虚了，66军之所以敢这么大，那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无数愿意为抗战付出生命的热血之士，才是我们川军敢于领命浙省战事的勇气！”
两个军对上四个师团，哪怕鬼子是乙种或者丙种师团，哪怕川军从永州空运来两个驻守机场的机枪团和步兵团，在中央军很多将领看来，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兵力对比悬殊。
殊不知，黄主席的不辞辛劳也好，组织这些年血泪付出也罢。
都是在这片大地上撒豆成兵。
川军分散派出的连队，无非就是把浙省零星的抗战的力量凝聚起来。
为身后的家园筑起一道血肉长城。
别说四个师团，就是再来四个，我川军无惧，我中华民族无惧。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不缺这点炮弹
日军第32师团长中村兵太郎很不喜欢中国，尤其是山东。
他在关东军的老上司给他交代，让他好好带着32师团在山东建功立业，关东军参谋长的职务在对他招手。
然后他就一直在山东打败仗。
徐像谦，常德胜，许世友，山东八路，统统死啦死啦地。
明明帝国已经放弃了津浦路南段，放弃了济南到徐州的联系，把大半个山东的都让了。
还不知足，又跑到胶东来给自己捣乱。
胶东现在除了青岛，威海，烟台，其他广漠的地区，胶济铁路，都落入的八路之手。
零巧碎打，让32师团运回国两个步兵联队的骨灰盒，一直在整补。
整补到老上司东条也在电报里对他咆哮。
无能的中村兵太郎，浙赣战事，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连中央军都打不过，就别想回关东军了，就到预备役去练兵吧。
可是这是中央军吗？
第32师团到了杭州，才收到各方面汇集的准确情报，眼前的对手根本不是中央军，中央军全跑到江西守机场了。
他要面对的，不是江南的梅雨，而是66军，88军给他带来的疾风骤雨。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这些蠢货，还在欢呼雀跃。
四个师团对浙省孤军作战的两个军川军。
认为这是歼灭川军，为太湖之战，为鲁南大战那些帝国尽忠的勇士复仇的天赐良机。
没看见泽田茂焦头烂额，本来准备跟32师团一个半步兵联队随行也改变了注意。
这川军是要学山东八路。
用地雷战，地道战，武装不怕死的农夫，武装田间地头的妇孺一起上阵对抗皇军，困死皇军，让参与浙赣作战计划的皇军陷入战争的泥潭。
不情愿是一回事，接受命令进攻又是另外一回事。
船舱外阴雨，让木村兵太郎连出去看一眼自己要替天皇开拓的江山的心情都没有了。
抑郁的从船舱看着天空，看着两边的峡谷，看着湍急的河水。
前方传来开路的炮艇对着两岸峡谷轰击的炮声。
看着河边的山口，他依然没有安全感。
水路突袭，绕道敌后，这个战法对于中央军历来是有效的，但是对手可是身经百战的川军，他们的传奇副官已经回归，皇军的航空兵至今都没有摸清楚川军主力在哪里，反而损失惨重。
“师团长阁下，前方炮艇发回电报，这段河岸是一片开阔地，两岸都有些民房，看似当地农夫都躲藏起来，了无人烟，要不要开炮摧毁！”
“巴嘎，他们是蠢货吗？这次是为本土轰炸的复仇之战，大日本皇军不缺这点炮弹，给我开炮，把民房统统摧毁！”
“哈依！”
殊不知，中村兵太郎的这道命令一下，顿时在富春江两岸掀起了偌大的声响。
宁静的江南烟雨里。
冒着黑烟的日本船队，像一头闯入的怪兽。
混编在船队之中的炮艇，肆意的开火。
伴随火炮的是两岸古朴的民居，在炮火中灰瓦横飞，塌陷残缺。
让两岸埋伏的团练弟兄们眼睛冒火。
该死的日本畜生，他们怎么这么无耻，对平民下杀手，明明人都撤空了，把老祖宗传来的家园给毁了。
这让自己拿什么挡风避雨。
庆幸黄主席和川军，还有那么多热血将士，在这么短时间动员这么多力量，到各地宣传，组织群众转移。
要是没有准备，只能沦为这片炮火下的牺牲品。
握着川军迫击炮手柄，压着这种手炮的支架的士兵，眼里喷火，仿佛片刻都等不及，要以牙还牙。
可是他们没有接到命令，看着穿着川军军服的将士，沉着的看着日军船队进入包围圈。
怒火变成了沉默，变成了仇恨。
忍不住把拳头重重的砸在战壕里的泥土上。
压抑在心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人没事，房子可以重建，弟兄们我们只要忍两三个小时，就能跟这帮毁了我们家园的畜生拼命，让他们以牙还牙！”
不少家住江岸边的团练兄弟，耳边都听到低声的安慰。
眼里恨不得逆水难行的鬼子船队走快点。
郑冲跟炮营一分队在一起，一个营的迫击炮离在山坡反斜面上。
观察哨所在的位置，也是这次指挥部所在的位置。
位置虽然突前，窝棚上覆盖了树枝，草堆，很隐蔽。
刘越人也跟郑冲在一起，用望远镜看着开始驶入这处略微有点弯曲的河道。
“郑主任，鬼子也不怕淋雨，全幅武装戒备，你看见没有，他们的运兵船上用沙包垒砌很多机枪阵地，连船舱窗户也伸出了歪把子！”
“刘姐，进了我66军的包围圈，就算他武装到牙齿也没用！在富春江上，他就是没根的飘瓶，等着迎接我们复仇的怒火吧！”
度日如年的时刻，说的就是等鬼子进入包围圈的时刻。
二十多公里的战线，两个多小时，绝对是一种煎熬。
犹如一块五花肉在嘴边晃悠，香气四溢，却没有熟。
终于，打头的炮艇经过最后一道拦住索的时候，郑冲对着电报员嘶吼起来。
“给我把水雷升起来，通知上游小船，把所有水雷都扔到河里。”
连续好几天的准备，都只为了这一刻。
两岸隐蔽战壕里潜伏的川军也好，游击队也好，都知道水雷响起的爆炸声，就是攻击的命令。
全部把眼睛盯着江面，看着一道道竹藤从水底上升。
直到上面绑着的水雷，炸响。
爆炸的响声不是一声，是接二连三。
甚至船队的很多日本鬼子已经看见竹藤从河里升起，他们想要打断竹藤，可是上升的太快。
水雷还是触碰到了船只。
跟要命的是，无数榴弹，从河岸两边飞了出来。
“八嘎，这是川军的意大利迫击炮！直瞄射击，还有M2重机枪，我们遭遇了川军主力，立刻，马上，向派遣军司令部请去战术指导！”
中村兵太郎也在一艘炮艇上，混编在船队中部。
每一首炮艇都是伏击队伍的重点照顾目标。
无论是新上手的意大利迫击炮手，还是川军士兵掌握的重机枪分队，都把第一目标对准了日本人炮艇。
第32师团长的命令刚说出来，通讯兵还没来得及发报。
他们的炮艇就遭遇了无数榴弹，重机枪弹的袭击。
炮艇开始漏水，倾斜。
第一轮打击下，就宣告退出战斗。
死死压住师团长的几个警卫，眼看着船只倾斜，伸手接过炮艇水手递过来的救生衣，连忙给他们师团长穿上。
试图把他推入江中。
挨着日军炮艇行驶的日军运输船上的鬼子遭遇的攻击密度不大，看着前后船只沉没，沙包垒砌的机枪阵地早已经开火。
可是打翻了前面炮艇的火力，又回头对准了他们。
运输船的铁皮船壳，怎么能抵抗M2重机枪的袭击，甚至机警的手炮手，已经把意大利迫击炮的榴弹，射进了鬼子运兵的船舱里。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这是什么神仙仗
这场伏击船队的战斗一开始。
一股憋屈就直冲脑门。
团练，游击队军事素养差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们缺乏战斗经验。
就连给川军弟兄配给弹药的团练，眼看着日军炮艇中弹，也兴奋的跳起来。
这不是活靶子吗？
不是一个两个，至少光自己河岸这边，几十个战士因为兴奋，身体探出隐蔽的战壕牺牲。
66军的军纪不是吃素的，自己指挥的战斗，大面积发生这种无谓伤亡。
检讨都是最低的。
“郑主任，以一个营的川军兄弟引领，以不到两千人的参差不齐的地方武装，你就敢对几千人的日军痛下杀手，大获全胜就在眼前，此战创造了奇迹啊！”
川造德械的81口径迫击炮在水雷炸响的同时就开炮了。
命中率虽然不高，架不住几个预设阵地上炮多，连续射击。
上游释放的雷，顺流而下，也撞上了打头的几艘炮艇。
惊天的爆炸声，拍击炮弹，榴弹带着呼啸落下，日军船只一只只的漏水，侧翻，沉没，还有少数失去方向搁浅的船只，彻底泯灭了鬼子的斗志。
战斗打响不到二十分钟，能抵抗的运输船已经寥寥无几。
武士道都没用了。
大量的鬼子跳入富春江里，妄图从水中获得一条求生的道路。
此战大局已定，剩下的就是冒着大雨进江里数喂鱼的鬼子数量了。
“什么奇迹啊，惭愧的很，这仗我光顾着布置漫长的伏击线，忽略了地方武装的战斗经验问题，造成地方武装不必要的牺牲，回去至少挨一个公开检讨！”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吧？地方武装缺乏战斗经验，一边手握着的锄头的百姓还不能算兵，能眼看着侵略者成建制的覆灭，岂能不兴奋。”
郑冲放下望远镜，给刘越人一个苦笑，原本以为这只是川军军官谦逊的风格，没想到他们军纪这样严苛，简直可以跟党的队伍媲美。
睁大了眼睛看他转头下达命令。
“通知郝营长，陈连长，前沿阵地尽快解决战斗，尽快打沉剩余船只，一个不留，打完我们去江上收玉米！”
江岸的伏击点的弟兄们开始挪移。
正面船只被击沉的火力，纷纷向左右转移，冒着江里零星的火力扫射，用更加密集的炮火对准了搁浅或者没有沉没的鬼子船只。
郑冲初步判断，这仗战斗，最多给他一个小时，就可以击沉所有进入富春江的鬼子船舶。
“郑主任，要不要给罗军座和周副官报喜？”
“发吧，他们肯定等着我们的捷报！自己注意措辞，要是夸大了战果，我回来收拾你。”
看着自己从军部通讯处带来的上尉通讯官段国生挠头，郑冲带着笑容，冲向了河岸边。
富春江之战，打的这么快，别说罗家烈惊了，连周小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千多地方武装加上川军一个炮营半个步兵营伏击鬼子一个半联队。
兵力上处于劣势。
论说鬼子沿着狭窄的水路进军就是送菜，这也太快了！
“小山，你这打到什么神仙仗，太湖大捷一些作战的思路，脉络，我好歹还可以看懂，你们分散的部队埋地雷还阻击也可以想清楚，这仗就不一样了，一个不满编营和一个炮营加在一起能打水路的四千多鬼子，这怎么可能。不行，你要给我们88军派任务！”
得到战况通报的范绍增根本坐不住，第一时间就跑到66军指挥部来了。
“范军长，不着急，鬼子东线来了四个师团，我们才打掉他一个联队，这仗有的苦战！”
“光看着你们打，不得劲！”
看着范绍增着急，罗家烈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仗一两个月别想打完，耐心点，战机出现的时候，记得承诺过小山，你要做主力的！”
范绍增不知道浙省地下组织在其中穿针引线，一方面协助百姓转移，一反面联络各地抵抗武装。
他还以为都是黄邵竑的下令以后，各级行署密切配合的功劳。
周小山没法给他解释，也不可能让88军去化整为零打仗，因为这样的仗，他们根本就不会，连忙转移话题。
“你看贺参谋长发来的西线战报没有？”
“看了，请报上说只有两个师团的兵，南昌城里却出现了第3，第6，第34，第40，第68五个师团的番号，这还不算从九江南下，鄱阳湖登陆的竹源旅团，要是都扑向赣东，吓都吓死人。”
东西两线虽说各自为战，却是一个整体，贺国光和史迪威对川军没有隐瞒战役进程。
罗家烈的通讯部分，几乎都把西线战况发下去了。
特娘的小鬼子，基本上把华中师团都各自抽调了一部，正当中央军等着他们进一步的调兵时候，鬼子却在南昌秘密组成一个重兵集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兵力空虚的临川。
从五战区赶来的黄维刚的59军匆忙上阵，冒着70架飞机轰炸，跟鬼子血战不到三小时，伤亡了两个团，更严峻的是两翼崇仁和东乡就被日军拿下，他们有被鬼子包抄后路的危险，奉命撤退。
南城机场像一个美人，吸引着日寇不顾一切的进攻。
九战区匆忙赶来79军奉命死守南城机场，同样从九战区赶来的第4军奉命驻守79军的左翼宜黄，并接到命令，在飞虎队的掩护下，分兵夺回崇仁。
三十二集团军和第十集团军，也抵达了鹰潭，余江，贵溪，戈阳，迎面装上了以大队为单位分兵突袭的竹源支队。
“特娘的，薛岳不是说信不过顾祝同吗？黄维刚的59军来了，夏楚忠的第4军也派来了，听说王耀武的74军也入赣了！连第五战区的59军也调来了。”
中央军这次是下了血本在打，范绍增想起上官云相跟周小山挖的坑，不寒而栗。
“我的范军长，你没注意战报吗，东线进攻不顺，鬼子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定疯了，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下令第6师团向岳阳进攻，企图迷惑我军，牵扯第五战区和九战区部队回援！”
这场战事从杭州开始，整个江南两军对峙的地区，全部打翻了。
南城机场本身就靠近九战区，史迪威和贺国光到了长沙，薛岳当然不会置身事外。
南城机场不好守。
东线也杭州，绍兴，宁波方向过来的鬼子也气势汹汹。
周小山望着地图上的广德，也不知道金陵驻守的鬼子，有没有可能进军广德。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以牙还牙
战事打了二十多天了。
尽管中路谭望嵩放日军十五师团东进。
鬼子仿佛看穿了川军的诡计，十五师团磨磨蹭蹭，仿佛根本不在意没有地雷。
南路和北路每天行进十五公里，他们也跟着行进十五公里。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的是贺国光。
南城机场失守，小鬼子在华中把鼠疫，炭疽病毒混在粮食，衣物里面，用飞机丢的到处都是。
浙省，疏散了民众，皖省各处地下党组织都在提醒老百姓注意防范日军空投物资，鬼子丢下来的都是粮食或者衣物，千万不能因为占了小便宜而送了命。
人命关天，各种宣传下去，浙省团练和皖省近疏散山区的民众也很配合，只要察觉天上有飞机，在丢东西，就纷纷上报。
永州调集的医生加强野战医院以后，早已经跟随前线的连队分散，带着66军战士，收到一起报告，就赶往现场，焚烧一批日寇投掷物资。
黄邵竑不顾脚上不方便，杵着拐杖跟着医生奋战在一线。
调集人手封锁染疫区域，投掷大量灭鼠药物，喷淋硫磺石灰熬制的各种简陋消毒药品。
日以继夜的工作。
赣省就不一样了。
战区，中央军将领，省政府都知道鬼子丧心病狂的打细菌战。
也把注意防御的通知派发下去。
可是下面根本没有对应的具体措施。
接二连三的得到村镇上爆发瘟疫的报告。
军心震动。
各级将领知道战区在跟川军较劲，打仗对他们来说无非是拼命而已，甚至日军的毒气他们也不怕，毕竟梅雨季节还没过，可是这细菌战，瘟疫，超出他们能抵抗的能力了。
当重庆赶来的传染病专家提出让中央军协助封锁疫区的时候。
中央军上下都陷入了恐慌。
三战区两个主力集团军一群的军师一级将领，愣是没人敢接这个活
王耀武主动发电报给战区司令部，就被顾祝同摁了回去。
无奈的58军军长孙渡在战区来人劝说下，主动请缨，谁让他是滇军呢？
虽然国防部常备训练团进入了58军，还占据了军里不少实权职位，可是三战区也好，九战区也好，都把他们视为滇军。
比被嫡系轻视的杂牌中央军更加杂牌。
孙渡提出，希望川军支援部分医生，护士，对传染病。
于是贺国光又飞到衢州来了。
“小山，这个仗没法打了！川军好样的，两个军挡住四个师团，二十天都没有丢一个机场，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没有事先通报，贺国光都到机场了，罗家烈和周小山才知道。
“怎么了，上峰是不是想放弃西线战事？”
“伤亡太大了，59军伤亡了两个半团，79军在南城和日军血战一场，也伤亡了这个数，鬼子西线的重兵集团还没拿下南城，匆忙从南昌又出发约一个旅团的日军，占领了东乡，直逼鹰潭，75师，108师和145师根本挡不住，连丢戈阳，横峰。鬼子破坏了南城机场以后，主力顺着浙赣铁路东进，兵峰指向了上饶！”
南城机场失守以后，中央军就没来来战况通报了。
周小山猜测是不是这些人想放弃这场战争，又希望川军继续打下去。
贺国光还算是有点良心，来衢州没有隐瞒实际战况。
“是不是三战区和军委会内部都有分歧？”
“侍从室有人见过了米国驻华大使，得到准确的答复是穿梭式轰炸损失太大，这种轰炸方式不划算，第一次获得的成功已经足够激励国人。”
罗家烈都有些傻，这算什么？
轰轰烈烈准备一场战役，就这么虎头蛇尾？
国军是转移不难。
浙皖赣三省这么多百姓怎么办？
让他们迎接鬼子复仇的怒火？
“委座目前没有决策，薛岳在内的一些将领认为不能让日本人的瘟疫战法有成功的战例，这样会在其他战区复制，甚至用这种战法打到四川，他们建议抗战到底！”
经历了抗战这么多事情的周小山苦笑。
民国的这位委员长，可扛不住那些人拿伤亡数字，对比十八集团军压力来劝说。
“史迪威怎么说？”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中央军的将领都不会买史迪威的帐？”
机关算尽，一方面川军抗住东线，利用全民抗战的方式拖住鬼子主力，一方面用史迪威，激将法的等方式，希望中央军可以争气一点。
周小山有些郁闷。
这三战区烂到根子里了，主力两个集团军还没上，就在鼓吹退兵。
亏他们还是军人，还穿着高级将领的军服。
鬼子西线所有番号加起来还不到八万人。
你们这么多中央军。
“小山，我专门过来，是想让川军帮忙的，鬼子无耻到了极点，在赣省投下很多病毒，赣州，吉安，抚州一共上报二十二个疫情爆发点，重庆专程运来的医生护士根本不够！”
“贺参谋长吗，我们也没人了，浙皖地区上报的日军空投点加起来足足九十多个，有四个村镇染疫，还有大量没有发现或者鬼子空投时候没有人注意的地方。”
“家烈，我给你说，事关重大，中央军人心惶惶，如果不能有效遏制传染病传播，稳住军心，我们不战自乱！”
这贫困的民国，综合实力简直差到了极点。
明明截获了鬼子电报，知道日本人出动了防疫给水部队。
还是造成这么多疫区。
好在这个时代，人口流动性少。
疫区封锁的难度不大，可是封锁在疫区的民众生还的几率很小。
医生才是这些人生还的希望。
周小山好怀念后世那个凝聚信仰的社会。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当祖国需要白衣天使，一声召唤，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涌出无数告别亲人，带着必胜信念，不顾自身安危的逆行者。
“守是守不住的，鬼子现在兵力匮乏，丧心病狂到全然不顾国际社会的指责了！要知道，疫情也是双刃剑，我就不信，小鬼子武装到牙齿，不怕传染病。
看过了贺国光提交的疫区列表，周小山对比地图发现这些地方，都远离小鬼子的进攻路线。
小鬼子也不是刀枪不入，也害怕染上疫病。
“小山，你的意思？在病人中征集敢死队，送到金陵或者淞沪去？”
“我同意，战区，军委会，盟军还不同意！金陵和淞沪生存的更多的是我们中国人呢，伤及无辜算谁的，我们是正义之师，不能使用这种国际法禁止的武器。”
“我希望重庆应该跟盟军会商，明码电报抗议，如果鬼子不停止这样不人道的作为，我们将以牙还牙，派出轰炸机，把疫区病人的衣物，污染物，向日本本土投掷！”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补给线成了大问题
了解了川军野战医院化整为零，全部分散到皖浙两省去了。
人手都不够用，根本抽调不回来。
他接受了周小山的建议，让秦国梁帮他征集永州的非传染病方面的医生和医学院学生紧急进行临时培训，另外帮他调集一批药品。
他自己亲自飞去重庆了。
“小山，你个大坑货！坑死你哥哥我了！”
十五师团不上钩，东线三路日军非要齐头并进，周小山有什么办法。
“我出动了一个军，伏击鬼子一个中队，你好意思给我发鬼子来了的情报！”
“中路小鬼子不是派了一个大队的日军来探路吗？”
“真的只有一个中队，眼瞅着鬼子都快进入伏击圈了，后队改前队，除了前面的一个中队，其他鬼子都回去了！”
“然后，你当苍蝇蚊子都是肉，把这个中队吃了！”
“对头！”
周小山翻白眼了，一个军伏击一个中队，打草惊蛇的仗也打的出来。
“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被三战区司令部用命令摁住，都好久没打鬼子了！”
东线跟西线不一样，别看鬼子来势汹汹。
鬼子三路大军，距离金华和金华机场不到四十公里了。
出战这么多天，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早已经吃完，补给成了大问题。
以往就地筹粮的战法遇上了坚壁清野。
派出去找食物的小鬼部队或者踩上了地雷，或者踏入了伏击。
甚至不得不停顿下来等待补给或者派重兵回去接应补给。
中路撤离的谭望嵩没仗打，跑去北路汇合郑冲，带着集结起来的半个团，纠结三十多支地方武装，一路拔出北路留下的据点，先头部队打到富阳附近吃掉了日军一个补给车队，又顺着中路日军补给线往回拉，迎战中路日军派往身后支援辎重部队的鬼子。
南线的张震河也学的有模有样，一边盯着狙击，袭扰日军七十师团，一边不停的埋设真假地雷阵，一边指挥七十师团身后部队给与补给线的疯狂袭击。
这几天杭州方向运来的粮食，全部遭遇了伏击，连沿线留下的据点，也扛不住M2重机枪和意大利迫击炮的打击，也统统被拔除。
游击队也好，保安团也好，都在川军部署下，疯狂袭击日军的补给线。
虽然有牺牲，可是一出手就是胜利，一出手就有缴获，就可以得到武器，值得。
总的来说，浙省用全民抗战的方式，让即将达到第一个小目标金华机场的小鬼子，进退两难了。
难道因为谭望嵩的动作，刺激了十五师团。
“林霞，帮我查一下，有没有日军为什么退兵的情报？”
“山哥，鬼子这次战役准备很充分，启用了新的密码本，组成思路跟以往都不一样，我还在还破译不了，除非你给我弄到联队级的密码本！”
“富春江之战密码本都掉水里了！最近都在打小仗，我上哪里去给你找！海军陆战队那边的情况，你帮我盯着没有？”
“鬼子海军陆战队前天就到了温州外海，因为陆军进展缓慢，又陷入后勤补给中断的困局，所以没敢登陆！”
罗家烈和范绍增听到日本鬼子不敢登陆，都爽朗的笑起来。
“小山，你这仗打到现在，我怎么闻出有点华北八路的味道？老实交代，当初在李家钰哪里，是不是接触了十八集团军了，我听说好几位十八集团军的将领，都去李家钰47军讲过课。”
都说范哈儿面带猪相，心头嘹亮，打了这么多天，他琢磨了这么多天。
中央军精英抗战的特点和十八集团军全面抗战的方式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我也想学中央军的阵地战，可是不灵啊，要真跟中央军西线一个打法，66军和88军早就拼光了！”
“那是当然的，你要真跟中央军那几块洋姜一个水平，也不是我川军传奇副官了！”
三战区也有将领提出，打败共党要比共党还要共党，模仿共党的打法，结果画虎不成，一地鸡毛。
看着范绍增啧啧的感慨，罗家烈踢了他一下。
“不管黑猫白猫，能逮住耗子就是好猫，你有意见？”
“没有，人家十八集团军好样的，深入敌后鬼子窝，让鬼子不能从容的在占领区掠夺资源，陷入了空前消耗。哪次反扫荡不是在刀尖上舞蹈，别个咋个看我不管，反正我老范佩服！”
范绍增说完，又踢了罗家烈一脚。
“你龟儿套老子两句真心话，不得出卖老子撒？”
范绍增还左右看了一眼，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在场，林霞和黄玉民都在隔壁。
“小心点中央军派来的政训军官，狗日些暗地里收买实权军官，要不是兄弟伙给我扎起，惦念弟兄情谊，我差点阴沟里头翻船了！”
罗家烈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望了一眼周小山又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笑个屁，你们摊上一个好政训主任，郑竹梅那个侄儿真是不错，一天到晚没干那些倒霉事，打鬼子也是一把好手！要是在我们88军，至少我也给他提拔成师长。”
三人还在说笑。
林霞急忙忙的过来。
“罗军座，山哥，东线三路日军都在向十五师团靠拢！”
罗家烈想起周小山昨天判断，他还觉得不太可能。
小鬼子不是善于分兵和迂回吗？
“你小子又猜对了，哪怕困难再大，鬼子不可能放弃这次战役计划，三路汇合成为一路，既可以集中兵力前进，又可以腾出兵力，加强他们的后勤补给线路！”
“命令郑冲和张震河，就算是日本鬼子的70师团和22师团去给15师团拜寿，也不要让他们轻易前进，我们有的是地雷和罐头盒子，这次把塑料地雷一起给我埋上，不要怕鬼子起获地雷，安抚好协助抗战的地方武装，不要怕白费力气！”
一鼓作气，在而衰，战争打了快一个月了，鬼子锐气磨灭。
有一部分负责挖地雷，跟随川军一直在鬼子跟前阻敌，或者敌后袭扰的地方武装也疲惫不堪。
周小山想了想。
“给郑冲，谭望嵩和张震河下令，选出几支做出巨大贡献的地方武装出来，黄主席和66军准备给他们请功，进行嘉奖，有一支算一支，一万现大洋起步，立下重大功劳的奖励十万，不愿意进入川军编制的，还可以用武器折算。”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煎熬
鬼子的细菌战，没有能够击败中国人，却成功引起了中国人的怒火。
省主席的号召。
省政府的预盘。
各种热血之士的宣讲。
所做的一切，都让懵懂的百姓将信将疑。
事实摆在眼前，证据来了。
病人的照片，疫区的通报，医生悍不畏死奋战在一线，这一切印刷在报纸上，大量赠送到浙皖两省百姓的手里。
怒火燃烧起来。
疾病，传染病，都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散播细菌，病毒的小鬼子只能叫做畜生。
比畜生还不如。
感触最深的是在敌后指挥抗战的谭望嵩和郑冲。
在这场战争中，保安团，游击队，牺牲是空前的。
跟着川军扫荡日军留在身后据点，辎重部队，甚至都不需要川军的组织。
自己就抽签，商量好进攻的顺序。
在攻打日军留下的据点几乎都可以看见这样的场景。
几个游击队，保安团把武器集中起来，前面冲锋的战士带着武器倒下了，不管是手榴弹还是步枪跟着战士倒下，团长或者司令立刻下令后方空手的士兵跟上。
捡起武器，继续往前冲。
倒下的身影是那么的平凡，甚至衣衫褴褛，连一身军装都没有。
前仆后继。
用生命阻断日军的后勤之路。
这些场景，深深的刺激了川军弟兄。
这跟军里的要求不一样啊。
同胞们决不能白白牺牲。
负责火力掩护的川军弟兄眼里冒火。
主动申请阵地前移，恳求上级把预备队调上啦加强进攻。
机枪阵地和手炮阵地，不断相互提醒着，一定要打准，发现鬼子新露头的火力点，必须第一时间压制住。
每一场或大，或小的战斗下来。
几乎分散带队的川军基层军官都在向郑冲和谭望嵩做检讨。
郑冲和谭望嵩干脆先给军部发电报，承认自己无能，戴罪立功，等打完了整场战役，在把所有的战斗合并检讨。
东线日军合兵一处，向身后派出的接应部队足足一个半支队。
谭望嵩，郑冲，张震河加起来也啃不动。
“郑冲，跟我作战的地方武装，伤亡接近五千了！”
“我这边各场战斗统计下来，也只多不少！”
“你都不知道，我去野战医院看望受伤的地方武装弟兄，很多轻伤员在用完药以后，不顾伤口撕裂，就对着我们医生，护士磕头！”
中国人很感恩。
如果不是配合川军作战，地方武装跟鬼子鏖战受伤，一旦感染或者伤情比较重，只有等死的命运。
他们更清楚，川军连军饷都从国民政府领不全，所有的药品，也是川军在四川的积蓄。
医生，护士，包括谭望嵩在内。
听到伤员的最多的问题是自己康复了，川军要不要他。
他要把命交给川军。
“重伤员的情况稳定吗？出现自杀的情况多不多？”
“十几个地方武装把女兵都送到野战医院帮忙，人手还是不够，医生很疲累，护士也很疲累，重伤致残的伤兵就在想方设法自杀！”
从山西抗战一路打过来，郑冲非常清楚，这些参加游击队，团练的热血儿郎，很多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不能给家里创造财富，成了拖累，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现实。
淳朴的中国人，把家族，把亲人，看的比什么都重。
这也是支撑这些地方武装抗战的源泉。
“这该死的小鬼子！”
说起战损，张震河，郑冲，谭望嵩一点战斗胜利的喜悦都没有，只是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川军就应该派出大量部队入浙，协助黄邵竑训练地方团练保安团。
“两个军维系东线战场，硬抗肯定是敌众我寡，敌后作战每一次战斗都是煎熬，我太佩服华北十八集团军了，在这种空前的牺牲下，煎熬了这么多年！”
谭望嵩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
太沉重。
“见惯了生死离别，忍受住苦难历程，在敌后煎熬的十八集团军还能够一往无前，硬着鬼子火力冲锋，一定会在烈火中锻炼出一支铁血的部队！”
“他们爬雪山，过草地，在重兵围剿中徜徉，早就是一支铁血的队伍好不，在这场民族的战争中，首长们决策果断，英明，顺应民心，让他们拥有了撒豆成兵的本领，崛起了！”
“十八集团军能打，我们也不是吃素了，66军老子天下第一，我们服气过谁？好好打好当前的战斗，一场场的积攒胜利，争取打败鬼子！”
郑冲正在给他们两个鼓劲，谭望嵩又开始说丧气话了。
“难啊，鬼子三路合成一路，重兵掩护后勤，带出来狙击和配合地方武装的川军太分散，也有一定伤亡，就算能集结大部分，也啃不动。余杭方向的鬼子，也从附近抽调了一个旅团的守备兵，都护送补给到了诸暨，这么多粮食，一旦和主力汇合，他们恐怕就要发起金华之战了！”
“要不，在给他们埋一场炸药？他们杭州出发的队伍和接应部队不是要会师吗？让他们去神社会师。”
张震河的提议，极具诱惑力，一个月的鏖战，梅雨也消停下来。
泥泞的道路风干了。
给他们上一点新花样。
正在这个时候，军部发来战报。
新四军渡江部队，在杭嘉湖地区化整为零，一夜之间，攻克日军据点二十座，甚至攻占了小鬼子为浙赣战役储备的一个粮仓！
东线的三个前线指挥员，先后加入了组织，在鲜红的旗帜下做出了誓言。
看到这封绝密的电报，高兴的跟一个小孩一样。
他们太渴望友军的胜利了。
浙赣战役牵连的华中地区是一个整体。
一个旅分散零敲碎打的在敌后伏击，进攻，虽然遏制了东线日军的攻势，显然不能决定战局的胜利。
胜利的太平，还是在鬼子哪一方。
因为西线连上饶都岌岌可危。
听军部发来的消息，鬼子又派出一个支队增援西线，周小山判断心有退意的上官云相加上王敬久两个集团军也守不住上饶。
“不管其他战场成败了，我们去埋炸药，小鬼子就算是把三路日军全部分散在漫长的补给线上，也会出现漏洞，望嵩跟我一起去前线选择合适地形，郑主任坐镇指挥其他部队配合！”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好算计
上饶机场失守的消息传来。
周小山愤怒了。
来之前，他知道三战区直属的部队比较烂，没想到烂到这种地步。
两个集团军，对上日军十一军阿南惟几四个零式拼凑起来的旅团。
打了不到三天，还被鬼子迂回了后路。
眼看着就要被包了饺子。
他们还好意思向川军和九战区呼叫救援。
去他妈的。
上饶一丢，玉山所在的三山机场就跟鬼子敞开了怀抱。
衢州的身后也暴露在鬼子面前。
气的贺国光，史迪威，都跑到衢州来了。
“周，你知道吗？我们大米粒坚，在太平洋上获得一场大胜！”
“我们以少胜多，击沉日本飞龙号航空母舰、苍龙号航空母舰、赤城号航空母舰、加贺号航空母舰四艘重型主力航空母舰。只损失了约克城号一艘航母！”
狗屁哦。
中途岛之战，是太平洋战役的转折，傻子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时候你跑来川军炫耀？
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中国军队没用了？
贺国光，罗家烈脸上都带着憋闷的怒气，周小山想一脚把史迪威踹出66军指挥部去。
“周，不要误会，我们政府对于川军同样以少胜多，让日本猴子三个多师团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战斗也表示崇敬，感谢你们为反法战争所做出的贡献！”
“史迪威将军，你可以用太平洋西岸的方式，直接表达你的想法？”
“让这场没有什么意义的浙赣战役见鬼去吧，国会已经同意，利用租借法案，援助国民革命军一大批轻武器，今天就会在码头装船，日本人的舰队无力在南太平洋击败我们护航舰队，我们回缅甸！”
这就认输了？
史迪威的意思，还是军委会。
周小山诧异的望着贺国光，而贺国光用震惊的表情看着史迪威，他也不知道史迪威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周，这些三战区的将领，根本不是军人，全部是无耻的政客，这里很肮脏！”
“史迪威将军，军委会和委员长目前还没有放弃这场战争！”
“在他们没有选择让周来部署，安排整个战役的时候，中国军队就已经输了！”
看着史迪威和贺国光怼起来。
周小山顿时冒出一个念头。
史迪威之所以这么说，恐怕他是看到，军委会更加期待，赣省日军和东线日军，在衢州汇合，夹击川军！
把川军定在衢州，最大程度跟鬼子血拼。
不论集结起来的三战区，还是九战区的中央军赶到，准备做最后决战也好，看戏也好，三战区，九战区，中央军都不是输家。
好歹毒的计谋。
顺势而为就可以重演鲁南之战的最后场景。
“贺参谋长，麻烦你帮忙，给军委会发电，鉴于赣省中央军战力孱弱，损失惨重，西线日军入浙夹击川军近在眼前，加之大米粒坚没有可能再次组织穿梭轰炸，铁路线被日军破坏，守卫机场得不偿失，66军，军请求撤回徽州！”
此言一出，罗家烈完全愣了，66军的指挥部落针可闻，贺国光一脸迷惑的看着周小山。
史迪威还在旁若无人的叫嚣。
“周，接受我的建议是你一生最英明的决策，我建议66军和军不仅要撤回徽州，最好能开赴缅甸，你我携手，将会在南洋发起对日本猴子的全面反攻！”
从大米粒坚的角度来说，南洋才是他们势力拓展的目标所在。
他们巴不得远征军可以达到暹罗，收复马来半岛，甚至于在大米粒坚舰队的协助下，远征菲律宾。
兵力当然多多益善，66军和军可是两个师挡住日军四个师团的强悍战力。
“贺参谋长是希望罗军长亲自去发电报？”
贺国光并不笨，也猜到了顾祝同手下两个集团军战败，是一个针对川军的阴谋。
浑身都升起一丝寒意。
军委会，三战区连他都瞒着。
就是想迷惑川军。
看着周小山坚定的眼神，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川军，绝不会重蹈鲁南会战的覆辙，再次去为中央军做嫁衣！
“好，我去发报！”
“黄参谋长，马上派人通知范军长，让他到这边来，我们要商量退路了！”
“真到了这种局面了？”
罗家烈看着周小山点头，确定了心里升起的不好预感，破口大骂！
“这打的什么狗屎仗，三战区，军委会这是要把川军置于死地！老子要带着66军回四川！”
还没有走出堂屋的贺国光，回头看了一眼暴怒的罗家烈，又望了一眼正在奔跑，出去通知范绍增的黄玉民，摇了摇头。
三战区，军委会，不管是谁设下的阴谋诡计，是彻底得罪川军了。
“罗军座，事关重大，情绪不能影响了理智！这一个月阻击没有白打，浙省很多老百姓都暂时转移到了皖南，只要百姓安稳，此战我们不会有太大损失，鬼子守不住浙赣铁路沿线的，这帮日本畜生很清楚自己的你能力，要不不会破快铁路，你信不信，用不了三个月，我们可能会杀回来！”
“小山，我不甘心啊！”
“有什么不甘心的，一个月的鏖战，西线注定是败局，可东线是胜仗啊，川军损失很小，却带着团练，游击队，零敲碎打消灭了八九千的鬼子，堪比一个旅团了！”
有这么多吗？
罗家烈忧心西线战局，林霞带着人把郑冲他们的战果统计出来，他匆忙看了一眼都没有注意数据。
他记得就在庞斑，匆匆抓过来，看着上面的数据傻笑。
“范哈儿肯定不甘心！”
“不甘心有什么办法，难道看着支持自己的弟兄们在鬼子包围圈中倒下，成为中央军战功的基石？”
“小山，现在鬼子就在眼前，要是知道我们撤退，恐怕会激动的刺刀都顶到我们屁股上！”
罗家烈抬头望着周小山一脸笑容有些迷惑。
周小山才巴不得鬼子追击66军。
没有掩护群众转移的拖累，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出手，谭望嵩，郑冲，张震河三个随便那个带一个旅断后，也能打的追击的小鬼子抓狂。
他还没明白周小山的意思，贺国光回来了。
“侍从室没有回复我的电报，三战区不同意川军撤离！”
第一千三百章 捧个铲铲
大米粒坚起运的军火，其中一部分还包括英国人答应川军的弹药，枪械。
就算是起运，绕道南太平洋，绕道印度洋，抵达缅甸也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周小山回缅甸等待毫无意义。
邓锡候，刘文辉，赵沛诗都没有在曼德勒枯坐，分头到各师去检查兵员整补和日常训练以及弹药消耗去了。
他不知道史迪威在中央军遭遇了什么。
气的要回缅甸。
眼下三战区命令88军和66军两个军不准撤离战场。
显然得到了一些人的授意。
“家烈，小山，我想再回重庆一次，哪怕给委座跪下，也让他收回三战区的命令，川军，已经够悲壮了，三战区不能重演鲁南大战的悲剧！”
刘湘，冯天魁殉国，在贺国光心里一直是一块痛。
当初要不是他全力主张川军配合薛伯陵，给日寇以颜色看，或者刘湘就遵照周小山建议南下了。
鲁南大战的最后一仗根本不会发生。
几次他梦里见到刘湘和冯天魁，醒来后泪流满面，如果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就算再多拼掉日本人两个师团，他也不会做那样的说客。
“没用的！”
罗家烈没有发声，周小山一点不怀疑贺国光的恳切。
“贺参谋长，到浙皖赣三省这些天，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中央军和四川的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抗战五年下来，川军出川，中央军征兵，西南大量精壮走上了保卫祖国的不归之路，现在云贵川三省的兵源，都是十多岁的娃娃兵！”
反观浙赣皖三省的中央军，论年龄结构，论精壮程度，远超四川招募的兵员。
尤其是这次配合川军作战的地方武装，其兵源质量，甚至都超过了四川新征。
这说明什么？
说明顾祝同，熊式辉，李品仙，韩德勤不管是作为战区司令，还是作为省主席，统统特娘的不够格。
不能凝聚一省，一地之力量抗击日寇。
“贺参谋长，这件事还是需要你跟侍从室表达我们的态度，甫系川军不是靠军委会，军政部养活的，从来都不缺自主抗战的理由，军政部在作战部署上，也没有强迫过川军，顾祝同没有资格下达这样的命令。如果侍从室坚持要66军和88军服从军令，我们将决定自主抗战，同时就川军缅甸战事，浙赣会战的细节，发起第二期川军抗战特刊！”
“好，天救自救之人！我这就去给侍从室发送电报，家烈，小山，如果川军真发起第二期抗战特刊，我亲自署名发表文章！我这个行营主任也不想当了，大不了以后你们川军给我一地行署，我也用余生为四川一地做点实事。”
三战区真是伤透了贺国光。
浙赣战役西线十几个军，挡不住鬼子零式拼凑起来的两个师团，转而利用日军，夹击川军。
这特么打的什么仗？
川军是敌人吗？
真要是敌人，人家早就把陪都重庆的国民政府端了。
川军一门心思在黄邵竑的配合下，让鬼子完整的第十三军进退两难，自己游刃有余，甚至集结金华伺机歼敌。
他有些不理解，国民政府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战区。
委座怎么会如此纵容这些属下胡作非为。
如果前线的战区都是这个样子，他在四川组织各界支持抗战，又有什么意义。
想起之前回到重庆，提出联络十八集团军，飞虎队和四川空飞协助启用山东机场，让米国赠送的B25轰炸机给鬼子本土最大的威慑，被骂鼠目寸光。
民心即军心，再多的军队没有军心也是空架子，也如同上饶的三十二集团军一样打不了仗，众望所归才是国家气运。
不抗日的政府，真的有前途吗？
是谁鼠目寸光？
去发电报的贺国光更感觉周小山邀请他加入川军，未尝不是自己的一条出路。
至少可以在巴蜀择一片锦绣之地，为抗战付出巨大的父老乡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罗家烈看着贺国光去发电报，回头发现周小山已经坐下来了。
他飞快了写了几行电文。
递给了身边的警卫。
“去交给林主任，秘密发给李卿霞司令！”
“明白！”
罗家烈尽管没有周小山视野开阔，智谋迭出，他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副官。
睚眦必报。
“你又要干什么？”
“重要吗？三战区拿我们当瘟猪太久，已经真以为我们是打不还手的瘟猪了！”
“瘟的是唐二遵，你别连我一起骂哈！”
笑了笑的罗家烈，对周小山竖起了大拇指。
“贺国光几十年对党国忠心耿耿，你能说动他，简直是一种奇迹！”
“不一定，他这人书生气重，有自己的情怀，而且为民国奋斗了这么多年，感情上很难割舍。目前只是对顾祝同他们战区失望，对军委会纵容战区失望，我相信他会身体力行付下身段为百姓谋福祉，可是未必能成为我们同路人。”
“他这样顽固官员，能站到川军这边，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胜利了，你不要不知足，饭要一口一口吃！”
不管是当下，还会未来，中国都需要这样埋头做事，足智多谋的人，越多越好。
而组织，是最善于团结这样的人的。
罗家烈没有对电报的事情刨根问题。
因为范绍增叫嚣着进门了。
“顾祝同，何应钦，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杂种龟儿，亏老子还把重庆的范庄借给他们安置家小，这些人就这样回报老子，两路日军夹击老子，好算计，要置老子于死地！”
位于上清寺的范庄，还是当年刘文辉用五十万现大洋贿赂范绍增，希望他在二刘之战倒戈的钱修的。
不想当叛徒的范绍增跑去给刘湘告密，老实的把银票放在身前，任凭刘湘处置，何曾想刘湘一高兴，干脆把这钱赏给范绍增花。
于是上清寺就有了一座带着游泳池，有着网球场，用亭台楼榭装都不足彰显“范庄”奢华，里面有麻将房，有钢琴，有红酒，有宴会厅。抗战爆发后，范绍增更是雇佣了一百多经过酒店培训的佣人，让党国要员的家属们，经常在其中纸醉金迷。
“曳，你老范可以哦！川军依法治川，国府要员和四川军阀势同水火，我都不晓得，你还在捧国府要员的臭脚！”
罗家烈的讥讽，范绍增也是微微脸红。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是他安生立命的人生经验。
周小山伙起潘文华，邓锡候不是也一样，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捧个铲铲，来的时候，我已经发电报给何应钦和顾祝同了，限他们三天之内把家眷搬出范庄，否则别怪老子让他们丢脸失格！”
“范军长，你这个决定解气，却解决不了我们两军的危机！”
“唐式遵知道不？他怎么说？”
“还不知道，这不先把你找来了，我们要商量一个撤退的办法！”
“小山，我不甘心，我还想打鬼子，老子出川抗战，仗不是为三战区几个龟儿打的！”
罗家烈轻轻踢了一脚这家伙。
“你傻啊，再打就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小山指挥的川军，不是这么好夹击的。西线的鬼子，还没有突破玉山，江山，十天半月都到不到金华，东线的鬼子抱成一团，到处都是空挡，我们啥子时候想走，啥子时候走的脱，再说鬼子敢北上皖省追击川军吗？二十三集团军在哪里经营了好几年的防线，举着刀叉等着这帮王八羔子！”
罗家烈顿时升起一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念头。
这88军军长，什么时候有这种见识了。
撤军的事情，周小山只是刺激贺国光跟战区联络，扬言抗命撤离，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军事部署。
再打一仗的目的，不言自明。
范绍增居然能跟周小山想到一起去。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贺国光在66军的电讯室没有等到侍从室的回电。
没好气的走回了堂屋。
“小山，这下你满意了，这电报一发出去，我就成了手里没兵的四川军阀，你不得联络联络邓锡候，刘文辉，潘文华，看看给我安排一个什么职务！”
“贺参谋长，欢迎加入川军！”
范绍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见贺国光这么说，笑的两个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伸出双手找贺国光握手。
贺国光很嫌弃的躲在一边。
“还是那句话，贺参谋长看中川军手里的任何职务，随便挑？”
“我要是看中永州行署专员的位置呢？”
“我去找尹昌公做工作，相信尹昌公也盼望贺参谋长这样的有识之士投奔川军！”
“你就不怕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哪里是曹营？哪里又是汉？贺参谋长对中国的前途，有自己的思考！”
长长的一声叹息，道不尽贺国光心里的无奈。
他非常清楚，自己要真在四川挑选一块地方负责行政，绝不会是永州，哪里不仅凝结了刘湘，冯天魁，周小山的鲜血，更是一个随时可以引爆中央军和川军关系的炸弹。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试探周小山的态度。
他也看出周小狐狸知道他是试探，顿时索然无味。
只有范绍增在一边拉着罗家烈窃窃私语，想来多半也是讲自己的八卦。
“刚才陈部长发来一封电报，让你劝住史迪威去延安，希望他尽快回到缅甸！”
周小山再次咧着嘴笑起来。
九战区的经历让史迪威挫败感强的很，鼓捣史迪威去延安是周小山建议的。
想要国民政府答应他带兵的条件，没有什么比要挟去延安更合适的了。
于是史迪威代表盟军，向军政部提出了去延安访问的申请。
“史迪威管不了中国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史迪威的事情，贺参谋长跟军政部不会认为，是我们撺掇史迪威去延安的吧？”
“这倒是不会，史迪威想去延安提了很多次了，都被军委会各种理由拒绝了，这次他态度很强烈，不满足他的要求，就让运输租借法案物资的船停靠印度，物资全部给英国人送去！他还向委座递交关于中国军事制度改革的建议：提出对部队进行精简整编，撤换无能的高级军官，希望得到前线指挥官全权。”
对于这些事情，周小山知道的比贺国光更多。
史迪威是真的想去延安。
他希望十八集团军大胆北进，甚至把敌后游击战打到东北去，牢牢拖住日本最大的军事集团，关东军。
这种考量对于一个盟军将领来说，是正常的。
“史迪威下午就会搭乘川军空飞的飞机回重庆，我们拦不住！”
贺国光明白该怎么跟陈诚回话以后，继续说。
“66军和88军目前怎么部署？我连续几份电报发出去，搞不好重庆都闹动了！唐式遵和潘文华知道这件事吗？”
“上官云相，顾祝同而已，比贺参谋长在四川的威望差远了，犯不着他们出手，我们范军长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已经通知范庄住着的顾家何家，三天之内搬离范庄！”
这时候，周小山还有闲心开玩笑。
而不是如临大敌的对东西两线日军夹击进行部署，贺国光放下心来了。
别看成为陪都的重庆寸土寸金，房屋紧张，可是顾，何两人位高权重，要在重庆给家属找个地方住还是很容易的。
范绍增威胁不了他们，只是表明了范绍增跟他们割裂的态度。
“罗军座，大捷，大捷，谭望嵩，张震河发来捷报，日本人运输粮食补给的上野支队在浦江西面的里枝坞被川军和地方武装伏击，公路上埋设的炸药炸毁日军汽车十五辆，川军空飞正好赶到，二十架P40掩护两架B25连续对上野支队空袭，轰炸，埋伏的约一个团川军会同四千多地方武装，全面对日军展开进攻，鬼子一触即溃，把辎重都扔了，疯狂向东溃逃，川军空飞和地面部队，正在追击！”
“沃豁，后勤补给又被一锅端了，鬼子13军吃铲铲啊！”
罗家烈刚要接过林霞的电报，就被范绍增一把抢去了，还拉着贺国光一起看。
谭望嵩汇报的歼敌数字不多，预埋的炸药，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冲锋，把鬼子吓到了。
他就不信，这么重要的战斗，还有川军空飞配合，周小山和罗家烈会不知情。
“林霞，谭望嵩有没有上报13军去接应上野支队的那个旅团到了哪里？”
“没有，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鬼子快到梅江镇了，距离战场不足三十公里了！”
“通知谭望嵩，不要追击敌人，让张震河带着川军大部分兵力负责对东面溃逃日军警戒，派出侦查部队盯着西面赶来助战的旅团，让地方部队赶紧把战场打扫了，不要给鬼子留下一颗粮食！”
“明白！”
看着林霞转身去发报，贺国光手掌重重的拍在会议桌上。
“狗粮养的三战区，西线十几个军要是给力点，那怕再坚持一个月，川军在不产生重大伤亡的情况下，至少还能吃掉鬼子一个师团，甚至逼迫十三军撤军，然后回师消灭西线日军！”
“这就是一群蠢货，建功立业的胜仗愣是打成大败仗！”
周小山才没顾上跟他们吐槽，看着沙盘在沉思，忽然对黄玉民喊起来
“黄参谋长，您去给李卿霞司令发报，命令川军空飞驱赶上野旅团向西走，如果他们敢回头，就给我集中打他们，同时询问他们，有没有能力调拨飞机，对13军接应的那个旅团，展开轰炸！”
鬼子海军在太平洋上受了重挫，根本无力支援陆军作战。
飞虎队和川军空飞神出鬼没，没有先进的零战压阵，日军原有的飞机根本不是p40对手。
鬼子航空兵压力很大，
连台湾机场的飞机，也赶来增援了。
今天增援的飞机可不得空。
鬼子海军陆战队约两个大队的兵力，准备在温州登陆了。
大量的鬼子飞机集结在温州上空。
把一座撤空的老城，炸的面目全非。
看着周小山正在沙盘上插旗。
范绍增都愣了。
“小山，鬼子什么时候在温州登陆的？”
“正在登陆！”
“要不，我去打温州方向的鬼子？”
“好啊，温州过来的鬼子不多，据说是两个大队左右的兵力，截获的鬼子情报不全，未必是准确的，你想打就去嘛！”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我信你个鬼
日军海军陆战队从温州登陆。
以日本海军和陆军抢功劳的尿性，他们的目标，毫无意外的是丽水机场。
范绍增亲自转过那一带的地形，信心百倍的给周小山提出几个设伏方案。
他还提出，趁着这次顾祝同逼迫88军跟鬼子血拼，他想把中央军派到88军掺沙子的军官统统请出88军，让他们去战区报道。
周小山都认为设想不错，让他自己选择，一定注意对战区保密，一定要派出精干的侦查部队，把鬼子盯着，如果手下没有那样的部队，可以带他身边特务营一个连去。
范绍增才不会给周小山客气，让彭大升给他点了一百多好手就走了。
浙赣会战严格来说，是目标最清晰的会战。
鬼子就没打算跟江南的中国军队血拼，破坏铁路，破快机场，就是他们的战略目的。
这么简单的防御战。
给鬼子挖坑都不会打。
如今这个战果，怎么对报以期待的民众交代？
怎么面对浙赣鼎立支持的父老乡亲。
别说周小山和66军将领们，就连自认为组织战役，带兵打仗比较外行的贺国光也憋着一肚子气。
好在前线传来的战报，让66军的将领们极度舒适。
地方武装杀疯了，捡起鬼子丢下的武器，不管一切的跟着鬼子追，川军空飞瞅着这群日本兵全无斗志，一点抵抗都没有组织，纷纷降低高度，对着鬼子扫射。
兵败如山倒，鬼子彻底乱了，大部分日军知道顺着公路跑死路一条，跑的漫山遍野都是。
地方武装也追的漫山遍野都是。
张震河和谭望嵩接到周小山的命令都有些傻眼。
这怎么收的回来。
连忙吹响了集结号。
开始迅速打扫战场。
派出一个营，对西面返回接应的日军放置警戒线。
这是群什么鬼子，武士道呢？
炸药一响起，天上飞机刚进行轰炸和扫射，就放羊了？
第一波进攻都经不起打击，没看见冲锋的是穿着老百姓衣服的地方武装吗？
这都打不过。
连汽车也丢给了川军？
两人不管了，收拢了其中可以启动的三十多辆汽车，就开始打扫战场，布置转移遗留在战场的各种粮食补给。
日军13军接应部队面对川军空飞可没有失去战心。
不过开路的战车和汽车都被空飞扫射和轰炸炸毁了。
公路也堵了。
指挥官正在下令步兵全部绕道紧急赶往战场，谁知道刚集结起来，川军空飞又回来了。
连忙下令火力掩护和疏散。
再次俯冲扫射的P40拉高以后，就回到衢州机场装填弹药。
等鬼子再次集结，向着事发地点的前进的时候，川军空飞的战机，再次出现在头顶。
烦躁的日军军官不得不再次下令防空。
尽管他们呼叫了航空兵支援，可是陆军航空兵根本不敢来，没有零战水准的战机，遇见川军空飞也是送菜。
就这样一直到天黑。
张震河负责打扫战场，集中搬运物资，谭望嵩寻找中转和隐蔽场地。
两人联手成了铁扫帚。
别说鬼子的粮食补给，连鬼子军装，能用的汽车零件和枪械零件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跟接应的鬼子赶到事发地点，差点被带着兜裆布的一地光猪的尸体恶心到吐。
消息传到66军指挥部，军部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可是总有些人，见不惯川军高兴。
三战区就发来了斥责电报，为什么川军空飞的两架B25轰炸机，在黄昏时候，把三十二集团军司令部给炸了。
针对这一恶性事件，战区已经上报军委会，要求川军空飞接受民国空军的整编。
“小山，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别人不清楚细节，川军空飞可以解释为误炸，说自己炸鬼子，炸伪军都可以。
死不认账，扯皮就行了。
贺国光跟周小山这么久，凭借这小子炮击二处的经历，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解释。
“贺参谋长，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去关心上官云相吗？其实我也蛮关心的，虽然他打鬼子水平，胆色渣的无与伦比，好歹也是友军。”
“小山，你是要学王敬哉做鄂中大怪物吗？”
参与“西安事变”的王劲哉力主杀蒋。
在张少帅送委座回南京后，王负气拉队伍至秦岭子午峪。
不久又投蒋，率部东出潼关，任新编第三十五师师长，受国民党中央军刘峙指挥。
全面抗战爆发以后，跟着长腿司令一路溃逃，一直到38年豫东战役才有机会打仗。
坚决抗日的王劲哉憋了一肚子闷气，第一仗就跟鬼子杀红眼了，就伤亡惨重。
军委会趁机整编他。
结果他杀了给他派来的一二八师的副师长和大量军官，脱离九战区。
还收编了康泽别动军金亦吾部、中央军周兴部、沔阳县地方武装杨振华部等。
与此同时，王劲哉恢复军阀本色，还在驻地建立政权系统，自征税赋、兵员，修筑工事，并在夏家门建立了兵工厂。
这时候的王劲哉反将，抗日，反共，急功近利，身边老兄弟大多战死，兼并的部队也缺乏信任，没有一点安全感，表现出相当嗜杀，但凡他疑心下级投蒋投日，统统杀了，连亲戚，亲属，老师触犯军纪也不列外，所以才有了鄂中大怪物的外号。
周小山认为他瑕不掩瑜的是独立在鄂中抗战的决心，所带领的游击区发展到一万多人，像一把刺刀，刺向了鬼子占领的武汉三镇。
“贺参谋长，我们跟罗军长，范军长都做不了王敬哉，我们归属二十三集团军，还有唐式遵司令管着，还在三战区的战斗序列里头！”
“我信你个鬼！”
贺国光不用想都猜得到，接下来66军会发电报给川军空飞询问。
妆模作样的调查。
可让他这么也没想到的是，李卿霞一口咬定，他们只是炸了伪军，没有并没有轰炸三十二集团军。
如果三十二集团军真的被轰炸，一定是鬼子干的。
真当人家是傻子，三十二集团军驻守过衢州，丽水和三山机场，大米粒坚的B25起起落落，人家会认不出来。
李卿霞又让他们去查证飞虎队飞机情况，显然是想把水搅浑。
他确定周小山和罗家烈只是对三战区那帮人进行警告以后，竟然升起一股解气的畅快。
偷偷发电报给重庆放空司令部的下属，让他们帮忙查一下上官云相是否安全。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不值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前线的国军内斗，搞出伤亡，在抗战时期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是动用飞机，还是第一次。
上官云相受伤不重，刺激不小。
连夜被人送到了三战区的野战医院。
气的顾墨三浑身发抖。
一夜给侍从室发了七八封电报，要求惩戒川军空飞，惩戒周小山。
还专门写了一封长电，阐述这是拿下川军空飞最好的机会。
在很多党国要员看来，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川军空飞真这么好拿下，早就被拿下来了。
侍从室既没有给顾祝同回电，又没有给贺国光回电。
连受顾祝同委托的何应钦去黄山官邸，也没有能见到人。
只是发了封电报给三战区，建议战区忍一时风平浪静，持续给66军和88军施压，务必把他们钉在衢州，打完这场战役。
于是，贺国光，罗家烈都感觉到很奇怪。
他们把李卿霞的电报转发上去以后，整个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浙赣战役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小鬼子从松山，江城，金陵，杭州四个方向出动了大机群，对泽田茂的13军空投物资。
杭州方向，已经在收拢被打散的警备旅团，又派出了新的部队，向13军输送武器。
而十三军接应的部队，也在继续向东，鬼子很谨慎，把部队行进的队形拉的很长，很宽，公路两边派出的警戒部队也极多。
要再次伏击，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于此同时，西线的三山机场再次失守。
西线日军再次集中整备，派出先头部队，扑向了川军驻防的常山。
“小山，赣省三个机场，全部陷落，阿南惟几来势汹汹，川军该撤了！”
嘴上这么说，贺国光还真是佩服周小山，人都要死了，他还惦记着看看哪家棺材板便宜。
面对两面夹击的日军，安之若素，淡然若水。
“贺参谋长，别担心，东线的日军斗志全无，西线的阿南惟几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也是强虏之末！”
“你小子是想给范绍增掩护后路吧？你们也太贪心了，小心玩出火，把两个军玩没了，我就白帮你们给军委会喊了这么久冤屈了！”
周小山笑了笑，问贺国光。
“李卿霞司令想派几架飞机去三战区司令部上空晃一圈，贺参谋长觉得怎么样？”
“哎呀，小山，有把握就走到脱，就不要折腾了！”
“那给三战区司令部发报，明天66军和88军会向第十集团军方向靠拢，同时川军空飞会途经他们司令部上空，希望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罗家烈知道周小山又想吓唬三战区，笑的格外灿烂。
林霞喊着报告进来了。
“罗军长，四川的潘司令，郭司令先后发电报来，问浙赣战事。”
她这么一进来，好像是开了个头，不断有通讯军官拿着电报进来。
“罗军座，AH唐司令发来电报，询问66军处境！”
“罗军座，缅甸的邓司令，刘主席发来电报给周副官，问浙赣战事！”
“秦军座来电，说永州到处都在纷传，中央军在浙赣战役设局，想让66军重蹈鲁南战役的覆辙，甚至有人传说，鲁南战役就是军委会借刀杀人，阴谋刘总司令！”
周小山一愣，起初以为是贺国光。
看着贺国光望过来的眼神，猜想贺国光以为自己在后方打的什么舆论战。
“不是我干的，我没给后方发电报！”
这种舆论战还没打起来，首先坐不住的就是66军家属，有时候应付家属担心，比打仗还累。
果然，又进来一个通讯军官，电报是卓清影发来的。
周小山头疼。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国民政府内部，很多有见识的爱国人士，非常认可川军抗战的作为！我怀疑，这次舆论的旋涡，出于他们的担心和善意。”
贺国光有些欣慰，吾道不孤。
周小山白了他一眼。
“可惜，党国用人有方，有识之士都不在能做主说话的位置上，只能发动民意！”
贺国光再次白了这混蛋一眼。
从入缅作战开始，每次都在打击自己对党国的信心，动摇自己对党国的忠诚。
重点是，每次在真凭实据下，自己都无法反驳。
看着这小子抽出一张纸，认真给老婆写电报，生怕老婆担心前线战局的样子，他又觉得好笑。
罗家烈更忙。
一会功夫，各地的川军将领都在发电报来询问。
包括王缵绪，李家钰，甚至范绍增还转来了杨森发来的电报。
他不得不写出一份被三战区陷害，损兵折将的血泪报告，一一盯着发出去，总不能辜负关心66军朋友的一番好意。
同时希望迷惑下鬼子。
最好能够冒进。
东线的小鬼子胆子太小了，眼瞅着13军主力距离衢县只有四十公里了，又退了二十公里，连先头部队或者斥候都不敢往衢州派，周小山甚至怀疑泽田茂在第四师团的时候被传染了作风。
西线的阿南部队胆子倒是很大，可是西线配合川军的地方武装不多。
眼睁睁看着鬼子11军抓捕百姓精壮，拆除铁路，截获各种物资运往南昌，西线的中央军那么多部队，还不如浙省地方保安团，游击队勇敢，连后勤辎重部队都不敢打。
铁定是接到了战区的命令。
然而让周小山，罗家烈意外的是，西线日军停下了，刚进入浙省不远，踏上第一颗地雷就停下了。
先头一个大队连排雷的事情都没做。
跟着主力后撤了三十公里。
更加意外的是，三战区给66军和88军发来了电报。
接军委会命令，66军和88军可以自主选择抵抗日军的方式，鼓励川军杀敌，在会战结束以后，表彰川军战功。
“这怎么可能？”
罗家烈和周小山都有些迷糊，三十二集团军被炸的时候，顾墨三都那么刚，等他们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怂了。
“怎么不可能，现在重庆都在传，宁可得罪潘文华，邓锡候，不要得罪周小山！”
贺国光刚收到李芳发来的电报，一脸笑容跟罗家烈和周小山打招呼。
“何应钦把家眷都安置到贵州去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顾祝同的家眷。潘文华在重庆范庄专门组织了一次招待党国要员的家眷的宴会，放话说，周小山要报复，跑到天边都没用！重庆好多好心人，都在发电报给顾墨三。”
贺国光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需要时间发酵的舆论，给三战区司令的带去压力有多大。
又有多少人劝他，工作归工作，领袖知道他的忠诚就可以了。
不要去凭空给自己树立一个混世魔王般的死敌。
戴笠算计刘湘被识破，都没敢进四川，郑介民图谋永州，说杀就杀了。
三战区立场是为党国效力，人家66军未尝又不是在为民族尽忠。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