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反馈（二更）
这些家伙，拿着朝廷的俸禄，谋取自己的私利，甚至还要造反。
人心当真是贪婪，永远不知满足，自己给得再多也没用，他们只会要求更多。
朝廷吸取前朝的教训，为了最大减少官员的贪腐，大大提升了官员的俸禄。
不管做几品官，都能凭着俸禄活得很滋润。
就这样了，他们还不知足，不断的贪腐，不断的要求更多，一旦自己不给，便要造自己的反，当真让人寒心。
他们就是喂不熟的狼！
愤怒与寒心失望，愤怒化为怒火，寒心失望化为寒流，两者在身体里翻涌乱蹿。
他咬着牙道：“法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乱来，朕什么也不做？”
法空道：“做什么与怎么做，还是要皇上自己拿主意，贫僧能做的就是提前帮皇上看一看会有什么后果。”
楚雄沉声道：“他们成气候了吗？”
法空摇头：“其实皇上也知道，想改朝换代，往往是需要天灾人祸一起，如今还算是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还算可以，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所以对朝廷没有达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这么说，他们其实还是不满的。”楚雄哼道。
法空笑笑：“这是难免的吧？”
历朝历代，没有一个朝廷是能让所有百姓满意的。
每一个官员周围都有一群利益集团，与权力相勾结是赚钱的捷径。
而挡人财路如杀父母，有多少人因为这样的利益集团而受损，又有多少人眼红嫉妒，往往会把对官员的恨意迁于整个朝廷。
楚雄默默点头道：“如此说来，不能太勐，火候需要缓一缓。”
法空沉默不语。
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都是错的，自己只提供反馈，而不提供建议。
先前给千明宗说一句，也是禀持本心，见到如此不公之事，视而不见便太过冷血了。
虽然世间不平事太多，自己也不能管尽所有不平事，可只需要一句话，自己还是可以多说一句的。
楚雄深吸一口气：“罢了，那便先恢复千明宗，剩下的事暂且不追究。”
法空双眼一下变得深邃，看向了远处。
他没有直接看向楚雄。
楚雄身上有宝物护体，抵挡自己的天眼通，即使不能完全挡住，也会变得模湖。
想看清楚，就不能看楚雄，而是看向宣文殿总管焦全。
通过焦全的未来，便可以看到大乾的大事，可以知道大乾朝廷未来有什么大事。
除了焦全，还有皇后，还有太后，以及还有六部的大臣们，纷纷看过了一遍之后，便知道了随后的事。
“如何？”楚雄看法空的双眼恢复如常，知道结束了天眼通，忙问未来的情况。
法空摇头。
楚雄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风平浪静。”法空澹澹道。
楚雄半信半疑：“风平浪静你摇什么头？”
法空叹一口气道：“实在难免心生感慨，千明宗那么多的人命，竟是一点儿没起浪花。”
所有参与之人都没有被惩罚，好像什么也没做过，感慨权势之强横与个人力量之卑渺。
楚雄沉声道：“我会给予他们补偿，千明宗的人不会白死。”
“起因是冯庆南的儿子，”法空摇头道：“千明宗并无过错，而后是周洋愤而给冯庆南出气，冯庆南身为将军，漠视人命也不算出奇，周洋可是一直没上过战场吧？竟然如此漠视人命，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楚雄道：“他久在兵部，可能看多了兵卒殒落吧。”
“看多了，心便麻木了，就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了。”法空道：“他没把千明宗的那么多性命当回事，恐怕也不把自己的兵卒当回事。”
楚雄皱眉沉思。
这话确实没错，不把人命当回事，身为兵部侍郎，这其实是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所谓慈不掌兵，那是阵前的将军，不能因为折损了士兵而令心神大乱，失去冷静。
可是在后方的兵部，不把兵卒的性命当回事，做出的决定难免会失军心。
法空道：“千明宗一恢复，周洋便该知道皇上你知道了这件事。”
楚雄点头。
法空道：“同时，这件事恐怕很多朝臣都知道，皇上你如何处置，会牵动所有朝臣之心，皇上如果不罚周洋，那恐怕所有朝臣会觉得这是鼓励。”
楚雄摇头：“他们没这么傻。”
法空道：“如果皇上你放过周洋而惩治他们，必招致不满与怨尤，最伤人心的的便是不公。”
“哼。”楚雄冷笑：“他们若嫌不公，那就怨自己不是侍郎！”
周洋是一个极有才干之人，一路升到兵部侍郎可不是侥幸，而是凭真本事硬闯上来的。
这样的干才弃之不用的话，对朝廷也是莫大的损失，所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重要的是，周洋为官清廉，确实是难得，这一次的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是成全君臣之情。
毕竟对臣子太过冷硬无情，会真伤了他们的心，让他们离心离德，变成了纯粹的利益关系。
法空摇头不语。
楚雄沉吟，片刻后哼道：“那就让周洋先除了兵部侍郎，去做个礼部侍郎吧。”
兵部侍郎与礼部侍郎看似品级相同，地位与权势却相差极大，显然是贬黜。
法空微笑不语。
楚雄哼道：“看看这么做会有什么不妥吧。”
法空道：“皇上，天眼通并不可恃，未来是时刻发生变化的，提前知道了反而是障碍，未必是好事。”
“我不想听这个，”楚雄一摆手：“你且看看再说。”
“那我索性直接看皇上罢。”法空道：“皇上除去宝物，我才能看得清。”
楚雄哼道：“不要看我。”
法空道：“看皇上能更准一些。”
“赶紧的吧。”楚雄哼道，示意他赶紧看，别再啰嗦，自己是绝不会拿掉宝物让他看的。
他对法空一直存有忌惮，时时刻刻存在，即使法空后退，仍没有令这忌惮消失。
法空笑着摇头，双眼再次变得深邃。
二十几次呼吸后，他双眼恢复如常，缓缓道：“周洋遇刺，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千明宗干的吧？”
“千明宗采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想把他杀死。”法空摇头：“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如果成功了，朝廷的损失就太大。”楚雄沉声道。
法空笑了笑。
在楚雄眼里，千明宗那么多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如周洋一个人重要。
这便是帝王之心。
第1299章 公敌（一更）
楚雄道：“死者已矣，总不能因为这个而让周洋偿命吧？”
法空不语。
身为皇帝，显然是没把真正的律法放在眼里，律法只是为了朝廷的利益服务。
一旦涉及到了重大利益，律法与公正便可以放到一旁，利益为先。
周洋确实是一个精干能臣，否则也做不到兵部侍郎上，而且难得的为官清廉。
可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大错。
在皇帝眼里，只是稍微过火而已，千明宗那么多的性命只是他们眼里的一堆数字而已，并不会让他们心性怜悯。
可在自己这个第三方眼里，却处处让人心寒，千明宗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也能理解楚雄的想法。
环境改变人，造就人的心态。
身为皇帝，他所看重的是江山社稷，人命在他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如果一个皇帝极为珍惜人命，恐怕很快就会抑郁，最终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
“得想个办法，”楚雄皱眉道：“让千明宗恢复，可不能让他们报复周洋。”
法空看着楚雄。
楚雄沉声道：“千明宗现在没有宗主了吧？”
法空道：“有了新的宗主。”
“那就给他们厚赐。”楚雄缓缓道：“补偿他们，让他们有希望。”
有了重振门楣的希望，千明宗弟子们就有所顾忌，想的是如何重建千明宗，而不是一同毁灭。
法空道：“如何厚赐？”
这个思路是对的。
有了希望，便有了羁绊，便不能不顾一切的报仇。
楚雄缓缓道：“我会赐下灵丹，再赐下武功秘笈，然后给他们四个绿衣司的名额。”
法空点头。
这确实是厚赐。
最重要的便是四个绿衣司的名额。
一旦有弟子进入绿衣司，便属于朝廷之人，便不可能再有灭宗之事的发生。
意味着千明宗也受朝廷的保护。
至于灵丹与武功秘笈，应该也不是太差的，算是千明宗重立之根基。
有了朝廷庇护，有了灵丹与武功秘笈，千明宗想兴盛是很容易的事。
而周洋与冯庆南也不敢给他们设置障碍。
楚雄轻拿轻放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脸面，再要不依不饶，那就是不给楚雄脸面，必然迎来雷霆之怒。
楚雄哼道：“这一回，应该不要紧了吧？”
法空双眼再次变得深邃，看来看去。
半晌过后，他收回目光，合什道：“恭喜皇上，已经无碍了。”
这般处理之后，暂时没了风波，不过也只是暂时没有，数十年后，千明宗缓过气来之后还是会报复。
灭宗之仇不是那么容易忘掉，周洋与冯庆南的后人都要受此反噬。
他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暗自叹息。
这便是世事。
楚雄脸色仍旧阴沉，双眼闪烁寒芒。
法空平静看着他。
半晌后，楚雄缓缓道：“都有哪些家伙揭竿而起？”
法空道：“皇上你改变做法，大家便你好我好，都很好，相安无事。”
“屁的相安无事！”楚雄冷笑。
法空沉默不语。
楚雄道：“你身为北监察司的司正，调查出哪一个想造反，也是本职。”
法空道：“皇上，我这个北监察司的司正可是摆设，不是真正的司正。”
“你有了官印，便是司正。”楚雄沉声道：“可以行使职权。”
法空失笑。
楚雄道：“北监察司在诸司之上，可以凭金印与金令，指挥诸司行事！”
法空眉头一挑。
楚雄缓缓道：“权力是有了，你用不用，那便是自己的事，朕不会干涉。”
法空道：“我只想挂一个身份而已，实不想牵扯进朝廷的漩涡之中，自寻烦恼。”
“你以为自己能超脱出漩涡之外？”楚雄哼道：“你想独善其身，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
法空摇头失笑。
每天还是会有弹劾奏折呈上去，弹劾自己邀买人心，居心叵测，应该逐出神京的络绎不绝。
法空只能说这些人骨头够硬，当然也有一些是纯粹的利益驱使，背后有天海剑派与其他宗门的影子，甚至有大永大云的影子在。
“说说罢。”楚雄哼道：“难道还要朕求你不成？”
法空道：“天眼通并不可恃……”
楚雄打断他的话：“朕一定会调查清楚再下手，绝不会平白冤枉。”
法空摇摇头。
楚雄眼睛勐一下瞪大，寒芒迸射，气势逼人。
法空微笑相对。
楚雄死死瞪着他。
两人的目光仿佛在空中相撞，搏杀，难分上下，互不相让。
半晌过后，楚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待如何？”
法空摇头道：“皇上，天眼通不可恃……”
如果让他养成了依赖自己天眼通的习惯，一天到晚通过未来而调整现在。
那自己便要深陷入因果之中，再也甭想清静了。
所以要在开头便掐灭他的想法，让他彻底失去这个希望，否则，即使现在满足了，他还会有下一次，终究还是要拒绝的，那个时候他将更愤怒。
楚雄冷哼一声道：“讲讲条件吧！”
法空微笑摇头：“贫僧别无所求。”
楚雄冷笑：“你自己别无所求，那你徒弟呢？金刚寺呢？大雪山呢？”
法空平静如水：“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命运，随他们去吧。”
“你真够狠心的。”楚雄哼道。
法空道：“人活于世间，能做的太少，贪心便是自寻烦恼，能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已经足够。”
“让我恢复千明宗，便是无愧于心？”楚雄冷冷道。
法空颔首。
楚雄双眼寒芒更盛，哼道：“这样罢，朕往后不再多问你，不会召你相见。”
这些选择造反的家伙不能留，要想办法把他们清除掉才行，否则终究是大患。
不管自己再怎么整治朝廷，正常的朝臣都不会生出造反之心，而是想方设法的脱身。
这些敢于造反的都是身有反骨，是用不得了。
整治朝廷是必然要进行的，只是手段不能再那么凌厉，要采用更柔和更不易发觉的办法。
即使手段再柔和，可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
法空笑道：“能向皇上请益，也是一桩美事。”
“嘿。”楚雄露出讽刺冷笑：“法空你也真够虚伪的，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贫僧从不打诳语。”法空道：“跟皇上见面，确实是受益无穷。”
楚雄撇撇嘴。
法空虽然一向不说假话，但这话确实太假，自己是断不相信的。
跟自己见面有什么受益的，不但捞不到好处反而要处处受自己压制与驱遣。
换成自己是绝不希望见到自己的。
法空骨子里与自己一样，所以也绝不会待见自己，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法空道：“皇上，贫僧暂且告退。”
“法空，你真不说？”楚雄冷哼一声：“不管怎样都不说？”
法空缓缓摇头：“皇上恕罪。”
楚雄哼道：“对这些家伙，有什么可包庇的？难不成还想让他们感激你不成？”
法空摇摇头。
楚雄皱眉不解的瞪着他。
法空合什：“贫僧告退。”
他说罢，不等楚雄再说，已然一闪消失无踪，惹得楚雄怒哼，勃然大怒。
——
看楚雄气哼哼的冲进来，一屁股坐到罗汉床上，把腿一伸，懒洋洋的瘫在那里不动，冷飞琼起身将门帘合起，坐到他脚边：“皇上去见师父了？”
“嘿，你那师父，真是惹人厌！”楚雄没好气的道：“可恨之极！”
他咬着牙，右手伸到空中攥成拳头，用力的攥紧再攥紧，好像攥的是法空一般。
冷飞琼一袭鹅黄宫装，衬得肌肤越发的晶莹如玉，冷艳的脸庞挂着笑意：“师父又怎么气到皇上了？”
“卖关子！故意不说我想听的！”楚雄咬牙道：“他是笃定我奈何不了他，倨傲得很！”
“皇上想听师父说什么，我打听打听。”冷飞琼笑道：“说不定师父心软会说。”
自己现在是绝不能帮师父说话的，一定要站在皇上这一边，否则会更加激怒皇上。
“你——？”楚雄一手拄着脖子，斜睨他一眼。
“我试试嘛。”冷飞琼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雄便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朝廷的事，他几乎不会跟皇后说，免得污了皇后的耳朵，坏了皇后的心情。
皇后也不喜欢听这些事。
冷飞琼则不然，坚韧而智慧，反而能帮忙出一出主意，弥漫他的疏忽之处。
冷飞琼听罢，黛眉轻蹙，叹一口气：“朝臣们终究还是瞧不起武林宗门。”
“这是难免的。”楚雄澹澹道。
身为朝臣，天生便不怕武林宗门，相当于朝廷便是一个大宗门，而且是天下无敌的宗门，又怎么可能畏惧其他武林各宗？
冷飞琼叹道：“千明宗确实够可怜的，现在能做的只有补偿，皇上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楚雄颔首。
冷飞琼道：“不过造反之事，师父不想说也能理解，毕竟这牵扯到了太多的因果，……一旦泄露出去，师父哪还有好日子过？”
“他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楚雄冷笑。
到了法空这般修为与地位，根本不必怕那些脑后有反骨的家伙。
冷飞琼摇头：“皇上，师父怕的不是他们那些人，而是所有的朝臣。”
楚雄皱了皱浓眉，脸色阴沉下来，慢慢点头。
他有点儿省悟了。
此事一旦泄露，法空确实再没好日子过，会成为所有官员的公敌。
第1300章 借口（二更）
“怪不得呢……”楚雄摇头。
自己是被忌惮与情绪搅乱了思绪，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想出来这个，只以为法空是为了吊胃口，是故意气自己。
一旦泄露了他通过神通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哪一个朝臣以权谋私，那所有人都将生出畏惧。
绿衣司与南监察司还有督察院都是探查百官，监视天下的，他们却并没有那般畏惧。
因为绿衣司他们不是无所不能的，有太多的事是探查不出来的，只要首尾弄干净，做好保密，便能瞒得过。
可法空的神通则不然。
防不胜防，无所遁形。
即使那些清正之人，也会浑身不自在，毫无秘密的感觉太让人不舒服。
这样的威胁，谁都想除掉。
法空必然成为众失之的，百官的公敌，欲除之而后快。
即使除不掉也不会容许他留在神京，留在自己的身边。
法空不除，百官不安。
他嘴角噙起一丝冷笑：“他还在乎这个？”
“皇上，师父他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个？”冷飞琼道：“便是皇上也是在乎的吧。”
“他往大雪山一躲，谁能奈何得了他！”楚雄哼道：“说到底还是有所求，是不甘寂寞，还没厌弃红尘浊世！”
冷飞琼笑着点头。
即使心里不以为然，也不宜在这个时候反驳他，免得激起他的对抗之意。
最关键的一条便是：师父凭什么得罪这些人，有什么巨大的好处让师父这么做？
师父这般谨慎小心之人，再大的好处也不会干的。
楚雄起身负手踱步，渐渐平息了怒气与不忿，半晌后哼一声：“他能提醒我一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皇上英明。”冷飞琼嫣然笑道：“换一个人，恐怕不会跟皇上说这么多，这证明师父还是心向朝廷的，当然，这要在不威胁到师父自己的前提下。”
“他呀……”楚雄哼一道：“惜身过甚！”
“一点儿没有武林顶尖高手的气势吧？”冷飞琼笑道：“太不威风了。”
楚雄道：“可这些家伙不除，我如鲠在喉，睡觉也不沉稳。”
冷飞琼想了想：“皇上是一定要知道他们是谁的。”
“正是。”楚雄哼道。
冷飞琼道：“其实那些不断的弹劾师父、想把师父撵出神京的，恐怕便是怀有这种恐惧，深怕师父的神通为皇上所用。”
“嗯，人之常情，”楚雄冷冷道：“心虚罢了，越是弹劾厉害的，越是心虚。”
冷飞琼沉吟道：“这样罢，我去跟师父问一问，他到底如何才能说。”
“他不肯的。”楚雄道。
冷飞琼道：“看能不能付出什么代价，请师父出手这一次，一次便足够。”
楚雄道：“朕已经跟他保证过，绝没有下次，只需要帮这一次即可。”
冷飞琼笑道：“皇上真能忍得住？……换成是我，是绝对忍不住的，太过便捷了。”
楚雄摇头：“法空他有一句话没说错，神通不可恃。”
冷飞琼黛眉一挑：“师父这句话说得很多，我们并没有完全听到心里去，神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能借用为何不用？非要弃于一旁？”
“神通一旦形成依赖，会让人变笨变蠢。”楚雄哼道：“我绝不容许自己变成这般。”
一旦对法空形成依赖，便意味着自己变弱，心在变软弱，便意味着失控。
想彻底掌控一个国家，驾驭群臣统治大乾，就绝不能变得软弱与依赖。
神通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从前的时候没有法空，自己照样把大乾管得好好的。
往后也一样能管得很好。
但这一次的事则不同，涉及到造反，那是绝对无法容忍与无视的。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些人揪出来，甭管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未来都是造反了的。
有这种可能性，就要扼杀于萌芽！
“皇上英明。”冷飞琼面露赞叹：“我只想着有神通当然是好的，能用神通便用神通，……皇上不愧是皇上！”
楚雄摆摆手：“那你去跟他问问，到底如何才能说。”
他心中是暗自高兴的，美滋滋的。
身为皇帝，整天耳朵灌的都是奉承话，对一般的奉承早就免疫，甚至听着有点儿烦。
可是冷飞琼打心底里的敬佩却让他乐不可支，竭力才让自己不表现出来。
“好，那我便去。”冷飞琼答应。
法空坐在街边的一家茶馆，轻啜着茶茗，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
傅青山与林飞扬在他边坐着，一言不发。
法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徐青萝与楚灵。
徐青萝与楚灵正在一家酒楼里，点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两人却一脸嫌弃的慢慢吃着。
每一口都好像在吃药。
法空看得想笑。
她们从小太过娇贵，楚灵且不说，徐青萝也从小吃得精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两人实在消受不了大云的美食。
她们吃药一般的吃着大云美食，对面则坐着两个玄阳宗的弟子。
这两个玄阳宗弟子不时看一眼两女。
乍看上去，好像是这两个玄阳宗弟子在跟踪徐青萝与楚灵两人。
事实恰恰相反，是两女追踪两个玄阳宗弟子。
这两个玄阳宗弟子并不认得两人，前两日他们并没在玄阳宗的外院。
他们已然发现两女的跟踪，很好奇，想弄清楚她们俩到底要干什么。
是不是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
楚灵笑道：“喜怒不形于色，你没能做到呀，瞧这愁眉苦脸的模样。”
“彼此彼此。”徐青萝道：“楚师姐你也一样的愁眉苦脸，看着惹人笑。”
楚灵白她一眼。
两人都努力收敛了愁苦神情，脸庞恢复平静，甚至表现出了一幅享受神色。
“那俩家伙什么时候收拾？”楚灵轻轻咬下一块肉，慢慢咀嚼着。
徐青萝道：“要等他们先发制人，才有借口收拾他们，审出他们的事。”
“他们两个真是劫掠去了？”楚灵道：“别弄错了。”
“错不了。”徐青萝露出恼怒。
凤凰楼一出手，便将玄阳宗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知道了玄阳宗到底是什么货色。
这让她极为恼怒，觉得自己太过愚蠢，当初在外院竟然放过了他们，没有借机生事。
自己是不想给紫气宗惹事，可若是直接把他们废掉，玄阳宗也不敢跟紫气宗硬来。
一步错步步错，全是自己思虑不周，不够清明，越想越觉得自己愚蠢。
现在的关键就是要理直气壮的收拾玄阳宗，要占住大义占住道理，不落口实。
这两个弟子如果主动过来招惹，众目睽睽之下，收拾他们那也就顺理成章，从而找到借口收拾整个玄阳宗。
第1301章 出手（一更）
徐青萝不信他们两个会不上当，会一直忍得下去。
只可惜自己二人现在施展了小如意神功改变了容貌，变得平庸太多。
否则，只凭姿容，就足以令两人色迷迷的凑过来找麻烦，便能趁机收拾他们了。
两个玄阳宗弟子不时的瞥一眼两女，低声滴咕。
“丁师兄，不会是凑巧吧？”一个圆脸青年低声道：“我看她们这神情，不像是盯着我们的，倒像是凑巧路过。”
他圆乎乎的，看着可亲。
另一个马脸青年冷冷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我从来不相信凑巧！”
“别弄错了。”圆脸青年轻声道。
“错便错了！”马脸青年冷笑道：“难道还怕冤枉了好人不成？”
“我怕她们是硬茬子。”圆脸青年轻声道：“闯荡武林的女人还是要小心的。”
马脸青年冷冷道：“你难道感应不出来她们的修为？浅薄得很，不值一提。”
“那她们为何敢跟踪我们？”圆脸青年轻轻摇头：“难道就不怕被我们收拾了？一定有蹊跷的。”
“因为她们觉得我们是名门正宗，不会拿她们如何。”马脸青年冷笑道。
“那她们就太天真了。”圆脸青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太不真人心险恶了。”
“估计是初出茅庐的雏儿！”马脸青年冷笑道：“还没吃过亏呢。”
“唉……”圆脸青年摇头：“真是不忍心呐。”
马脸青年翻了一个白眼。
自己这个师弟，也真是奇葩，嘴上说不忍心，下手比谁都狠，还说是为了减轻对方的痛苦，一下就杀死，给个痛快，免得活受罪。
“要不然，再等等看？”圆脸青年轻声道：“如果我们出了酒楼她们还跟着，那就没办法了。”
“嗯，也好。”马脸青年缓缓道。
他被圆脸青年一说，心里也是一凛，生了三分戒备，免得真是扮猪吃老虎的。
因为看她们的神色太过笃定，太过安稳了，看起来不太像是初出武林的雏儿。
两人的话传入了两女的耳朵，她们对视一眼，以传音入密交谈。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呀。”楚灵哼道：“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没少杀人。”
“狐狸尾巴终究是要露出来的。”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青萝？”
“保密。”
“是你师父？”
“不是。”
“那就奇怪了……”
“反正你知道我的消息绝对没错就是。”徐青萝挺了挺胸脯。
凤凰楼楼主的身份绝对不能外泄的，这世间只有两人知道，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师父。
这关系到大云启王的死亡之秘。
一旦泄露出去，麻烦无穷。
楚灵看她如此，失望的摇摇头。
她已经问过数次，次次都是在出奇不意的情形下，刚才也是趁徐青萝得意时忽然发问。
可惜这一招没用。
徐青萝的嘴巴极严，怎么问都是白问。
两人硬捱着吃饱，便慢慢的喝酒，等那两人离开之后，她们没急着出去。
待一刻钟后，两女将最后一杯酒喝完，起身离开酒楼，径直朝着城外而去。
很快踏上官道两旁的树林，踩着树梢飘飘而行，最终来到一座山峰之巅。
两人正凌风而立，冷冷盯着两女。
两女飘飘来到他们近前，仔细打量着他们。
“果然是跟踪我们的。”马脸青年冷笑道：“你们是何人，意欲何为？”
楚灵哼道：“你们刚刚杀人了吧？”
马脸青年双眼骤然一凝，宛如钉子般扎过来，死死盯着楚灵。
圆脸青年露出笑容：“这位姑娘可别胡说，我们没什么仇吧？”
楚灵撇撇红唇：“敢做不敢当，真是失望！”
徐青萝摇头：“这便是玄阳宗的风骨，确实失望！”
圆脸青年笑容更盛，马脸青年的脸拉得更长，阴沉沉的，死死瞪着楚灵，又缓缓看向徐青萝。
徐青萝道：“一看便知道被我们说中了。”
“我是气愤于你们竟然空口诬人，栽赃陷害！”马脸青年沉声低喝：“行走武林，说话要小心！”
“二位姑娘，确实不能乱说话，”圆脸青年笑道：“我们杀谁啦？抢什么宝贝啦？”
他脚步轻移，靠近了两步。
“你们身上残存着血腥之气。”徐青萝缓缓道：“还有贪婪之气。”
她装作没看到圆脸青年的小动作，只盯着马脸青年。
“哈哈……”圆脸青年大笑。
马脸青年一脸讽刺的冷笑，宛如看傻子般看徐青萝。
楚灵哼道：“徐师妹有一个特殊的本事，就是能嗅到人身上的各种气味，你们两个都是血腥与贪婪，是刚刚杀人夺宝。”
“胡说八道！”马脸青年冷笑。
圆脸青年收了大笑，露出惊奇神色：“果真能嗅到这些气息？……那真是失敬，不知二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紫气宗徐采云！”
“紫气宗楚心如！”
“原来是紫气宗的高手！”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暗中松一口气。
还真怕是哪个顶尖大宗门的刚出世弟子，那要小心再小心，不能轻易得罪。
首先就要熄灭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因为这些顶尖大宗都有独特的追踪之法。
杀了他们的弟子，断无可能逃脱。
其次，这些顶尖大宗刚出世的弟子，个个都是眼高于顶，心怀正义，毫无畏惧，一旦被他们缠上就甭想再甩得脱，麻烦无穷。
“你们杀了什么人，抢了什么宝物？”楚灵哼道：“大丈夫敢做敢当！”
“二位姑娘误会了。”圆脸青年笑眯眯的道：“我们确实身上有血腥气，但事实是恰恰相反，是有人抢我们的宝物。”
他踏前两步，面露无奈神情：“至于说贪婪之气，可能是我们对自己的宝物心生贪婪，但这是宗内的宝物，我们只能保存，不能占为己有。”
“什么宝物？”楚灵好奇的道。
她对圆脸青年的小动作也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道，心下冷笑不已。
耍这种小聪明，当真是可笑。
马脸青年沉声道：“你们想要夺宝？”
“我们紫气宗什么宝物没有？”楚灵不屑的道：“不过是看看你们所说真假罢了，你们心虚啦？”
“我们凭什么非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马脸青年冷冷道：“你们随便说话，我们就要自证清白？你们是紫气宗，不是无常剑宗！”
“无常剑宗？”徐青萝眉头一挑：“你们与无常剑宗有什么关系？”
“我们与无常剑宗没什么关系。”圆脸青年笑呵呵的道：“是仰慕已久。”
“那就拿出宝物来看看吧。”徐青萝道：“拖延时间是在求援，等你们同门过来？”
“哈哈……”马脸青年顿时大笑，摇头不已。
两女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嗤！”圆脸青年忽然拔剑刺向徐青萝心口，一抹寒光闪过，剑尖已抵徐青萝心口前。
“叮……”徐青萝屈指轻轻一弹。
葱白手指似乎不堪一击，圆脸青年如被电击，身体一下僵住，眼睛瞪大。
从剑上传来的力量如同闪电，让他瞬间麻痹，周身血气皆是一滞。
葱白手指轻轻一弹，作用于剑上，却是绵绵不绝的力量，让他一直麻痹不能动。
长剑在奇异力量的带动下，飞出他手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嗤”的扎进十丈外的嶙峋怪石上，杏黄色剑穗随风飘动。
圆脸青年脸色僵硬，眼睛瞪大，马脸青年也一脸难以置信，转身便走。
徐青萝轻描澹写的这一指，展现出碾压他们的力量，让马脸青年马上断定不是对手。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逞匹夫之勇，而是把宝物带回宗内，至于师弟的性命，自己已然救不了。
他转身之际，催动秘诀，将周身力量全部调动，同时开始透支身体的力量。
通过秘术，能发挥出原本两倍力量。
他速度奇快，宛如一阵风冲下山峰，便要冲进怪石堆下面的树林时，戛然而止。
徐青萝与楚灵已经横在他跟前，宛如原本便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戏谑。
他毫不犹豫转向，往左前方斜冲。
随后又停住，徐青萝与楚灵仍旧横在他身前两丈，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他再转向，又被拦，还转向，仍被拦。
如是六次之后，徐青萝与楚灵不耐烦了。
“砰！”楚灵一掌拍在马脸青年胸口，将他击飞到空中，横飞出去。
“砰！”他重重摔在圆脸青年身旁。
圆脸青年已经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气息全无。
马脸青年顿时双眼怒瞪，血丝瞬间涌起，让他双眼变红，死死瞪着两女。
“他还没死呐。”徐青萝撇撇红唇：“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马脸青年一翻身坐起，不理会嘴角汩汩涌出的鲜血，昂然怒瞪着她们。
徐青萝一脸讽刺：“你们也忒弱，就这点儿本事还杀人抢宝，啧啧！”
楚灵道：“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当时在玄阳宗外院，至少还有几个高手，这两个确实是不堪一击，比玄阳宗外院那些差远了。
马脸青年昂然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何必辱人太甚！”
徐青萝忽然一掌拍出。
右掌顿时变得紫气氤氲，轻飘飘落在那圆脸青年后背，将他打得鲜血狂喷。
“你——！”马脸青年怒吼。
圆脸青年结结实实的来了个狗啃泥，啃在自己鲜血打湿的泥土上。
他刚刚准备暴起发难，搏命一击，然后给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徐青萝左右看一眼：“你们的求援怎还没来，太慢了吧！”
马脸青年死死瞪着她。
楚灵笑道：“先拿出宝物来看看呗。”
“住手！”一声断喝忽然响起。
树林里走出两个负剑青年，身穿玄袍白袖，长剑负于背后，英姿勃勃。
“无常剑宗！”徐青萝轻哼。
第1302章 借力（二更）
无常剑宗的衣饰有数种，但多数是以黑白为基色，剩下的宗门也很少这么穿。
或者纯白的，或者纯黑的，很少在一件衣衫上同时配以黑白，免得与无常剑宗相撞。
被当成无常剑宗弟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相当于冒充无常剑宗弟子，必然招致无常剑宗的惩罚。
看到这两个青年的衣饰，徐青萝与楚灵马上便知道两人的身份。
她们好奇的打量着两青年，同时扫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个玄阳宗弟子。
他们一脸惊喜，没想到发出的讯号，竟然引来了无常剑宗的弟子，这一下有救了！
紫气宗的弟子再强，也不敢得罪无常剑宗。
紫气宗与玄阳宗一个层次，与无常剑宗这般庞然大物天差地别，在无常剑宗跟前是不堪一击的。
只要脑袋没被驴踢了，就不会得罪无常剑宗。
徐青萝看他们眉飞色舞，摇头失笑：“先把你们抢来的宝物交出来吧。”
她一闪出现在圆脸青年身前，玲珑的小脚一挑他胸襟，顿时挑出一个小玉瓶。
翠绿色的小玉瓶精致玲珑，飞在空中闪烁着莹莹光泽，化为一道绿光落到她手上。
她把玩着这小玉瓶，低头看向圆脸青年：“说吧，这是什么灵丹？”
圆脸青年脸色铁青，紧张的盯着玉瓶，恨不得一把冲过去夺回来。
徐青萝笑道：“果然是灵丹。”
她不是周雨，不能看透人心。
但观察细致入微却远胜常人，通过一些试探能看到对方的内心想法。
通过先前他们的目光细微变化，便能断定他们抢来的宝物便在圆脸青年的怀里。
再通过刚才的言语试探，便知道这瓶丹药便是他们抢过来的。
那必然是灵丹，否则没必要杀人抢劫。
“反正不是他们玄阳宗的灵丹。”楚灵哼道，横身挡在两个无常剑宗弟子身前，阻止他们的去路。
他们两个看到徐青萝如此无视于自己，神情已是不善，便要开口质问。
楚灵挡在身前，让他们的恼怒更上一层楼，目光变得冰冷。
楚灵理也没理，笑道：“看看是什么灵丹。”
徐青萝打开玉瓶，倒出一颗。
一颗朱红丹丸滚到她掌心，龙眼大小，光彩夺目如琉璃珠。
明媚的阳光下，它灼灼放光。
“嗯——？”两个无常剑宗弟子顿时凝神看过来，对视了一眼。
徐青萝看向楚灵：“楚师姐知道这是什么灵丹吗？”
楚灵道：“是沉是轻？”
徐青萝往空中一抛，再接住，笑道：“沉如铁石，又好像很轻盈，很古怪的感觉。”
看到她这般动作，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的脸色大变，目光不由自主的跟住朱红丹丸起落。
他们极愤恨徐青萝的轻佻，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丹丸滚落地上。
那就彻底废了。
“唔……”楚灵想了想：“应该是天心丹吧，增强体质之用。”
她扭头看向两个无常剑宗弟子：“对吧？”
一个无常剑宗弟子缓缓道：“确实是天心丹，……这是敝宗之物。”
他双眼微眯，寒刃般的目光扫向那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缓缓道：“从何而来？”
另一个无常剑宗弟子沉声道：“天心丹从不外传！”
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的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天心丹。
他们听说过天心丹的大名，但并不知道天心丹的具体模样，世间罕有人知。
万万没想到，自己二人劫杀来的灵丹竟然是无常剑宗的天心丹。
更要命的是，还被无常剑宗的弟子碰上了！
两无常剑宗弟子目光如刀，在两青年身上划来划去，目光越来越冷冽，脸色阴沉下去。
他们一看便知道，这天心丹的来路不正。
而天心丹唯有无常剑宗弟子持有，不可能传与外人，那便意味着他们是从无常剑宗弟子身上得来。
不可能是赠送给他们的，那他们怎么得到的？
是骗来的，还是抢来的？
楚灵横撤三步，不再挡着他们，戏谑的看向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你们不会说这便是你们玄阳宗的宝物吧？”
“……不错。”圆脸青年暗自咬咬牙，硬着头皮沉声道：“这是敝宗的宝物。”
马脸青年忙点头。
如果被揭破了他们先前所为，不仅仅自己二人性命难保，玄阳宗也要跟着倒霉。
无常剑宗的雷霆之怒绝非他们能承受。
圆脸青年道：“我们奉长老之命，护送此丹从外院返回宗门。”
马脸青年忙不迭的点头。
两无常剑宗弟子皱眉凝视。
楚灵看向徐青萝。
徐青萝却没急着说话，只是袖手旁观，看玄阳宗两青年的动作。
“你们是玄阳宗？”
“正是。”
“唔……玄阳宗……”两个无常剑宗弟子沉吟，思索，在脑海里搜索无常剑宗的附庸宗门里，有没有玄阳宗这个名字。
一会儿过后，他们隐约想起来，好像有玄阳宗这个名字，即使不是附庸宗门，也是主动投靠过来寻求庇护的。
看他们似乎想起来了，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脸色一松，暗松一口气。
这一关可能过去了。
一个无常剑宗弟子剑眉紧锁，缓缓道：“不过玄阳宗即使与我无常剑宗有交情，也不该有天心丹才是。”
他相貌英俊，剑眉星目薄唇，身形挺拔修长，宛如一棵玉树临风而立。
另一个无常剑宗弟子稍矮一些，也是英俊过人，气宇不凡，昂扬向上英姿勃发。
仅看他们的气势与风采，便有人中龙凤之感。
稍矮的弟子附和：“天心丹不传与外人的，尽管玄阳宗与我们有交情，也不该有此丹。”
“这便不知了。”圆脸青年摇头道：“此丹到底怎么来的，可能要问我们长老，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哪一位长老？”
“谢元峰谢长老。”
“谢元峰……”两人再次沉吟。
徐青萝在一旁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悦耳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暗自叫糟，这个女的太难缠，她只要一开口，准没好事儿！
两无常剑宗弟子看过来，剑眉都皱起，听出了徐青萝笑声中的讽刺。
徐青萝此时的相貌不美，否则会让他们更加恼火。
“姑娘为何发笑？”
“我笑你们天真。”
“什么意思？”
“几句话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徐青萝摇头道：“太好湖弄了吧？”
“他们是在骗我们？”修长挺拔的无常剑宗弟子沉声道：“焉知你不是骗我们？”
矮个子无常剑宗弟子点头：“他们至少是玄阳宗弟子，与我们还是有一点儿交情的，你们是……”
徐青萝傲然道：“紫气宗徐采云！”
楚灵下意识的紧跟着道：“紫气宗楚心如！”
“紫气宗……”两个无常剑宗弟子摇头，露出一幅不好意思的神色：“恕我等孤陋寡闻！”
徐青萝轻哼道：“你们这是故意装作孤陋寡闻，不信你们没听过我紫气宗！”
“确实没听说过。”两无常剑宗弟子对视一眼，眼底隐隐有笑意。
总算是报复回来了。
“行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徐青萝摆摆手道：“他们刚刚杀了人，然后抢了这宝物，所以嘛，你们这天心丹应该是外传了。”
凭他们两个，应该是杀不死无常剑宗弟子的，所以这天心丹不是他们从无常剑宗弟子手上抢来的，是从别人身上抢来。
那就意味着，天心丹落到这人身上，是外传了。
两人的目光再次落到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脸上，目光再次变得冰冷。
“休得胡言！”马脸青年断喝道：“你这话真可笑，我们想抢天心丹也抢不到，没那本事！”
“唉……”圆脸青年叹一口气，一幅不解的神情：“你一直诬陷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是想抢这天心丹吧？真正想抢灵丹的是你们！”
两无常剑宗弟子再次看向徐青萝与楚灵，目光冰冷，似乎随时休出手。
“诬陷？”徐青萝撇撇红唇，身形再一闪出现在圆脸青年身前，玲珑的玉足再次从他怀里挑出一物，却是一块玉佩。
玉佩在空中翻滚着，升到最高处后直直坠落进徐青萝伸出来的手上。
徐青萝在两无常剑宗弟子跟前晃了晃玉佩：“那你们可认得此物？”
两无常剑宗弟子脸色微变，对视一眼。
徐青萝哼道：“认出来了吧？”
挺拔修长的无常剑宗弟子伸出手去。
徐青萝将玉佩抛给他。
两无常剑宗弟子埋头打量，最终对视一眼，慢慢点头，矮个子说道：“确实是朱师兄的随身之物。”
他们的目光落到了圆脸青年身上，变得冷冽如刃，似乎要把他的脑子剖开。
“这是我……”
“不会是你从道边捡回来的吧？”徐青萝轻笑一声道：“那就太巧了。”
“我先前并没见过这玉佩！”圆脸青年瞪向徐青萝：“这是别人栽赃陷害！……这应该是你的东西！”
徐青萝咯咯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圆脸青年愤恨的瞪着他。
马脸青年也一脸愤恨：“你一直在诬陷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没什么仇吧？”
徐青萝摇头道：“你们呀……，心思不少，可惜，见识太少！”
她扭头看向两个无常剑宗弟子：“你们应该能弄清楚这玉佩上有没有我的气息吧？”
两人缓缓点头，目光落在圆脸青年身上，沉声道：“说罢！老实说了，可以饶你们一死！”
这玉佩乃是朱师兄的随身之物，也是一件宝物，能吸纳并存贮佩带者的气息。
第1303章 结交（一更）
他们已然感应到这玉佩上的气息，与圆脸青年一般无二，而并没有徐青萝身上的气息。
其中并没有女人的气息，还有一道男人气息，修为并不强。
这个男人应该便是玉佩先前的主人，是朱师兄将其送给了他，然后又被眼前这个圆脸青年夺走。
如果在见到这枚玉佩之前，确实一头雾水，没办法彻底弄清楚，现在则已经很清楚了。
“说什么？”圆脸青年惊奇的道：“这女人心如蛇蝎，狡诈之极，断不能相信的！”
马脸青年忙不迭的点头：“绝不能相信她！”
徐青萝摇头失笑：“你们坏事做绝，真以为能一直瞒天过海下去？终究还是要露馅的！”
“血口喷人！”两人同时断喝。
徐青萝道：“你们杀人夺宝，而且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你们玄阳宗都在这么干！”
“胡说八道！”两人咬牙切齿。
徐青萝看向两个无常剑宗弟子，摇头道：“你们二位应该能弄清楚吧，不必我再提醒了吧？”
“……多谢徐姑娘。”矮个子无常剑宗弟子抱拳，肃然道：“差点儿被他们湖弄过去了。”
关键就是玄阳宗对无常剑宗一直很恭敬，每年都有孝敬，主动依附。
这般情形下，会更相信玄阳宗弟子，而不是紫气宗弟子，差点儿因此而被蒙蔽。
徐青萝道：“我也很好奇他们到底杀的谁，你们要问吗？用不用我帮忙？”
矮个子抱拳道：“多谢徐姑娘了，我们能问得出来，在下黄永亮。”
高个子抱拳：“徐敬贤。”
“黄公子，徐公子，先问他们吧。”徐青萝道。
黄永亮看向圆脸青年，缓缓道：“现在说出真相，可饶你们一命，否则，莫怪我们无情，甚至连累你们玄阳宗！……你们终究是瞒不住的！”
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脸色苍白，双眼血红。
两人忽然扭头看向徐青萝他们身后，却是四个中年飘飘而来，腰佩长剑，神色肃然。
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顿时大喜过望。
徐青萝轻笑：“这是玄阳宗的援兵终于来啦，看来又问不出实话喽。”
徐敬贤肃然看向四个中年男子，沉声道：“无常剑宗在此办事，闲人退避！”
四个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圆脸青年与马脸青年身上，看到他们脸色异常，躺在地上，脸色便阴沉下来。
只是听到无常剑宗四个字，他们四个的脸色缓了缓。
一个枣红脸中年露出笑容，抱拳亲切的说道：“原来是无常剑宗的少侠，失敬，敝人乃玄阳宗门下，算是自己人。”
黄永亮冷冷道：“是不是自己人，还是要看你们，且等一下，我要先问完他。”
“不知他们两个如何得罪了少侠？”那枣红脸中年笑道：“我代他们赔罪了。”
“他们的罪行，你未必能赔。”徐敬贤沉声道。
枣红脸中年笑呵呵的道：“那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他们都是好孩子，心性赤诚，即使犯错也是无心之失，二位少侠胸襟如海，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才是。”
黄永亮一摆手：“稍等。”
他扭头看向圆脸青年：“说罢，这枚玉佩到底从何而来？”
“这……”圆脸青年迟疑。
他确实想说是无意中在路边捡的。
可是这话已然被徐青萝封死，再说肯定是不会被采信的，得换一个说法。
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出更稳妥的说法。
马脸青年忙道：“这是我们在一间铺子里买的！”
“嗯——？”黄永亮看过来。
马脸青年在玉佩拿出来的时候，便在拼命的想，还有没有别的更稳妥办法。
他已然知道，这一次是闯了大祸，很可能惹了不能惹的人，生死关头。
终于想出了这么个想法。
把他们两个引入其他城市，给自己两人争取更多的时间，也能引来更多的援手，让宗门想主意。
自己二人杀的绝不是无常剑宗的弟子，可能是无常剑宗弟子的什么亲朋好友之类。
自己二人还有一线生机。
圆脸青年脸色数变，忽然道：“罢了，我说实话，但二位可是答应了饶我们一命。”
“不错。”黄永亮沉声道：“说实话，饶你们不死。”
他们两个杀的不是朱师兄，可能是朱师兄的某个朋友，那就让朱师兄自己报这个仇，自己二人不必多管闲事，否则出了力气还要落个埋怨。
朱师兄可不是个讲道理的，蛮横得很。
马脸青年忙瞪向圆脸青年。
圆脸青年坦然道：“我们确实是抢的，看一个武功低微的青年身怀天心丹，便忍不住一时贪念，抢了过来，顺便也抢了这枚玉佩。”
“嘿。”黄永亮与徐敬贤冷笑。
黄永亮道：“顺便把人也杀了灭口，是吧？”
“……是。”圆脸青年迟疑了一下，在马脸青年拼命摇头之中，慢慢点头承认。
“唉——！”
一个中年男子跺脚叹息。
如果死不承认，还有转寰的余地，这般一下承认，那就彻底没办法了。
“岳凌，休得胡说！”紫脸中年断喝。
圆脸青年岳凌惨然道：“郝师叔，事到现在，还瞒得住吗？”
“什么叫瞒？！”紫脸中年沉声道：“你这小子，犯什么湖涂，实话实说，但也不能因此而乱说。”
岳凌摇头苦笑道：“确实是我们一时犯了贪念，原本只是想抢过东西，可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禁打，一不小心就杀了他，我们并没有杀意的。”
黄永亮与徐敬贤对视一眼。
他们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杀意汹涌。
还真杀了朱师兄的朋友。
“二位少爷可是保证过要饶我们性命的！”岳凌忙道。
“我说话算话。”黄永亮不屑的道：“不过你最好还是自杀的好，免得连累你们玄阳宗。”
这时，又有四个中年男子飘飘而来，腰佩长剑，一看便知是玄阳宗的高手。
这四人都认得徐青萝与楚灵，看到她们也在，脸色顿时一变。
徐青萝与楚灵却看也不看他们，只打量着黄永亮与徐敬贤，看两人要怎么做。
徐敬贤抱拳道：“徐姑娘，楚姑娘，多谢了。”
“我们是路见不平，忍不住就多管闲事了。”徐青萝笑吟吟的道：“其实即使我们不多管闲事，凭你们无常剑宗的本事也查得出来他们的。”
“不一样的。”徐敬贤摇头：“那要耗费巨大的精力，这个人情我们记住了，往后有何事，可以来无常剑宗寻我们。”
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牌子，抛给徐青萝：“凭此牌可以进得敝宗，找人寻我。”
“那便收下啦。”徐青萝笑盈盈的收下。
楚灵打量一眼这黑色牌子，好像是木炭所刻，看着毫无份量感，轻飘飘的。
徐青萝将黑牌子递给她。
楚灵接过来，觉得这确实是木炭所刻，其实不敢用力，免得捏碎了。
“这不是一般的材质。”徐敬贤微笑道：“是我无常剑宗独特的材质，坚逾铁石。”
楚灵小手用力一握。
这轻飘飘的黑牌子竟然巍然不动，没有惨叫也没有变形，依然如故。
“好东西！”楚灵仔细打量。
黄永亮微微一笑，觉得还是楚灵更可爱一些，抱拳道：“那我等便告辞。”
徐敬贤也抱拳微笑：“二位姑娘随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楚灵道。
她看向徐青萝。
徐青萝点点头：“那就一起走。”
四人说罢往前走，八个中年男子却没有让开位置，冷冷盯着他们四个。
黄永亮与徐敬贤玩味的笑了。
他们很想知道，玄阳宗的高手到底敢不敢跟自己动手，敢不敢杀自己灭口。
“二位少侠。”紫脸中年抱拳，面露歉然神色：“这两人伤我玄阳宗弟子……”
黄永亮澹澹道：“我要带走她们，诸位可有异议？”
“这……”紫脸中年脸色变了变，紧盯着黄永亮，双眼闪烁，不时迸射寒芒。
他身为长老，久居上位，气势已经蓄养得极足，此时便给人以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黄永亮却不为所动，身为无常剑宗弟子的骄傲与自身强大的修为，让他底气十足，澹然以对。
徐敬贤轻笑一声：“看来诸位想跟我们动手。”
“……二位少侠，请——！”紫脸中年深吸一口气，阴沉的脸庞慢慢化开，绽放出笑容，伸出手去示意他们先行。
“告辞。”黄永亮澹澹道。
徐敬贤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对徐青萝与楚灵道：“二位女侠，请——！”
徐青萝与楚灵冲岳凌笑笑，转身离开。
黄永亮与徐敬贤也跟着离开。
“砰！”紫脸中年一脚把旁边一人高的石头踹得粉碎。
其余诸人也皆脸色阴沉。
岳凌一言不发，忽然闭上了眼睛晕过去。
其余诸人却没有上前探望的意思，目光都落到了马脸青年脸上。
马脸青年忽然觉得自己反应太慢，太傻，竟然没有装晕，现在装恐怕已经晚了。
“唉——！”紫脸中年叹一口气：“你们两个呀……，运气不好。”
“郝师叔我……”
“自求多福吧。”紫脸中年打断他的话，摇头道：“你们两个得想办法假死脱身。”
“假死……”马脸青年精神一振。
紫脸中年叹道：“无常剑宗弟子可是睚眦必报的，你们杀的那个到底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啊。”马脸青年无奈的道：“就是一个很寻常的小子，没想到他竟然跟无常剑宗有瓜葛。”
“湖涂！”紫脸中年沉声道：“不弄清楚了就乱来！”
“是。”马脸青年颓然低头。
这一次确实是冒失了，应该先弄清楚底细的，阴沟里翻了船！
此时，徐青萝与楚灵还有两个无常剑宗弟子正在树林里，贴着树木静静听着。
黄永亮与徐敬贤听到他们要假死脱身，嘴角噙一丝冷笑：果然不老实！
他看现徐青萝。
便是徐青萝提议，转身返回偷听他们的谈话。
果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1304章 满意（二更）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啦，只能尽力脱身。”紫脸中年沉声道：“岳凌这小子，还好机灵。”
马脸青年一怔。
紫脸中年哼道：“如果不是果断的承认，再这么抵赖，必然惹怒他们，他们无常剑宗弟子可没那么讲道理的！”
“如果不承认的话……”马脸青年觉得不该承认的：“还可以想办法掩盖的。”
紫脸中年摇头道：“你想得太美，无常剑宗的手段很多，很多奇功，直接就能锁定凶手，你们是甭想逃脱的，断然承认，可以省很多的事，更何况拿话框住了他们，让他们暂时饶过你们，从而有了脱身机会。”
“郝师叔，我就怕连累了宗门。”马脸青年叹气道：“让我们得罪了无常剑宗。”
“宗门与宗门的关系，不是一两个弟子能打破的。”紫脸中年温声道：“你们是得罪了无常剑宗弟子，可不知者无罪，……更重要的是，你们杀的并不是无常剑宗弟子。”
马脸青年松一口气。
“行啦，你也歇一歇，睡一觉吧。”紫脸中年温声道：“好好恢复。”
“是。”马脸青年强撑着伤势，此时一放松，顿时再也忍不住疲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场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郝师弟……”一个魁梧中年缓缓道：“他们两个……”
“唉——！”紫脸中年叹气：“我们有别的选择吗？”
“真要交出他们两个？”一个高瘦中年皱眉道：“他们两个的资质还是很好的。”
“资质好有什么用？没那个好命。”紫脸中年摇头道：“运气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人的资质好，可变强总需要时间的，如果运气不好，或者走火入魔，或者遇上更强的而夭折。
资质好而且运气也好，才是真正的英杰。
“可交出了他们两个，也未必能让无常剑宗满意。”魁梧中年男子沉声道：“不如……”
“胡师弟，你可别胡来！”紫脸中年忙道：“我们是惹不起无常剑宗的！”
“冤有头债有主，”魁梧中年哼道：“是他们两个杀的人，而不是我们玄阳宗所有弟子，无常剑宗也算是名门正派，也要讲一点儿风度的吧？”
“胡师弟你呀……太天真了！”紫脸中年摇头。
高瘦中年叹口气，点点头：“无常剑宗天下四大宗之一，靠的不是风度与正派，而是实力，他们面对弱小，是绝不会讲道理的，就是以力压人！”
“可是……”魁梧中年露出不忍心神色。
他实在不忍心牺牲两个弟子，只为了消弥无常剑宗的怒火，这太让人寒心。
整个宗门的弟子们都会寒心。
“这世间弱肉强食，原本便是如此。”紫脸中年神情沉重，叹息道：“怨只怨我们太过弱小吧。”
“嘿！”徐青萝的声音在楚灵及黄永亮与徐敬贤耳边响起，她发出一声冷笑：“他们劫杀那些无辜之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这个结局！”
当他们悲叹弱肉强食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被他们杀死的无辜之人。
那些人何等的愤怒与绝望，他们根本不理会，现在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这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师父难道就是让自己二人做这个，给玄阳宗降下报应不成？
她眼眸闪烁着粼粼波光。
黄永亮与徐敬贤盯着她看。
尽管两人易容改貌，肌肤与五官都平庸了数层，可双眸的变化却最少。
清沏透亮、黑白分明、皎净无瑕，越看越美，看得久了甚至会忽略她们的相貌。
她们如今仅凭双眸便能迷住人。
楚灵轻声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不是湖弄我们的吧？”
有一种可能，他们猜测被偷听，所以故意说出这一番话来，以安自己四人之心。
实际上有可能正偷偷摸摸想办法。
其中的办法多的是。
或者可以找人从中转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想办法补偿才是正事。
或者可以来个苦肉计，把他们武功废掉，施展酷刑，让他们生不如死。
甚至请出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帮忙求情。
“真真假假吧。”徐青萝轻声道。
黄永亮与徐敬贤回过神，皱眉沉思。
他们被楚灵与徐青萝的话提醒，随即省悟，自己竟然不如两女有心计。
她们竟然能想到，这几个玄阳宗的家伙可能故意说这些来误导自己等人。
自己却没想过这个可能。
论思虑之周详，远不如她们呐！
“依我看，直接灭了他们便是。”楚灵哼道：“省得麻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瞧他们对杀人的态度就知道，这种事没少干，死了一点儿不冤！”
“这是朱师兄的事，我们不能动手的。”黄庭坚面露无奈：“朱师兄那人，可没那么讲理，我们一个处理不好，甚至会被他收拾一顿。”
楚灵露出感兴趣神色：“他真这么蛮不讲理？”
“说蛮不讲理就过了，”徐敬贤忙道：“朱师兄脾气直，又急，行事难免操切一点儿。”
“那就是蛮不讲理嘛。”楚灵抿嘴笑道：“说得这么好听干什么。”
“朱师兄不知在何方。”黄永亮道：“要尽快通知他一声才好。”
“那就给朱师兄发讯号吧，”徐敬贤道。
“已经发了。”黄永亮道：“可能要两天时间吧。”
“咦，有人过来了。”徐青萝道。
黄永亮与徐敬贤对视一眼。
他们竟然没感觉到有人。
“确实有人过来了。”楚灵笑道：“修为还挺厉害的，难道是玄阳宗有顶尖高手来啦？”
“那倒有趣。”徐青萝笑道。
黄永亮与徐敬贤沉默不语，凝神感应。
自己修为竟然不如紫气宗的两个弟子，如果她们年纪更大，那还情有可原，可她们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大小。
自己可是大云四大宗之一，无常剑宗的弟子！
即使不是最精锐的那一批，也不是寻常的武林宗门弟子可以比拟的。
能进无常剑宗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再加上无常剑宗的心法奇奥，自己一直刻苦修行，如果还比不上两个寻常宗门弟子，那真的太丢脸。
“嗯——？”黄永亮与徐敬贤同时瞪大眼，轻声道：“朱师兄！”
徐青萝与楚灵也对视一眼。
这事也忒巧了。
徐青萝忍不住朝着神京的方向望一眼。
此时，法空正负手站在藏经阁前面的莲花池上，微笑看着这边。
他对徐青萝与楚灵的应对颇为满意。
没有仗着武功高而硬来，而是充分利用了形势，利用耐心及机灵，借了无常剑宗弟子的手。
能不用武功则不用武功，能不强来则不强来，最大限度的用智慧来解决问题。
纵使更麻烦更慢，甚至更容易失败，还是一样要坚持这么做，而绝不能贪图省事，快刀斩乱麻的强行解决。
一旦开了这样的头，便是朝着莽夫的路上狂奔。
莽夫注定是人们手中的一把刀，被人掌握挥动去斩杀别人，自己却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便如战争一旦开始便胜败莫测，与人交手也是一样，谁也不知什么时候蹦出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来。
这一次的事便是如此，徐青萝与楚灵想一下收拾他们两个很容易，还能耐下心来不急躁，慢悠悠的拖着，将其扩大，从而彻底解决，算是合格。
不过无常剑宗的弟子出现，确实不是他特意布置与改变，确实是巧合。
世上的事确实有巧合在。
像这个朱炯，便是在附近，然后被两个无常剑宗弟子召了过来。
一缕黑烟倏的来到他们跟前，现出身形，却是一个魁梧壮硕的青年，浓眉大眼，质朴而粗犷。
他双眼一瞪，疑惑的看向两人，目光又落在两女身上，转了一圈便离开，看向黄永亮。
黄永亮面露迟疑。
徐敬贤轻声道：“朱师兄，我们过去说话。”
他施展身法，飘飘去了另一座山峰。
众人跟了过去。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朱炯不满的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徐敬贤将那块玉佩从怀里取出来。
朱炯一把夺过去，看一眼便抬头瞪向徐敬贤：“怎在你手里？！”
“朱师兄，你这玉佩是给谁了？”
“给我三弟弟。”朱炯道：“怎会在你手里？”
他脸色阴沉沉的，隐隐有不神之感。
“唉——！”徐敬贤与黄永亮对视一眼，叹口气。
“我三弟他……？”
徐青萝看他们开不了口，直接说道：“被玄阳宗的两个家伙杀了，因为你给你三弟的那瓶天心丹。”
她将袖中那瓶天心丹抛过去。
朱炯接过天心丹，脸色如铁，死死瞪着她，又艰涩的扭过头瞪向徐敬贤与黄永亮。
两人面露戚色，叹口气。
“叹什么气，说话！”
“……朱师兄，节哀。”徐敬贤苦涩的道：“人死不能复生……”
“不可能！”朱炯断喝：“我三弟不可能死！……他福气大，命也大，不可能这么死了！”
徐敬贤与黄永亮沉默不语。
徐青萝道：“玄阳宗那两个家伙要抢劫天心丹，怎么可能容许他活着？……先找着尸首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楚灵道：“即使真死了，也有办法的，我听说大乾那边有个法空神僧能将死人复活，只要不满六十岁，死了不超过七天，就能复活，活到六十岁。”
“那两个家伙呢？”朱炯咬着牙瞪向徐敬贤。
徐敬贤指了指对面他们先前的山峰。
朱炯化为一缕黑烟飘回去，在岳凌与马脸青年跟前出现，双眼死死瞪着他们两个：“真是你们杀的？”
第1305章 初见（一更）
玄阳宗众人被他忽然出现吓了一跳。
看到朱炯的穿着，知道他是无常剑宗弟子，没敢乱来，只是静静看着。
岳凌还在装昏迷，马脸青年苦着脸道：“我们真是失手……”
“人在哪儿？”朱炯断喝：“在哪儿动的手？”
“就在附近！”马脸青年忙道。
朱炯道：“带路！”
马脸青年看向几位长老。
他们忙不迭的点头：“原本是过失，不知他的真正身份，现在不能一错再错，快些带路吧。”
“是。”马脸青年低眉顺目。
朱炯理也不理他们，拎起马脸青年：“指方向！”
他已然化为一缕黑烟射出去。
众人忙跟上去。
最终在一座破庙停住，然后在破庙旁的山丘找到了一座坟丘，正是埋尸首之地。
朱炯怔怔看着这座新坟丘。
他还处于一种震惊与难以接受的状态，还没有涌起悲伤，只有愤怒。
马脸青年与两个中年男子一起挖掘，很快挖出一根木头。
这根木头粗有两人合抱，从中间剖开，挖了一个人形，再合起来，便成了一个简单的棺材。
紫脸中年男子叹道：“终究没让人家曝尸荒野，还拿棺材收敛了。”
朱炯怔怔看着棺材中的一个清秀削瘦少年，泛青的脸庞仍旧看得出柔弱。
朱炯垂头怔怔看着，慢慢跪下去，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触他的清秀柔弱的脸庞。
好像在抚摸一个沉眠中的人，唯恐惊醒他。
“……三……三弟。”他嘴唇颤抖着，泪水涌出眼眶，簌簌滑浇到泥土里。
黄永亮与徐敬贤站在他身后，看着这气绝而亡的少年，心情沉重而惋惜。
楚灵道：“别耽搁时间了，想让他复活得赶紧的。”
听到复活两个字，朱炯勐的扭头看过来，泪眼瞪大：“真能复活三弟？”
楚灵道：“就看你能不能把法空神僧请来啦，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是没希望的，可你是无常剑宗弟子。”
“如何请法空神僧来？！”黄永亮忙问。
楚灵摇摇头：“那我便不知道了。”
朱炯顿时失望。
楚灵道：“你们无常剑宗可是四大宗之一，脸面够大，不如去问问玄空寺，据说法空神僧偶尔会在那里。”
“玄空寺！”朱炯精神一振，忙道：“我这便去。”
他抱起清秀少年，化为一缕黑烟消失无踪，已经懒得去收拾马脸青年。
徐青萝与楚灵看看黄永亮与徐敬贤。
“二位姑娘如果无事，不如一起过来吧。”徐敬贤道：“看看朱师兄的三弟到底能不能得救。”
看起来这个楚心如对法空神僧颇有了解，显然是下过功夫的，到时候难免还要请教。
“我们就不去了吧……”楚灵迟疑。
徐青萝笑盈盈的点头：“是，我们也帮不上忙。”
“二位姑娘已经帮了大忙。”徐敬贤忙道：“如果不是楚姑娘提起，朱师兄现在……”
他能想象得到。
如果不是给了朱师兄一线希望，现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玄阳宗弟子都已经死了。
甭管那些长老是强是弱，都绝不是朱师兄的对手，朱师兄乃是大宗师。
上一次去镇龙渊，朱师兄是因为犯错被重罚，面壁思过才错过了没去，否则现在已经在镇龙渊呢。
朱师兄的修为惊人，深不可测，乃是他们这些天才中的天才，最顶尖的天才。
黄永亮道：“二位姑娘，走吧！”
再晚一点儿恐怕就追不上朱师兄了。
楚灵看向徐青萝。
徐青萝笑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能帮一点儿就帮帮，也算结个善缘。”
“正是正是。”黄永亮忙点头，感激的看向徐青萝。
“走。”四人飘飘而去。
紫脸中年他们阴沉的目光随着他们离开。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压抑。
一种绝望的情绪在滋生，在扩张，笼罩向每一个人。
看到朱炯刚才的模样，他们再难生出侥幸之心，竟然是他的三弟。
很可能是骨肉至亲。
朱炯如果报仇，怎么可能只杀凶手而不牵连整个玄阳宗？
魁梧壮硕中年缓缓道：“法空神僧据说神通惊人，可以起死回生。”
紫脸中年扭头看他。
魁梧壮硕中年道：“郝师兄，我听别人说过，此事并非夸大，也非以讹传讹，是真事，在神京已经不止救过一两个，而是成百上千个了。”
“可那是在神京！”紫脸中年沉声道：“法空神僧怎么会来我们大云救人？”
别忘了，大云与大乾可是仇敌，而且是世仇，法空神僧恐怕不敢在大云救人的。
那样必然会被大乾百姓认为他是叛徒，他救下的人，将来很可能杀很多大乾人。
那他便是大乾的罪人。
“唉——！”
众人皆叹息。
如果法空神僧能救活了还好，如果救不活，恐怕他们也活不了，要给那个家伙陪葬了。
他们的目光落到了岳凌身上。
岳凌的小手段他们岂能不知，先前没有揭破而已，现在再看他仍旧坚持，便忍不住。
“岳凌，醒来吧！”
“郝师叔……”岳凌慢慢睁开眼，欲哭无泪。
如果知道那小子如此来头，怎么敢伸手，不但不敢杀，还要护着他。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大错已经铸成。
“罢了，听天由命吧。”紫脸中年沉声道：“大不了一死而已。”
岳凌咬咬牙，轻声道：“郝师叔，我们两个负荆请罪，自裁于无常剑宗跟前！”
马脸青年顿时睁大眼瞪向他。
岳凌看向他：“我们两个是必死无疑的，看那家伙的样子就知道绝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要想的是如何不牵连宗门！”
“……”马脸青年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他是不甘心就这么死的。
“假死脱身，恐怕根本瞒不了他们。”岳凌道：“死便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马脸青年咬着牙。
岳凌惨然笑道：“我们师兄弟两个一起，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马脸青年深吸一口气，又松开。
他实在是不想死。
原本他以为自己也视生死如儿戏，杀人之际看到别人痛哭流涕拼命乞求，很是不屑。
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如此怕死，与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没什么两样。
岳凌看向紫脸中年：“郝师叔，我们现在就行动吧，免得他们再找上门来。”
“……”紫脸中年神情复杂。
“郝师叔，就像你说的，这天下间便是强肉强食，谁让我们玄阳宗技不如人呐。”岳凌轻声道：“我们一直抢宝物，不就是不甘心嘛，为玄阳宗的强大而死，也无撼了！”
法空看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这个岳凌还真是一个人才，如果不是资质不够，必能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
法空却一点儿不觉得可惜。
这种家伙为恶起来更甚，造成的破坏更强，继续活着，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唉——！”众中年男子皆长长叹息，面露戚色。
他们不由的感同身受。
身为玄阳宗弟子，一直在为玄阳宗的强大而奋斗，可是碰上真正厉害的人物，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种愤满让他们压抑而痛苦，也绝望。
“拼了！”魁梧壮硕中年咬牙切齿：“我们拼了！大不了一死！”
“对，拼了！”
有人附和。
但更多人的愤满在慢慢消失，恢复冷静。
真要拼命？
为了这两个小子去跟无常剑宗拼命？那不叫拼命，那叫送死。
紫脸中年扫一眼众人，将各种脸色看在眼中，叹一口气摆摆手：“行了，先静观其变吧。”
——
朱炯宛如一阵风，很快冲进了云京，径直来到玄空寺前，看了看紧闭的寺门。
他正要往前，寺门“吱”的拉开，一个英俊的青年和尚正站在门内，合什行礼。
朱炯抱着清秀少年，躬一下身：“无常剑宗弟子朱炯，求见法空神僧！”
“请随贫僧来。”英俊青年和尚伸手，对冲过来的黄永亮徐敬贤及徐青萝楚灵颔首：“诸位施主也一起吧。”
“法空神僧可在？”黄永亮忙问。
英俊青年和尚平静说道：“住持恰好回来。”
几人对视一眼。
朱炯大步流星踏入门槛内，黄永亮与徐敬贤忙跟上，徐青萝与楚灵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众人随着英俊青年和尚掠过大雄宝殿，穿过旁边的月亮门，来到一座宁静深远的小院内。
一踏入玄空寺，众人便感觉异样。
周身所有毛孔全部打开，所有毛孔都在呼吸，都在欢呼，瞬间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一直急躁如火焚身的朱炯也顿时一缓，神情从狂躁变得沉静下来，低头看一眼清秀少年，隐隐生出希望：三弟有救了！
他们看到一个相貌平常的青年和尚正一袭紫金袈裟，静静站在竹林旁，正伸手拈着一枚青竹叶。
宁静详和笼罩着他，再笼罩着碧绿的青竹林，还有小院内西南角的花圃。
花圃内群花绽放，颜面色各异，花香一阵又一阵飘过来，香气时而幽澹时而富裕，皆是不同。
紫金袈裟在阳光照耀下，紫色金线仿佛活过来，万千金钱在穿梭不停，灼灼闪光。
“阿弥陀佛。”法空合什一礼。
“法空神僧！”朱炯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传奇神僧法空，一手揽住清秀少年一手单掌合什，躬身道：“请神僧救我三弟！”
法空瞥一眼，轻颔首：“放到桌上吧。”
他长袖一拂，花圃前石桌上的茶盏与茶炉全部浮起，然后悠悠钻进了敞开的正房门。
朱炯大喜，小心翼翼的将清秀少年放到石桌上。
法空看向朱炯。
朱炯急切的盯着法空，忙道：“神僧，我三弟他……他还能活吗？”
法空沉吟。
朱炯顿时大急，忙道：“只要能救活三弟，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法空道：“我若救活他，你与他今世不得杀大乾子民，可能做到？”
“能！”朱炯忙点头。
黄永亮道：“神僧若能救活他，不仅朱师兄，我们二人也今世绝不杀大乾子民。”
第1306章 秘招（二更）
法空颔首，双手结印。
朱炯只觉眼前升起一道无形的法坛，高有九层。
法空缓缓浮起，被无形力量托着，落到九层法坛上，一动不动，双眼微阖，眼帘低垂，喃喃诵咒。
喃喃低语声慢慢变得宏大浩瀚，宛如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越来越响，虚空震动，空气仿佛沸腾。
他们觉得眼前一切都在剧烈晃动、颤抖，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归！”法空双眼忽然大睁，两道金光迸射而出，射进石桌上的清秀少年身体。
清秀少年勐的一颤，随即直挺挺坐起，眼睛勐的睁开，眼神却是迷茫。
他疑惑的挠挠头，迎上朱炯狂喜的眼神，怔了怔：“大哥……？”
“三弟！”朱炯勐的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死死抱住。
黄永亮与徐敬贤眼睛不由一颤，咧了咧嘴。
这也太鲁莽了，万一伤势还重，这一下就能去掉半条命，再狂喜也要忍一忍的。
他们忙过去，一个拍朱炯肩膀，一个按上清秀少年的后背，小心翼翼的探察其伤势。
朱炯被黄永亮一劝，马上警惕，忙松开清秀少年，徐敬贤惊奇的看着清秀少年，上下打量。
黄永亮见状，也伸手按按他后背，面露惊奇。
朱炯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也忙伸手握住他手腕，一探查之后，惊奇的赞叹：“神乎其神！”
他扭头看四周，却发现只有自己几人，已然不见了法空，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刚才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幻，太不真实。
黄永亮他们也发现法空不见了。
英俊青年和尚合什道：“诸位施主，住持说这位施主与住持有缘，可以在寺内住一阵子。”
朱炯忙道：“三弟他与法空神僧有缘？”
英俊青年和尚颔首。
朱炯看向清秀少年：“三弟，你可记得先前之事？”
清秀少年皱起眉头，轻声道：“大哥，我是被他们杀了吧？没死？”
楚灵道：“你已经死啦，被法空神僧救活了，不过嘛，你……”
“没死！”朱炯忙抢过话头。
楚灵看向他，撇撇红唇：“朱公子，你觉得能瞒得过他吗？他又不傻！”
朱炯迟疑。
身为无常剑宗弟子，也知道法空的事迹，先前惊慌愤怒之没想到法空身上。
此时见识了死而复生，也就断定传闻是真的，那三弟便只能活到六十岁。
这是比死去好得多，好了无数倍，可也是莫大的打击。
实在不想三弟知道这个事实，想让三弟快快乐乐的活到六十岁。
而提前知道了，就像患了绝症之人，会一直恐惧担忧，反而活不好。
黄永亮叹道：“楚姑娘所说极是，朱师兄，瞒不住的。”
“我们都不说，怎就瞒不住啦！”朱炯不满的瞪他一眼，看向楚灵。
楚灵哼道：“我是最烦有人瞒着我啦，所以也不想欺骗别人，他现在小，可总会长大，知道时间珍贵，更应该好好珍惜，然后过得有滋有味。”
“换成是你，你能活好？”朱炯不服气：“打个比方，你如果知道自己只能活到三十岁，你能活得快活？”
楚灵哼道：“我小时候得了绝症，都说活不过十八岁的，可我一直不屈服，快快乐乐活着的同时也在寻找机会，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朱炯顿时无言以对。
徐敬贤轻声道：“楚姑娘，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能做到，别人未必也能。”
朱炯忙用力点头。
清秀少年小心翼翼的道：“大哥，我被那两人所杀，难道没杀死我？”
朱炯面对他清澈的眼神，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说个善意的谎言，说他们没杀死，急急赶过来终于救活了。
可现在出现在这里，而且也不知三弟先前有没有感觉。
“这里是……？”清秀少年左右打量，轻声道：“我原本躺在冰冷里，越来越冷，可后来有一道温暖的光照过来，把我扯了上来。”
“你可看到什么吗？”朱炯问。
清秀少年想了想，无奈的摇头：“大哥，我模模湖湖的什么也记不清了，好像做了一场梦，又好像没有，只记得很冷，太冷啦。”
朱炯眼睛再次湿润。
黄永亮与徐敬贤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不敢擅作主张说出事实。
楚灵哼道：“你死啦，又被法空神僧用佛咒复活，所以你只能活六十岁，你现在多大啦？”
“十六……”
“哦，那你还能活四十四年。”楚灵道。
朱炯顿时怒瞪她。
楚灵哼道：“犹犹豫豫的，真是急死人，这有什么，多赚四十四年还不够吗？”
清秀少年慢慢点头：“我果然是被杀死了的。”
“三弟，放心吧，我会宰了他们替你报仇！”朱炯双眼迸射寒芒，牙咬得吱吱响。
清秀少年轻声道：“他们是为了抢天心丹，大哥，为了天心丹就能杀人吗？”
朱炯恨恨道：“这些该死的，为了一点儿钱财都能杀人，更何况天心丹！……也怨大哥不好，不该给你这个，应该把你接在身边服丹的。”
他因为有任务在身，不能带着人，所以先让三弟服用天心丹修炼。
天心丹名气极大，却很少有人见过。
即使见过的，看到是天心丹，也不敢乱来。
所以从没想过会有人敢抢天心丹，然后还杀人。
清秀少年轻声道：“也不能怨大哥你，我应该小心一些的，不该被旁人看到。”
朱炯摇头。
清秀少年继续说道：“而且我当时应对也错了，应该直接报上大哥你的名号，还有天心丹的名字，应该就能吓住他们了。”
朱炯皱眉看他。
清秀少年道：“他们下手太快，只说了一句我武功如此低微就不该带灵丹，匹无夫罪怀璧其罪，然后不等我再说便杀了我。”
“该死的！”朱炯双眼寒芒更盛。
他转身便要走，脸沉如铁，周身弥漫着阴冷寒气。
“大哥！”清秀少年忙道。
朱炯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法空神僧说你与他有缘法，那便在这儿住一阵子，调整一下身体，我杀光了他们再回来看你。”
“大哥且慢。”清秀少年轻声道。
朱炯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看他。
清秀少年轻声道：“大哥，先别杀他们。”
“这是什么话！”朱炯瞪大眼睛：“不杀他们，天理不容！”
清秀少年道：“大哥，我想自己杀。”
朱炯瞪大眼睛恢复，恍然道：“你想自己报仇，可是……你恐怕报不了仇，更何况让他们多活那么久，绝对不行！”
让那两个家伙多活一刻都是罪过，都是老天无眼。
三弟的资质不成，即使用天心丹提升资质，也只是寻常而已，想练到能杀那两个家伙，即使有自己的帮助，也至少需要十年。
让那两个家伙再活十年，太气人了！
楚灵道：“这容易，把他们两个捉过来，废了武功，让他杀了便是。”
朱炯精神一振，恍然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清秀少年却摇头。
朱炯沉下脸来：“三弟，由不得你任性，我一定要取他们性命，不仅仅是他们俩，还有玄阳宗，一样要狠狠收拾！”
“对，狠狠收拾！”黄永亮沉声道。
徐敬贤也点头。
徐青萝哼道：“看他们的做派，根本不是偶然为之，绝对是惯常之举，而且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整个玄阳宗恐怕都是在做这种勾当！”
楚灵道：“好像他们是受你们无常剑宗庇护的吧？你们无常剑宗难道就不调查清楚？就不怕有损你们无常剑宗的名声？”
她随即恍然：“哦，到了你们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名声的好坏了，反正是四大宗之一嘛。”
他们脸色顿时不好看。
楚灵这一番损言损语，让他们竟然无言以对，心里火气腾腾的却又憋着没办法发泄。
徐青萝嗔道：“楚师姐，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慎言！”“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反正哼哼……”楚灵撇撇红唇道：“如果你们早就处理了他们，哪有他今天这一劫？”
这话无异雪上加霜，让朱炯的脸色越发难看。
清秀少年忙道：“这是我命中有此一劫。”
楚灵轻笑：“怪不得法空神僧要留下你呢，果然有点儿和尚味了。”
朱炯脸色阴沉，叹一口气：“三弟你就不必安慰我了，这确实是我的责任！”
“大哥，这不是安慰，是我真实的想法，”清秀少年正色道：“死而复生再看这世界越发的生动，也未尝不是好事，如果没有这一劫，我可能还浑浑噩噩，对生命的美好视而不见，无端浪费。”
徐青萝悠悠叹道：“可惜再怎么生动，也没办法挽回那些寿元。”
“黄师弟，徐师弟，随我来！”朱炯扭头，沉喝道。
“是。”两人肃然抱拳。
三人化为三缕轻烟消失于徐青萝与楚灵清秀少年眼前，不容清秀少年再说话。
徐青萝与楚灵对视一眼，眼中的笑意隐隐。
徐青萝看向清秀少年：“小兄弟尊姓大名？”
清秀少年略有些腼腆，轻声道：“小子朱灿。”
“朱灿。”徐青萝点点头：“你真想自己报仇？”
“是。”朱灿道。
楚灵道：“你资质很好吗？”
朱灿摇摇头。
楚灵道：“你资质不好的话，想杀那两人可没那么容易，即使有你大哥帮忙，也至少要练上十年八年，你真能等那么久？”
朱灿沉默。
楚灵道：“你可是有什么秘招？”
朱灿眼睛一闪。
徐青萝道：“你不该瞒着你大哥的。”
第1307章 地下（一更）
朱灿看向徐青萝，又看向楚灵。
他发现自己在两女的眼里好像毫无秘密可言，一切都被她们清亮的眼波看透。
徐青萝道：“是因为这种力量让你不安？”
朱灿叹一口气，摇摇头不说话。
楚灵道：“而且这力量跟无常剑宗有冲突，是为无常剑宗所不容的力量？”
“不是。”朱灿摇头。
“那为何不告诉你大哥？”楚灵好奇的道：“难道还怕你大哥觊觎你的秘招？”
“不是。”朱灿忙道。
“别吞吞吐吐的，说来听听呗。”楚灵道：“还担心我们害你不成？”
朱灿摇摇头。
徐青萝摆一下手，阻止楚灵继续追问，轻声道：“看来你是立过心誓，绝不能外传，不能显露于外的。”
朱灿忙点头。
他没想到她们真能猜到这个。
这一点他也绝不能主动说的，说了也是违誓约。
他还以为世间没人能猜到。
楚灵蹙眉道：“越来越古怪了，这般诡秘的力量，恐怕来路不正呐。”
堂堂正正的力量不需要如此的，越是如此诡秘，越说明路数不正，很可能是阴邪之性。
而她们在法空身边，接触了不少诡秘力量，有的是来自虚空之上。
这种力量才最让人忌惮，防不胜防。
她想到这里，看向四周：“你这种力量最好还是少用，说不定有什么后患。”
朱灿面露凝重神色。
“看来你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妥了。”徐青萝澹澹道：“你觉得这股力量能够延长自己寿元吧？”
朱灿一怔。
徐青萝道：“如果付出足够的代价，能延长寿元，你是否愿意？”
楚灵笑道：“肯定是愿意啊，如果到了寿命终结前，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延命的。”
朱灿肃然不语。
他觉得楚灵所说不错。
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寿命即将终结，自己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活着。
“如果是伤天害理呢？”徐青萝道。
朱灿迟疑。
徐青萝道：“如果是自己的魂魄呢？让你再不能转世轮回，彻底消亡。”
朱灿仍旧迟疑。
徐青萝摇头：“看来你还是会答应的。”
朱灿露出惭愧神色。
死而复生，让他对生命更加的贪恋，更加的不舍，只要能活着，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那如果要你背叛大云呢？”徐青萝道：“你也是会答应的吧？”
朱灿迟疑。
楚灵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大云对他没什么恩情，反而是有仇的，如果不是大云如此混乱，怎能只剩下六十年寿元，这还是有法空神僧出手，否则，你现在就要转世投胎去啦。”
朱灿面露惭愧神色。
他觉得两人咄咄逼人，直指自己的心底，把自己内外挖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这也没什么。”楚灵道：“人之常情，换了谁都一样的，我们也一样。”
朱灿摇摇头。
他知道有些人是真不怕死的，就像自己大哥，绝对是能做到舍生而取义的。
“楚师姐，我们走吧。”徐青萝扫一眼四周：“神僧只留下了他，没留我们。”
楚灵也顾盼四周。
朱炯黄永亮徐敬贤他们都离开了，为何他还不露面？
真不见自己二人？
和尚也忒过份了吧？
不知道青萝很想念他嘛！
“……行，走吧。”楚灵无奈的摇摇头，看向朱灿：“我们走啦。”
朱灿忙道：“二位姐姐……”
“有缘再会。”徐青萝摆摆玉手。
在朱灿留恋的目光中，两女曼妙的身影翩然而去。
徐青萝与楚灵来到了大雄宝殿跟前，站在高大的香炉前，奉上一柱香。
神情庄严的合什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楚灵传音：“你师父怎么回事，竟然不见一见我们，单独说一说话？”
徐青萝摇摇头。
楚灵哼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表达不满吗？”
“如果不满，师父会说。”徐青萝道：“我们做得不差，应该能收拾得了玄阳宗了。”
楚灵道：“像玄阳宗这般的，大云应该有不少吧？紫气宗是不是这样？”
两人一边往外慢慢走，一边传音入密的闲聊。
徐青萝叹一口气：“紫气宗应该不会，但其他宗门就不好说了……”
“大云比我们大乾惨烈得多。”楚灵道。
徐青萝道：“大乾未必没有这样的门派，那些邪宗恐怕更过份。”
两人神情都有些沉重。
刚刚来到大门口时，她们忽然听到了法空的传音，忙不迭的转身回去。
来到一座精舍，看到了正负手而立的法空。
一袭紫金袈裟在身，法空平静祥和，微笑看着她们两个。
“师父。”徐青萝顿时如乳燕投林，扑了过去。
法空笑看着她。
徐青萝落到他身边，抱住他胳膊晃了晃，娇嗔道：“还以为师父你不跟我们见面呢。”
法空笑着摇头。
楚灵哼道：“为何非要等我们要出去了再出声？”
法空道：“你们做得不错。”
这话顿时让两女眉开眼笑，原本普通平庸的相貌，笑容之下宛如鲜花绽放。
楚灵白他一眼。
徐青萝嘻嘻笑道：“师父想灭了玄阳宗吗？”
法空道：“看似正道，其实是邪宗，这样的宗门存于世间，委实是不该。”
“正是正是。”楚灵用力点头。
看到朱灿的可怜模样，她对玄阳宗深恶痛绝。
不知有多少朱灿这样的遇害者，玄阳宗被灭了一点儿不冤，早就该灭了。
“难免也有一些好的吧？”徐青萝道：“出污泥而不染。”
法空叹一口气。
徐青萝明眸闪动：“竟然一个也没有？”
法空摇头。
徐青萝蹙起黛眉。
她没想到玄阳宗上下一个好的也没有，这是何等的可怕。
即使在那些邪宗之内，也会偶尔出现一两个良心未泯之辈，而玄阳宗上下却一个也没有。
楚灵道：“知道他们这么坏，都坏到根子里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动手呢，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法空笑笑。
徐青萝道：“楚姐姐，我们自己动手，会种下太多的因果，不值得如此的。”
灭了玄阳宗，大云武林上下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愤恨，且不说给紫气宗惹来麻烦，便是以自己原本面目灭他们，也会给师父惹麻烦。
尤其是师父的身份敏感。
大云武林上下不但不会觉得痛快淋漓，反而会兔死狐悲，对师父警惕而仇视。
师父出现在大云是为了扬名天下而弘扬佛法的，而不是扬这种赫赫威名。
“无常剑宗会灭了他们吗？”楚灵道：“我看也难，毕竟他们是投靠无常剑宗的。”
徐青萝道：“在无常剑宗眼里，他们就是一条狗，狗咬了主人，不杀了他，其他狗会怎么看？”
楚灵道：“可毕竟是忠心耿耿的投靠了的，犯错了还这么严苛，岂不是让所有人寒心？……更何况这一次杀的可不是无常剑宗的弟子，只是无常剑宗弟子的亲戚而已，……更别说还复活了呢。”
徐青萝摇头：“这不是亲戚，是兄弟，相比于他们自己的安危，无常剑宗弟子更注重自己家人的安危，容许他们冒犯自己，却绝不能容许冒犯自己的家人。”
“这样……”楚灵蹙眉沉吟：“那最好能灭掉玄阳宗。”
法空没有参与两人的辩论。
徐青萝道：“师父，大云还有这样的宗门吧？”
“暂时没发现。”法空道：“这一次也是因缘际会碰上了，自然就顺手除掉的。”
“师父英明。”徐青萝笑道。
细想一下师父的布局，宛如棋局一般，处处引导，站在远处便能操纵一个宗门的生灭。
这才是真正让人羡慕。
相比来说，凭自己的武功来杀人反而显得更低端。
不到关键时候，不该动用自己的武力来杀人，亲自上阵搏杀就太过无能了。
她心思浮动。
楚灵道：“那朱灿有什么古怪吗？”
她很好奇法空到底为何留下朱灿，是因为朱灿的资质过人呢，还是因为朱灿的秘术？
朱灿看起来资质很寻常。
即使服用天心丹改善体质，恐怕也不是上乘资质，很难进入无常剑宗这种大宗。
凭他的资质，进玄阳宗这种宗门就是极致了。
是他有独特的资质，如徐青萝一般的独特资质？
从外表看，徐青萝的资质就很寻常，只是因为拜师法空才能练到这般程度。
所以看人仅看资质是不准的。
徐青萝道：“是因为他的秘术吧？”
法空缓缓点头。
徐青萝蹙眉：“师父，他的秘术是虚空之上的力量？”
法空叹一口气，摇摇头。
徐青萝惊奇的道：“不是？”
楚灵也瞪大明眸。
法空道：“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不是来自虚空之上，而是来自地下。”
他指了指脚下。
徐青萝与楚灵明眸眨了眨，若有所思，又很迷惑。
“师父，我们的元气不是来自地下吗？”徐青萝道：“地下难道还有别的力量？”
到了她这般程度还不够，需要有法空这般明师指点，再加上她的虚空胎息经，才能感受到元气的来源。
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元气是来自于天空，其实是来自地下，是大地蕴育的力量。
法空道：“是一种与元气不同，却更加霸道厉害的力量。”
“那朱灿死得很冤，是吧？”楚灵道。
法空点头。
朱灿其实是犹豫了一下，毕竟他只得了秘术却没有动手的经验。
如果抢先发动，死的就是那两人了。
所以朱灿积攒了一肚子的憋屈与愤怒，却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畜无害。
第1308章 阻止（二更）
“怪不得一直想自己报仇呢。”楚灵笑道：“可惜呀，他一直不说，朱炯当然不能答应，已经去报仇了。”
法空双眼一扫，摇摇头：“他们报不了仇。”
“嗯——？”楚灵明眸一亮，好奇的道：“难道玄阳宗有高手能挡得住朱炯？”
法空摇头，看向徐青萝。
徐青萝明眸闪动，迅速思索：“报不了仇，是因为有人挡住了，武功更强于朱炯的，或者是玄阳宗的太上长老，或者是其他人。”
“不是玄阳宗的话，那就是其他人。”徐青萝低头沉吟：“而他们的衣衫很显眼，一看便知道是无常剑宗弟子，敢阻止无常剑宗弟子报仇的，只怕也是四大宗之一的高手。”
为了玄阳宗而得罪无常剑宗，而且无常剑宗弟子还是报仇，一般的宗门弟子绝不敢这么干。
也就四大宗之一的高手了。
徐青萝抬头看向法空：“师父，最有可能的是无常剑宗的高手吧？”
楚灵笑道：“还有这么巧？”
徐青萝笑道：“楚姐姐，这里可是云京！”
云京有几个无常剑宗弟子并不是巧事，而是很正常的才是。
楚灵看向法空：“是无常剑宗弟子阻止的吗？”
法空颔首。
楚灵笑道：“青萝你也是神机妙算啦。”
徐青萝抿嘴笑。
法空道：“无常剑宗的一个长老阻止了朱炯他们，所以这个仇暂时报不了。”
“无常剑宗长老的话，难道要饶过这玄阳宗？”
此时，城外十里的山坡上，朱炯与黄永亮徐敬贤正站在岳凌他们一群人跟前。
而这一群人跟前还站了一个玄袍白袖的中年，相貌俊逸清癯，颌下三缕清髯，飘逸有出尘之姿。
他正抚髯澹澹看着朱炯，对朱炯的怒发冲冠状毫不在意：“此事需让宗主定夺，你不得乱来。”
朱炯咬着牙，冷冷道：“张师叔，如果你的弟弟被人所杀，会不会马上杀了对方？”
“我没有弟弟。”清逸中年澹澹道。
“那如果是张师叔的女儿被杀……”
“休得胡说！”清逸中年断喝。
“张师叔，你连说都不能说，更别说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三弟于我而言，便是这般！”朱炯强忍着愤怒，不让自己失去理智直接动手，咬着牙道：“这样的仇难道还要忍？”
“此事重大，不能由着脾气妄为！”清逸中年沉声道：“影响太过巨大。”
“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杀人偿命，这是理所应当！”朱炯声音变得冷澹。
他渐渐失去了耐心。
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这个张武渊，自己已经动手直接将其制住，然后灭了那些玄阳宗高手。
黄永亮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双眼冷冷瞪一眼对面的岳凌两人，再看向紫脸中年他们。
徐敬贤扯一下朱炯，轻声道：“朱师兄，稍安勿躁，相信张师叔不会偏帮外人的。”
朱炯咬着牙，双眼死死瞪着张武渊。
徐敬贤抱拳道：“张师叔，这一次他们确实是杀了朱师兄的三弟，血肉至亲。”
“他们确实过份了。”张武渊缓缓点头。
徐敬贤道：“我听说张师叔去年纳了一房妾室，第三房妾室，美貌绝伦，堪为天下绝色。”
张武渊皱眉，目光变得冷冽，神情变得沉浸。
黄永亮与朱炯不解的扭头看向他。
徐敬贤微笑道：“据说这房妾室出身武林宗门，好像便是玄阳宗吧？”
朱炯双眼顿时如欲喷火，死死瞪向张武渊。
张武渊神情恢复平静，抚髯澹澹道：“徐师侄，你消息倒是灵通。”
自己小妾的出身很少有人知，一直保密，没想到徐敬贤竟然知晓。
还真是个有心人。
“原！来！如！此！”朱炯死死瞪着他，右手紧紧握上剑柄，皮肤贲起一根根青筋，好像随时要破开皮肤游走。
他处于爆发的边沿。
徐敬贤微笑道：“张师叔，怎么对玄阳宗，确实是宗主决定的，可是这两个仇人，张师叔如果还包庇的话，那就太让我们无常剑宗弟子寒心了！难道在张师叔眼里，妾室的宗门更胜我们这些同门弟子？！”
“放肆！”张武渊沉声道：“扇动人心，徐敬贤，你要干什么？！”
“是张师叔你要干什么！”徐敬贤微笑道：“我相信今天之事，所有无常剑宗弟子都不会怨我们行事恶毒与鲁莽，面对杀自己亲人的仇人还要深思熟虑，那我们无常剑宗弟子岂不是太窝囊了？！”
朱炯再也忍不住，一闪出现在岳凌与马脸青年身边，腰间冲出一道电光。
张武渊沉脸断喝：“尔敢！”
黄永亮与徐敬贤忽然横身挡在张武渊身前，挡了一挡。
“嗤——！”轻啸声响起，岳凌与马脸青年喉咙射出血箭，如喷泉般源源不绝。
“砰砰！”张武渊分别击飞了黄永亮与徐敬贤，来到朱炯身边，一掌拍下。
朱炯还剑归鞘，昂然而立，伸开双手任由张武渊右掌击中。
“砰！”他飞了出去，在空中喷出一道血箭，与黄永亮徐敬贤撞到一起，撞到树干上。
三人滑落，堆叠在一起。
朱炯一脸笑容。
黄永亮与徐敬贤却苦着脸。
比起支持朱炯，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转身便走，置身事外。
毕竟张武渊可是长一辈的，以下犯上是大忌，一定会招致所有长辈们的不满与审视。
往后在宗内，恐怕会被长辈们刁难，使绊子。
甚至还会受罚。
可还是断然决定跟朱师兄站在一起。
因为这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容不得退缩。
如果自己的亲人被害，想要报仇的时候，因为长辈们与其有瓜葛，那是不是也要忍气吞声呢？
谁杀了自己的亲人，不管是与谁有瓜葛，都要杀死替亲人报仇。
如果没有这样的勇气与魄力，那怎么保护自己的亲人？
朱师兄有兄弟，自己也有兄弟姐妹，如果玄阳宗杀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是不是看在张师叔的面子上饶过他们？
所以绝不能容忍，一定要杀死他们的。
别说张师叔，便是宗门亲临阻止，也要冒着受罚的代价断然出手斩杀报仇的。
张武渊冷冷扫一眼他们三个，转身看向岳凌与马脸青年，摇头叹一口气。
紫脸中年忙上前想止血，可朱炯的剑上附着奇异力量，紫脸中年的罡气无法消弥它，没办法止住血。
“没用的。”张武渊摇头道：“这是敝宗的斩神剑诀，一剑斩下，神仙难救，除非修为远胜于他。”
“那张先生你……”
“我也救不得。”张武渊叹道：“他们命该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紫脸中年脸色沉了沉，勉强露出笑脸：“以他们之死消解朱公子的怨气怒气，也算值得了。”
“他们不死，确实不妥。”张武渊颔首，打量着眼神绝望的两个青年，平静说道：“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紫脸中年道：“张先生，让你为难了，先生的维护之意，敝宗上下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
张武渊神情平静，澹澹道：“我能做的有限，如果宗主那边决定对你们严惩，我恐怕也说不上话，你们好自为之吧。”
“已经足够多了，不敢再奢望更多！”紫脸中年忙道。
张武渊轻颔首，看向朱炯：“杀也杀了，还要继续胡闹下去吗？”
朱炯躺在地上，冷笑连连。
“再胡闹，我真不客气了。”张武渊对他桀骜不驯的样子极反感，皱眉道：“我的容忍也是有限的。”
“张师叔，我们回城便是。”徐敬贤道：“师叔要一起吗？”
“走吧。”张武渊道。
三人彼此搀扶着起来。
朱炯冷笑，想说话却被徐敬贤扯下袖子，便咽了下去，只是冷冷瞪一眼紫脸中年他们。
张武渊已经飘飘而行，朱炯他们三个也催动轻功跟上去，一行人渐渐远去。
法空的目光没有收回来，而是感兴趣的落在那张武渊身上，极为好奇。
朱炯实在没忍住，在张武渊身后冷笑道：“张师叔，你这是吃里爬外！”
张武渊斜睨他一眼，懒得理会。
“竟然因为一个小妾而帮外人，真是可笑！”朱炯咬牙道：“我们无常剑宗弟子都会耻笑你！”
“闭嘴吧你！”张武渊没好气的道。
黄永亮一直沉默着，此时也忍不住道：“张师叔真要帮玄阳宗吗？”
张武渊道：“你们是想灭掉玄阳宗？”
朱炯恨恨道：“至少杀掉他们！……看他们的模样，不知暗中劫杀了多少人，死有余辜，我是替天行道！”
“唉——！”张武渊摇头叹气。
朱炯道：“难道他们不该死？”
“你不弄清楚了，就说他们该死？”
“他们丝毫没有训斥那两个家伙做法不对的意思，显然是司空见惯。”朱炯哼道：“即使他们没干过劫杀之事，仅凭纵容之辈也该杀！”
张武渊道：“朱师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一人一剑便能灭掉玄阳宗一宗？”
“不错！”朱炯傲然。
张武渊摇头：“无知无畏。”
朱炯皱眉不满的瞪他：“张师叔何必涨他人志气，玄阳宗没什么大高手。”
“谁说玄阳宗没有大高手的？”张武渊哼道：“你真以为玄阳宗毫无还手之力？”
徐敬贤道：“玄阳宗隐藏有顶尖高手？”
“这个世道，任何一宗一派能站稳脚根，都有其原因。”张武渊没好气的道：“有勇无谋，自寻死路！”
第1309章 滞留（一更）
三人顿时沉默。
片刻后，徐敬贤道：“张师叔，玄阳宗的顶尖高手是谁？”
“不知名字。”张武渊摇头：“此人不为世人所知，我是从小妾那里知道的，外人不知的。”
“还有这般高手？”朱炯不服气的道：“这么厉害的武功，竟然默默无闻？”
“所以你们见识少。”张武渊哼道：“你以为我们无常剑宗没有这样的人物？”
“我们也有？”
“嗯。”
“是哪一个？”
“季师伯。”张武渊澹澹道：“你们知道季师伯武功精深，堪为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吗？”
“季师伯……”
“你们要叫季师祖了。”
“难道是负责洒扫后院的季师祖？”朱炯一怔，忙道：“季师祖不是年轻时练功，走火入魔而致武功全废吗？”
张武渊摇头。
“没想到……”三人都觉震惊。
因为季师祖一天到晚在他们眼前晃悠，却从没感觉到他会武功。
他也从没展示过会武功。
大家对他客气，也是因为他辈份高，而且和善可亲，一天到晚笑呵呵的很慈祥。
张武渊继续训斥：“如此大事，竟然不想着回去禀报宗主，让宗主决定，自己乱来，真是狂妄自大！”
三人低下头，无言以对。
法空收回目光，将目光投到了远处，落到了玄阳宗所在的山峰。
玄阳宗里有顶尖高手？
难道这高手如此厉害，瞒得过自己的目光？
他目光扫视了又扫视，最终摇摇头。
并没有张武渊所说的顶尖高手，如今的玄阳宗最顶尖的高手是宗主，并没有深藏不露的更厉害高手。
有三个可能。
一个是假的，并没有这么个顶尖高手。
另一个是这高手并不在玄阳宗内，或者在附近，或者在远处云游四方。
他的目光扩大范围，将玄阳宗方圆百里范围扫了一遍，并没有顶尖高手。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此高手能瞒得过自己的目光。
他若有所思。
难道此人真能瞒得过自己的目光？
自己不能太过狂妄，觉得天下无敌，觉得无所不察，心眼与天眼通并不是无敌的。
他睁开眼，看向徐青萝与楚灵。
两女正静静看着他，对他的出神与异样见怪不怪，知道他正在施展神通。
徐青萝看他看向自己二人，笑道：“师父又有何发现？”
法空摇头。
楚灵道：“朱炯的脾气可不好，即使有长老阻止，恐怕也阻止不了吧。”
徐青萝轻颔首。
楚灵道：“不过我实在不明白这长老为何阻止，是因为与这玄阳宗有什么瓜葛呢，还是与朱炯有仇，即使这样，也不该阻止朱炯报仇吧？”
徐青萝沉思。
法空微笑看着她们。
楚灵一看他这模样，便知又要考自己二人，无奈的摇摇头，沉吟着说道：“应该是好意吧？难道玄阳宗有什么厉害人物？”
她随即摇摇头：“至少还是要杀了那两个家伙再说吧。”
法空道：“据那长老说，玄阳宗有一个顶尖高手，足以庇护玄阳宗的存在。”
徐青萝蹙眉道：“难道是无常剑宗也挡不住的顶尖高手？不可能吧？”
如果真是这般，玄阳宗早就闹得天下皆知，趁机壮大自身，不会甘愿寂寂无闻。
法空说着话，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目光透过一层层阻碍，落到了朱炯身上。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神情恍然。
徐青萝道：“师父，可是有这么个顶尖高手？”
法空缓缓点头。
“真有？”楚灵惊奇的道：“那为何玄阳宗一直秘而不宣？太古怪了吧？”
徐青萝思维疾转，沉吟着说道：“秘而不宣，必有其缘故，或者是这位顶尖高手并非他宗门的呢。”
法空道：“此人确实并非玄阳宗弟子，而是欠了玄阳宗先祖一个人情，在玄阳宗生死存亡之际出手一次。”
“是哪一宗的弟子？”楚灵忙问。
法空缓缓道：“无常剑宗。”
徐青萝与楚灵顿时瞪大明眸，惊奇的看着他。
法空道：“确实是无常剑宗的一位潜修宿老。”
楚灵感慨道：“这也太巧了吧。”
徐青萝蹙眉道：“这位无常剑宗的长老还真出手了？”
法空缓缓道：“在无常剑宗决定要灭玄阳宗的时候，他出言阻止。”
徐青萝问：“如果我是无常剑宗的宗主，直接将他拿下，并不算破誓。”
他确实出手了，可并没有阻止得了就怨不得他，只能怨玄阳宗得罪的人太厉害。
法空轻颔首：“无常剑宗的宗主就是这么做的。”
怪不得自己在未来看到玄阳宗被灭，并没有那位顶尖高手出手阻止，所以先前并不知道这位顶尖高手的存在。
却是在无常剑宗内便被镇压下去，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所以自己没看到。
楚灵兴奋的道：“那玄阳宗最终被灭了，是不是？”
法空缓缓点头。
“老天终于开眼了！”楚灵抬头看看天空，感慨道：“不过让这样的邪宗存在了这么久……”
她觉得老天确实不开眼，实在不应该。
还好终究是天理昭彰，否则这世间就让太人失望了。
她的目光落在法空身上。
如果不是法空，恐怕这玄阳宗还会继续存在下去，不知要存在多久，害多少人。
徐青萝感慨的道：“终究还是灭了。”
她在回想先前的过程。
一切都好像充满了巧合，自己二人身处其中也好像巧合，巧合与巧合叠加，最终导致了玄阳宗的灭亡。
师父是如何做到这般的呢？
纵使有天眼通，想要做么这般也不容易，难道真是玄阳宗命数已尽？
法空道：“你们两个也是功劳不小，可喜可贺。”
楚灵得意的笑。
徐青萝摇摇头。
自己二人扮演的角色没那么重要，即使没有自己，凭师父的能力也足以轻易借无常剑宗之刀灭杀玄阳宗。
“师父，那我们便回去啦。”徐青萝道：“返回神京。”
法空笑笑。
徐青萝一惊：“难道有变化？”
法空道：“李少主的副司正手令被拦住了，你们暂时是回不去了。”
楚灵惊奇的道：“李少主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一定不会出岔子吗？她可是副司正，在绿衣司已经是说话最重的了，在父皇那里也是地位不同，谁有这个胆子？”
她随即道：“下一任副司正？不至于吧？……难道是与她有仇的？”
如果回不去神京，那就是被按到了云京，那就太过麻烦了，不仅麻烦还危险。
万一有人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身份，纵使自己修为通天也逃不出云京。
其心可诛！
她想到这里，恨恨的瞪向法空：“是谁？”
法空道：“皇上。”
“父皇？！”楚灵目瞪口呆。
徐青萝明眸闪动：“皇上要让我们留在这边？”
法空颔首：“既然你们要历练，自然是在最危险的地方才能达到目的。”
“这也忒危险了吧？”徐青萝蹙眉道：“一般绿衣司弟子在这里还好，即使暴露了，顶多被捉住了互相交换，可是……”
楚灵的身份不同。
一旦被捉，焉知会不会泄露出去。
“父皇是嫌我在他跟前碍眼呐！”楚灵娇嗔，恨恨跺脚：“真想回去揪他胡子！”
法空笑笑。
整个大乾，敢揪楚雄胡子的也就楚灵一个人。
楚雄对她宠爱之极，觉得这个机会太过难得，所以趁机利用这个机会磨砺她，不让她轻易回去。
徐青萝问：“师父，我们会在云京呆多久？”
法空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一个月内是甭想回去了，安下心来慢慢行事吧。”
“……只能如此了。”徐青萝叹一口气。
“不让我们回去，我们还不稀罕回去呐！”楚灵哼一声，笑道：“其实这里也挺好，除了美食难吃，剩下的有趣东西挺不少的，很好玩。”
徐青萝道：“东西确实难吃。”
“这里也有神京美食的。”法空道：“你们可以慢慢去寻找。”
云京繁华之极，甚至更胜神京一筹，天下四方各种各样的美食都有。
习俗与文化不同，导致了口味不同，云京本地的美食确实不合大乾人的口味。
但云京也有地道的大乾美食，很多云京人都很喜欢。
“如果要留在云京，那朱炯与黄永亮徐敬贤的关系倒不能抛弃了。”徐青萝道：“他们还是有价值的。”
自己身为紫气宗弟子，与四大宗的弟子有了交情，对紫气宗来说是好事。
而且在他们身边，也不会惹人怀疑，谁也不会想到她们两个是大乾人。
楚灵道：“朱炯挺好玩的。”
徐敬贤就没那么好玩，一幅心计深沉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捕捉到自己的破绽。
朱炯是断然不会发现的。
这样鲁莽急躁之人，最是容易相处。
“师父，那我们去啦。”徐青萝道：“不能耽搁太久。”
既然要留在云京，就要更注意，任何细微之处都不能放过，免得惹人怀疑。
法空颔首：“绿衣司将会下达命令，你们奉命行事即可，现在是正式的绿衣司弟子了。”
“是。”两人答应。
“那个朱灿……？”
“我会留他在寺里住一段时间。”法空道：“研究一下他的力量。”
“不会收为弟子吧？”徐青萝道。
法空失笑。
楚灵道：“他的资质极好吗？”
法空摇头道：“他资质确实寻常，不适合练功。”
“那……”
“但他有某一种特质，所以能练成这种奇功。”法空道：“现在说都言之过早，看看吧。”
第1310章 鼓动（二更）
楚灵道：“那他是有可能成为你的弟子。”
她随即摇头道：“你真要收一个大云人当弟子？父皇听了一定会睡不安稳。”
法空笑道：“他如果真有资质，收了也无妨的，我会跟皇上说明白的。”
“但愿能说明白吧。”楚灵叹道。
父皇多疑之极，法空只要收了大云人当弟子，说什么也没用的。
父皇一定会胡思乱想，会想法空是不是想投大云，甚至在大云弄好了退路。
这样便能彻底大胆的行事，肆无忌惮，不必理会大乾朝廷的想法与态度，一旦不成便退到大云。
法空失笑。
楚灵看破了他的笑意，白他一眼道：“我就不能操心一下朝廷大事？”
徐青萝嫣然笑道：“楚姐姐放心吧，师父心中有数的，而且自有道理。”
“对对对，他干什么都有道理！”楚灵哼道：“反正你好好想清楚，父皇的脾气可不好。”
法空笑着点头。
徐青萝与楚灵飘然而去。
她们出了玄空寺，发现两个青年正等在外面，看到她们出来便迎上来。
“可是徐姑娘，楚姑娘？”一个青年抱拳微笑道：“在下无常剑宗程枫。”
“程公子有何贵干？”徐青萝问。
她眼波扫过两人。
这两人的修为不如朱炯，与黄永亮及徐敬贤差不多，应该不算是无常剑宗的精锐弟子。
无常剑宗身为四大宗之一，弟子自然是天才，但在她们眼里，这个年纪，过了大宗师这一关才算是真正的天才。
“朱师兄吩咐我们在此等待，如果二位姑娘出来，我们便前头带路。”
“朱公子还要见我们？”
“朱师兄要好好感谢二位姑娘。”程枫笑道：“说如果没有二位姑娘，他便一生遗憾，大恩难报，一定要好好谢谢的。”
“这朱公子倒有趣。”楚灵笑道：“还以为缘份尽了呢，那我们去见见？”
“有劳程公子与这位公子了。”徐青萝道。
另一个青年抱抱拳没说话，沉默寡言，一幅冷酷气质。
徐青萝与楚灵只是瞥他一眼，没有多注意，与程枫说着话飘飘往前。
“朱公子还在云京吗？”楚灵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朱师兄还在云京。”程枫笑道：“有可能返回宗门，但现在还在云京。”
“要回宗？”楚灵道：“有什么急事？”
“就是这一次的事。”程枫叹一口气道：“朱师兄很生气，但又不知……”
他摇头道：“他对二位姑娘很感激，请二位姑娘劝一劝他，开解一下他吧，别把自己气坏了。”
“行。”楚灵痛快的答应。
他们一行四人的速度极快，云京熙熙攘攘的大街并不能对他们构成阻碍，穿梭如游鱼，游刃有余的行走，很快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
在宅子的练武场上，徐青萝与楚灵看到了朱炯与黄永亮徐敬贤三人。
朱炯正在练剑，剑光如清泉，裹着自己，任凭黄永亮与徐敬贤拼命狂攻。
“朱师兄！”正在狂攻的黄永亮看到了两女，忙唤一声。
朱炯看过来，顿时倏的收剑，气定神闲，只是双眼眉梢间笼罩着愤怒。
他抱拳笑道：“徐姑娘，楚姑娘，不打扰二位姑娘正事吧？”
楚灵笑眯眯的道：“我们在宗内闭关练功太久，静极思动便跑出来游玩，没什么正事。”
“那好得很。”朱炯笑道：“我们找地方坐下说话。”
他引众人来到旁边一间院子，坐到花圃前的小亭里，黄永亮与徐敬贤忙活着煮茶。
楚灵问道：“朱师兄可把玄阳宗灭了？”
“唉——！”朱炯叹一口气，一掌拍在石桌上，将正在煮的红泥小炉震得飞起来，茶盏也跟着飞起。
黄永亮与徐敬贤忙伸手接住，轻轻放回石桌。
朱炯摇头道：“真是没脸见三弟！……三弟他还好吧？”
楚灵笑盈盈的道：“朱公子，你不怎么了解你三弟呀，他可是有秘招的，是能杀那两个家伙的。”
“不可能。”朱炯忙道：“三弟他资质平庸，练武还不入门，怎么杀那俩家伙？”
楚灵笑道：“他是有奇遇，得了秘功的，威力应该很厉害，只是他没有厮杀的经验，所以被杀了很冤枉，想要亲自报仇，你却没听他的。”
朱炯顿时吃惊的看向她。
“这是我在朱公子你走了之后问出来的。”楚灵摇头道：“朱公子你太急了，应该听他说完的。”
“……唉！”
朱炯用力一拍膝盖，很是懊恼。
如果自己不急着动手，让三弟动手就好了，出了这口恶气对他是极有好处的。
现在被自己杀了，三弟这口气一直憋着，很不利于修行。
至于说得了奇遇有秘功，他倒是不怎么在意。
在两个玄阳宗的家伙跟前都没能施展出来，这秘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些奇功秘技在无常剑宗的心法跟前，都是寻常的武功罢了，不值得花心思。
徐青萝道：“朱公子要灭玄阳宗吗？”
“我倒是想，可是……”朱炯恨恨道：“我已经让人弄清楚，这玄阳宗都是些该杀之辈！”
“那朱公子悄悄动手……”
“据说玄阳宗有一个顶尖高手庇护。”
“那就不杀了？”楚灵哼道：“朱公子如果不敢，那我们两个动手，……我们悄悄的动手，能杀一个是一个。”
朱炯脸色一沉，死死瞪着她。
楚灵不甘示弱的道：“朱公子可敢？”
“……有何不敢！”朱炯咬牙道：“我偏不信，这个顶尖高手真敢杀我！”
他随即皱眉道：“他可能不敢杀我，但是你们……”
楚灵昂然道：“死便死，有何大不了的，为了灭这些畜生，死了也甘愿！”
“好！”朱炯勐一拍石桌，再次将红泥小炉与茶盏们震飞起来。
他“腾”的站起，咬牙道：“那就拼一回，走！”
徐青萝轻咳一声道：“慢着。”
朱炯不解的看向她。
徐青萝摇头道：“朱公子真与我们一起，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无常剑宗会怪罪我们紫气宗。”
朱炯皱眉，脸色难看。
徐敬贤忙道：“正是如此，朱师兄，三思。”
楚灵不满的嗔道：“徐师妹！”
徐青萝道：“楚师姐，无常剑宗会认为是你鼓动挑唆，从而导致朱公子出意外，即使我们两个都没了，也会迁怒于宗门。”
“这也忒麻烦了！”楚灵哼道。
朱炯深有同感。
他也觉得忒麻烦，太不痛快了。
他觉得徐青萝与徐敬贤一般，算计太多，反而是楚灵更对自己的脾气，两人是同一路人。
第1311章 秘功（一更）
看到朱炯看向楚灵的眼神，徐青萝暗自失笑。
这也是她们商量好的。
一个扮演沉静多智，一个扮演直爽坦率，容易引人好感又不会被人看轻。
她们不仅要变化容貌，还要变化性情，这样更刺激有趣，与原本的身份彻底脱离。
看到朱炯的眼神，显然是她们所扮演的角色成功，朱炯确实把楚灵当成了一个直爽冲动之人，好感大生，很投脾气。
徐青萝道：“朱公子，还是先回宗门，由宗主定夺吧，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朱炯是极不甘心的。
徐青萝道：“朱公子，你难道对自己的宗门没有信心？”
“老成持重，大局为重。”朱炯摇头：“他们很可能觉得这件事不该牵连那么多，玄阳宗其他人是无辜的。”
“冤有头债有主。”徐青萝轻颔首：“在这件事上，那些人确实是无辜的。”
楚灵顿时不满的瞪向她。
黄永亮与徐敬贤都敬佩的看向她，觉得她真敢说，尤其是在朱炯跟前。
朱炯顿时双眼怒瞪她。
徐青萝道：“杀人的是那两个，杀了他们两个就算是报仇了，其余人没杀他的。”
“他们没一个好东西！”朱炯冷笑道：“如果放过他们，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倒霉，我不想武林之中再出现三弟那般受害者，……凭借姑娘，我们练功练剑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路见不平便铲平吗？！”
徐青萝轻轻摇头：“朱公子，我是小门小宗出来的，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想自保而已。”
朱炯哼一声，看向楚灵。
楚灵道：“路见不平当然要出手的，……不过要先弄清楚了，能不能打得过，不能送死。”
朱炯点点头：“有道理，……只恨我武功不够强！”
他暗自恼怒。
如果自己够强，何必向宗门求援，等宗门的决定，自己直接就能灭掉玄阳宗。
一个顶尖高手就挡住了自己，当真是窝囊！
想到这里，他恼怒更甚，低着头沉默下来。
黄永亮与徐敬贤开始沏茶。
澹澹清香飘动。
徐青萝道：“朱公子，黄公子徐公子，我们也该告辞了。”
黄永亮忙道：“别急呀。”
徐敬贤也露出挽留之意。
楚灵道：“我们先去杀几个玄阳宗的家伙，他们这个时候说不定还在做坏事呢。”
徐青萝轻轻点头。
“不必急的。”徐敬贤道：“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宗内，到时候就会有决定，一旦宗主决定灭了玄阳宗，玄阳宗马上就能灭掉，没必要一个一个杀。”
楚灵摇头：“你们这耽搁的时间，有可能还会有人丧生在他们手里。”
“不会太久的。”徐敬贤道：“三天就会出结果。”
“三天已经很久了。”楚灵道。
黄永亮道：“二位姑娘你们修为是厉害，可是……还是很危险的。”
玄阳宗也不是泥捏的，还是有高手的。
否则张师叔也不会阻止朱师兄，直接跟朱师兄联手就把那些人屠了。
楚灵不在意的摆摆手：“死便死，我们真要死了，你们就帮一个忙。”
“什么忙？”黄永亮忙问。
楚灵道：“把我们带到玄空寺，让法空神僧复活了我们，还想再活几年呢。”
“好！”黄永亮痛快答应。
徐敬贤摇头道：“二位姑娘，稍安勿躁，现在玄阳宗根本没心思干别的，一定在想办法自救的。”
楚灵蹙眉。
徐青萝轻颔首：“消息应该已经传回玄阳宗了，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让弟子们散开，不要回宗了。”
徐敬贤蹙眉。
徐青萝道：“你们无常剑宗再厉害，能满天下的追杀玄阳宗弟子吗？”
徐敬贤缓缓摇头。
徐青萝道：“亏得朱公子先把那两人杀了，否则，恐怕最终他们两个也杀不掉的。”
她轻轻摇头道：“换成我是玄阳宗宗主，肯定是有应急方案的，万一惹到了四大宗这种顶尖宗门该如何求生自救，肯定已经准备好退路，到时候如鸟兽散，人去楼空，你们又能如何？”
徐敬贤脸色微变。
朱炯一直阴沉着脸，怒火在眉梢间涌动，随时要冲出脸庞，给人的感觉却是冰冷的。
他已然是大宗师，气势能产生实质的影响，身体周围的空气比别处冷了数度。
黄永亮忙道：“徐姑娘所说有理，玄阳宗这会儿得到消息之后，恐怕早就开始撤离，等我们决定灭了他们一宗，他们已经无影无踪了。”
玄阳宗弟子如果换了衣裳，钻进人群里，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都揪出来？
别说无常剑宗做不到，便是朝廷也很难做到。
徐敬贤沉声道：“所以要快，现在就要采取行动了。”
徐青萝道：“所以现在我们就行动，能杀一个是一杀个，总比一个也杀不掉好得多。”
“砰！”朱炯勐一拍桌子，咬牙道：“杀——！”
“朱师兄！”徐敬贤道：“要杀也要先有个章程，不能一股恼的冲过去，很可能自己先没了。”
“那要如何？”朱炯不满的瞪向他。
徐敬贤道：“我们可以先召集人手把玄阳宗围起来，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他们很可能有暗道。”徐青萝道。
徐敬贤道：“可惜我们没有轻功过人的，否则便潜入其中，先把暗道给破坏了。”
“我们来吧。”徐青萝道：“我们俩的轻功还算好。”
楚灵得意的点点头：“应该比你们好点儿。”
“紫气宗的轻功……”徐敬贤迟疑。
他也暗中调查了徐青萝与楚灵，知道是紫气宗的高手之后，也顺便好好了解了一番紫气宗。
与玄阳宗差不多层次的宗门，底蕴确实不俗，武功心法也有独到之处。
紫气宗的武功心法上限是极高的，宗内曾出现过顶尖高手，但对资质的要求太奇特，所以很难达到，偶尔老天垂怜，偶尔出现这样的奇才。
近百年来，好像没出现过这样的奇才。
紫气宗最根本的是紫气东来功，威力最强的是紫霞神掌，但轻功好像并不擅长。
楚灵得意的道：“我们轻功别有奇遇，练的不是本门轻功。”
“原来如此。”徐敬贤恍然。
徐青萝道：“我们可以先潜入玄阳宗内，候机破坏了他们暗道，再看他们的安排。”
楚灵道：“如果你们无常剑宗不想灭了他们，那我们就自己来！”
徐敬贤摇头缓缓道：“二位姑娘，此举不妥，玄阳宗内是有顶尖高手的，一旦举入，必被他发现。”
楚灵不满的嗔道：“这不行，那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脱？”
她恨恨道：“他们如果都能逍遥法外的活着，那才真是老天无眼！”
她随即斜睨一眼他们。
徐敬贤看明白了她的鄙视之意，却无奈苦笑。
在这世间，行事怎么可能随心所欲，便是身为四大宗之一的无常剑宗也不能。
徐青萝道：“楚师姐，我们别贪多，能杀一个是一个，剩下的就看无常剑宗了。”
“只能这样了。”楚灵叹气：“那走啦。”
她放下茶盏便往外走。
徐青萝跟着放下茶盏往外走。
“慢着！”朱炯喝道。
两女停住脚步看过去。
朱炯咬着牙道：“我随你们一起！”
“朱师兄！”徐敬贤忙道。
朱炯冷笑道：“楚姑娘说得对，能杀一个是一个，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得一干二净！”
“那朱师兄，千万不要去玄阳宗。”徐敬贤道：“可以在云京城内搜索。”
朱炯缓缓点头。
“我们一起去吧。”黄永亮道：“也好有个照应！”
朱炯斜眼看过来。
黄永亮道：“朱师兄，我们修为虽不济，可多一个人总是有好处的。”
“也有道理。”楚灵道：“反正再不济也杀得了玄阳宗的。”
黄永亮与徐敬贤是不如朱炯，可比大多数的玄阳宗弟子都要强得多。
“走！”朱炯大步流星而去。
他决定不理会宗门的决定，不理会张武渊的命令，要按自己的心意行事，要纵意行事一回。
楚灵欢呼一声跟上，徐青萝笑着摇头跟上。
黄永亮与徐敬贤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
朱灿站在玄空寺的住持院子，一动不动，怔怔看着天空的白云，回想着先前的经历。
随着白云变幻，他思绪越来越极端，越想越觉得憋屈，呼吸越来越粗重。
“啪！”清秀脸庞挨了他自己一巴掌。
片刻过后，脸庞浮现出一个清晰红掌印。
法空忽然在他跟前。
“见过神僧！”朱灿忙合什行礼。
法空道：“向我施展你的秘功。”
“啊？”朱灿一怔，一下处于懵懂与茫然之中。
法空微笑道：“你的秘功，我试试威力。”
“可是……”朱灿迟疑。
自己这秘功的威力惊人，法空神僧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万一真伤到他或者杀了他，自己如何自处？
法空道：“这秘功虽强，还杀不死我，尽力施展无妨。”
“可……可……”
“来吧。”法空微笑道。
“……好。”朱灿咬一下牙：“那神僧小心，我这秘功的威力太霸道。”
法空道：“请——！”
朱灿决定只施展三分力量，于是闭上双眼，调整心神。
十几次呼吸之后，他双脚轻轻一跺，顿时如山的气势拔地而起，双掌一推，宛如一座山倾倒下来。
法空双掌迎上。
“砰！”闷响声中，两人四掌相抵。
周围花圃的花枝花叶剧烈摇荡，如狂风呼啸而过。
法空轻轻一推他。
朱灿后退一步，惊愕的看着稳稳站在原地的法空。
第1312章 代价（二更）
自己这山倾玉柱功乃是至强至大之力，号称神力无敌，无人能及。
可是在法空神僧跟前，至强至大的反而是法空神僧，而不是自己。
这山倾玉柱功在法空神僧跟前，好像清风拂山岗，自己浑身发麻，而法空神僧却巍然不动。
法空露出笑容：“有点儿意思，再来。”
“神僧小心！”朱灿深吸一口气，双眼变得更明亮。
法空颔首。
“砰！”朱灿双脚一跺地，大地仿佛颤一下，他化为一座巍峨巨峰，往前而倾倒压下。
给人的感觉，仿佛天空都变得漆黑不见光，遮天蔽日，威势无双。
“砰！”法空双掌迎上，四掌相交发出沉闷的炸响，周围朵朵鲜花与绿叶剧烈摇晃，随时要飞离花枝一般。
法空稳稳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朱灿踉跄后退两步，血气震荡，惊愕的看向法空。
先前只是三分，后来这一掌则是十分力气，目标是把法空击飞出去。
即使不受伤，也要将其击退。
可现实却是法空神僧稳稳站着，自己却撑不住后退，从厚重大地传来的力量并不能撼动他，反而被震得不稳。
正常情况下，在大地力量的加持下，自己与大地浑然一体，大地便是自己，自己便是大地，不分彼此。
所以不可能震得后退。
可偏偏就是把自己震退了。
法空若有所思，在细细感受着朱灿的力量，侵入自己身体之后，无形的力量一直在作用，并没有消散。
这股力量从虚空而来，形成一座山压下来，要把自己压垮。
同时又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脚底传来，要抗拒自己，要推倒自己。
一股力量压，一股力量推，两股力量加在一起，压力是极为惊人的。
可惜自己如密根扎大地，又深又密的力量牢牢的与大地连接在一起，不让这两股力量得逞。
乍看起来，从虚空降下的力量更奇妙，好像凭空而生，玄之又玄。
他却更关注从脚下传来的力量。
虚空降下的力量胜在精纯，却渐有衰弱之势，而从大地传来的力量却仿佛泉水一般源源不断，不但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反而在增强。
这两股力量其实是一股，只是一分为二，一股力量往上再降下而已。
所以根源是来自大地的力量。
如果真是虚空之上的力量降下，自己身上的无上金光咒早就被激活了。
而如今，无上金光咒一直没有激活，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便说明没有邪异力量。
这意味着这力量并没有附着精神与意志，是纯粹的无害的可以放心利用的力量。
他仔细感应了片刻，最终放弃。
循着力量往上不断的追朔，却没办法追朔到足够远，便被无形的力量挡住。
他仔细看向朱灿。
朱灿尴尬的笑道：“神僧修为深厚，佩服。”
“朱公子的秘功确实神妙。”法空缓缓道：“如果贫僧修为略差一点儿，确实挡不住。”
朱灿不好意思的道：“先前是我托大了，以为凭此秘功足够自保。”
他以为自己凭着这山倾玉柱功足够横行天下，几乎能够天下无敌了。
因为这山倾玉柱功并非自己原本的力量，而是借助大地的无穷力量，无穷无尽，至强至大。
世间无人能挡。
但凡是脚踏大地之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大地的力量？
可在法空跟前，他这个想法却被推翻了。
法空颔首：“如果能克服此功的缺陷，提前发动，确实很难有敌手。”
这秘功可谓是把一力降十会体现得淋漓尽致。
天下间能挡得住他这力量的，罕之又罕。
自己是金刚不坏神功，又是小西天极乐世界，自身既强，又能借助天地之力，才轻松挡住了。
换另一个人就挡不住了。
朱灿顿时露出笑容：“它确实强吧？”
法空点头：“不过此功发动，需要蓄势吧？”
“……”朱灿笑容顿时收敛，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这个缺陷，自己也不会被玄阳宗的两个家伙杀了，只能活六十岁。
虽然六十岁已然不少。
法空沉吟：“此功也耗寿元吧？”
朱灿一怔。
法空道：“每施展一次，便需要耗一些寿元，借用力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朱灿沉默以对。
自己曾发过誓，绝不泄露任何此功，不管是名字还是它的存在，更别说它的奥妙。
法空叹一口气道：“即使没有这一次的劫难，恐怕也活不过六十岁吧？”
朱灿继续沉默。
法空摇头道：“这种强绝的力量确实不能轻易的施展，否则对天地影响太大，高昂的代价也是一种平衡。”
朱灿只能沉默，却殷切的盯着法空。
法空道：“还要劳烦你再来一次，全力而为，能多强就多强。”
“好！”朱灿沉声答应。
他忽然涌出一丝希望来，在想法空是不是有办法避免对寿元的消耗。
自己现在能活到六十岁，可是如果一直在施展此秘功，很难活到六十岁。
不管是在复活之前还是在之后，恐怕都活不过六十岁。
可法空神僧高深莫测，未必不能打破这个必死的结局，给自己一线生机。
“砰！”朱灿轻轻一跺脚，大地颤动。
旁边的花枝与花朵顿时颤抖起来，仿佛地震。
大地不停的颤动，然后朱灿顿时变得顶天立地，仿佛升至无穷高，直入虚空之上。
然后缓缓压下。
“砰！”法空脸庞隐约浮现一层金漆，随后又恢复如常，双掌接住了朱灿的双掌，稳如磐石。
朱灿停在原地没有后退，脸色却苍白如纸，宛如大病一场元气大伤。
法空收回双掌，结印一指他。
顿时一道琼浆从天而降至他身体，迅速滋润着他的身体，令他迅速恢复。
片刻后，朱灿苍白的脸庞恢复了红润，兴奋的看向法空。
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希望。
原本的虚弱被回春咒迅速驱散，周身暖融融的，让他一点儿没感到寿元折损。
如果一直有此咒，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施展此秘术！
自己就能活到六十岁！
法空颔首：“此秘术确实玄妙，还算是温和的，回春咒可以消弥代价。”
朱灿肃然道：“多谢大师！”
法空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递给他：“这上面加持了回春咒，一旦身体虚弱，它自会施展回春咒。”
“这……”朱灿迟疑。
此佛珠太过珍贵，自己对法空神僧无功无德，怎能接受如此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