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3章 空行（一更）
法空微笑摇摇头。
蒋丰饶一怔。
法空又笑着点头：“也好，那就长长见识吧。”
蒋丰饶松一口气，忙笑道：“大师稍等。”
李莺明眸闪动，细细打量着这蒋丰饶的背影。
这蒋丰饶真够机灵的，手段灵活，他是害怕自己与法空是过来收拾他的。
即使不是过来收拾他，也是别有用心，目标显然是他的宝物。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奉上宝物。
不管自己与法空的用心是什么，他这么做都没错，看起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场面。
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灵人物啊……
她越发的心动，这般属下一定能办成很多人办不成的事，这可是难得的人才。
她扭头看向法空。
法空冲她摇头。
“不行吗？”李莺美眸微睁，并没有传音入密，直接在脑海里问道。
法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现在还不行，他戒心太严，提出来会适得其反。”
“……行吧。”李莺无奈答应，明眸盯着他：“那何时可以？”
“下一次相见吧。”法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下一次相见，那就是一回生两回熟，心中的戒备也就减弱。”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们离开之时。”法空道：“总会相见的，他是闲不住的。”
“这么快就再出手？”
“是。”
“真够胆大的，疯狂的家伙！”李莺蹙起黛眉。
蒋丰饶刚刚逃得性命，竟然敢再次出手，真是嫌命长了，城卫军与奉天殿一定会发疯，一定要逮住他的。
法空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危险的时候越安全，他是觉得现在正是好时机。”
“这么个玩活，早晚要死的。”李莺轻轻摇头。
她忽然生出退意。
这蒋丰饶的胆子忒大，根本不把性命当回事，玩得太刺激，动辄就是一个死。
法空道：“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李莺蹙起黛眉：“他没什么恶行吧？看起来倒不像个坏人。”
“还好。”法空摇头。
在武林中人眼中，偷盗只是小毛病而已，但偷盗也会导致恶果。
蒋丰饶偷的都是权贵之家，损失点儿宝贝也只是九牛一毛。
源自于身世，他骨子里有一种对权势者的切骨痛恨。
专门偷高官的宝物，先是知县知府再是三品两品一品大员，到后来便是王公贵族，最后便偷到了皇帝身上。
一步一步的升级，让他越发兴奋，既满足了瘾头，又发泄了痛恨，这美妙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李莺道：“正常情况下，他什么时候死？”
“正常情况下，这一次他就死了。”
“你算是改了他的命？”
“嗯。”
“……那这算是功德吗？”
“不算。”法空摇头：“救了他，顶多让那些大云的重臣们不得安生罢了。”
李莺白他一眼。
就知道他救人别有目的，不会善心大发。
说来说去，是为了让蒋丰饶给大云制造麻烦。
法空笑道：“当然，关键还是因为那座佛像。”
“他会拿出那座佛像吗？”
“会。”
脚步声响起，蒋丰饶大步流星的出现，手上抱着一个箱子，约有一米见方。
他将其放到两人跟前，笑呵呵的道：“其实我一直想对大师献上这些宝物为供奉的。”
法空眉头一挑。
蒋丰饶一脸感激神色，叹道：“其实我的侄子便是被大师所救，死而复生。”
法空疑惑。
蒋丰饶道：“我那侄子犯了一种奇症，各个神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大师治好的。”
法空若有所思。
蒋丰饶嘿嘿笑道：“他们是在神京求的医。”
法空恍然大悟，笑道：“那就怪不得了。”
自己没有开玄空寺，没有布施神水。
蒋丰饶道：“大师为何不在云京也放神水救人？可是承受了太多压力？”
法空摇摇头：“没有皇上的允许，做不得。”
邀买民心这可是重罪，会动摇江山社稷，被认为是居心叵测，他开始只是试探。
大乾与大永都试探着开展，然后没被禁止。
但在大云，却没有试探。
毕竟还是不同的。
一旦展开，麻烦无穷。
“大师该在玄空寺也放神水的。”蒋丰饶道：“大家一定会感激不尽。”
法空慢慢点头又摇头：“金刚寺外院已经足够了。”
蒋丰饶挠挠头：“这倒也是。”
金刚寺外院乃是一群女尼，通晓回春咒，乃是法空神僧的外传弟子。
很多人已经因此而受益。
蒋丰饶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个个匣子，或大或小堆在一起，被他取出来摆到石桌上。
法空扫一眼他这个箱子，看上去平平常常，既不是檀木也不是什么名贵药材。
但这箱子却是别有玄妙，能遮挡一切窥探。
这显然也是一件宝物。
蒋丰饶的宝物还真是不少。
将所有的小匣子摆出来，然后一一打开，有佛珠，有木鱼，有袈裟，有佛经，有舍利子，还有一尊佛像。
法空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宝物，目光最终落在一串佛珠上，伸手拿起。
蒋丰饶道：“大师，这串佛珠是从皇宫里请来的，应该是刚刚进宫没多久。”
他嘿嘿笑道：“最近一段时间，皇家秘库一直在搜罗佛具类宝物，这些多数都是最近得手的。”
李莺抿嘴轻笑一声。
蒋丰饶不解的看向她：“李司正……？”
他已然想起李莺的身份，如果说仅仅名字的话还不能断定，那自称本座就差不多了。
李莺笑道：“大云皇宫为何要搜罗这些佛具？你没想过原因吗？”
“这个……”蒋丰饶看向法空。
李莺笑盈盈的：“看来你明白的。”
大云皇宫搜罗佛具宝物，很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讨好法空的，跟法空拉关系扯交情。
以争取让法空不偏不倚，保持中立。
蒋丰饶不好意思的道：“是给大师的吗？”
“八九不离十。”李莺道：“要不然，他们弄佛门宝物做什么？总不会是在宫里修行吧？”
法空笑而不语，闭上眼睛感应一下佛珠，慢慢放下来：“这是一位高僧所佩，确实是宝物，有静心宁神之效。”
蒋丰饶道：“戴着练功确实更妙，不过我一身俗骨，委实无福消受。”
他也曾戴过这佛珠，可戴了一阵子便觉得腻歪，戴上之后便心静神宁的，好像没了世俗的渴望，渐渐觉得世事无趣无聊，唯有修行才最妙。
他觉得不妥，忙摘了下来，再戴下去自己真要成和尚了，那活着还不如死。
法空笑着点头：“这位高僧原本是魔宗弟子，转而修习佛法。”
“我们魔宗的？”李莺讶然。
法空点头。
李莺蹙眉沉吟：“莫不是空行大师？”
法空颔首。
李莺明眸盯着这串佛珠，轻声道：“空行大师乃是当初魔尊的嫡传弟子，却转而修行佛法，可谓是魔宗的叛徒，被大家所痛恨，据说他很快不知所踪，谁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法空道：“他自己建了一座寺院，位于大云的深山老林之中，你们自然是找不到的。”
“却是来了大云。”李莺恍然：“难怪一直没人找得到呢。”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盯着这佛珠看了片刻，收回目光叹息道：“他却是想通过佛法来消弥魔宗武功的弱点，当真是宏心大愿。”
李莺蹙眉道：“当初的魔尊是知道的吧？”
“是。”法空道：“而且魔尊也跟他一起参研，师徒二人颇有成果，业刀便是他们一起所创。”
“业刀原来是他们一起所做。”李莺摇头道：“可惜却没有他的名字。”
法空笑笑：“这位确实是有道高僧了，如此澹泊名利。”
如果泄露出业刀是他所做，那魔宗弟子也不会再痛恨他，名声也必然轰传天下。
“当真是奇人。”李莺感慨道。
业刀的威力之强是世间罕有，是一种超越了武功范畴的奇功，虽然也有致命弱点。
可世间没有那种十全十美的武功，威力越强的武功，代价也越大，这是基本。
有的代价是精力与心力消耗，需要消耗巨大的精力与心力才能练得成。
有的代价是身体，会损伤身体。
有的代价是寿元，以寿元为力量。
她看向这串佛珠：“他最终如何了？”
“走火入魔而亡。”法空摇头：“强行融合两者终究太过危险了。”
以佛门心法克制魔功的副作用，看似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其实危险无比。
就像把水与火一起配合，稍有不慎便是爆炸。
这空行大师便是如此而走火入魔。
“可惜。”李莺感慨。
如此奇人，却最终走火入魔而亡，委实遗憾。
法空道：“他的佛法骨子里还是天魔经，所以乍看是佛法，其实是天魔经，对心境的影响更强。”
他看向蒋丰饶：“所以戴带久了，必受其影响。”
“正是正是。”蒋丰饶忙点头：“我觉得不妥当就摘下来了，不敢再碰。”
法空道：“聪明之举。”
蒋丰饶嘿嘿笑两声：“既然如此祸害，那就毁了罢。”
李莺忙道：“不能毁。”
蒋丰饶看向李莺。
李莺道：“他毕竟是我魔宗的功臣，还是留下吧。”
“那就给李司正吧。”蒋丰饶笑道。
李莺蹙黛眉。
如果自己接受这佛珠，后面可就没办法开口，更不能强求蒋丰饶了。
可就这么毁了这佛珠，委实不甘心。
这可是空行大师的随身之物，甚至有可能通过它而得到空行大师更多的遗物，有可能留有秘笈的。
第1194章 吉祥（二更）
她明眸流转，眼波投向法空。
法空笑道：“无功不受禄啊，李司正。”
“……这样罢。”李莺道：“我是绿衣司的司正，招揽你进绿衣司内。”
“啊——？”蒋丰饶一怔。
李莺道：“我给你秘谍的名额，从此之后你便是绿衣司的一员，享受朝廷官员的待遇。”
“这……”蒋丰饶大出意外，万料不到有这种事。
李莺道：“绿衣司与朝堂寻常的衙门不同，没有吏，都是有官身的，虽然刚进来只能是九品的末流，但毕竟也是朝廷的正式官员。”
蒋丰饶脸色变了变。
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与经历，脸色越来越阴沉。
李莺瞥一眼法空。
法空不置可否。
李莺心中一振，便继续说道：“绿衣司是朝廷各部之中最公正的一司，能者上庸者下，以功劳述品级，你若能立功，品级便可一直往上升，直到升至五品。”
她指了指自己：“我身为六道的弟子，你应该知道我们大乾形势的吧？”
“略知一二。”蒋丰饶勉强笑笑。
他身为神偷，怎么可能不知大乾的局势，如果不知局势，怎知哪一家有宝物，有什么宝物？
李莺道：“我的出身在朝廷可是极不好，最终还是做到了副司正，正三品。”
蒋丰饶双眼闪了闪，脸色越发阴沉。
李莺道：“绿衣司的秘谍是很危险，但也是立功的捷径，很容易立下大功，从而跃升品级，我们有一位司卿，便是一年时间，立了一个大功之后，直接蹿到了五品。”
蒋丰饶哼一声。
他有点儿压不住愤怒了。
李莺继续说道：“你轻功绝顶，最擅长打探消息才是，这些消息便可以化为功劳，提升你的品级，而品级一长，待遇也自然不同的，尤其对你的家卷影响巨大。”
蒋丰饶皱眉。
李莺道：“你有孩子吧？孩子可以进入官学，官学的老师与外面的老师那可不一样。”
蒋丰饶哼一声。
李莺笑道：“孩子进了官学之后，想成为官员，那就容易得多了。”
蒋丰饶露出迟疑神色。
李莺道：“你想自己的孩子跟你一样在武林中闯荡，看似逍遥自在，可也更危险，当了官员则不然，安安稳稳平平安安一世。”
她知道对父母来说，儿女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蒋丰饶的脸色变来变去。
李莺道：“蒋先生你其实是大乾人吧？”
“不是！”蒋丰饶断然否决。
李莺笑了笑：“你侄子的前途如何，你可曾考虑过？要让他练功？”
蒋丰饶死死盯着李莺，先前的圆滑客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显然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李莺道：“他练得能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吗？要他跟你一样做个来去自如的高人呢，还是当个官平平安安混日子？”
蒋丰饶双眼锐利，沉声道：“果真能让他进官学？”
“八品。”李莺道：“只要你能升到八品，便可以让他进入官学。”
蒋丰饶死死盯着她。
李莺轻笑一声道：“蒋先生信不过我？我再怎么着也是副司正。”
蒋丰饶看向法空。
法空道：“这未尝不是一条路。”
“……容我想想。”蒋丰饶咬咬牙说道。
李莺玉手一探，将佛珠抄入手中，轻笑道：“那就算你答应啦，这串佛珠我就拿得心安理得。”
法空微笑：“一位麾下得了一员虎将，一位踏入光明大道，可喜可贺。”
蒋丰饶皱眉沉思。
李莺道：“放心吧，你是秘谍，不会给你太大束缚，只要提供足够重要的消息，便是大功一件。”
蒋丰饶沉声道：“可我的身份……”
“只会有我知道。”李莺道，扭头看向法空：“相信大师不会乱说话的。”
“我自然是相信大师的。”蒋丰饶忙道。
法空温声道：“剩下的就不看了，看看这尊佛像吧。”
蒋丰饶忙将那尊佛像挪到正中，摆到法空正跟前，好奇的打量这尊佛像。
这尊佛像似乎是铜铸，外面黑乎乎的，隐隐约约透出紫金颜色，好像铜锈化为包浆裹在外面一层。
这实在是平平无奇。
如果不是护卫们郑重其事的摆进秘库，自己进秘库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它。
佛像看着太过普通了。
不像是哪一尊佛，更像是一个正常人，五官没有那些佛相，正常不过的五官，耳垂既不大，鼻子也不挺，嘴也不阔，手指也不长。
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和尚。
他没想到法空竟然最终看上的不是其他的宝具，而是这尊佛像，好奇的道：“大师，这佛像可有什么古怪？”
法空道：“你看他后背。”
蒋丰饶将佛像转过来，看向后背，看几眼摇摇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李莺也转过身来看向佛像的后背。
佛像后背平坦，虽然一片黧黑，可若真有字的话，或者有图桉的话，一定能看到。
但后面什么也没有，也无异样。
法空道：“是有字的。”
蒋丰饶伸手去抚摸，最终摇头，什么也没摸到。
法空笑了笑。
李莺将佛像提起，放到自己眼前，仔细的看来看去，目光忽然微凝一处，却是一个小黑点，好像生锈的斑点。
她扭头道：“这竟然是字？”
她看到了一个小黑点，但并没有认为是字，还以为是污渍，但也知道法空绝不会胡说。
所以这后面一定有东西的。
除了这黑点，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字。
法空道：“这是一种独特文字，字又写得极小，写小可比写大难得多。”
放在前世，想看清楚这上面的字需要显微镜。
武林高手可以凝神于眼，增强视力，令眼睛看得更远更清楚，也能看得更细至。
这般微小的字，大宗师以下是甭想了。
纵使是大宗师修为，想看清楚了也殊为不易，几乎不会发觉它是刻的字。
而且上面还附有精神力。
这让人们更容易忽略过去。
除非有精神力的人，才能发觉它的存在。
李莺凝神看去，身体忽然一晃。
她脸色瞬间煞白。
法空露出笑容。
蒋丰饶疑惑的看向李莺。
李莺玉脸煞白，从原本的风华绝代变得楚楚动人，透出一股柔弱之美。
蒋丰饶扭头看向法空。
法空道：“这上面蕴含着一股力量。”
蒋丰饶恍然大悟，于是凝神戒备，小心翼翼的看向这一团小黑点儿。
“砰！”他觉得一只重锤狠狠的击中自己脑袋，顿时眼冒金星，一阵阵眩晕。
他踉跄数步便要跌倒，却硬生生的忍住。
片刻后，他回过神，眼睛重新能看清楚的时候，看到李莺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李莺轻笑：“不服气吧？”
蒋丰饶忽然发现有异，忙抹一把鼻下，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自己鼻子已然出血。
蒋丰饶疑惑的看向佛像的后背，看向法空：“大师，这力量是……”
“是写字之人无意中所泄露。”法空摇头感慨道：“可见是一位大修行者。”
李莺哼道：“你是故意的吧？”
法空道：“李施主也算是命大，先前没发现这个，否则，如今已然没命。”
蒋丰饶忙点头：“真要发现了，恐怕已经没命了。”
如果当时发现这处字，凝神看的话，一定会像现在这样，现在的自己一阵阵头晕，虚弱不堪，可挡不住高手围攻。
他调集罡气，加速恢复。
但有无形的力量阻碍着罡气的运转，让自己的精神无法凝聚。
他皱起眉头，脸色难看。
这力量很古怪，很麻烦，竟然没办法驱除。
法空微笑，双手结印。
顿时一道力量从天而降，宛如琼浆玉液从百会穴直贯而下，贯入了自己脑海，驱除了脑海里的古怪力量。
眩晕之感一下消散。
他忙合什：“多谢大师。”
法空摇头。
李莺哼一声。
法空笑道：“你运功慢慢驱除便好。”
李莺白他一眼。
脑海里有古怪的力量缭绕，这种滋味委实不怎么好。
这股力量很难缠，如一阵阵微风，无处不在，被驱赶却又自然而然的避开。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
李莺与蒋丰饶只觉一恍忽，身子不由的往前一晃，好像坠落悬崖之感。
忙不迭的往后一仰。
站稳了一瞧，却见法空已然拿起佛像，正专注的盯着后背看。
法空慢慢放下佛像，若有所思。
蒋丰饶与李莺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看没看清楚这上面的字。
他们知道这上面有字，却没办法看清楚。
这种滋味很难受。
“上面写的什么？”
“小吉祥咒。”
“小吉祥咒有何妙用？”李莺问。
法空眼睛没有焦距，仿佛在看向某一处虚空，漫声道：“祝福。”
李莺蹙眉沉思。
蒋丰饶道：“就像举行佛家大典的时候，法师对众生祝福？”
法空慢慢点头。
李莺道：“这只是噱头吧？”
法空摇头道：“如果不晓小吉祥咒，确实是噱头，有了小吉祥咒，那就不同。”
“受了祝福之后，难道运气会变好？”
“正是。”法空点头。
李莺失笑：“还能控制运气？”
运气这东西是最不靠谱的，看似不存在，可偏偏有时候能感觉到它存在。
感觉到它的时候，或者是倒霉的时候或者是幸运的时候，在自己来说，往往是幸运的时候多。
法空道：“试试看？”
“怎么试？”李莺笑道。
这好像没办法试，谁知道自己原本的运气好不好，不知道原本的，那怎知道这小吉祥咒管不管用？
第1195章 运气（一更）
法空微笑道：“这却容易。”
蒋丰饶也好奇。
好像这确实没办法确定运气好坏吧？
法空道：“可有纸笔？”
“哦，有，有。”蒋丰饶一怔，忙点头答应，跑进屋里取出了几张素笺与笔墨。
法空提笔在素笺上写字，“上上”，“上”，“上中”“中”，“下”，“下下”，“宜等”，“宜藏”，“宜走”，“宜动”……
一口气写了数十个字之后放下笔，指甲轻轻划了数下，将一张素笺分割成了十几块，每块都写着字。
他们顿时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摇签？”李莺道。
法空点头。
他将盛佛珠的匣子拿过来，将几张纸放进去，笑道：“谁来？”
“我来吧。”李莺兴致盎然。
她闭上眼睛，玉手探进匣内，拈出一张纸片，纤纤玉指温润莹莹，动作优雅。
蒋丰饶探头看去，笑道：“中。”
李莺睁开明眸，蹙眉看向这一小块素笺：“只有中？”
法空笑道：“运气还算不错。”
他从李莺手中抽出，重新放回匣内，摇了摇放下：“再来试试，最少五次吧。”
“好，五次！”李莺紧绷玉脸。
她一直相信自己运气是极好的，没想到只抽了一个中，很不满意。
蒋丰饶一直盯着看，不时的念叨：“中！”“中下”，“中上”，“上”。
李莺待要再摸，却被法空挡住了玉手：“五次了。”
“七次吧。”李莺道。
她觉得自己下一次摸得更好。
法空摇头：“五次足够了，再多也没用。”
“我觉得下一张会是上上。”
法空失笑摇头：“算了。”
他看向蒋丰饶：“你也要试试？”
“我——？好好。”蒋丰饶忙不迭的点头。
他在一旁早就瞧得眼热，心痒不已，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李莺白一眼法空，很不服气，却也只能罢休，看向蒋丰饶，笑道：“蒋先生的运气恐怕没那么好。”
运气好也不会被城卫军追得那般狼狈，差点儿没命，但也不能说运气不好，若真不好，现在不会跟在自己跟前。
蒋丰饶嘿嘿笑两声，也是很不服气的。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足够好，否则不可能碰上法空，也不会碰上绿衣司的副司正。
他探手摸了五次，“下”“中下”“宜动”，“下下”，“中”。
他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运气确实不够好。
“要不然，你也摸摸？”李莺对法空笑道：“看看你的运气。”
“我就算了。”法空笑道：“我运气好坏无所谓。”
“来试试！”李莺道。
蒋丰饶忙点头。
法空笑着摇头，抓了五次，“中上”“上”“上上”“上上”“上”。
两人不得不服气，论运气还是法空更胜一筹。
李莺哼道：“每天的运气都不一样吧？明天再试试。”
法空道：“运气不是每天一换的，要看每个人，它是无形而有质。”
“天地间的一种力量？”
“正是。”法空点头。
李莺跃跃欲试：“那试试小吉祥咒呗。”
法空双手结印，嘴唇翕动，喃喃诵经声传入两人耳中，在小院里飘荡，很快充塞整个院内。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法空才停止了诵念。
李莺与蒋丰饶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好像清心咒一般又不同于清心咒。
就是一种看什么都很顺眼，一切都很不错的心境。
好像天地变得更生动亲近，一切变得都友善，与天地仿佛更加的和谐。
法空微笑看着他们，满意的点点头。
这小吉祥咒施展起来很麻烦，与先前所有的佛咒都迥异，佛咒极长，而且佛咒诵持需要按照一定的节奏与韵律，绝不能过快或者过慢。
自己在时轮塔里研究了一个月，才将这小吉祥咒练得一丝不差，纯熟无比。
即使如此，还是需要一盏茶的才能诵完。
按照自己目前的修为，不可能再快。
这一次施展还是成功的。
两人身上都落下了一层无形的力量。
这力量不同于罡气与精神力，也不同于以前的佛咒，是一种微风轻拂般的微妙力量。
自己施展小吉祥咒的时候，能感应到它，施展完小吉祥咒之后便感应不到了。
“我试试。”李莺探手再拈出纸片，一口气五次。
“中上”“上”“上上”“中上”“上上”。
李莺吸一口气，打量自己玉手，又看向法空，若有所思。
蒋丰饶也试了五次，“中上”“上”“中”“中上”“中”。
他挠挠头，远远不如李莺。
法空道：“小吉祥咒是祝福之咒，能提升运气，但这种提升是在原本基础上的，不能直接提升到最好。”
李莺道：“如果运气不好的时候，也只能稍微好一点儿，并不能让运气极好？”
法空颔首。
李莺道：“那能维持多久？”
“一天时间。”法空道。
“一天……”李莺慢慢点头：“已经够用了，……这小吉祥咒还算不错吧。”
她觉得这小吉祥咒如果能维持一个月或者一年，那才真正的厉害。
一天而已，那就没什么大用了。
尤其是对法空而言，天眼通之下，运气好与坏都无所谓，直接找到最好的结果。
法空笑了笑。
李莺觉得没用，他却觉得很有用。
很多事情都是天眼通无法做到的，天眼通能看到也能改变，但世事之繁复庞杂是无法计量的，会有太多的意外与可能。
小吉祥咒让这些可能变得更有利，这些意外变量往往是天眼通所控制不了的。
蒋丰饶双眼炯炯，兴奋的看着法空。
李莺觉得没用，可他觉得太有用了。
他心潮汹涌。
自己如果有这小吉祥咒，那么绝不会失手，即使失手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这简直就是保命的利器。
他随即摇头苦笑。
可惜呀，即使对自己有大用，自己却没有福气消受，不可能被施展这小吉祥咒的。
毕竟自己在大云，而法空大师不可能一直留在大云，即使在大云也不会平白对自己施展此咒。
一口气诵持这么久时间，很麻烦，消耗想必也极大。
李莺瞥一眼他，笑道：“这小吉祥咒对蒋先生你倒是有用。”
“是。”蒋丰饶平息了兴奋，笑道：“如果即将面对危险的情形或者厮杀，有这个还是很管用的。”
生死之间，运气真的太重要了，运气不好，武功强也会阴沟里翻船。
“这倒也是。”李莺颔首：“运气对于这种场面确实很重要。”
但如果有天眼通的话，甚至能避免这种场面，或者找到最利的时机。
法空道：“这小吉祥咒的妙用极多，就看能不能找到。”
对于自己来说，小吉祥咒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看到了天地间的另一套规则。
现在的自己心境灵动活泼，跃跃欲试，显然处于一种将要突破的境地。
李莺歪头道：“最大的妙用，就是在沙场上，即将大战的时候，给将军加持上这个，想必能取胜。”
法空笑道：“如果原本运气不佳，恐怕……”
“能不能叠加？”李莺道：“施展数次之后，会比一次更强吧？”
法空摇头。
“那就太可惜了。”李莺无奈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妙用？”
“对修炼也是益处无穷的。”法空道。
“唔……”李莺若有所思。
如果修炼之时，加持了这个，是不是会灵感充沛，从而获得更多的感悟，甚至多几分突破的机会？
她忽然心动，笑道：“那我去修炼看看。”
她觉得自己也想突破，却一直找不到契机与灵机，厚积却没能薄发出来，缺少了一个足够刺激的感悟。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片刻后恢复如常，说道：“你今天恐怕还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李莺皱眉：“那何时可以？”
“半个月后吧。”法空慢慢说道：“第十六天，那天应该可以。”
李莺慢慢点头，感慨道：“天眼通与小吉祥咒相合，这才是最妙的。”
有了小吉祥咒，天眼通则更强。
这么下去，他真要成神仙中人了，他能做到太多别人做不到的匪夷所思的事。
法空道：“能做到的也只是有限的，假物相生，而不能凭空而生。”
“这已经了不得了。”李莺扭头看向蒋丰饶，笑道：“如何？”
蒋丰饶轻咳一声。
他感受到了莫大的诱惑。
自己奉送宝物之举做对了，至少这佛像是自己奉上的。
而看大师与李莺的关系绝不简单，如果自己成为绿衣司的人，能不能更加照顾自己？
自己如果能有小吉祥咒加持，则如虎添翼，天下之大，何人能拦得住自己？
李莺道：“大云虽强，可我们有他为助，大云未必讨得了好，你这个时候加入绿衣司，立下大功，前途无量！”
蒋丰饶的心情再次低沉。
李莺道：“你痛恨权贵，那是因为成不了权贵，难道不想成为权贵？”
蒋丰饶沉声道：“加入绿衣司，恐怕只有品级，不会有官职吧？”
李莺失笑：“如果你这么说，绿衣司这些年来的人都哪去了？”
蒋丰饶好奇的看她。
李莺道：“他们到了一定品级之后，厌倦了激烈环境，便可以申调到别的司衙，多数都调走了，品级在，即使成了主位，也能做个悠闲的副职。”
“……好，我答应了！”蒋丰饶缓缓点头。
李莺没有骗自己，确实诚意很足，自己也有机会立大功，确实是一条捷径。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侄子。
大哥死后，老蒋家只有这一根独苗。
第1196章 影响（二更）
自己虽然是武林高手，轻功绝顶，却一直没有安全感，因为自己得罪了太多的人。
一旦被他们查到自己与侄子的关系，恐怕侄子性命难保。
所以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结。
而如果成为了官员，这么就不一样了。
如果敢杀官员的子嗣，那将承受整个大乾朝廷的报复与反击，不仅仅是绿衣司还有神武府甚至其他所有的朝廷部门，都会大肆报复。
这无异于给他侄子多了数道护身符。
李莺一怔，随即大喜过望，嫣然笑道：“好，蒋先生你走了一步好棋。”
“但愿如此。”蒋丰饶抱拳：“还望谢司正多多指教。”
李莺道：“你的身份我会亲自跟皇上说，同时将你的档桉入绿衣司的内库，只有我及司正及皇上能阅览，而同时，你的侄子也将进入官学。”
“好。”蒋丰饶道。
李莺道：“他还在大乾吧？”
“是。”蒋丰饶道：“送过去之后，再没带他们过来，免得再生波折。”
如果再来一次绝症呢，万一复发呢？
甚至绝症还是次要，最关键的是有什么意外的急症，临危之际需要神水与法空大师的求助。
如果在这里，送到大乾的时候早就凉透了，而留在神京，关键时刻就能跑去金刚寺外院，神水就能吊住性命，再等法空大师亲自救命。
李莺颔首：“在神京吧？”
“是。”
李莺笑看一眼法空：“有他在神京，大乾现在有权势之人几乎都往神京跑，现在神京的宅子越来越贵了，人也越来越多了。”
那些有权有钱之人，原本还喜欢跑去老家颐养天年，找一片山清水秀之地，置身于世俗之外，悠然自得，逍遥自在。
可是法空成为金刚寺外院的住持之后，这种情况正在迅速的改变。
那些在老家养老的官员们纷纷往回赶，而那些致仕之后准备离开神京回老家的则留下来。
赖在神京不走，因为留在神京便意味着活命，意味着不必担心有绝症或者意外暴毙。
只要留在神京就能活到天年。
这是何等的诱惑，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抗得住这诱惑？
不仅仅是官员，那些富甲一方做土霸王的富豪们，也纷纷来神京买宅子，即使自己不能住在神京，也会想方设法将父母儿女送到神京。
这便是法空的影响力。
如今的神京比从前更加的繁华，有钱人有权之人越来越多，自然花钱的地方更多。
神京越发的纸醉金迷。
“是啊……”蒋丰饶感慨道：“现在神京的宅子翻了两番，比云京贵多了。”
他先前还有点儿疑惑，不明白神京的宅子怎会比云京的更贵，要知道云京更大，而且大云更加的繁华昌盛。
现在才彻底明白原因。
原来都是以为法空神僧，他暗自感慨，看向法空：“大师功德无量。”
法空微笑摇头。
李莺又跟蒋丰饶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准备离开，蒋丰饶轻咳一声道：“李司正，还有一点儿麻烦。”
“说。”李莺痛快的道。
蒋丰饶轻咳两声，不好意思的道：“我曾在大乾犯过事。”
“嗯——？”
“我曾在大乾杀过一个人。”
“官员？”李莺神情迅速沉下来，双眸熠熠，紧盯着蒋丰饶：“不是一般人吧？”
“是已经致仕了的官员！”蒋丰饶忙道。
李莺脸色松了松：“还好，总算你还知道分寸！”
如果真是杀了朝廷的正式官员，那将非常的麻烦，自己也没办法消弥掉。
错非是法空这般地位，才能消除掉杀朝廷官员之麻烦，像林飞扬便是杀了一个王爷。
如果林飞扬跟了自己，那一定会被朝廷追杀的，而跟了法空，则什么事也没有。
好像朝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这便是地位的差距。
一者是因为法空是大雪山的弟子，还是金刚寺外院的住持，到后来则是因为他本身的名声与地位。
所以如果蒋丰饶杀了官员，自己是庇护不了他的，一定是麻烦无穷的。
蒋丰饶道：“我特意等到他致仕了才动手杀掉，等得好苦！”
当然也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一边埋头苦练一边等那家伙致仕，终于等到了，自己也神功大成，从而一举杀掉那家伙替大哥报了仇。
这一等合是八年，每一天都是在痛恨中睡去，在痛恨中醒来，醒来便是拼命苦练，苦练再苦练，通过折磨自己的身体来让心灵获得宁静。
否则，惨死的大哥一定会找上自己痛骂自己。
如果不是大嫂与侄子相伴，自己绝对撑不到那么久，早就动手刺杀，从而被朝廷追杀而亡。
自己那个时候神功还未大成，轻功还不到火候，恐怕是逃不掉朝廷追杀的。
李莺缓缓道：“致仕之后被杀虽然也麻烦，不过好在他已经不是官员，想办法能化解掉。”
蒋丰饶也松一口气，如释重负。
李莺苦笑：“蒋先生你……”
如果他杀的不是致仕之人，那自己真庇护不了，先前的所有条件都将作废，自己也只能食言。
蒋丰饶最后才提这个，委实不地道。
蒋丰饶忙抱拳致歉。
法空与李莺出了云京城，在月光下飘飘而行。
两人沉默不语。
半晌过后，李莺摇头道：“这个老蒋，不老实。”
法空笑笑。
老实可做不了神偷。
李莺斜睨他一眼：“真是要恭喜了，这一次收获巨大！”
蒋丰饶的那一箱子佛具宝物都给了法空，法空也坦然收下没有拒绝。
显然，这些佛具都入了他的眼，否则会直接拒绝不收，不会欠蒋丰饶的人情。
法空颔首：“确实收获巨大。”
“这小吉祥咒能给自己施展吗？”李莺问。
“能。”
“……那确实妙得很。”
“不过比起无上金光咒还是要差一点儿的。”法空抬头看向天空，神色变得凝重。
天空一轮明月皎皎高悬。
皎皎无瑕。
银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清凉沁人。
李莺笑道：“那便去找无上金光咒！”
两人加快速度，身形越来越快，最终化为两抹轻烟消失无踪。
蒋丰饶从远处飘飘而至，停在一片树林上方，踩着树梢看向远处法空与李莺的背影。
他最终摇头叹一口气，停住了追踪，转身往回而去。
蒋丰饶刚刚转身，法空忽然扭头看一眼他背影，笑着摇摇头。
第1197章 无上（一更）
李莺跟着看一眼，哼道：“这家伙！”
法空道：“需要你费心思了。”
李莺轻轻点头。
这蒋丰饶看着低眉顺目的，好像老实人一个，可实际上恰恰相反。
这种家伙最难缠。
外表看上去是很温驯的，可往往阳奉阴违，还滑不熘手，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命令他能不能执行很难说。
这是极不稳定的，就是一个隐患。
不过好在只需要他提供消息，而不需要干别的，反倒是没那么严重。
李莺蹙眉道：“有什么办法呢？”
法空笑笑不说话。
自己说得已经够多。
先前是针对他上瘾的弱点，后来找到他最重要的弱点——侄子与嫂子。
再找到他对权势的痛恨与渴望。
这三点已经足够了。
李莺天生便擅长驭人之术，乃是天赋，极具人格魅力，相信数次之后就能把蒋丰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李莺道：“他不会再背叛吧？不会出卖绿衣司吧？”
法空笑笑。
李莺哼一声：“就怕他从中间勾兑，把我们这边的消息卖到那边，再把那边的消息卖到这边。”
法空仍旧笑而不语。
李莺白他一眼道：“好吧，我不该擅作主张，不该逼你。”
法空笑道：“你知道便好。”
“那这蒋丰饶到底能不能用？”
“能。”
“那就好。”李莺放下心来，抿嘴轻笑道：“旁人可是视你为神人的。”
法空道：“六道弟子现在也把你当成神人一般。”
李莺在魔宗六道中的威望越来越强，这是不知不觉的事，而李莺好像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这便是她的本事。
她自有一股天生的魅力，让人心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相处，便会不知不觉的被吸引。
这种魅力无关美貌，而是源自天生。
李莺轻笑一声道：“还是需要距离的吧？距离太近，也就是普通人。”
法空点点头。
再厉害的本事，修为再强，也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与缺点，靠近了都会发现。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疾行，速度越来越快，宛如两抹轻烟在月光下飘荡。
最终停留在一处山谷。
“就在这里了。”法空缓缓道。
这处山谷离着云京不远，只有三四十里，却偏僻荒芜，没有人烟的痕迹。
李莺蹙眉看了看，摇摇头。
这与自己所知道的地方确实不一样。
法空道：“寺院已经埋在深处，很难复原，只能找到那佛咒了。”
他飘飘落下去，落在一处深草地，袖中出现一柄铁锹，抛给李莺，然后又取出一柄，然后把紫金袈裟的衣襟撩起，扎在腰间，开始蹬脚开挖。
铁锹钻进去再扬出泥土，再钻进去再出来，一锹锹的泥土伴随着石块被扬出来。
李莺无奈的叹气，也开始挖起来。
铁锹在两人的手脚之下，宛如两根草棍般轻盈，而他们一脚踩下去，铁锹如入豆腐，泥土与石块皆无声无息，一锹下去便是一个大坑。
铁锹也不是寻常的铁，在他们罡气的加持下，变得削铁如泥，轻松自如。
一会儿功夫，两人挖出了一条三十多米的深坑，直径三米，月光已经进不去，漆黑一片。
李莺停下动作，抬头看一眼天空，摇摇头：“要是知道要来干这个，我也不来啊。”
法空笑道：“不来则没有蒋丰饶。”
李莺叹一口气：“还不够深吗？”
“可以了。”法空道。
李莺长舒一口气道：“这下面还真有金光寺的遗迹？一点儿痕迹没有。”
她一边挖也一边感应着周围，并没有寺院的遗迹，除了石头便是泥土。
如果真有寺院，应该有砖头及不同的颜色，可从自己观察来看是一点儿痕迹没有。
法空笑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子小铁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挖了数下，再从袖中取出一个扫帚，扫了数下之后，下面便出现一个玉匣。
黄玉做成的匣子，被扫帚一扫，泥土离开，露出它光洁温润的原本模样。
李莺惊奇的盯着看。
法空道：“走吧，上去看。”
两人翩然飞起，轻盈飞出了深坑，落到旁边的泥堆上。
三十多米的坑，再加上十几米高的泥堆，看上去颇为壮观，泥堆的高度几乎要与山谷的石壁齐平。
两人站在泥堆上，迎着月光，周身上下一尘不染，丝毫没有狼狈之态。
李莺一直盯着看。
法空双手托着黄玉匣，一动不动，眼睛慢慢闭上，紫金袈裟慢慢鼓起，宛如充了气。
掖在腰间的衣襟落下来，猎猎飘荡。
李莺感受到庞大的力量从法空身体里往外溢，这力量如海浪般一浪又一浪，越来越强，往外推她。
她不由自主的被推开两米，三米，四米……直到十米外才稳住了。
她已经站在了石壁上方盯着法空看。
法空仍旧不动，身上开始迸射金光，金光笼罩了黄玉匣，把黄玉匣点亮。
慢慢的，黄玉匣也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与法空身体散发的金光相合。
李莺感受着这金光的浩瀚与庄严，仿佛是天地之间至伟至正的力量，从没有感受过的力量。
金光越来越盛，已然把法空淹没，消失不见。
一刻钟过后，金光倏的一下收缩进了法空身体，他手上的黄玉匣随着徐徐夜风一点一点飘散。
如化为了风，又如化为了烟尘。
法空双手空空，双眼看向虚空尽头，失去焦距般站在原地，怔然出神。
李莺没急着开口，细细打量着他，好像并没什么变化，气息依旧如湖水般清澈，仿佛一目了然。
其实看到的都是假相。
盏茶过后，法空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李莺。
李莺忍不住一颤。
这一双眼睛庄严而澹漠，仿佛在俯视众生，俯看自己，说不出的古怪。
法空又眨了一下眼，恢复如常。
李莺松一口气，飘飘落到法空身前，上下打量他：“无上金光咒呢？”
法空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这传承之法也忒古怪了。”李莺道。
法空道：“它在匣内已然腐朽，如果打开匣子，遇到空气马上便化为灰尽。”
李莺恍然大悟。
随即笑道：“可也没必要弄那么大的阵势吧？”
法空摇摇头：“上面蕴含了庞大的力量，阻碍我的观瞧，费了好大的力气。”
“为何？”李莺蹙眉。
法空道：“应该是担心冒然修习吧。”
李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修行的门槛很高，贸然修行会走火入魔反噬自身？”
“正是。”法空点头。
李莺笑道：“如果修行不够的人得到了……”
“别说修行不够，就是其他人得到，恐怕也会毁了它。”法空感慨的摇头道：“这便是缘法。”
如果不是自己得到它，它必然毁于时间的长河之中，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此咒。
这便是时间的威力，任你修为再强，终究难逃一死，也无法保全太多的东西。
如果自己不能长生不死，纵使神通再强，也是一样的下场，自己的小西天极乐世界，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将化为腐朽而消失于时间的长河之中。
当初传下这无上金光咒的大师是何等的惊人，纵使没有神通，也有通天的修为。
否则没办法施展出佛咒来。
不像现在的佛家弟子，佛咒只能是内相之术，存于内景之中而不能施于外。
也唯有自己才能将其显于外。
这位佛家大能将无上金光咒练成，而且传于后世，便是世间罕见的奇才。
结果还是没能成就金身，已然寂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金光寺的遗迹之内，通过那些砖瓦可看到它的没落及倒塌过程。
自从那位大师寂灭之后，寺内一代不如一代，最终一场乱世来临，所有弟子皆被乱兵所杀。
然后金光寺便荒凉下来，然后倒塌，再随着沧海桑田的变化而沉入地底，越来越深。
如果不是自己过来，金光寺的一切都将化为泥土，与大地浑然一体。
李莺笑道：“那要恭喜啦，此咒如何？”
法空微笑抬头看向天空，摇摇头：“我需要好好的修炼一阵子，此咒可没那么容易。”
“比小吉祥咒更好？”
“……佛咒之强弱很难说，要看用在哪里。”法空摇头：“在那一刻最有用的，便是威力最强的。”
“那就是比小吉祥咒更好。”李莺道。
法空失笑，没有反驳。
按照威力来讲，无上金光咒确实更强，它能抵挡虚空之上的力量。
而小吉祥咒虽妙，却做不到这一点。
当然，无上金光咒也没办法让自己的运气变好，这一点是不如小吉祥咒的。
但总体上来说，无上金光咒对现在的自己更重要，可以彻底安下心来。
“那快些练吧，我想早早体会一下。”李莺道。
法空摇头：“你体会不出它的妙用。”
李莺疑惑。
法空道：“你没能感受到虚空之上的威胁。”
“虚空之上……”
“有些力量不是来自天地间，而是来自虚空之上。”法空摇头：“你没感受到吧？”
李莺摇头。
法空道：“没的修为应该差不多够了，能感应得到，不过你先得碰到这些力量。”
李莺忙问究竟。
法空便将一些借用虚空之上力量的宗门说出来，听得李莺好奇无比，恨不得现在就去见识一下。
法空却阻止她胡来。
真要被虚空之上的力量盯住，结果难料，甚至天眼通都很难看得清楚。
李莺明眸转动，蠢蠢欲动。
她是一定要见识见识的，只是要小心一些而已。
法空大袖一拂，泥土纷纷扬扬的落回坑内，最终变成了一个小山丘。
恰在此时，一道沉喝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第1198章 白鹤（二更）
法空与李莺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老者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林上方，踩着树梢随风而动，冷冷瞪过来。
这灰袍老者相貌堂堂，方正脸庞微微泛紫，双眼如冷电，正警惕的瞪着两人。
李莺好奇的看着他，瞥一眼法空。
法空合什一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灰袍老者沉声喝道：“为何来我白鹤门？”
“白鹤门？”李莺笑道：“白鹤门便在这里？”
“不错！”灰袍老者沉声道：“二位到底是谁？！”
他脸色阴沉，双眼如电，已经开始发怒，觉得法空与李莺太不识趣。
如果不是因为直觉在警告他危险，不能妄动，依他的脾气已然断然动手，直接拿下二人好好审一审再说。
李莺摇头：“我们是无意中过来，并无意进犯白鹤门，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们这便告辞。”
灰袍老者皱眉盯着她，双眼闪烁。
直觉告诉他危险，可他却忍不住想动手，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挖土，恐怕是要不利于白鹤门。
身为白鹤门的巡防长老，怎能轻易放过他们，说不定他们已然做下了什么事。
如果放他们走了，可能留下大患，这大患说不定就什么时候爆发出来了。
所以断不能这么放他们走的。
李莺道：“告辞。”
她说着话，却按着剑柄，徐徐后退。
法空与她保持同步。
“慢着！”灰袍老者沉声喝道。
他双眼寒电迸射，冷冷道：“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李莺按着剑，脚步不停，慢慢后退：“不过挖点儿东西罢了。”
“什么东西？”灰袍老者上步，保持与李莺的距离，没有上前也没有被落远。
李莺轻笑一声：“这与你无关吧？”
“你们不是杀了我白鹤门弟子，然后埋在这里吧？”灰袍老者沉声道。
李莺摇头：“莫名其妙。”
灰袍老者沉声道：“或者说你们杀了别人，在这里埋尸，想要嫁祸我白鹤门！”
李莺讽刺的笑容更盛：“异想天开！”
灰袍老者断喝一声：“站住！”
他声音在夜空中传出很远。
随即是衣袂飘飞声。
李莺扭头看向法空：“先前没看到这个？”
法空摇头。
李莺惊奇道：“是没看呢，还是先前所见并没有这个？”
“没有。”法空道：“所以说神通不可恃。”
得了无上金光咒的自己与没得无上金光咒的自己是不同的，从而也影响了未来。
自己的重大改变，导致天眼通先前所见便不准了。
天眼通中的未来可没有白鹤门这灰袍老者，而白鹤门他是听说过的。
平平无奇的名字，却是云京中的一流宗门，不如无常剑宗，却仅逊一层而已。
李莺摇头道：“还真是神通不可恃。”
灰袍老者脸色阴沉。
六道人影已经翩然落到他身边，他却丝毫没有放下心来的感觉，反而更警惕。
这六个中年落到他身边后，抱拳行礼，一个俊逸中年温声道：“方师叔，他们是……？”
“鬼鬼祟祟。”灰袍老者沉声道：“在那边挖了一个坑，谁知道埋了什么。”
六个中年一看那土丘，顿时皱眉。
这土丘怎么看都像是坟墓。
这是杀了人之后埋尸，为何偷偷摸摸埋到这荒郊野外，必然是不可告人。
这肯定牵扯到了什么恩怨，一个不小心就是一个大坑，给白鹤门带来大麻烦。
他们顿时目光不善的瞪向李莺与法空，跃跃欲试，便要动手留下他们然后逼问清楚。
白鹤门在云京是要小心翼翼，免得碰上硬茬子，可在这里，在白鹤门自己的地盘，行事反而霸道。
这好像是为了弥补在云京的小心翼翼一般，在云京越小心翼翼，在自己的地盘则越霸道。
“捉起来便是了，方师叔，你压阵，我们动手！”那俊逸中年道。
灰袍老者抬手。
六个中年戛然而止，扭头看向他。
灰袍老者皱眉盯着李莺，然后又落向法空。
李莺玉手按剑柄，绝美的脸庞似笑非笑，明眸清亮动人。
法空则沉静的站在一旁，好像万事与他无关，不荧于心，自成一方天地。
“方师叔？”俊逸中年疑惑。
灰袍老者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冷电闪烁剧烈，显然在心里做着剧烈斗争与挣扎。
“方师叔？！”俊逸中年不满的叫道。
灰袍老者最终一摆手，沉声道：“算了，让他们走吧。”
“方师叔！”俊逸中年忙道。
其余五人也忙瞪向他，表达着自己的异议。
灰袍老者冷冷扫他们一眼：“我说话不管用？”
俊逸中年无奈的苦笑，不甘心的道：“可是真要让他们走了，万一有麻烦……？”
“去挖开。”灰袍老者一指那土丘：“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有麻烦尽快解决。”
“……是！”俊逸中年咬咬牙，不甘心的点头。
他们狠狠瞪向李莺与法空，勐的转身冲向土丘，开始赤手挖起来。
他们双手如鹰爪，一爪下去，泥土便如泥浆一般的柔软，轻松透进去。
他们收爪时，抓出一整块泥出来。
他们是以罡气将一片泥土压成方块，长宽高皆是三十厘米左右，然后缓缓提出来。
这一块泥土在他们手上却仿佛一块木头，轻盈无物的提出来放到一旁。
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提出了十几块，却丝毫没有挖到底的意思，还是没有东西。
李莺与法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山峰的一块石头上，笑眯眯看着他们。
灰袍老者紧盯着他们两个，浑身戒备，随时准备动手，却一直不动手。
李莺笑道：“走啦，我们真走啦。”
灰袍老者冷冷瞪着不说话。
李莺扭头笑道：“我们走吧？”
法空道：“还是弄清楚了再走也不迟。”
李莺摇头道：“他们这么个挖法，要挖到什么时候？还是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法空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两张铁锹，抛了过去。
灰袍老者大袖一拂，将两柄铁锹拍出去，落到了六个中年男子的身前。
有两人不客气的开始用铁锹挖。
两个人挖一阵，换副两人，然后再换再两人，不停的换来换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法空道：“差不多了，就挖到了那里，不必再往下了。”
他们挖到了他们先前所挖的尽头。
六人飘身上来，半信半疑的看向法空与李莺。
李莺哼道：“这回信了吧？我们是想找个东西，可惜没能找到。”
“找什么？”灰袍老者沉声道。
李莺道：“金光寺。”
“你们要找金光寺？！”灰袍老者脸色微变。
第1199章 示弱（一更）
李莺看他神情有异，轻笑道：“怎么，前辈你竟然知道金光寺？”
“你们找金光寺做甚？”
“我们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关于金光寺的记载，据说金光寺也是了不得的大寺，所以过来看看。”
“你们竟然知道金光寺的位置？”灰袍老者皱眉道：“也算是有心人了。”
“这是自然。”李莺点点头：“我们对金光寺很仰慕，苦苦查找了一番。”
“你们找金光寺要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哪位大师的遗迹，或者随身之物，以便参悟佛法。”
“唔……”灰袍老者打量一眼法空。
法空平静如水，任由李莺说话。
李莺轻笑道：“这回我们走啦，你们不再纠缠了吧？”
灰袍老者沉默一下。
李莺的示弱让他不但没有气壮，反而更加警惕。
俊逸中年飘身过来，沉声道：“方师叔，他们说是找金光寺，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呢，说不定图谋我们白鹤门呐！”
灰袍老者扭头狠狠瞪他一眼。
俊逸中年却不服气的道：“师叔……”
他们只是两个，而自己七人，更何况四个大宗师，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真不知道师叔到底犯了什么邪，莫不是看这女子绝美而心动了？
叔叔这是老树发新芽了？
他腹诽不已。
灰袍老者缓缓道：“闭！嘴！”
“还是留下他们吧。”俊逸中年不服气的道：“就这么走了，麻烦无穷的。”
“闭嘴！”灰袍老者断喝。
他双眼顿时充满了血丝，恶狠狠瞪向俊逸中年。
李莺笑盈盈看着他们七人，暗自摇摇头，果然姜是老的辣。
他们六个还没觉察到危险，老家伙却有所觉察，显然是经验所致。
能活到现在这把年纪，绝不是侥幸。
肯定经过了无数次生死才磨砺出这般直觉，对危险的直觉。
而这个直觉应该帮他闯过了无数次危险。
到底是先有过人直觉呢，才闯过很多危险活到现在，还是闯过很多危险才培养出这等过人直觉呢？
俊逸中年还不服气，即使被灰袍老者如此怒瞪，还想再说话，刚一张嘴却却被灰袍老者一拂袖，挥了出去，落在百米开外。
俊逸中年脸色涨红，恼羞成怒，恶狠狠瞪向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也恶狠狠瞪着他，两人仿佛两头狼般怒瞪着彼此，一时僵持不下。
其余五个中年面露苦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是长老，一个是长老的亲侄子，真没办法劝，可能劝来劝去导致他们一致对外，到时候自己里外不是人。
俊逸中年瞪了几眼之后，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强行压制着恼怒。
灰袍老者看他缩回去，才哼一声，扭头过来看向李莺与法空，抱拳沉声道：“二位，请吧。”
李莺轻笑一声，摇头道：“你这么放我们走，恐怕要有麻烦啦。”
“不劳女侠关心，请——！”
“前辈是知道金光寺底细的吧？”
“金光寺，老夫确实听说过。”
“愿闻其详！”李莺好奇的道：“前辈不会吝啬赐教吧？”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一座古寺罢了。”
李莺笑盈盈摇头：“前辈要湖弄我们啦。”
“……老夫知道的不多。”灰袍老者沉声道：“只知道当初的金光寺极为厉害，不是一般的门派可及。”
“不是一般的门派可及，那就是说他们很厉害喽，到底多厉害？”
“隔得太久远，老夫也说不清楚，只大约知道这么个情形，具体的怎么可能清楚。”灰袍老者摇头道：“毕竟我也不是那个时代的人。”
“白鹤门……”李莺轻轻点头。
俊逸中年已经飘回来，对于灰袍老者的态度是极为不忿的。
这简直就是步步退缩。
刚开始的时候，是想留下他们，现在不但不留下他们，还跟他们好声好气的说话。
而那女子明明已经服软了，好像害怕了他们白鹤门，师叔为何还要如此的低声下气？！
他们极为不解，却囿于长老的权威，只能怒瞪着表达不服气。
李莺扭头看向法空。
法空则若有所思的看向灰袍老者。
李莺看他神情，笑道：“前辈是金光寺的俗家弟子后代吧？”
灰袍老者一怔，随即忙摇头。
“前辈果然是不老实。”李莺轻笑道：“其实我们就是瞻仰一番罢了。”
“二位弄错了。”灰袍老者沉声道。
李莺笑道：“无上金光咒……”
灰袍老者脸色微变，忙又恢复。
李莺摇摇螓首，叹一口气道：“真是可惜，前辈如此吝啬。”
“……无上金光咒的存在，世人罕知，不知你们怎会知道？”灰袍老者迟疑一下，开口说道。
“自然是有机缘。”李莺笑道：“那前辈可知哪一位高僧练成了此咒？”
“无上金光咒虽强，却没有人练成的。”灰袍老者沉声道。
“真没有？”
“真没有！”
“唔……”李莺摇头：“如此神妙的佛咒，竟然没有人能练成。”
“是啊……”灰袍老者叹息道：“后人只能怨自己不肖，无能。”
“那便告辞啦。”李莺瞥一眼法空。
法空轻颔首。
“恕不远送。”灰袍老者抱拳，又对法空合什一礼：“无上金光咒虽妙，毕竟只是一门佛咒，是传说之咒，大师也不必太过执着。”
法空微笑合什。
他对于这个灰袍老者还是很佩服的，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依那六个中年的脾气，是断不能放过自己二人的，一旦动手，轻则受伤重则废了武功。
对白鹤门来说，几个大宗师受创可不是小损失，有可能继续纠缠，然后被李莺杀个落花流水，损失惨重。
李莺笑盈盈的看向俊逸中年，清亮眼波又扫过其余五人，如湖水般潋艳。
“告辞。”她轻笑，与法空转身飘飘而行。
俊逸中年踏前一步便要说话。
“砰！”他再次被灰袍老者一袖子拂飞出去，落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山丘上。
灰袍老者冷冷瞪着法空与李莺的背影，直至他们两个消失于夜色中，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身体一下放松，额头顿时冷汗涔涔。
“方长老……”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抱拳，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有什么古怪？”
“哼，找死！”灰袍老者没好气的道：“这回差点儿没命！”
“大惊小怪嘛！”俊逸中年再次飘回来，不服气的道：“不过是两个家伙而已，修为都是平平常常。”
他已然仔细感应过，一个修为浅薄得很，一个也只是堪堪抵达大宗师而已。
实在不值一提。
留下也就留下了。
第1200章 普照（二更）
“平平常常？”灰袍老者勐的瞪向他。
俊逸中年点点头：“是啊，平平常常，没什么出奇的。”
“平平常常……”灰袍老者勐的一步跨到他身边，朝着他兜头便打，噼头盖脸的巴掌落到他头上。
“平平常常！”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我叫你平平常常，我叫你平平常常！”
俊逸中年被打得懵了一下，然后便下意识的跑，却被灰袍老者紧追住，一边打着一边叫“叫你平平常常，叫你平平常常！”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俊逸中年一边惨叫一边不服气的叫。
其余五人见状，忙过去把俊逸中年护住。
再不护住，真要打个半死，到时候两边都会埋怨自己袖手旁观。
“到底为什么？！”俊逸中年不服气。
“因为你找死！”灰袍老者咬牙切齿的道：“武林之中，死最多的就是你这种不开眼的！”
“我怎么不开眼啦？”俊逸中年更不服气。
灰袍老者扭头看向其余五人：“你们呢，也觉得他们两个平平无奇？”
五人对视一眼，无奈的点点头。
他们确实是这般觉得。
虽然看长老的态度有问题，好像不寻常，可是依照他们的感应，这两人确实没什么出奇的。
绝美惊人的女子好像有点儿修为，但没有大宗师的气息，但这般年纪有那般修为已经难得。
可大宗师之下，都是不值一提的。
另一个和尚，那就更平平无奇，甚至只是粗通武功而已，气息若有若无，不堪一击。
这么两个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离奇的，有什么可怕的，让长老如此的忌惮。
下死手打亲侄子。
看俊逸中年已经面目全非，便知道他是下了死手，是气急了的。
灰袍老者摇头叹道：“可悲啊可悲！”
“长老，我们确实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修为深不可测，尤其是那女子，宛如一柄绝世的宝剑，随时就要见血封喉！”灰袍老者摇头叹道：“你们却一点儿感觉不出来！”
六人皱眉沉思。
他们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李莺到底哪里危险了，明明美貌动人而且笑意盈盈，看着很温柔和气。
灰袍老者看着他们懵懂的模样，摇头感叹：“就你们这样的，还指望你们能将白鹤门发扬光大，嘿，妄想！”
“师叔，别小瞧人好不好！”俊逸中年不满的道：“我们到底看错哪里啦？”
“色迷心窍！”灰袍老者冷笑道：“如果换成一个姿容平常的，你们难道发现不了异样？”
“什么异样？”
“她如果真的修为平平，能感受不到你们是大宗师？”
“……应该能。”
“如果感受到你们是大宗师，那难道一点儿没有惧意？就这么笑眯眯的，你们不觉得古怪？”
六人顿时面面相觑。
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一个非大宗师，如果真碰上大宗师，绝对是战战兢兢，怎么可能如此轻松自如。
除非她根本没感觉到自己这边有大宗师，但是不太可能，大宗师的气势是极明显的。
所以……确实很古怪。
或者是她城府极深，故意装作不在意，强作镇定及轻松，或者是她是真不在意。
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那确实很致命。
方长老的眼光敏锐，他既然说此女危险之极，那显然是后者，是自己等人后知后觉。
如果没有方长老在，今天还真要出大问题，是生是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灰袍老者看他们脸色齐变，冷笑道：“觉出不对劲了吧？一帮笨蛋！蠢货！”
六人尴尬的笑笑。
“可我明明没感觉到她是大宗师啊。”俊逸中年还是有点儿不服气的：“难道说，她还有办法掩饰自己的大宗师气息？”
“否则呢？！”灰袍老者哼道。
俊逸中年皱眉，思索着说道：“年纪轻轻便是大宗师，还不是一般的大宗师，还如此美貌，天下间有多少这样的人物？这般人物应该不会寂寂无名吧？”
其余五人忙用力点头。
如果真有这般人物，一定是名扬天下的，便如锥立于囊中，不可能藏得住。
可他们历数了大云诸多高手，除了四大宗与天罡宫，及其他一派宗门、二流宗门，好像都没有这般人物。
或者年纪不符，或者相貌不符。
灰袍老者摇头叹道：“白鹤门要指望你们发扬光大，真真的是痴心妄想，唉——一代不如一代啊！”
他抬头看向夜空，对着高悬的明月叹息：“天不助我白鹤门呐！”
“师叔——！”俊逸中年不满：“有什么事就说事儿行不行，别动不动就来这一套！”
“砰！”他再被灰袍老者挥飞出一百米外，重重的撞进了树林之中。
片刻后，俊逸中年再次飞回来。
灰袍老者斜睨着他冷笑道：“你们只想着大云，就不会想一想，天下间可不是只有大云的！”
“……大永与大乾？”六人顿时省悟。
随即迅速的转动脑筋，想着大永与大乾有哪些年纪轻轻而修为绝顶偏偏又美貌绝世的女子。
“天海剑派的高手？！”
“会不会是天海剑派的掌门冷飞琼？”
“应该不至于吧？”
“据说这位冷飞琼年纪不大，风华绝代，修为当然也是顶尖的。”
“有道理！”
“不是她。”灰袍老者冷冷道。
“师叔，何以见得？”
“我见过冷飞琼，不是她。”
“师叔你竟然见过冷飞琼？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般美貌与厉害？”
“比传说的更厉害几分。”灰袍老者脸色微变。
他双眼闪过几分惊意，迅速深吸一口气压下惊季，沉声道：“她比冷飞琼年轻。”
“那到底是谁？”
“……我猜测是李莺。”灰袍老者缓缓道。
“是她——！”六人的脸色微变。
灰袍老者看向他们。
“是她，就是她！”俊逸中年脸色大变，忙道：“应该就是她！”
“好险好险！”其余五人忙用力点头。
他们显然对李莺的名声早有耳闻。
李莺在大云的名声极响，尤其是前一阵子，很多宗门高手听闻她受得伤，派出很多高手前往截杀，结果被她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堪言。
李莺的狠辣与阴险也跟着传扬开来。
他们先前没把笑盈盈的温柔如水的模样与李莺的名字联系到一起。
在他们的印象中，李莺是一个冷酷恶毒之人，应该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貌女人。
“长老，这一次真是亏得有你。”一个中年感慨道：“要不然我们真的凶多吉少。”
“……真是她吗？”俊逸中年回过神来，又有些迟疑：“那她身边的和尚是谁？”
“对啊，看得出来她对这和尚是倚重的，应该是听这和尚的话。”
他们虽然没那么机灵，可是眼色行事看得极清，看出来李莺是听命于法空的。
法空虽然平静如水，一言不发，可李莺一直在看他的眼色行事。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世间能让李莺如此伏低做小的，恐怕只有一人。”
“谁？”
“你们觉得呢？”灰袍老者又把问题抛出来。
六人皱眉沉思。
他们觉得李莺如此冷傲如此强大，这世间能让她乖乖听命的恐怕没有。
可偏偏又有。
那会是谁？
“唉——！”灰袍老者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怒瞪着他们，恨不得把他们的脑袋敲碎，看看里面是不是糨湖。
他哼道：“法空神僧！”
“原来如此！”六人顿时恍然大悟。
“对对，应该是法空神僧，当世能让李莺如此听话，也唯有法空神僧了！~”
“可是……”俊逸中年迟疑：“我怎么听说，法空神僧与李莺关系并不好，好像是仇家。”
一个中年忙点头：“对，一个是大雪山，一个是魔宗六道，乃是世仇的。”
灰袍老者冷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们说是仇家，是真是假谁能明白？”
六人再次恍然大悟。
法空与李莺飘飘而行，沐浴着月光，宁静祥和。
“这白鹤门还是有点儿运气的。”李莺忽然抿嘴轻笑一声：“这么都不上当。”
她示弱就是为了让他们猖狂一点儿，然后主动进攻，从而好好收拾了他们。
她不想自己的行踪被外人知道。
她暗自摇头。
这老家伙竟然是不上当，死死压住了后辈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压住了。
自己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他们既然没有咄咄逼人，那便不为己甚，饶他们一回。
法空瞥一眼她：“没必要如此的。”
凭他们的修为，直接离开就是，那灰袍老者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们。
这样便省却无数麻烦与波折。
如果不是因为想弄清楚这老者为何知道金光寺，想弄清楚老者与金光寺的瓜葛，也不会逗留。
李莺笑道：“他是金光寺俗家弟子的后代，对金光寺一直念念不忘，是不是金光寺还有什么秘密？”
两人从一片片树林与山峰上空飘掠而过，影子投在树林与山石之间，轻盈无声而迅捷。
法空颔首。
“真有秘密？”李莺明眸闪闪。
法空道：“金光寺还有一门奇功，名叫佛光普照神掌，乃是天下顶尖的掌法。”
“他是为了找佛光普照神掌？”
“不错。”
“找到了吗？”
“找到了。”法空道：“为了佛光普照神掌，金光寺的俗家弟子一代又一代的苦苦寻找，终究还是找到了。”
“便是在那遗迹找到的？”
“不是。”法空道：“佛光普照神掌是流传于世间的，是在某一座寺院里找到的。”
“金光寺的遗迹在那里只是凑巧？”
“是。”
“这也忒巧了吧？”李莺惊奇的道：“那老家伙一定会好好搜索的。”
“他会将这遗迹彻底发掘。”法空道：“可惜，没有收获，一无所得。”
“可惜可惜……”李莺忙附和。
嘴上说着可惜，心里却很高兴。
如果他们有所得，那表明自己二人挖了一场，却有遗漏，便有些不美。
她沉吟道：“佛光普照神掌到底多厉害？”
能被金光寺的俗家弟子心心念念，子子孙孙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想必是极厉害的奇功。
她知道魔宗弟子绝不能轻易的涉及到佛门武功，她就是纯粹的好奇。
法空道：“比大日如来神掌应该更厉害一分。”
李莺顿时明眸闪亮。
法空笑道：“心动了？”
“如此厉害的掌法，竟然被他们得了。”李莺道：“难道你不馋？”
法空摇摇头。
李莺蹙眉看他：“是何缘故？”
她是知道法空贪心的，这般神掌怎么可能放过？必有其缘故。
法空道：“佛光普照神掌需要足够的佛法修为，掌法的威力完全来自于佛法。”
“你佛法修为够高吧？”
“佛光普照……”法空摇头：“没有这般佛心，是没办法练成的。”
李莺顿时恍然大悟，失笑道：“佛光普照！”
法空在外人眼里是大慈大悲，可自己知道他没这般高尚，要他练这佛光普照神掌确实强他所难。
法空笑笑。
李莺明眸闪动：“你不成，你们金刚寺弟子未必都不成，不抢来？”
法空摇头。
这佛光普照神掌还是不练为妙，免得练出麻烦，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心魔重重，阻碍修行。
李莺看他如此，慢慢点头：“那便罢了。”
法空既然认定不宜抢，那必有其道理，说明这佛光普照神掌不必沾染。
自己也没必要白费心机。
两人回到了云京，来到了法空的玄空寺，准备歇一晚，第二天离开。
李莺在玄空寺的精舍歇下，法空则直接回到了金刚寺外院，回到自己的卧室歇息。
尽管得了无上金光咒很兴奋，他却没急着研究，没准备在时轮塔里研究，要在现实研究。
凡是涉及到虚空之上的力量，他都不会在时轮塔里研究，免得暴露时轮塔的存在。
第二天清晨，他一闪回到玄空寺，发现寺外正站着伦王胡厚明。
他独自一人站在玄空寺外，身边再没有旁人，甚至没看到护卫们的存在。
法空皱了皱眉头。
胡厚明这又是要干什么，这是非要见自己不可？
他凝神观瞧，看到了胡厚明所想，便露出笑容，还真不是自己所想。
胡厚明现在是心情郁郁，并不是非要见自己。
来到玄空寺外面，只是他无意中在大街上走路，不知不觉中走过来的。
法空摇摇头。
恰在此时，李莺推开了玄空寺的大门，露出绝美的脸庞，胡厚明抬头看过去。
他神情顿时一恍忽。
第1201章 着迷（一更）
清晨的阳光是明媚的金黄色，照在她绝美脸庞，让她晶莹的脸庞泛出柔和的光芒。
她原本就绝美，容光逼人，再加上这清晨阳光的配合，将容光放大了数倍。
即使见多了美人的胡厚明，在这一刻也不由的被震撼，无法抵挡。
李莺蹙眉看向胡厚明，澹澹问道：“阁下何人？为何站在这里？”
“……”胡厚明怔怔看着她。
一时之间，还没能回过神，唯有心跳越来越快。
李莺轻哼一声：“别在这边楮着啦，法空他不在。”
胡厚明听到法空的名字，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玄空寺外。
他脑筋转动，恢复了清明，忙道：“大师不在，不知姑娘是……？”
“我在这边坐客。”李莺道。
“原来是大师的客人。”胡厚明露出笑容，抱拳道：“大师何时回来？”
“不知。”李莺澹澹道：“你到底是谁？”
“小王胡厚明。”
“伦王殿下？”李莺轻颔首：“殿下改日再来吧，告辞。”
她便要关上大门。
因为觉察外面有异，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外面站的竟然是伦王胡厚明。
她觉得古怪。
难道这便是缘份？
到了云京非要撞见他不可？
看他的模样，对自己是一见钟情，这委实有点儿好笑。
是自己的相貌恰好符合他的口味吧？
早知道的话，自己就不该留在玄空寺过夜，直接离开云京返回大乾多好。
法空难道没看到这一幕？
如果看到了，还没有阻止自己，是何居心？
她想到这里不由的大恼。
心中汹涌着愤怒，想要找法空算帐，质问他一通。
胡厚明则站在大门外，怔怔看着紧闭的朱门，脑海里一直闪动着李莺的脸庞。
他知道自己心动了。
这么久以来，自己以为已经杜绝了儿女私情，已经心如死水，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皇位上。
可没想到，还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女人怦然心动，是一种非要得到不可的冲动。
看着李莺消失在大门后，他涌出惆怅，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李莺抢回自己的王府。
可这里是玄空寺，让他只能克制这种冲动。
他扬声道：“这位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李莺却没有搭理。
“姑娘？”他不死心的继续唤道。
依旧没有声音。
胡厚明皱眉，他扬声道：“姑娘何必如此吝啬，即使不说，我也能从大师那里知道的。”
仍旧没声音传出。
胡厚明却没罢休，便要继续说话，“吱”大门再次拉开，一个青年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
胡厚明脸上笑容乍现，马上又转化为失望，合什道：“原来是法寂大师，不知刚才那位姑娘是……？”
“王爷请罢。”法寂平静说道：“是师弟的贵客，不宜打扰。”
胡厚明道：“法寂大师你也不知她是谁？”
法寂和尚微笑不语，合什一礼之后，再次退后一步将大门关上。
胡厚明站在原地，盯着大门看，半晌过后，他叹一口气，怏怏转身离开。
他心下明白，既然法空大师不在，法寂和尚是不可能开门让自己进去的，没必要再纠缠了。
他惆怅万分的往回走，越是远离法空，越觉得空空荡荡的难受。
对李莺的思念开始变得浓烈。
仅仅这一会儿不见，已经开始思念。
他转身看向大门，希望能看到下一刻大门打开，再次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庞。
可惜大门紧闭。
他走几步停住又转身回望，充满希望与渴望看向大门，然后又变为失望。
数次之后，他终于咬咬牙，硬起心肠大步流星走，彻底离开了玄空寺。
玄空寺内，法空与李莺对坐于住持院子。
“你这是要害我吧？”李莺没好气的道：“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笃定没有好处的事法空一定不会干。
法空道：“我一直在想着无上金光咒，可能疏忽了吧，碰上伦王爷了？”
“他明显是色迷心窍了。”李莺哼道：“麻烦。”
权势是另一种力量，是不逊色于武功的强横力量，所谓权力就是让别人做不愿做的事。
自己懒得理他，可他的权势一旦发威，自己能不能挡得住压力？
即使再愤怒，能不能直接解决了他？
越想越觉得是麻烦事。
法空笑道：“你不来大云，他怎能找得到你？没必要如此。”
“真这么容易就好了！”李莺哼道：“真没想到终究还是碰上他。”
她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存在。
难道这是怎么也避不开的一劫吗？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点点头：“无妨的。”
“真不要紧？”
“嗯，你只要现在离开，他终究是白相思一场，病一场也就好了。”
“病？”
“伦王对你确实是一见钟情。”
“他是有心事吧？”李莺皱眉道：“病也不是纯粹因为我，也与他的心情有关。”
伦王胡厚明一看便知道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患得患失罢了。”法空道：“他又看到了希望，可又发现很难有希望。”
李莺蹙眉沉吟。
她慢慢说道：“靖王倒下之后，应该轮到他了，他是这般觉得的吧？”
法空颔首。
李莺道：“可现在出了一个大皇子，……皇位原本就该传与大皇子的，只要这一次蛟龙被镇压下去，大皇子的威望就能狂涨，坐上皇位也水到渠成了。”
法空点点头。
李莺道：“伦王刚刚因为靖王倒下而高兴，就碰上蛟龙要出渊，大皇子要回归，他这还没高兴几天呢吧？”
法空笑着点头。
李莺抿嘴笑道：“这么说，他倒有点儿可怜了。”
法空道：“被这么折腾几次，谁都得崩溃。”
目光在李莺的绝美脸上转了转，法空继续说道：“再加上对你迷而不能得，他病倒也不出奇。”
李莺摇头：“那我得赶紧走，免得留下惹麻烦。”
“嗯，回去吧。”法空颔首：“走之前要不要见一面蒋丰饶？”
李莺神情微沉：“是要见一见的，得看看他心思起没起反复。”
人心易变，先前答应是答应了，回去之后未必不会反悔，如果反悔了还坚持用他，那会出大问题的。
她见过不少的人，翻来覆去的变。
这件事可不容变来变去，如果蒋丰饶有了变化的心思，那就不能用。
蒋丰饶真要容易变心，到时候送出假情报，自己错当成真的，后果难料。
第1202章 突破（二更）
两人正说话之际，法寂出现，进来之后合什：“师弟，这位伦王爷还会再来。”
他看出伦王胡厚明的依依不舍之意，那就一定还会再出现。
自己现在还能送走他，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再下一次那就更难，直至赶不走他。
到时候自己要如何做？
只能请示法空。
法空沉吟着点头：“他若再来，你便说出李少主的身份吧。”
法寂看向李莺。
李莺轻哼一声道：“还真要告诉他？”
“能瞒得过他吗？”法空笑道。
李莺道：“能瞒一时是一时呗，何必急着告诉他。”
能多瞒一会儿，自己就能多清静一会儿，早早告诉他了，玄空寺这边得到了解脱，自己就甭想清静了。
当然，自己清静了，玄空寺这边也不得清静，两边总要有一个倒霉的。
法空笑道：“早早告诉他是让他死心。”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李莺白他一眼。
这话他自己都不会信。
胡厚明如果真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早就早早被削了一切权柄，乖乖做一个逍遥王爷。
法空道：“他会想明白的，你的身份意味着他注定不可能如愿的。”
如果李莺是大乾小门小派的弟子，胡厚明还有希望将她收入府内。
可她是魔宗六道残天道的少主，胡厚明想收她入府，先要过胡烈元那一关。
胡烈元怎么可能同意。
这注定只是白做一场大梦，终究还是要梦醒，两人绝不能在一起。
身为皇子，胡厚明是极贪心的，他不可能追求曾经拥有而不追求天长地久，绝对会想着收她入府的。
这便意味着重重阻碍，无穷的麻烦。
甚至会妨碍他继承皇位。
在皇位与女人之前，胡厚明能舍弃皇位而追求女人？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胡厚明知道了李莺身份之后，可能会痛苦一阵子，但最终会想清楚而放弃。
直接点破李莺的身份才是最省事的。
李莺蹙眉道：“就怕到时候理智压不住情感。”
“终究会压住的。”法空道：“毕竟这涉及到皇位，太过重要了。”
“……但愿如此吧。”李莺总有不祥的预感。
她明眸闪烁，盯着法空看。
法空知道她所想，笑道：“我怎么可能故意如此，想多啦。”
“哼哼，跟你由不得不想多。”李莺道：“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法空摇头失笑。
“住持，没什么感觉呀。”林飞扬凝神感应片刻之后，摇摇头。
他正站在法空跟前，被法空施过了小吉祥咒，以为法空花这么久的时间，应该是一门极厉害的佛咒。
清心咒与回春咒甚至大光明咒都没有多久的时间，却效果立竿见影，神妙无比。
这么久诵持时间下来，应该是更厉害的佛咒，感觉应该更强烈才是。
可是他什么也没感觉得到。
他不由的怀疑：难道是自己反应迟钝？
法空解开手印道：“这是没办法感应到的力量，你今天不必出去，就在寺里练功，闭关练功。”
“我今天要去朱妹子那边，还有事呢。”
“今天就闭关专心练功。”法空摆手道：“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都放到一边。”
“……行吧。”林飞扬无奈的答应。
自己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陪朱妹子回一趟她的宗门，探望一下她师父。
既然住持发话，要自己闭关练功，那便改日再陪朱妹子回去也不迟。
反正来日方长。
他想到这里，扬声道：“青萝，青萝！”
“来啦。”徐青萝飘飘出现，如凌波微步，落到他身边：“林叔什么事？”
“帮我给朱妹子传个消息，说我今天不能陪她回去看师父，改天吧。”
“今天要陪朱姐姐回去看师父？”徐青萝好奇的问。
她一袭青衫，出落得越发美丽，尤其容光照人，如霁雪初晴。
“嗯。”林飞扬颔首。
“要改天？”徐青萝又问。
林飞扬道：“今天是不行了，住持命我闭在练功，改天回去就是了。”
徐青萝看看法空，又看看林飞扬。
林飞扬道：“有什么问题吗？送个信而已，不耽搁你太久。”
“林叔，劝你还是亲自去吧。”徐青萝道：“即使要改天，也亲自跟朱姐姐去说，别让我去说。”
“你这小青萝！”林飞扬不满的道：“跑一趟腿儿又怎么啦。”
“我跑这一趟，朱姐姐能生气好几天！”徐青萝没好气的道：“林叔，这可不是小事。”
林飞扬疑惑的看看她，又看向法空。
法空微笑不语。
林飞扬道：“朱妹子生什么气？我今天是要闭关练功，又不是别的事耽搁，再说了，回宗门看师父，什么时候都行，她师父又不是有事，就是寻常的探望而已。”
“唉——！”徐青萝抚额叹息。
林飞扬道：“你不帮忙就算了，我让周阳帮忙，他不像你这么麻烦。”
“啪啪啪！”徐青萝用力拍打着自己额头。
林飞扬忙道：“小青萝你发什么疯呐！”
徐青萝仰天叹息。
法空摇头笑。
林飞扬被徐青萝这一番动作弄得迷茫不已，不知徐青萝到底犯了什么病。
他神情迷惘的看着徐青萝。
徐青萝叹息道：“我真同情朱姐姐啊！”
“我又怎么啦？”林飞扬没好气的道：“就这么一件小事儿，至于嘛！”
徐青萝叹道：“让我去跟朱姐姐说一声，表明你对这件事是多么的不重视，这可是探望朱姐姐的师父，是头一次吧？”
“是。”林飞扬点头。
徐青萝道：“林叔你表现出了极轻漫的态度。”
“我哪轻漫了？”
“那为何只派我过去说一声？”
“我不是要开始闭关练功嘛。”
“闭关练功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一过去，就会分心，就静不下心来练功了。”
“那也要去亲自跟朱姐姐说。”徐青萝哼道：“还要很诚恳的说，表达出深深的无奈。”
“我……”
“我举个例子吧，如果是朱姐姐从没见过师父，而林叔你要带朱姐姐第一次来见师父，朱姐姐中途派人跟你说一声不能来，改天再来，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啊，改天就改天呗。”
“……”徐青萝再次抚额叹气。
法空忍不住笑道：“行啦，飞扬你去亲自跟朱霓说一声吧。”
徐青萝看林飞扬还是不服气又迷茫的模样，摇头叹气：“林叔，你如果轻漫了朱姐姐，朱姐姐可能不会生气，可你轻漫朱姐姐的师父，那朱姐姐一定会生气的，而且会很久的气！”
“谁轻漫啦。”
“你派我去说一声不去，就是轻漫。”
“……行行行，我去亲自说总行了吧？”林飞扬忙道：“真是莫名其妙嘛。”
“唉——！”徐青萝揉了揉黛眉，一幅头疼的模样。
朱姐姐如果不够心大，真受不住，总有一天要被林叔活活气死。
法空笑道：“青萝你净瞎操心。”
“师父，”徐青萝叹道：“我可不想看得他们两个闹翻，那就可惜了。”
“小青萝，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林飞扬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太累！”
“林叔，不想跟你说话！”徐青萝没好气的道：“走啦。”
她一拧细腰飘飘离开。
林飞扬看向法空。
他想让法空评评理，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真如徐青萝所说那般无理。
法空摆摆手：“去吧去吧。”
“……行吧。”林飞扬知道了法空的意思。
小青萝说得对呗，自己理亏。
傍晚时分，法空正在藏经阁前的莲花池上负手看着天空的彩霞，揣摩着无上金光咒。
“住持！”林飞扬宛如一阵风般冲过来，停在法空跟前，哈哈大笑：“住持，我突破啦！”
法空打量他一眼，满意的点头：“确实突破了。”
“哈哈哈哈……”林飞扬双眼放光，眉飞色舞：“终于突破啦！”
法空笑道：“最好继续停用御影真经。”
“……还要停用？”林飞扬一怔。
法空道：“你先前太过依赖御影真经，很多事已经不会做了。”
“行，不用就不用。”林飞扬恢复兴奋：“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啦。”
法空微笑。
林飞扬兴奋的说个不停，说自己如何如何的意外，没想到，如何如何的幸运，灵光一闪，便抓住了灵光，然后就一举突破了。
如果不是幸运，自己恐怕还要很久才能突破，真是太幸运啦，老天有眼呐。
法空笑眯眯听着。
半晌过后，林飞扬兴奋劲儿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去找徐青萝说。
徐青萝正与楚灵周阳周雨他们在练功，待林飞扬刚说自己突破，更上一层楼后，便被他们拉进战圈，大战了一场。
待打得酣畅淋漓，气喘吁吁之后，众人坐到小亭里喝着茶，一边闲聊。
“林叔，你修为一增，确实不一样啦。”
“那是自然！”
“林叔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怎么就这么巧，偏偏一闭关就突破了，而且师父还非要你今天闭关。”
“住持是提前看到啦？”他挠挠头，又觉得不太对。
按照正常情况，自己原本是要陪朱妹子回宗门看她师父的，自己看到的未来应该不是自己突破了的。
难道回去的路上有危险，所以住持才让自己闭关练功？
徐青萝赞叹道：“师父那小吉祥咒果然不俗。”
周雨道：“在特定的时候，它比其他佛咒都更神妙，更让人惊喜。”
楚灵笑道：“我们每次练功的时候，都让他施展一遍小吉祥咒如何？”
徐青萝斜睨她：“林姐姐，你白日做梦呢。”
周阳道：“我觉得我也差不多啦，让师伯给我一道小吉祥咒，试试能不能突破！”
第1203章 订亲（一更）
“你真觉得差不多了？”徐青萝道。
周阳道：“就是卡在这儿不能上去，总感觉差了一丁点儿，可这一丁点儿差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那就是差不多了。”徐青萝点点头。
林飞扬道：“这确实是差不多了，让住持施展小吉祥咒，你闭关看看。”
周阳露出兴奋神色。
也不枉自己默默苦练。
自己悟性差了一点儿，所以便要以苦功弥补，现在看，已经要超过她们了！
自己身为男儿，被她们三个女子压在下头，简直就是替天下的男子汉大丈夫丢脸。
自己即将一雪耻辱，成功跻身第一，扬眉吐气便在眼前！
他忍不住兴奋雀跃，双眼放光。
徐青萝看一眼周雨与楚灵，抿嘴轻笑。
两女也轻笑。
周阳的心思她们一清二楚，知道他一直在发奋努力想要超过自己三人。
可周阳的资质与基础都不如三女。
徐青萝不必说，练了虚空胎息经，精神强大感应入微，悟性自然是惊人。
楚灵的灵性过人，而且基础打得极牢，不管是心境还是精神，还有武学知识。
周雨的慧心通明让她更加敏锐与聪明，智慧大增。
所以武学境界对她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往往都是水到渠成，不会被卡住。
周阳就差了一点儿，如果不是有法空的智慧灌顶，助他领悟，也就堪堪达到大宗师境界而已。
徐青萝笑嘻嘻的道：“林叔，快去找朱姐姐吧。”
“对对。”林飞扬嘿嘿笑道，便要离开。
徐青萝道：“这一回，可以成亲了吧？”
林飞扬身形一滞，轻咳两声：“小孩子家，别净说这些事。”
“成亲又不是小孩子不能提的。”徐青萝笑道：“林叔你现在修为大进，跟朱姐姐一般境界了，难道还不娶朱姐姐？”
“咳咳。”林飞扬不自然。
徐青萝瞪大明眸：“不会想超过朱姐姐再成亲吧？”
“这岂不更好？”林飞扬道。
徐青萝摇摇头：“朱姐姐可等不了那么久。”
“为何等不了？”林飞扬蹙眉。
徐青萝道：“最好还是早早成亲，免得夜长梦多，你难道就不怕有人勾走了朱姐姐？”
“不可能。”林飞扬傲然。
徐青萝摇摇头道：“总之，还是早早成亲的好，把生火煮成熟饭才最稳妥。”
林飞扬不满的瞪她：“我难道还信不过朱妹子？！”
徐青萝道：“人心易变呀，什么事都要按火候行事，火候到了你不动，一旦过了火候，那就什么都不对劲儿。”
她见多了世道人心的变化，并不会因为林飞扬与朱霓是自己身边人而觉得他们不会变心。
人心相似，都在不停的变化。
有时候就会莫名的倦了厌了，看不顺眼了，然后便开始冷澹下来。
如果早早成了亲，那感情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林飞扬摇头不已。
青萝虽然聪明绝顶，可毕竟年纪轻轻，哪知道什么感情，不能听她的。
周雨轻声道：“林叔，青萝说得没错，还是尽快成亲吧，你们的时间已经不短，韶华易逝，女人是不想等太久的。”
林飞扬看看她。
周雨道：“你所在意的，恰是朱姐姐不在意的，而你要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吗？就一点儿不顾及朱姐姐的想法吗？”
“朱妹子想成亲？”
“是。”周雨轻轻点头：“她很想成亲，她想要有一个家，有自己的家。”
林飞扬迟疑。
徐青萝的话他能不听，周雨沉稳又聪慧，对人心洞察入微，却不能不听。
周雨道：“朱姐姐从小没有父母在，是被师父养大的，所以份外想要一个家，林叔你却一直拖着，已经让朱姐姐很痛苦了。”
“唉——！”林飞扬叹息。
他一听到朱霓痛苦，便不由的心疼起来。
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长叹一口气。
周雨道：“林叔你所谓的外人眼光，在朱姐姐那里是不值一提的，为了朱姐姐，比起朱姐姐的伤心，林叔你更不想承受外人的异样目光？”
“……好，成亲！”林飞扬想了想，咬咬牙。
徐青萝吃吃笑道：“林叔，你这表情像要赴汤蹈火一般，是你自己把别人的看法看得太重而已！”
“我不是怕别人的看法，是怕朱妹子她……”
“行行行，朱姐姐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在意旁人眼光。”徐青萝笑道：“纯粹是你自己以为的，她从小到大吃了多少白眼，哪在乎这些！”
“那好。”林飞扬道：“我这次回去跟她探望师父，便说这件事。”
“当然不能你说啦。”徐青萝道：“这件事要师父来说的，让师父去提亲。”
“住持……”林飞扬迟疑。
他觉得劳烦法空去做这种琐事太不该。
“放心吧，师父会去的。”徐青萝笑嘻嘻的道：“师父再忙，也不能不管这事，我去跟师父说！”
她说罢转身便走。
林飞扬伸伸手，最终没制止，顺势挠挠头，总觉得有点儿太急了。
周雨笑道：“成亲有孩子之后，神武府便不能调动朱姐姐去征伐厮杀了。”
林飞扬点点头：“她也说想成亲之后便相夫教子，就是有点儿可惜了。”
朱霓可是奇才中的奇才，尤其对于神武府最重要，越是人多的时候她的威力越强。
她前途无量，就这么相夫教子，可谓是暴殄天物，太过可惜，恐怕神武府诸人都会埋怨自己。
周雨道：“能不厮杀便不去，生死只在一刻间，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而且大战马上便要来临。”
楚灵慢慢点头。
周阳道：“这时候成亲确实最好，别人无话可说。”
林飞扬皱眉。
大乾与大云马上便要开战，随时会开战，神武府必然要出动的。
这个时候成亲，旁人会不会认为朱妹子是临阵脱逃，是为了避战？
这对她的名声可不美。
周雨轻声道：“林叔，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
“关心则乱。”周雨道：“朱姐姐其实没那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的。”
“可是……”
“林叔你觉得外人对朱姐姐看法不好，便是你的责任，其实没必要这么想。”周雨摇头道：“林叔你难道比他们差吗？他们恐怕都羡慕林叔你呐。”
“羡慕我？”
“是呀。”周雨笑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在师兄身边，哪一个不羡慕？”
林飞扬顿时嘿嘿笑起来。
自己确实占了大便宜，有住持在，一切都没必要操心，只要依命行事即可。
住持会让自己避凶趋吉。
周雨道：“朱姐姐跟你成亲之后，便是彻底的自己人，师兄怎么可能不照顾她？这一点儿，其他人难道不羡慕吗？”
“嘿嘿……”林飞扬顿时大乐。
周雨道：“他们看上去可惜朱姐姐，其实未必没有羡慕的意思，只是掩饰得很好罢了，人心莫测又多变，实在没必要太过在意了。”
林飞扬哼道：“对，管他们呐！”
他自己是不理会旁人目光的，可是因为太过喜欢朱霓，对朱霓太过关心，便会关注旁人看朱霓的目光，生怕朱霓因此而郁郁寡欢。
周雨这几句话，直接点破了他的束缚，让他勐的回过味来，恢复了原本的潇洒。
夕阳之下，彩霞满天。
法空出现在金刚寺外院的住持院子里，发现林飞扬与朱霓正在等候。
“住持？”林飞扬迫不及待的问。
法空微笑点头。
“师父答应了？”朱霓忙道。
法空笑道：“令师怎么可能不答应？已经决定了你们的婚期，便在一个月后的今天，三日之后先订亲。”
朱霓顿时脸红，羞涩娇美。
林飞扬嘿嘿笑着拉住朱霓的手，紧张化为了欢喜：“住持，我看谭前辈对我好像不太满意呢。”
法空摇头：“挺满意你的，只是在你跟前不表露出来，免得你失了敬畏，对朱姑娘不好。”
“这怎么可能！”林飞扬道。
法空道：“你没有女儿，自然是不了解谭前辈的心思，复杂得很。”
“嘿嘿……”林飞扬挠头乐道：“只要答应就好。”
他握紧朱霓的玉手，觉得这一刻格外的踏实，彻底抛开了顾虑，唯有欣喜。
从此之后，朱妹子便彻底是自己的女人了，再也不会分开。
这种美妙的滋味让他的嘴咧得合不拢。
法空道：“你明天再去一趟那边，备些礼物，给漱玉谷上下都分一分。”
朱霓是神武府弟子，她是随着师父谭韵进入的神武府，也算是神武府的嫡传。
谭韵则非是嫡传，是从漱玉谷半途加入的神武府，根基还是在漱玉谷。
自从年纪大了之后，便回了漱玉谷养老，成为漱玉谷的长老，没留在神武府。
上一次便是朱霓要带林飞扬去见一见谭韵。
这也是谭韵的意思，想看看林飞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合适嫁的人。
“好。”林飞扬痛快答应。
朱霓道：“住持……”
她跟漱玉谷的人并不亲近，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在神武府长大。
法空笑道：“这是基本的礼节。”
“多谢住持。”朱霓轻轻点头。
法空道：“自家人不需如此客气。”
“是。”朱霓抿嘴点头。
徐青萝四人跑进来，围着法空问经过。
法空讲述了一番，其实平平无奇。
谭韵自然是知道法空身份的，怎么可能托大，火候拿捏得极好，既亲近又不乏尊重。
对法空的提亲，痛快的答应。
第1204章 皆施（二更）
徐青萝笑道：“恭喜朱姐姐啦。”
朱霓娇红着脸颊，抿嘴笑道：“你们几个可别乱来，不准捣乱！”
她知道他们的性情，就喜欢热闹，没热闹也能搅起几分热闹来。
徐青萝娇笑道：“朱姐姐放心，在别的事上我们捣乱，在这件事上绝不会乱来，还不准别人捣乱！”
“这才好。”朱霓松一口气。
她就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难以收场。
周雨问道：“林叔，那边的宅子，到底选哪一座？现在就要开始布置起来了。”
林飞扬看向朱霓：“我们住哪一座？”
整个神京，他一共有五座宅子，大小差不多，位置有差别，东西南北中各有一座。
“离这边最近的那座吧。”朱霓道。
他即使成家立业，还是法空大师的侍从，还是要跑过来侍候的，离得远更麻烦一些。
“这座有点儿旧了。”林飞扬道：“不如西边的那座，更阔气一些。”
那边离皇宫更近，也更贵重，当然也离灵空寺更近，方便去灵空寺。
住持不可能一直担任金刚寺外院的住持，早晚要退位的，到时候就会回到灵空寺，那里彻底属于住持的地盘。
更何况那座宅子更富丽堂皇，更气派，旁边便是一座座王府，更加的安全。
“西边那座……”朱霓沉吟。
她对于府邸的大小与阔气都无所谓，只要有一处安身之地有自己的家便好。
还是以他方便为主。
“那暂且先住这边，以后可以再去那边。”
“有道理。”林飞扬忙点头。
“那就交给我们啦。”周雨笑道：“我们这两天布置起来，你们再看满意不满意。”
“行。”林飞扬痛快答应。
朱霓面露不好意思神色。
徐青萝嗔道：“朱姐姐你又要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啦，还客气什么呀。”
朱霓嫣然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这一刻感受到了被彻底接纳，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而不是先前那般还有一层隔阂。
法空道：“不要太过奢华，朴素一些。”
“……是。”徐青萝无奈的点头。
她原本是想朝着华丽的方向布置的，跟楚灵那边讨要一些皇家的工匠，好好的收拾一番。
可惜被法空看破，一语否决。
她明眸转动，准备按着乍看朴素，其实奢华的方向布置，绝不让人看出来奢华。
法空横她一眼，没有再说。
林飞扬的订亲与成亲，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大的事，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法空没有扫大家的兴，任由他们凑在一起议论明天要带什么礼物过去，是带寻常的礼物呢，还是带些武林秘笈。
林飞扬觉得带武功秘笈更好，徐青萝则否决，让为这出力不讨好。
漱玉谷有自己的武学，没必要学别人的，即使送的武功秘笈更强大，漱玉谷弟子也未必敢练。
所以还是带些宝剑或者灵丹更实用，甚至带些神水也挺好。
林飞扬觉得不妥，争论不休。
法空任由他们争论，没有参与进去，最终与过来的法宁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法宁讨论的是药谷的药材。
在回春咒与清心咒的作用下，药谷的药材长势迅勐，远远超过正常的药才，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一些药材可以送入寺内，还有一些药材则可以自己留下来。
这是当初法空的师父与寺里订下的规矩，并非所有药材都归于寺里。
“师兄，要都交给寺里吗？”
法宁觉得法空也不差这些药材，与其留下还不如全部交给寺里呢。
法空摇摇头。
法宁疑惑不解看向他。
法空道：“规矩便是规矩，寺里的给寺里，我们自己的留下来。”
“可是留下也没什么用处吧？”法宁道。
那些药材最大的功效是药浴，是一种增强体质壮大气血的秘方。
这药浴秘法对虚弱之人有奇效，对现在的法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又没有废了武功的人需要。
法空道：“现在没用处，未必是将来也没用处，留下来便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自己现在是显赫一时，可人无千日好，这并非夸大其辞，而是有极大概率的事。
自己将来就不会遭难？不会被废掉武功？
可不敢这般保证。
所以需要做好准备，万一将来落难，也有翻身的资本，这些药材便是其一。
“将来……”法宁一怔，随即笑道：“也对，将来还要收徒弟的，给将来的徒弟也不错。”
法空笑了笑。
“那我明天便开始了。”法宁道。
法空摇头：“他们几个要布置林飞扬的宅子，三天之后，等林飞扬的订亲过后再收割也不迟。”
“也行。”法宁笑着点头。
他打量着林飞扬，感慨道：“小吉祥咒确实神妙，尤其擅长助人破境。”
法空点点头。
小吉祥咒的妙用可不仅仅如此，它是一种助益之咒，与回春咒清心咒都不同。
它的妙处需要细细发掘，用在合适的地方与时候，发挥出的作用比回春咒及清心咒现强。
法宁道：“我破境之后，现在修炼起来也与往常不同，很奇妙。”
“有何不同？”
“好像更加的流畅了。”法宁笑道：“更加的得心应手轻松自如。”
法空慢慢点头。
还真不知道这个特点，难道小吉祥咒除了破境，还能提升平时的修炼状态？
这要好好研究一番的。
如果真要如此，那便应该开始研究如何将小吉祥咒与加持之法相结合。
两者结合之后，便可以将小吉祥咒固于某一物品上，或者是玉符，或者是佛珠。
戴着加持了小吉祥咒的物品，便能受小吉祥咒的作用，从而提升修炼的效率。
一天两天可能差别不大，可是一年两年，或者十年八年，其效果将是惊人的。
一轮明月高悬。
宁真真盘膝坐在自己的榻上，敞开的窗户外便是夜空上的明月。
月光钻进了窗户，落到她身上，将白衣如雪的她映照得宛如羊脂白玉。
她睁开明眸，熠熠闪烁，又慢慢平复下来，眼波宛如一泓秋水。
法空忽然出现在窗外。
她吓一跳，娇嗔一声：“师——兄——！”
法空笑道：“恭喜师妹。”
宁真真感慨道：“果然神妙的小吉祥咒，真助我破开了境界！”
法空先前跟她说，新得了一门佛咒，可助破境，她还半信半疑的。
虽知法空不会说谎，可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佛咒，古往今来都没听说过。
她出身于明月庵，也是佛门一脉，对佛咒的了解远胜过其他人。
法空笑道：“也是你积累足够，水到渠成。”
宁真真笑靥如花，摇摇螓首。
跨入大宗师这一步本就不是水到渠成，有无数人卡在门槛一辈子。
他们的积累不够吗？
绰绰有余。
可还是卡住不能进来，没办法成为大宗师。
踏入大宗师之后，更是如此。
大宗师之上的境界，一步一个槛，不是积累足够就能水到渠成的跨过去的。
像这一次，如果没有小吉祥咒，可能卡上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都有可能，更可能卡了一辈子。
可见小吉祥咒的神妙。
法空道：“恭喜师妹了，这一次之后，便足以自保啦。”
到了八极境，世间已经罕有对手，几乎不可能被杀死，碰到再强的高手也能逃得性命。
宁真真轻轻点头。
法空道：“要不要给你们玉蝶宗弟子施展一番？”
先给所有玉蝶宗施展一遍，没问题再给金刚寺弟子施展。
“……”宁真真迟疑。
如果能施展小吉祥咒，助她们破境，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她们毕竟是大永人。
师兄帮自己，那没什么，可是帮玉蝶宗，便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法空笑道：“那就给她们施展一回。”
“师兄……”
“她们强，你也能少一点儿压力，当然，她们强也就意味着神剑峰弱一点儿。”法空笑道。
借她们的手削弱神剑峰，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手段，制人于无形。
“神剑峰现在没动静，可能还要继续打。”宁真真蹙起黛眉道：“他们确实够狂傲。”
法空道：“可能是想等着镇龙渊的高手回来，再狠狠抢收你们。”
宁真真道：“他们应该是要看镇龙渊的高手们能不能回来，万一那些高手回不来，他们就会委曲求全，一旦都回来了，恐怕就要一起算总帐了。”
她的示弱与友善并没得到回应，不管是恶意回应还是善意回应都没有。
神剑峰好像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其实已经表明了神剑峰的态度，并没有缓和与玉蝶宗关系的意思。
还是要继续斗下去的。
法空道：“看看小吉祥咒能提升多少实力，能不能与神剑峰硬撼。”
他说着话，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嘴里喃喃诵持小吉祥咒。
一盏茶过后，他双手朝着东南方向一指，再散开了手印，睁开眼睛。
“师兄给谁用了？”
“都用了。”法空道：“待会儿应该就知道效果如何了。”
如果她们身上没问题，有效果的话，再给金刚寺诸弟子用。
月明星稀的夜晚，周围一切都很宁静，正是练功的好时候。
玉蝶宗的诸弟子们都在练功，没有一个偷懒的，显然都处于发奋图强的状态。
这要归功于宁真真。
能将玉蝶宗弟子激励到这般程度，需要她极厉害的手腕与魅力。
激烈的情绪与状态是很难持久的。
太多人热血沸腾的发誓要发奋图强，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便弱了很多，第三天醒来，已经只是澹澹的。
熬不过五天，便彻底消磨掉了。
玉蝶宗的弟子们至今仍保持着发奋的激情，一定是宁真真的充分调动。
她的慧心通明最擅长捕捉人心。
法空解开手印之手，与宁真真聊起了最近的事，说了朱霓与林飞扬要订亲，一个月后成亲。
第1205章 礼物（一更）
“他们终于要成亲了。”宁真真轻轻点头，发现法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失笑道：“师兄这般看我做甚？”
法空笑着摇头。
宁真真哼一声道：“师兄是在看我是不是羡慕？”
法空笑而不语。
宁真真道：“男女之情最脆弱最单薄，也最易变，早晨还是甜甜蜜蜜，晚上便是恩断义绝，海誓山盟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法空笑道：“虽然脆弱不堪，但不经历一番，总是会有所遗憾吧？”
“没有。”宁真真摇头：“与其经历一番而留下心魔，不如避而远之，洁身自好。”
法空道：“男女之情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虽然短暂，但也灼烈，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宁真真道：“所谓男女之情，不过是彼此一刹那的幻觉与错觉而已，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她见多了人心，最知道男女之情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冲动劲儿过后便消退。
所以对其是不屑一顾。
比起男女之情，自己与师兄这般情谊才是真正的珍贵，只会弥久愈坚，而不是越来越澹。
法空笑着点头，他也是见多了男欢女爱，觉得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宁真真这般没经历过世事的，也如此看待，显然是因为其心法之故。
看透人心有利有弊，好处是无穷，弊端就是如此，看得太透也就活得无趣。
宁真真笑道：“这一次师兄准备大操大办呢，还是简简单单？”
法空道：“简单一些吧。”
“朱姑娘愿意？”宁真真道：“别落了埋怨，一辈子记在心里不痛快。”
法空笑了笑：“她还好，对这些看得很澹。”
“林飞扬确实运气极好。”宁真真道。
法空点头同意。
要说运气好，自己甚至也不如林飞扬，行事畅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想那么多。
当然，碰上朱霓之后，他便没那么畅快了，性子懒不想练功也要拼命练功。
宁真真道：“可惜我不能回去，师兄便代我送上礼物吧。”
“你要送什么？”
“送上两匹丝绸吧。”宁真真道：“给她做衣裳。”
法空笑道：“明月楼的丝绸可是一绝，没问题。”
宁真真摇摇头：“那是寻常之物，我弄来的这绸子可不寻常，水火不侵，尘垢不沾。”
法空眉头一挑。
宁真真道：“师兄你帮忙去一趟明月庵，跟莲雪师叔取过来送给她。”
“好。”法空点头。
他也好奇这不寻常的丝绸到底如何。
信王府
“大师，朱霓要跟林飞扬成亲了？”
法空与楚祥坐在湖中小亭里，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
法空笑道：“王爷收到消息了？”
“朱霓过来说的。”楚祥放下酒杯，感慨道：“竟然这么快就成亲了。”
法空道：“王爷难不成想让她孤身一人？”
“总要等一等吧。”楚祥道：“她修为深，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妨碍的，那个时候也可以稳定下来了。”
女子年纪大了不好生育，可对成为大宗师的朱霓并不是问题，成为大宗师之后，衰老速度骤降，再过十年二十年，身体状态与现在没什么太大差别。
所以何必急着成亲？
她前途无量，如果再等十年二十年，说不定都能当上副府主，可以享受一辈子了。
现在就成亲，会大大妨碍她前途，大半心思不能放在神武府，而要归于家族，如果很快有了孩子，又要照顾孩子。
最好的年华便浪费了。
法空道：“情窦打开的时间是有限的，再过十年二十年，心灵就不一样了。”
年轻的心灵充满了热情，年纪越大，热情越少，感情的灼烈程度也不同。
现在成亲便是恰到好处，火候正当。
至于前途，却是未必会妨碍。
依自己所看到的是没有妨碍的，朱霓属于稀缺型人才，天下罕有的奇才。
音杀之术得天独厚，即使有了孩子，精力大部分放在了家庭之中，也不妨碍她立奇功。
两三次奇功下来，足以让她升官，成为副府主。
楚祥摇头叹气，一脸惋惜神色。
法空笑道：“王爷你是可惜自己的得力干将没了？”
“这些属下，朱霓最让人放心。”楚祥叹道：“剩下的个个私心太重，建功立业的心思太盛。”
年纪大的都退了二线，几乎不再出府，出府行动的都是些年轻人，个个心比天高，想着建功立业迅速升官。
这般急切的心思，往往行事鲁莽冲动，不顾后果，如果不是朱霓在，神武府早就出岔子了。
上一次天海剑派之行，即使派了最稳重的属下，如果不是朱霓，还是会出问题。
法空笑道：“你这个上司难道不准她成亲？”
“痛失爱将啊。”楚祥叹气。
法空道：“她成亲了也还是神武府的司马。”
楚祥摇摇头。
那肯定是不一样了，女人一旦成了亲，心思全都跑到家里了，哪还理会神武府的事？
法空失笑道：“王爷，不是所有人都追求官职与功名，朱霓原本的理想就是成为司马，现在已经成了，于愿已足。”
朱霓当初的想法是成为司马，只要做上司马，这一辈子就知足了，就没白活一场。
如果不是碰上自己，这个目标很艰难。
音杀之术是威力大，可修炼太难。
没有外力相助，她音杀之术就变得鸡肋，想成为司马的可能性极低。
朱霓成为司马之后，建功立业的心思就澹了，更多心思是放在林飞扬身上，放在武学修炼上。
“唉——！”楚祥摇头道：“碰上个澹泊名利清心寡欲的，也是愁。”
法空笑道：“王爷你就知足吧，哪能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
“那倒也是。”楚祥笑道：“放心，身为娘家人，一定给她一份厚礼，绝对让她风风光光的。”
“什么厚礼？”法空笑道。
楚祥道：“容我想想，……给她一座宅子？”
法空摇头：“林飞扬有宅子。”
不过这确实是大手笔。
京城大，居不易，神京的宅子可不是那么好买的，即使是武林高手，不作奸犯科想凑足了一座宅子钱也不易。
“林飞扬呀……”楚祥摇头：“他的宅子来路没问题吧？”
他知道林飞扬的本事，也知道林飞扬的乱来，对林飞扬来说弄一套宅子确实不轻。
可难的是光明正大，来路没问题。
他一个孤家寡人，没有积累，怎么可能暴富，有钱买一座神京的宅子。
法空道：“他得了一座宝藏，有银子花。”
“这样……”楚祥想了想：“那就送一套家具吧，我找皇宫的匠人们帮忙打造一套。”
“楚灵已经送了家具。”
“嘿，这个灵儿！”楚祥无奈道：“也真够大方的！”
皇宫的匠造出手，肯定不能是一般的材料，皇子公主们的家什也都是他们打造，价钱是难以说清楚的。
法空笑道：“实在没什么送的，那就赐一幅字吧，聊表一点儿心意就行。”
“这可不行。”楚祥摇头。
自己身为朱霓的娘家人，怎么可能只送一幅字，这太湖弄事，让人笑话，看轻了朱霓。
楚祥道：“订亲宴要大请吗？”
法空摇头：“就不大请了，一边请十几个，摆上三四桌便好。”
“那行，让御膳房的来做几桌。”楚祥道：“这个我是能做主的。”
法空颔首。
楚祥想了想：“关于礼物，这还真难住我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法空笑道：“王爷就看着给吧。”
他起身便要离开。
楚祥紧锁剑眉。
皇家之物对寻常人来说珍贵，所以是赠送的最好礼物，现在小妹送了家具，剩下的便没什么可送的了。
其余东西若要用便逾制，家具也是不能与皇家相彷，用的是御匠的手艺而已。
法空道：“王爷，告辞。”
“别急着走。”楚祥道：“帮我出出主意到底送什么。”
法空笑着刚要说话，楚祥便道：“一定要送厚礼的，别湖弄我！”
“……那就送两匹骏马吧。”法空道。
“好主意！”楚祥抚掌笑道：“他们虽有轻功，可是平时出去踏春游玩，还是骑马更有趣。”
法空点头。
楚祥松一口气：“我会挑两匹好马送过去，再给他们两个马夫。”
法空露出笑容。
这一回法空彻底告辞离开。
法宁正在药谷里锄草打理，即使马上便要收割，还是不能容忍药圃长满草。
法空则在湖上小亭里开始施展小吉祥咒。
经过玉蝶宗的验证，小吉祥咒施与所有人之后，效果确实非凡，玉蝶宗一口气又增加了三个大宗师，有四个大宗师破了原本的境界，更上一层楼。
法空这一次准备将金刚寺所有弟子都加持上小吉祥咒，看看能有什么效果。
一盏茶后，他施展完小吉祥咒，忽然灵机一闪，直接对着药谷施展起了小吉祥咒。
法宁停下锄头，好奇的来到他身边，疑惑他到底在干什么。
待法空施展过后，感受着这些药材们的变化。
小吉祥咒让它们确实生出变化来，但到底是什么变化，一时之间又说不清。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法宁没打扰他，来到湖边，看湖里的鱼儿们逍遥自在的游动，心神随之而动。
不知不觉间，他便进入了定境。
法空感应到他的变化，眉头一挑。
平常时候，法宁可没这么容易入定的。
第1206章 玄妙（二更）
入定对于佛门弟子来说极其重要，对于参悟佛法，还有参悟武学都有突飞勐进的功效。
入定是心神达到了极度和谐，与天地彻底合一的美妙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潜意识与意识浑然一体，令思维变得更快更清沏更宽广。
很多难解之事，随随便便就涣然解开。
很多难关，轻易的突破。
法宁的修持精严，持戒持律森严，功力深厚，而且心境不曾被世俗所染。
即使这般情形，想要入定也没那么容易，一年下来，数次而已。
法空在时轮塔内便是这种状态，他能突飞勐进如此程度，也得益于这般状态。
可是这一次，法宁轻易便入定了，而且是在观瞧湖中游鱼的时候，动中入定，殊为难得。
这必有其缘故。
是因为小吉祥咒？
可是对他施展过小吉祥咒，好像小吉祥咒状态下，并没那么容易入定的。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对这一方天地施展了小吉祥咒，而不是对他施展？
小吉祥咒令周围环境改变，从而影响了他的心境与状态，令他迅速入定？
他凝视法空，脑海里闪现了法宁在数日之间发生的事，包括自己明天再对药谷施展小吉祥咒，法宁没入定，第三天再施展，法宁入定了。
第四天入定。
第五天入定。
第六天没入定。
第七天入定。
……一直到一个月，持续了一个月，偶尔不入定，大多数情况下都入定。
法空闭上眼睛，慢慢点头。
原来小吉祥咒还有这般妙用，将整个药谷施加了此咒之后，便变成了一处吉祥之地。
身处其中，极容易入定。
仅仅是法宁如此，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要让师祖慧南试一试才行。
他想到这里，双眼投向了金刚寺方向，目光很快穿过层层阻碍，落到了慧南身上。
双眼已经看到了数日之后的情形。
他摇摇头。
师祖打死也不来药谷，显然是心结没解开，对师父还是耿耿于怀呐。
那便换一个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法悟身上。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满意的点头。
看来不仅仅是法宁，法悟也是一样，在施加了小吉祥咒的药谷也极易入定，突飞勐进。
那如果不在药谷里施展，而在金刚寺整座寺院呢？
他想了想，再次诵持小吉祥咒，将其加持到整个金刚寺，而不是金刚寺的弟子们。
未来之事要看得清楚，要先做一个开头，越是做得多，看得也越清楚。
他施展完小吉祥咒之后，开始观瞧未来，看金刚寺弟子们的收获。
最终发现，将小吉祥咒加持于金刚寺的建筑上，确实能让金刚寺弟子们更快更容易入定。
法空负手而行，来到小亭里坐下，轻啜着茶茗，思索着小吉祥咒的玄妙。
同时也在思索着无上金光咒的玄妙。
他一直不敢在时轮塔里研究揣摩无上金光咒，因为不在那般入定状态中，进展缓慢。
现在有了小吉祥咒，能将药谷与金刚寺改造成与时轮塔差不多的环境。
他便能时时处于入定之境，与在时轮塔内差不多，只是少了时间的变化。
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时间没有那么重要了，武学境界已经足够高，金刚不坏神功的进境也足够快。
所以他现在行事很从容，无上金光咒很重要，却没有必要太急。
他相信凭自己的智慧，早晚能悟透。
更何况，即使悟透无上金光咒，也未必就天下无敌了，虚空之上的力量很强大，一道无上金光咒未必就完全克制，最关键的还是修为。
自己修为足够深，才是抵挡虚空之上力量的根本，无上金光咒只是辅助手段之一。
小吉祥咒极为玄妙。
这世间的玄妙如果都能悟通，自己对天地的理解更深，则修为便能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之后，有望天下第一。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大逍遥大自在。
他心思流转，细细参悟着无上金光咒，同时也在思索着小吉祥咒，一心二用绰绰有余。
忽然间，法空感觉有异，睁开眼看去。
但见法宁灰色僧袍烈烈鼓荡，仿佛踏入狂风之中，身体在迅速的拔高，宛如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形成了突兀而奇崛之气势。
法空露出笑容。
法宁更上一层楼。
短短几天，一口气跨入两层境界，达到了五行境。
“师兄。”法宁睁开眼，两道冷电迸射，他面露欣喜：“我又进了一层。”
法空感慨的道：“不负你的刻苦修行。”
他先前一直精严修行，刻苦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可谓是大快人心。
法宁露出感激神色，却没有道谢，免得太过见外，心中却难抑感激之意。
法空笑道：“师弟，要谢就谢你自己，没有因为青萝他们的精进而颓废，没有放弃，不急不躁，一直坚持苦修。”
法宁也是天才，否则不能进金刚寺，可比起徐青萝还是要差一些的。
徐青萝年纪轻轻，入门还晚，结果突飞勐进，一口气追上了他又很快超过他，超得越来越远。
甚至周阳这个徒弟都追上来了。
法宁在这个时候既没颓废，也没心急，依旧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努力修行。
这种心境殊为难得，世间罕有。
法宁感慨道：“师兄，你这小吉祥咒委实太厉害了。”
法空笑道：“刚才可不是我施展小吉祥咒吧？”
“没有小吉祥咒，我可没这么容易入定。”法宁道：“反正很奇妙。”
法空若有所思。
法宁身上确实有自己加持的小吉祥咒，再与小吉祥咒加持过的药谷相合，所以更加容易进入定境？
看来要施展两次才好。
小吉祥咒妙就妙在，施展的目标不唯一，是可以同时施加在多个人身上的。
这便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那能不能同时施展于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与物呢，能不能一次施展，全部加持呢？
如果能做到这个，那确实省事了。
他想到便做，直接闭上眼睛开始诵经。
法宁看他如此，没有打扰，轻飘飘飞起，掠过湖面来以了药圃之中，继续观察药材的情况。
有些药材已然成熟，需要马上收割了，有些还差点儿火候，有的则要继续生长，是需要多年份的，年份越多，药效越好。
法空很快试着在药谷与法宁身上同时施展，小吉祥咒的范围笼罩在整个药谷，药谷里人与物，甚至还包括了湖里的游鱼们。
片刻后，法空睁开眼睛。
他脸色苍白。
万没想到，小吉祥咒如此之玄妙。
当同时作用于山谷里的一切人与物，小吉祥咒对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惊人的。
但是效果也是惊人的。
整个药谷里加持了小吉祥咒之后，山谷里便笼罩了奇异的气息。
在这气息之下，一切都变得祥和宁静。
身处其中的人，心境也不由的跟着变化。
这般加持之下，小吉祥咒维持时间也是惊人的，竟然能维持一个月。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不仅仅是容易入定，一切的修行都变得不同，尤其对于佛门弟子来说。
法空抬头看向天空。
这小吉祥咒的来历一定不凡，仅仅加持于其一个人或者某一物上，委实是一种浪费。
比起提升运气，小吉祥咒的更大作用是影响心境，提升环境。
心境对修为极关键，心境不够，修为不能增长，运气再好也没用。
自己的小西天极乐世界配合小吉祥咒，当真变成了一个修行的圣境。
他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钟山。
一闪消失于药谷，下一刻出现在钟山。
钟山之内，古树密林之中，仍旧是激烈的厮杀，玉蝶宗弟子与净秽宗高手仍旧在缠战。
他们历经了这么久的激战，对厮杀既厌倦又麻木，仿佛吃饭喝水一般的平常。
法空站在钟山之巅，俯看着下面的情形，摇摇头。
他们这是心境变得枯寂，时间有点儿久了，该换一种生活方式。
闭上眼睛，双手结印，轻轻诵持着小吉祥咒，然后将其作用于整个钟山。
下一刻，他脸色再次苍白。
这一次消耗的精神力量更加的庞大，脑海虚空的药师佛像开始大放光芒。
丝丝缕缕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飘入他脑海，迅速的填补着缺口。
一会儿功夫，他恢复如常。
渐渐麻木的玉蝶宗弟子与净秽宗高手忽然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脑海里的杀意变得轻澹，身体里的寒气迅速消散，变得暖融融的。
只是他们却并没停手。
即使没有杀意，他们还是知道要杀掉对方的。
玉蝶宗弟子是自保，知道不杀了对方，对方就要杀自己，没有选择。
净秽宗弟子是为了信念。
留这些美丽的女子在世间，委实污染人心，唯有杀干净了才能净化世间。
即使心境柔和，可他们仍旧在激战，而且更加激烈，招数也越发精妙。
没有杀意驱使之后，心静神宁，思维越发灵动，灵感不动闪现，令他们都发挥出了自己修为的极致。
法空看得点点头。
小吉祥咒是能影响心境，却不能影响观念，没有那般的霸道，这最好不过。
待看过钟山之后，他回到了金刚寺外院，将整个金刚寺外院施展了小吉祥咒。
然后是其他寺院，灵空寺，玄空寺，永空寺，紫照寺，还有金刚寺别院。
每座寺院都施展一次。
亏得寺院不多，而且能维持一个月。
第1207章 办法（一更）
他决定从此之后，每个月施展一次小吉祥咒给这些寺院，看看到底有什么变化。
一个月可能看不出太多，可一年两年甚至八年十年，变化应该是极明显的。
而且随着自己对小吉祥咒的深入了解，说不定威力会更强，维持的时间更久。
现在应该研究如何把小吉祥咒与加持之法结合，能不能令小吉祥咒一直生效。
林飞扬与朱霓的订亲宴很简单。
法空却没有过去凑这个热闹，只让徐青萝他们一起过去了。
中午过后没多久，徐青萝他们回到金刚寺外院，来到藏经阁前的莲花池上。
徐青萝嘴上带着酒香，嗔道：“师父，你没来，让朱姐姐师父的同门们挺不高兴的。”
法空笑了笑：“我一个出家之人，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徐青萝叹道：“你不去，漱玉谷的长老们很不高兴，觉得被看轻了。”
周雨轻轻点头：“他们来大半是为了看师兄你的。”
楚灵道：“你太扫兴啦。”
周阳撇撇嘴，却没说话。
师伯去不去是他的自由，为了让他们高兴还非要去不可？简直可笑！
漱玉谷不过是一个小宗小派，别说漱玉谷，便是神武府也没放在师伯眼里。
他们真觉得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啦？
就因为是朱姐姐的宗门？
可朱姐姐真正属于神武府，而不是漱玉谷。
这帮家伙真是不识趣！
法空笑道：“王爷过去了吗？”
徐青萝摇头道：“王爷只派了人送来礼物，没有亲自过来。”
法空点点头。
这是订亲宴，而不是成亲宴，毕竟不是最隆重的时候，信王爷不必亲自过来。
他对朱霓再信重，也要讲究礼节与分寸，显示得过于亲近反而不美。
徐青萝道：“师父，你该来的呀。”
法空笑了笑：“成亲的时候再去便是。”
“唉——！”徐青萝摇头：“没必要惹得他们不高兴，朱姐姐难免会受影响。”
法空微笑：“朱霓自有分寸。”
周雨道：“朱姐姐没有不高兴。”
朱霓是一个极聪明之人，理智而宽和。
她知道长老他们不高兴得没道理。
他们是想着脸面有光，想着回去跟大家吹嘘一番跟法空神僧一席。
现在希望落空，难免有落差。
朱霓明白他们原本的想法就有问题。
法空怎么可能轻易的出席，结下莫名的因果？
对法空这般神僧而言，一段因果便是一层束缚，便是一层麻烦。
有了同席的机会，将来他们求上门来，如何拒绝？
或者当场求他，他是拒绝好还是不拒绝好，都是极为尴尬之场面。
所以朱霓是明白法空不去的缘故。
毕竟是订亲，不是大婚，没有那般隆重。
大乾的习俗，对订亲就没那么看重。
有的人家甚至不订亲，直接大婚。
徐青萝叹道：“我是觉得尴尬。”
周阳道：“我倒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其乐融融的。”
“嘿，你呀！”徐青萝白他一眼。
这般迟钝的家伙有一个好处，就是心宽敞，没那么多的烦恼与思虑。
吃得香睡得香，精神足，就跟林叔一个样。
她想到这里摇摇头。
周雨抿嘴笑道：“林叔也没瞧出来他们不高兴，还以为他们很高兴呢。”
楚灵道：“他嘴巴都咧到耳朵上去了，自己高兴，就觉得所有人都高兴呢。”
周雨道：“这样也好，烦恼少。”
她说着话瞥一眼周阳。
周阳却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不满的道：“我……”
周雨忙道：“朱姐姐的师父倒是不错。”
徐青萝点点头：“她还是深明大义的，就是她那些同门不太靠谱。”
她说着话摇摇头叹气。
真如师父所说，世事哪能处处都称心如意。
朱姐姐的师父谭韵谭前辈是不错的，深爱着朱姐姐，处处想着朱姐姐。
可她的同门们就不成了，眼界窄格局小，小家子气太厉害，处处都是算计与计较。
而且他们与朱姐姐的感情澹漠。
毕竟朱姐姐从小就不在漱玉谷，一直在神武府，如果不是有谭韵在，朱姐姐也不会回漱玉谷。
感情澹，却想占大便宜。
这种想法本身就可笑。
别说朱姐姐，便是自己等人也绝不可能让他们占大便宜，这对朱姐姐太不公。
这一次师父没来，他们便觉得师父看不起自己，便很不高兴，只是碍于谭前辈的威严而不敢发脾气罢了。
回去之后，肯定要发牢骚的。
这些人还没办法治，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有时候人太聪明太敏锐也不是好事，自己就是因为看透了他们所想，所以不高兴。
而周阳与林叔什么也没看出来，乐哈哈的。
法空温声道：“人心便是如此，不可能让每一个人满意的，否则自己就甭想活了。”
“就是觉得他们贪心不足。”徐青萝哼道：“要治一治他们才好。”
“治他们会惹朱霓不痛快。”法空摇头：“而且你们要跟朱霓说这些，让朱霓出手，岂不成了挑事之人？”
世俗之间，刚成亲的夫妻两边吵架往往就是因为如此。
两方可能都觉得对方行事不妥当，然后一发牢骚甚至挑拨，刚刚结成夫妻的往往都是年轻人，易受影响，便吵起来，然后麻烦无穷，家宅不宁。
“就是觉得不公。”徐青萝哼道：“朱姐姐不该被他们占便宜。”
法空笑笑：“行了，这件事不要再说，权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既不必跟朱霓说也别跟林飞扬说。”
“……是。”徐青萝他们无奈答应。
他们还是觉得憋气。
法空笑了笑没再多说。
他们还是年轻，经历的世事太少。
也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人，所以人们展现在他们跟前的都是笑脸，很少阴暗想法。
除了那些敌人，他们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笑脸，接触的也多是朋友之类。
这一次碰上这种人，难免会不适。
往后看得多了就会明白什么是人心复杂。
自从订亲宴之后，朱霓与林飞扬的关系就彻底变了，不再是情侣而是两口子。
徐青萝他们四个则匆忙去药谷帮忙收药。
这是精细活，不能同时收割，要分时间，要仔细观察，要恰到火候。
法空没再理会这些，一切都交给他们。
他继续研究无上金光咒与小吉祥咒。
在小吉祥咒的加持之下，他研究无上金光咒的进展极快，已然可以初步施展。
只是此咒涉及到生死，容不得一点儿失误，所以他需得纯熟再纯熟。
一轮明月挂天边，法空与许志坚站在山巅吹着夜风。
夜晚的山风掠过树梢，徐徐吹在脸上，有夜晚独特的浓郁而清冽气息。
许志坚周身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神圣庄严。
法空满意的点点头。
小吉祥咒在他身上也有奇效，直接提升了一个层次，立竿见影的效果。
许志坚慢慢睁开眼，看不清他眼童，只能看到一片柔和的白光。
片刻后，白光收敛进眼童，他双眼变得更加清澈，神情越发的平和。
法空笑道：“恭喜了。”
许志坚摇头感慨：“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到这般境界，已然是第一了。”
自己如今的境界已然是光明圣教第一人。
法空道：“还要继续往上走的，你们光明圣教的心法确实高明。”
越到后来，光明圣教的心法越显威力。
像金刚寺的心法，到后期是需要感悟天地之规则，洞彻天地之根本。
而许志坚的光明圣教心法，却是只需更明白光明之义，而有光明之心，只需不断的了悟自己内心，观照自己内心。
比金刚寺的心法容易太多省事太多。
不过光明之心的要求太苛刻，真正能奉行无违的几乎不可能有。
许志坚看向西边。
法空道：“应该能消停一阵了，他们这一次是被打怕了。”
御雷门的损失，还有其余各宗的损失，都让他们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如今的光明圣教不是从前的光明圣教了，大光明峰更加难以突破了。
纵使大云朝廷的悬赏再丰厚，没有命享受又有何用？
许志坚道：“我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镇龙渊之后呢，大战会有是什么规模？”
法空沉默下来。
许志坚道：“看不清楚？”
“涉及到我自身，很难看清。”法空道：“这一战恐怕是避免不了的。”
“你要继续充当联络之人吗？”
“不会了。”
“怕得罪大云？”
“皇上不会允许。”法空摇头。
许志坚皱眉。
一旦大云真要跟两国开战，法空是最好的统帅，他有足够的威望能同时驾驭大乾与大永的高手。
换了其他人，威望都不够，不管是大乾皇上还是大永皇上都不够，更何况其他人。
许志坚摇头：“私心杂念害人。”
“身为皇帝，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法空摇头：“那就离改朝换代不远了，……我现在已经势大，让他们头疼尾大不掉，怎么可能再让我壮大。”
“唉……”许志坚叹气：“可惜了，就没办法阻止吗？”
“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镇压蛟龙失败。”法空缓缓道。
许志坚脸色微变。
他慢慢点头，沉思着说道：“蛟龙出逃之后，三朝不但不敢打起来，还要联手才行。”
他却知道法空不会允许这蛟龙逃脱。
所以这办法只能放弃。
他想了想：“你用神通看看蛟龙肆虐造成的损失大，还是三朝开战造成的损失大，两权其害取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