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章 留恋(一更)
法空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然恢复如常,笑着摇头。
“可是看到什么了?”元德和尚问。
法空摇头:“原本想追朔往上,找到它的另一半,可惜呀,还是没能找到。”
“它能阻碍宿命通?”
“确实能挡得住。”
“果然玄妙。”
“现在是能挡得住,”法空道:“我得好好研究一番这半部虚空如来经。”
“这半部虚空如来经很寻常……”元德和尚摇头。
他也仔细的看过,细细研究过,可这半部佛经确实很寻常,否则也不会在角落时尘封。
“研究越深,宿命通的威力也就越强,说不定能看到另半部所在。”
“善哉。”元德和尚缓缓道。
如果能找到另半部虚空如来经,确实是让人兴奋,虚空如来经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玄妙的。
可越是平澹无奇,越让人好奇。
身为白莲寺的秘传,绝不会平平无奇,很可能与下半部一合,便化腐朽为神奇,顿时不同。
法空笑道:“当然,也可能看不出什么,与下半部的虚空如来经的缘份还没到。”
元德和尚点头。
这也是难免的,不可能事事遂顺。
法空接过这卷旧绢书,开始翻看,果然如自己在天眼通看过的一样,已经没了封面。
这封面很可能是蕴含着最重要的虚空如来经的观想图,如今丢失,也便失其精华。
如果一本心法有观想图,一旦失去观想图,则便没有了继续修炼的意义。
对一本有观想图的心法来说,观想图便是根本,是一切的根基及前提。
他打量几眼残缺的封面之后,继续往下翻看,看得很快,一眨眼功夫翻完,将其递还。
元德和尚没伸手接:“你带着便是,它在寺里也是扔在角落里几乎被人遗忘。”
如果不是藏经阁的师叔记性极佳,熟翻每一部经卷与武功心法所在位置,还真找不到这半部残经。
它被压在最角落里,不仔细翻看,几乎是看不到的,好像它自己躲起来不让人看到。
法空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元德和尚道:“也不必太过勉强了,太过强求反而不妥。”
法空颔首。
这也是因缘际合,才能看到这虚空如来经,看到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虚空如来经对自己很重要,得到虚空如来经之后有可能让自己更进一层。
元德和尚叹一口气道:“我暂时不准备返回镇龙渊了。”
法空笑起来,将旧经卷放入怀中,看向元德和尚:“终于想通了。”
元德和尚道:“我确实管得太多,有些自不量力了,如今需得沉下心来,再精研一番佛法。”
佛法与武功相辅相成,自己现在的武功进境放缓,归根到底还是佛法后继无力。
现在的关键不是武功,连续两次顿悟之后,武功境界已经超过了佛法,需得专注于提升佛法。
尤其是上一次听法空开坛讲经,至今还有一些参悟没有彻底消化干净。
法空笑着摇头。
他无法反驳元德和尚的话,修为不足,即使再忧国忧民,也是徒劳。
“怎样,在道内感觉如何?”
李莺打量着周子宣,澹澹问道。
周子宣一袭青衫,磊磊落落,抱拳道:“甚好,多谢少主关照。”
两人正站在残天道的一座小山峰上,迎着徐徐清风并肩站立,神情肃然。
李莺笑笑:“你如今是风头正劲,看来你师父果然是对的,你更适合残天道。”
周子宣轻声道:“师父最近可好?”
李莺道:“他没有不好的时候,总是那个样子。”
周子宣朝着金刚寺外院的方向合什一礼,宣一声佛号。
李莺道:“你师父说,你最近练功有点儿太勐,需得停一停,缓一缓。”
周子宣肃然点头:“是。”
李莺道:“不过我看,你练得正入佳境,可以继续勇勐精进的。”
“……多谢少主。”周子宣迟疑一下,点点头。
“怎么,不信我的话?”李莺轻笑:“怕我害你不成?”
“不敢,不会。”周子宣忙道。
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李莺也不会害自己。
李莺道:“你师父毕竟没练过残天道的武学,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这般情形不妥当,却不知这正是最好的修炼时机,是残天道的秘传。”
“是。”周子宣点头。
李莺道:“那你要不要继续练呢?还是听你师父的,耽搁下来?错过这时机可就没有了,想如此之快的进境是不可能了。”
“多谢少主。”周子宣露出歉然神色。
自己当然还是听师父的。
尽管师父没有彻底了解残天道的武功,没有练过,可身为弟子当然要听师父的。
尽管李莺对自己的帮助也极大,也是可信的,可自己还是要听师父的,即使错了也要听。
“你这小子,还真够执拗的。”李莺没好气的道:“就是更信你师父呗。”
周子宣摇头:“少主,不是因为我更信师父,是因为我是师父的弟子。”
“嗯,倒也有道理。”李莺点点头:“反正你自己端量吧。”
周子宣抱拳一礼。
不管怎样,李莺这份人情还是要收下的。
李莺道:“你师父再来的时候,我会跟他说,到时候看他怎么说吧,他会后悔耽搁了你。”
周子宣不置可否。
李莺白他一眼:“你倒是跟残天道弟子们学了个十成十,一点儿不懂委婉!”
周子宣不好意思的笑道:“少主,我确实嘴笨。”
李莺哼道:“不是嘴笨,是嘴懒。”
周子宣绝不是一个笨拙之人,只是懒得耍聪明,所以显得憨直罢了。
周子宣嘿嘿笑两声。
李莺是一个绝顶聪明的,自己在她跟前没必要耍小聪明,还是坦荡行事为好。
李莺道:“你想什么离开?”
“要听师父的。”
“别什么都听你师父的,自己要拿主意。”李莺道:“你师父不会随便替你做选择。”
周子宣想了想,摇头道:“我暂时不想离开残天道,还想再过两年。”
“两年?”李莺讶然看他:“……是两年?”
周子宣点点头。
他觉得在残天道最是放松舒服,比在家里,比在金刚寺外院都要放松与愉悦。
师姐他们对自己也极好,可是那种好远不如呆在残天道,与同门们一起练功一起谈笑。
李莺失笑:“看来你要成为真正的残天道弟子了。”
她说着便咯咯笑了。
周子宣不解。
李莺笑得花枝乱颤,容光照人:“你师父这一回算是失策啦,赔了弟子。”
周子宣不好意思的道:“师父如果早早唤我回去,也只能回去的。”
“他呀……”李莺笑道:“他不会强逼你做事的。”
第1494章 请求(二更)
周子宣点点头。
身为师父的弟子,当然了解师父的行事风格,不管对弟子还是对旁人,从来不会勉强。
给弟子们充分的自由,任由他们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能做到的最多就是在关键时刻点拨一下,以避免生死之危,剩下的就不怎么理会的。
这样的风格,对于师姐这种顶尖资质的,当然是好的,可对于自己这种资质一般的就麻烦了。
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如何选择。
还好师父是因材施教,并没有像对师姐那般,教了武功之后就袖手旁观,随意发展,而是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
自己踏上这条路之后,发现果然是最适合自己的。
进了残天道之后,自己的身心都迅速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气越来越壮,修炼进境也奇快无比。
残天道的武学与自己极为契合,练起来痛快淋漓,甚至有一天不练都不舒服,浑身发痒。
师父崇尚自由,所以并不会再干涉太多。
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残天道,师父并不会干涉,想离开就离开,想不离开就不离开。
自己甚至可以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成为真正的残天道弟子。
这种自由让自己很轻松。
“两年就两年吧,”李莺看他神情,无奈的摇摇头:“你在道内,小心点儿那个崔松。”
“崔师兄?”周子宣一怔。
崔松是残天道的精锐高手,难得的却是并不盛气凌人,反而温煦和气,让人如沐春风。
所以在道内的人缘极好,很多弟子都喜欢跟他讲教。
残天道弟子坦荡,行事粗犷,所以并不会太过婉转,武功强的,个个鼻孔朝天,气派非常,往往是拿鼻孔瞧人。
其他弟子也不以为意,强者为尊,谁让别人强的呢,有傲气的资格,自己也要努力变强,从而能拿鼻孔瞧人。
李莺哼一声:“你没发觉崔松的异常?”
“没有吧……”周子宣皱眉思索,摇摇头道:“崔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在道内的人缘极好,深得大家喜欢。”
“你不觉得他太好了?”李莺道。
周子宣笑笑。
只说人坏,还有人嫌太好?
李莺道:“他的身份有问题。”
周子宣脸色微变。
李莺哼一声道:“是夜雨道的。”
周子宣不解。
如果说是朝廷的,或者是三大宗的,那还情有可原,可六道之间也互相派内谍吗?有这个必要吗?
李莺道:“你觉得残天道风平浪静,是不是?”
周子宣点点头。
他实在没看出残天道有什么不平静的,得益于这两次的冲突都没有往前靠,与三大宗的关系也最和缓,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李莺哼道:“那你是不了解六道,残天道与他们是不同的,残天道是没什么野心,可是其他五道都想一统六道。”
周子宣皱眉沉思。
残天道的弟子们心思很单纯,就是想好好的练功,在武林之中或者在道内扬眉吐气,大声说话。
李莺道:“既然想一统六道,当然要把我们残天道算上,而且残天道也是最容易利用的。”
周子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残天道弟子脑子直,不拐弯,行事鲁莽冲动,是施展借刀杀人之计的一把好刀。
李莺道:“你觉得谁还有嫌疑?”
“少道主,难道其他五道都有内谍在我们道内?”
“嗯,都有。”
“这……”周子宣面露无奈神色。
他们肯定是早就派人进来了,自己刚进来才多久,怎么可能发现他们这些内谍?
李莺摇头道:“你呀,机灵点。”
“确实没想到。”周子宣不好意思的道。
李莺道:“你的任务是找到他们。”
周子宣一怔,不解的看她。
李莺道:“这也是对你的磨砺,算是我私人的求助吧。”
周子宣迟疑。
“不想做?”
“少道主,我不是不想,是做不到。”周子宣无奈道:“我没有师叔那般本事,没办法看清人心的。”
李莺道:“照你这么说,没有慧心通明,所有的内谍都不会被发现?”
周子宣道:“他们能隐藏这么多年,肯定是很难发现的。”
自己如今也算是内谍了,可只要没有异常动作,根本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想发现内谍困难无比。
李莺笑道:“别人难以发现,你也发现不了?”
“少道主,我……”周子宣摇头:“我也不比别人聪明的,他们发现不了的,我恐怕也不行。”
更何况,李莺的聪明是天下罕有的,否则也不会是未来的魔尊了。
她都发现不了的内谍,自己怎么可能发现得了,除非像周师叔那般有慧心通明,或者师父那般有他心通。
可自己没有那本事,所以不可能的。
周子宣笑道:“你是一点儿年轻人的锐气也没用哇。”
周子宣不好意思的道:“我是知道自己的。”
自己不傻,资质也不差,否则师父不会瞧得上,但要看跟谁比,如师姐与周师叔,或者跟前这位少道主,那自己就是傻,就是资质差。
周子宣哼道:“你呀,是在青萝他们跟前呆得久了,损了自己的心气。”
在徐青萝他们四个跟前,还有法空这个师父,但凡资质差一点儿的都会自卑。
周子宣看起来不甚聪明,却绝非不聪明,只是内秀,资质依旧是绝顶的。
尤其是与残天道相契合。
残天道诸弟子之中,进境最快者,莫过于他了,即使自己这个少道主恐怕也有不如。
如果不是得了奇遇获取剑谱,自己没有如今的成就,很快就会被他追赶上来。
这样的资质还自卑,实在让人笑。
周子宣摇头。
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确实不是绝顶聪明的,与残天道的武功契合,也不能证明自己聪明。
因为残天道的武功就不是让聪明人练的,越聪明的,反而越练不好。
“这个忙到底帮不帮?”
“……我尽力而为。”
“嗯,不必太过勉强,只需要留心着点儿,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
他迟疑一下,轻声道:“少道主,这个忙是师父叮嘱的吧?”
“哟,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嘛!”李莺笑道:“竟然想出了这个。”
“胡乱猜的。”周子宣挠挠头道:“师父为何要让我做这个?”
自己也是灵光一闪。
“那要问你师父了,他不说。”李莺摇头:“你师父行事,总有深意。”
“是。”周子宣点头。
师父能看到未来,所以行事往往会针对未来,眼前之人看到的自然是一头雾水。
李莺道:“好啦,也不必如惊弓之鸟似的,处处小心,他们即使混进来也不是为了刺杀或者别的,而是要摸清残天道的内情,便于利于残天道而已。”
“是。”周子宣缓缓点头。
第1495章 挑拨(一更)
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回想周围相处的同门,哪一个更像是内谍,哪一个不像是内谍。
恐怕像的反而不是,不像的反而更有嫌疑,否则早就被清除出去了。
可残天道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那么为何一直没有清理出去内谍呢?
必然有其缘故,自己想到的,残天道不会想不到,而且残天道应该有专门负责清除内谍的,他们更精通,远胜自己。
自己真能找到这些内谍?
李莺道:“只让你留心,碰上了就揭开,碰不到也不必强求。”
“是。”
“有什么事就让人传给我。”李莺道:“或者想见你师父也传讯给我,我会跟他说。”
“多谢少道主。”
“不必说这些,走啦。”李莺摆摆玉手,玄袍飘飘而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周子宣不舍的收回目光。
李莺这位少道主让人如沐春风,有一股别的女人缺少的飒爽与俊朗。
他很喜欢这种气息,可惜不能一直呆在一起说话。
收回目光之后,再次看向了下面的残天道,想到李莺所说的崔松。
恰在此时,一个俊朗青年大步流星出现,看到站在峰顶的周子宣,便身形一折,来到近前。
“崔师兄。”周子宣抱拳行礼,笑道:“这么匆匆,是要下山?”
“对,下山一趟。”崔松爽朗笑道:“周师弟在这儿散心,是想家啦?”
周子宣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崔松笑道:“这是难免的,过一阵子就好啦。”
“当初崔师兄也想家?”
“怎么可能不想!”崔松感慨道:“当初一个月后也是想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呢……”
他自嘲的笑笑,摇头道:“好像这里是家,原本的家反而是客居了。”
周子宣道:“呆久了,也便是家了。”
“还是自己不孝,”崔松道:“刚开始想父母想得厉害,现在却不怎么想了。”
周子宣苦笑:“崔师兄还有父母在,也是幸事。”
“是啊……”崔松笑道:“也是知足的,……周师弟,实在想家就回去看看,练功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好。”周子宣答应。
崔松告辞离开,周子宣看着他的背影,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能看得出来他对残天道的感情很深厚,真正以残天道为家,很让人放心。
如果每个内谍都能做到这一步,恐怕真是没办法查出来,委实太厉害了。
少道主是怎么查得出来的?
“你也真是,非要折腾徒弟。”李莺对法空摇头道:“让他安安心心的修炼不好吗?”
两人正坐在李莺的院子里石桌旁,灯光亮如白昼,映亮她莹白的瓜子脸。
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勾人心魄。
法空笑笑,轻啜美酒。
李莺道:“残天道的内谍也没必要在意的。”
六道的行事各不同,行事风格各异,但也有一个相同的原则,就是强者为尊。
自己是六道最强,则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尤其是如今的六道大挫,已经不复先前的咄咄逼人。
法空轻笑一声。
李莺哼道:“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你让他干这些,必是别的缘故。”
法空微笑。
李莺白他一眼,也轻啜一口佳酿:“是想让他生出离心,不至于彻底陷入残天道?”
法空道:“倒不是残天道,而是让他心境保持独立,不至于彻底被残天道的心法同化。”
“唔,跟着残天道弟子们,练着残天道的心法,确实会越来越傻。”李莺笑道。
残天道弟子们练功之后,会变得越来越直爽,修为境界越深越是如此。
想要保持住原本的机灵很难。
当然,总有一些天赋异禀之士,即使练得很深,仍能保持着自己的性格。
但这种弟子很少,往往都会成为残天道的高层。
法空道:“而且你也别小瞧了这些内谍,他们造成的破坏可不小。”
“他们会干什么?”李莺蹙眉:“不过是通风报信,想要借机挑拨我们与其他的关系罢了。”
法空道:“这难道还不够?”
“他们不会轻易与我们起冲突。”李莺道:“不会轻易出手的。”
有自己镇守,残天道现在是六道最强的一脉,旁人没有十足把握不敢乱来。
法空摇头笑道:“你太过自信了,也太小瞧天下人。”
李莺看向他。
法空道:“一个月后,你们残天道弟子会有六个遇害,是天海剑派的剑法所杀。”
李莺脸色勐的一沉。
法空摇头道:“你们残天道会沉着冷静,善罢干休?”
“天海剑派?”李莺皱眉。
法空道:“真正的凶手不是天海剑派,可是你即使知道蹊跷,又能如何?”
李莺晶莹如玉的瓜子脸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法空叹道:“残天道弟子们不会听你的,会不顾一切的向天海剑派报复。”
“我下令的话,他们会听。”
“可架不住有人鼓动。”法空摇头:“你的命令会被削弱,最终被抛到一边,还是要向天海剑派弟子下手。”
李莺蹙起黛眉:“是谁?”
“便是那个崔松。”法空道:“是他鼓动众人,你还没办法惩罚,他说自己无法忍受同门遇害,忍不住要报仇,甘愿受罚,只要能报仇,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李莺冷笑。
法空道:“可这件事并不是夜雨道下的手,崔松也不是奉命鼓动,而是他真情实意所为。”
李莺一怔。
法空澹澹道:“这便是人性的复杂,崔松一方面确实把自己当成残天道弟子,一方面还是夜雨道的弟子,对残天道的感情与对夜雨道的感情如激斗的两方,势均力敌,时而这一方占上风,时而另一方占上风。”
李莺皱眉摇头。
法空道:“这件事的主使是大云,而大云则是通过钓月道出手。”
李莺脸色沉肃,没想到如此复杂。
这么说来,最终查到钓月道,其实也是误会了钓月道,几乎很难查到大云身上。
法空微笑:“还觉得他们的内谍无所谓吗?”
“大云在我们残天道也有内谍?”李莺哼道。
法空摇摇头。
李莺不解:“为何没有?”
“我觉得是瞧不上你们残天道。”法空露出笑容:“目前来看,你们道内没有大云的内谍,但天眼通不可恃,我看到的未必正确。”
李莺哼道:“竟然懒得朝我们残天道派内谍!”
法空笑道:“在你出来之前,魔宗六道确实你们残天道最弱,不成气候。”
想利用残天道,甚至不需要内谍,可能大云觉得不必浪费内谍在他们身上。
李莺皱眉沉思。
她在想着是不是清除掉这些内谍。
这些内谍的存在有弊,也是有利的。
至少让六道都知道了自己的强大,让他们心中有数,老实一点儿。
第1496章 意外(二更)
法空道:“想要清除掉他们?”
“……还是没这个必要。”李莺摇头。
法空眉头一挑,没想到李莺竟然还敢留着这些内谍,还真是够大胆的。
李莺笑道:“我有你在,何必害怕他们。”
法空道:“天眼通不可恃。”
“这些大云的内谍揪不出来?”李莺道。
法空摇头:“我可没这般本事。”
如果他们没在未来暴露,自己又如何能看得到?以他心通来辨别?那要猴年马月了。
自己没这个仁心。
李莺黛眉轻蹙,思索着可能,慢慢说道:“如果整个六道发动起来,肃清大云的秘谍呢?”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
片刻后,双眼恢复如常,缓缓摇头。
李莺哼道:“竟然藏得这么深?”
天眼通都看不出来,那便证明,自己这一次的肃清行动并没能挖出大云秘谍。
这些家伙如此厉害,能瞒得过自己的搜索,还有整个六道的清理?
李莺道:“如果我借周姑娘一用呢?”
法空失笑,摇摇头。
李莺叹一口气。
请周雨帮忙一次还行,两次也行,可一旦次数多了,会给周雨招来杀身之祸。
大云的高手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即使她是法空的师妹也绝不会放过。
对他们来说,慧心通明的危害太大。
宁真真一直没消息,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否则一定会遭受一波又一波的刺杀。
“如何才能挖得出来呢……”李莺蹙着黛眉苦思。
如果说六道中的一道或者两道清理不出来,那不出奇,可能他们埋得很深。
可是六道都没能清理出来,那便不仅仅是埋得深浅问题,是有别的缘故,很可能掌握一种秘术。
她抬头问法空:“他们是掌握了某一秘术吗?……我会好好查一查关于大云的秘术。”
法空双眼再次变得深邃。
片刻后,双眼恢复原状,慢慢摇头:“没有秘术。”
“没有秘术……”李莺呢喃,抬头看向夜空。
一轮明月皎皎,正徐徐洒下清辉,静静观照着万物,仿佛正在嘲笑自己。
李莺深吸一口气:“那就是他们以白身进了宗门,没练有其他的心法。”
法空点头。
“那就只能从死的那几个弟子入手。”李莺皱眉道:“精准掌握他们踪迹,那便是随他们一起的弟子。”
法空颔首。
李莺道:“杀死他们的到底是不是天海剑派的弟子?”
法空双眼深邃,目光穿过千山万水,落到了残天道,落到了残天道那几个将要殒落的弟子身上,看到了当时的动手情形。
他闭上眼睛想了想,最终摇摇头:“并不是真正的天海剑派弟子。”
李莺皱眉。
法空道:“他们直接离开返回大云,……应该是大云有模彷天海剑派剑法的高手,……大体看不出破绽就足够了。”
不说别人,便是徐青萝他们四个就能模彷天海剑派剑法,而且天衣无缝。
他们能做到,凭什么大云的高手就做不到?
“大!云!”李莺咬牙道:“真是阴魂不散。”
法空叹一口气。
这一次明显是大云主动挑起,想要搅乱大乾武林,从而令大乾动荡。
大云便是如此,次次都是主动进攻,不会被动应战。
李莺道:“避过了这一次,他们还是不会罢休,非要把大乾搅乱不可。”
法空颔首。
李莺道:“你就袖手旁观,不管不顾?”
法空笑道:“若是袖手旁观,跟你说什么。”
李莺蹙黛眉:“可总不能一直挨打不还手吧?要把这些内谍揪出来才好。”
法空点点头。
自己确实不会坐视大云乱来,把大乾搅成一团。
李莺道:“不但要揪出内谍来,还要把这些家伙收拾了,省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捣乱。”
法空笑笑。
李莺道:“要去一趟残天道吗?”
“不必去残天道。”法空想了想:“残天道内的秘谍是姓郭,郭纵,是大云的。”
“郭纵!?”李莺一怔。
法空微笑看着她。
李莺明眸闪动,紧盯着他。
法空笑道:“不相信他会是大云的?”
“他从小就进了道内。”李莺道:“还是我在半路上捡到的。”
法空笑看着她。
李莺道:“当时他快要饿死了,倒在道旁,我看到之后将其救起,引入道内成为弟子,不过他资质平平,既不出来也不是最后面的,很不惹人注意。”
她明眸闪烁着,回忆着郭纵平时的一举一动及行事风格,还有他做的一件件事。
没有一处是能惹人猜疑的。
法空没有多说。
李莺喃喃道:“好厉害的大云。”
她救郭纵的时候,郭纵只有六岁,是刚刚记事的时候,但还算是孩子。
孩子的记忆是没那么久的,到如今已然是十八岁,十二年过去,能记住的不多。
六岁的孩子很容易适应环境,融入环境,尤其是残天道这般宗门,更容易同化弟子。
她抬头看向法空,叹道:“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何还能铭记大云。”
法空道:“他是大云雁南门的门主之子,父亲郭余山,他牢记这一点,每年都会见父母一次。”
郭余山夫妻每年都要来一趟大乾?
“是。”
“怎么进来的?”李莺皱眉。
大光明峰阻隔之下,大云武林高手很难偷越,除非是从海上来。
法空点点头:“你猜得对,是海上。”
“真够狠心的。”李莺叹道:“郭纵当时差点儿死了,只剩下一口气了。”
法空道:“他父母在远处盯着呢,随时准备出手救人,但确实是冒了极大风险。”
不管是不是有把握救活,仅仅把人饿成那样,已然是非人的痛苦与折磨。
一般人还真狠不下这个心。
李莺脸色慢慢沉下来,白玉般的瓜子脸再次笼罩一层寒霜,缓缓道:“可惜了。”
郭纵是自己救回来的,平时也多加照顾,原本还想带在身边一起来神京,只是因为郭纵武功不够强,所以没能跟过来。
如果跟在自己身边,是会早早暴露呢,还是会造成更大的祸患呢?
怪不得他明明资质不俗,根骨与筋络都不俗,平时修炼也不偷懒,可进境还是不够快。
原来却是心中有鬼,所以不能与残天道的心法相契合,导致进境不快。
如果是一般的内谍,五道甚至三大宗的,自己都能网开一面,留他一命。
可他是大云的,导致残天道弟子死了那么多,那便是罪不可恕,必死无疑。
法空道:“要现在出手吗?”
李莺看向他。
法空道:“不跟着他,揪出更多的大云秘谍,或者将大云那一批高手勾来,然后剿了?”
“这样最好。”李莺缓缓点头。
第1497章 神掌(一更)
法空道:“残天道经过此次之事,会不会有变化?”
李莺脸色沉重,叹一口气,想了想,最终摇摇头:“应该没什么变化的。”
法空眉头一挑。
李莺道:“如果有变化,早就有变化了,发生这样的事已经不是头一遭了。”
法空道:“每次有内谍,都不会引起你们的戒备,仍旧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这是我们残天道的根本。”李莺道:“再多的内谍也不会改变。”
法空笑道:“那倒是佩服了。”
李莺摇头道:“这既是不想改,也是改不了,如果改了这坦荡之心,则武功难进,残天道也就废了。”
“这便是双刃剑。”法空颔首:“不过总是筛子也不行。”
“这一次帮忙筛一遍如何?”李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彻底清洗。”
法空笑道:“太高看我了。”
“……要什么?”李莺道:“说罢。”
法空道:“传子宣残天道的根本心法,而不仅仅是天魔经,别湖弄他。”
李莺蹙起黛眉,盯着他看。
法空道:“残天道的根本心法可不是天魔经。”
周子宣现在练的天残掌并不是最顶尖的掌法,真正的根本心法是天残神掌,一字之差,中间却是隔了数层。
天残神掌可不仅仅是一套掌法,而是一套体系,是残天道的根本心法。
李莺哼道:“太贪心了。”
“掌法是死的,”法空微笑道:“人是活的,没有弟子,掌法再好又有何用?”
李莺道:“内谍再厉害,也不可能灭掉我们残天道。”
法空笑了笑:“这一次呢?”
李莺滞了滞哼道:“如果他们知道天残神掌外传,恐怕我便是残天道的罪人。”
法空道:“让子宣不脱离残天道便是。”
李莺不解:“不脱离?”
法空道:“让他有两个身份,在残天道与在大云,两个身份可以共存。”
“这样的话……”李莺沉吟着,慢慢说道:“如果是旁人,恐怕纸不住火,有你帮忙的话,未必不成。”
一人分成两处,还不露破绽,需要极好的运气与精准的时间控制,几乎不可能做到。
可有法空的天眼通辅助,便能做得到,至少十年二十年是可以的。
实在兜不住了,还可以假死脱身。
法空道:“他对残天道归属之心极强,不能强行打断,就让他兼着残天道弟子吧。”
“那我可占大便宜了。”李莺笑道。
这相当于借力。
这也算是两人共同的秘密。
自己会保守这秘密,他也会保密,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自己要受残天道的指责与六道的不信任。
他也会受大雪山的指责,私通残天道。
说是周子宣潜伏于残天道是没办法取信于大雪山的,谁都知道他有天眼通,根本没这个必要。
法空道:“彼此彼此吧。”
“好,他会得到完整的天残神掌传承,”李莺缓缓道:“残天道会倾力培养他。”
法空露出笑容。
李莺道:“他的身份,我会跟父亲说。”
“也好。”法空点头。
李莺道:“如何清除这些内谍?”
“你们残天道的内谍并不多。”法空笑笑:“六道之中,只有三道派了弟子,其余两道没有。”
李莺哼道:“哪两道没派弟子?”
“澄海道与垂云道。”
“难怪。”李莺摇头:“确实是瞧不上我们残天道。”
这两道都是眼高于顶,残天道并没被他们放眼里,甚至懒得派秘谍。
真不知该不该生气。
法空道:“剩下三道,都派了两个秘谍,纸笔呢?”
李莺很快将笔墨纸砚拿来,看着法空一口气写出了十个人的名字,分别标明了他们的身份。
除了那六道派来的秘谍,还有大云及天海剑派。
李莺扭头看向法空:“大雪山与光明圣教没有?”
法空摇头。
李莺哼一声道:“光明圣教没有,这不稀奇,他们走的是光明大道,可大雪山竟然没有?”
大雪山一百零八寺,不是所有寺院走的都是光明大道,很多寺院行事诡奇,比魔宗还魔宗。
他们没有派秘谍进残天道,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恐怕是因为大雪山的缘故,法空故意不点破。
法空笑道:“你们在大雪山里潜伏了不少的秘谍,不过大雪山却没潜入你们残天道。”
“……在其他道有秘谍。”李莺顿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随即蹙眉道:“又是瞧不上我们残天道!”
法空微笑不语。
李莺咬咬牙,恨恨道:“我们残天道怎么就不被你们放眼里啦?”
“没必要浪费人手。”法空笑道:“你们残天道行事正派,别人不招惹,你们不乱来,如果招惹了,你们便倾尽全力的反击,对你们,不招惹便是了。”
“那也总要派人盯着吧?”
“你们这些年来不主动惹事,没这个必要。”
“……”李莺无奈摇头。
自己所认为的残天道与他们眼中的残天道还真不一样,一直以为残天道是六道的中游,不上不下,也被三大宗忌惮着呢。
她随即哼道:“怪不得你要找我呢。”
因为残天道在三大宗眼里没什么威胁,所以他才会跟自己搭上关系,威胁最小。
法空笑道:“如果你是澄海道的,或者夜雨道的,还真不敢跟你有交情。”
如果原本就有宿怨,实在不宜相交,否则便是对大雪山的背叛,自己也不心安。
李莺摇摇头,继续打量手上的名单,最终发出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她一直把残天道弟子当成最亲近的,而这名单上面的,多数都是她看重的。
残天道弟子多数是一根筋,鲁莽直爽,也有一些能拐弯的,结果能拐弯的聪明人都在这上面了。
不是他们真聪明,而是他们足够的机警,不敢彻底的放开身心,所以导致他们修练不快。
法空笑道:“想不到吧?”
“也难怪他们不想派内谍进残天道。”李莺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因为太容易辨别了。”
法空看向她。
李莺道:“这些家伙都是道内罕有的脑子能拐弯的,我还觉得他们足够聪明,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她摇摇头道:“一抓一个准儿。”
法空道:“应该不全是,也差不太多。”
李莺拨动纤纤葱指,最终摇头叹道:“一共三十二个聪明的,这里面便占了小一半。”
第1498章 第二(二更)
法空笑道:“那要恭喜你们了,还有那二十个是真正的聪明人。”
“越是聪明,越难练好。”李莺摇头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这便是残天道心法的局限,需得心无城府,坦坦荡荡,越是光明正大越好。
这与光明圣教的光明之心还不同,光明圣教的光明之心是心性光明,但智慧具足。
残天道的心法则一味的光明正大,舍弃聪明,以光明将一切往前平推。
法空道:“所以子宣便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了。”
“正是如此。”李莺缓缓点头:“既保持了聪明,又能坦荡光明,确实是奇才。”
那三十二个脑了能拐弯的却做不到这一点,聪明是聪明,修练的速度则不行。
法空笑道:“他若能练天残神掌,恐怕要成为你们残天道的第一高手。”
李莺哼一声,点点头。
虽然无奈,但这肯定会成为事实。
如果真要泄露出去他的真正身份,自己也甭想好过,可自己舍不得这般人才。
残天道需要这般奇才。
即使他是法空的弟子,也会心向残天道,从而影响法空,这便足够了。
天残神掌珍贵,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是练不成的,周子宣也不会往外扩散。
法空道:“你们残天道不仅仅需要你一个,再出一个奇才,根基会更扎实。”
“这也是。”李莺点头。
这正是残天道弟子们心心念念的。
他们觉得自己需要足够的助力,想要帮自己更多,来压制其他五道,一统六道。
这也是事实。
仅仅自己一个人,确实太单薄了,也形成不了足够的威慑。
法空笑道:“所以这是在帮你的忙。”
“你呀……”李莺失笑:“真说的出口!”
法空笑道:“他能帮上你的。”
“不指望他帮忙,别把我给拖进坑里就好啦。”
“那你也太小瞧人了。”
“他真有这么厉害?”李莺笑盈盈的问。
法空微笑不语。
“也是,”李莺笑道:“一般人也入不了你的法眼。”
一般人可成不了法空的弟子,一定是有非凡的天赋。
现在看,他的天赋在天残神掌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法空笑道:“放心吧,他能帮你的。”
李莺笑道:“那我就当成自己的弟子。”
法空点头:“尽管放心的指点就好。”
李莺想跟自己有更深的关系,更深的瓜葛,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未来的她,需要更多的制约,自己需要跟她有更多的沟通。
周子宣来到一座小院外,迟疑了一下,终究来到门口,刚要敲门,里面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进来吧。”
周子宣推门进入小院内,一袭玄袍的李莺正在练剑。
剑光轻盈明亮,宛如潺潺清泉。
周子宣一看到就停住,转过身去。
李莺笑道:“不要紧,我的剑法看了也没用,学不会。”
周子宣暗自摇头,那是没碰见师姐那般绝顶聪明的。
李莺收剑归鞘:“唤你过来,是要传你天残神掌。”
周子宣大感意外,半信半疑。
天残神掌可是天残道真正的嫡传,是秘中之秘,怎么可能传给自己这个假天残道弟子?
不会是弄错了吧?
李莺仿佛看到了他的想法,笑眯眯的:“你师父说,你是真正的天残道弟子。”
周子宣不解:“师父的意思是……?”
难道师父要把自己逐出门墙?
自己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吧?
“你会有两个身份,一是他的弟子,第二个是天残道弟子。”
“这个……不妥吧?”
这不是脚踏两条船嘛。
天残道知道了,不会因为自己还是师父的弟子而高兴,反而会勃然大怒,觉得受到背叛。
李莺笑吟吟的问:“那你要学天残神掌吗?”
“当然要。”周子宣毫不犹豫回答。
李莺白他一眼:“那废什么话!”
周子宣闭上嘴。
李莺问道:“不觉得受宠若惊?”
周子宣忙点头。
李莺摇头:“也就是你师父,才能提出如此荒唐的主意。”
周子宣露出笑容。
李莺叹一口气,摆摆玉手:“罢了,开始吧。”
周子宣精神一振,忙紧盯着她。
“听好喽,这天残神掌可没那么简单…”李莺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消失,只有红唇翕动,没有声音。
周子宣却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仿佛直接钻进了脑海里,而不是在耳边。
他精神高度凝聚,不放过每一个字。
李莺说完之后看向他。
周子宣若有所思片刻,慢慢点头。
“听明白啦?”李莺问。
周子宣点头。
李莺笑了笑:“全都明白啦,没有什么疑问?”
“好像是明白了。”周子宣点点头。
李莺哼道:“那好,我来问问你,心向天南,气在玄北,是什么意思?”
周子宣笑道:“心向天南,是引太阳之气入心,气在玄北,是心气相合而沉入肾水,一阴一阳相交融,从而勾动天地之妙力。”
李莺黛眉轻挑,讶然打量他。
她很难相信周子宣竟然能悟到这一步。
天残神掌还是很深奥的,毕竟威力强大的不可能简简单单,需要足够的积累才行。
如果没有前行的掌法积累,不能直接练天残神掌。
周子宣道:“我理解的可对,少道主?”
李莺道:“你师父曾教过你?”
凭法空的本事,想看到天残神掌的秘笈不难。
周子宣摇头:“我也不知自己为何知道,就是自然而然的明白。”
李莺道:“看来你跟这天残神掌的缘分不浅,好,那接下来继续……”
她一一提问,周子宣一一回答,最终将天残神掌解释得清清楚楚。
李莺觉得他好像生而知之,无师自通。
原本还以为要好好的讲解一番,将其玄妙关窍尽数剖析一番,要狠花一番心思。
没想到如此的简单轻松。
她再一次感慨,难怪法空要让周子宣来残天道,甚至让他成为一半的残天道弟子。
与天残神掌太过契合,好像是天生该练天残神掌的,难道上一辈子便是残天道弟子,带着宿慧?
更让她吃惊的是周子宣的修炼速度,仅仅三天便将天残神掌练得入门,初见威力。
如此速度让她自叹弗如。
她当初练天残神掌也是一个月才真正的入门,才展现出威力来。
周子宣这么快入门了天残神掌也震惊了残天道诸人,让他在残天道的光芒更胜从前。
明媚的阳光下,法空坐在金刚寺外院的石桌旁,施展天眼通,目光透过千山万水看到残天道诸弟子纷纷向周子宣道喜,不由露出笑容。
谁能想到,周子宣竟然如此契合残天道武功呢,凭着天残神掌,周子宣将来会成为魔宗第二高手,仅在李莺之下。
第1499章 改变(一更)
李莺固然是威风八面,周子宣这个魔宗第二高手的威风不下于李莺。
毕竟李莺是女人,武功再强,身为魔尊,可有些脑筋僵硬的老一辈还是宁肯尊着周子宣这个第二高手。
更何况李莺的强绝依靠的是剑法,并不是魔宗的武学,而周子宣这个第二高手却是凭借天残神掌,是最纯正不过的魔宗武学。
既是男子,且性情宽厚大气,又是纯正的魔宗武学,两者相叠,让他在魔宗的威望无与伦比,仅逊色于李莺一筹。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应该让他做魔尊而不是李莺,尽管李莺的武功更强。
要知道很多宗门的宗主并不是武功最强者,武功最强者反而是辅佐的。
像李莺与周子宣这般情形,便应该让周子宣做魔尊,而李莺做长老辅佐之。
尽管魔宗长老们与一些老派之人鼓噪,周子宣却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一直甘于李莺之下。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
法空摇头笑笑,自己好像反而成了拖累,让周子宣束手束脚,不能尽情的施展本事。
如果没有自己的束缚,周子宣说不定还真有希望成为魔尊,一统魔宗六道。
但事情又说回来,没有自己,周子宣也不可能进入残天道,毕竟八竿子打不着。
更何况,没有自己,周子宣早就被李莺废了几百次,也成长不起来。
李莺是正直,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可是涉及到魔尊之位,涉及到六道一统,绝不会束手待毙。
不杀人也会主动出手,废周子宣武功是最可能用的办法。
一轮残月挂天空,如一只银色小船飘荡在夜空。
法空与李莺对面而坐,喝着美酒说着闲话。
“说实话,真把我惊住了。”李莺放下碧玉杯,感慨道:“他的进境简直就是离谱。”
她现在想来还觉得不真实。
天残神掌还从没有练得这么快,周子宣可谓是古往今来练天残神掌最快的一人。
不仅仅是入门快,入门之后的进境也快得离奇,真正的一日千里。
法空微笑。
李莺盯着法空:“到底是什么缘故?”
法空道:“觉得不对劲儿?”
“确实不对劲儿。”李莺道:“难道他有宿慧,前世便是我们残天道的弟子?”
法空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
“那……”
“便是天性契合。”
李莺道:“历代以来,不乏有天性契合的,却没有这般惊人进境的。”
法空微笑:“这便有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当初收他为弟子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看到这一步了?”李莺斜睨他。
法空摇摇头:“我当初要收他为徒时看到的未来与现在已然完全不同,面目全非。”
“也是,有你这个师父,确实可以改变他的未来。”李莺哼道:“他现在的未来如何?”
法空笑道:“现在看到的,与真正的未来还是会不一样,又何必说出来?”
“说来听听无妨吧?”李莺道:“反正你是能改变的。”
法空摇头道:“一变则全变,我会尽量不去改变,尽量的顺势而为。”
李莺哼道:“如果势对你有利,你会顺势,不利,你便会改变。”
法空叹一口气道:“世间是有无数的因果线交织成一张网,无处不在,动了一根因果线,整张网都会改变,他的不利形势我一改变,青萝及与他有关之人的形势也会随之而变,很可能由好变坏。”
李莺点点头:“这便是天意难违。”
她明白这个道理,世间之人皆处于一张巨网中,一动皆动,不可能毫无变化。
法空道:“他原本的命运是在大云官场平步青云,先是成为奉天殿的殿主,后来更进一步,成为六部部堂。”
李莺笑道:“是个擅长做官的,还有足够的气运。”
自己进入官场之中,知道仕途不仅是个人的能力,还要有足够好的运气。
官场之中的派系林立,总要站在一方,如果运气不好,这一方的势力失势,则跟着无法抬头。
法空点点头:“确实擅长做官。”
“这与他的性情不大合吧?”李莺皱眉。
他性情更契合残天道,则是本性疏阔,坦荡大气,而不是城府深沉,勾心斗角。
法空道:“他擅长做官,并非契合性情,送到你们残天道原本是想调和一下他性情,可后来的情形也出乎我意料。”
李莺斜睁着他,似笑非笑。
怎么可能出乎他的意料,他天眼通不是白给的,肯定是看到了的,甚至看到更多。
李莺道:“那依他现在的情形,不加干涉的话,会怎样?”
法空笑起来。
李莺哼道:“说来听听嘛。”
法空道:“他会迅速的追近你,成为六道的第二高手,仅次于你,威望也仅逊色于你,对你的魔尊之位有威胁。”
李莺明眸微闪,讶然看他:“这么快?”
法空笑道:“你精进到现在,也不到一年时间吧?他追上来也不出奇。”
“最后超过我了吗?”李莺问。
法空摇头。
李莺舒一口气,拍拍胸口:“真要被追上,那太丢人了。”
周子宣因为身份的缘故,是不可能做魔尊的,可自己这个魔尊被超越了,也是丢脸。
法空笑道:“天残神掌还是很厉害的。”
“真有这般厉害?”李莺半信半疑:“他就是凭着一套天残神掌?”
法空缓缓点头:“他将来会有一个外号,一掌盖天,打谁都是一掌。”
李莺笑道:“那他的名气可要不得了。”
打谁都是一掌,会给人一种无敌之感,名声传扬起来会极快。
法空道:“不过你也在一直精进,还是能压得过他。”
李莺摇头叹道:“这个魔尊之路还真够难的,不仅要推开六道的阻碍,还有朝廷及你们三大宗的压力,现在又有了个子宣。”
她哼道:“你是故意的吧?”
法空笑道:“有他相助,你的一统之路会顺利很多,不那么吃力。”
“你真有这般好心?”李莺撇嘴。
她知道法空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不想让六道一统的。
法空道:“此一时彼一时,六道一统,现在看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能增强大乾武林的实力,从而抗衡大云。
否则大云越来越强,必然会悍然发动全面战争。
李莺叹道:“六道之内麻烦重重,外面也是一样,你也帮不上忙的。”
法空即使威望深隆,可也没办法说服大雪山同意六道一统的。
第1500章 克制(二更)
法空笑道:“未必帮不上忙。”
李莺“嗤”的笑一声:“你难道能说服大雪山允许魔宗六道一统?”
“可以一试。”法空笑道。
李莺疑惑的打量他。
法空有天眼通,他既然说可以一试,那便说明他是有把握的,是会成功的。
难道大雪山真的能容许六道一统吗?
如果换了自己是大雪山,是肯定不会同意。
魔宗与朝廷与三大宗都有无法化解的宿愿,内心深处都对魔宗有着极深的忌惮。
毕竟当初的魔宗声威赫赫,无可匹敌。
六道不一统还好,一旦一统,那便是另一个魔宗,甚至比当初的魔宗更加的昌盛强大。
这如何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法空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不想让你们一统免得麻烦无穷,现在让你们一统能省去更大的麻烦,自然就改变了主意。”
李莺道:“有什么更大的麻烦?”
法空缓缓吐出两个字:“大云!”
李莺好奇的问:“大云真的要发动战争?他们没疯啊,怎会如此乱来。”
法空道:“如果没有意外,很快会发动!”
这其实也是他深感意外的,半个月前施展天眼通的时候,大云还没打算发动战争。
当他让周子宣进入残天道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而且是仿佛一夜间的变化,快得让他目不暇接,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找不到应对之法。
亏得他精神足够强横,智力足够高绝,才会迅速摸索出应对之法来。
通过数十次的推衍,终究得出一个结论:让周子宣帮她一统魔宗六道是最省力也是最适合的。
李莺问:“很快发动,有多快?”
法空缓缓道:“半年之后。”
“半年?”李莺蹙眉,轻轻摇头:“时间太紧了,恐怕……”
如果再过五六年,就差不多了。
那个时候,自己修为更强,威望也更高,自然而然就能一统六道,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耗力气。
现在就一统则火候不够,不仅推行起来阻碍重重,而且会留下后患,无穷的后患。
火候不够而强行一统,一统的过程会格外长,半年未必能够用,需要数年之久。
强行一统的难度是极大的,是下下策,非万不得已不能急的,欲速则不达。
法空道:“我会想办法往后拖一拖,但未必能拖太久,大云已然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如果拖不了太久的话,怎么办?”李莺道。
法空道:“如果拖不了太久,那么只能一战了。”
“现在看来,我们是没有胜算的?”李莺笑道:“即使有你相助?”
法空摇头:“如果他们开战,是有把握挡住我的。”
“怎么挡?”
“暂时看不出来。”法空摇头:“但可以推论出来,一定有了对付我的万全之策。”
“嗯……”李莺点头:“确实如此。”
一想就知道,没有对付法空的办法,很容易被他翻盘,影响大好局势。
大云一定会在开战之前找到克制法空之法。
不仅仅大云,大永也在寻找克制法空之法,甚至大乾皇帝也在寻找。
就是不知道是否找到了。
她这一刻心如猫挠,奇痒无比。
问这世间,克制法空之法到底是什么?
是某种奇宝,能够遮蔽他的天眼通,然后暗杀他呢,还是对付他的弟子朋友等来威胁他?
这么一想,好像很多种办法。
但实行起来真正能奏效的却不知道有哪个。
或者不是奇宝,而是奇功?
总之让人万分的好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
“好奇吧?”法空笑道:“我也很好奇。”
“你说,如何才能克制你呢?”李莺歪头打量着他,笑道:“让人很挠头。”
法空微笑。
李莺道:“难道就找不到克制你的办法。”
法空笑着摇头:“这怎么可能,没有天下无敌之人。”
“你现在还不算无敌?”李莺哼道:“论修为,已然超过皇上,还有神通加持,如虎添翼,还有谁能制你?”
法空道:“对付我,未必一定要用武功。”
“除了武功,其他的更没办法。”李莺摇头:“不管用什么办法,第一步是要挡住天眼通。”
法空颔首。
李莺叹道:“这一步就难住了无数人。”
法空笑了笑,摇头道:“对大部分人确实如此,但对三位皇上来说,并不难。”
朝廷几乎都有钦天监一样的存在,这是历经传承的,积累下来而形成的独特力量。
钦天监针对的就是天机与气运,即使刚开始是蒙骗世人的,到后来慢慢也会有几分真本事。
他们一直研究这个,也会搜集这方面的奇宝,天长地久的积累下来,自然会有这些宝物与功法。
他已经见过不少这种奇宝,能遮挡住自己的天眼通。
李莺道:“皇帝都有那种奇宝,但有了这个也未必管用。”
天眼通的可怕便在于广泛,不是单单看一个人的,只盯着一个人的话,确实会被挡住。
可是每个人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他身怀奇宝能挡住天眼通,可他身边之人没办法挡住天眼通。
通过观瞧他们来推断他,对聪明如法空来说,并非难事。
法空笑笑:“还是管点儿用的。”
有的奇宝会整体都挡住,还有一些奇宝甚至会欺骗自己的目光。
李莺哼道:“他们现在用了?”
法空点点头:“皇宫都有的。”
自己其实能破解掉大部分的奇宝,随着修为的增强,神通也在增强的。
现在能挡住自己目光的奇宝已经罕之又罕。
李莺哼道:“即使第一步做到了,挡住了天眼通,随后要对付你,那就要武功了,天下谁人能强得过你?”
法空道:“可以像对付蛟龙一样对付我。”
“凝聚众高手来围剿你?”李莺歪头看看他,摇摇头:“即使没天眼通,恐怕也做不到吧?”
“手段足够高明的话,还是能把我引入包围的。”法空道:“如制住金刚寺弟子。”
“青萝或者子宣。”李莺笑道。
法空点点头:“对付金刚寺弟子不难,对付青萝与子宣就没那么容易了。”
徐青萝且不说,周子宣也已经成长起来了,对付他们要围剿。
在围剿他们之时,需要挡住自己的天眼通,就要求每个人都佩带奇宝。
而如今世间能挡住自己眼睛的奇宝,数量没那么多。
第1501章 通天(一更)
这便形成了一个矛盾。
所以想克制自己,实行起来很艰难。
但世间事,总是会出乎意料的,自己有天眼通也是一样的会出乎意料。
所以还是要有所防备。
周子宣进了残天道,他们是找不到的,甚至根本不知道周子宣的存在。
而徐青萝与楚灵他们四个,修为正突飞猛进,想要围剿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法空笑道:“如果换成你,你会如何做?”
“我——?”李莺沉吟,明眸闪动,宛如粼粼波光。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摇摇头:“想不出来。”
法空笑道:“你应该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吧?而且想了很多次。”
李莺白他一眼道:“我想这个做什么。”
法空笑着摇头。
李莺哼道:“好吧,是想过。”
自己想要一统六道的最大阻碍便是法空,法空如果反对,自己该如何反制?
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思索。
最终还是决定,以柔克刚,不能硬来,硬来是没有胜算的,唯有加强羁绊,化阻碍为助力才是真正的办法。
法空笑道:“可有好办法?”
“没什么办法。”李莺道:“我没有强绝的武功,也没有奇宝在身,更没有能借助的诡异力量。”
法空眉头一挑。
“这话不对?”李莺问。
法空笑道:“诡异力量?”
“大云之中,便有诸多诡异力量。”李莺道。
她是亲自领教过的,诡异莫测,如果不是自己的剑意足够纯粹端凝,恐怕剑法再强也挡不住。
法空缓缓点头:“现在看来,这种力量确实是大麻烦。”
现在能威胁到自己的,便是虚空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既能挡住自己天眼通的观瞧,威力也足够强绝。
他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朝着云京望去。
天眼通扫视过去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凝聚心神,勾动小西天极乐世界。
小西天极乐世界的存在对他来说,并没有距离,他在小西天极乐世界之内还是在外,是近距离还是遥远,对他都是一样的,心神一动,便能勾动,空间距离对他与小西天极乐世界没有效果。
小西天极乐世界催动到极致,感应云京上方。
云京上方,隐隐约约有九股力量从天而降,形成九条通道,在小西天极乐世界的感应中,便如修建了九座通天的宝塔。
这几股力量很微弱,天眼通看不到,小西天极乐世界如果没有凝神感应,也会忽略过去。
“如何?”李莺问。
法空睁开眼睛:“找到了。”
李莺叹口气:“这么说,大云是白费心机?”
法空摇头,神情凝肃:“这些力量确实强大,我未必能挡得住。”
“知道了,便能躲开他们。”李莺道:“至少是不会被他们所制。”
法空摇头:“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
李莺明眸一亮:“你要主动出手了。”
法空缓缓点头。
这九道力量的方位有讲究,隐隐约约形成某一种阵法,一旦发动,发挥出的力量绝对惊人。
更重要的是,这九道力量在隐隐的围住玄空寺。
如果不是全力催动小西天极乐世界,还真感应不到这九道力量的存在。
现在可以笃定,这九道力量先前是不存在的,最近才出现,而且应该在慢慢的积蓄。
很可能准备蓄势一击。
所以万事万物皆是利弊相参,玄空寺既是自己的根脚,也是自己的弱点。
如果没有玄空寺,这九道力量是很难追到自己的,现在却可以蓄势待发,引弓欲射。
自己一旦出现,便可倾力一击。
李莺道:“如何对付他们?”
法空摇头道:“还是要看看的,……我去啦。”
“说来听听啊。”李莺忙扯住他袖子。
法空笑道:“暂时还没有头绪,真要破了它们,会跟你说的。”
“……行吧。”李莺无奈道:“那子宣这边……?”
法空道:“暂且随他,他自己练最好,说得多反而影响他,……你也要加紧准备了,该拉拢的拉拢,该打压的打压。”
“唉——!”李莺长叹一口气。
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开始。
法空笑道:“也不是一定要正式开始,先做一做准备,说不定我能破了大云的气势,从而极大压制他们的野心。”
“但愿如此吧。”李莺舒一口气。
她现在就盼着法空能重创大云,让大云老实一点儿,别动不动就开战。
大云的侵略天性与强横力量都让人无可奈何,想要太平就要彻底压制住他们。
法空出现在玄空寺。
踏入玄空寺内,整个小西天极乐世界都在支持着他,强化他的感官,强化着他与世界的联系。
小西天极乐世界与自己他感应得更清楚,看到了这九座通天塔的塔基所在。
这九座通天塔与玄空寺的距离近乎相等,都是距离一百里,小西天极乐世界先前是接触不到的。
随着镇龙渊高手们回归,他们将法空的厉害传扬开去,给法空增加了不少的信力,从而令小西天极乐世界的范围扩张。
小西天极乐世界的范围增大之后,才能碰触到它们,否则还是距离有点儿远。
感应着这九座通天塔的所在,慢慢锁定了它们的根基所在,却是九座山峰。
这九座山峰都不高,与周围的山峰相比,都是平平无奇,正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力量。
他睁开眼睛,目光传过去。
目光所至,无所遁形。
这九座山峰并没有人,看起来也没有痕迹,好像是天然形成的山峰,人烟罕至。
没有人的痕迹,所以也就摆脱了有人故意布置的嫌疑,而且也不会引人注意。
除非真能感应到这九道虚空之上的力量,而这九道力量若有若无,隐隐约约。
正常情况下,是感应不到的,修为再深也感应不到,除非像自己有小西天极乐世界。
这便是它们的可怕之处。
即使世间最顶尖的高手也感应不到它们,当它们的攻击骤然而至的时候,猝不及防之下,恐怕难逃毒手。
这一招可谓是狠毒。
大云皇室难道与虚空之上的力量有瓜葛?
可是看大云皇宫,并没有这种力量,云京倒是有不少,但都是细微不成气候。
云京之外肯定是有的,但一时之间很难查清楚,毕竟虚空之上的力量天然就能遮挡天眼通的观照。
这九道力量如何驱动?
必然有一物为中枢,否则很难同时御使它们。
他双眼变得深邃,在小西天极乐世界内施展天眼通,威力更强。
片刻后,他摇摇头。
还是没办法看透,挡住了天眼通。
但如果小西天极乐世界能够笼罩了它们,那便不同。
现在的关键,还是要增强信力。
第1502章 再开(二更)
傍晚时分,夕阳挂西,晚霞漫天。
云京已经华灯初上。
大街小巷变得比白天更加热闹。
结束了一天繁忙工作的人们纷纷带着家人出来,或者游玩散心,或者找吃的,或者与朋友相聚。
酒楼里已经宾客如梭。
各种各样的消息在酒楼里飘荡,在宾客这间传递,迅速的而便捷。
“诸位诸位,你们听说了吗?法空神僧要开坛讲经。”
“法空神僧?”
“怎么,你不知法空神僧?”有人惊奇的道:“不会吧?”
“当然知道,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位神僧!”
“当世之中还有哪一位能配得上神僧之名?”
“奇怪,法空神僧怎会忽然想起开法坛,不是一直闭寺不出吗?”
一张八人的大圆桌旁,人们议论纷纷。
“可能是觉得时机成熟,机缘到了吧?”
“我知道缘故。”
“老魏,快说快说。”
“老魏你知道个什么!我才真知道。”
“老魏老关,你们都说说,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听说法空神僧在大永京师讲了一次经。”一个中年削瘦男子抚髯笑道:“反响极大。”
“天京讲法?”
“正是。”
“我也听说过,而且我也看到了有人抄录成册,讲的是金刚经,当真是字字如玑珠,句句发人深省,神僧之智慧当真如天人化生。”
“神僧讲的是金刚经?”
“你们想看?”
“当然。”
“那明天吧,我今天回去让人抄录几份。”
“老关,那就谢谢啦。”
“客气个啥。”老关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看着让人亲近。
“这一次神僧也要在我们云京讲法,一定不能错过的。”
“这是自然。”
“在哪里?”
“便在城外的栖霞峰,三天之后的已时。”
“到时候我们结伴过去。”
“我再喊几个人,给神僧捧捧场,我的堂兄弟他们一家子都信佛法。”
“越多越好,大家都找找人。”
众人议论纷纷,兴高采烈。
这消息也在酒楼里传递,不停的有人过来求证,法空神僧是不是真要在栖霞峰开坛讲经。
待他们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已然有十几拨人过来打听了。
老关拭着嘴角,呵呵笑道:“原本以为没什么人过来听经呢,没想到这么多。”
老魏干瘦的脸上露出冷笑:“他们恐怕想的不是佛法,而是法空神僧。”
这便是心思不纯。
佛法才是法空神僧的根本,也是最值得推崇,神通与武功反而是次之。
“恐怕正是如此。”
“即使不信佛法,见见法空神僧也是好的,他太少露面啦。”
“说实话吧,我其实也是想见一见法空神僧,见识一下神僧的风采。”
“老徐,那你要失望了,法空神僧外表看上去并不奇异,寻寻常常。”
“竟然是如此吗?”
“返朴归真,这便是法空神僧的层次,我们是看不出他厉害之处的,唯有佛法才行。”
大云皇宫
拙政殿
胡烈元坐在龙椅后,身子后仰,双脚搭在龙案上,抬头看向大殿的藻井。
大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发出动静。
内侍们都知道他这是心情不愉。
如果在这个打扰到他,会被他一顿臭骂,即使不惩罚,也要骂得磕上十几个头请罪。
胡烈元最终叹一口气,摇摇头。
厚毡门帘忽然被撩起,一个身穿紫袍面白无须的中年内侍轻飘飘进来,抱拳行礼:“陛下,法空大师求见。”
众内侍原本捏了冷汗,提了一口气,唯恐他受到责罚。
“有请!”胡烈元收回双脚,马上坐直身子,沉声道:“快快有请。”
中年内侍飘飘退后,撩乱出去,很快引着法空进入了大殿内,来到丹墀下。
法空一袭紫金袈裟,神情平静,合什一礼:“陛下,唐突而来,失礼了。”
“大师可是稀客。”胡烈元扬声道:“赐坐。”
一个内侍搬来一个绣墩。
法空坐下来,抬头看向胡烈元:“贫僧是向皇上请罪的。”
“哦——?”胡烈元笑道:“大师何罪之有?”
“先斩后奏之罪,”法空笑道:“贫僧想在城外开坛讲一次经,弘扬佛法。”
“朕也是刚听到消息。”胡烈元道:“不知大师为何有这个念头?”
他摇头道:“大云的佛法势微,即使大师开坛,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信众。”
法空道:“身为佛门弟子,总要尽一尽心意,不能乖乖坐着什么也不干。”
胡烈元点头:“佛门弟子多数都以弘扬佛法为己任。”
“佛法为舟,想要渡众生过苦海而达彼案,也是僧众的根本功德与责任。”法空道:“贫僧也不能免俗。”
其实自己的功德与渡不渡人是没什么关系的,自己的功德是另成体系。
阻止这一次的开战,便会有莫大的功德,上一次阻止蛟龙升空而肆虐天下,那也是有大功德的。
开坛讲法却是没有功德的。
胡烈元皱眉道:“大师明知效果甚微,还是要试一试?”
法空颔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责任。”
“……那朕也不能说什么。”胡烈元淡淡道:“不过大师不得勉强,他们信佛法,那便由得他们,如果不信,也要由得他们。”
“正是如此。”法空道:“信仰之事,强扭的瓜不甜,自然不会强求。”
胡烈元道:“大师最近可好?上一次镇龙渊之事多亏了大师在。”
法空微笑道:“陛下过奖,全赖众人之功,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胡烈元缓缓道:“镇龙渊的高手们散了之后,各自都很消停吧?”
这一点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以为会闹腾起来,毕竟那么多的高手回归,各宗之间的恩怨也应该清一清了吧?
可结果却是静悄悄的,并没有鼓噪起来,没有动起来。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让他们都安份,那这个只有法空,也只有法空才有这个威望。
法空道:“彼此顾忌,而且当初毕竟一起闭关,也有了交情,便有了交流沟通的渠道。”
他摇头道:“凡事最重要的还是沟通,彼此了解各自的想法,才能避免误会,而误会往往就是因为沟通不畅所致。”
“是啊……”胡烈元叹息:“世间事,确实往往是误会引起。”
法空笑道:“陛下很失望吧?”
这一句犀利而猝不及防。
胡烈元一怔,随即失笑:“朕失望什么?”
法空似笑非笑看着他:“陛下在贫僧跟前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行吧,确实失望。”胡烈元看看他,忽然露出笑容,坦然点头:“挺失望的,非常失望。”
如果他们闹起来,大云就能省太多的事。
第1503章 不知(一更)
法空道:“陛下就非要开启战端致天下生灵涂炭不可?”
“朕所想,乃是大云的子民。”胡烈元沉声道:“是为了大云的千秋万代。”
他知道法空所出了自己要做出的决定,也懒得遮掩,沉声道:“谋一时再谋万世,才是朕所该做的,也是朕的责任。”
“陛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实并不能如陛下的意,”法空道:“大云如今的实力并不足以碾压大乾与大永,只会陷入僵持,平白增加伤亡。”
“呵呵……”胡烈元笑了。
他笑得豪迈,抬头看向天空,仿佛目光能穿透殿顶看到虚空,缓缓道:“不打过怎知道?!”
法空摇头道:“陛下是怕了。”
胡烈元笑容戛然而止,不满的道:“何出此言?”
“原本的大云,其实是能碾压大乾与大永的。”法空露出笑容:“镇龙渊内的高手如云。”
胡烈元哼一声,冷冷瞪他。
法空摇头:“可是大乾与大永的高手一起进入镇龙渊之后,与大云的差距便缩小了,镇龙渊确实是修炼的圣地。”
“你知道便好。”胡烈元哼道:“如果不是你乱来,朕何必要费这个事儿!”
在三国高手齐聚镇龙渊之前,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已经隐隐有了谋算。
镇龙渊的高手一旦能够抽出身来,便在极短时间内一齐涌出,大乾与大永武林绝对挡不住,可能一眨眼就灭了他们,从而极大的削弱他们。
先灭光明圣教,再是天海剑派,大雪山却不急,派兵进境必能引大雪山高手过来,以逸待劳,必能克除大雪山。
这个时候再勾动大永,与大永一起刮分整个大乾,一个大雪山就能满足大永的胃口。
当然这其中需要一点儿运气。
只要动作够快,让大乾失去大部分的力量,大永即使与大乾联手也无力扭转大局的话,大永也只能与大云联手刮分大乾了,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运气不好,动作不够快的话,大乾马上跟大永联手,就可能遏止他们的胜势。
凭镇龙渊的高手为前驱,再配合大云铁骑,绝对无人能挡,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可如今,大好局势已经尽丧。
三国的高手齐聚镇龙渊,如果他们没有精进太多还罢了,可在法空的多管闲事下,他们突飞勐进。
镇龙渊原本的高手与后进的高手差距迅速拉近,最终形成了持平之势。
这些高手回去之后,大乾与大永的高手之和,虽然还不如大云的高手,可相差并没那么大了。
已经没有了碾压之势,则先前的谋划已然破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覆灭大乾。
那便只能绕路而行,还是要达到目标的。
他现在的谋划是先挑起大乾与大永各自的内乱,削弱他们实力,然后大云高手闪电袭击大乾,短时间内击溃他们,再抢占大雪山,以大雪山为天险拒挡大永。
一边挡住大永,一边慢慢消化大乾,待彻底消失,大永便不再是威胁。
到时候是休养生息,还是一鼓作气,还是要看当时的形势,不能现在就决定。
法空道:“陛下就从没想过,要和平共处,不起纷争?”
“哈哈……”胡烈元大笑起来。
法空静静看着他。
胡烈元大笑良久,才摇头道:“大师,你佛法精深,却还有点儿天真呐。”
法空看着他。
胡烈元道:“大师是不是觉得,我不去攻击大乾,便从此天下太平了?”
法空颔首。
大云的骨子里便是攻击与侵略,而大乾与大永则相反,更多的是想和平想好好活着。
胡烈元叹气道:“你一定认为我们大云便是天性好战。”
法空颔首:“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胡烈元哼一声道:“大师你有神通,能看到未来,应该知道我们大云一旦松懈下来,等着的便是被人攻击,被人覆灭。”
法空眉头挑了挑,摇头道:“没看出来,我看到的都是你们大云杀别人,而不是别人杀大云。”
胡烈元道:“大云如此,是因为先祖的智慧,知道人性本是懒惰的,而世情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英明神武的帝王也没办法对抗衰落腐朽,与其将来腐朽衰败得被人灭掉,不如把自己放到攻击者的位置上,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发展。”
法空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大智慧,逼迫后代努力奋进,否则便从猎人变成猎物。
现在看,大云确实做到了不断的发展,即使松懈也远不如大乾与大永松懈得那么厉害。
胡烈元道:“大乾与大永当初可不逊色于我们大云,可现在看,他们是偷懒了,才会落到这般田地,咎由自取!”
法空道:“这话是强词夺理,即使他们偷懒,也不该被大云灭掉。”
“不过是一统而已,”胡烈元道:“又不是把人杀光,对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是一样的,他们并不关心。”
“……陛下是一定要开战?”法空道。
他决定还是不跟胡烈元继续说下去,胡烈元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让人信服。
可这种信服是站在胡烈元的立场上,而不是自己的。
有时候世间的事情没什么道理可言,就是纯粹的立场不同,利益不同,便是你死我活。
胡烈元道:“大师可有什么免战的办法?把朕杀了?”
法空失笑:“陛下放心,贫僧不会刺杀皇帝,也不会杀皇子公主。”
胡烈元点头道:“这一点儿朕还是放心的。”
法空道:“贫僧不杀陛下,可陛下要杀贫僧呐。”
胡烈元浓眉一挑:“何出此言?”
法空道:“那九处地方,难道不是陛下所御使?”
胡烈元皱眉盯着他,不解的道:“哪九处地方?……朕还没想出来怎么牵制你呐。”
法空微笑:“陛下,这九处地方难道不是皇室的秘地?”
他说着话,起身来到龙桉前,提笔在卷轴上龙飞凤舞,迅速画了一幅画。
九座山峰与整个云京跃然纸上。
胡烈元站在他身边,低头打量着,最终摇头:“朕真不知道这九处地方,……它们是什么?”
法空点点头道:“看来陛下果然不知道。”
胡烈元皱眉:“怎么回事?”
“九股强绝的力量,从天而降。”法空笑了笑:“看来陛下也不知道这九股力量。”
胡烈元脸色肃然,沉默下来。
第1504章 九龙(二更)
法空道:“看来陛下是知道一些,却并不是完全的清楚,……是皇室秘传的力量?”
胡烈元抬头看他一眼,缓缓摇头。
法空眉头一挑:“竟然不是皇室的?”
他摇头:“如此力量,竟然没掌握在皇室后里,难道就不担心吗?……比起贫僧,它们才是真正的可怕,是对皇上最大的威胁。”
“他们不会杀朕。”胡烈元缓缓道。
法空道:“是独立于皇室之外,不在陛下掌中的力量,却是护卫陛下的?”
“不错。”胡烈元哼道:“你竟然知道这九龙峰。”
法空皱眉道:“皇上可知这九龙峰的底细?”
“呵呵……”胡烈元笑了:“朕还会跟你细说不成?那可是护卫朕的力量。”
法空道:“陛下是一心要杀我了。”
“你能被杀死?”胡烈元道。
法空摇头:“想杀我,不太容易。”
“那便是了。”胡烈元哼道:“我是想办法牵制住你,让你别多管闲事,将来你还要帮我呢。”
如果能灭掉大乾,只要将大乾的皇室一扫而光,剩下的便自然归降于自己。
到时候大乾与大云一统,法空自然便成为自己的臣民,要心向自己的。
至于说法空对大乾皇帝楚雄忠心耿耿,那便是笑话。
依楚雄的疑心之重,怎么可能待法空太好,绝不肯重用,而且戒备森严。
法空身怀神通怎能不心高气傲,怎会甘心,楚雄死了,也就没必要再尽忠。
法空道:“这九道力量是要杀我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也要顺便杀掉皇上你。”
“不可能!”胡烈元没好气的道:“你这挑拨离间也太过粗暴可笑了。”
法空微笑道:“看来陛下更相信他们。”
胡烈元哼道:“这又何必?他们为何要杀朕,他们为何要背叛朕呢?”
法空道:“因为他们有极高明的心法,可以李代桃僵,取代皇上你。”
胡烈元皱眉盯着他,半信半疑。
法空叹一口气道:“如果不是站在皇宫,不是站在皇上跟前,我也很难相信这种事会发生。”
胡烈元仍旧不肯相信。
九龙峰是当初第三代高宗先皇帝所建,是超然于朝廷之外,只忠心于胡氏一族的力量。
他们的存在快要被自己遗忘了,因为数代以来,根本没有启用过九龙峰。
如果不是法空画出来这地图,自己恐怕仍旧想不起来。
父皇临终之前提了一嘴,九龙峰是高宗皇帝所创,用来护卫皇帝个人性命,不会听命于皇帝,超然世俗之外,只在关键时刻救皇帝性命。
不过真要用到他们救命那一步,自己便是整个胡家的罪人,也没必要活命了。
所以知道不知道没什么两样。
一直以来便将他们遗忘在脑后,法空的图画才勾起了自己的回忆。
法空道:“看来陛下不信,所谓船渡有缘人,贫僧有心渡人,陛下怎么也不上船,无可奈何,唯有告辞。”
“慢着。”胡烈元看他要走,忙摆手:“大师何必急着走,难得来一趟,再坐坐。”
法空道:“陛下不信,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烈元笑道:“那就说得让朕更容易相信一些,大师你也知道,我是极相信他们的。”
法空道:“人心易变,陛下对别人这般谨慎小心,怎就对他们便失去戒心了呢?”
“……他们不一样。”胡烈元迟疑。
法空轻笑:“武功越强,想得到的越多,然后便不甘心只在一旁看着,而不能经历,不能得到。”
胡烈元皱眉。
他们九龙峰想荣华富贵并不难,唾手可得,这般情形下,还贪心不足,想要更进一步?
法空道:“不说别人,便是陛下你,身为皇帝,无所欲,无所求才对,应该逍遥自在才是,可事实呢?反而比寻常人更累更苦。”
胡烈元点头。
这话一点儿不假。
一般的百姓,做一天的活,晚上便能彻底的歇息,什么也不想,无牵无挂。
而自己身为皇帝却是一直重任在肩,即使歇息也在想着朝廷的人事与大事,时而狂躁时而愤怒,一天到晚没有高兴时候。
法空道:“他们比不得陛下你,怎么就可能无欲无求了呢?想要做做皇帝过过瘾也是难免的。”
“这岂能是儿戏!”胡烈元沉声道。
皇位不容染指。
法空笑笑:“对他们来说,便是儿戏,陛下还是好自为之吧。”
胡烈元打量着他,目光带着探究。
他不会轻信任何人的话,听任何话都要想一想对方说话的目的是什么,想得到什么。
法空是想挑拨自己与九龙峰的关系呢,还是真看到了九龙峰的不妥当?
如果真有不妥,没必要告诉自己才对,自己被害岂不正遂了他的意?
法空道:“陛下是在想,我为何不装作不知,让陛下被害,再换一个皇帝?”
“你觉得朕侵略成性,恨不得换一个吧?”
“贫僧就怕,再换一个,比陛下侵略更甚。”
“哈哈……”胡烈元大笑:“你明白就好,朕已经是极力克制了。”
法空道:“陛下,其实这九股力量是来自于虚空之上,想必陛下是知道的吧?”
一般人不知道虚空之上有力量,可胡烈元身为皇帝,而且修为也高绝,应该是知道的。
胡烈元笑容微敛。
法空道:“虚空之上的力量与我们的力量可不同,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
“朕不知。”胡烈元哼道。
法空道:“虚空之上的力量都蕴含着强大的精神,一旦吸纳,便会不知不觉侵染精神,从而慢慢同化。”
胡烈元皱眉。
法空道:“我们吸纳天地灵气,天人合一的滋味很美妙,对天地感觉更亲切,吸纳虚空之上力量,也是一样的,甚至比天地灵气更甚。”
胡烈元想了想,慢慢点头。
这说得通,与哪一种力量相合,自然也就受哪一种力量影响。
法空道:“我见过虚空之上的精神夺体,类似于传说中的夺舍,它们便类似我们佛家所说的域外天魔。”
“夺舍?”
“精确来算,应该算是半夺舍吧,”法空点头:“不知不觉中,虚空之上的精神已然融入了对方魂魄之中,而对方却浑然不觉。”
胡烈元浓眉皱得更紧。
法空道:“这九股力量,一直与虚空之上的力量纠缠,恐怕已然在不知不觉中侵染,魂魄已然有变化。”
胡烈元脸色肃然。
他渐渐有点儿相信了。
法空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递给胡烈元:“这串珠子里我加持有佛咒,可以杜绝虚空之上的力量,陛下带在身上,关键时刻或许能保一命。”
第1505章 起疑(一更)
胡烈元打量看着这串佛珠。
法空笑道:“陛下担心这佛珠上有古怪?”
“那倒不至于。”胡烈元伸手接过这佛珠,摩挲着每一颗珠子,细腻而光滑,是紫檀材质,却给人玉质感。
法空应该不会在这串佛珠上耍什么猫腻,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法空真要杀自己,神足通与天眼通相合,再配合绝顶的修为,想刺杀自己实在不难。
他真要下手,皇宫大内的护卫们恐怕来不及反应,即使九龙峰也来不及。
与其在他跟前露怯,不如坦荡一点儿。
他抬头看向法空:“这上面加持了哪一种佛咒?”
法空道:“无上金光咒,还有回春咒。”
“朕知道回春咒,无上金光咒是什么?”胡烈元问。
他一听到有回春咒,便心中一喜。
回春咒的玄妙他听说了太多,神水便是回春咒所制,神妙非凡,无愧于神水之称。
但没听说过无上金光咒。
“无上金光咒乃是护身之咒,辟一切邪异力量。”法空缓缓道:“包括虚空之上的力量。”
“那能不能阻挡罡气?”
“不能。”法空摇头道:“我们这一方天地的力量,它不会阻止。”
“这样……”胡烈元露出失望。
如果这样的话,无上金光咒的威力便不算什么了,真正有威胁的还是罡气。
至于虚空之上的力量,不足为虑,否则早就天下大乱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不说别的地方,便是万神之都的云京便有不少这些异力,却难气候。
法空笑道:“九龙峰的力量便来源于虚空之上,他们一旦对陛下动手,无上金光咒会启动。”
“……好。”胡烈元缓缓道:“那便多谢了。”
他将佛珠收入怀中。
法空微笑合什:“陛下,贫僧告辞。”
胡烈元也多疑,但比起楚雄的多疑要好了太多,至少还能收下这佛珠,准备带在身边。
自己赠给楚雄的佛珠,楚雄一直没带在身上,避免佛珠上有什么手脚。
楚雄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傲气,不屑在佛珠上动手脚,可还是难以克除猜忌与犹疑。
胡烈元道:“大师开坛讲经,一定还有别的缘故吧?”
法空微笑道:“陛下以为还有何缘故?”
“要影响百姓的天性?”胡烈元道:“让他们心平气和,没有战意?”
法空道:“天性难除,佛法是没办法做到的,即使身为高僧,也难消天生的习气。”
胡烈元半信半疑:“那大师到底为何讲法?”
他绝不相信法空只是为了弘扬佛法,一定别有目的,依法空的性情,不会轻易的开坛讲经。
法空笑道:“陛下真的多虑了,这一次确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佛法更昌盛一点儿。”
胡烈元半信半疑。
只有这么简单?佛法昌盛不昌盛,于法空没什么太大关系,不信佛法的也知道他的大名,知道他的神通。
法空道:“佛法才是贫僧的根基。”
“唔……”胡烈元隐隐明白了,皱眉道:“大师要明白,大云就是大云,不是大永。”
大永的佛法最是昌盛,大乾次之,大云则最弱,这种局面自己并不想改变。
法空微笑:“陛下不觉得,大云的武林太过混乱了吗?尤其是邪道横行,数不胜数。”
“大云武林,混而不乱。”胡烈元道:“这也是保持勃勃生机的根本。”
法空道:“大云武林倒是勃勃而兴,而是百姓们却遭殃,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横死。”
胡烈元哼道:“自会有奉天殿处置。”
法空道:“不从根本上铲除,事后诛除并不能真正震慑住他们胡乱行事。”
胡烈元缓缓道:“朕自有计较。”
两权其害取其轻,与其大云武林一潭死水,还是现在这样最好。
无辜百姓横死确实可惜,但这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武林之中不可能只有正道没有邪魔外道,武功是会放大本性的,而人的本性有善有恶。
法空摇头:“大云四大宗的力量不够强,导致如今的局势,看我们大乾,便是恰到好处。”
大乾三大宗地位超然,实力超然,所以对整个武林的影响更大,能束缚住武林各宗的行事。
胡烈元“嗤”的笑一声,摇摇头。
法空笑看向他。
胡烈元道:“他们三大宗的实力确实很强,但那是因为朝廷有意扶植,否则,怎么可能容忍如此之强大,这是朝廷与三大宗共治武林。”
法空颔首。
胡烈元道:“我们大云不同,大云武林只归大云朝廷,四大宗也只是武林宗门而已。”
法空笑了笑:“有三大宗在,朝廷省心省力。”
胡烈元道:“那般行事,无异于玩火,必将自焚,哼,权柄分散,自取灭亡!”
法空道:“三大宗与朝廷休戚与共,不会生出异心。”
天海剑派再怎么狂妄,也只想着做天下第一宗,而从没有推翻大乾江山社稷的想法。
光明圣教与大雪山更不可能。
胡烈元道:“人心易变,焉知哪一天,他们不会起了反心?或者与其他人勾结。”
“便如大云想办法勾结天海剑派?”法空道。
胡烈元哼道:“天海剑派暂时还没有异心,但时间久了,终究还是要走上那条路的。”
大云一直在极力渗透天海剑派,勾动天海剑派,现实却是效果甚微。
有魔宗六道吸引天海剑派的注意,天海剑派还暂时没想着对朝廷如何。
不能不说大乾太祖智慧过人,让大乾武林有如今的结构,稳定又不失灵动。
魔宗六道是极好的靶子,吸引着三大宗的注意,从而不会将心思转到与朝廷对抗上。
一旦魔宗六道覆灭,三大宗就是祸患。
而魔宗最后一代魔尊更是智慧惊人,直接公布了天魔秘典,从而导致魔宗六道分裂与大昌,散而不弱。
这样下来,也不必朝廷扶持,魔宗六道便足够与三大宗抗衡,形成僵持之势,非常稳定。
法空道:“陛下,贫僧告辞。”
“只有这一场讲经。”胡烈元哼道。
法空合什微笑:“在玄空寺内,贫僧还是能讲经的吧?”
“……随你。”胡烈元冷冷道。
玄空寺是独立之地,自己并没有权力干涉,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毁自己之诺。
但玄空寺才多大的地方,才能容纳多少人,造成的影响有限,倒是不足虑。
法空再次合什,转身飘飘离开大殿。
胡烈元看着厚毡帘晃动,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举步往前,内侍忙上前挑开厚帘。
他跨出大殿,站在大殿台阶上看了看,又徐步而行。
禁宫护卫与内侍忙跟在旁边,簇拥着他来到了皇宫最高的观星楼下。
观星楼巍然入云,站在此处可以看到云京城外的山峦,凭着他的深厚修为加持,目力所及,可以看到那九座山峰。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已然起疑。
第1506章 试探(二更)
他对法空的话,并不是十分相信,但知道法空的话不会凭空而来,一定是有依据的。
他暗忖,九龙峰未必会加害自己,可能只是法空的臆测。
可九龙峰的力量来源是虚空之上,这是不假的,法空能看到这一点,足见厉害。
当世之中,恐怕也只有法空能看得出来了,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
这是超越当世的力量,与罡气及灵气是截然不同的力量,武林高手的修为再强也是没用的,感应不到这力量。
这就像人看不到鬼一样。
法空能看到,显然是因为佛法高深,身怀神通,能施展佛咒,借助佛咒感应到了。
虚空之上的力量真有侵染精神的威能?
如果真是如此,确实有点儿危险,天长日久之下,心志会不知不觉的改变。
他想了想,招招手。
中年内侍上前躬身一礼。
“请徐供奉来此。”
“是。”
中年内侍躬身又一礼,后退着下了台阶,转身飘飘而去。
胡烈元负手而立,迎着风继续看着那九座山峰,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清风徐徐,吹在脸上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他却丝毫没有舒爽之感,浓眉紧锁。
一盏茶时间过后,中年内侍跟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叟而来。
老叟须眉皆白,斜长脸,身体单薄得一阵风便能吹倒,慢慢悠悠的上了观星楼,挪到近前,躬身行礼:“陛下。”
“老徐。”胡烈元道:“最近如何?”
老叟慢慢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还能熬一阵子。”
“可别死了,我正要用你呐。”胡烈元道。
老叟徐泰和虚弱的道:“老朽了,不堪驱策,陛下还是另选贤能吧。”
“你可是父皇身边的,两朝老臣,”胡烈元道:“有些秘事,也只有你知道。”
徐泰和轻轻点头:“陛下要问什么?”
胡烈元伸手指了指远处。
徐泰和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然后扭头茫然看向胡烈元。
胡烈元哼道:“九龙峰。”
徐泰和的目光一闪。
胡烈元道:“老徐你果然是知道九龙峰的。”
“……是,老朽听先皇说过。”徐泰和稍一迟疑,慢慢点头回答。
“可见过九龙峰的高手?”
“……见过。”
“好得很。”胡烈元沉声道:“你可知道九龙峰的武功路数?”
“这个……”徐泰和皱眉沉思,想了想,摇摇头:“九龙峰武学自成一脉,老朽从没见过。”
胡烈元道:“跟他们交过手吗?”
徐泰和点点头。
“如何?”
“陛下是指……?”
“他们的罡气可是有异样?”
“……确实有异。”徐泰和轻轻点头:“老朽修为浅薄,竟然不堪一击,不愧是守护皇室的九龙峰。”
“你那个时候的修为已经到顶了吧?”胡烈元道:“天下罕有。”
“是。”徐泰和叹道:“老朽当时傲气十足,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如此,见识过九龙峰的高手之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胡烈元低语。
徐泰和不解:“陛下是想弄清楚九龙峰的武功路数?”
他颇为意外,没想到胡烈元竟然不知道九龙峰的武功路数,别人不知,身为皇帝的胡烈元不应该不知才是。
“原本是没怎么在意的。”胡烈元道:“只要知道他们是秘密守护皇室的力量便是。”
徐泰和点点头。
皇宫供奉不少,有名门大宗的,有小门小户的,甚至有名声不显的散人。
身为皇帝,不可能弄清楚每一个人的武学路数,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即可,能用便行。
“可现在,朕开始好奇了。”胡烈元道:“竟然发现,没人知道九龙峰的深浅与底细。”
徐泰和沉默不语。
九龙峰的力量是秘中之秘,如果自己不是先皇的贴身护卫,恐怕也不知。
世间知道九龙峰存在的一只巴掌能数过来,除了自己与皇上的贴身护卫,也就皇上了。
可能皇后娘娘也知道,其他的恐怕不知。
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为了守秘,最好的办法是封口。
胡烈元道:“你既然见过他们,与他们切磋过,那便再来一次吧。”
徐泰和不解的看他。
胡烈元道:“我想弄清楚他们的路数,知道他们到底练的是什么。”
徐泰和道:“陛下,想知道这个,不如直接问他们,他们应该不会不说吧?”
胡烈元沉声道:“我还想让你看看,他们到底心性如何。”
徐泰和不解。
他思绪疾转,寻找着胡烈元的真正用意。
如果是想知道九龙峰的武功路数,只需问九龙峰高手便是,不需要自己跟他们切磋。
皇上让自己切磋,到底是何目的?
不仅是为了摸清他们的路数,还要弄清楚心性,为何如此?
难道……九龙峰不稳?
他们原本是最隐秘的守护力量,现在已然变化,皇上已然不信任他们了?
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怀疑他们,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或者有人告诉了皇上什么。
“可以跟他们提一下朕。”胡烈元澹澹道:“看他们的情绪变化。”
徐泰和皱眉:“皇上,他们不能用了?”
胡烈元道:“还是要看看的,朕不能听信一面之辞,总要弄清楚了才好,别冤枉了他们,自折臂膀。”
徐泰和顿时了悟,是有人说了什么。
他没有打听此人是谁,能说动胡烈元的绝非一般人,还是不打听为妙,便道:“老朽明白了。”
胡烈元道:“去吧,快去快回。”
徐泰和想了想,沉声道:“老朽会跟他们说,想要在临死之前弄清楚与九龙峰的真正差距。”
“嗯,也好。”胡烈元颔首。
徐泰和是一个武痴,终生留在禁宫,几乎不问世事,唯有修炼一事,专注于修炼,孜孜以求。
整个皇宫最强的便是他,尤其他心志精纯,感应最是敏锐,能感应得到他们情绪变化。
如果九龙峰高手真对自己有杀意,徐泰和一定能感应得到,便知道法空所说真假了。
一个时辰之后,徐泰和被抬到了胡烈元跟前。
他躺在罗汉床上,脸如金纸,呼吸急促,双眼朦胧失去焦距,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当来到胡烈元跟前,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神迅速凝聚,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振奋起来。
胡烈元脸色阴沉,强压着怒火,沉喝道:“他们干的?”
徐泰和自失一笑:“陛下,臣前往最东头的一峰,跟一位高手对战,撑过了十二招。”
“他们下手忒狠了!”
徐泰和看一眼周围。
胡烈元摆摆手。
诸内侍与护卫全部退出了拙政殿。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徐泰和嘴唇翕动,却不闻声音,却是施展了传音入密,只传给胡烈元。
胡烈元脸色越发阴沉,缓缓点头。
徐泰和说罢,脸色迅速泛灰,精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澹,仿佛油尽了的油灯,在迅速熄灭。
第1507章 欲除(一更)
胡烈元叹一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那串佛珠,慢慢的弯腰,将佛珠套在了徐泰和的脖子上。
一道琼浆从天而降,击中徐泰和的百会,贯注入他的身躯,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甚至每一根毛孔。
徐泰和的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双眼渐渐明亮,神采熠熠,激动的看着胡烈元。
胡烈元摇摇头。
徐泰和低头看自己脖子上的佛珠。
佛珠正隐隐有莹光流转,仿佛一道清泉在每一颗珠子里缓缓流淌。
“陛下……?”
“这一回死不了了吧?”
“是,臣已经无事,……神乎其神!”徐泰和脸上的惊叹仍无法消散。
这一幕超乎他的认知,震撼了他。
胡烈元道:“运功看看,是不是真恢复了。”
他知道神水玄妙,可也没到这般玄妙的程度,看来这串佛珠加持的回春咒更厉害了。
徐泰和气息流转,一股浑厚坚实的气息弥漫开来,拙政殿内仿佛有一座山拔地而起,便要将殿顶撑破。
徐泰和露出笑容:“无碍了,神乎其神!”
胡烈元伸手将佛珠摘下来,重新塞回自己胸口。
徐泰和笑容戛然而止,无奈的看着胡烈元。
胡烈元道:“不是已经好了么?”
“还想多体验一会儿。”徐泰和道:“陛下,这是什么宝物?”
胡烈元哼道:“说说那些家伙吧。”
徐泰和意犹未尽的叹口气,只能说道:“他们确实不太妥当。”
胡烈元道:“能确定?”
徐泰和慢慢点头,神情笃定:“陛下还是不要指望他们了,恐怕已经离心。”
胡烈元慢慢点头。
徐泰和先前施展传音入密说了先前的情形,提到自己时,九龙峰的高手并无敬意。
而且徐泰和也是以皇宫供奉的身份过去的,所谓打狗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竟然下此毒手,便意味着不妥。
他们眼中,浑然没有自己这个皇帝。
法空的话可能有夸张之处,可能他们还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但自己确实不能用他们了。
徐泰和道:“陛下,当初应该有御使他们之法吧?”
胡烈元瞥他一眼。
徐泰和忙道:“那臣便告辞,回去好好歇一歇,缓一缓,免得有什么后患。”
胡烈元摆摆手。
徐泰和起身离开大殿,内侍们将罗汉床抬走,大殿内恢复了宁静。
胡烈元脸色阴晴不定。
自己还真没有驾御九龙峰的手段,能约束的手段只有誓言。
当初九龙峰的创立是皇室成员,是胡家子弟。
九龙峰的峰主是胡家的嫡传,后来慢慢的一代又一代传下来,九龙峰与自己也算是血脉相通。
谁能想到,九龙峰这一支竟然变了,或者是因为力量的强大而蔑视自己这个皇帝,或者是起了别的心思。
徐泰和所说,他们的力量强绝而诡异,防不胜防,他能挡得住十二招已经是极限。
其实一招也挡不住的,只是强撑着,他们的力量毫无阻碍的冲进他身体肆虐。
如果九龙峰破誓,自己其实是毫无办法的,难道这九龙峰真会变成对付自己的力量?
他在大殿内负手踱步,脸色越来越阴沉。
“见过陛下。”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胡烈元霍的扭头看过来,却见一个黄衫中年正站在大殿中央,静静看着自己。
一袭黄衫乃是明黄色,隐隐闪动着金光,金光之中隐约是九条巨龙在蜿蜒游走。
“你是……?”胡烈元迟疑不定,脸色却平静下来,温和的道:“九龙峰?”
“九龙峰胡宏峰,见过皇上。”
“胡宏峰……?”胡烈元皱眉道:“你不是峰主。”
“在下奉峰主之令而来。”
“所为何事?”
“替皇上分忧。”胡宏峰微笑道。
胡烈元不动声色的问:“替朕分忧,分什么忧?”
他对胡宏峰的态度极不满。
毫无敬畏,眼神之中透着平静,甚至隐隐有几分俯视之意,仿佛自己看群臣一样的眼神。
自己即使在法空那里也没看到如此眼神,这九龙峰当真是狂妄,是把自己当成了弱者?
但在表面上,他毫无异样,只是平静看着胡宏峰:“九龙峰只有一个使命。”
“峰主觉得,皇上现在遇到难题,如果不解决,我们的使命恐怕难以完成。”
“为何?”胡烈元淡淡道:“朕怎不知有什么难题,是将来会阻止你们完成使命的。”
“法空和尚。”胡宏峰淡淡道:“难道皇上不想除掉他?”
“想。”胡烈元颔首:“不仅是朕,便是大永皇帝甚至大乾皇帝都想除掉他,可惜,他是杀不死的。”
“峰主有把握杀死他。”胡宏峰说道。
胡烈元皱眉:“法空有神通,瞬间万里,还有天眼通,可看破凶吉。”
两者相合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天眼通失灵,陷入绝境,也能以神足通瞬间脱离,留不住困不住他。
“呵呵……”胡宏峰笑了。
胡烈元静静看着他。
胡宏峰摇头道:“他的神通对旁人管用,对我们九龙峰却是不管用的。”
胡烈元皱眉。
胡宏峰道:“他武功也不足为虑,想杀他,易如反掌!”
胡烈元浓眉一轩:“真这么容易?”
他摇头道:“要知道,即使抛开神通不谈,他的武功修为也深不可测。”
胡宏峰呵呵笑了,摇摇头:“他再强的武功,在我们跟前也与稚子无异。”
胡烈元露出怀疑神色。
胡宏峰道:“皇上先前也让那徐泰和试过了,他修为如何?”
“自然是极深的。”胡烈元道:“老徐他一生痴迷于修炼,寄情于修炼,专注精纯,修为之深堪为禁宫第一。”
“法空和尚比他如何?”胡宏峰道。
胡烈元稍一迟疑,摇头道:“难说,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如老徐的,但他的存在原本就有违常理,所以未必不如老徐。”
“徐泰和在我们跟前也是不堪一击,法空和尚也是一样的。”胡宏峰淡淡道:“当世任何一门武学,在我们跟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不管修为深浅。”
胡烈元打量着他。
胡宏峰道:“皇上觉得我在吹法螺?”
胡烈元缓缓道:“如果是罡气相克的话,云京城内不乏一些修炼异力之人。”
胡宏峰皱了皱眉。
他对这些异力很反感,整个九龙峰都很反感这些人,偏偏大云朝廷并不禁止。
这让他们极为恼火,却又不可能越过朝廷直接对这些家伙动手。
胡烈元道:“你们的力量也属于这样的异力?”
“这怎能相提并论!”胡宏峰断然哼道。
胡烈元却已然明白,果然是虚空之上的力量。
胡烈元道:“你们既然随时可取法空性命,何必着急杀他?现在时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