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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主角导师全文阅读

作者:古宫     全能主角导师txt下载     全能主角导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4:演烂的恶霸强抢良家.....嗯!?

    琼江,玉宵界第一大河,起源于玉宵界极西之地墨云域的惊龙山脉,蜿蜒不知几万里,流转整个玉宵界,支流无数,水域广大,最后流经东天原,在胜天关奔入天海。

    涯州,正是琼江流入东天原的第一关口,乃是一个河道转弯,支流交汇之处,水路交通极其便利。

    而依托着便利的交通,涯州成了东天原与外界最重要的交流地点之一,豪商巨贾往来无数,大族贵客比比皆是,境内极其繁华,比起其他地域的一国之都也毫不逊色。

    涯州一府三城十六镇,全由尉古楚家掌控。尉古乃是大武朝覆灭之后,在东天原兴起的一个小国,楚家便是尉古国的皇族。

    只可惜楚家实力不济,除了第一代开国先祖之后,就再也没出什么高手了。尉古国仅仅存在了五十年,便倾覆在了乱世的动荡之中。楚家丢失了大片领土,只守住了尉古国国都周围的地盘,也就是现在的涯州。

    若不是楚家及时抱上了皇罗宗的大腿,恐怕现在连涯州都要丢了。

    如今凛冬刚过,正值初春,琼江被冰封了数个月的江面解冻,琼江之水又开始奔流不止,浩荡远去。

    涯州首府,上溪府城之外二十里便是琼江,岸边码头无数,宽达十几里的江面上来往船只络绎不绝,无论是岸边还是船上,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琼江在这里转弯的角度很平缓,加之水面宽广,所以水流并不快,无数的大块浮冰在船只之间缓缓漂过,倒也并不会造成什么事故。不少艺高胆大之徒,还敢跳到浮冰之上打闹嬉戏,别是一番景致。

    在上溪府城对岸,也是人群攒动,人群密集,人们在一个个码头前排起道道长队,等着渡船过江。

    这些排队的人,大多都是周围之地的底层居民,前来首府做些小买卖或去各大店铺上工。至于有钱人家或者高门大族,自然都是自备船只过江,不会来受这排队等候的闲气。

    此时青宣和天羽君就在夹在一个长长的队伍中,位置有些靠后,显然来的晚了。

    不过也没办法,东天原地域何其广大,从武疆道凌鹭山赶到涯州,骑快马得要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天人境的武道高手脚力全开,一路凌空疾飞,也要四五天才能到达。

    而青宣一向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赶路虽然不至于拖拖拉拉,但一路上也是游山玩水,四顾观赏,愣是拖了一个多月才和天羽君到了涯州。

    至于两人为何来到涯州,原因很简单。就是当日青宣听王掌柜所言,涯州杜家被灭了门,随手就用酒杯占了一卦,然后说这件事情中有大机缘,所以就拉着天羽君来了。

    只不过此行的缘由,到底是杜家灭门事件中真有机缘,还是纯粹只是好奇,想来凑个热闹,那只有青宣自己知道了。

    不过天羽君本身就决定跟随青宣,此次出来游历也没什么明确目标,也就乐得跟着青宣瞎跑。

    两人来到涯州之后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晚,天还没亮就来到了江边,没想到还是来迟了,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不过天羽君看到这热闹的人群,满脸都是新奇之色,眼中充满了兴致,倒也不觉得等候的时间无聊枯燥。

    天羽君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断的感慨。这些人都是一些凡夫俗子,没有武力在身,但是如此数量集结在一起,却也颇具气势。比起武疆道内一年一次的大演武,所有门下弟子在天露台上集体练拳的场面,也是不差多少。

    这时天羽君又不禁回想起了,来时途中青宣说过的一句话,“这天下,终归是老百姓的天下”。当时天羽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此时此景却让他有了一些感触,似乎有所体悟。

    而青宣看着天羽君这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禁连连摇头,满脸同情。

    谁能想到,堂堂武疆道少座,竟是一个资深宅男,看到了这么一副再平凡不过的场面都能惊奇不已。

    一想起天羽君这二十多年的生活,青宣都替他感到憋屈。

    天羽君是个乖孩子,自小便被长辈教导,要好好练武,追寻武道极致,担起武疆道的重担,将宗门发扬光大。所以天羽君这二十年来,除了跟随长辈们出席一些大门大派之间的宴会,几乎连武疆道山门都没踏出一步,一直在后山练武。

    虽然武疆道的教育还是蛮到位的,和外界的交流沟通也不闭塞,不至于让天羽君变成一个呆子,但是也让天羽君的性格变得有些木讷腼腆,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交流。

    而因为几乎不在外界走动,天羽君的眼界见识更是浅薄。虽然天羽君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是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听得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身经历一番。

    有此原因,天羽君的眼界见识真的是高不起来。

    君不见,天羽君连划酒拳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将其当成了一种高深拳术,让青宣笑了半天。

    此刻青宣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天羽君好好见识一番这个花花世界,长长见识。不然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土包子”,说出去还不够丢人呢。

    而天羽君在最初的新奇之后,脸色又恢复了往昔,面无表情,木讷不语,双眼看着前方怔怔出神,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愁苦。

    青宣一看到天羽君这个样子,又是一阵头疼,不禁又埋怨起了极天司的那个圣女秦道心。

    初恋往往是美好的,但是初恋往往也是残酷的,因为一旦初恋结局不好,那很可能给当事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往往是持久性的,严重性的,甚至伴随一生。

    天羽君这么一个宅男,整天窝在家里一心练武,连妹子都没接触过几个,自然是没什么机会去恋爱了,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一无所知。

    所以天羽君和秦道心订婚后,秦道心就成了天羽君第一个正式接触的妹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天羽君的初恋。

    结果世事难料,在天羽君还在幻想着洞房花烛,郎情妾意,和秦道心美好的婚后生活时,秦道心却已经把一顶绿色的帽子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天羽君的头上。

    如此残酷的梦想幻灭,对于一个从未谈过恋爱,天真懵懂但又满心向往的纯情少男而言,会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已经可想而知。

    其实别说是天羽君了,就算是久经风月场的老手碰上这种事情也会恶心好一段时间。

    “哎呀哎呀~,不行不行,看来进城之后,得帮这货解开心结,不然让他得了抑郁症可就不好办了。”

    青宣看着天羽君那张俊脸上的愁苦之色越来越浓重,心里中长叹口气,眼珠子下意识的乱转起来。

    怎么说自己和老流头儿的交情还是很不错的,老流头儿把最宠爱看重的孙子托付给自己,自己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而且天羽君虽然木讷了点,但也十分乖巧,挺讨自己喜欢的,自己也不能眼看着这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乖孩子去承受这无妄之灾。

    正在青宣思索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人群骚动了起来,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随之只听“啊”的一声少女尖叫声从人群中响起。

    青宣顿时被惊醒了过来,一旁的天羽君也回过了神。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人群中出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周围全是人群,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穿着甲胄的侍卫混迹在人群中。

    “我去,不是吧?居然碰上了这么狗血的事情?”

    青宣不由得吐槽道,一看到那马车和那些侍卫,再联想到刚才那声少女的叫声,一副纨绔恶少当街欺凌良家少女的画面油然浮现在了青宣的脑海中。

    天羽君也显然有同样的想法,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愤然之色。

    不过既然有热闹可看,青宣自然也不会错过,和天羽君对视一眼,两人立刻上前。

    两人都是高手,挤入人群之中自然是毫不费力,扭了了几下就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只是一看场中的景象,青宣和天羽君全都傻眼了。

    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人群中央,几个侍卫护卫在周围,一个美艳少妇正娇笑不已的坐在马车上。而在马车之前,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正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脸上一片惊慌和羞窘交杂的神情。

    一个丫鬟站在那俊俏少年面前,正一脸恼怒的盯着他,大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我家夫人看上你,想带你回府中做客,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敢胆大包天的拒绝,真是白瞎了你那对眼珠子!”

    “夫人差本姑娘亲自来请你,你居然还敢踩本姑娘,活腻歪了是不是!”

    那少年被这丫鬟骂得一点不敢还嘴,只是慌乱的连连拱手道歉。而青宣和天羽君闻言下意识的一看,只见那丫鬟的绣鞋上果然有一个脚印,想必刚才那声尖叫便是这丫鬟被踩时发出的。

    围观的青宣和天羽君面面相觑,这场中情形和这丫鬟所言,一下推翻了两人之前的所有猜想。

    这哪里是恶霸欺凌少女!

    这分明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恶妇当街强抢良家少男啊!

    如此奇景,青宣和天羽君还是头一次见。

    青宣大感惊奇之余,不由得又看向四周,却见周围众人虽然议论不止,但却没有一人表示惊讶,好似此事十分常见。

    好奇之下,青宣向周围的人打听起来。一番打探之后,青宣和天羽君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马车上的美艳少妇,乃是上任涯州之主楚百思几年前新娶的妻子,乃是豪门大家出身,颇有背景。

    而楚百思一直疾病缠身,最近两年身体更是越来越差,时常昏迷不醒,一年中只有几日清醒的时间。不得已之下,楚百思只得退位,将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大儿子。

    这少妇本就一直仗着楚家和娘家的威势在涯州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而楚百思重病昏迷之后,她便更无法无天,暴露本性,开始勾三搭四,四处寻找俊俏男子寻欢作乐。

    而因为顾忌着这少妇的娘家背景,楚家人对她的行为虽然感到无比愤怒,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这少妇和楚百思的婚事,本就是一场利益婚姻。这女子的家族也是近几年才投靠了涯州,立场不是太稳定,楚百思为了笼络他们,才娶了这女人。

    若是和这少妇撕破了脸,对双方都不好,所以楚家也只能忍了。

    在无人管制之下,这少妇更是越加大胆,肆无忌惮。最近一年中,她只要看上哪家的俊俏男子,便不分场合强行带走。搞得上溪府城内但凡有点姿色的平民男子出门,都是蒙头遮面,也算是上溪府的一道奇景了。

    不过这少妇也不傻,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豪门大族的公子哥她是不敢用强的,只会设法来软的,用计勾引。事情往往都是双方两厢情愿,所以她这么乱搞倒也没惹来什么麻烦。

    今天这件事的起因,便是这楚家少妇前几日出门踏青游玩,今天回城正巧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个俊俏青年,不由得见色心喜,就想要带回府去。

    类似的事情早有发生,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所以周围的人都不奇怪。

    青宣和天羽君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两人都觉得大开眼界,连连称奇。

    这世界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啊。

015:放开他!冲我来!

    此刻场中那俊俏青年已经被那丫鬟逼得抬不起头,都快哭出来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哪见过这种阵仗,没有被吓傻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如何脱身。

    那马车上的楚家少妇娇笑着看着场中的情况,似乎十分欣赏那俊俏少年的慌乱羞窘之态。那些马车周围的侍卫也都是看的哄笑不止,周围围观的人虽然都很气愤和羡慕,但是却没人敢开口。

    就在这俊俏少年要下跪求饶的时候,那楚家少妇才笑盈盈的制止道:“巧儿莫再相逼,若是真逼得这小公子屈膝,那岂不是折了人家的气节,这反倒是不美了,也会让人家说咱们涯州楚家做事不讲道理。咱们啊,要以理服人,让这位小公子心甘情愿的跟咱们走。”

    那丫鬟听得这少妇所言立刻住了口,只是轻蔑的看着这俊俏少年。而那楚家少妇一席话毕,从随身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信手丢在了那俊俏少年面前。

    一看到这锭银子,所有围观之人都是惊呼一声,脸上所有表情全变成了嫉妒和眼红。

    一文钱就能买个大饼,足够一个成年汉子吃个饱。一两银子值百文钱,足够普通平民的一家三口吃好几天了。

    而这锭银子看上去,少说也有十两!

    十两银子,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两三个月的工钱。

    那俊俏少年也懵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般转折。但是在反应过来之后,这俊俏少年却是眼底怒火闪现,浑身气得发抖。

    对方分明是要用钱来买自己一夜,把自己当成了那些卖身的男妓!

    那楚家少妇看到这俊俏少年羞怒万分,却又不敢出言反抗的模样,笑得越加开心起来,道:“我就喜欢你们男人这种所谓的骨气,搞得自己好像真的傲骨铮铮似的。而越是这样呢,当你们见识了奴家的风情后,露出那低头服软,猴急难耐的模样时,奴家就越高兴呢。

    “小公子这般生气,是否是觉得这十两银子不够,辱没了自己?哎呀,价钱好说啊~。”

    说着,那楚家少妇又从车厢角落里拿出一个匣子,从中拿出一锭更大的银子。众人一看不由得全部倒吸了口气,看那锭银子的分量足有二十两啊!

    那俊俏少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满心怒火之中多了一丝动摇。

    天羽君在旁观看着事情的发展,从始至终脸色都一直铁青,暗暗握拳。他也是男人,见到同胞如此困境,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心中恼怒。如今又看对方如此过分,天羽君终于是忍不住了,大步走出人群,怒声道:

    “夫人行事有些过了吧?你嘴上说着不要折损了这位小兄弟的气节,可转眼又用银两来侮辱这位小兄弟的尊严,手段如此卑劣,真是可耻!”

    天羽君忽然为这俊俏少年出头,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惊呼,随之都是拍手叫好。那俊俏少年也是松了口气,连忙对天羽君拱手致谢。

    被人搅了好事,那楚家少妇自是十分气恼,俏脸阴沉起来。但是当她看到天羽君的模样时,先是一怔,随之怒气一扫而空,露出无比惊喜的笑容:“哎哟,今天奴家可是走运了!竟然又遇见一个如此英俊的公子,真是令奴家的心肝儿都痒了起来呢!”

    “卧槽!”

    青宣见状一惊,心中大呼一声,这娘们也太放浪了吧。

    天羽君的样貌,那自然是不用多说的。除了萧临渊那等妖孽,天羽君这级别的姿容便是人间的顶级男色了,任何颜控女子见了没有不心动的。最主要的是,天羽君不仅相貌出众,还有他那身为武疆道少座,常年处在高位养出的那种高贵气质,令任何人了见了都会觉得惊艳。

    就在青宣惊讶之间,那楚家少妇连连招呼身边的侍卫把天羽君围起来,生怕天羽君跑了似的。随之那楚家少妇对天羽君娇笑道:“奴家看公子你面生的很,而且穿着打扮也像是外地人,想必是初来涯州府城吧?正好今日奴家得闲,公子要不要和奴家共乘车马,一起游览这上溪府的风光?”

    “这尼玛!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本大爷的小弟身上,这岂能忍了!”

    如此想着,青宣也是迈步而出,义正言辞的吼道:

    “放了他!一切冲我来!”

    “嗯?”

    见到又有人出头,那楚家少妇又是一愣,看向了青宣。

    老实讲,青宣长得也是不赖,很有气质。只可惜有了天羽君这块美玉在前,这楚家少妇就有些看不上青宣这颗明珠了,皱眉道:“你又是何人?敢来坏奴家的好事?”

    见青宣出来帮自己,天羽君顿时一阵感动。青宣一拍天羽君的肩膀,用力点点头,然后对那楚家少妇严肃道:“这位是我家的公子,我们一向形影不离。既然你要抢他,那必须连我也抢了。正巧我们在开春做善事,抢一送一,价钱好商量!”

    “啊?”

    天羽君闻言顿时懵了,有些搞不明白青宣的意思。在近处围观人也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知所以。而在人群外围观看的人听不清青宣在说什么,只看到青宣也站了出来,好像是和天羽君同一阵线,心道是青宣忠仆护主,不禁对青宣一阵欢呼,赞叹青宣忠肝义胆。

    外面不明真相的人一躁动,里面的人也自然的跟着起哄,现场一片叫好之声。

    那楚家少妇也是有些纳闷,不过也懒得多想,满脸不悦的冷哼道:“哼,不过一个区区下人,竟然也敢出来胡言乱语!来人啊,把他赶走!”

    “是!”

    那些侍卫集体应声,立刻就要上前拽走青宣。

    青宣见状立刻改口,道:“哎哎哎,拒绝的别这么干脆啊,不行那我给你打个五折,免费给你服务怎么样?”

    那楚家少妇不为所动,只当青宣是个疯子。那些侍卫动作不停,狞笑着就准备抓住青宣。青宣不由得一撇嘴,暗道这娘们不识货,错过了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

    就在这青宣和天羽君准备动手料理了这些侍卫时,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楚夫人,今天的事情你确实做的有些过了,还是收手吧。”

    这个声音一出,那楚家少妇脸色一变,那些侍卫也止住了脚步。围观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一个手握折扇的白衣公子带着一个面容娇俏的小丫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白衣公子身姿挺拔,面冠如玉,生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差天羽君分毫。

    只是一见这个白衣公子,那楚家少妇却没了见到天羽君时的那种惊喜,而是满脸惊讶,随之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原来是玄公子,公子怎地在此?”

    那白衣公子笑了笑:“我正巧路过这里,遇倒此事,忍不住出言提醒夫人一二。”

    那楚家少妇嘴角抽了抽,干笑道:“既是玄公子开口,那奴家就听公子所言,这便回去。”

    说着,那楚家少妇缩回马车车厢之中,放下帘子,强压着怒气对车夫冷冷道:“我们走!”

    那车夫不敢违逆,立刻驾马离场。那些侍卫也不敢多言,急忙跟上,一帮人就这么匆匆离去了。

    一场事故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人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也一哄而散,又开始重新排队起来。之前那个被调戏的俊俏少年对天羽君和青宣又道谢了一番,也是急忙离开,不敢多留此地。

    不大会,现场就只剩下青宣,天羽君和那白衣公子以及他的丫鬟。

    天羽君也没料到还会有人会帮自己,对那白衣公子拱手谢道:“多谢公子出言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那白衣公子看着天羽君眼睛一亮,也是笑呵呵的拱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兄台见义勇为,实在吾辈楷模。”

    “呵呵,过奖过奖。兄台高义,我钦佩之极。”天羽君不好意思的一笑,脸色有些发红,回想着以前父辈们之间的客套话,干巴巴的回道。

    见天羽君如此窘态,那白衣公子眼中又是闪过一丝异彩,恭维道:“兄台真乃年轻俊杰,气质非凡,直令小弟心折啊。”

    天羽君见状有些犯难,他根本不善于与人交流,此刻被人如此夸赞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学着父亲的样子又说道:“兄台古道热肠,仗义出手,在下由衷致谢。”

    那白衣公子嘴角一抽,同样干笑道:“兄台仗义执言,敢做敢当,小弟自然要助兄台一臂之力。”

    “感激公子相助,公子年轻有为,在下还要多多向公子学习。”

    “兄台英俊不凡,卓尔不群,应该是小弟向兄台学习才是。”

    “公子过誉了。”

    “兄台过谦了。”

    “公子......”

    看着天羽君和这白衣公子不停的相互吹捧,青宣只感觉一阵头大,一旁的小丫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在两人都快接不下去的时候,青宣终于是忍不住接口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

    见有人插口,天羽君和这白衣公子都是如释重负,大松口气。而那白衣公子正要开口,那娇俏丫鬟倒先不悦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两位公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那白衣公子顿时恼怒的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把小丫鬟看得莫名其妙。青宣也不生气,拍了拍天羽君的肩膀,哈哈笑道:“我与我家公子名为主仆,实乃兄弟,相交颇深,不分彼此。在下名叫青宣,他叫君天羽,公子你呢?”

    言语之间,青宣便把天羽君的名字改了。毕竟天羽君武疆道少座的名头太响亮,说出去太张扬,还是低调点好。

    那白衣公子闻言哪还能看不出青宣和天羽君的真正关系,又瞪了那小丫鬟一眼,这才对两人笑道:“好说,在下姓玄,单名一个昱字。”

    青宣不由得笑道:“好名字,公子真乃人如其名,如那初升之阳,焜昱错眩。”

    玄昱闻言哈哈一笑,连连拱手谦虚道:“青宣公子过奖了。”

    青宣转眼看着远处的江面,悠悠道:

    “江上公子世无双,皎若玉树临风前。”

    “神姿如昱驱寒意,回眸一笑化江天。”

    听到青宣当场即兴作得这首诗,玄昱和那娇俏丫鬟全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青宣。

    随之玄昱神色一动,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不禁露出欢喜之色。

    “神姿如昱驱寒意”,这句诗正合他名中的那个“昱”字之意,说得不就是他么!

    玄昱不禁对青宣刮目相看,朗声笑道:“哈哈,兄台好文采啊,在下佩服。”

    言语之间,玄昱也对青宣改称了兄台,亲近了不少。

    青宣一笑,转换话题道:“我与我这兄弟正打算过江前往上溪府,不知玄昱公子又是为何路过此地啊?”

    玄昱笑道:“受人之托,押送些货物。喏,那边就是我的船。”

    说着,玄昱一指不远处。青宣和天羽君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江边有一个中型码头,停靠着一艘巨大的三层大船,几十个粗壮汉子将堆积在岸上的一箱箱货物搬上船舱。

    大船上每层都站着十几个甲胄锃亮,手持刀弓的护卫,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的扫视着四周。

    随之玄昱看着两人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今日在此相遇,便是缘分。两位公子要过江,正好在下也要送货渡江,不如两位兄台就坐在下的船一道同去了。正好在下也喜欢舞文弄墨,大家一起在船上观这琼江春景,吟诗作对一番,岂不美哉?”

    青宣嘴角微微一翘,拱手谢道:“玄昱公子如此盛情,我们岂能推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玄昱闻言大笑,心中欢喜不已。那小丫头不爽的撇撇嘴,然后扭头看向周围,不满的高呼道:“我说你们这几个木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见我家公子在招待贵客吗?还不快领这两位公子上船啊!”

    随着小丫鬟的呼声,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走出。这几个人看着都平平无奇,毫无特点,但是步伐有力,身材壮硕,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身怀武艺在身。

    青宣和天羽君见状心下又是讶然。虽然这玄昱一语惊退那楚家夫人时,两人便猜测他的身份很不简单。但此刻又见船上戒备如此森严,随身还有侍卫暗中保护,显然玄昱的来头比两人推测的还要大。

    一个膀大腰圆,农夫打扮壮汉走到青宣和天羽君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瓮声瓮气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青宣哈哈一笑,又是对玄昱道谢了一番,拉着天羽君跟在壮汉背后上船去了。

    玄昱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偶尔跟随父亲出门一趟,还能遇到如此妙人。那个君公子已是气度超然,令人心折。没想到那位青宣公子也能出口成诗,当真不凡。哎,江上公子世无双,皎若玉树临风前。细细品味,真是贴切啊。”

    “小姐,你不会是看那两位公子长得俊俏,就看上人家了吧?”

    见玄昱如此称赞青宣和天羽君,小丫头立刻有些吃醋的问道,随之小丫头又做恍然大悟状:

    “哦,我明白了,小姐你刚才之所以出言赶跑了楚家的那个狐狸精,是想和这两位公子套近乎啊!”

    玄昱顿时玉面一红,羞窘的矢口否认道:“胡说!你家小姐我岂是那般肤浅之人!那君公子确实好看,但也不是绣花枕头,乃是有真本事的人,你没感觉道人家身上的那股元力嘛?这君公子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可是难得一见人才俊杰,遇上了自然要结交一番。而且就算不提君公子的修为,单是那青宣公子的诗才,也不枉我招待一番。”

    小丫鬟哼道:“切,不就是一首打油诗嘛,我也会做。”

    “哦?”玄昱眯眼一笑,调侃道:“绵玉你何时也会作诗了?来,吟一首让本......公子听听。”

    小丫头绵玉不由得一怔,没想到玄昱居然打蛇上棍,瞬间有些心虚想认怂,但转念一想,又心有不甘,不想被青宣比下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哼,这有何难,公子你听好了。江边公子世无二,皎若....皎若.....”

    绵玉只说到这里就卡住了,大眼珠子急得乱转,心中如同火烧一般,却是想不出半个字来。玄昱看着绵玉着急的样子,满脸都是揶揄的笑容,忍不住就要开口调笑。

    然而就在此刻,绵玉却是看到了江面,脑猛然灵光一闪,兴奋得笑了起来:“哈哈,有了!公子你听好啦,江边公子世无二,皎若江中大冰块儿!”

    玄昱闻言一愣,随之恼怒了起来,拿起折扇对着还在得意洋洋中的绵玉的小脑瓜就是一敲,嗔怒道:“去你的大冰块儿!你才是大冰块儿!”

    绵玉一下就被打懵了,看见玄昱抬手还要打,立刻慌了神,撒腿就跑,口中连连求饶:“公子饶命啊!”

    玄昱撸起袖子,挥舞着折扇紧追其上,不依不饶道:“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调戏你家公子,当真坏得很,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哎呀!公子别打了!好疼啊!绵玉知错了!”

    “哼!今天本公子就要把你打成小冰块儿!”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公子饶我这一次啊......”

016:看脸的世界

    青宣和天羽君随着带路的大汉上了船,进入了最顶层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客舱内。客舱内早有得到消息的侍女,正在准备茶水和糕点。

    侍女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一切准备完毕,青宣和天羽君款款落座,随之大汉和侍女恭声告退,离开了客舱,只是在客舱外的几个侍卫都在暗暗注意屋内的动静。

    见岸上的货物还有一小半,玄昱还要监督一会才能上来,天羽君忍不住向青宣抱怨道:“我说宣哥儿,刚才你为何不早些开口替我解围呢?刚才可把我愁坏了,肚子里的词句都快用光了。”

    青宣刚倒了杯茶,闻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占缘’。我得多让你和那玄昱公子交流一会,才能看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占缘?”天羽君一头雾水,好奇道:“这里面可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说法啦。”青宣将一小块糕点丢进嘴里,又倒了杯茶推给天羽君,道:“你可知,出门远行也是人生一件大事。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旅行途上遇到什么人,也代表着你的运气呢。尤其是你出门碰到的第一个人,更能预示你此行是否顺利。”

    天羽君接过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惊讶道:“这么神奇?”

    青宣悠然道:“那是自然。咱们刚到涯州就遇到这么一个大方的公子,不仅给钱,还带我们过江,这就说明咱们此行运气极好,自有天助啊。接下来的行程里,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放心大胆的去浪了。”

    天羽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讪笑道:“宣哥儿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

    青宣自得一笑:“你不信?那咱们就走着瞧。这杜家灭门事件中的大机缘,说不得就落在你头上。”

    一提到机缘,天羽君就有些坐不住了,激动道:“宣哥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青宣喝了口茶,哼道:“不然你以为咱们千里迢迢跑来涯州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这小子抢夺气运,赶上那萧临渊。”

    天羽君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低着头喝茶,心中不由得信了青宣的话。

    青宣是大高手嘛,肯定不会说假话,也没必要骗自己。既然他说自己能得到这份机缘,那自己就肯定能得到嘛。

    “哎,不对啊。”

    天羽君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恶心之色,郁闷道:“要按宣哥儿你这说法,咱们到了这里第一个遇到的人是那个楚家夫人啊!她也算好人吗?”

    青宣晃着酒杯,挑眉道:“她怎么不算好人了?人家又是要带你玩,又是要供你钱的,这种人难道还不好吗?要不是被那玄昱搅合了好事,我非得敲那楚家夫人一笔不可,顺带再让她尝尝我二八神棍的厉害!”

    天羽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青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卧槽,事情还能这么解释?

    就在天羽君思索间,青宣忽然猥琐一笑,朝天羽君挤了挤眉毛:“说起来,咱们能上船,还是多亏你了啊。”

    天羽君纳闷的指了指自己:“因为我?”

    青宣嘿嘿笑道:“要不是那玄公子看上了你这张俊脸,你以为他会邀请我们?就算我那首打油诗做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小羽啊,你要记住,这是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也是一种优势,做什么都方便,好好保养你这张脸吧。”

    天羽君的脸庞一下涨红起来,满眼都是羞囧和郁闷夹杂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玄昱生得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肌肤又雪白细腻,晶莹如玉,喉间一片平滑,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丝丝柔媚风情,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她哪里是一个公子,乃是女扮男装的娇俏姑娘。

    而且当今世道风俗,大家公子出门随身带的人一般都是书童小厮,鲜少有人带丫鬟出来的,尤其是出远门。

    青宣和天羽君都看穿了玄昱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两人都没揭穿。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玄昱既然女扮男装,那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而这其中原因又与青宣和天羽君没啥关系,两人自然不会多嘴,无脑说出来只会平添尴尬。

    只是一想到玄昱也可能看上了自己,天羽君顿时产生了一种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的微妙感觉。

    正在此刻,玄昱带着绵玉走进了船舱,对青宣和天羽君拱手笑道:“实在抱歉,琐事缠身,让两位久等了。”

    青宣和天羽君连忙起身回礼,连道不急。玄昱又是笑着一躬,随后轻轻一拍手,几个侍女就端着各色小菜鱼贯而入,满满的摆了一桌。

    玄昱在一位侍女端来的一盆清水中净了下手,款款落座,对青宣和天羽君一笑,首先为自己倒了杯酒,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算是为了自己的迟到自罚。

    见玄昱如此豪爽,完全不是那楚家夫人之流可比,青宣和天羽君心中都是欣然,原本一些不好的揣测一扫而空,举杯相迎。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皆是一笑,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开始谈天说地。

    小丫头绵玉乖巧的侍立在玄昱身后,不时的给玄昱添酒夹菜,还不停指挥其他侍女将空盘拿下,再添新菜,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而宴席打从一开始,玄昱的目光就一直在天羽君身上,话语之间话题也不断向天羽君靠拢。天羽君哪应对过这场面,一时间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种种幅憨态把玄昱逗得不住大笑。

    好在有青宣在一旁不停的搭台救场,才没让天羽君闹出什么大笑话。青宣也不时的说些其他有趣的事,勾得玄昱和天羽君心痒不已,听得心动神往。

    绵玉本来很不爽青宣,不过青宣几句甜言蜜语下去,就把小丫头哄得眉开眼笑,乐得找不着北,心中一点小小的醋劲瞬间消散一空。

    玄昱的大船是艘货船,船上货物很多,吃水极深,所以速度比之一般的渡船慢了不少,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靠了岸,三人的这场酒席也才算结束了。

    因为玄昱要先监督货物下船,之后又要将货物押送往府城外的货仓,和青宣与天羽君并不同路,所以三人便在岸边分了手,相互告辞一番后,就各自前行。

    玄昱看着天羽君和青宣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唏嘘,小丫头绵玉更是把“不舍”两字写在了脸上。

    天羽君英姿不凡,却又天真懵懂,这让见多了花花公子的玄昱十分新鲜和喜欢,尤其是天羽君那害羞的模样,太戳玄昱的笑点了。而青宣满肚子的奇闻趣事,更是听得玄昱如痴如醉,恨不得让青宣讲上个三天三夜。

    不过不舍归不舍,想起了身上的正事,玄昱主仆二人都很快收起了各种心思,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此刻,青宣和天羽君正沿着大块青石铺就的平整官道急速而行,如风飞驰。两人也不雇车驾马,全靠脚力前进。

    从凌鹭山到涯州的这一个月中,青宣和天羽君一直都是这样赶路的。这一个月下来,天羽君别的方面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体力增强了不少。

    不过几炷香的功夫,青宣和天羽君便赶完了二十里路,来到了涯州首府,上溪府城之外。

    两人只见眼前的城墙雄伟高大,足有十数丈高,皆由坚硬的青纹花岩铸成,左右延伸不见尽头。

    城墙正中是高大的城门,两扇朱漆大门大大敞开,镶满了黄铜大钉,看上去无比厚重。城门上楼阁耸立,每隔几步就架设一座四五米长的大型弩机。

    城门之前,十几个衣甲鲜明的士卒,分成两排站在立于左右,盘查着进城之人,收取进城费用。

    虽然进城费也不贵,也就是两文钱,但是涯州首府何其繁华,光是这一处城门前便已是人群如麻。每人上交两文钱,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青宣和天羽君看到那门前的士卒,目光都是一凝,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眼前这些守门士卒身上的甲胄,竟然和玄昱船上的那些侍卫所穿的衣甲一模一样。

    “哎呀~,这下有点意思了。”

    青宣不由得笑了起来,心中暗道有趣。天羽君也是面露思索之色,推测起玄昱的身份。

    不过这玄昱的身份和两人的关系也不大,两人虽然有所好奇,但也不太放在心上。

    青宣带着天羽君来到了城门之前,随手交了几文钱,便和天羽君进入了这上溪府城。

017:拉着儿子上青楼?

    刚进入府城没走进几步,天羽君就呆住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都不由得直了。

    只见比城门还宽阔的大街上,人群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有街边摆摊,高声叫卖的小贩,也有衣着华贵,奴仆成群的豪门公子,各色人物来来往往,显现出世间百态。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店面装饰的或是精美,或是大气,亦或是别出心裁,另有风格,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迎客的伙计和进店的顾客在各个店铺中进进出出,吆喝声,讨论声,笑闹声,种种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如此种种景象,构成了一副无比繁华的街头市井图。

    眼前的场景与之前岸边等候排队的人群又大有不同,天羽君一个资深宅男哪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心中又被新奇和惊喜充满。

    青宣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对天羽君一摆手,就带着天羽君在这繁华的街市中游逛起来。正好之前两人在玄昱的船上吃了一顿,此刻正是体力充足的时候。

    而青宣仿佛来过上溪府城一样,对城里的状况一清二楚,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不用人带路就能轻松找到。

    天羽君也沉浸在了这初次逛街的新奇之中,跟在青宣身后观赏着街景人流,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见到什么没吃过的零食小吃,或是没见过的风物特产,都会买上个一两件。

    青宣有时也会给天羽君推荐一二,每次都令天羽君惊喜无比,大赞物超所值,不枉此行。

    而两人也完全不担心东西买得太多拿不动,天羽君乃是武疆道少座,虽然为人低调,衣着简朴,但是身上的宝贝可是不少,光是手指上的芥子戒指,就是一个昂贵罕见的储物法宝,别说是几件商品,就算是把整条街装进去都不成问题。

    青宣就更不用说,不管什东西往袖子中一丢,就完全不见了踪影,仿佛没出现过一样。天羽君之前也被青宣的这手神通惊艳过,十分想学。只可惜青宣告诉天羽君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到那境界,目前学不了这招“袖里乾坤”。

    随着两人越靠近府城中心,市面就越是繁华,出现的店面的档次也越来越高。直到两人来到了府城中心的区域,四周已全是高楼大阁,街上人流中衣着华贵,乘轿驾马的公子老爷、贵妇小姐们比比皆是,个个非富即贵。

    到了这里,外人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涯州的富裕和格调,街边店铺所经营的不再是那些简单的客栈酒楼,生活用品之类的营生,卖得都是金玉古董,灵丹妙药,甚至还有那异族奴隶,神兵法宝。

    这些物件无不是价值万贯,乃至有价无市,就连普通的富贵人家都买不起,只有那些豪门大族才有能力光顾一二。

    而那些店中的伙计也是悠闲得很,完全不担心没有客人上门。有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顶三年。这些店铺中的商品只要卖出一件,都足够店家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收入。

    况且,涯州首府,东天原与外界交流的中心,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即便这些店铺中所卖之物皆是昂贵无比,店中的客人依然不在少数。

    青宣带着天羽君在这些店铺中转了起来,看到中意的炼宝材料或是灵丹药材就直接买下来。

    以天胜君对天羽君的爱护,自然是在天羽君出门时给了他一大笔钱,足够他和青宣挥霍了。

    这其中也有不少店家看两人出手大方,又听两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便想以次充好,或是恶意抬价,想敲天羽君一笔。只可惜有青宣在场,不管是什么东西一眼便看得来历分明,价值几许,让那些店家的算盘全部落空。而青宣也不当面揭破,适当的暗示几句,便噎得那些店家哑口无言,不敢再提。

    足足逛了一整天,青宣和天羽君才算是尽了兴,不急不缓的漫步在街头。

    此刻青宣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眼中一片满意之色。

    这玉佩的质地虽然不甚通透,里面还有许多黯斑,卖相很差,但是手感却光滑细腻,清凉温润。青宣第一眼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就提醒天羽君买下来,而这玉佩因为卖相问题常年卖不出去,那店家一见有人买,立刻就以一个不高的价格卖给了天羽君。

    青宣摩挲着这玉佩嘿嘿笑道:“哎呀~,这玉佩虽然卖相看着不好,但其实乃是一枚上好的灵玉,常年无人把玩温玉,但拂去灰尘后,手感却依然光滑便是明证。”

    “这种灵玉能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将其储存于玉内。这玉佩的质地看起来模糊,就是因为里面蕴含了大量灵气,这些黯斑就是因为灵气过量,郁结所致。这玉佩出土之前,想必定是埋在一处灵气充沛之地。”

    “只是这灵玉在地里埋得时间太长了,在吸收灵气的同时,还吸收了大量的污秽地气,致使其中的灵气被地气所掩盖,所以至今才不曾被人发觉其中奥秘。”

    “而且你瞧这玉佩的造型和上面的花纹,奇趣怪异,但又别有一种精美之感。现在的人不认得,我却是知道,这是大乾朝皇族子弟专用的‘凤羽火纹’。因为这是皇室之物,几乎不在民间流传,别说是现世之人,就连那时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唔,看这花纹的精细程度,这玉佩的原主人身份当真不低,很可能是直系的皇子皇孙呢。小羽你只花了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这枚玉佩,真是赚大了。”

    青宣点评了一番这枚玉佩,心中满是得意。两人这次购物,那些黑心店家不仅没坑到天羽君,反而被青宣捡了不少漏。这些店家中有不少好东西都明珠蒙尘,结果被青宣发现,被天羽君以一个低于其价值的价格买走,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当然,这些所谓的“好东西”只是对于青宣而言,在世人看来这些物品不过就是些作用不大的鸡肋罢了。平常的修道者就算知道了其作用,也想不到该如何使用。

    而且有的物品实在神秘诡异,现在的人根本判断不出来其来历,比如青宣手中的这枚玉佩,只有青宣认得,也不能怪店家没眼光。

    青宣说完自己的见解之后,便想着怎么让天羽君使用这枚玉佩,顺嘴问了天羽君一句要不要现在就帮他除去这玉佩中的地气。然而青宣等了半天,都不见天羽君有回应。

    青宣纳闷之下扭头一看,只见天羽君一手拿着上溪府特产的天香糕,一手拿着楚家百年秘制的琼花露,双眼观赏着周围的景色,正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在说什么。

    青宣见状顿时一阵郁闷,随之心中涌起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这怎么那么像一个老父亲带着儿子第一次出来游玩,儿子只顾吃喝玩耍,完全不在意老父亲的场面?

    这个想法一出现,青宣就立刻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出脑外。

    自己怎么可能有天羽君这么大的儿子?要是真有,那可真是作孽喽。

    青宣对天发誓,自己可没祸害过哪家姑娘啊。

    不由得抬头一看天色,青宣发现此刻已是繁星满天,明月高悬,周围街道也是华灯已上,亮如白昼,街上的热闹比之白天更盛了几分。

    青宣不禁叹了口气,伸手一拍天羽君的肩膀。天羽君这才收回了注意力,兴冲冲的对青宣道:“啊?宣哥儿,咱们下一个地方去哪?”

    青宣对天羽君一摆头,朝着中心大街上走去,哼道:“哼,走,哥现在带你去见识一个好地方,保你乐得神魂颠倒。”

    天羽君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两口吃完天香糕,一口喝完琼花露,抹了抹嘴,屁颠屁颠的跟上了青宣。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青宣就带着天羽君来到了大街中央的一栋高楼之前。

    这栋高楼呈三层阶梯式,外观一层比一层豪华,光是第一层阁楼的大门就装饰得奢华精美,金碧辉煌。敞开的大门中,衣着华贵的人群进出不绝,两旁立着的迎客小厮满脸笑容,无比热情殷勤的招呼着这些客人。

    在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镶金戴玉的匾额,上书“无意阁”三个大字,在门口的两根金漆大柱上分别写着两句诗,乃是“入得此桃源,无意还人间”。

    天羽君看着眼前这豪华楼阁,好奇的问道:“宣哥儿,这是什么地方?”

    青宣神秘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仔细听。”

    天羽君闻言暗运元力,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立刻就有阵阵笑声传入耳中。这笑声中有男人豪爽放浪的大笑,也有女子害羞嗔怒的娇笑,还有一些意味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笑声。

    天羽君听了一会后,还是满脸茫然道:“宣哥儿,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啊,只觉得这里很热闹,难道这里是个酒楼吗?”

    “我去.....”青宣彻底被打败了,一脸服气的表情,也不想卖关子了,叹道:“酒楼里面哪会有那么多女人,这里是青楼啊!青楼,懂吗?”

    “什么!?”天羽君顿时大惊失色,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的楼阁。

    天羽君怎么也想不到,名字起得这么有诗意的地方,居然是家青楼。而青楼是什么地方,天羽君就算再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看着天羽君的表情,青宣心中感觉也是怪怪的。

    老父亲第一次带儿子出来游玩,就拉着儿子上青楼,这画风确实有些不对啊。

018:这就是格调啊~

    震惊之后,天羽君看着面前的无意阁脸上了露出了忐忑万分的神色,但是眼底却又透露着好奇和期待。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又有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酒色二物,实在是修武之人的两大忌讳。

    天羽君从小就被教导,要专心练武,不要沉浸女色。

    天羽君在青宣的蛊惑下已经破了酒戒,现在青宣又要拉着自己破色戒,天羽君下意识中是要拒绝的。

    然而连天羽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为什么心中却有些小激动呢?

    青宣见状呵呵一笑,道:“纠结什么?你们武疆道的功法又不是童子功,就算是真个破了身也没什么。你爹教育你不要沉浸女色,又没说不让你接触女色。”

    “而且修炼之道,在于阴阳调和,自然平衡。没听说过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嘛。你练功练了二十多年,体内血气充盈,阳刚气盛,已到了一个极点,是该好好调和一下啦,不然你爹为啥要给你订婚?”

    说着,青宣也不管天羽君,径直走进了无意阁。

    天羽君在原地呆立不动,神色挣扎了起来。不过很快,天羽君就一咬牙,目露坚定之光,快步跟着青宣走进了进去。

    一进大厅,天羽君就被无意阁内的豪华装潢晃花了眼,只见入眼处是一个巨大宽阔的厅堂,周围上下三层环廊,到处都是雕梁画栋,花窗彩阁,无数彩灯高高悬挂,各色灯光将整个大堂映照得五光十色,如梦如幻。

    一股香气弥漫在大堂之中,浓郁却不刺鼻,令人体内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蠢蠢欲动之感。

    大堂之中,十分热闹,都到都处都是来此寻欢作乐之人。无论是大堂之间,还是周围三层环廊之上,乃至于那些雅间幽阁之中,尽是笑闹之声。或是三五个文人骚客聚在一桌高谈阔论,几位俊俏姑娘在旁调笑陪酒。又或是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左拥右抱,一手一个美貌佳人,向着楼上雅间走去。更有一些猴急难耐者,当众对着身边的姑娘上下其手,惹得姑娘们嗔怒娇笑。

    大量的丫鬟侍女,跑堂小厮忙碌的穿梭在各桌客人之间和各处雅间之中,为其斟茶递水,送菜添酒,将这些主顾们伺候得好不周到。还有不少年岁较大的妇人在大堂和环廊之上四处走动,乃是无意阁的嬷嬷,专门招呼新来的客人,为其引路指导,穿针搭线。

    天羽君目光一扫,就见青宣已经来到了楼梯之前,正准备上楼,天羽君连忙跟上。正巧一个体态稍稍发福的嬷嬷从楼上下来,一看到青宣和天羽君两人眼睛顿时放光,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那嬷嬷快步走到两人身前,殷勤笑道:“哟~~~,两位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哩,楼里的姑娘们刚刚打扮好了,正等着诸位光顾呢。而且咱们不远万里从虚方境买来的露仙酒今儿个也正巧出售,喝一口保您雄姿英发,威风堂堂,与姑娘们......”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大家都是道儿上的人,这种套话就免了吧。”

    青宣笑着打断了这嬷嬷的话,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了那嬷嬷手里,十分大气道:“带我们去最好的雅间儿,然后叫你们东家来。”

    这嬷嬷一看青宣递过来的银票,顿时眼睛一鼓,嘴巴微张。饶是她见多识广,见惯了贵人豪客,也不禁被青宣的出手震住了。

    青宣直接给了她十张一百两的银票,也就是一千两银子!

    而这一千两银子也不为别的,仅仅只是要见东家一面。

    这手笔,就是放在有钱人遍地的上溪府城,乃至整个涯州,也是极罕见的了。

    这嬷嬷立刻将银票收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起来,仿佛盛开的一朵老菊花,连忙招呼道:“哎哟哟,公子好气魄,快请快请。”

    这嬷嬷也知道此次遇上了大主顾,哪敢怠慢半分,麻利的带着青宣和天羽君上了三楼,连过了几个廊道,来到了一个门面颇为古朴的房间之前。

    青宣和天羽君推门进入房中,只见房中各种用具一应俱全,布置得清新雅致,颇有意境,和外面的那种奢靡之风完全不同。而且将门关上之后,外面的喧闹之声居然一点也听不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青宣满意一笑,拉着天羽君落座,那嬷嬷殷切道:“两位公子稍等,老身这就去叫我们东家来。”

    说着,那嬷嬷就急匆匆的离去了。

    这么豪气的主顾,她可不敢得罪,让青宣和天羽君等得久了。

    见那嬷嬷离去,天羽君局促不安的问道:“宣哥儿,我们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青宣白了天羽君一眼,嘿嘿怪笑道:“小羽你可别装纯啊,你说咱们两个大男人来青楼,还能干什么?”

    天羽君顿时脸色一僵,有些惶恐道:“难不成我们真的要......”

    “哈哈哈~~~~”青宣仰头大笑起来,揶揄的看着天羽君:“你怕什么?那些姑娘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吃人恶鬼,反而一个个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呢,你待会只管好好享乐就是了。”

    “这.....”天羽君又是一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呆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纠结。

    不大会,房间门打了开来,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翠玉色长裙,肩披貂皮坎肩,头戴金花玉簪,手握绣花团扇,皮肤容颜保养得极好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丫鬟,人手端着一份儿酒水饭菜。

    那女子招呼着丫鬟们将酒菜摆了一桌,然后挥手退去丫鬟,气度优雅坐在了青宣和天羽君面前,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显现了热情之意,又不显得卑微低下。

    只听这女子开口笑语,虽然外貌已是三十岁,但声音却依如二八少女一般清脆动听:“奴家便是这无意阁的东家,敝姓江,贱名上秋,不知两位公子唤奴家前来所为何事?”

    青宣嘴角一翘,恭维道:“江上秋?姐姐好名字。”

    “谁道唯有三月好?不见涯州江上秋。”

    “春花已落金菊盛,幽香满江婉转流。”

    江上秋闻言一愣,随之以扇掩口,轻笑道:“公子好文采,奴家多谢公子赞誉了。”

    青宣哈哈一笑:“不过随口所作的打油诗而已,让姐姐见笑了。赘言不多提,我们哥俩儿早就听闻贵楼的‘琼花玉首,三娇五媚’的大名了,今天特来见识一番。”

    江上秋再次一怔,神色不由得有些为难,秀眉轻蹙道:“原来两位公子是为这几位妹妹的芳名而来,只是此刻不知她们是否已有恩客临至,若是前去询问,正巧那些客人在的话......”

    “嗯哼?”青宣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江上秋嘴上说得委婉,其实暗中意思很明确,乃是指青宣和天羽君两人的身份还不够格,比不得那些姑娘们的恩客的身份,还不配见那些姑娘。

    天羽君此刻也冷静了下来,闻言很是不悦。

    天羽君乃是武疆道少座,身份比之尉古楚家的族长,涯州的主人,那也是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

    尉古楚家不过是皇罗宗的附庸,虽然明面上仍是涯州之主,其实不过就是替皇罗宗打理涯州而已。而武疆道可是和皇罗宗同级别的大派,就算是皇罗宗宗主见了天羽君,那也得客客气气的口称一声贤侄。

    天羽君不是那种太在意身份的人,但这也得看瞧不起他的人是谁。今天自己居然被一青楼老板鄙视了,这让天羽君怎么受得了?

    天羽君忍不住立刻就要开口质问,然而嘴巴刚张开,青宣却是一挥手制止了天羽君,笑道:“小羽不要生气,这位姐姐也不是有意贬低你,因为这就是人家的格调嘛。”

    “格调?”天羽君眉头大皱,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是心中仍是不忿。

    哟呵,你一家青楼,还给我整出格调来了?

    青宣见状笑了起来,悠悠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姑娘的名气这么大,自然是有原因的,可不是那些只会卖笑陪酒的普通风尘女子所能比的。”

    江上秋赞同的点点头,美眸满是笑意的看着青宣。青宣仰头一笑,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为天羽君解释起来。

    这无意阁做为涯州最有名的青楼,那自然是有独到的经营手段的。楼里的姑娘们分为三等,最下等便是如青宣刚才所言的那般,陪酒卖笑,出卖身体,赚些缠头之资,被称之为“艳草”。

    不过即便是最下等的姑娘,那也一个个长得俊俏美貌,质量相当之高,将一个个客人们迷得神魂颠倒。

    第二等姑娘,那便是“三娇五媚”的级别了。这个档次的姑娘只有八人,乃是从无数艳草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仅是相貌倾城绝色,而且更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谓才色双绝,技艺非凡。她们被称之为娇娘和媚娘,而其中娇娘又比媚娘稍稍高级了一点,因为她们还具备着自己独有的才能。

    这级别的姑娘那可就不是客人挑她们了,而是她们挑客人。只有客人们得了这些姑娘们的欢心,才能做得她们的入幕之宾,一夕风流。若是不能让这些姑娘看上眼,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每天来无意阁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有百八,不少都是贵公子,大老爷,知名才子,江湖豪客,但是能让这些姑娘看上眼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久而久之,上溪府城的浪子们就以求得“三娇五媚”的欢心,成为她们的恩客为目标,不管是卖弄文才也好,还是炫耀武力也罢,只要能得到她们的青睐那便是一件极大的成就,足以吹嘘好长一段时间了,更会被同道中人奉为“花间圣手,情海浪客”。

    而在“三娇五媚”之上,那就是“琼花玉首”了,是最顶级的姑娘,也就是俗称的花魁,只有一人。

    这琼花玉首可就厉害大发了,只卖艺,不卖身,而一个月内只有月中和月末两天见客,开一场“琴诗会”。

    那时无意阁中会在大堂之中搭一高台,四面挂上轻纱,使人朦胧之间看不到其中情景,只能看个大概的剪影。届时琼花玉首便在其中抚琴一曲,或是吟诗一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真神秘得很。

    若是有哪位客人在琴诗会间表现出众,被琼花玉首看中,那么便会被邀请到无意阁最顶层的“明月间”中,与琼花玉首一起赏风弄月,吟诗作对,共度美好一夜。

    这琴诗会不过几盏茶的功夫,琼花玉首抚完琴,吟完诗就会立刻退走,机会可谓相当难得,想要表现可得抓紧了。

    不过就算得了机会,能和琼花玉首去明月间共度一夜,这一夜中也就和对方喝喝酒,聊聊天,仅此而已了,想再进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若是琴诗会上没人被琼花玉首看中,自然也就没有后续那么多事情了。

    如果说,求得三娇五媚的欢心,是上溪府城的花间浪子们的一大目标。那和琼花玉首到明月间中共度一夜,那就是人生的终极梦想了。

    自从两年前,无意阁新的“琼花玉首”云间月出道以来,竟是没有一人得她赏识,去得明月间窥其真容,可见这梦想的实现有多艰难。

    青宣给天羽君讲解了一番后,天羽君这才明白了过来,心中一时间感觉古怪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名堂说道。

    而江上秋则有些惊讶,她身为青楼老板自然是阅人无数,记忆力惊人,一眼就看出青宣乃是第一次来无意阁,而且身上气质也不似经常流连风月场中的人物,没想到他对无意阁的规制这么清楚。

    江上秋对天羽君歉意一笑,温声细语道:“情况就如刚才这位公子所言,奴家并非有意为难公子。那几位妹妹都有自己的心仪之人,此番前去未必能请的动。”

    天羽君闻言面无表情,心中本来想放下这事,但是转念一想,怎么想都觉得憋屈,甚至有些恶心,不甘之下脱口问道:“那该如何请动她们?”

    青宣悠然一笑,放下手中酒杯,嘿嘿道:“这简单啊,提升一下咱们的格调就好了嘛。”

    天羽君好奇道:“怎么提升?”

    “砰!”

    青宣将手伸进袖子中,掏出一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江上秋见状眼睛不由一睁,稍稍吸了口气。

    青宣这次拿出的银票都是大票儿,一张一千两,一口气拿出了五张,也就是五千两!

    不过江上游到底是见多了世面,很快回过神来,苦笑道:“公子,即便您出如此价钱,那也......”

    “砰!”

    不等江上秋把话说完,青宣又掏出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悠悠笑道:“只不过让她们陪场酒罢了,又没多求什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江上秋顿时笑颜如花,动作优雅的收下了这些银票,起身笑道:“一场酒而已,确实不过分,奴家这就去唤她们前来。”

019:万物不过“真香”(5000大章)

    天羽君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只觉得大开眼界。

    之前听青宣说的那么玄乎,天羽君还真以为这些姑娘们有多难得,一个个高不可攀,想要见面得有配得上她们的格调才行。

    结果原来这所谓的格调,就是砸钱。

    反应过来后天羽君顿时满脸不屑,目露轻蔑之色。

    青宣瞥了天羽君一眼,暗暗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只要见得多了,天羽君以后自然会懂。

    看着已经起身,正要离开的江上秋,青宣也起身笑道:“姐姐慢走,我与你同去,也好为我这兄弟物色一番。”

    江上秋有些意外的看了青宣一眼,随之笑道:“那就烦劳公子了。”

    青宣转身对天羽君道:“小羽你先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

    天羽君有些意兴阑珊点点头,一副已经没了兴致的样子。青宣见状又是一笑,和江上秋出了雅间。

    走出雅间几步之后,青宣对江上秋笑道:“我这兄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懂这里的情况,举止有些冒失,还请姐姐勿怪。”

    江上秋笑道:“公子这是哪里话,其实是奴家先得罪了公子。只是为了妹妹们的名声和招牌,有些难听话又不得不说。公子你如此明事理,应该是奴家要向公子道歉致谢才是。”

    青宣摇头一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我这兄弟可还是个‘童子’呢,待会儿还请贵楼的姐妹们用些心哦。”

    江上秋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惊奇之后又是笑语连连:“那位公子还是元阳之身啊?哎呀,这次有幸前来侍奉公子的几位妹妹们可是捡到宝了。这个自然不劳公子费心,奴家自然会交代那几位妹妹尽心侍奉。”

    青宣嘿嘿一笑:“这个我自然是信得过姐姐的,不过我还要告诉姐姐一件事儿。其实今天我们兄弟俩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那兄弟啊,他的意中之人变心了,跟着别人跑了。他心中苦闷实在难以排解,所以我才带他来贵楼一寻解忧之法。”

    “嘿嘿嘿,贵楼的姐妹们个个都是情场高手,化解一个纯情小初哥的心结想必是手到擒来吧?”

    江上秋顿时恍然大悟,轻笑道:“原来如此,我观那位公子的气质,也是洁身自好之人。就算心猿躁动,难以抑制,也不会随便来我们这种烟花之地排解心中欲望,想不到真正原因却是这样。公子放心,奴家那几位妹妹最是知情识趣儿,善解人意,保证让您那位兄弟一解忧愁。”

    青宣露出了一丝荡漾的表情,怪笑道:“善解人意?我看是善解人依吧。”

    江上秋俏脸一红,笑颜一板,佯装嗔怒道:“公子瞧您说得,奴家这几位妹妹虽然都是风尘之人,但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呢。”

    “哈哈哈~~~”青宣哈哈大笑,也不答话,只是给了江上秋一个“你懂的”眼神。江上秋也是美眸一转,掩口轻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说话间,两人已是穿过层层廊道,来到了一间颇为华丽的厅堂之中,这便是“三娇五媚”其中之一的居所。

    江上秋先是派遣在此处服侍的丫鬟前去通报一声,确定屋里的姑娘没有接待客人后,便和青宣一道进了屋。

    青宣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容貌当真美貌不凡,气质也是上上之选,和一楼大堂的那些陪酒女子乃是云泥之别,当得起一个“媚”字。

    这少女见东家和贵客临门,立刻款款相迎,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礼数举止,都是极为周到,风范比之一些高门贵女也是丝毫不差。

    然而青宣打量了一番后,却是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意思已是相当明确。江上秋见状讶然,她本以为青宣只是随便找几位姑娘安慰一下他那兄弟便可,没想到居然还如此挑剔。

    不过青宣是大主顾,既然他看不上,江上秋也不多言,只是道了一声打扰,便领着青宣离去了。而青宣也不白来,随手丢下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当是见面费了。

    仅仅只是见了一面,就丢出一百两银子,青宣这阔绰的手笔又是让江上秋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

    不得不说,无意阁不愧是涯州第一青楼,所建楼阁极大,江上秋带着青宣走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转完了所有“三娇五媚”的居所。若是没人带路,初来此地之人极易迷失在那层层彩阁幽室之间,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三楼的规模。

    至于“琼花玉首”的住处,江上秋并有没带青宣去,青宣也很知趣的没提这事。

    毕竟那是人家的招牌嘛,真的是有钱也见不到。

    而江上秋之前所言也并非完全是抬价之语,确实是有两个媚娘正在接待客人,抽不开身,只有六位姑娘有空闲。青宣在这六人之中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中了三位姑娘。

    这三位姑娘都是芳华妙龄,相貌倾城,比之那秦道心也只差了半筹,但是在精妙的妆容之下这半筹却也不存在了。而且这三位姑娘各具风情,别有神韵,远不是秦道心那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所能比的。

    娇娘碧心,眉目柔顺,眸光如水,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柔体贴之意,言语之间温声细语,令人闻之不禁舒心宁静。

    娇娘如霜,身姿高挑,星眸灼灼,举止豪放,行动之间英姿飒爽,言语也是相当直爽,颇有那男儿风范。

    媚娘明珠,是三位姑娘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生得娇小玲珑,性格调皮活泼,言行古灵精怪。样貌虽然还带些稚气,但也绝色不凡。尤其是她那一双大眼睛无比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明珠还是处子之身,那种纯真的气质不是其他姑娘所能拥有的。

    青宣和江上秋带着这三位姑娘来到了之前的雅间内,为天羽君介绍了一番,随之便落座入席,宴席也算是正式开始。

    这种时候江上秋自然不便多留,款款告退,留下青宣和天羽君与三位姑娘尽情谈笑聊天。

    而在开宴不久后,青宣见话题已经打开,气氛逐渐热闹,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天羽君一人在场。

    青宣刚出门就见江上秋也站在房门外,显然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

    青宣见状不由乐了,笑道:“哟,姐姐还真是尽心呢,是怕那三位妹妹伺候不好我那兄弟么?”

    江上秋笑道:“这是自然,公子您初来我们这里,又是如此的豪气,不得不让奴家上心呢。不知这三位妹妹可让公子满意?”

    青宣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贵楼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青宣朝房门的方向一努嘴。

    江上秋微微一笑,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儿,青宣和江上秋一同透过这道缝隙向屋内看去。

    只见屋中天羽君脸色微红,满面笑容,眼中全是惊喜,和三位姑娘聊得火热,言笑之间充满了愉悦。

    而这三位姑娘能做到这点,就不得不归功于无意阁的用心调教了。

    天羽君一个不怎接触外界,常年宅在家里的修武之人,其实也没啥特别的爱好,心中最感兴趣的话题无外乎就是修炼之事和古今强者的事迹了。

    而这三位娇娘媚娘不仅才情了得,更是强记博闻,学识涉猎甚广,竟然连修炼之道都所知甚详,古今历史更是如数家珍,不管是当世强者,还是历史前辈,各种事迹无所不知,谈笑之间信手拈来。

    天羽君刚开始还对这三位姑娘很是不屑,认为她们不过是一些明码标价,故作清高的青楼女子罢了。但是在青宣打开话题,天羽君随口和她们聊了几句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她们居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能和自己说到一块儿去。又聊了几句后,天羽君更是惊奇,这些姑娘们对于修道之事十分熟悉,甚至有些问题的见解相当独到,连自己都没想到过。

    本来天羽君心怀敷衍,打算随便应付几下就不再吭声了,没想到却不知不觉间被三位姑娘的言行所吸引,以至于后来完全沉浸在其中。

    天羽君主要聊天的对象便是如霜。如霜言语直爽,举止豪放,对于修炼之事也最是精透,天羽君与其交谈之时毫无扭捏隔阂,宛如在和同道之人交流。这让天羽君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

    而明珠在讨论正经的修炼之事时,也不忘说些相关的奇趣轶闻,其中不少连天羽君都没听说过,不由得被明珠所说之事勾得满心好奇。而明珠还不时的结合这些趣闻说些俏皮话,把天羽君逗得不住发笑,甚至到后面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不顾形象的放浪大笑。

    碧心的话倒是不多,然而每次开口都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令天羽君不禁大感赞同。而碧心还不时的给天羽君夹菜添酒,拿出手帕轻柔细致的为天羽君擦拭在尽情大笑或是交谈兴起时,不小心溅在衣服上的汤汁酒水。

    这温柔体贴的举动不禁让天羽君心生感动,碧心还是除了武疆道的长辈们和青宣之外,第一个对他如此体贴的人。

    只是青宣和那些武疆道的长辈都是大男人老爷们,而碧心乃是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大美人,这两种体贴的感受可是完全不同的。

    一时间,天羽君完全沉浸在与三个姑娘的交谈之中,连青宣借口离开都没发觉。

    青宣在外面看到天羽君这幅样子是一阵咬牙,一阵叹气,一阵放松。

    这才跟人家三位姑娘认识多久啊,这就把哥给忘了啊?说好的不屑一顾呢?就这开始“真香”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天羽君和这三位姑娘相处得越好,就说明天羽君越中意她们,由此很可能解开心结,放下秦道心的事情。

    天羽君为什么那么看重秦道心,被伤的那么深?天羽君真的喜欢秦道心吗?

    屁!两人从小到大,见面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一天,哪会有什么感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天羽君没接触过女人。遇到了一个秦道心,就把她当成天,当成宝,当成自己的一切了。

    等天羽君以后见识多了,经历过各种女人,遇到自己真正的所爱之后,回头再看秦道心,就会发现其实秦道心也不过如此。

    见事情一切都在向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青宣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期待起来。

    小羽啊,哥为了你的事情可是尽心了啊,希望你早日看开,走出阴霾。

    说真的,经历了今晚天羽君要还是看不开,那只能说天羽君真是个痴情人,或者说是一根筋,钻牛角尖儿了。碰见这种情况青宣也没辙,只能以后慢慢开解,靠时间一点点磨了。

    暗叹了口气,青宣对江上秋道:“姐姐咱们先走吧,让他们几个玩吧。”

    说着,青宣转身向着外面的大堂环廊走去。

    江上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连忙追上问道:“公子你不回去么?”

    青宣哈哈一笑:“我回去干什么?我又不需要安慰。”

    说到这里,青宣又是一叹:“妹妹们都是可怜人,在此间卖身卖艺,以己娱人也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若无必要,我就不去给那三位妹妹添乱了,也好让那三位妹妹省下一份心力,专心服侍我那兄弟。”

    “哦?”江上秋眼中闪过一抹惊奇,笑道:“没想到公子您还是个知心体贴的人儿,如今这世道像公子这般的人不多了。”

    青宣摇头笑了笑,道:“不是我体贴,是世事便是如此。在这里的姐妹们只不过是时运不济而已,试问天下哪个女子愿意沦落风尘?若是这些姐妹们生在大门大派,皇家贵族,甚至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未必就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们差了。”

    “而且我观贵楼的姐妹,无论是最下等的艳草,还是那三娇五媚,心中都自有一份傲骨和信念,沦落至此实在是可惜了啊。”

    不错,青宣来到无意阁中,发现这里的女子虽然都是一样做着风尘之事,但是眉宇间却透着自信坦然,并无强颜欢笑,故作谄媚之人。笑容热情殷切之间,又不低下讨好,别有一股气质在身。

    江上秋眼中讶色更浓,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抖,叹道:“公子所言是极,若非时运所迫,那些妹妹们何苦来此做这些低贱之事。难得公子如此看重奴家的这些妹妹们,奴家在此代她们向公子道谢了。”

    青宣又是一笑,悠悠叹道:“我看重她们?非也,我从不看重任何人,因为我平等看待任何人。大家都是为了生计,又哪来高低贵贱之分?”

    “贵楼的姐妹们所做之事低贱么?姐妹们虽然是出卖色相,但是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大家你情我愿,这钱挣得是明明白白,堂堂正正,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出门说出去也是问心无愧。如此正当,何来低贱之有?”

    江上秋闻言表情再也克制不住,面露惊容,心中一时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想到,青宣竟然说出了这番话,一下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观念。

    她虽然一向教导楼里的姑娘们要自尊自爱,即便是在青楼之中做这风月之事,也不要看轻了自己。但这仅仅只是心理上的辅导,和观念上的认知并无关系。

    青楼乃是低贱行业,不仅世人如此看法,就连江上秋自己都是如此认为。

    但是青宣竟然完全否认了世人的看法,直接说青楼风月之事和其他行业的地位是一样的!

    而在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江上秋更是震惊,觉得青宣的说法并无不对。

    青宣又脸露嘲讽之色,嗤笑道:“那些鄙视风尘女子,视青楼为低贱行当的,都是些什么人?而那些常来青楼之中寻欢作乐,还将其视为一种雅事的,又是什么人?”

    “唉,明明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偏偏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我来这里是给你面子的样子,看着真让人好笑哦。”

    江上秋眸中异彩连连,手臂激动得微微发抖,随之深吸一口气,对青宣做了个万福,恭声道:“奴家受教了,多谢公子的开导,原来是奴家以前想差了。”

    言语之间,江上秋的眉宇中焕发出一种莫名的神采,整个人的气质与刚才都截然不同了。

    青宣见状连忙抬手虚扶,笑道:“哈哈哈,姐姐你言重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姐姐你可千万别对外人提起我说过这番话,不然我非得被世人给骂死不可。”

    江上秋起身莞尔一笑,温声道:“这是自然。哦,对了,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奴家?”

    青宣露出惊喜之色,笑嘻嘻道:“好说话说,小弟名叫青宣,姐姐你叫我宣弟儿就好了。”

    江上秋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青宣一眼,也不扭捏,笑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托次大了,宣弟儿。”

    青宣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哎~,姐姐~。”

    江上秋又是一笑,神采焕发之间,笑容宛如那绚烂的秋菊绽放,无比动人。

    青宣顿见状又是一愣,顿时小嘴儿抹蜜,连连夸赞。

    而在心中,青宣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妈的!总算把这婆娘给搞定了,虚方境出来的高手果然难缠!

    “贱人!”

    然而就在此刻,青宣和江上秋称姐道弟,笑谈正欢的时候,外面廊道之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随之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碎裂之声,一声凄惨的女子惨叫响了起来。

020:府城小霸王

    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青宣和江上秋神色同时一变,也不多言,急匆匆的向着大堂环廊走去。

    来到环廊之上,只见一楼的大堂之中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一个相貌姣好,丫鬟打扮的少女趴在地上不住的吐血,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而在二楼的一处的雅间,门面已经被完全撞碎,门前一地碎片,就连门口环廊上的柱子都被撞断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江上秋脸握着团扇的手陡然握紧,手背上微微崩起几道青筋,脸色铁青的走下楼去。

    “哎呀~,我滴乖乖,这又是哪路猛人,对一个女孩子下手这么狠呐。”

    青宣看着场中的惨状也是暗暗咋舌,连忙跟着江上秋下去。

    此时无意阁的丫鬟小厮,还有嬷嬷们已经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见江上秋出现,众人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该怎么办。而青宣夹杂在人群中没有出头,眼睛不住的扫视着四周。

    江上秋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快步走到那被打的丫鬟身前蹲下来查看伤势。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后,江上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眼中怒火熊熊,但还是强行抑制住,叫来两个嬷嬷吩咐了一番。

    那两个嬷嬷听到江上秋的话连连点头,然后连忙抱起女子上了三楼。江上秋看着那丫鬟被送进三楼的一个房间后才松了口气,随之表情冷漠的转向了二楼那门面破碎的雅间。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上秋的注视,那雅间之中走出了一个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材粗壮的侍卫。

    这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是俊朗,头戴翠玉冠,腰缠金丝带,身穿一身华丽精致的赤锦长袍,扮相华贵不凡,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骄横之气,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尽是高高在上的傲然。

    看到这个少年,江上秋脸色不禁一变,手掌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那少年却是冷冷一笑,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了大堂之中,动作甚是矫捷。周围的人见状立刻如避瘟神一般,纷纷让开,露出了一大片空地。

    那几个粗壮的侍卫也是跟着跃下,紧跟着在少年身后,脸上的骄横之色更甚。

    看着周围江上秋和周围众人的反应,青宣觉得有些有趣,小声向身旁的一个客人问道:“敢问仁兄,这位少年公子乃是何人?看起来很有来头啊。”

    那人闻言顿时惊奇不已的看着青宣,随之压低声音道:“你连这个混世魔王都不认识?你第一次来上溪府吧?唉,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你以后见了他可要小心,他就是楚家的二公子,楚乘云。”

    “楚乘云?”青宣听其名字后一呆,随之恍然大悟,暗暗笑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涯州小霸王啊。”

    要说这个楚乘云的来历,可谓是大名鼎鼎。他在这上溪府城,甚至是整个涯州都很有名气的。

    只是,却并非什么好名声。

    这楚乘云是尉古楚家的族长楚百思年过半百才和夫人生的儿子,夫妇俩老来得子,自然是对他无比宠爱,百依百顺。而这就让楚乘云从小就养成了骄纵霸道,蛮横无比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依着他的意思,从不讲理。

    而且遇到事情时如何应对,也全看楚乘云的心情而定,没有半分逻辑。

    楚乘云心情高兴时,遇到问题还可说上一两句道理。若是他不高兴,稍有违逆他或是让他不顺眼的事物都会令他大发雷霆,找人出气,轻者打骂,重者直接打死。

    楚乘云这种性格令他惹出不少事端,饱受非议,不少人都向楚百思提过这事。但楚百思却是心疼儿子不忍苛责重罚,顶多也就嘴上训斥两句,而这就使得楚骄有恃无恐,我行我素。

    楚乘云的母亲老蚌生珠,损耗元气太重,在楚乘云十岁那年便因体虚过世。楚百思最近几年也是年事渐高,重病缠身,常年卧榻在床,也无力管教他。

    而楚百思一退位,涯州便由他的长子楚御风接掌。楚御风整天忙着涯州各种事务,无暇分身,也没多少精力管这个弟弟。如此一来楚乘云便如脱缰野马一般,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这么个混世魔王,不管是谁遇到了都会头疼三分。惹不起楚乘云的人,自然是远远避开他。而能惹得起楚乘云的人,却是不想惹他。他这种不讲理的人最难对付,容忍一时也省得招来一堆麻烦。

    于是乎,楚乘云就在这上溪府城中兴风作浪,无人敢治,人送外号“小霸王”,名气远播整个涯州,甚至外地,乃至于远在武疆道的青宣都听说过。

    不过楚乘云虽然蛮横,却也不是没脑子。自古以来能安稳长久开得起青楼的人,那都是有后台和背景的。无意阁做为涯州的第一青楼,背后的后台自然是无比强大的。

    楚乘云往日来无意阁寻欢作乐倒也守规矩,不生事端。然而不知为何,今天却是悍然出手,打伤了无意阁的人。

    江上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感觉有些犯难。

    毕竟楚家再怎么落魄,也是当今涯州的地头蛇。而且涯州这些年在楚御风的治理下,也是蒸蒸日上,楚家发展极快,连皇罗宗对其也是高看了不少,还是不惹为妙。

    然而,就这么忍气吞声,却也不是江上秋的风格。尤其是青宣之前的一番认可之言,更令江上秋心境改变,面对世人更加坦然自信。

    而且江上秋这次若是忍了下去,对无意阁以后的经营更为不利。有楚乘风这个先例在,说不定就会有一些胆大包天之徒纷纷效仿,跟着找茬闹事。

    心中思绪转了几遍,江上秋拿定了主意,对楚乘风冷冷道:“二公子,敢问奴家这无意阁哪里得罪了您,让您生了这么大的气?还请您道明缘由,给个交代。”

    “交代?啊哈哈哈~~~。”

    楚乘风眉梢一挑,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脸色一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呸!你一个低贱的青楼老鸨,还敢跟小爷我要交代?”

    江上秋的脸色不变,但是眼底已是冰寒无比,声音冷漠道:“还请二公子你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一来奴家也好处理。”

    楚乘云咧嘴怪笑道:“哟呵,还跟小爷杠上了啊?行啊,小爷就跟你说一下,免得外人说小爷我不讲道理,不分是非。”

    “小爷我今儿心情不好,来你这儿找点乐子,结果你家这眼瞎丫鬟居然手抖撒了酒,污了小爷我的衣服。小爷我不爽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

    “嘿嘿,事情就是如此,小爷就站在这儿,我看你一个青楼老鸨怎么处理?”

    众人闻言朝楚乘云身上看去,只见楚乘云的腿上确实有一片水渍,心中都是不由得一阵叹息。

    楚乘云这霸道性格本就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主儿,现在被他拿到了把柄,那肯定更是要大闹一场,说不得今天无意阁就要遭殃。

    江上秋看着楚乘云衣服上的那片水渍默然不语,好一会才缓缓道:“奴家教导无方,致使下人污了二公子的衣服,确实是奴家不对,在此奴家向二公子赔礼道歉了。”

    楚乘云见状顿时得意洋洋,一脸有恃无恐之色,忍不住就要开口大笑,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

    但就在众人以为江上秋将要服软之际,江上秋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如刀一般刮在楚乘云的脸上,令楚乘云不由得心头一颤。只听江上秋语气如冰,冷冷道:“但即便如此,二公子也不该下如此重手。奴家那丫鬟受二公子一击,又从二楼摔下,伤势之重,几乎濒死,能否活过今晚还是两说。”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值得一条人命么?莫说二公子你一件衣服,就算是你二公子这全身行头,我无意阁也陪得起。还请二公子就此向奴家道歉,奴家那丫鬟若是活下来,二公子要亲自前去赔礼认错。若是她死了......”

    江上秋目光一寒,一字一顿道:“那就请二公子披麻戴孝,为她诵经超度,守灵七天!”

021:小霸王他哥

    江上秋一席话毕,整个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是在做梦。

    江老板刚才说了什么?

    要让楚乘云这个楚家二公子,府城小霸王,去给一个青楼端茶递水的丫鬟赔礼认错,甚至还要戴孝守灵?

    敢提出这种要求,这还是往日那个和蔼可亲,温婉如水,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笑颜迎人,化解问题于无形的江老板吗?

    不会是谁忽然夺舍了江老板了吧?

    楚乘云也被江上秋这么“刚”的要求给震住了,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江上秋。

    过了好一会,楚乘云才反应了过来,直接被气笑了,仰天大笑道:“让小爷我去给一个丫鬟赔礼认错?还要诵经守灵?啊哈哈哈哈~~~,江老板你是不是寂寞太久脑子里出了问题,还是和奸夫寻欢过度,被玩傻了?”

    楚乘云这话说得极其难听,别说江上秋听罢眼中浮现出淡淡血丝,杀意升腾,就连周围的人闻言都是眉头大皱,摇头不止。

    过了啊!说得太过了啊!

    即便是江上秋是青楼女子,也不能被如此侮辱,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会死人的啊。

    然而还不等江上秋有所反应,楚乘云却是先一步发难,对身后的几个侍卫恶狠狠的笑道:“砸!给小爷我砸了这无意阁!小爷我倒要看看这个青楼老鸨能拿小爷我怎么样!”

    “是!”

    几个侍卫轰然应诺,一个个满脸快意狠毒的笑容。其中一个反应快的侍卫,立刻走到大厅中一根装饰用的挂灯彩柱前面,奋起一脚。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细的柱子一下就被踹断。其他侍卫见状如打了鸡血一般,狂笑着四散开来,准备动手。

    “住手!”

    就在此刻,一声宛若惊雷的大喝声猛然从无意阁大门口传来,震得整个大堂都是微微一颤,所有人耳中嗡嗡作响。

    这道吼声的威势非同小可,众人都是面露惊容,那几个准备拆楼的侍卫也停下了手,纷纷扭头向大门处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衣甲齐全,手持刀弓,全副武装的侍卫,满脸都是惊怒之色。

    只是在急怒之间,这青年依然保持着一份稳重的气度,走动时步伐丝毫不乱,沉稳有力,眼中怒火虽烈,但目光却依然清澈通透。

    这白衣青年进到大堂之中,先是扫视了一圈大堂中的情况,然后目光定格在了楚乘云的身上,气急怒道:“混账东西!”

    这青年的一声怒喝直接把楚乘云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周围的客人见到此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个个露出了放松之色,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如此多的侍卫随行,又有如此气度,还敢这么训斥楚乘云,这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楚乘云的大哥,当今涯州之主,楚御风!

    楚御风也是楚乘云唯一惧怕之人,整个涯州唯有楚御风能管得住楚乘云。

    只不过相应的,一般楚乘云真惹出了什么大事,最后都是由楚御风出面解决,来给他擦屁股。

    楚御风和楚乘云完全不同,修为高深,名声甚好,性格儒雅随和,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而且做事公道得体,令人信服。东天原无论修道界,还是凡俗界,都对楚御风的评价极高,楚御风也极受涯州人民的拥戴。

    而楚御风不仅名声好,修为高,个人能力也是极其出众,无论是民生财政,还是外交兵事,都是十分精熟,将整个涯州打理得井井有条,发展极快,即便是皇罗宗也不敢小觑。

    以往皇罗宗对于楚家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傲慢,有什么命令就直接派人传达,也不顾楚家的感受。而最近几年,皇罗宗想要楚家办什么事情,都会提前找人去请楚御风前来商议,态度好了不少。

    不过也正因此,楚御风是越来越忙,更没精力去管楚乘云了。

    无意阁的后台别人不清楚,楚御风这个涯州之主可是明白的。一听到下人通报楚乘云闹事闹到了无意阁,正在处理公务的楚御风再忙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楚乘云被楚御风当头一喝后反应了过来,随之也是满脸怒色,瞪着眼睛道:“大哥,这次可不是我故意挑事,是这个青楼的小丫鬟眼瞎,惹到了我头上,这不能怨我!”

    楚御风眼中怒火暴涨,怒道:“还敢狡辩!真当我不知情?莫说人家脏了你一件衣服,就算真的冲撞冒犯了你,你也决不可出手伤人,甚至致人死地。咱们家的家教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见楚乘云如此训斥自己,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楚乘云心中又恼又怕,不服道:“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如此教训我?”

    楚御风冷着脸道:“若不是你出手过于狠辣,又何致于此,现在立刻向江老板道歉!”

    “什么?”楚乘云一下瞪大了眼睛,看了一旁满脸漠然的江上秋,还有周围看好戏的人群,脸色一下涨红起来,心中也是怒火升起,怒吼道:“不可能!”

    楚御风猛然往前一步,身上升起一股凛然威势,眼中寒光闪烁,语气淡漠的对楚乘云道:“去,给江老板道歉。”

    楚乘云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御风这个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哆嗦,心中的火气一下消散开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占据全身。

    楚乘云看了看楚御风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脸上的神色挣扎万分,最终还是一咬牙,走到江上秋面前,低下头一拱手,恨声道:“江老板,对不起。刚才是在下莽撞了,言语之间多有冒犯,十分抱歉。”

    说完,楚乘云头也不回的快步冲出了大堂,留下了几个面面相觑的侍卫和满脸快意的围观人群。

    今天被迫低头认错,这对于一向霸道的楚乘云而言乃是奇耻大辱,穷尽琼江水也难以洗净,他再也无脸见人了。

    看着楚乘云离去的背影,楚御风长叹口气,然后看向了楚乘云身边的那几个侍卫,对身后带来的兵卒冷冷道:“这几个人都给押回去,每人五十军棍。那个砸坏了江老板楼中物品的,打一百军棍!”

    “喏!”

    一众士卒齐声应道,面无表情的向那几个侍卫走去。

    那几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侍卫一下成了被抽干力气的鹌鹑,噗通一下全都跪在地上告饶。然而楚御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们如同死狗一般被士卒拖走。

    围观的人也是暗暗心惊,他们可是知道楚御风治军的严厉和手段。涯州军这五十军棍就算是凡人七修中,已经到了“炼骨如钢”境界的武师都扛不住,更何况这些只练了皮肉的侍卫。

    而那个被点名的倒霉蛋,一百军棍下去,铁定是没了。

    收拾完了这些杂兵,楚御风走到江上秋的面前躬身拱手,诚恳道:“是在下管教无法,让舍弟给贵楼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在下再次向江老板道歉。今日贵楼的损失我州府衙门全额承担,并且双倍赔偿。”

    楚御风如此姿态,顿时令周围的人群一阵赞叹。以堂堂涯州之主的身份,为了弟弟居然屈尊向一个青楼老板道歉,这份气度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江上秋瞥了门口方向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淡淡道:“既是大公子出面,那奴家便放下此事,不再提起,今日损失之物的清单明日便会送到府上。”

    楚御风又是一拱手:“多谢江老板大量,明日州府衙门定当及时将赔偿送到贵楼。”

    江上秋表情漠然,盯着楚御风道:“我无意阁这些年来安分守己,规矩经营,每年每月的税金按时缴纳,分文不少,逢年过节的孝敬更是不曾短缺,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涯州府衙的地方。但今天这无妄之灾来的实在令人恼怒,这种事情奴家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楚御风连忙应道:“这个自然。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舍弟,将他禁足,他不诚心悔过就绝不放他出来。并且立刻整顿城中治安,不叫宵小作乱。”

    “那就烦劳大公子。”江上秋淡淡一哼,这才算是满意,做了个万福,然后转身就走,上了楼去。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惊叹,没想到江上秋一介青楼老板竟然如此胆大,居然敢和城主如此对话,隐隐还有教训之意,也算是开了一番眼界。

    同时众人心中对于江上秋的看法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看来这个往日里温婉近人的江老板也不是真的柔弱可欺,不能随便拿捏。

    楚御风应付好了江上秋,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对周围的人又是一拱手,道:“今天舍弟扰了各位兴致,实在抱歉,楚某在此向各位赔罪了。”

    周围众人见状顿时连忙还礼,口称无碍,然后赶快纷纷散去。

    开玩笑,人家江上秋后台够硬,可以受楚御风一礼,他们可没这后台。楚御风给他们道歉是他性格如此,他们要是真的坦然接受了,那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楚御风也不多留,带着侍卫离开了无意阁。在无意阁的外面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正是楚御风来时的座驾。

    待得楚御风上了车,车夫一阵吆喝,马蹄声随之而起,马车扬长而去。

    青宣站在无意阁的三楼环廊的窗口前,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眼中闪过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低声笑了起来:“哎呀~,这俩兄弟还真是有趣得很啊,且去瞧瞧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言语之间,一道青光从青宣的天灵盖之中飞出,隐于夜色之中,追随那马车而去。

022:影帝兄弟

    楚御风离开后,一众丫鬟小厮麻利的将大堂收拾了一番,无意阁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客人们转眼就忘记了刚才楚乘云闹出的事情,沉浸在了自己的温柔乡中。

    一间风格清新,布置风雅的房间之中,江上秋正喝着清茶,脸上一片阴郁。

    虽说楚御风对于此事的态度极好,给足了江上秋面子,但是她心中依然烦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思烦乱之下,江上秋便想起了自己刚认下的那个小弟青宣。青宣这人知趣嘴甜,和他聊聊天儿,应该能缓解一下心中的不爽。

    如此想着,江上秋便出了房间,转过几个廊道,便看到了站在窗前,似乎正在观赏夜景的青宣。

    江上秋迈步上前,正准备开口,却猛然看到青宣的天灵中冲出一道青光,飞入了夜色之中。

    江上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脚步也停了下来。稍稍沉吟了一下,江上秋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正巧一个送茶的丫鬟路过,江上秋心中一动,打算叫住她,吩咐她看好青宣所在的那片地方,不要让人靠近那里。

    但就在江上秋正准备开口叫住那丫鬟时,青宣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姐姐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想必是有事找小弟我吧?”

    江上秋闻声眼中惊讶之色更浓,诧异的转过身,只见青宣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江上秋一怔,然后缓步走到青宣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笑道:“原来宣弟你也是修道之人。”

    青宣意有所指的一笑,夸赞道:“但还是比不得姐姐你啊。”

    江上秋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没有答话。

    还是那句话,看透不说透,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随之江上秋眸光一变,惊奇的看着青宣:“本来看你神魂出窍,我还打算叫人别来打扰你,没想到你却依然留有神念在身体内,这一手‘分神化念’之术极其罕见,即便是那些大宗大派都未必拥有呢。怪不得你敢在这种喧闹之地行如此之事,也不怕心有歹意的人对你的身体出手。”

    青宣哈哈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长得不也俊,更是穷得只剩这一身破烂衣物,谁会有兴趣对我出手?”

    江上秋白了青宣一眼,轻哼道:“是啊,出手就是万两白银,宣弟你可是真穷啊。”

    “嘿嘿嘿。”青宣笑了两声,也不再多说这事,话题一转道:“哎呀,今天这事情闹得,确实令人不快,姐姐你看那楚家兄弟二人如何?”

    说起这事,江上秋笑脸一收,叹道:“楚家大公子确实是一个君子,做事得体,由他执掌涯州,也是涯州之福,我们这些开门做营生的人也能有个安心。只是他那个二弟.....”

    一想到楚乘云的那恶语恶状,江上秋就一阵恼怒,冷哼道:“那小子实在可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若不是他那层楚家二公子的身份护着,他早就被人千刀万刮了。”

    青宣怪怪一笑:“哦?姐姐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么?”

    江上秋有些诧异道:“那楚家二兄弟的名声都是涯州皆知的,我在这里做生意也有几年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亲眼见识了不少,对他们还算是了解,他们确实就是如此啊。”

    青宣不由得搓了搓下巴,低吟道:“看来这俩兄弟确实有几分本事。”

    江上秋不由得有些奇怪,青宣这话很明显是另有所指,心中疑惑顿生,向青宣问道:“难道宣弟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青宣看向远处,笑道:“从那楚乘云闹事开始,到姐姐你出面质问,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而城主府离姐姐这无意阁可不近啊,那楚御风如此及时的赶到,怎么想都有点巧合了。”

    江上秋脸色微变,淡淡道:“难道,你觉得他们在做戏?”

    “这谁知道呢?”青宣耸耸肩,猜测道:“也可能是人家楚大公子正巧出门路过这里呢。”

    江上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轻摇团扇,低头不语。

    “所以说......”青宣嘿嘿一笑,悠悠道:“我这不就要去那城主府打探一番以解姐姐心中烦恼,省得姐姐为了这事儿操心嘛。”

    江上秋顿时一惊,抬眼看向青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青宣猜到了,本能的警惕了起来。但转念一想,江上秋又放下心来,笑容如花绽放,对青宣诚心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宣弟你了,姐姐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哈哈哈,姐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用那么客气,给小弟一顿饱饭吃就足以啦~。”

    青宣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望向了街上那繁华的夜景,满是期待之色。

    ......

    涯州府衙,也是楚家所居住的城主府,位于整个上溪府城的中央,占地十分宽阔,足有数百里。修建得是富丽堂皇,壮观奢华,亭台楼阁层层相叠,金楼玉宇如林耸立,雕梁画栋精美异常,花园清泉错落有致。

    光是从城主府大门走到中央的“贤德厅”,都得一盏茶的功夫。

    因为,这里曾经乃是楚家所建的尉古国的国都皇宫。

    虽然楚家现在只有一州之地,但是对自家房子的保养可是相当到位,整个城主府经过百年风雨,依然焕亮如新,贵气逼人。

    楚御风的马车停在了城主府大门处,楚御风下得车来,直奔后院而去。

    这后院乃是原本楚家皇族的后宫,面积占了整个城主府的一半,修建得更是奢华。尉古国覆灭之后,这个后宫就成了楚家族人的聚居之地,改称后院。前面的宫殿楼阁改成了州府衙门,乃是办公之所。

    穿过层层楼阁走廊,楚御风来到了一处很是幽静的小院之中,院中的房屋虽小,但是却十分精致。

    然而这里并非楚御风的寝居之处,而是他的书房。一般楚御风处理一些机密要事时,都会来这里,防卫极其森严。虽然在外面看上去只有小院门口的两个守卫,但是在暗处,却不知隐藏了多少暗卫。

    楚御风推门进入屋中,迎面就是一股茶香之气,屋内已是烛光闪烁,平时只有自己所坐的书桌后的椅子上,赫然已经坐着了一个人。

    正是他的弟弟,楚乘云!

    楚乘云此刻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面色沉静,目光平和,浑身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哪里还有之前在无意阁中的飞扬跋扈之色。

    看到楚御风进来,楚乘云淡淡一笑:“大哥,你回来了。”

    楚御风将房门关上,走到书桌前一屁股坐下,很没形象的将腿放在桌上,长吁了口气:“哎,总算是搞定了,江上秋那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都敢教训本公子了。”

    楚乘云眼帘一垂,歉意道:“劳烦大哥受累了。”

    楚御风将腿放了下来,摆了摆手,哀叹道:“唉,这是哪里话,这么多年一直让你背负恶名,你比我累才是。以你的性子,让你去干那些事情,还真是难为你了,还亏得你做的那么像,没让人看出来。”

    “但是这也没办法,咱们家出了个本公子,已经让皇罗宗有些警惕了。要是让那些混蛋知道你的天资比我还优秀,那咱们楚家可就完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扼杀你的。”

    “你现在可是咱们家全部的希望,不能出一点事。唉,在咱们家计划实现之前,只能继续委屈你了。”

    楚乘云低声笑道:“没什么委屈的。其实做纨绔恶少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不用顾忌那么多,心中烦闷时以这个身份出去发泄一下还挺舒服的。只是这些事情做得多了,难免会觉得无聊和枯燥。”

    “无聊和枯燥这才是最难受的啊。”楚御风翻了翻白眼,仰天长叹道:“想当年你哥哥我,何其风流潇洒啊,纵横上溪,无往不利,赌斗色艺,无所不精。可惜老爹重病,哥哥我接掌了这涯州之后,为了形象都把自己磨成什么样了?哪还有当年半分风采?”

    说着说着,楚御风心中越加不爽,猛然大喝一声:“艹它妈的!”

    一句粗口爆出,楚御风一脸畅快之色:“哎~~~,还是这种风格适合我。”

    楚乘云不禁莞尔一笑,摇头不语。

    楚御风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就着壶嘴儿喝了起来,痛饮了一番后抹了抹嘴,笑道:“唉,老弟,你这次干得不错,那两根柱子拆得好啊,我一入那无意阁,气息与以往果然不同了。”

    楚乘云微微蹙眉,道:“那现在大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破坏了那无意阁的厅堂布置了吧?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名堂。”

    楚御风嘿嘿一笑,得意道:“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你可知那江上秋的后台是谁?”

    楚乘云答道:“不是大千界的江家吗?江家乃是大千界数一数二的大家豪族,门下生意遍布各行各业,这还是大哥你告诉我的。”

    楚御风又是一笑,故作神秘道:“没错,无意阁的后台确实是江家。然而你可知,那江家还是虚方境的背后支柱之一,虚方境的那三位老祖之一,就是江家的人!如今虚方境名头最响的神医‘白手’古语子,就是江家族长的孙女。”

    楚乘云听了这些话一下睁大了眼睛,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抖,惊讶道:“竟是如此!”

    随之楚乘云眉头又是一皱,摇头道:“想不到虚方境以丹青医术闻名于世,明面上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一派仁心慈悲之风,暗地里却还干着青楼这种肮脏勾当。”

    楚御风耸耸肩,摊手道:“没办法,都是为了钱嘛。你别忘了虚方境不仅医道了得,人家的炼丹之术和阵法之道同样登峰造极。而医道,炼丹,阵法,这三门技艺想要搞好,哪个不得扔进去海量的资源和金钱?

    “你没看哥哥我为了区区一个涯州的财政,头发都快愁白了吗?人家虚方境那么大家业,不比我们需要钱?开青楼那么暴利,这生意人家为什么不做?TMD我都想做了。”

    楚乘云顿时愕然,然后点点头:“这倒也是。”

    随之楚乘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猜测道:“难道,那无意阁中有什么阵法?”

    楚御风点了点头,脸色严肃了起来,道:“那无意阁本身就是一个大阵,里面的每根横梁和柱子都是构成阵法的基点。你现在的修为不到家,所以还感觉不出其中的奇异。”

    “那无意阁的大阵能屏蔽神念,遮断气息,甚至还能幻化异境,混淆天机,那些修为高深的人一旦进入无意阁,自身灵识神念就会被立刻压制,除了身周半丈之处,什么也感应不到。”

    “今天你毁得那两根柱子正是那阵法的基点之一,虽然不甚重要,但是已经让那阵法产生了破绽。我进入无意阁时,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人的气息了。”

    楚乘云不由得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楚御风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无意阁搞破坏了。忽然,一道灵光闪脑海,楚乘云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让我去破坏那无意阁的大阵,莫非大哥你怀疑......”

    楚御风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没错,我怀疑那日阻拦我的女人就藏在无意阁中!”

023:圣主宏愿

    听了楚御风的想法,楚乘云默不作声,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大哥,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我们是不是该收手了?”

    楚御风嘴角一抽,问道:“为何?”

    楚乘云轻抿了一口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若是那日阻拦你的女子真被无意阁所藏匿,那她和虚方境的关系定然不浅,很可能她本身就是虚方境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一再试探无意阁,岂不是在和虚方境作对?”

    “而且无意阁中女子甚多,咱们怎么确定哪个女子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算我们确定了目标又如何?难不成我们还能直接冲入无意阁中抓人吗?”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楚御风闻言恍然,伸手指了指屋顶,哈哈笑道:“老弟你多虑了。我们一个小小涯州自然是惹不起虚方境的,但是咱们惹不起,可是咱们上面的那群家伙惹得起啊,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嘛。”

    “我们只需要确定了消息,汇报上去,自然会有人来做后续的事情。”

    楚乘云皱眉道:“即便是皇罗宗也未必是虚方境的对手啊,到时候他们发现打不过虚方境,会不会为了自保把咱们卖了?”

    楚御风笑了起来:“嘿嘿,你当大哥我是傻子啊?如果只有皇罗宗在幕后搞事,那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趟这趟浑水。这次事情,可不止有皇罗宗哦,还有一个大家伙也参合进来了!”

    楚乘云惊讶道:“大家伙?不知皇罗宗和何方大能搭上线了?”

    楚御风又是神秘一笑,忽然转换话题:“老弟,你可知大哥我怎么就那么信心十足,确信能找到那个女子?”

    楚乘云被楚御风的话搞得满头雾水,但还是压下心中不解,问道:“还请大哥指教。”

    楚御风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似是得意,又是忌惮,低声道:“那是因为大哥我已经练了那如今威震五界的众生圣皇,最近几年才创造出的绝世功法《诸天众生道》!”

    “那晚那个女子的修为虽高,但是打斗经验甚是浅薄,中了我一招苍生指,神魂中已经被我打入了众生之意念。即便她能养好伤势,但是那缕意念也不会消除。就算是以虚方境的手段,也得派出高手前来才有可能解除。毕竟圣皇之功法,可非凡俗所比。我早就在涯州各处边境布置了人手,防着虚方境的人呢,就算拦不住他们,拖延一二还是非常容易的。”

    “以眼下的情况,只要那个女子出现在我身周百丈之内,我便能感应到她!”

    “哼,那无意阁的大阵虽强,但是材料也是极其珍贵。你拆毁的那两根柱子想要修复好,光是进购材料都得半个月。”

    “而大后日便是月末,那时琼花玉首召开琴诗会,无意阁所有艳草和娇娘媚娘都要作为陪衬出场。届时我借赔罪之名,前去查探一番,自然会有所发现,也顺便明面上和无意阁修复一下关系。”

    听完楚御风所言,楚乘云一下被惊得站了起来,瞠目道:“大哥你竟然练了那众生圣皇的《诸天众生道》!?难道说......”

    “不错!”楚御风猛然一点头,一字一句道:“皇罗宗这次搭上的关系,就是圣界的大圣朝!”

    楚乘云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算是消化了所有信息,缓缓坐了下来,万分惊疑道:“这样一来,就更难理解了。以大圣朝之庞大势力,为何要图谋一个小小的杜家?”

    楚御风又是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大人物行事,我们这些小角色哪敢多问?老老实实办事就好了。这《诸天众生道》便是我们此次的报酬。”

    “嘿,只不过是派些人在外围警戒堵截一番,便能得到如此好处,这种好事我为何不做?”

    “况且,大圣朝和皇罗宗联手下的命令,我一个小小的涯州之主岂能拒绝?”

    楚乘云的眉头越皱越紧,紧盯着楚御风忧虑道:“不过是去做些划水之事,便能得到如此绝世功法,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那《诸天众生道》中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楚御风也郑重了起来,沉声道:“我一开始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我反复钻研了一个月,发现这《诸天众生道》不愧是圣皇绝学,博大精深,高深莫测。而且圣朝特使所给的功法玉简之中,各种图文无比详尽,所有疑难之处皆有解释,让人一眼便可明悟。反正以我的眼力,是看不出问题。”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那圣朝特使提起过。我听说那众生圣皇在建立圣朝,登基加冕之时,发过宏天大愿,要让这诸天众生,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农夫,都有功法所练,要让众生自强不息,人人如龙,共创人道盛世。”

    “而那众生圣皇也确实是如此做的。圣界一统后,圣皇在圣界各地开办学府武院,大兴教化,普及功法,圣界之中但凡满八岁的幼童,必须强制入学,而且是免费的。若是有人在学府武院之中表现优异,还可以晋升到更高级的殿堂深造。现在的圣界之中,人人都在练武修仙,且能识文断字。即便是小小孩童,都能强记千字。”

    “而这《诸天众生道》一被圣皇所创造出来,就被分发至圣朝的各大高层手里,让那些高手修炼。甚至还听闻,圣皇打算再把这《诸天众生道》改进一番,让它成为一个没有门槛,人人都可以修习的功法,然后列入学府的课程之中。”

    “最近几年,之前虽被征服,但一直反抗不休的原道界也基本稳定了下来,圣朝最近正打算也在原道界开办学府,普及教化。”

    “圣皇这一举招致圣朝中无数人反对,但圣皇力排众议,还是坚持推行了这条政令,并说‘圣朝之人,无论内外,皆为朕之子民,岂能亲疏有别,寒了民心?必须一视同仁!便是一时有那蛮夷之民不解朕心,但长久教化之下,必然开悟,届时人人齐心,何愁人道不兴?’。”

    “嘶~~~”

    楚乘云闻言顿时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思量着那众生圣皇的所言所为,然后不禁心生敬仰,惊叹道:“那圣皇好胸襟!好气魄!有如此胸怀天下之雄心,造福万民之大志,又有那与之相匹的实力,难怪那大圣朝如此威势,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他这是要效仿大武朝的开国圣君,武君罗喉啊!”

    俗话说,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众生圣皇如此做为,确实令楚乘云无比敬佩。

    “哎,是啊。”

    楚御风神色一颓,叹息道:“初闻那圣皇所为,我也是感慨不已。心动之下,我也有心效仿,打算开办一家学院,教化我涯州子民。”

    “然而我和一众幕僚演算了一番,却是被结果吓了一跳。结合咱们涯州百姓的生计水准,收费教化是不现实的。而若是免费的话,那银钱便如倒入大海一般,便是掏空了府库,也只能维持一年。而学府只开办一年,又有何用?”

    “这......唉。”楚乘云也哑然无语,心中千言万语最后也化为了一声叹息。

    楚御风摇了摇头,心驰神往道:“教化之道,关乎苍生大计,人道兴衰,不是我们一个小小涯州可以搞得起的,也唯有大圣朝那种庞然大物才有能力维持,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情吧。等将来强盛了,再说其他的。”

    楚乘云默然点头,同样一脸神往之色,心中想象着那人人如龙的世界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楚御风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玉简,递给了楚乘云,道:“这便是那《诸天众生道》,你要不要也练一下?”

    楚乘云顿时露出意动之色,但是思索了一会后,还是摇头道:“大哥,算了吧。咱们家自己的功法我还尚未精透,再练他人功法,只会贪多嚼不烂。等我把咱们家的功法彻底练成之后,再练这个吧。”

    楚御风有些意外的看着楚乘云,然后不由赞赏道:“老弟所言有理。而且看到如此绝世功法还能忍住诱惑,怪不得老爹说你比我强,我当时拿到这功法,可是忍不住就练了。”

    楚乘云顿时苦笑起来:“大哥你莫要这么说,咱们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而且你大哥早已将咱家功法练成,再练其他功法,自是无碍。”

    “哈哈哈。”楚御风朗声一笑,不再多提这事,只是起身走到身旁的墙壁边,伸手一敲,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暗格。

    楚御风将那玉简放入暗格中,对楚乘云笑道:“我已经将这《诸天众生道》的所有内容背熟,就不用一直带在身上了。我把功法放这儿了,老弟你哪天想修习它就自己来拿吧。”

    “嗯。”楚乘云点头应了一声,随之起身道:“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歇了吧。”

    楚御风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点头道:“确实该睡了,走吧。”

    说着,兄弟俩便吹熄了屋内的蜡烛,一同出了书房,房间内一下陷入了黑暗寂静之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房间角落的虚空中忽然扭曲了一下,一道青色虚从虚空中凭空浮现,化成了青宣的样子,正是青宣离体的那一缕神魂。

    青宣饶有兴趣的看了四周一眼,然后神念铺展开来,在书桌和后方书架上扫描起来,那些书籍信件中的内容全被青宣看了个遍。

    将书房中所有信息收集起来后,青宣又将目光看向了之前楚御风放置《诸天众生道》的那个暗格,一道神念射出,穿过墙壁直接进入玉简之中,观看起了其中的内容。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青宣就将这《诸天众生道》看了一遍,心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真是不虚此行,这个众生圣皇有点意思,但是这对兄弟更加有意思啊,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024:小羽,你好猛!(二更)

    骄阳高升,日光明媚,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快正午时分。

    “嘎吱~”

    无意阁三楼一处雅室的房门打了开来,天羽君衣衫有些不整的走了出来。

    自从六岁练武开始,天羽君还是这十几年间第一次起得这么晚。而此刻天羽君脸上显露出一种莫名的神采,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些不同了。

    天羽君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寻找着青宣,沿途碰到了不少丫鬟嬷嬷还有小厮,询问之下却都不知道青宣在哪里。

    胡乱转悠之间,天羽君来到了一处奢华的厅堂之中。正在天羽君懵懂不知此处是何地之际,厅堂旁边一个房间的房门忽然打开,江上秋笑语盈盈的送着青宣出来。

    看到青宣出现,天羽君大松了口气。青宣和江上秋看到天羽君也是一怔,随之江上秋抿嘴一笑,向青宣低声说了几句,便将房门关了上去。

    青宣嘿嘿笑了两声,走到天羽君身前,围着他绕了两圈,在他身上闻了两下,一巴掌拍在天羽君肩膀上,大笑道:“小羽,昨晚玩得开心吗?”

    本来正想开口的天羽君顿时满脸涨红,想说的话一下忘了个一干二净。

    青宣也不急着问,用肩膀撞了天羽君一下:“走,咱们先去吃午饭,边吃边说。”

    天羽君立刻连连点头,跟着青宣向外面走去。

    不大会儿,青宣和天羽君来到了一处雅间之中,早有丫鬟备齐了饭菜。见两人到来,丫鬟们纷纷告退。天羽君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饭碗吃了起来,看得旁边的青宣一愣一愣的。

    看着天羽君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青宣不禁一阵感叹:“可怜的孩子,昨晚你到底玩得有多疯,居然累成这个样子?”

    “啊?”天羽君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满嘴都是饭粒,一边咀嚼一边支吾不清的问道:“宣哥儿你刚才说什么?”

    在青宣身待得久了,天羽君也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言行举止也越来越放得开。

    青宣怪笑两声,端起酒杯,一脸八卦道:“我是说,你昨晚是和哪位姑娘欢娱一宿啊?”

    天羽君的脸又红了起来,模样十分羞窘,但又似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强忍着笑意,小声道:“主要是和如霜妹妹。”

    “哦~~~,是和那位姑娘啊。”青宣面露笑容,意料之中的点点头。那如霜豪爽如男儿,又对修炼之道甚为精通,最对天羽君的胃口,青宣本来也就推测她很可能是天羽君的首选。

    但就在青宣准备喝酒之时,又忽然一怔,一下意识到了天羽君话中的问题,无比惊奇的向天羽君问道:“什么叫主要是和如霜姑娘?难道还有其他人?”

    天羽君脸色更红,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嘴角不由得翘起,不好意思的笑道:“还有碧心姐姐。”

    青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呆了好一会,才对天羽君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哎呀呀~~~,小羽啊小羽,看来哥以往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第一次就是一龙双凤,厉害厉害!”

    天羽君垂下了头,脸色已经红得要滴血,声若蚊呐的笑道:“其实,还有......”

    “噗~!”

    青宣刚举杯喝下口酒,瞬间一口全喷出来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愣愣的看着天羽君。

    随之青宣一下蹦了起来,指着天羽君大叫道:“哇擦~,小羽,哥是万万没想到啊,你居然如此禽兽!竟连人家明珠小妹妹都不放过,人家还是处子之身呐~~!”

    天羽君满脸奇怪的看着青宣,不知道青宣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然后很是委屈道:“是明珠妹妹自己要求加入的。”

    “啥?”

    青宣闻言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心中不断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猛然,青宣狠狠摇了摇头,双眼爆出两道精光直直刮在天羽君脸上,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本来青宣是不打算打听昨晚事情的具体细节的,毕竟这是人家天羽君的闺房私密嘛。但是青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羽君竟然如此勇猛,第一次办事就一下搞了三个!

    天羽君如此奔放之举可谓是空前绝后,直把青宣刺激得不轻,心中如无数小猫爪在挠一般,好奇之感再也无法遏制,无论如何也要打听一番了。

    青宣连忙给天羽君倒了杯酒,脸上一片荡漾起伏的怪异笑容,搓着手嘿嘿笑道:“哎呀呀,小羽,哥刚才说错话了,错怪你了。你怎么能是禽兽呢?佳人相邀,这要是拒绝了,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来,快说快说,务必把昨晚的过程给哥说一下。”

    天羽君被青宣那灼灼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但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心虚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那三位姐妹谈论武道之事谈得兴起,喝到后来借着酒兴忍不住动手切磋了一番。”

    “我本以为那三位姐妹毫无元力在身,又没有修炼身体,招式都是花架子。但没想到她们的招式十分精妙,刚开始交手我居然吃了不少闷亏,普通的招式根本制不住她们。”

    “直到后来我用出了咱们武疆道的招式,才算是赢了她们。那三位妹妹被我制服之后,就大赞咱们武疆道的招式高明,央求我教教她们这些招数。我不好意思拒绝她们,就教了她们几手。”

    “只是我没料到,那三位姐妹悟性奇高,一些简单招式,她们看了几遍就能领悟精髓。我看她们如此有资质,也来了兴致,就忍不住多教了她们几手。”

    “后来我一边教她们,一边和她们切磋讨论。到最后我们几个人都累了,实在太困就睡了。”

    说着,天羽君满脸兴奋之色,喝了杯酒,感叹道:“那几位妹妹都是灵资通透之人,与她们讨论切磋,我竟然也悟出了不少以往没想到的要领,对于那些我本以为已经吃透的招式功法又有了新的认识和运用。”

    “啊,与知己之人把酒言欢,纵情谈论古今武道,还能又有所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听完天羽君一席话,青宣如同石化了一般,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羽君,手上还保持着倒酒的姿势,酒杯被倒满,酒水溢出来了都没发现。

    天羽君看到青宣这奇怪的模样,心中不由一惊,伸手在青宣面前挥了两下。见青宣还如木雕一般没反应,眼皮都不眨一下,天羽君顿时慌了,以为青宣犯了什么急症,连忙抓住青宣的手给他把脉,口中急问:“宣哥儿,你怎么了?”

    天羽君一摸青宣脉象,发现没什么异常,稍稍放下心来,这时青宣才双目无神,呆呆的开口问道:“你们除了切磋,就没干别的?”

    见青宣开口,貌似没事,天羽君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唉,宣哥儿你这话说的,咱们武疆道的招式功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招式必须要用元力辅助。”

    “但是我怕伤到了那三位姐妹,就一直强行压制元力,只用体力使出那些招式,真是累死人了,哪还有力气做其他事情。我今儿早一觉醒来浑身都是酸麻的,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呢。”

    说着,天羽君又猛扒了几口饭,一脸饿极的样子。

    “咚~!”

    青宣又直视了天羽君一会,确定天羽君不是在说假话后,一头栽在了桌子上,浑身不住的抽搐。

    此刻青宣心中已是泪流不止,仰天无语。

    小羽啊,哥费尽心思给你找了三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让你一解忧愁,你竟然和人家摔了一晚上跤!?

    对于天羽君的这种行为,青宣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青宣的举动又把天羽君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青宣的肩膀,大喊道:“宣哥儿你又怎么了!?”

    青宣缓缓直起身子,拿下天羽君的手,对天羽君竖起了大拇指,面无表情道:“没事,我很好。小羽,你很猛,你真猛。”

    天羽君一脸问号的看着青宣,完全闹不明白青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看到青宣也拿起饭碗吃了起来,也就不再多话。

    忽然,天羽君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心中惊奇,向青宣问道:“哎,宣哥儿,我看你今早从江老板的房间里出来,莫不是你们昨晚也在一起,切磋了一晚上?”

    “噗~!”

    青宣又一口把吃下去的饭喷了出来,眼角狂抽的看着天羽君,心中咆哮不止。

    你当本大爷是你啊!脑子被驴踢了,和一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呆一晚上,只是为了摔跤!?

    青宣十分想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但是看到天羽君那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那满是纯真好奇的目光,青宣又实在不忍伤害他,只是板着脸道:“闭嘴,吃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哦。”

    天羽君被青宣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中的好奇立刻熄灭,应了一声,乖乖低下头吃饭。

    “啊,对了。”青宣忽然开口,直视着天羽君道:“你现在还想那秦道心吗?”

    “呃?”天羽君闻言愕然抬头,呆呆道:“宣哥儿,你忽然提她干嘛?”

    随之,天羽君挠挠头,有些纠结道:“想吧,那肯定是想的,不过感觉好像没以前那么难受了。唉,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着,天羽君又扒拉起了眼前的饭菜。

    见天羽君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青宣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虽然过程和自己想得不一样,但是自己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025:千金坊

    一顿午饭在天羽君完全搞不明白的诡异气氛中吃完了。

    青宣打发天羽君去洗漱整理了一番,便带着天羽君出了无意阁,直奔府城中央的繁华之地而去。

    走在喧闹的街头,天羽君心情舒畅,比起昨日初来府城之时更加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青宣不时的暗中注意天羽君的神态,见他兴致如此高昂,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但就在这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天街上人们的表情明显比昨日兴奋了许多,都在不住的议论一个话题,正是极天司圣女秦道心失贞,极天司前去武疆道退婚的事情。

    青宣见状暗叹口气,觉得有些无奈。

    武疆道和极天司之间的狗血事件,显然是有人在暗中煽动策划,其目的无非是挑拨两家门派的关系。而那幕后黑手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去传播,这样顺带还能打击两家门派的声望。

    武疆道和极天司对这件事情东遮西掩,结果还是在有心人的运作下泄露了出去,经过一个多月的传播,终于传到了涯州。

    想必此时整个东天原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武疆道和极天司成了整个东天原修道界,乃至凡俗界的笑柄。

    而这种大门大派之间的八卦之事,最为人们津津乐道,最起码十年之内这件事情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想要平息下去只能靠时间慢慢的沉淀消磨

    只是极天司前去退婚后,萧临渊独自打上武疆道的事情倒是没有听人提起,似乎并没有传出来。

    青宣转念一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的。萧临渊当时被自己解决了,也算是武疆道赢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反而是给武疆道长脸,让人觉得武疆道的手腕儿够硬。

    青宣悄悄看了天羽君一眼,只见天羽君一脸的晦气之色,笑容也收了起来。但是眉宇间却没了往日的那种愁苦烦闷,就好像正常人正在逛街时看到了一坨大便,只是纯粹的恶心而已。

    青宣暗松了口气,对天羽君道:“小羽,别放在心上。事情已经发生,就坦然面对吧。计较别人的风言风语,只会给自己添堵。”

    天羽君点点头,长吁了口气,叹道:“我自然不会和这些平民计较,只是心中不快在所难免。不过宣哥儿你的也对,我若是一直在意这些闲话,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哼......”

    天羽君昂起头,淡淡一哼:“不过一个秦道心而已,是我以前眼界窄了,才那么看重她。昨晚那三位姐妹,哪个不胜她万分,我何必一直为她伤神?那萧临渊才是我的目标。”

    青宣哈哈笑道:“对嘛,这才是一个大丈夫应有的心胸和气度啊。”

    天羽君收拾好了心情,笑容再现,好奇的向青宣问道:“宣哥儿,今天咱们去哪游玩啊?”

    青宣嘿嘿一笑,伸手一指前方,道:“喏,到了。”

    两人说话之间,已是过了几个路口,来到一栋高楼之前。这高楼的门面甚是豪阔,大门敞开。但是门口却又挂了几副帘子,将其中的情况遮了起来,帘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一阵阵比街头人群还要喧闹的叫喊声不断从帘子后传出。

    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写着“千金坊”三个大字。

    “一掷千金大丈夫,挥手万两真男儿。”

    天羽君看着门口柱子上写着的诗句,脸上一片惊讶,惊疑不定的对青宣道:

    “宣哥儿,难道这是......”

    青宣一脸好像回到家中的温馨笑意,点头大笑道:“不错,这里便是整个上溪府城最大的赌坊。”

    天羽君闻言脸色顿时古怪起来,心中嘀咕不已。

    青宣先是蛊惑自己喝酒,又拉着自己上青楼,现在又要进赌坊,这......吃喝嫖赌直接齐了啊。

    而这些东西对于一个修武之人而言,似乎不太好啊。

    不过天羽君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一片坦然。

    宣哥儿什么时候害过自己?他去的地方,那必定是好地方!

    看着青宣已经掀开门口的帘子进入千金坊,天羽君立刻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刚进入金坊内,一股无比热烈的气氛瞬间扑面而来。只见坊内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比之无意阁的大堂还要宽阔。不过这里的布置却十分简单,也没什么装潢,到处都是赌桌,骰子、纸牌、斗棋之类的各种赌法玩法应有尽有。

    无数满脸狂热的赌客将一个个赌桌围得水泄不通,喧闹不止,声势震天,似要把这千金坊都给震塌了。

    这众多赌法之中,最受赌客欢迎的便是骰子,其玩法简单好记,倍率极高,而且玩一局速度的很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见分晓,这对于大多没什么耐性的赌徒而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只见那些赌徒们一个个盯着骰盅,满眼都是血丝,心脏随着那骰子碰撞声狂跳不已,然后等荷官开盅以后,或是高呼狂笑,或是怒骂叹气,甚至有得当场大哭,直接晕倒。

    天羽君看着这帮人的各种反应,如同被那小小的骰盅操纵了一般,只觉得十分有趣,道:“宣哥儿,这赌钱真的有那么大魔力?”

    青宣笑道:“谁都想一夜暴富,但又都不想努力付出,都在想着不劳而获,这赌钱不就正迎合了他们的想法么?这些人自然就如飞蛾扑火一般,纷纷陷入这无尽漩涡之中”

    “不过十赌九输,一百个这么想的人,九十九个连自己的家底儿都输进去了。”

    天羽君好奇道:“那剩下的那个人呢?莫不是赢了?”

    “呵呵呵~~~”青宣冷笑了一声,道:“小羽你想多了,最后的那一个人连命都输进去了,被吞得尸骨无存。”

    天羽君不由得一惊,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就没有赢钱的人?”

    青宣悠悠道:“当然有赢的人啊,只不过不是这些赌客,而是那些开赌的庄家。所谓的十赌九输,又叫十赌九诈。”

    “何为诈?就是利用手法骗人嘛。什么赌术啊,技巧啊,运气啊,都是屁!全看人家庄家的心情,人家想让你赢你就赢,不想让你赢,保证你连底裤都输出去。”

    “嘶~”天羽君倒吸口冷气,有些心悸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来此地做甚?”

    青宣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捞点钱花啊。昨天哥哥我挥手万两白银扔出去,你真以为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听青宣这么说,天羽君一下满脸歉意,随之又有些小委屈,道:“宣哥儿你缺钱就直说啊,小弟这里的钱都是你的,你随便用啊。”

    青宣摆摆手,笑道:“你的那些钱是你爹让你在游历途中修炼所用的,要花在正地方,不能轻动,以后还有大用呢。我那点儿钱只不过是零花钱,花出去随时都能捞回来,不用你出手。”

    天羽君闻言顿时咋舌,心中一阵惊叹。

    万两白银对于青宣而言只是零花钱,那多少钱才算是大钱?

    “而且呢.....”青宣又笑了起来,目光看向了大堂最里面的楼梯:“过一会儿,这里的老板估计还要请咱们去见面呢,咱们要是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去岂不很失礼?到时候说话的底气也不足啊。”

    天羽君又是一呆,有些听不明白青宣的话。此时青宣从袖子中掏出一文铜板,对天羽君得意一笑:“来,小羽,哥给你变个戏法。在一柱香之内,哥就能让这一文钱就变成十万两白银。”

    天羽君怔了一下,随之一下醒悟过来,笑道:“宣哥儿你难道也要赌两手?用一文钱在一柱香之内赢够十万白银,这话说有些大了吧。你刚才还说十赌九诈来着,就不怕输了?”

    青宣嘿嘿笑道:“嘿,小羽,你看着就好了。”

    说着,青宣就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玩骰子的赌桌边,挤进了人群,天羽君也满怀期待和好奇的跟了上去。

    这桌的玩法很简单,就是猜三枚骰子点数之和的大小和具体点数。若是光猜大小,赢得不算多。但若是猜具体点数,那可就是暴利,赔率全是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要是押中“豹子”,那直接就是百倍的赔率,一夜暴富绝不是梦话。

    此刻荷官刚好摇完了骰子,正等着周围的赌客下注,青宣随手将那一文钱丢在了一个点数上。

    周围的人看到青宣居然只下一文钱的注,顿时一阵轰然大笑,那荷官也是满脸鄙夷,不屑的摇头。

    这些赌客大都是府城的居民,手里虽有几个闲钱,但也不算富裕。不过这些人来赌钱之时,可都是一个个豪气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了钱眼儿里,过于想要暴富,还是受了那门口对联的刺激,出手就是几两十几辆银子,就算是手里没钱也要东借西凑,打肿脸充胖子。

    要是他们像青宣这样,手里只有一文钱,那别说来赌钱了,连千金坊的门槛都不好意思进。

    只不过来者是客,赌坊开门做生意,哪有见人寒酸就撵人的道理,一文钱也是钱啊。而这些赌客也需要一个更落魄的人来衬托一下自己的优越,所以只是嘲笑了青宣一番,倒也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然而,等荷官把骰盅一开,刚才所有嘲笑过青宣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青宣所押的点数,竟然和三个骰子的点数之和一模一样。

    青宣呵呵一笑,将自己赢的钱收拢到面前,一文钱瞬间变成了一两。

    周围的赌客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是满脸不服,暗道青宣狗屎运好。那荷官也是心中冷哼,思绪连转。

    让你这穷酸小子赢一把也好,等你尝了甜头,入了套儿,便让你连衣服都输掉。

    这荷官也是个赌道高手,颇有手法,这几年在千金坊做得非常不错,自信青宣逃不出他的掌握。他也是相当利索,不说废话,一局过后立刻再开新局,拿起骰盅又是一阵摇动。

    片刻之后,骰盅落定,众赌客纷纷下注,青宣将刚赢来的一两银子全都押在了一个点数上。

    一众赌客见状心中都是一阵冷笑,都觉得青宣太狂妄,不信青宣还能再中。

    但是,此番骰盅一开,所有人又是如见了鬼般,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三个骰子。

    青宣又押中了!

    一两银子一下变成了三十两银子!

    青宣微微一笑,收拢了银钱,目光看向了那个荷官。

    那荷官也是惊疑不定,心中有些打鼓,但是看到青宣那似是挑衅的眼神,心中立刻涌起不服之意。冷哼了一声,荷官拿起骰盅又是猛烈摇动。

    这次荷官摇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时间,才把骰盅落了桌,也挑衅的看着青宣。

    青宣笑容不变,直接将三十两银子押在了“豹子”上,也就是代表着三个骰子点数都一样的那个格子上。而周围那些赌客也犹豫了起来,想着要不要跟着青宣一起下注。

    但是最终大多人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下了注,只有寥寥几个人跟着青宣押了“豹子”。

    荷官见青宣如此自信,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一咬牙掀开了骰盅。

    瞬间,赌桌周围一阵寂静,荷官几乎要晕过去。

    三个骰子都是六点!青宣又中了!

    青宣的三十两银子的本钱一下变成了三千两!

026:在下高进!

    一阵寂静过后,赌桌周围的人群沸腾了,所有赌客都眼冒红光的看着青宣。

    尤其刚才跟着青宣下注,赢了一大笔钱的那几个赌客,更是兴奋得嗷嗷直叫,无比崇拜的看着青宣,好似见到了神仙。

    押中一次是运气,押中两次是巧合,但是连着押中三次,最后一次还是“豹子”,这该怎么解释?

    只能因为青宣是个高手,靠实力赢的钱!

    一想到这个可能,众多赌客激动万分,纷纷猜测起来。

    一定是千金坊惹了什么人,人家派高手来砸场子了!正好自己可以跟在后面喝点汤,就算千金坊事后报复,也不会找不到自己头上。

    如此想着,所有赌客都无比期待的看向了青宣,而青宣笑眯眯的看着满脸死灰的荷官。

    此刻这荷官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握着骰盅不敢动弹半分。而青宣也不着急,让天羽君去找了几个在赌坊内侍候的小厮,让他们将桌上的三千两散碎银钱兑换成了银票。

    这世上大多数的赌客都是平民百姓,来赌钱时往往不可能带着大额银票,都是些小票或者碎银。若是有高手或者运气好的人赢得多了,最后银钱堆积起来就会很占地方,拿起来也很不方便,所以大赌坊内都有兑换银票的功能,以方便客人使用。

    而客人们也丝毫不担心赌坊敢贪墨了这些钱。事实上做得越大的赌坊,越不敢,或者说是越禁止这么做。赌坊能开起来,靠的就是声誉,若是一个赌坊有一点关于贪墨银钱的恶闻传出去,那这赌坊立刻就会客人绝迹,不出几天就会倒闭。

    毕竟,输钱给赌坊是一回事,而被赌坊抢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再傻的赌徒,也不可能傻到送上门让人抢。

    等到几个小厮把银票给青宣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而这荷官还是没有动作,众多赌客都等不及了,纷纷鼓噪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这荷官硬着头皮又开了一局。青宣还是笑容满面,将三千两银票全部押了出去,其他赌客立刻跟着青宣下注。

    这荷官心中默念满天神佛保佑,希望青宣押错,然后咬着牙掀开了骰盅。结果一看之下这荷官差点晕过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青宣又押中了!

    按照那个点数的赔率,青宣的三千两一下变成了三万两!

    所有人都兴奋的狂呼了起来,声音响彻大厅,都盖过了其他赌桌的声势,引得大堂内所有赌客纷纷好奇的扭过头查看情况。

    那荷官已经彻底绝望了,身上的冷汗都湿透了衣衫。他今天不仅没给赌坊赢钱,还输出去这么多,饭碗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说不定还会被拉出去“以命抵债”。

    一想起千金坊老板的真正身份,这荷官顿时打了个冷颤,心中被无尽的恐惧所充满。

    在万分惊惧之下,这荷官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对青宣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出千!你一定出千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连中四把!”

    荷官这一句话吼出去,整个大堂瞬间一片哗然。随之众人反应过来后,都是无比鄙夷的看着那荷官。

    青宣也是丝毫不慌,笑道:“这位兄台,人活于世,说话做事可都是要讲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出千了?既然你说我出千,那你为何不在我出千之时直接抓住我?”

    青宣话音一落,大堂众人都是一阵哄笑,看向那荷官的目光更是不屑。

    出千,就是作弊,是所有赌徒都深恶痛绝的事情,被抓住后惩罚极其严重,轻则砍掉出千的手,重则直接打死。

    然而,赌道上偏偏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出千的人若是能骗过所有人,没人能抓住他或者揭穿他出千,那么这人即使出千了,那也不算出千。

    赌术嘛,讲究的就是技术和运气,出千出得好,那也算是一种技术,一种本事。哪怕是出千的人事后承认自己出千了,只要不是被当场被抓住,别人也无话可说,只能认亏。

    而一旦赌输了,就说对方出千,却又抓不住对方的马脚,那就会被视为输不起,是最被人鄙夷的行为。

    那荷官在众人的嘲笑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一时间哑口无语,满眼恐慌。他有心诬赖青宣,但却是一点能诬陷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千金坊的赌具赌桌都是用特制材料制成的,能隔绝神念灵识,而且还有修道的高手暗中监视,防得就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修道之人利用道术来作弊赢钱。因为这种情况若是不加以防范,再大的赌坊也开不下去。

    而那些能无视这些特制赌具的修道之人,哪个不是高手?人家到哪都吃得开,供奉无数,根本就不屑于来赌坊这种凡俗之地捞钱。

    青宣浑身没有一点元力,神念更是平平无奇,千金坊暗中隐藏的高手怎么看青宣都不像修道者之人。倒是天羽君武道修为不俗,但是人家压根就没参与啊。而青宣下注之时更是无比规矩,除了动手扔钱收钱之外,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点嫌疑都找不出。

    就算再退一步,假设青宣真的出千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没有发现,没人能拆穿青宣,那他也只能认栽。

    看着那荷官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模样,青宣也挺可怜他的。想了想只抓着一个人欺负,确实不厚道,于是便转身走向另一张赌桌。

    众赌客见见青宣离开,立刻哗啦啦的一起跟上,声势颇为浩大,只留一张空荡荡的赌桌和那欲哭无泪的荷官。

    如此奇怪的景象在千金坊内还是第一次出现,其他赌客好奇之下也能纷纷围了过来,要看看这个青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被青宣新挑中的那张赌桌,同样是玩骰子的,负责这桌的荷官见青宣的这股架势,立刻打起精神,用出了十二分的手段,打算杀一杀青宣的威风。

    然而,同样四把过后,这荷官如同前一位那样,当场上吊的心都有了。而周围新来的赌客们看了全过程之后全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一个个张大嘴巴,震惊难语。

    青宣和之前一样,把把全押,又是三把连中,本钱从三万两直接变成了六十万两!

    青宣握着厚厚的一沓银票,豪气的长笑一声,对身后的天羽君的得意的眨眨眼。

    此刻时间不早不晚,正好过了一柱香,然而青宣赢得钱可比预期多得多。

    天羽君现在算是彻底服了,满眼崇拜的看着青宣,心中的小心思也翻滚起来,寻思着要不要找青宣学两手。

    接下来,青宣就开始在千金坊转悠起来,每张赌桌都过去玩两手,赌术玩法也不仅仅再限于骰子,纸牌斗棋之类的所有赌术都参与了进去。走动之间,青宣身后无数赌客追随,宛如大军出征,声势浩荡。

    这些赌客一开始还想着跟在青宣身后捞些汤水,但到了后来所有人全被青宣的赌术吸引,都忘了这茬儿了,只想看看青宣到底还能不能赢下去。

    而青宣也没让他他们失望,大杀四方,无一败绩,赢得盆满钵满。

    其实青宣从第三桌开始就已经留手了,每个赌桌只玩一把就走,而且也不再次次全把本钱押上。但是即便如此,青宣的本钱依然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不大会就涨到了恐怖的一百万两!

    青宣这种蝗虫过境一般的行为,自然是惊动了千金坊中的管理者们。那些管理者了解了情况后,都是又急又怒。要是放任青宣这么赢下去,千金坊就算资本再怎么雄厚,也得被青宣给赢垮了不可,于是连忙请出了赌坊内供奉着的真正赌术高手前来应对青宣。

    这些供奉可不是那些荷官能比,都有着真正的奇招绝艺,全是涯州赌道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前辈,可不是那些自诩高手的荷官能比的。

    然而对于这些所谓的高手前辈,青宣依然丝毫不惧,反而大笑着让他们快点上台过招。见青宣如此猖狂,那几位高手都是气愤不已,轮流上台,各种赌术花样层出不穷,都使出了看家的手段。

    结果这些人全都没能在青宣手下撑过一盏茶的功夫,输得一个比一个快,青宣的本也钱越来越多,即便全换成银票也摞成了小山。

    当千金坊最后一个供奉,一个人称“赌鬼”的老者,失魂落魄的放下手中纸牌,满脸颓然无奈的向青宣拱手认输时,青宣手中本钱已经赢到了二百万两!

    随之整个千金坊都震荡了起来,无数赌客狂呼不止,声势震天。

    如此巨额的豪赌,还是千金坊这十几年开业以来,第一次出现!

    这个“赌鬼”乃是涯州赌道最顶尖的高手之一,除了五年前败给了千金坊的老板,出道二十年来未尝一败。而这纸牌便是他最擅长的赌术,真正的未逢敌手。千金坊老板当年赢他,也只是在其他各种赌术上赢的次数比较多,在纸牌赌术上还是赌鬼技高一筹。

    如今自己在最自信的领域被打败,而且还是输给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这结果对于赌鬼的冲击可想而知。

    品尝了失败的苦涩滋味好一会,赌鬼才算是勉强冷静了下来,紧紧盯着青宣,咬着牙问道:“公子的手段当真了得,老朽甘拜下风。还请公子告知尊姓大名,好让老朽我铭记于心,时刻仰望。”

    “嘿。”青宣闻言顿时乐了,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挺好胜的。他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打算问出自己的来历,日后再来一决输赢。

    不过青宣才不会那么傻,真就说出自己的身份,那样的话接下来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了,于是就随口胡诌道:“好说好说,在下姓高名进,乃一无名小卒。不过想必过了今日,这个上溪府,乃至附近的州城都应该知道了我的名号了。”

    “高进?”

    众人闻声思索了一番,发现确实没听过这名字,不是什么名人。然而对于青宣的后半句话,却是深感认同,齐齐点头。

    上溪府城乃是涯州的首府,而千金坊又是上溪府城最大的赌坊,所供奉的赌道高手们基本便是涯州赌道的所有高端力量了。如今这些人全被青宣打败,那这“高进”之名自然要在涯州赌道上传开了。

    “赌神!”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声,人群顿时炸了锅,全都纷纷高呼起来。

    “赌神!”

    “赌神!”

    “高进!赌神!”

    “赌神!高进!”

    “高进”以一人之力,赢了整个涯州赌道,当得起“赌神”之名!

    对于周围人群的高呼,青宣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因为,高进本来就是赌神嘛。

    而就在大厅内人群鼎沸之时,一个打扮艳丽,样貌娇俏的丫鬟从楼上走了下来。围在青宣身旁的人群见到这个丫鬟顿时连忙让开,呼声也小了下去,全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丫鬟他们都认得,正是千金坊老板的贴身侍女。

    那千金坊的老板也是一个赌道大高手,比起赌鬼而言更强一分。在青宣出现之前,这千金坊老板才是涯州公认的读赌术第一!

    这个“高进”想要坐实“赌神”之名,就必须要过了千金坊老板这一关。

    而此刻这丫鬟的突然出现,所为何意再是明显不过。

    不出众人意料,那丫鬟走到青宣面前,躬身做了个万福,恭声道:“高进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想与公子见一面。”

027:就是赚点零花钱嘛.....

    听得丫鬟所言,大堂内的气氛再次沸腾起来,讨论喧闹之声暴涨。

    千金坊的老板果然是坐不住了!

    直到此刻,天羽君也才明白青宣在开赌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话说,就以青宣这么个嬴法,简直就是来抢钱的,哪个开赌坊的老板能坐得住?

    青宣脸上一片期待已久之意,起身对丫鬟一抬手,温声笑道:“请带路。”

    那丫鬟又是一福,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款款走上楼梯,只留一下大厅内一种议论纷纷的众多赌客,猜测着青宣此去的结果。

    一上二楼,楼下的喧嚣之声顿时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而二楼的装潢比之一楼可谓天差地别,玉灯彩柱,花毯金窗,由无数豪华别致的小型厅堂和独立的包厢组成,显然是用来招待贵族大户之类的有钱人。

    在廊道之间,还有专门连接外界和二楼的入口,避免那些豪客们进入赌坊时还要经过一楼,和那些平民赌客混在一起。

    只不过千金坊的老板并不在二楼,那丫鬟径直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来到了三楼。

    三楼比起一楼二楼的广阔,却是小了不少,只有一间大厅,布置也十分简单,很有些返璞归的意味。然而仔细看去,有眼光的人就会发现,这三楼无论是构筑大厅的用料,还是那些为数不多的饰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价值连城,甚至有价无市。

    在大厅之中,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后。只见他鹰目剑眉,五官硬朗,颌下蓄着短须,身穿一身华丽长袍,眨眼之间眸中冷光闪烁,看上去颇有威仪。

    只是这种中年男子的面色很是苍白,眼底不时显露出疲惫之色,身体十分瘦削,好像一根竹竿,放在桌上的双手也是青筋凸起,手指细若干柴。

    一见到这个中年男子,青宣眼中便笑意满溢,不等他先开口,便大步走到桌前,拱手大笑道:“左老板,久仰久仰,今日一见,真是令在下三生有幸。”

    那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抽,之前准备想说的话一下全憋了回去,哼道:“高进公子认得我?”

    “算尽机筹鲁妙手,变幻无定左常笑,左老板纵横涯州赌道二十余载,便是那赌鬼都甘拜下风,如此大名谁人不知啊?”

    青宣嘿嘿笑道,言语之间也不等人招待,便自来熟的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天羽君也是在旁边欣然落座,一脸微笑,毫无生疏之意。

    左常笑目光一凝,淡淡道:“看来高进公子是有备而来啊。哼.....”

    左常笑冷哼一声,豁然起身,双手撑桌,身子微微前倾,死死盯着青宣,冷然道:“敢问高进公子,我千金坊往日和公子可有仇怨?”

    青宣耸耸肩:“当然没有。”

    左常笑继续了冷冷质问:“那是我千金坊近日得罪了公子?”

    青宣笑嘻嘻的一摊手:“也没有,我昨日才来上溪府。”

    左常笑的目光越加森寒,语气冷漠刺骨,森然道:“既然如此,那高进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咄咄相逼!我千金坊不过过一个小小赌坊,何至于招致公子如此蹂躏!”

    “啊~~,这个嘛.......”青宣伸出小指抠了抠鼻孔,眼珠子乱转,然后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道:“我出门游历,来到此地时身上银钱花光了,就想来赚点零用钱嘛。”

    “赚点零用钱?”听到青宣的回答,左常笑直接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问道:“所以说,高进公子便把我这千金坊当做了钱庄,还是不需要银票就可以拿钱的那种?”

    “啊哈哈哈~~~。”

    见到左常笑的样子,青宣立刻大笑起来,连忙伸出双手摆出一副给猫狗撸毛的样子,笑道:“哎呀呀~~,左老板不要生气嘛,我只是看刚才左老板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左老板切莫当真啊,我这便说出此番真正的来意。”

    左常笑的脸色瞬间黑得如同锅底,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心中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想立刻提刀捅死青宣的冲动。

    左常笑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这股冲动,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冷然道:“还请公子明言。”

    青宣身子往前一倾,右手撑在桌子上,以手支头,眯着眼笑道:“左老板你大名左常笑,曾名左沧浪,原是皇罗宗的内门精英弟子,天资非凡,但却生性好赌。在皇罗宗时,屡次不遵宗门戒律,偷偷跑出宗门前去赌钱。”

    “只是在十六年前的一次赌斗之中,左老板你遇到了一个高手,因为输赢问题和对方起了口角,一怒之下便和对方提出了神魂赌斗。最后左老板你虽然了赢了对方,使其神魂俱灭,但是自己的神魂也受伤甚重,无法复原。也由此左老板东窗事发,被赶出了皇罗宗,一路流落到了上溪府。”

    青宣又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的盯着脸色已然大变的左常笑,继续笑道:“不过左老板到底是大门大派出来的人,手段自是非凡,凭借一手赌术,在上溪府赌道上大杀四方,赢下无数家财,然后凭此建立了千金坊。”

    “而左老板也是忠义之人,发家之后不忘宗门,年年给皇罗宗上供大笔钱财。皇罗宗对于左老板的孝心大为感动,虽然碍于当初的命令,不能让左老板重回宗门,但暗地里也默认了左老板仍然是门下弟子。”

    “之后左老板借着皇罗宗的支持,大肆发展势力。不过三年时间,整个上溪府的黑道就全部归属于左老板手下,左老板成了上溪府实至名归的地下龙头,便是楚家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左老板势力大了,生意自然也不会只限于一个赌坊,各行各业都插了一手。而其中做得最好的,而且也是最为赚钱的,便是那情报生意。这个上溪府,乃至整个涯州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左老板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上门的客人便能打听到想知道的一切。”

    听着青宣缓缓的述说,左常笑的脸色越加阴沉。自己的往事虽然不是什么绝密,但知道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个,还都是在涯州极有身份的人。而眼前的这个青年对自己的过去竟然知之甚详,显然也是大有来头,不是简单人物。

    青宣说完也不再打哑谜,笑道:“左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必我的来意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哼。”左常笑冷笑一声:“高进公子原来是来买情报的,既然如此那直接通知左某一声便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青宣嘿嘿一笑:“我不是说了么,我身上的银钱花光啦,没钱我怎么来买情报?据我所知,左老板的情报可不便宜啊,不多带点钱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左老板出面呢?当然啦,我也确实想赢点零用钱嘛。”

    “你!”左常笑闻言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怒气瞬间又窜了上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怒目圆睁的盯着青宣。

    你赢我的钱,然后用这钱来买我的情报,便宜全被你一个人占了,真当别人是傻子啊!

    不过到底来者是客,既然青宣不是来砸他赌坊场子的,而且还能用相对平和的手段要回这笔巨款,又加之顾忌青宣神秘的身份,左常笑强忍下心中怒气,冷冷道:“不知道高进公子想知道什么事情?”

    青宣嘴角一翘,低声笑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很简单,而且这些事情左老板最是清楚。其他的情报贩子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左老板,这也是我来找左老板的主要原因。”

    左常笑眉头一皱,心中思绪急转,随之脸色大变,忍不住惊道:“难道你想打听事情的是......”

    “不错!”青宣接口道,微微一笑:“我想知道最近两个月皇罗宗的所有动向,尤其是一个月前,杜家被灭门的时候。”

    “砰!”左常笑一拍桌子,一口回绝道:“十分抱歉,高进公子,此事左某绝无可能告知你!左某乃是皇罗宗之人,怎么可能做出卖宗门之事!”

    “哦?”青宣眉梢一挑,从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正是之前赢得那二百万两巨款。青宣这这沓银票放在桌上拍了拍,笑道:“二百万两都不可以吗?据我所知,即便以左老板的势力财力,这二百万两也不是个小钱吧?左老板每年给皇罗宗上供的银两,也不过这个数目啊。”

    左常笑眼中顿时露出了意动之色,神色开始犹豫。确实,他每年给皇罗宗上供的银两也就这个数儿。不过说一些皇罗宗的情报,就能换回一年的年贡,这买卖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但是左常笑也是深知,自己能有今天这一切,全拜皇罗宗所赐,更是知道皇罗宗的手段。若是让皇罗宗知道自己偷偷在卖他们的情报,那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左常笑从小在皇罗宗张大,被逐出宗门后,废了好大的代价才又重新回去,不管从个人情感,还是实际利益,他都不会轻易舍弃这份关系的。

    两百万两银子虽多,但是左常笑还是自信有别的办法能从青宣手里要回来。即便要不回来,大不了自己省吃俭用几个月,多压榨一些其他生意的油水,这二百万两还是能挤出来的,不会延误了给皇罗宗上供的日期。

    略微权衡了一下后,左常笑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高进公子不必多言,你的要求左某是不会答应的。”

    对于左常笑的拒绝,青宣并不意外,依然笑道:“是吗?既然二百万两银子左老板都觉得不够,那么我再加一个筹码如何?”

    左常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筹码?”

    青宣眼中目光闪烁,一片高深莫测,指了指左常笑那苍白的脸色,悠悠道:“若是左老板肯告诉我皇罗宗的事情,这二百万两银子不仅全部奉上,我还会帮左老板你治好那连虚方境和皇罗宗都束手无策的神魂之伤,这样如何?”

    PS:无比感谢@大梦三生YL和@神のQ君的推荐票,更感谢@芭拉拉小可爱的打赏,今日看到真是受宠若惊,十分感激。

028:赌神就是赌神啊

    “你说什么!?”

    听到青宣所说的条件,左常笑的脑海中顿时翻江倒海,电闪雷鸣,脸色剧变,再次站了起来,双手撑桌死死瞪着青宣。

    青宣笑道:“左老板没听清吗?我说我可以治疗左老板的神魂之伤哦~。”

    听到青宣肯定答复,左常笑的神情一阵恍惚,眼中的目光也迷离了起来。心中几番思索,确认了青宣的这个条件意味着什么后,左常笑脸上浮现出了痛苦挣扎的神情,身体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十六年前那因为与人赌斗而导致的神魂之伤,是左常笑心中永远的疼。

    神魂乃是修道之人的根本,一切修炼之法的根基,重要程度甚至比之肉体生命都犹有过之。神魂一旦有任何损伤,对于修炼的影响都是极其严重,更可能丢掉性命。

    左常笑当年受了那么严重的神魂之伤,没有当场暴毙就已是十分幸运,想要重新踏入修道之途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每每思及自己当初只是为了一时的意气胜负之争,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左常笑都追悔莫及,心痛入骨,恨不得一刀剁了当初的自己。

    做一个逍遥自在,长生不老的神仙,还是做一个虽然生活富贵,但却不过百年寿元的凡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做出了这种糊涂之事啊!

    长期的忧愤悔恨,使得左常笑的精神状态一直低迷不振,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明明是上溪府的地下龙头,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却搞得自己骨瘦如柴,跟贫民窟出来的难民似的。

    事实上,左常笑的神魂之伤也并非无法救治,若是当初受伤之后及时采取手段,还是有很大希望回复的。

    然而戒赌乃是皇罗宗最重要的门规之一,左常笑屡次偷跑出去赌钱的事情暴露之后,皇罗宗没有直接灭了他,而是仅仅将他赶出宗门,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还会给他疗伤?

    被赶出宗门的左常笑身无长物,之前宗门赐予的所有资源全部被收回。而神魂之伤本就难以治疗,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找到会治疗这种伤势的医生。无奈之下左常笑只能拖着自己的伤势,先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

    等后来左常笑靠着赌术起家,建立了千金坊,那都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就算是普通的小伤拖个几年都可能变成大患,更别说这种神魂之伤了,一下拖这么久早就变成了绝症,真的是神仙碰见了也挠头。

    发家之后,并且得到默许重新回到皇罗宗的左常笑付出了无数代价,寻遍了整个玉宵,甚至前去其他四界,找到无数名医高手为自己看病,其中不乏皇罗宗和虚方境这种大势力的前辈高人,然而这些人对于左常笑的病症都毫无办法。

    事实上左常笑也明白自己的状况,之前的寻医之举也是心存侥幸和不甘。苦求无果之下,左常笑也认命了,最近几年不再到处求医,而是安心窝在家里等死,只靠着各种灵丹妙药吊着自己的性命,能活一天算一天。

    但就在左常笑这心如死灰,人生完全陷入绝望之际,青宣的话却如那朝阳一般,划破了无尽黑夜,让左常笑看到了一丝光明。

    看到左常笑那万般纠结的神色,青宣也不着急,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左常笑做出决定。

    足足思考了一柱香,左常笑的神情才稳定了下来,低着头默然不语,双手死死扣在桌子上,抓出道道指痕。猛然,左常笑抬起头,满眼血丝的盯着青宣,一字一句道:“高进公子所言当真?”

    青宣哈哈一笑,胸有成竹道:“若是左老板不放心,那我大可先为左老板疗伤,然后咱们再做生意。”

    “好!”

    左常笑第三次起身,手掌一拍桌面,眼中一片肃然的看着青宣,激昂道:

    “高进公子果然不是凡人,气度超人!而且手段也是了得,左某承认,被高进公子的条件打动了,甚至根本无法拒绝!”

    “然而......”

    左常笑话锋一转,表情无比凝重的说道:“即便如此,左某也不能随意松口。最后是否答应公子的条件,还得看天意。”

    “天意?”青宣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道左老板怎么个说法?”

    左常笑并未答话,对身边的侍女使了眼色,那侍女心领神会,转身出了厅堂。

    片刻功夫,那侍女又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厅内,托盘上放着一个骰盅和八枚骰子。

    “哦豁~!”

    一看到这阵仗,青宣一下了乐了,顿时明白了左常笑所谓的“天意”。

    左常笑拿过骰盅和骰子放在桌上,沉声道:“听闻高进公子初来之时,便是在这骰子玩法之上用一文钱赢到了三万两,想必是对于此道十分精通。而恰巧,左某最擅长的赌术也是这骰子之术。”

    “既然如此,那我们二人便来赌一把。若是高进公子赢了,左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高进公子若是输了,那就一切休提,左某宁可拖着这残魂败躯,苟延残喘至死。”

    “好啊,没问题。”青宣欣然应道,嘴角笑意盎然:“不知道左老板要怎么赌?”

    左常笑眼中目光凝聚,缓缓道:“很简单,就玩高进公子最擅长的猜点数!只要高进公子能在五息之内猜中左某所摇出的八枚骰子点数之和,那就算公子赢了。”

    “啪~”

    青宣打了响指,笑呵呵的对左常笑做个“请”的手势:“好说,就请左老板动手吧。”

    见青宣如此痛快,左常笑也不废话,右手拿起骰盅在桌面一扫,原本放着的八枚骰子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吃掉了一般。随之左常笑手腕急抖,八枚骰子在骰盅之中飞速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噼里啪啦之声,宛如暴雨击窗,金珠落盘。

    “砰!”

    不过几个几个眨眼功夫,左常笑便将骰盅狠狠扣在桌上,立刻对青宣道:“还请高进公子开口!”

    “哈哈哈~~~。”

    左常笑话音刚落,青宣就是一阵大笑,也不墨迹,马上回答道:“左老板好手段,你摇出的点数乃是......零点!”

    “什么!?”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天羽君闻言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盯着那骰盅。

    八枚骰子摇出来的最小点数应该是八点,就算摞在一起最小也是一点,怎么可能是零点?难道这左常笑把骰子都摇碎了?

    而左常笑听到青宣的回答,神色先是一怔,随之脸上露出佩服之色,一把将骰盅掀开。

    看到骰盅下的情景,天羽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下明白了“零点”是怎么回事。

    只见八枚骰子都是斜着而立,以角支地,以角对角,摞成一柱。而且每一枚骰子都还在急速旋转,残影覆盖之下就如好似圆的一般,一摞骰子看上去就像一串糖葫芦。

    骰子还在旋转之下尚未落定,那点数就没法确定,而没有点数那自然就是“零点”了。

    青宣赢了!

    而左常笑输了之后,脸上不仅没有半分黯然颓丧,反而浮现出一片解脱放松之色,将骰盅放在一边,衷心的对青宣拱手道:“高进公子赌术高超,左某甘拜下风,当得起‘赌神’之名!”

    青宣摆手笑道:“啊哈哈哈~~~,左老板谦虚了,你的这份手段也是常人莫及啊。”

    说着,青宣伸手指了指那摞骰子。天羽君随之看去,不由得又是一惊。

    此刻那摞骰子已经停止了旋转,但依然没倒,还是斜着摞成一柱!

    天羽君顿时啧啧惊奇,对于左常笑的这摇骰子的手段也是佩服不已。

    只是左常笑此刻对于这些赞誉完全听不进去,心中的激动已然难以抑制,脸上虽然强行摆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但语气还是颤抖了起来,对青宣道:“高.....高进公子,既然胜负已分,那么......”

    “好说!”青宣笑着站起身来,眼底精光闪烁,意味莫名,对左常笑道:“还请左老板准备一间静室,我这就为左老板治疗那神魂之伤!”

    ......

    “砰!”

    无意阁,江上秋的房间之中,江上秋将一封信纸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俏脸上满是怒气,呼吸之间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

    在江上秋身后,还侍立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的嬷嬷。此刻这嬷嬷满脸都是无奈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猛然,江上秋站起来,在房间中不断来回渡步,银牙轻咬,愤恨自语:“这个不靠谱的混账,还有没有把我这无意阁当回事!大半个月前我便写了信,他现在居然还在半道儿上,不仅没进入涯州境内,竟是连流光城都没出。”

    “不行!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了!”

    江上秋扭头看向了那嬷嬷,愤愤道:“荣姨,麻烦你帮我磨墨,我要写信给老祖宗,狠狠告他一状。”

    那被称为荣姨的嬷嬷叹了口气,想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三小姐,二少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道的,虽然平时浪荡了点儿,但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如今二少爷还在流光城,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哼!”江上秋怒哼道:“他还能被什么事情绊住?无非又是看到了哪家的姑娘小姐长得漂亮,又跑去纠缠人家了!”

    容易不禁苦笑道:“三小姐何必老用以前的目光来看二少爷,说不定二少爷真的碰上了麻烦了。”

    江上秋气道:“好,就算他碰到了麻烦了!那他为何不在信中言明这所谓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事请!?既然遇上麻烦,常人自是知道可能会误了行程,那他为何不早早来信,让我提前好做准,直到今天才来了这么几句敷衍之语!?”

    “这......”荣姨一下哑口无言,一时想不出什么开脱之语了。

    江上秋狠狠的跺了跺脚,握着团扇轻挥不止,恨恨道:“他贪花好色,留恋风尘,误了行程,却留我在这里作难,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妹!?”

    江上秋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越说越气,恼怒道:“莫说他是我亲二哥,便是我昨儿晚刚认下的那个宣弟儿,都比他对我上心,甘冒风险以神魂前往楚家城主府那凶险之地为我打探消息,因此我才看清了那楚家兄弟的真面目,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江上秋直直看着荣姨,气道:“荣姨,你说,这种人该罚不该罚?宣弟比之他,强了百倍!”

    “呃......”荣姨一脸为难,想开口辩解一二,但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最后只得道:“那青宣公子修为高深,为人又古道热肠,确实是一个俊杰。”

    “哼~。”听到荣姨夸青宣,江上秋得意的哼了一声,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随之又是一脸发愁,头疼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抹除月儿神魂中的那缕什么众生之意念,但抹除这缕意念的方法全在那个混账身上,就算他现在到了涯州也来不及到上溪府了。”

    “修复‘混元玄星’大阵的材料,还需要二十天才能到货。但后日便是琴诗会之日,月儿要登台吟诗奏曲。”

    “到时那楚御风必定来临,若是他入场便能立刻感知出月儿的身份,那该何是好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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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五界,浩渺四海。
安定千年之后,已是暗流汹涌。
野心勃勃的各方宗门,不甘蛰伏的天外异族,上古纪元的幸存之人....
青宣掐指一算,发现龙蛇并起,群龙角逐的大时代即将到来。不禁心中一喜,伸了伸懒腰,走出了窝了十年的小山沟。
“是时候该哥出山,让这片天地变得更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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