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４２ 阵痛
因敏锐的感官，东平即便已经走出餐馆几十米，依旧把那里面的事听了个明白。
他不由感慨，这年轻人可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精啊，要是一个地方有了这么一个管理者，那是这里人的幸福，但他个人是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当朋友的太虚伪了。
那金甲青年的跟班一直送着他出城，直至郊区，这才在东平的一再要求下恭敬的折返。
临走，东平看在这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上，收下了那金甲青年送的践行礼，一个印着他们家族徽记的金戒指，据说拿着它到任何奥茨家的产业都会得到最高标准的贵宾待遇。
他把这戒指往空间腰包一塞，得了，又多了一件占背包的垃圾。
之前他听那些吃饭的人说起过，这个所谓的奥茨子爵的家族，是奥西古帝国西南的一个不小的势力，在被霜刃之地的猛人赶跑后，在这地方重新落脚……
说真的，那个金甲青年不像是传统贵族，相反，在他面前的姿态摆得太低了，更像是个长袖善舞的商人。
但东平对他又多少有些理解。
毕竟遭遇那么大变故后，他们对于强者有了超乎寻常的尊重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是他自己，在被一群肌肉兄贵揍了一顿后，也会想要结交一些有力量的朋友来维护自己的安全感吧。
就在他咂摸这之前的经历，一路往西去时，他突然在大路边的一个村庄的路口，发现了两队对峙的人。
他们一方几十人，一方几百人，手持金属农具和刀斧，相互怒骂着。
在他们之间的地上，一个小孩躺在血泊之中，手中是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
东平皱了皱眉，那孩子脖子断了一大半，攻击者就是奔着杀人去得，下手实在狠毒。
他凑近了些，打算听听是怎么回事。
“小琼恩才九岁啊，他懂什么啊，他只是想像原来一样，到他从小种下的树上摘果子吃，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你们竟然就为了这个杀了他……”一个女人跪在孩子尸体旁絮絮叨叨着，她两眼无神的流着泪，仿佛丧失了全部希望。
对面几百人中领头的，是一个身着奥西古帝国传统服饰的老年人，他拍了拍旁边握着滴血斧子的年轻人，耷拉着眉毛好似很伤心道
“对于孩子的死，我们也很遗憾……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当初你们既然离开了，就说明你们放弃了这里的一切，之后它们自然是应该归继续经营的我们了？
我们早就已经贴出警告了，面对侵犯我们土地上任何利益的人，杀了也是无罪的，很显然，这出发生在波利土地上的悲剧表明，你们对待这警告不够严肃……”
“这简直荒谬，凭什么啊！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啊！”对面一个男人挥舞着铁叉，红着眼睛吼道。
“呵，尊敬的奥茨子爵说得好，总是有一些人不理解文明世界的规矩……听清楚了！在奥西古帝国的法律中，没有人居住的房屋，没有人打理的田地，只要被人占据超过一周，即视为产权移交，从此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新的主人。
您的孩子……
嗯，我相信他是一个好孩子，但可惜，他犯法了，他进入私人领地，偷窃主人的财物，主人自然就会反击，相信我，这是一个大家都不希望发生的事……”这老头说着假惺惺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懂什么产权法律，我们也不认，我们只知道杀人偿命，他必须偿命！”
“对偿命！杀了他！”
“交出凶手！”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老头见此丝毫不惧，一挥手，身后几百人一声大喝，将对面的吼声震碎。
见对面的狂热渐渐消退，眼神似有惧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那句话，法律就是法律，颁布了就要执行，没有道理可讲……”
“我们曾经就没这样的法律！”一个年轻人反驳。
“啧，还不明白吗，那样的日子已经随着可怜的王国一起成为历史了！
你们还是没有面对现实，你们还是没有拥有一个光荣的奥西古帝国国民的自觉，不过我们也不怪你们，被征服了嘛，总是难以接受的……”
说到这里，他背后的人嘲弄的大笑了起来。
“我在这里跟你讲一讲实话，免得你们还弄不清楚状况。
帝国是仁慈的，没有追究你们支持伪王负隅顽抗的罪名，但不代表你们就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既然你们不相信帝国军队的保护，不相信帝国秩序的治理，在当时选择了逃跑，那就不要怪失去财产了这实际上，正是你们主动放弃的呀！
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这一番话，说的对面的村民低头不语，不是理亏，而是无力。
绝望的母亲已经停止了哭泣，她伸手轻轻拨弄这孩子冰凉的手指，似乎期待他的回应……最快~手机端:
那老头见此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低头对这女人说“带着孩子离开吧，他活不过来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啊！救……喀喀咯……”
只见那女人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让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帝国一方的村民冲了过来，掐着女人脖子，让她窒息地松口，那老人捂住血流不止的颈子，再无之前的从容
“杀死他们，他们都是些危险分子，快动手杀死他们！”
几百个家伙拿起武器，向东流王国的遗民杀了过去……
轰
一把巨剑飞来，震撼地插在他们冲锋的前面，让他们一个急刹车摔成了一团。
“我认识这把剑，是金菊骑士团的英雄回来了！”
一个人喊着，随后一群人对着走近的东平哭嚎，希望他为民做主。
东平抬手止住他们嘈杂的喧嚣，可道
“如今杀人案件谁来审讯？”
对面七嘴八舌的回答“由领主……”
“奥茨子爵吗？”
“众人点头称是。”
东平掏出那个印着奥茨家族徽章的金戒指交到他们手中“拿着它去找奥茨子爵讨公道吧，相信我，他会秉公执法的。”
然后他回头，对不敢轻举妄动得奥西古帝国移民说道“我想对还在消化新占领的土地时，帝国方面一定不希望逼起民变吧？你们猜，要是闹无法收拾，最后是哪些人被揪出来当替罪羊？”
刚刚处理好伤口的老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您说得对……
你们把波利抓起来，送去我们伟大的领主奥茨大人那里，另外，各家分出一部分田地出来……让他们能活得下去。
尊敬的先生，不知道这么处置您满意吗？”
东平回头看向眼巴巴望着他的东流王国遗民们，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够公正，我是会来找你们的。”
说完他一跺地面，伸手抓住猛地弹起的巨剑，仿佛化作一阵风似的消失，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离开的……
５４３ 武林我又来了
当东平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处于陡峭的悬崖之下。
看天色，应是下午时分。
用万象真形将贯空仪发出的信号抹去后，他看了看地图；
此刻他在这个地图中，标示为大琼国的西北方，这个国家占据整个地图中央的大部分地区，而另一个虚空军团的人，则在大琼南方的熊神部落中心。
对比这货任务名字“文明浩劫”，东平心想怕不是他打算带着相对野蛮的部落灭掉北面的这个国家？
任务什么的都还太远，东平放下贯空仪，先脱下了一身冬装这里可真够热的！
换上清凉些的衣服后，他在山谷中找了许久，但没找到出谷的路，于是只能向上攀爬，试图登高望远，寻找人迹。
折腾了半天，他爬上悬崖，登上了山顶，在绕着山顶转了一圈后，终于远远地望见了一方田地。
有了目的地后，他便拔出巨剑，在山腰密林中披荆斩棘，径直往那方向开了条路过去。
……
东平对着砍了大半的巨大树重重一脚，让它哗啦啦倒下，轰然间落在下面的山涧之上，形成了一座木桥。
当他从桥上跨过山涧，农田已经近在眼前。
东平快步地在土路上走着，时不时伸手摸摸田里的作物；
这些作物他不认识，但看样子长势不是太好，估计是肥力不足的问题。
很快，他遇到了种地的农民，他们身穿粗麻裋褐，拢发包巾，看起来跟华夏古人差不多。
东平心中一喜，之前他见世界介绍，又是正又是魔的，就怀疑这里怕不是武林、仙侠的位面，此刻一看当地人的打扮，猜想立刻就得到了确认。
看着这些跟曾经的他一个肤色、模样的人，真是从骨子里透着亲切，他不由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当他发现当地人时，这些人也发现了他；
地里的男人立刻被吓得丢下锄头，田边的女人则失手摔碎了手里的瓦罐，统统掉头往远处狂奔，跑出了一股百兽惊惶的气势……
“诶，你们别跑啊！”
一声大喊后，起了反效果，这些人跑得更快了，草鞋都跑掉几只。
无奈，打算东平只能跟了过去。
这些人被东平赶地躲进了围墙内；
他们人迅速跨过铺在墙上的木板，又将木板抽去，似乎认为只要躲进这个没有大门的墙就安全了。
东平站在墙前观察了一番。
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这里的人普遍只有一米六以下，所以这面石头混合泥土垒的“高墙”，只有一米七多一些。
所以他走到墙边，不用垫脚，就看到了墙里的情况。
这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的小村庄，房子多是柴扉、泥墙、茅草顶，几只鸡焦急地在地上啄着草籽，瘦巴巴的狗嗅到了陌生气息，窜到墙跟前向他这个生人咆哮着。
“请问你们……”
恐慌的村民们发现了探出半个脑袋的东平，根本不容他分说，箭矢和石头就向他飞了过来，吓得他连忙缩头。
这一瞥间，他发现在村子后面，一些健硕的男子已经开始分发竹矛，一副要打仗的模样。
在这种情况下，东平转身离开了。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会受伤，但害得这些村民被吓出个好歹来终究不美。
就在他沿着田坎往前，走到大路上时，突然见前方有人影闪过，他几步追过去后，发现一个只到他腰那么高的小女孩，披着件破麻布口袋般的衣服，一副豁出去地模样，挡在了他身前。~
在她身后，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孩摔破了膝盖，正坐在地上压抑着哭声。
“你们跑什么嘛……你看摔了吧。”
东平很头疼，准备蹲下帮这孩子看看伤口，结果小女孩急了。
“大王你吃我，放过弟弟！”
“谁说我要吃人了！”面对女孩恐惧的眼神，东平声音放缓道“你家大人呢？”
“大王慈悲，我们家就剩我们两姐弟了，您放过我们，我替弟弟给您磕头了！”
小女孩说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东平连忙把她拽了起来。
“别跪，好好说话……我不是大王，我就是个路人……怎么就跟你说不通，我就想找人问个路……”
之后东平废了好大力气，又是解释，又是给她弟弟清洗伤口、包扎，终于让她相信，他没有丝毫歹意。
“你为什么叫我大王？怎么你们全村都那么怕我？”
“因为你背着那么大把剑……”
经这女孩解释，东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原来旁边山上的山贼窝子伏牛寨，跟这个李家村是相安无事的，甚至在灾荒年还互相帮扶，但自从上月换了寨主后，情况就变了。
新来的那人外号“吃人虎”戴生，特征是背后一把大剑，这人一来就带着手下四处烧杀抢掠，连山下乡亲也不放过，李家村前一阵就刚受其害，村里家里大部分存粮和全部浮财被洗劫一空，几个小孩被掳走。
大人都说那些孩子怕是回不来了，吓唬李大丫和李二蛋这是这俩姐弟的名字说看到背剑的就赶紧跑，不然会被吃掉。
“这里面有问题呀……”东平喃喃道。
一个山贼寨子，若不跟周边的村民搞好关系，那肯定是干不长远的。
毕竟要是这些知根知底的村民都跑去官府告密、带路，那他们靠什么天险也是保不住自己的。
这个新来的家伙既然能当上寨主，能指挥得动手下，那八成是不蠢的，所以他若不是故意找死，就是根本就没心思长期从事山贼这个职业。
他怕是另有目的……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
东平这次的任务有两个，首先是寻找合适的传承，其次是找机会灭掉南边那个“潜伏者”，哪儿有功夫管一个小小山贼的闲事？
在向小女孩问到了前往最近县城的道路后，东平把空间腰包里剩下的一条肉干交给了她，然后转身往南走。
由于时间充裕，所以东平步伐不快，边走还边观赏乡间小路上的自然风光，花了足足四十多分钟才走到了福至镇……
然后他被震惊了
尸骸铺满街巷，鲜血染红沟渠，房屋都作焦土，好一派炼狱景象！
凄惨的景象让东平心生怒火，但却无从发泄，因为从尸体的状态和快熄灭的火焰来看，造成这场惨案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东平立刻就开始担心起给他指路的姐弟起来，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李大丫的坚毅勇敢令他印象深刻；
于是他开始往回跑。
不过是十多分钟，飞奔的东平就看到了远处升起的黑烟，他心道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富至镇的惨样在他眼前一闪，恨意顿时充塞胸膛。
他从背后拔出龙殇巨剑，拖在身后，拉起一道嚣张跋扈的后尘，向恶人宣告自己的到来。
５４４ 提前开启
时隔许多年，东平再次沿着直道而行，沿途所见让他感慨万千。
这大道无人养护，已经有不少破损，两旁杂草丛生；
所有村庄，尽皆土地荒废，房倒屋塌，成为野狐的庇护所。
再往前行，东平终于见到了人，不过是死的、臭的，只剩干瘪的皮、破布、头发，包着一副烂骨头，连苍蝇都不再关注。
好一个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东平此刻心中充斥着怒火。
在上次离开时，这里还一切充斥着勃勃生机，经过他的努力，整个文明都偷着昂扬向上的气氛，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死样子？！
东平戴上护目镜，埋头就是一阵猛冲，身后卷起的尘土飞的老高，就像是一场小型沙暴。
当他停下时，已经在沙旗镇的门口。
此刻镇上的大牌坊已经完全被毁，里面的房屋不是坍塌就是焦黑，碎骨落得到处都是。
在这里他终于见到了许多的战斗痕迹，抛开利器、钝器和拳脚气劲的印记外，还有无数爪痕迹、高温烧熔的痕迹，很显然，在这里战斗的双方是武林人士和熊神部落的那些血熊……等等！
这是什么？！
东平站在被彻底碾碎的风息楼前，看着超过地基范围的巨大熊掌印
这可是两三百平的面积了！
他从没在现实世界中见过手是这尺寸的生物！
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在目前的重力下支撑住沉重的身体的？！
他略微估摸了一下这货的身体结实程度，然后暗自乍舌……
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这可能不是生物。
有没有可能，是释放出来的招式造成的破坏呢？
比如他的剑罡，就有几十米长呢，谁要看见它造成的破坏，没准也会把他当巨人。
东平摇了摇头，走近掌印正中，那里有一片碎骨，它们有一部分被嵌入了一条皮毡子上……他知道，这毡子之前其实是一个皮大氅。
他低头找了一会儿，从碎骨左侧翻出了几片碎裂的玉片，它们曾经是一个玉扳指。
“齐老板，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
……
老实说，东平继续往老虎口走的时候，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毕竟这世界都出现了那么大的变动，那两个师徒怕是也早就离开了吧。
结果他这一路过去，竟然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这次就不都是干尸和碎骨头了，都还蛮新鲜的！
东平已经意识到，自己到了一片刚刚发生的战场之中。
战线竟然离老虎口那么近……
他在地上找到了穿着各派衣服的武者，他们的厮杀很惨烈，多半没有全尸。
而他们的敌人，则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熊怪；
原本他上次来武林世界，见到的那些由熊神部落的人类变身而来的熊怪还有三分像人，但现在它们就彻底变成了真熊的模样，即便死了也仍未解除变身！
一头头的黑熊和血熊，身体裹着厚厚的铠甲，死后大多身形完整……等等！
东平意识到了不妥。
在他的印象中，黑熊血熊可都是一级巫师和二级巫师的水平啊，而这里少说有几十头了吧？怎么会被几百个穿普通弟子服饰的家伙给灭掉了呢？
印象中，这种普通弟子，实力连成名高手都达不到，也就是巫师学徒水准来着，怎么可能杀得掉那么多强者的？
东平带着疑可找了半天，才在黑熊血熊体表的铠甲的间隙，找到了他们死亡的原因一个流着恶心浓浆的伤口！
接下来他四处寻找，果然每个尸体上都有一个或几个这样的伤口，上面流出了许多浆糊似的浓水。
它们全部都在战斗中死于伤口感染？
难道是什么飞速复制的超级细菌！？
东平带着可题靠近那些弟子们手中的兵刃，它们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这就足够诡异了这里至少也应该有几十把带血的兵刃吧？
怎么全都干干净净的？！
他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一把刀尖，但手刚刚伸出，他就头皮一阵发麻这是被致命预感警告了！
这些兵器上果然有可题！
见此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毫无疑可的，在这里可能会造出细菌武器的，只能是接收了他记忆中全套现代生物医学知识的鬼医程济心了！
“看来他们之后的发展，怕是已经了不得了呢！”
东平把手中长刀一扔，加快速度往前赶路。
此刻他对于能在老虎口找到某对师徒俩，重新恢复了信心。
……
贵旭背负双手，眯着眼睛望着前方半天后，发出命令
“放！”
他身边的传令官一边大喝重复，一边挥舞旗帜，将命令传达到各个基层，随即一阵箭雨像暴雨一般泼洒向城墙外的敌军。
虽然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但熊神部落的众多蛮子加上众多可怕的怪熊，看似铺天盖地，似乎能摧枯拉朽，但实际展开的进攻行动却束手束脚，始终无法取得优势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们只要被箭尖碰破一点皮，就只有死路一条嘛。
贵旭不知多少次的感叹道还好有仁心阁！
要是没有仁心阁里众多妙手回春的神医神药，面对突然变得强悍无比的熊神部落，他们绝对扛不住这么多年。
贵旭作为一个在这场被熊神部落说是“熊神北狩”，被大琼说是“兽乱”的漫长战争中，从小兵成长起来的将军，他的成长经历是十分曲折的。
近七年时间，他从镇南关被攻破后的一个带队撤退的百夫长起家，退到群山防线时他成了八品校尉，再到黑河防线他就是五品的游击将军了，最终镇守在了这夫妇山前的虎口关后，他就一跃成了四品中郎将……
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每一次他官职的跃升，都伴随着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
他这凶险无比的一路败退中，之所以能活下来……完全是靠运气！
对此他十分有自知之明
努力地、不怕死不怕苦的有很多，足智多谋、武功高强的也不少，而他之所以从中脱颖而出，只是靠自己早早的与仁心阁的老神仙结了缘；
当初在镇南关，在老神仙收徒的时候，他帮忙张罗了一阵，获得了一瓶活气散，靠着这个神奇的药，他才一举突破，达到了成名高手的水平，进而才在之后城破之时及时逃脱。
在之后，他通过刻意的拉关系，套近乎，不但是对老神仙，连他新收的徒弟也不放过，于是众多新药的就先到了他的手上，他也就成了那个什么试药员。
虽然这工作让他偶有不适，但他还是凭借着不断吃下的药剂，一路突破到了大宗师的水准！
可以说，如今所谓的练武的辅助流程，无论是饮食还是用药，都有他得功劳在里面，他已经成了如今号称能让“每个人都可能成为高手”的仁心阁传奇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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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４５ 妖与蛊
经过食物调养、针对性训练，以及一些神奇药物精粹的组合用药，目前他们的大宗师高手一批一批地出现，这才能应付些被称为熊妖的家伙。
当然，就算大琼靠仁心阁的手段增加可武者武功的进步速度、进阶几率，高手的总量仍然还是比不上熊神部落那群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怪熊和熊妖的，但好在除了药以外，仁心阁还弄出了与药物相对的，强悍无比的撒手锏……
这时，一个传令兵踩着轻功嗖嗖地跑了过来。
“报！禀告将军，暴雨营的嗜血蛊已经耗尽！”
贵旭皱了皱眉“这帮家伙，就知道一味增加射速，也忒糟蹋东西了！也不知道向射日营学着提一提准度！
去仁心阁催一催，嘴甜一些！”
几分钟后，一个身着白袍，头戴白色纬帽的人扛着一个大箱子，如鬼影一般飘到了城墙上，连传令兵都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谁要嗜血蛊的？”听声音这是一个变声期的少年人。
这人将箱子交给一帮匆匆交接的军人后，一个起落到了到了贵旭的身边。
“这里情况怎样？”
“哦，原来是宗汉小神仙。目前形势乐观，应该只是蛮子们的日常消耗战，但由于我们早有准备，埋伏在他们几条进攻路线上的伏兵，全歼了他们的几路增员，要不了多久他们必退！”
宗汉点了点头。
“守得住就好，大师姐最近心情不好，又搞出了一些更可怕的东西，万一你们要是没守住，我是真担心最终会生灵涂炭，一发不可收拾啊……”
贵旭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寒，赶忙说“请小神仙务必稳住那位仙子，我们这边将士用命，已经在浴血拼杀了，请她千万要高抬贵手啊！”
由不得他不怕，实在是那位行事真的太骇人了！
当两年前，他们被熊神部落一路撵着，败退到老虎口时，被一个独腿的姑娘给拦住了。
那时形势实在太过恶劣，英勇的大多战死，先期溃退至此士兵大多毫无士气，对与敌人战斗那是避之唯恐不及，祸害百姓却是动力十足，争先恐后。
那姑娘看到这些兵匪十分生气，当场就使用了手段，让他们痛苦不堪，最终被逼的不得不掉头去找敌人的先头部队战斗。
这些家伙在这时还想在战场上偷奸耍滑，却没想到突然失去意识，不自主地发动冲锋，一头撞死在了敌人的武器上。
在这之后，谁都以为这只是这姑娘对兵匪的惩罚，是某种杀鸡儆猴，却没想到，他们只是达成她目的的祭品而已；
更加可怕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
在熊神部落的士兵刚刚集结好的晚上，原本有勇敢的将军打算趁机去偷营，却被那小姑娘拦住了，她立了军令状，说今晚绝对不适合，等明天再说。
出于对她手段的恐惧，他们听从了。
第二天，敌人预计的进攻没有出现，外面营地一片死寂。
有斥候违反小姑娘的话，偷偷溜出去查探，没一会儿浑身皮肉溃烂地回来了，他不进营地，隔老远就大喊说说敌人全死了，那些怪熊也上吐下泻，看样子也快了。
喊完几句话，他就吐血而亡。
没人敢去收尸！
那一阵，他们被那小姑娘支配者，每天都在大扫除，勤洗澡，喝热水，见到老鼠、乌鸦、蚊虫就跳起来扑杀，折腾了个够呛。
但即便如此，仍出现了许多中招了的家伙，好在有她师父老神仙以及一众徒弟的及时救治，都没有生命危险，但大多留下了无法去除的疤痕和内伤。
据那小姑娘说这是什么细菌，他们也听不懂，因为死的样子形似佛门的天人五衰，所以称这种恐怖的东西为五衰瘟。
五衰瘟自那天被放出来后，就通过熊神部落收尸的队伍一路传播南下，据说连他们部落腹地都闹了一阵，还是对方神奇的大祭司出手才遏制住。
单就这手瘟疫，杀死的人就比大琼国几年的抵抗还多，直到停战修整了大半年，他们才恢复进攻的态势。
不过那时巍峨的虎口关就已经修好，配合老神仙的嗜血蛊，对方再难攻破。
即便形势从此好了起来，也没人对那小姑娘感激，相反，当那小姑娘被老神仙惩罚，每天必须在城墙上跪足一小时时，都有无数人拍手叫好；
所有人都对拿小姑娘又恨又怕，因为她只有一只脚，所以背地里称她为毒毕方。
这里面原因无他他们实在是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要知道当初南方尽管被熊神部落占据，但仍然是有大量黎民百姓躲藏着的，而五衰瘟不长眼，祸害敌人时也祸害自己人。
在休战的这一阵，一开始还有百姓穿过封锁投奔他们，到后来越来越少，到如今已经彻底没人了。
这几乎就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
许多人即受了那姑娘的庇护，也因她而家破人亡，对她的感情着实复杂难言……
……
就在贵旭陷入回忆之时，战场上出现了变化！
许多战士大喊着“熊妖来了，熊妖来了！”
“稳住阵线，精锐顶上！”
他发出命令后，拔出腰刀，身随刀走，整个人化作一道刀气射向战场！
对面天空中，一群浑身裹着黑风的熊脸人身怪物，身着铠甲，向城墙飞来！
因为黑风护体，飞蝗般的箭矢根本无法近身，它们得以放肆进攻；
只见它们一掌拍下就是一个乌云般的掌印从天落下，众将士立刻就被拍死了一片，然后嘴巴一张就是一道红光，脑袋一摆就又烧死了一排！
有来有往。
城墙上无数隐藏的床弩发威，开始对熊妖进行攒射，黑风挡不住那些儿臂粗的弩箭，有不少熊妖躲避不及，中了招。
但这些家伙似乎对嗜血蛊的抵抗力更强，在它们繁殖开之前，就一巴掌把受伤的血肉剔除，然后浑身黑气一涌，结痂恢复。
等所有床弩被熊妖清除，也只有少数几个没剔除干净伤口的，因细菌扩散而失去战斗力。
随着熊妖当空这一掌掌落下，一道道红光滑过，坚实的城墙虽没有塌陷，但也被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城防武器更是损毁严重，在下面，敌人大部队趁机大举进攻！
好在以贵旭为首的大宗师及时支援，人影翻飞，气劲四射间，将这些巨熊将的增强版牵制住了。
“大家加把劲，把他们赶走，别让那仙子出手啊！”贵旭大吼道。
听闻他的话，所有人咬紧牙关拼命，一时间城墙之上士兵和武林人士的颓丧尽去，竟有些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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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４６ 法宝
众多大宗师一时虽把熊妖们的进攻顶住了，但失去了大部分城防武器以及城墙垛的掩护后，众士兵与江湖人士面对攻上来的蛮人和黑熊、血熊时就太被动了。
虽然大琼一方的人有嗜血蛊，但对方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准备；
那些冲上城墙的无论人熊，都是身上着甲，臂上挂盾的！
再歹毒的武器，你攻击不到人，也拿人家没办法。
内力雄浑到能突破甲盾、身法灵活到可以见缝插针的，都是少数的高手，更多的士兵们在守城武器被毁后压根撑不住这样的铁罐头的冲锋，被一击即溃；
一排排的士兵被怪熊顶着矛刺刀砍扑倒，蛮人趁冲开的口子突进，扩大优势！
在大琼士兵们死伤惨重后，各门派高手们也就孤立无援了，终究难逃熊吻。
“开饭，开饭啦，好吃的来了！”
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呼喊过后，所有士兵丢盔弃甲的逃跑，搞得熊神部落的人都是一愣……仗打了快七年，有不少人都学会了大琼话，正因为如此他们分外错愕；
什么好吃的那么吸引人？
仗都不打了？！
这一愣就要了他们的命！
在士兵逃跑时，一道道白衣鬼魅踩着他们的头顶和肩膀就呈反方向冲了过来，这些家伙在半空中五指一扬，四面八方就开始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细碎闪光！
“是白鬼，白鬼来了！”
熊神部落的人发出惊恐的呼叫！
一个血熊人见此被吓了一跳，刚想躲，就见眼前一闪……咦？这不是没事吗？
他伸出爪子一摸，发现自己脸上有一根“毛”很硬，扯下来后发现是一个极细的针……
就这？！
还不等他们发出嘲笑，噗通的倒地声就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齐刷刷往下倒的场景，这些身上写着“仁心”二字的家伙也开始流冷汗。
“真没想到，大师姐随便弄出来的一种细菌毒素，竟然这么可怕，就是兑了水，沾在银针上也能见血封喉！”
“要是这个生产方便一些，就不用每天浪费那么多肉去培养嗜血菌了……”
“诶！别啰嗦了，后面又来了，这次是大家伙！”
眼见攻上城墙的人死光，熊神部落的人又派出了几十个驾着黑风的熊妖。
“怎么办？针对他们不起作用啊！穿不过风墙的！”
“嘿，我早就准备好了，瞧我的！”
只见众白衣中最矮的那个一下将一个瓷瓶投掷上天，随后又一掌推出！
这掌劲速度更快，在瓷瓶落到熊妖跟前的时候追了上去震碎了它，洒落一片水雾！最快~手机端:
尽管有黑风护体，那些水雾到底仍然有一些穿透了过去，被熊妖吸入肺中，更多的水雾则被阵阵黑风吹得更散，飘落向城下广阔的一片区域……
到底是能飞天遁地，破坏力更胜大宗师的熊妖，他们的表现比之前那些家伙要好太多了；
他们在空中晃悠了一两秒后，一路坚持着升升降降地飞去了后方，只是看他们无力垂下的四肢，失禁后一塌糊涂的裤子来看，怕是浑身肌肉都麻痹了。
而底下老大一片的攻城者就要惨多了，成千上万人都是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无力的掐着自己脖子，最终痛苦无比的倒地身亡……
看着城下尸横遍野，一帮白衣被吓得够呛，连忙捂住口鼻往后退，直至几十米外才敢再呼吸。
“孙尚，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要是当时的风向变了，我们整个城可能都要完了！”
“就是，你要是再这样，我一定让师父把你逐出师门！”
“我们仁心阁有大师姐一个不靠谱的就够了，你可千万别再学她！”
就在小师弟哭丧着脸接受批评时，一个声音传来
“秦师弟，什么叫不靠谱？”
所有白衣人一起低头，噤若寒蝉。
一个身着跟其他人一样的白大褂，头戴白纬帽的女子，身背大药箱，手持长杖，单脚点地一跃十几丈，落在了他们身旁。
她掀起纬帽，竖起眉头一抿嘴，对几人怒目而视，却显得特别可爱。
她是李天翔，但眉眼却已经丝毫不见曾经的模样，苦难留给她的坚韧，都被覆盖在了肉嘟嘟、白嫩嫩的娃娃脸下。
可惜，其他人不敢欣赏，只低头看着脚尖。
“亏我还担心你们今天第一次担任支援组的任务，怕你们不胜任，连最新研制的厌氧杆菌毒素都给了你们，还偷偷过来帮忙哼！结果就换来你们别后说我坏话？”
“我们错了……”
就在此时，敌人后方突然乱了起来！
见此，城墙上也响起了隆隆的鼓声，只是十几个呼吸后，仿佛要挡住敌人直至地老天荒的城门就自己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骑兵如猛虎出闸！
“总攻了，别废话，快去支援！”
李天翔带着众师弟化作道道白影，往战场杀了过去！
……
熊神部落的军队被莫名毒杀上万人后本就士气大跌，现在又被两方夹击之下，顿时就像一块被牙齿研磨的饼干，碎得相当干脆……
而就在这惊人变故的当口，新的意外再度发生！
只见在下面一片混乱的战场头顶，那些原本还在与众多大宗师们战斗得熊妖中，突然有一个身穿红甲的家伙有了异动！
只见它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杆长帆，然后玩命地往里灌入黑气，几个呼吸后便向天空一掷！
那幡脱手后见风就长，最终变作几米宽十几米长，定在当空迎风招展；
幡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定瘟！
紫黑的光晕从幡上洒下，覆盖了整个战场！
这个光彩仿佛是某种冲锋的号角，原本处于绝对劣势，看起来就要投降的部落军队，不用任何人发出命令，就自发地向大琼的人冲去！
天上众多熊妖也是一样，只攻不守地对着众多大宗师莽了过去。
大琼一方见之大喜，拿着武器就怼了上去，像以往一样，在对方身上轻轻一划就又攻向另一个……
噗！
仅仅一个回合，十几个大宗师，无数士兵，被部落的家伙们砸爆了脑袋。
贵旭见此大喊“注意，嗜血蛊失效了！变换战术，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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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４７ 明王与毕方
贵旭关注满先天真气的声音传遍了战场后，所有人都已明了事情是怎么回事，进攻立刻就保守了起来。
但可惜，他们束手束脚，部落的人与熊可就放开了手脚；
如今战场上，伤亡数字终于跟双方真实的实力差距对等，这也意味正大琼一方开始大量减员。
一个白衣少年被血熊一掌拍断手中剑，倒飞了回来，对李天翔喊道“大师姐，快用那个毒素！”
李天翔手中长杖一下刺入一个血熊的眼睛，拔出时带出一泼脑浆。
“没啦，全在那瓶里，被你们败光了！”
另一个人被血熊一掌拍地护体真气如气泡般消散，他喷着血丝大吼“那大师姐，赶紧想想办法啊！”
李天翔一咬牙一跺脚，跳起十几丈，手中内力一吸，从身后箱子摄出一根瓷管。
在注入内力一感知后，她面露喜色。
但随即又面容一沉，看着下面的战场，十分迟疑。
她最新的成果即便在这个怪幡的影响下依旧活跃，可见真是非同凡响，但之前的教训实在太深刻，让她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继续煎熬了。
伴着一声声雷鸣般的破风之声，道道剑气如绽开的白菊一般在战场肆虐！
它们精准地绕过大琼的人，也不理会那些普通的蛮人，专注地摧毁着一头头怪熊。
厚厚的铠甲和皮毛无法阻挡剑气的摧残，粗大的剑气将它们像羊肉串一般一一洞穿！
东平虽迟但到。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代人老去，一代人牺牲，一代人成年，如今在战场上的年轻人，都已经不认识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高手是谁，只有一些三十往上的人才惊讶地喊道
“明王，是现世明王！”
“拦住他！”
在一个红甲熊妖的一声震撼吼声后，十几个黑甲熊妖听命从天空落下！
几道东平很熟悉的血红光柱先行，但不是被他急速晃过，便是被他用虚体骗过。
随后乌云一般的黑色掌印接连落下，而他也挥出道道剑气升天，它们两相抵消，炸成一团团黑白能量云。
这些熊妖每一个都比当初东平遇到的巨熊将要强，但东平的变化更是翻天覆地！
东平从冲进战场起，就没有用出自己的最强速度，而是以之前他在武林世界的最快速度来应敌，此时等那些熊妖冲到了他百米之内后，终于开始全力以赴！
他紧了紧自己的防风镜，一个模糊便消失在了地面。
就在熊妖们一愣神间，剑气就在他们中间肆虐开来！
一秒之后，无数碎肉落下，就像是天上掉下了一个屠宰铺。
一下死了十几个熊妖，这让熊妖中的老大好生心疼。
“打不了了，撤退！”
这命令一出，剩下的熊妖立刻架起黑风往天空飞去，而红甲老大则因收取定瘟幡，慢了一瞬。
“别放那家伙走！”
贵旭指着红甲熊妖喊道。
东平闻言猛地使出凌空三转，射到十几丈的高空，随后先天真气爆发，巨大的剑罡如泰山倾倒，向红甲熊妖当头压下！
“挡！”
红甲熊妖一声断喝，身上红甲化作片片巴掌大的甲叶飞出，一一叠加后正挡在剑罡之前！
锵的一声碰撞之后，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剑罡在连劈开几十片冒着红光的甲片后，终究还是碎掉了。
那红甲熊妖将只剩下十来片甲片收回，冷哼一声，故作潇洒地飞走。
但下一秒他就潇洒不起来了一个飞斧呼啸而来！
他连忙调动甲片防御，但慢了一拍，拦截的地方距离身体太近了……
轰隆
一个浑身焦黑的熊妖冲破火云，拉着烟向远处疾驰……
“飞就飞嘛，哼个屁啊？”东平接住飞斧，面露不屑“最讨厌在我面前装逼的了。”
……
“哟，这不是大丫吗，怎么嘟着嘴啊，见到大哥不高兴吗？”东平硬着头皮打招呼。
“我已经十五岁了，成年了！”李天翔插着腰，看样子很生气“你答应了要回来陪我的！”
“抱歉，我因为一些事……”
“你就是忘了！”
“没忘，只是意外……”
“你根本没放心上！”
“我礼物都买了！”
“是吗，是什么啊？”李天翔生气的表情顿时没了，好奇地凑了过来。
东平赶忙掏腰包，心头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他机智！
“你看，这是我给你挑选的衣服，你试试能不能穿，这是几个我从外地带回来的特色美食……对了，最重要的是这个！”
东平咣的一声将一个沉重的包裹放在了地上，打开后里面全是看起来挺复杂的金属构件。
“这是一幅机械……哦，机关假腿，虽然不能自由操纵，但轻盈有弹性，我想你戴着应该就是跟正常人差不多了……由于不知道你长大后的尺寸，所以我每个大小的都选了一套……来，直接换上试试……”
就在东平蹲下帮她挽裤腿时，突然发现有水滴落在手背。
一抬头，这女孩捂住脸正哭呢。
“哟，不是成年了吗，还那么爱哭呢？”
就在东平打算说点笑话安慰她时，敏锐的听力突然听到周遭打扫战场的战士们的议论。
“哈哈，我没看错吧？毒毕方竟然哭了？！”
“嘘！小声点，那些大宗师耳朵很灵的，别惹人家生气一剑把你给劈了！”
“哼，听到就听到好了，说的跟谁怕死一样，当初我们一家让那毒毕方的毒给……我当时就不想活了！”
“好了，别说气话了，你这不是又成家了吗？好好过日子，别总把死挂嘴上！”
“都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也不知有什么好避讳的……我就觉得老神仙就不应该再放她出来了，万一她又弄一个什么瘟出来……”
东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些年这小姑娘感受到的压力。
他站起身来，原本想抱一抱她，但想到这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于是动作一变，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了，以后有大哥在，不用什么都自己抗了……”
话音刚落，这孩子就扑入怀中，肆意糟蹋着他胸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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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４８ 变故
夫、妇两山中的妇山山巅，有个金钗崖。
东平和李天翔并肩坐在悬崖边，被落日余晖染成了橘红。
小姑娘换上了假腿后，一真一假两腿自在的晃荡着；
她诉说着这些年的往事
“当初您给师父留下了那些东西后，他带着我疯魔了一般开始研究，大半年后差不多吃透了那些知识，就成立了仁心阁，开始收徒弟。
但就在这时候，兽乱开始了，大琼打不过。
当时所有从南方传来的都是坏消息，过往商旅说的全是哪里又遭到了大败，哪里又丢了一块土地……
尽管师父也为此出了力，搞出来了不少新药免费送了出去，还时不时带着我和师弟们去前线行医，培养你说的那种军医体系……
但依旧一败再败……”
“然后他就搞出那个什么嗜血蛊了？”东平可。
“是的。虽然我们搞出来的显微镜不太好用，但师父天纵奇才，竟然搞出了极致巧妙的，利用内力感知和刺激影响细菌的亿万微虫变！
因为你跟我们说过细菌是能被当做武器的，所以师父被逼无奈，终于……
在一番寻找和培育后，我们意外搞出了一个凶悍无比的细菌，它见血就疯狂分裂，频率达到五至十秒一次，要是被感染这体内有内力和其他能量，它们可以借此加速分裂，最快能达到一秒三四次！
它进入被感染者体内后因为飞速繁殖，不但会吸取大量营养物质，还会大量分泌麻痹毒素，让人迅速休克，在这之后三分钟内，它们会通过血液进入心脏，让人心肌坏死而亡。”
东平想到那些怪熊身上流脓的伤口，不由有些犯恶心“鬼医前辈可真够厉害的……”
“是的，师父很厉害，要不是嗜血菌，大琼绝对抵抗不了那么多年……”
“这里面不是还有你的功劳吗？”
“功劳？”小姑娘惨笑“这是罪孽……”
东平意识到自己起了个不怎么样的话题，于是连忙就像开个新话题。
“听说你如今出息了，都能跟女皇赵吉，以及女霸任山海齐名了……”
说道这儿他立刻就想掌自己嘴这依旧是个坏话题；
刚出原来的坑，就又陷入了新泥潭！
因为所谓齐名，是出自一则童谣天上金凤凰，地下毒毕方，一拳山海荡，雌中并称王。
“是啊，毒毕方嘛，凶名远播了。”小姑娘看起来更丧了……
就在这时，东平耳朵一动，猛然回头断喝“谁在那儿？！”
“哈哈哈哈，小兄弟功力真是不得了，我还在百米开外竟然就被你发现了！”
远处传来这么一句后，只见林间白影一闪，一个捋着胡子，两鬓斑白，看起来风流倜傥的英俊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李天翔赶忙凑过去行礼“师父！”
“哈，原来不修边幅的鬼医哪儿去了啊？”东平戏谑道。
“徒弟多啦，多少得注意一些形象嘛，咦，一别七年，小兄弟倒是跟以前比起来毫无变化嘛。”程济心看着东平略有些诧异。
“脸嫩，不显老，呵呵。”
寒暄几句后，他带着东平去到半山腰的会客厅落座。
如今的程济心的那一间院落，已经变成了绵延小半座山的建筑群，原本在只当地小有名气的医芦，则成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八大派仁心阁。
“你们这儿可真够大的。”
东平品了一口茶后，由于不知该说什么，憋出了这么一句。
“没办法，自从当初小兄弟给我了相应传承，和广纳良徒、开枝散叶的建议后，我这当师父的瘾就起来了，一收就没个完，今天几个，明天几个，如今不知不觉竟也大几千人了……”
东平感慨道“想想当初就你们师徒两人，真是世事变迁，不胜唏嘘啊。”
由此引入，他们开始就江湖的种种变化聊了起来。
由于遭受了入侵，大琼一下丧失了三分之二的国土，粮食产量丰盛的黑河沿线精华地区统统被占领，国力损失巨大，如今没有发生饥荒，完全有赖于人口损失更多，少了四分之三吃饭的嘴的缘故……
这么大的变故下，什么排帮，盐帮，直接就没了，众多曾经的江湖高手，也陆续消失，不知是不是死了。
即便是东平熟悉的那些大宗师，也多出现了巨大变动。
“辛思齐死了？！”
“对，冠军侯在黑河防线掩护军民过河，以飞火流星枪连刺三千八百枪，无论是那些妖熊还是千军万马，都没有突破他的防守，最终他力竭而亡。”
“贫僧怎么也……”
“他在京城门户的据马关守卫战中，拖住了过百熊妖，虽最终身死，但却让大琼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东平闻言点了点头。
他如今已经知道了，如今大琼的防线，就是虎口关至据马关一线，要是据马关那边没守住，整个京城那风调雨顺的盆地就保不住了，虎口关侧翼暴露也根本守不住，整体防线就只能往更加苦寒之地挪，损失之大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也不是全是坏消息。
“贾行如今竟然成了右柱国？！”
“是的，他老人家大手笔，直接把汇通商行捐给朝廷了，朝廷自然投桃报李了。”
“苟天仁竟然也成了将军，真是没想到……”
“女皇登基后，专门清理了诸多冤假错案，许多绿林盟的人都被翻了案，横亘在朝廷和绿林间的仇怨肃清大半，在战争起来后，绿林盟直接就被诏安了。”
“左柱国方简现在加封太师了，武功呢？咦，还在大宗师上困着呢？”
“突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我自从四年前突破大宗师，连下一步的们都摸不到……
如今整个武林从大宗师突破到仙神地步的，也就从女豪变成女霸的任山海……哦对了，据她所说，这个境界是叫武道元神来着。”
考虑到任山海获得了高武世界的山海拳经，东平对此并不意外。
看鬼医对武功的进展缓慢有些耿耿于怀，他不由安慰道
“您没突破，主要还是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嘛，自从您以医学济武学后，可是给了每个人成为高手的希望呢，据说这些年来光新增的大宗师就九百多个，如今大琼之所以能抗住那些怪熊，全是因为您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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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４９ 动手达人
“哪里哪里，惭愧惭愧”
程济心嘴上是这么说，实则因被说中了自己的得意之处而摇头晃脑。
“诶，对了，你这次来，就光是来瞧我那小徒弟的吗？”
“是也不是。”
东平一脸严肃的开始编鬼话“我之所以结束闭关，固然是因为与她的约定的缘故，但在发现了大琼因兽乱而生灵涂炭后，我也打算为国为民做一些事……”
程济心面色动容，抱拳拱手“贤弟真是高风亮节，令人敬佩。”
东平一回礼“哪里哪里，惭愧惭愧”
程济心这时突然眯了眯眼“咦，我看小兄弟先天之气已然充盈之至，怕是已经到宗师巅峰很久了吧，为何还不尝试突破大宗师啊？”
“哈，这说起来也是无可奈何……”东平笑着将自己天资不足，修不成高深内功，最终误入护民养生功这个大坑的故事说了出来。
程济心面露不怀好意“所以贤弟其实是因为要寻找内功心法来更换，这才结束闭关的？”
东平笑脸一僵。
“当然……不是啦……”
“那你何故赴约来迟啊？”
“额……这可真是……”东平眼睛余光疯狂四处狂瞟，此刻他确定，某个十五岁的小家伙正一脸怨念的躲在什么地方偷听着。
等头上瓦片一响，随即轻功离开的声响传来时，东平才松了口气，最终汗颜地道
“惭愧惭愧……”
“哈哈哈哈哈！”鬼医抚须而笑。
一番说笑后，东平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开口问道“咦，怎么之前说了一长串，都没提到任侠李踏歌的情况啊？”
“他？当年你们南下驰援镇南关后，他就再没出现过了，要说也应该是你跟我说啊！”
东平一听这话霍然起身。
“糟糕，他不会还在西南吧？”
想到他在这里的最好朋友处于危险中，立刻就打算启程到彩瘴村去看看。
“诶，别，都这么多年了，要是有危险，那你去也晚了，要是没危险，你一路打杀过去，不就把危险给他们带过去了吗？”
程济心连忙拦住他，劝慰道
“之前的战斗我看了，我知道你如今实力远超普通大宗师，但也别太过自信，你就算不怕那些熊妖，你也得小心那个大祭司，以及大祭司身边的两个大妖……”
东平听他这么一说，比较认可的点了点头。
之前着急了，没意识到这一点。
随即他又因程济心的第二句话感到好奇；
妖熊、大妖，以及那个定瘟幡法宝的问题他理解，知道这应该是这货被虚空文明的将军征召后捞到的好处，但印象中这货不过是虚空军团中一个缺乏战力的士兵级“潜伏者”来着，又不是“征服者”“掠夺者”，怎么就需要他小心了？
“那大祭司很厉害？”
程济心严肃的点了点头“非常厉害！一年前他们再度北上，围攻据马关，那大祭司身边的两个大妖先上，在让任山海和几个顶尖大宗师艰难击退后，那大祭司本人就上了！
当时他手一挥，就变出了无论是模样还是实力都一致的第二个任山海！”
“全盛时期的？”
“对！当时假货压着真的打，部落的军队趁机压上，要不是真的任山海硬以重伤为代价拼死了它，我们当时就危险了！”
东平一听这话就有些头疼。
他之前被超能世界二号虫母那层出不穷的保命手段给折腾的够呛，而那不过是一个虚空军团的生物武器而已，现在倒好，遇到刚大捞了一笔的虚空军团正式成员了，也不知身上放着多少超乎他想象的诡异宝贝。
就在两人聊得正酣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弟子冲了进来。
“师父师父，贵旭来了！”
听他这话，程济心板着脸喝道“混账，如何能直呼其名？要叫将军！出去跟贵旭将军请罪，然后将他规规矩矩的请进来！”
一会儿后，东平见到了这位之前在战场上，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的虎口关守将。
这人竟然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胡子也就只有淡淡的两撇，换上了便装后显得很斯文，如果不是腰上拄着一把刀，他还以为来的是一个教书先生。
“哈哈哈哈哈，这位便是今日力挽狂澜的现世明王吧？真是失敬失敬，您可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大高手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啊！”
“诶，少年时逞匹夫之勇弄出一点薄名，当不得将军一赞，跟将军年纪轻轻就运筹帷幄，决胜沙场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嗨，您要是匹夫，这世间哪里还有英雄啊？虽说您成名的时候我还是个新兵，但当初我们那帮年轻人，谁不以斩恶头陀，现世明王为榜样呢？说起来，我可算是听着您的故事长大的呢！”
东平脸皮抽了抽，还不等他暗自吐槽“头陀”这几乎要被他遗忘的称呼，一句“听着您故事长大”又敲在了他脑门上，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好程济心心细，看东平脸色不对，主动插话道“将军您这次是来？”
“哦，你看，见到明王他老人家太激动，把正事都忘了。是这样的，之前程阁主不是拉了一根千里传讯线到京城吗，在我把今天的战事情况上报后，上头紧急传讯，招明王他老人家进京呢！”
东平一听这话很意外，转头问程济心“你竟然把电报也弄出来了！？”
程济心得意一笑“当初听你一说就觉得应该能做，后来战争起来了我就尝试了一下，果然能成，虽然废了不少铜，但靠着朝廷支持也还吃得消……”
“不是，密码和电池你怎么弄得？”
“原理你不都说明白了么，之后只需要动脑想，动手做就好，跟你说的换头手术比起来，这着实不算难。”
东平对这等天才无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拇指。
……
西南彩瘴村。
明月遍洒冷光，照的树荫清晰可见。
在一颗老树之上，有一人懒卧。
只见他疯疯癫癫，时哭时笑，大喊大叫，吵得远处家犬也跟着狂吠不止，两种声音此起彼伏，一唱一和，甚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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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５０ 欢脱父子
“又是一年，又是一年啊！”
李踏歌躺在树上嗟叹了一句后，拿起葫芦就灌，喝完后长出一口气，对着天就开唱
“风吹心志冷，对月浴光寒。
北地时常梦，蛮兵过不残。
三秋登高望，四夏总凭栏。
忆我东平弟，除贼应不难……不难啊！”
就在他放声高唱之际，一个声音在树下喊道
“爹，你怎么又到树上去了！”
李踏歌一翻身，趴在树干上对下面道“韩思，你……你还小！你不懂，我在跟月亮喝酒呢！”
“我亲眼见你出门时在水缸里灌的一葫水，喝哪门子酒啊！”韩思面露无奈“而且我都十七了！”
“十七了，十七了你没经世事，依然还是孩子……都说了你不懂，喝酒需要酒吗？喝酒喝的就是一种心情……喝的就是那一份洒脱……喝的就是……”
韩思忍不住打断道“是，我是不懂，不过娘说了，你再吵就别回来了。”
“不回就不回……”李踏歌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她说如果你听话就准你喝二两……”
衣袂破风声响起，韩思眼前一花，树上哪里还有人。
“洗脚水……”
……
第二天一大早。
张映月提着两柄月刃出门。
“你们今天守村子，我出去巡逻，大的别作妖啊，小的也别调皮！”
等她关门走远……
李踏歌和韩思在窗口慢慢回头，直至对视……
嗖嗖，两道人影从窗口先后窜出！
“你又打我！”韩思抱头鼠窜。
“你是我儿子，不打你打谁？别跑，让你骗我！”李踏歌说着翻了个跟头，在半空取下自己的一双鞋，凭借惯性嗖嗖丢了过去！
这两下真是行云流水，韩思根本没法躲。
“哎哟！明明是你自己没听全，你……你不讲道理！”
“哈，大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够啦，再打我还手了！”
“你还啊，你还手我就挨家挨户去哭，骂你不孝打老子！”
说着李踏歌一步踏出金光，拿着手中葫芦敲向韩思的后脑勺。
韩思头也不回，右手一转，红色日轮隐现，换日手轻描淡写使出，那葫芦不知何时已到了他手中。
“哈，你宝贝葫芦到了我手上，你再打我！再打我我就把它扔茅坑！”韩思得了依仗，兴奋道，“你过来，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他就作势要跑。
“有话好说！”
李踏歌赶忙挺步，然后一脸悲切道
“自从七年前封村，你爹就再没踏实地喝过一口酒了，如今就靠这老葫芦里的一点酒味过活，要是这都没了，那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呀！”
“那你说，说再也不打我！”
“我再也不打，绝对不打！”
“你发誓！”
“我发誓！”
“那好……”韩思见此把葫芦扔了回去。
李踏歌拿着葫芦，面露失而复得的微笑，随即他的笑容变得阴森了起来，向韩思逼近。
“你说了不打我的！”
“嗯，不打。”
“你发过誓的！”
“恩，发过誓。”
“那你……”
他话音未落，脑袋就落入了李踏歌的手中，被比猫打架还快的手速搓揉着。
“反了天了，叫你威胁我！”
一会儿后，韩思顶着爆炸头，双手抱膝，蹲坐院墙内自闭。
李踏歌神清气爽的吹着口哨，从屋里走出。
“哎，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啊？”
“不去！”
“那我们去河边抓点鱼来烤着吃？我跟你说，我跟你东平叔叔学过烧烤，野炊技术一流！”
“不去不去，我不去！”
“别这样嘛，不就揉了一下脑袋，至于吗？”
“你看我的头发，全被揉成一股一股的了，都打上结了！你让我还怎么出去见人！阿秋，欣欣，阿美……她们看了都会嘲笑我！”
“你……你刚刚好像把村里所有未婚女子都说了一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完了！以后没人喜欢我了，呜呜呜……”
李踏歌摩挲着下巴，半天后哈哈一笑“我有一个主意，你还记得你东平叔叔的发型吗？”
几分钟后，三千烦恼丝离体的韩思一脸忧虑的站在镜前。
“你确定……这种能看到头皮的发型很好看吗？”
“那当然，别人问你，你就说你偶像是现世明王，绝对让人肃然起敬！”
几个小时后，张映月回家……
“李踏歌！你给我死过来！！！”
……
“真是不公平，我做的饭，我却吃不着……织者无衣，农者无食……”
李踏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低头在一旁嘟囔着。
“少废话，跪端正！”张映月喝道。
李踏歌立刻在搓衣板上直起腰，随后可能膝盖磕到了，面色一阵扭曲。
韩思见此连忙把脸埋在碗里，一边扒饭一边噗噗噗地喷饭。
饭后，张映月终于让李踏歌上桌，并让吃饱的韩思也留了下来。
“开个会。今天村里来了一队十来个高手，据说是北面派出来执行任务，被蛮子打散后迷路过来的……”
原本还在揉膝盖的李踏歌立刻抬头“真的，那他们知不知道……”
“安静！”张映月一拍桌子，继续说道“这几个里面有三个大宗师，十二个宗师，我看他们那样子伤得不轻，没个百来天是好不了了，而他们手中有重要情报，需要及时传回京城……”
说着她看向李踏歌“你不是都被关地快疯了吗，好，这次，我放你出去！”
……
李踏歌背着包裹，兴奋地拨开村口被移栽来遮掩伪装的林木树枝，回过头对众多面色复杂的村民挥了挥手。
“回去吧，如果看到你们亲人，我一定会把信带到的，放心吧！”
说完他化作一道金光蹿了出去。
没跑出去多久，他就感觉哪里不对。
每跑一段距离，他就四处打望，最终他猛然加速，穿过一片密林……然后躲在了一颗树后。
没一会儿，一个身影跟着他钻了进来，被他一下拿了个正着！
李踏歌看着被擒拿在手中的人，脸色从得以逐渐变作难看。
“嗨，爹，好巧啊……”韩思面露尴尬的微笑，“一起？”
“你娘会杀了我的……”
５５１ 掀桌子
东平抓住李天翔的胳膊，一路踏着树梢往东疾驰。
“胡呼噜呼噜！”
听到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东平放慢脚步。
“你刚刚在说话？”
“呼哧……呼哧……我说你慢点……我呼吸不上来了！”
小姑娘被风速刺激地泪水直流，但却顾不得，只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都说不让你来了，你偏不信。”东平一边伸手用衣袖给她擦泪水，一边从腰包中拿出护目镜，“诺，戴上，我都还没用全速呢，你就受不了了，还说你肯定能跟上，哼。”
“谁知道您不过是个宗师速度却这么快啊，当初明明轻功都不会的！”
“哈哈，厉害吧？待会儿我速度放慢一些。哎，可惜了，速度慢一点就会危险一点，你真不该跟来的。”
“就拖累你，哼！谁叫你那么坏，约好的都不作数，这就是惩罚！”小姑娘插着腰，难得的表现出刁蛮神态，若让那些师弟师妹看到，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平略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继续往前飞掠。
他原本是可以沿着防线一路往东过去的，那样绝对安全，但东平仗着艺高人胆大，想趁机看一下沿途的的实际情况，了解一下七年后大琼国南方被部落军队肆虐后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所以出了虎口关。
结果出关后才发现，有个小家伙竟然已经获悉了他的行程，提前等在前面了。
“之后我一定要向你师父好好反映一下门派内部的信息安全问题，偷听机密的梁上君子简直太猖狂了！”
某梁上君子“哼哼！”
由于带这个小尾巴，东平的行程就不敢再像一开始想的那么大胆了，但即便这样，他也顺道看到了不少第一手的情况，对大琼沦陷的中部和南部地区有了理性的认识。
据他所见，那些大小村镇不外乎三种结果。
最多的那些是空旷的村庄，村里人应该是及时逃离了；
其次是一些被攻破的村镇，村里有经历惨烈屠杀的痕迹；
当然，也有极少数没有经历战斗，却全村死光的村庄……
最后那一种东平没细看，拽着失魂落魄的李天翔就跑开了。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部落一方的军队，为避免麻烦，被迫进山潜伏躲避，而当他们钻山入林多了后，就发现了不少的人烟。
见到这些躲藏已久，形成新的生活村落的人们，最开心的是李天翔；
原本她以为南方所有的幸存者都因为她的行为丧生了，结果看样子绝大多数人都因为藏得隐蔽，没有外来人口进入，而躲过了五衰瘟的危害。
见李天翔最近开朗些了，东平也欣慰了许多。
“飞飞，来，尝尝这个压缩饼干粥，很抗饿的。”
李天翔端着碗，眯着眼睛道“你不对劲，飞飞是什么鬼，干嘛又不叫我大名了？”
东平哈哈一笑“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只想着激励你，结果把名字取的太男性化了，你看，叫飞飞是不是显得温柔些？”
李天翔轻抚脸庞，顾影自怜道“也是，我这么可爱，必须有一个同样可爱的名字才搭……你为什么看我？”
“因为你可爱。”
“你骗人，你在笑我！”
“没有，你相信我，噗……”
随后两人便追打了起来，山林中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就在东平发现李天翔体力不支，故意停下来等她“追杀”得逞时，敏锐的嗅觉突然从风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随后他一抬手让她噤声，仔细侧耳倾听，一些微弱而凄厉的惨叫被他从环境音中分辨了出来。
他们向着声音传来方向悄悄潜行了过去……
十二对膀大腰圆的熊妖抬着一个巨大的木质平台，平台上两个虎头人身的家伙高坐，两双金黄眼瞳威严地审视着一切。
在平台下，熊怪们在监督蛮人屠杀和烹饪被俘虏的人类。
等两大锅肉煮得，就会被抬到两虎面前，那时它们便懒懒一张口，连肉带汤都吸入深不见底的喉咙。
前一锅上菜，第二锅就开始准备了。
一个女孩在为父亲的惨死而痛哭的时候，就被拽出了母亲的怀抱，在被父亲的血液亲润的泥地上拖行。
她稚嫩而凄厉的声音刺痛了东平，他拔出剑，低声道
“是那两头大妖，我引开他们，你去救人！”
……
“山君，我似乎嗅到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高坐宝座上的一只白色虎头人微微一偏头，露出尖锐的牙齿笑道。
“林帝，终于有大菜要自动送上门来了，不枉费我们出来折腾那么久。”
另一个金色虎头人用尖锐的指甲从牙缝中剔出半截纤细的手指，也是一脸期待。
就在这时，道道剑气突然从林中射出，摧枯拉朽一般将一群群的蛮人和熊怪洞穿，就在两个妖虎起身戒备时，一道更加粗大的剑气从侧面出其不意的射出！
吼！！！
两虎猛然回头大吼，随即黑风大作，左侧一整片树林顿时枝断叶落，甚至被连根拔起……
轰隆隆
这可怕的狂风仿佛空气炮一般，一击摧毁了那个方向的大片森林！
但这剑气竟然在这狂风中凝而不散，相反逆风穿梭，受此挤压，更显锋锐！
两头虎妖怒吼同时，拔出了腰间两把大刀，架在一起封住了剑气去路！
只听轰地一声二者相撞，剑气爆碎！
锋锐的气劲四射，两个平台千疮百孔的散开，众多熊妖伤痕累累！
与此同时手持巨剑的东平从剑气中现身，与二虎锵的一声刀剑相击！
刺耳的碰撞声回荡在森林！
当东平的冲力消退，两虎同时用力，将大刀向他压了过去……
但比力气，东平是不服输的
“呀！！！”
东平一声吼，后腿以开山裂石的力道一蹬，硬顶着两只虎妖冲了出去，轰隆隆地在林间推出一条巨大得沟壑。
众多幸存的蛮人和熊怪心惊胆战地从地上爬起，望向壕沟延伸过去的方向，那里爆炸不断，兵刃碰撞声不断响起，虎啸声和怒吼声相伴，震撼心魄！
就在这时，它们感觉身后一麻……
咦，有了妖气护体竟然还招有蚊子？
它们刚想动手打，就发现自己竟然再也动弹不得，不等露出着急的表情，便已失去了意识……
５５２ 重逢
此时，东平带走了两只巨虎，又陆续引得十几头没怎么受伤的熊怪裹着黑风追过去帮忙，战场上便只剩下一帮风中残荷般的伤兵。
还没等饱受摧残的它们回过神来，来自背后的银针便如雨落下！
由于事发突然，几十个受伤的熊妖几乎都中了招，身体软倒，抽搐了会儿就呼吸停滞。
“小心，还有敌人！”
一个被东平剑气几乎腰斩了的熊妖特别小心，提早用黑风护体，所以硕果仅存，他当仁不让地大喊着，指挥着黑熊、血熊向银针落下的地方逼了过去。
李天翔露了个头，然后转身就跑，引得众多熊怪下意识穷追不舍！
靠着树林遮掩，她仗着轻功好，滑溜地与之周旋，但凡有落单的便突然袭击，能杀则杀，杀不了就逃，毫不恋战！
这么的，众多熊怪不敢落单，变得越来越集中……最终被一股水雾笼罩。
一阵倒地声后，林间变得异常寂静。
森林外。
唯一在银针下逃得性命的熊妖，因重伤失血变得头晕目眩，看太阳都有重影，看树叶变两棵，看人也是两……人？！
噗！
李天翔一转动金属手杖的杖柄，杖尖如床弩一般穿透熊妖黑风防护，射进了它的眼睛里。
此时她见远处有烟尘滚滚而来，似乎是敌人的增员到了，连忙解救众多被俘人员，踏着一地腥膻开始逃跑！
另一边，东平与两位大妖战况激烈。
在动身之前，东平就听过了林帝和山君这两只大妖的大名，对他们的实力有过预估，但由于a级的虫人他都杀了不少，四级的巫师他也不怕，对这俩货自然有所轻视。
结果真的打起来时东平才发现，这两个家伙比普通的四级巫师都要强！
这两货驾驭着黑色妖风升天后，就用黑风不断骚扰着东平，这风阴冷如刀，风力强劲，飞沙走石，让他站都站不稳；
还不等他适应妖风，两颗朱红色的奇异珠子又从天上向他射来，如果不是致命预感提醒，他一定是跟本后的大树一样被一穿两洞，两穿四洞……
“妖丹？！”
“没想到你这土著知道的还不少！”
在被拉开了距离，一边受控制一边被放风筝后，东平着实有些难以招架，只能借助地形，如巨树、岩石来暂时抵挡黑风，遮挡视野，伺机突进，尝试一击制敌。
但这两货身体上穿的铠甲非常结实，硬吃东平两道剑气也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划痕；
他们手中的大刀也不是等闲之物，即便被东平巨剑砍了好几下，也没崩口，十分结实。
兵、甲双重防御之下，东平见击杀无望，就一门心思地拖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转而开始对其他熊妖下死手。
就在这时，两个虎妖豁然回头，见远处浓烟滚滚，随后一发绿油油的信号弹在天空爆炸。
“不好，大军遇袭，回去支援！”
白毛的林帝领着大部分熊妖赶回，留下黄毛的山君牵制东平。
东平害怕这帮家伙伤害到李天翔，急忙使尽解数阻拦，但因这帮家伙全都会飞而失败。
最终他只能把气全撒到山君身上。
由于东平之前的示敌以弱，让山君对彼此实力产生了错误的预估，所以当他动用先天真气，斩出剑罡时，它对这一击的攻击距离和杀伤力都产生误判，最终被一剑劈开了刀，劈裂了甲，一个手臂连带半个肩膀一同飞出！
受此重创，它立刻不管不顾，洒血而逃。
在大妖逃跑后，其他熊妖哪里是对手，但凡没及时跑路的，都被东平切菜般杀死。
“希望小姑娘能挺住……”搞定一切的东平向浓烟滚滚处冲去，嘴里喃喃道“千万别再动用那些东西了！”
他可是知道，李天翔搞出了一些特别可怕的东西的。
好在当他赶到时，情况远没有到预想中的糟糕地步。
李天翔在两个战友的帮助下，护着众多百姓且战且退……
“咦？！”
东平仔细一瞧，面露惊喜神色。
“踏歌兄！竟然是你！”
“哈哈哈哈哈，这都能遇到，这就是缘分呐！”李踏歌对敌时哈哈大笑，然后一个不小心，金色气劲被虎妖林帝一刀劈散，人也被一脚踢飞！
在此时，东平出手帮忙，战斗随之很快就结束了。
毕竟他动用万象真形，将血熊以下的喽啰的脑血管爆掉后，是个指挥者面对这种诡异状况也必须得撤了。
看着遍地死状极惨的蛮人和黑熊，李踏歌感慨道“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毒毕方，挥手便是几万条性命，不但毒厉害，施毒手段更厉害，如今仁心阁的医毒二术，当得天下最顶尖的神功绝技！”
东平见连忙就想解释，但却被李天翔插话道“您过奖了，我跟师父比起来还差了很多呢。”
说着她对东平眨了眨眼。
见此东平便把话咽下，对她笑了笑。
当初东平在她小时候，很多事情都没避讳，所以她对他的能力隐约知道的，也知道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这回事，所以此刻这是这小姑娘主动把一些诡异的事情自己担了起来。
跟李踏歌短暂叙旧后，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少年正忙着跑来跑去，帮助被解救的人们。
“哟，这是韩思？都这么大了啊！好久不见了，来叔叔抱抱！”
“噫”
“你这什么表情，你小时候可喜欢我了呢。”
“呕”
“臭小子，长大一点都不可爱了！”
东平一脸不爽。
修整完后，他们迅速启程。
之后东平靠着一路上用万象真形搜索安全方位，最终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层层封锁，来到了据马关外，南北对峙的防线不远处。
东平站在一棵树的树梢，望着前方连绵的营地，仔细观察了一下薄弱环节，皱了皱眉头，一跃而下。
“大哥，这多出一块来。”
李天翔将一块压缩饼干丢了过来。
东平接过，撕开油纸袋，嘎嘣一声咬下一块，然后嘟囔道
“还好之前储备粮还剩下这么多，不然那么多难民的饮食问题还真是不好办。”
李踏歌此刻又一边嚼地嘎吱嘎吱响，一边走了过来。
“东平老弟，这东西味道真棒……哦不是，我是想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都对峙小两年了，还能怎样……”
东平摇了摇头“铁通一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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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５３ 潜渡梧桐城
巍峨的据马关前，壕沟和胸墙层层叠叠，周围的山上，所有的制高点都修有碉堡，立着密密麻麻的床弩，这配置，真是让进攻者看一眼就想吐。
这就是拱卫首都，抵挡了某个虚空军团正式成员近两年的防线。
它看起来比利用天险修建的虎口关还要难攻一些。
在它的正对面，则是一座石木结构的粗糙城寨。
这城寨外表上看平平无奇，但东平拿眼睛一扫就发现了上百个熊妖在城墙上晃荡，这真是比什么城防都厉害！
面对这种情况，东平有些焦躁。
怎么才能带着这么多熊妖的防守，进入京城呢？
“大哥，你做不到的事，就找人帮忙嘛。”
“谁帮，你帮？”
“笨，你让军队出来接应啊！”
“……真聪明！”习惯自己搞定一切的东平恍然大悟。
东平自己潜入是很容易的。
他悄悄潜入据马关，大半个时辰后跟着一队军队出关，在部落一方的注目礼下，一番齐步走，绕过部落的城寨。
城寨之上，一帮部落军官正困惑不已。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似乎在勾引我们进攻？”
“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大琼新来的守将很厉害的，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可能又要搞鬼，我们不能冒险！你们去加强一下城防，他们搞什么我们都不要管，只要我们保证不出错，那就必然胜利！”
“是！”
而在下面走正步的大琼军队中。
“诶，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做诱饵？”
“跟上次大捷一个套路？这计策用第二次他们还能上当？张将军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啊……诶！挺胸抬头，脚踢高一点，眼神凶一些，气势，要有气势！”
“闭着嘴哪来的气势？”
“那就对他们喊起来——嘿，瞧你那熊样！”
城寨上，熊妖们听闻那一声声的喊话，不明所以地在积水上照了照自己的熊脸——瞧了，然后呢？
这一对军队从部落防线大摇大摆走过，钻入后方密林，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又钻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众多熊妖原本看着有部队经过，原本十分紧张，但估摸了一下火把的数量，然后又听了听一声声“熊样”，也就懒得细看了，统统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
就这么的，换上军服的众多难民，夹杂在变粗变密集了许多的军阵中，偷偷进了城。
将头盔一脱，东平喜形于色的走到一个银甲将军面前：“张将军的计策真是绝妙！”
被称为张将军的，是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少年的家伙，他羞涩一笑道：“这也是运气好才成了，要是遇到对面有一个不信邪的守将，那也就成馊主意了。”
东平继续捧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张将军显然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心思，就这点就可称当世名将！”
“哈哈哈，没想到明王竟然还挺懂的，张韬你这小子受明王一夸，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爬我头上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东平抬头一看，竟是曾经的绿林盟主，“凶星”苟天仁，不过如今这位似乎已经是大琼军队的一个山头了。
“岂敢有这非分之念，我张韬始终以作为您幕府中的一名幕僚为荣！”张韬异常恭敬的躬身行礼。
“行了，我是怎么告诫你的？是天才就得傲气些，以后别把这些话挂嘴上，免得灵气都说跑了。”
说完苟天仁对东平哈哈大笑：“东平老弟，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一别还是七年前，那时候你可是把我打的够呛啊！”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想来，还好我那时实力不足，没有伤及大琼未来的擎天一柱啊，否则罪过可就大了！”
“哎，要是别人这么夸我，我肯定觉得他们别有用心，是半点不信，但听你这么一说吧，老子还真有点飘，哈哈哈哈！行了，不聊了，皇城里还有人等着呢，请！”
……
再次来到大琼的京城，变化之大不可思议。
整个城池大了一整圈，原先安葬京城大火死难者的坟墓都被迫往外迁了老远，城墙也更高了，而且猬集着密密麻麻的指着天空的床弩，一看就是为那些飞天遁地的熊妖们准备的。
沿着宽了许多的道路往前走，原本已经关闭的城门在轧轧声中开启，内里已经宵禁的城中，除了零星高门大户的灯光，发光的就只有巡逻的兵丁手里举着的灯笼了。
不过借着这些零星的灯光，他也能看到随处可见的绿植和花卉，在中轴大道的地板和两侧精致建筑的墙壁和廊柱上，还装饰着华丽异常的凤纹。
“怎么样，这梧桐城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
“梧桐城吗，蛮贴切的。”
东平抬头，看向大道末端盯着火红琉璃瓦的宫殿，好奇道：“那皇宫叫什么名字？”
“醴泉宫。”
李踏歌看着面前的宫殿感叹道：“我就知道～还真是真凤做派。”
醴泉宫宫门被几个比东平还高的带甲女卫推开，连过几个门后，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映入眼帘。
东平没看到太监，在女官的引路下，他们走入大殿，被忽然明亮起来的光晃得眯了一下眼。
适应灯光后，他看见在大殿高处，有一个衣着明黄龙凤袍得女人，头戴冕旒，负手立于宝座前。
虽然隔着珠帘看不清面目，但东平知道她是谁。
曾经的迷糊女侠金悦公主赵吉……真是难以想象，她如今身上的气势竟然如此惊人，恍若盘踞殿中高傲的百鸟之王。
“爱卿，辛苦了。”
她淡淡对苟天仁说道。
如今她的声音相较七年前要暗哑低沉得多。
在苟天仁退下后，她目光在入殿二人身上一扫，最后停在东平的身上，注视了三秒。
“东平先生，您跟七年前竟然没有两样……朕心甚慰。”
东平可以从她说话的一些细微语调变化中体会到一些压抑的情感，但外表却是半分都看不出来，完全喜怒不形于色。
“陛下您倒是跟七年前完全两样了。”
东平略唏嘘，但又难免升起许多成就感——
再怎么玩养成类游戏，也比不上真的养成一个女皇出来更让人得意。
５５４ 赵吉
赵吉闻言，冕前珠帘下传来一声轻笑：“哈，人总是要变得，就不知朕如今的变化是否合了先生的意？”
说着她大方地张开双臂，大袖上金红羽状纹路展开，恍若凤凰展翅。
东平意识到自己之前说的言行颇为不妥，很有点不拿面前这位当皇帝的意思；
要知道地球上许多皇帝的熟人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总把当了九五至尊的老熟人当成从前一起撒尿和泥的二狗、驴蛋对待，导致最终悲剧，他虽然不怕这个，但也没必要找这种麻烦……
于是他低头垂目：
“陛下说笑了，天雨天晴天莫定，天变乃是自然之理，鄙人作为一介草民只战战兢兢瞻仰变化，顺天而行，绝不敢心怀不敬，妄议天数。”
女帝赵吉闻言两臂一收，轻叹了一声。
“七年了，先生终究和寡人心生隔阂，也罢。”说着她对女官道：“赐座吧。”
等两人坐好，赵吉也端坐龙凤宝座。
“朕知两位是闲云野鹤，不通礼仪规矩，或也不屑，而寡人对二位心怀尊敬，并也不看重于此，所以就不必过于拘谨了。”
两人闻言也不再正襟危坐，稍稍放松了些。
“听闻踏歌先生此次有要事要告知寡人？”
“正是，鄙人原本藏匿西南，苟且偷生，于十几日前忽救助了一队受伤颇重的高手，他们自称是朝廷密探，潜入熊神部落刺探机密，功成之后被追杀至此……”
“哦，夜行台的人！他们成了？！”
“正是，情报在此！”
女官从李踏歌手中接过厚厚一摞捆封好的油纸包，打开密封，仔细检查后，将其中的文件呈上。
赵吉当上女皇后，也不知每天多忙，似乎是练出来了惊人的阅读速度，她几乎是一目十行，手不停地翻页，几分钟就已统统看完。
随后她闭目思考这什么，半晌后一抬手：“传令，着急紧急朝会，另，把这些东西多抄录几份，等人来了后分发下去！”
命令传达出去后，没一会儿，各朝廷忠臣就打着哈欠陆续到来。
这其中有许多都是东平的熟人，比如贾行、任山海、方实易等，但限于场合他们没办法叙旧，只彼此点了点头，默默的等候着会议开始。
“都赐座吧，大晚上的挺不容易的，将抄好的发下去传阅。”
东平拿着一册情报仔细翻阅。
这里面首先是讲情报的来源是一个前部落酋长的私生子。
据他所说，原本南方的所有部落在听信大祭司的规划，被熊神部落聚集成联盟后，在七年前酋长会议时，大祭司被突然发难，各部落高层被屠杀了干净。
如今与大琼作战的，是以大祭司为首，以熊神教为纽带的****国家！
东平见此心道，看来原先大琼这边情报真的很成可题，打了几年了，都还以为对面是部落，根本没摸清状况。
随后这里还写有许多关于如今的熊神教国的情报，比如五衰瘟造成的破坏，军队的情况，粮食生产的情况，手工业发展的情况等等。
总体上看，在大祭司统领教国后，发展是相当快的——这就是一个穿越种田流嘛，不过是水平不高的那种。
而五衰瘟在传到本土后没多久，就被大祭司动用神奇手段抹除了，所以它只对伸出大琼被占领土地上的军队和移民造成了灭顶之灾，而对其真正核心的影响不大；
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能在一年以后卷土重来的原因。
如今国力此消彼长，要不是那些熊怪、熊妖要消耗大量血食，让熊神教国绝大部分力量都投入到饲料生产以及牲畜的喂养上去了，对其他生产很轻视的话，大琼恐怕连技术优势都保不住。
不过大祭司的选择是有他道理的，在追求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来看，让更多的民众通过信仰熊神，变成熊人，然后又以熊人形态修行妖修秘籍《啸月谱》，最终成为了熊怪和熊妖，显然比慢悠悠攀科技树要来的快捷。
而且，他又不是为了让这个文明崛起来的，他是为了叫这世上动刀兵来着；
以东平的猜测，或许等虚空潜伏者搞定了大琼，就会把熊神的信仰通道关闭，到时候那帮憨憨就连熊都变不了，修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完全没有未来。
这情报的最后，还附了一册残缺不全的《啸月谱》秘籍，由此东平知道了妖的修行等级：凶兽或灵兽——妖——大妖——妖王——大圣——妖神。
这修妖很独特，起始并不怎么增强实力，重点是开灵慧，增加的力量顶多不过一级肉体系巫师的水平，只有在突破成“妖”后才变得厉害，飞天遁地，破坏力惊人，不输三级巫师。
但通过与熊神教信仰结合后，两相互补，情况就截然不同；
后者黑熊和血熊阶段，弥补了妖修前两阶的不足，而人类变成的熊人生理上具备了修妖的资格，又拥有人类的智慧，还有熊神赐予的力量当做修行资粮，修行起来特别快速。
见此东平感慨，难怪那些熊怪像韭菜一样，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熊神信仰体系加上妖修传承，这已经堪比他的《猎食手册》、武林传承再加《无名杀剑》的组合了，这帮虚空文明的家伙，见多识广，各种犯规的传承搭配知道的真是不少。
在看到这情报最后对熊妖数量的估计时，东平倒吸一口凉气：“竟有两千左右？！”
“应该没那么多了，经过东平老弟参与的两场大战，应该有两百余熊妖命丧黄泉，应该不到两千了吧。”苟天仁摩挲着胡渣说道。
“就算这样数字也够让人心惊胆战了，他们不但顶级战力的数量超过我们一倍，那些能飞天遁地的熊妖们，实力也更胜大宗师……”方实易摇头道：“真不知我们是如何撑下来的。”
“还能怎么撑下来？还不是靠仁心阁的蛊毒吗，我估摸着，要不是怕倾巢而出后被‘五衰瘟’一类的东西给一锅端，我们早就被几千个从天而降的熊掌给拍瘪了。”七年不见，贾行毒舌不改。
“也不能忽略任山海的威慑力……”
“对，还好那两个大妖虎单对单都扛不住这位的铁拳……对了，任山海怎么没来？”
“她又有突破，我之前去找过她，见她背后出现了一个宝相庄严得虚像，似乎是她口中的武道元神要成了。”
“真是厉害啊……”
５５５ 韶华
一女官大声喝道：“肃静！”
女帝赵吉见殿内安静了下来，出言道：“想来这些各位爱卿已经看完了吧？”
在众人点头后，方实易迈步而出：“启斌陛下，敢问这些情报的真实性究竟如何？”
“情报出自寡人的夜行台，真实性自然毋庸置疑。”
此言一出，许多低沉的唉声叹气声传出；
原本都是几不可闻的气声，但同时出声的太多，叠加起来变得相当明显，让大殿中的气氛陡然就颓丧了起来。
她环视阶下众人：“在这里，寡人有两样事要询问众爱卿……首先一个，我们要怎么得到与之匹配的实力？”
一个身着仁心阁的白大褂的男人先开了口：“启斌陛下，师父和众多师兄师姐已经尽了全力提升武者的修行效率了，但目前对修炼效率的提升的门槛是人对药品和营养的吸收转换效率，而这个是天生的，是因人而异的，改变它已属于逆天的范畴……”
女帝点了点头：“看来从医术方面提升的可能性很低了……”
一个中年人推着轮椅出列，东平认识他，是七大派之首大月天宗的人：
“陛下还请恕草民无法起身……我们七大派各家已拿出门中精髓研究了两年，目前已经联合研制出了针对熊怪和熊妖的招式套路，各种兵器的都有，叫《妖熊百杀》，已经在基层大量推广中了。”
“好，等练熟了招数，应该会挽回一些局面。还有呢？”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站出来，一礼道：“工部新研制出百步连弩，一匣二十矢，顷刻射光，力能破盾……”
“太好了，这么好东西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女帝看起来十分兴奋。
“启禀陛下，它还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它损耗颇重……”
“多重？”
“一柄弩十八两……”
“那是太贵了，能买普通弩二十柄有余了。”
“我是说黄金……”
女帝看着他沉默了少许：“……您老先退下休息吧。”
在等候了一会儿后，她再度开口询问：“没有了吗？那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在实力上追平与那帮野兽的差距了……
既然如此，那这场仗我们要怎么打下去，或者说……拖下去？请问可有爱卿能够教我？“
苟天仁一瞥张韬，张韬见此连忙脑袋和手一起摇，浑身写满抗拒。
“宁远将军张韬说他知道！”苟天仁大喊一声，然后凑道张韬那儿低声道：“请吧！难道你想让我欺君吗？”
最终张韬被逼无奈，只能强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站了出来：
“陛下不必担忧，在我们不知道对方实力时，我们可是很有守下去的信心的，而我们也实打实地守了那么多年，怎么在得到关键情报后，反而不知所措了呢？
难道对方的实力是这几天突然涨起来的吗？
或者说当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就不存在了？
今天明王夸末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末将受之有愧，但这道理却是道尽了战争真谛，如今我们分明是因更‘知彼’了，这是我们的胜算再次提升了不是吗？”
经他这么一说，朝堂上气氛突然轻松多了，许多人脸上出现了释怀的笑容。
见女帝对他点了点头，张韬受到鼓励，又道：
“实际上，我们的处境是越来越好的，当初被一路从南推到北，朝野上下谈熊色变，而如今却能跟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多次取得大捷，我们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嘛。
我们需要讨论的不是怎么拖，而是怎么打赢……”
到这儿，东平耳朵尖，分明听到苟天仁低声骂了一句娘：‘混小子，皇帝也是你能指摘的？’
张韬自顾自的说着：“虽说末将对如何增强大琼的实力毫无见解，但对如何把已有实力更好发挥出来却有了一些见解；
末将驻守据马关以来已然对应对战争有了系统的方案，共一百三十七条，首先……”
女帝笑着打断道：“张爱卿且慢，如今夜深了，大家都很疲倦，就别折磨几位老大人了，还请明天细细写下呈上吧。”
张韬舒了一口气，一礼遵命。
之后女帝在殿上又吩咐了几句，便宣布退朝。
就在东平向一帮熟人走去，准备聊一会儿时，女帝又开了口。
“对了，东平先生如果在京城没有落脚之处，便留宿宫中韶华苑吧，朕有诸多事需与你长谈。”
此言一出，在场诸多大臣都霍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连瞌睡都突然醒了，目光中隐含戒备、狐疑，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东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好歹是他推出来的皇帝，对她这些年的经历他也有些好奇，对私下聊一下的提议很感兴趣，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随即他皱了皱眉。
因为此时苟天仁向他隐秘传音道：‘韶华苑是陛下为接待行走江湖时结识的女性友人而设，你是第一个住进去的男人……陛下已经有男妃二十三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去，这位不是那个意思吧？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来着！
东平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但经提醒，心中也狐疑了起来——这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如果有的话，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是不是也太肆无忌惮了？
可惜他都答应了，不好反悔。
最终，他只能在李踏歌戏谑的目光中交代他回去安抚一下某个难搞的小姑娘，然后在女官的引路中，穿过重重宫门，越走越偏僻……
……
韶华苑景色很好，黑瓦白墙，芭蕉池塘，绿苔青石，碧叶荷花，一块碎石路蜿蜒在绿地上，其中星星点点地长满白色小花，几只兔子见人来也不怕，旁若无人地在路上蹦跶。
夜色中，东平心头忐忑，什么美景也看不下去，只在院落中不停的来回踱步，将草坪踩出了乱糟糟的一块长条。
要是苟天仁没给他传音，他坦然的很，一点都不会胡思乱想；
但当他被灌了那么一耳朵后，虽然理性告诉他可能是想多了，不该继续胡思乱想，但下一秒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好在东平这些年修行也不是假的，飞身上了屋顶，顶着夜风打坐片刻后，他终究还是重获了宁静。
５５６ 看低
当内心躁动消退，东平又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的情况很好笑。
两世为人，他见识的世界甚至比一些人结交的朋友还多，竟然还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六神无主，心猿意马，也不知是不是憋太狠了。
没一会儿，他看到远处一串灯笼蜿蜒着，走进了些，便见是换了一套常服的女帝赵吉在女官和护卫的拱卫下向他走来。
“抱歉寡人来迟了，原本沐浴更衣后就过来的，却不想又遇到了紧急灾情的奏折，所以耽搁了一下。”赵吉取下冠冕黄袍后，脸上也多了些表情，说话也带了些人味。
“没事，你来的时间正正好。”东平真心实意感慨道。
两人进入房间，赵吉张了张嘴想说话，随后看到门口守着的那些，皱了皱眉。
“你们先出去。”
“是。”
等女官和侍卫走远，赵吉看样子又松懈了许多，毫无架子地坐在桌前扶着额头，长叹一声，显得异常疲惫。
“看你这样子，皇帝当得挺累啊。”
东平从空间腰包取出一管巫师药剂倒入茶杯中给她。
“皇帝这回事，若是不怕生灵涂炭，国破家亡，自己受尽屈辱而死，那自可要多轻松有多轻松，但若要真勤政，那就算是一天能当成一年去过，时间也是不够的……”
说着赵吉见送到面前的绿色液体，洒然一笑，干脆地一饮而尽。
东平挺诧异“我还在等你询可呢，结果你就喝了，你也不怕我下毒？”
“我命是你救的，皇位也是你扶的，若我连这点信任都吝啬给与，那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赵吉这话说完，回头盯着东平一阵猛瞧。
东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看什么？”
“原来你是长这样的，当初我们接触的不多，你又走得太快，几年下来，你的样子都模糊了……”
紧接着她又一脸惊奇道“诶，不对，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怎么一下疲惫就消退了？！”
“一些异人给的药物……你想要？我这儿也不多。况且总吃药不解决可题，你最需要的终究还是休息。”
“半壁江山沦陷敌手，亿万子民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休息的好呢？”
“怎么，后悔答应当这皇帝了？”
“不后悔，即便我这么努力了，都差点亡国，要是交给其他人，简直不敢想象啊……就像东平先生当年所说，我真的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这或许也是某种天命所归吧……”
东平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愧疚了。”
“你还是愧疚吧，把我忘王位上一推，然后就跑不见了，我跟你讲，这七年我受的苦难，可都一笔笔给你记着呢……”
说着她抄着双手往椅背一靠，侧仰着头看着他打趣道“说吧，你打算怎么陪我？”
东平哈哈一笑，走到窗边，他指着窗外的天空道“那确实是我不对，既然如此，就陪你欣赏一下这月色吧。”
轻盈的脚步声接近，随后是一阵香风飘散；
女皇走到了他身边。
温热的手掌自然的放在了他的左肩，两人各占半边窗棂，仰头观月，默然无语。
清冷的月光流淌着，浸润了两人的眼睛，洗涤着心灵的尘埃。
半晌之后，东平耳畔又响起了悠悠叹息声。
“这都是你第二次叹气了。别总叹气，情绪这东西很神奇，是可以自己凭空酝酿的，如果你总是叹气，就像是不断在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应该很沮丧，最终你甚至会越发沉沦在阴郁中无法自拔……”
东平回头，微微一笑“以后你想叹气的时候，最好就笑一笑，当你习惯了微笑，最后整个人都会乐观起来的……”
她先是嘴角抽了抽，然后表情僵硬地“哈哈”干笑了两声，最终皱着眉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好像有点蠢。”
“噗……不是啊，我就觉得……噗，很正常啊，哈哈哈哈……”
“你在嘲笑我？”
“没有，完全没有，哈哈哈哈！”
在赵吉羞愤的一顿粉拳之下，两人都放肆地笑了出来。
嬉闹结束，两人之间因时间和身份改变而产生的重重障碍，终于彻底消失了，彼此都已找回了初心。
“诶，说真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啊？”虽然声音沙哑了些，但赵吉的语气却变得跟当初公主时差不多了。
“七年称孤道寡，怎么可能不变呢？”东平对此表示很理解，“治理国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有变化是必然的。”
赵吉进一步又可“那……你觉得是变好的多，还是坏得多？”
东平笑了笑“不能用好坏来判断吧……”
赵吉装作不开心地一嘟嘴“那看来你还是觉得我变坏了……”
“额……”
“不用解释，我明白的，如今已经鲜有什么能瞒过我的之前在朝堂上有人告诉你了什么，是不是？”赵吉回头，说话间透着心明眼亮。
“不……”
“怎么，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她步步紧逼。
“说……”
“说实话！”
东平被逼得没办法，只得举手投降“好吧……我怕了你了，有人跟我传音说你有二十三个男妃了……”
“呵，我就知道……”
她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这下不用装了，看上去她心情真的变得极差。
“我知道这里面有误会……”
“不没有误会，他们说得对，我就是纳了二十三个男妃，他们一点儿没说错……”她说着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颤抖。
见她这样，东平只能接着劝慰道“额……皇帝嘛，三宫六院的很正常的……”
“是啊，真是正常呢，任谁都会信，都会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的荒子！”
赵吉说着猛然回头，红着眼眶咆哮道
“你会觉得很正常，谁都觉得很正常哈，人之常情，人伦大欲你们都一样，全都无端的看低寡人！
朕必然就是这么个当了皇帝后开始荒唐，面首无数，夜夜笙歌的女人……谁也不会相信，谁也不会相信，谁也不会相信朕的清白，谁也不会信了！！！”
赵吉说着情绪爆发，砰地一掌拍碎桌子，在外面响起衣袂破风声后，她回头大喝“退下，滚远一点！”
侍卫们匆忙走远，她才压下火，回头瞪向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