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 都可以满足你
养心殿内，萧逸宸翻阅着奏折。不知怎的，他竟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总是看不到两眼，便会将奏折放下，若有所思。
不知那东陵使团，如今可到凌云府了。
玉惊澜，几年过去了，朕又要见到你了吗？
萧逸宸冷笑，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仿佛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造成的。若是没有他，他的浅儿就还在，如今这宁西的江山，他便不会守的如此辛苦。
每每想起这些，他都无法抑制住心中的那股恨意。
这一切，就好像是他的夙念，一直将他敲打着。
“皇上，东陵使团抵达凌云府了。”
终于，林喜欠着身子，缓步走入了殿内，对上方的萧逸宸禀报道。皇上极为关注此事，所以他一直派人盯着，稍有消息，便会立刻禀报。
“到了？”萧逸宸合上奏折，将其扔到一边。
“恩，已经到了。”林喜又轻声重复了一番，还不忘加上一句。“不过在凌丞相接待使臣的途中，出了些小小的意外。”
“哦？什么意外？”
萧逸宸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如今能有让凌峰不乐意的事情，他就会觉得心悦。他倒要听听看，凌峰遭了什么罪。
“回皇上，由于凌丞相口不择言，一来便向玉王殿下赠献美人，以至于招来了玉王妃的敌视。玉王妃甚至一剑划破了凌丞相的眉心，令在场众人骇然。”
林喜低声道。说着说着，还不由的笑了一声。他知晓，皇上听到此事，准会高兴的。这些年，凌峰过的实在太恣意了。
“还有这等事，”萧逸宸一愣，眉梢微低，眼底露出思索之色。他到是忘了，如今的玉惊澜已是有妻室的人了。
听闻其王妃乃是那东陵老安亲王的外孙女，如今那新安亲王的妹妹，云国侯府的大小姐。如此算来，也算是出生名门了。
有段时日，此事刚刚显露端倪时，他还派人去仔细调查过。
据说这云小姐本是玉惊澜的徒弟，在东陵年终比武后，被册封为玉王府世子妃，如今位列王妃。是玉惊澜身边，唯一的女人。
“听闻此女武艺高强，不知容貌如何？那前去打探之人，可有汇报？”
“回皇上，容貌上，回来报信之人未提太多。只道是绝美如画，有倾城之姿。”
林喜稍稍直起身子，原话禀报道。其实他不必多问，也可知这八个字的含义。毕竟那位东陵玉王本就冠绝天下，他的妻子，岂能是凡人？
“好一个绝美如画，倾城之姿。朕就不信，还能比过朕的浅儿不成？”
萧逸宸冷哼一声，凌浅芳名遍布四国，小小年纪便有四国第一美人之称。这般殊荣，与惊世的智谋，可不是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可比的。
“皇上说的对，那玉王妃自是不如凌浅小姐的。不然当年那玉王殿下，也不会……”
林喜点了点头，顺着萧逸宸的话说了下去。可说着说着，却忽觉不对，神色不由的颤栗了一瞬间。他立刻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奴才口不择言，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萧逸宸双手含着冷煞，他盯着伏地的林喜，双手已是猛然握紧。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玉惊澜与凌浅的事情。
“趁朕还没下令杀你，立刻给朕滚出去！”
他猛地拂落桌上的奏折，低声咆哮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凌浅跟玉惊澜有什么？是不是？
所以，他萧逸宸就是笑话吗？
林喜闻言，赶紧是起身退了出去。他仰望着外面的天空，心里沉沉如雨落。这一切，不都是皇上他自找的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凌云府卧房
床榻之上，云汐颜狠狠地在玉惊澜肩膀上咬了一口，而后轻喘微微，试图用绵软的小手将对方推开。身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混合着无力的虚弱，向她侵袭而来。
“你放开我……混蛋！”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张嘴骂一骂眼前，这个被睡觉蒙了心的混蛋。
只是她浑身无力，就连骂人的语气也软软的。怎么听，都像是事后缠绵的笑骂，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所以，颜儿原谅我了吗？”
玉惊澜一个翻身，将她柔软的身子搂入怀中，那双潋滟的眸子恣意的望着她，灼灼间，仿佛有将人心燃烧的温度。
这丫头一生气，他便没了办法。眼看哄是哄不好了，那还不如做些他喜欢的事情，试着取悦她了。
若是云汐颜知道他这是在取悦她，怕是妖月剑的剑鞘都快锁不住剑了。
“我为何要原谅你，你那儿做错了？”
云汐颜无力的靠在少年的怀里，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她现在已经没力气去跟这个无赖理论了。
只希望他吃饱喝足后，能够安分些，别再欺负她的好。
“一直板着一张脸，还说没有生我气？你看，捏都捏不动了。”
玉惊澜捏了捏云汐颜的如玉的脸蛋儿，似笑非笑的调侃道。眼下的少女乖巧听话，全然任他摆弄。这让他坚信了一点，后面的日子，要好好为她补身子。
他的指尖一点点下滑，轻轻地落在了少女平坦紧实的小腹上。那双凤眸露出一抹沉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又想干嘛？”
见他动作不对，云汐颜立刻是强忍着疲惫，睁开了双眼。不仅如此，她还伸手想去抓住玉惊澜的手，阻止他有可能进行的下一步动作。
可她没想到的是，少年竟反而扣住了她的小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薄唇微启，露出一抹宠溺与期待的神情。
“颜儿，你喜欢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说罢，他那双凤眸就那么认真的注视着云汐颜，那抹期待，像是一个想得到奖励的孩子般，令人动容。
云汐颜被他这么盯着，那张晶莹如雪脸蛋，顿时羞红一片。她，她还没想当娘呢……
“恩，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玉惊澜低眸，指尖轻轻拂过少女耳边的发丝，而后在她那娇嫩如樱的唇瓣上，浅浅一吻。
“为夫都可以满足你。”
914 睹物思人
傍晚时分，玉盘珍馐集于桌前。
玉惊澜修长的手指携着玉筷，亲手为云汐颜布菜。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悠闲雅致。每一帧，似乎都是上好风景，如诗似画。
一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望着玉惊澜，云汐颜抿了抿娇艳的唇瓣。不得不说，她觉得自己身前的这个妖孽，当真是令人看着就想吃了。也不怪那些女人，那么趋之若鹜了。
“别看了，都已经是你的人了，”玉惊澜似乎觉察到了少女的视线，在将一块如雪的鱼肉放入云汐颜碗里后，竟侧眸投来了戏谑的视线，“快吃饭。”
“我没……”
云汐颜想说自己没看，可瞧着玉惊澜戏谑的视线，又只能咬着牙，说不出口。于是乎，赶忙是端起碗来，开始吃饭。以此来缓解自己被抓的尴尬。
“慢点，我又没抢你的。”
玉惊澜望着她，忽然是笑了起来。这丫头呆呆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虽然自己想让她多吃点，但也别因此噎着了。
“哦。”
轻答一声，云汐颜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眼前这个家伙刚刚已经吃过了，所以现在倒是开始安安心心的监督起她来了。
其实天知道，她看着自己碗里这堆积如山的饭菜，简直头皮发麻。这厮，是在养猪吗？
于是乎，她已经眼眸轻转，若盈盈秋水。她得好好想想，自己一会儿要如何蒙混过关。
“别想蒙混过关，我会看着你的。”
“额，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云汐颜惊，望着玉惊澜幽深似海的凤眸，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空当，外面忽有一道白影快步而入。云汐颜回眸，发现是白歌来了。只是白歌一副吃了屎的模样，一定未遇到什么好事。
“爷，王妃，宫里来消息了。”
白歌看了看桌前的二人，最终将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了云汐颜身上。片刻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从而尴尬的转向了玉惊澜。
他要不要在这儿说呢？一个不好，似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呀。
这个……
“什么消息？”
玉惊澜拿起茶壶，慢条斯理的为云汐颜倒上了一杯清茶，眸『色』澄碧中，透着一抹常人不能觉察的暗芒。
白歌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云汐颜，终于是咬了咬牙道：
“爷，宫里又送来了十余名美人，皆是那宁西皇上所赐。而且那皇上点名说，她们有凌浅小姐的影子，可让您用来睹物思人。”
他的话音刚落，玉惊澜身前玉碗，竟然顷刻间碎裂，化为粉末，在空气中飘散而开。这般不经意的一瞬，让一旁的云汐颜与白歌，瞳孔一缩。
“好了，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云汐颜放下饭碗，轻声对白歌道。可她的话音刚落，玉惊澜却开口了。
“将她们都转送到丞相府去，就说本王倾情挑选，愿与丞相府交好。另外，让宫里来的人回去告诉他们皇上，本王身边，一人足矣。他只能对月怀人，可本王却不是。至于原因，明日他自会知晓。”
“属下明白。”
下方的白歌领命而去，留下了房间中的二人，气氛凝重。
云汐颜抬眸望着玉惊澜，他那玉质的容颜似乎依旧淡漠，没有丝毫的波澜。可她却能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的冰凉，冷若寒川。
她很少，见眼前的少年这般。
他似乎将所有的思绪都隐藏的很好，不轻易对人显『露』。
可就在刚刚，萧逸宸派人传来的那段话，却真的刺到了他的痛处。别人不知晓，可她云汐颜，不会不清楚。
曾几何时，眼前的男人放弃所有，只为成全自己那颗不识人的心。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他皆是应了萧逸宸那句话，睹物思人。
可睹物思人能慰藉什么呢？所谓的慰藉，从来都是平添伤口。或者，是将心上那血淋淋的伤口重新撕开，让它血肉模糊。
更有甚者，是在其上再给一把盐。
这一刻，云汐颜觉得自己仅仅是呼吸，都会觉得心疼。
所以她起身，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抱住了玉惊澜。红唇微启，声音坚定而温柔。
“惊澜，我在。我不会让你的睹物思人的，再也不会了。我今生都会赖着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她能够感觉到，怀中的少年，似乎在听到她的话语后，微微颤抖了一瞬。
“我会让萧逸宸，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血一样的代价。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云汐颜温柔的笑着，她觉得自己的心间，都洋溢着炙热的温度。他能为了她，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
而自己，也能为了他，变得强大。想要拥有伴他走过风雨，无所畏惧的力量。
忽然，她怀中的少年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伸手反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到了自己的双腿上。
一手扣住那如杨柳般纤细的腰肢，一手轻轻地抚着那如雪般的娇颜。他深潋的眸子紧紧地跟随着她，没有片刻的偏移。其中，竟全是深情，不添丝毫的杂质。
“所以我说，只有他才需要睹物思人。我曾言，最喜石门清夜月，怜他只为一人圆。可后来我才明白，我的月，从来只为我圆，又何需怜惜自己呢？”
他的目光是通透的，没有云汐颜意料中的担忧与愤怒，只有坚定，与一丝难言的喜悦。
“我仅仅是讨厌，有的人不知所谓，自以为控制了所有。实际上，他不过是梁上君子，窃得了短暂的幸福罢了。而很快，这短暂的幸福，也将是镜花水月。”
伸手轻轻地抱住玉惊澜，云汐颜将自己的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她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莞尔一笑。
她的惊澜，果真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可偏偏这种骄傲，从不让人讨厌。因为这是一种胸有成竹，笃定一切的从容。
不过，就在这时，那将她圈住的人却话锋一转，声音温润中，夹杂着一抹浅浅的委屈。
“所以你看，他以前就是这般欺负我的。明日你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给我报仇。让他知道颜儿之后，再无凌浅。”
这一瞬间，云汐颜，哭笑不得。
915 绝不姑息
“回皇上，玉王将美人，都转送给了丞相府示好。而且那送到丞相府的美人，凌丞相也都收入了府中，并未拒绝。”
养心殿中，林喜低眉顺眼，轻声汇报着。他的语气小心谨慎，生怕会触怒天颜。因为但凡遇到那位玉王之事，皇上都会变得易怒。
何况还是这打脸之事？
“他竟真的敢将朕赏赐的美人，都送给了凌峰？”
萧逸宸不可置信，如今是两国和谈，自古以来，但凡是使臣出访他国，那个不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一个不慎，便会影响两国的邦交。
可玉惊澜倒好，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丝毫不顾及他们东道主国家的颜面。但最可恨的不是玉惊澜的态度，而是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玉惊澜。
他知晓那个男人身边高手如云，而其本人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连那鬼影都奈何不了对方，他萧逸宸还能如何？
若说是以国势压人，谁不知玉惊澜乃是东陵的帝师，连那东陵瑾帝见了他，都会乖乖的喊上一声老师。据说那东陵朝堂，玉惊澜如今已不常『插』手。
可但凡他说一句话，满朝皆不会有半句反对之声。
这般威信，比起他这个宁西皇上，在宁西的话语权都还要大。
“他可还说了别的话？”
萧逸宸抬眸，瞪着下方的林喜。胸膛起伏间，怒气冲冲。
林喜闻言，身子顿时一缩，有些支支吾吾。他是不知那些话该如何开口。毕竟，毕竟眼前的皇上已经……
“给朕说！”
萧逸宸上前狠狠地踹了林喜一脚，恶狠狠的道。
“皇上恕罪，那，那玉王还说。他身边只需一人足矣，您才需要对月怀人，他不是。他还说，还说您明日自会明白……”
林喜吃痛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这位玉王殿下的话，他都快不敢传了。皇上呀皇上，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呀。
他跟随了自家皇上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其送美人，是安了什么心吗？
可如今倒好，被人反手给了一痛快。
“呵，呵呵，”萧逸宸点着头，无力的跌坐在桌案前，可嘴上却依旧凛然一笑。
“他玉惊澜最能装腔作势了，他不过就是不愿意承认，他喜欢凌浅却不得罢了。他以为，他不承认就能改变现实了？当年的博弈，终归是他输了！”
“是他输了！”
他说到这里，竟猛然抓起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茶水混合着碎片四散飞溅，犹如他此刻的内心般，纷『乱』至极。
可是真正输了的，究竟是谁呢？
或许明白人心中，自有定数。
夜『色』浓稠，国公府书房。
“父亲，这一次我们的皇上，似乎真的惹怒了玉王府。”
洛瑶一袭紫裙，那双眸子宁静如水。她手握着书信，放到蜡烛上点燃。火焰升腾，与她的水眸相映成趣。
“玉王妃的意思，本是想慢慢瓦解这宁西天下，可哪料如今却忽然改变了策略。看样子，所有的事情的进程，都要加快了。”
上方的洛霆斌哀叹一声，他低眸瞧着下方，那面『色』有一瞬间娇羞的洛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究竟是何事，竟让这位玉王妃如此动怒？
“父亲，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却不可活。我们这皇上多次以师父之事，来刺激玉王殿下。王妃的信中也有提到，玉王殿下不悦，她也为此而痛心，故而决定提早动手。”
洛瑶淡然的解释着，心底却波澜重重。谁不知她师父心如明镜，映照万千。能让她动手打『乱』自己计划的，或许也只有那个人了。
不过快一点结束眼前这个腐朽的王朝，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终于……
“罢了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武林高手那一块儿，我们这边已召集妥当了。很快便能回复皇上了。想来此事，很快也将会有个结果了。”
洛霆斌点了点头，亦是放下了心中那一丝对于家国的执着与遗憾。他想要的，是个政治清明的天下，这个天下宁西给不了他。
但他觉得，东陵能给。
丞相府
“丞相大人，玉王府送来的消息，的确属实。皇上最近都在暗中招兵买马，其中不乏武林高手。看样子，是想与我们一决高下了。”
下方，黑衣隐卫低下身子，向上方的凌峰行礼。这件事他经过了仔细的排查，若不是玉王府今日透『露』的线索，他们还真的很难察觉。
“好啊，我到是小看我们皇上了。没想到他还动了组建江湖势力之心。如今那股势力如何了？”
凌峰负手，神『色』阴晴不定。今日那傻子皇上竟又送美人刺激玉惊澜，以至于玉王府竟向他示好，并送来了这般大礼。
有时候，他真不知要如何说萧逸宸。这么多年了，竟还是如此的愚蠢。
不过仔细想想，当初自己不就是看中他愚蠢，看中他可以一直被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才会动了辅佐他之心的吗？
“回丞相，已有了不小的规模。属下觉得，任凭他们发展下去，会是不小的祸端。因此必须早日剪除。”
那下属思索了片刻，认真道。
“恩，的确是个祸害。你们继续盯着。如今东陵使团在宁西境内，并不是动手清洗他们的时候。等那玉王殿下离开，方才是良机。”
凌峰挥了挥衣袖，轻声吩咐道。无论过段时日局势会如何变化，都不能在玉惊澜眼皮子底下动手。那个人的心思，没人能看得透。
别说他，即便是凌浅与鬼影，也对其讳莫如深。
所以如今首要的事情，是将东陵使团早日送走。明日他们提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撺掇着萧逸宸通过。
打定主意，凌峰也遣退了隐卫，开始一心一意的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他又哪里知晓，他收到的萧逸宸招兵买马的消息，根本就不是玉惊澜送给他的。因为这一切，都在云汐颜的掌控之中。
这一夜，云汐颜已悄然改变她所有的计划。曾几何时，她觉得墨烟寒是很好的切入点，可让她慢慢瓦解宁西。
可萧逸宸和凌峰却冥顽不灵，竟敢对惊澜动手。这一点，她决不姑息。
916 无赖至极
次日清晨，宁西国都热闹非凡。
只因今日皇上下令，将在皇家猎园，为东陵使团接风洗尘。圣旨召集百官，共赴会场。因此，虽说时辰尚早，城门前却已有许多准备出城的队伍。
这些官员们，以及他们精挑细选的随行之人，心中皆含着一抹兴奋。毕竟这玉王殿下，可是能与当初的凌浅小姐媲美之人。
若真要说起来，凌浅都尚且不及。所以能去看看热闹，那也算是见见世面。知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然而这外界的热闹非凡，似乎并未传入凌云府中。在各家迫不及待之时，凌云府中却是一派淡然，丝毫不见热烈。
所有人皆是表情如常，候在院内，安静的等待着两位主子。黑舞与白歌依旧一黑一白，一人冷若冰霜，一人摇扇轻笑，亦是一双璧人。
卧房之内，少年睡眼惺忪的坐在床榻之上，黑发如墨般垂怜，顾盼间，似依稀美人，出尘入画。他凤眸微睁，望着那缓缓从梳妆镜前起身的少女。
少女一袭青裙，其上云纹缭绕，隐隐可见洁白如雪的铃兰点缀。回眸间，那张绝色娇颜微施粉黛，眼波流转，清澈澄碧。
当真是蝤蛴之领，婀娜一顾。
她笑望着床榻上的少年，白皙如雪的娇颜，若有樱花盛放。而那被她望着的少年，则是微微一愣，神色惊艳。
“过来。”
终于，玉惊澜向镜前的少女伸出了手，凤眸中光华灼灼，沾染了一抹难以抑制的炙热。以前的凌浅，已经是风姿绰约，有倾城之貌。
可眼前的云汐颜，竟让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云汐颜闻言，自是乖巧起身，缓缓的迈开步子，向他走了过来去。那笑盈盈的模样儿，可人至极。
眼看她便要走到床前，玉惊澜惯性的伸手，想要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可谁料少女似乎早有准备，竟一个闪身，向后退了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收起你的非分之想，我花了好长时间妆点自己，可不是给你玩儿的。”
云汐颜狠狠地瞪了玉惊澜一眼，娇嗔道。一被他捞过去，自己恐怕就别想脱身了。这个家伙，力气跟头牛似的。
玉惊澜闻言，眼中的灼然顿时暗淡了一丝。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兴味阑珊。给看不给吃，让他有些不爽。
“好啦，快起来，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穿上。”
云汐颜玉手一勾，身后的桌上顿有一件青色衣袍腾空，缓缓的飘落在了她的手中。而这般色泽，与她身上的这件同出一脉。
她笑盈盈的瞅着玉惊澜，那天他逼自己穿衣服，今天也轮到自己逼他了。一会儿他要是反抗，准让他好看。
眼看着云汐颜将衣服递到自己面前，玉惊澜却头也不抬。看那模样，似乎不太愿意。
“告诉你哦，必须穿，没商量。”
云汐颜见他不动，顿时凑近了几分。自己都满足他的要求了，今日特意妆点，要让宁西之人都知晓，他的眼光从未出错，凌浅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所以他，也得好好配合自己。
“穿，怎么不穿？颜儿给我什么，我都穿。”
玉惊澜抬眸，潋滟凤眸中笑意骤起，含着浓浓的狡黠。云汐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下一刻，某人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便已经栽入了玉惊澜的怀里。
玉惊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钳制的死死地。低眸望着怀中怒目圆睁，恨不得吃了他的少女，轻轻地舔了舔薄唇。
“但我觉得穿衣之前，我更想脱衣。颜儿说，这可怎么办呢？”
“惊澜，你别闹，快放开我。”
云汐颜轻轻地挣扎着，今日可是有正事的。若是被这匹狼得逞了，她便没力气做别的事情了。可反抗又反抗不过，她只能是软下嗓音，哄哄这匹恶狼，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玉惊澜闻言，并没有动作，只是低眸打量着怀中的少女。凝脂般的肌肤，细腻晶莹，其上浅浅的红晕，如樱花绽放。以往娇嫩的唇瓣，少见的被胭脂点染，带着令人沉醉的芬芳。
娇而不艳，媚而不妖，让人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惊澜，时辰快到了，你……”
玉惊澜低头，吞没了少女所有的后话。他轻轻地吮吻着少女娇嫩的唇瓣，轻柔缠绵，似惑人的罂粟，令人沉沦。
云汐颜无奈的闭上双眸，算了，由着他去吧。他心悦便好。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玉惊澜仅是浅尝辄止，并未深入。他很快放开了她的唇瓣，转而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白皙如蝤蛴般的颈脖上。
云汐颜只觉得肌肤一疼，玉惊澜已彻底的放开了她。少年起身，拿起她准备衣袍，慢条斯理的穿在了身上。
淡青衣袍如烟雨朦胧，贴服在他修长如玉的身躯上。那抹清绝如画的美感，令坐在床榻上的云汐颜一瞬恍惚。
直到少年用玉冠束发，再次站在她跟前，抬手挑起她精致的下颌时，她才微惊的回过神来。
只见玉惊澜凤眸温润的瞧着她，他的目光并未集中在她的脸颊上，而是奇异的落向了她纤细白皙的颈脖。狡黠中，透着云汐颜看不懂的满意。
“恩，可以出门了。”
随后，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拉起少女柔嫩的小手，便要往门外而去。可云汐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快步走到镜前。
只见她白皙的颈脖上，竟有一道吻痕隐约可见。这一幕，让她欲哭无泪。她觉得某些人，绝对是故意的。
“玉惊澜，你……”
她猛地转身，想要跟玉惊澜理论。可对方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背后，正巧低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这样挺好的，很好看。为了防止有人图谋不轨，需要烙上我的记号。”
“你怎么不说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女人呢！”
云汐颜咬牙切齿，抬手便要一拳捶过去。可某人却分毫不让，反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无赖至极。
“来，我保证不反抗。”
918 揭露真相
视线中，一支队伍缓步而来。黑白无常一左一右，立于队伍最前方。而在他们身后，是两道浅青色的身影，衣决缥缈间，好似那天青烟雨，跃然纸上。
少年长身玉立，衣决飘飘。他回首低眸，那双潋滟的凤眸中，含着浅浅的温柔，与难以言说的宠溺。修长指尖握住一只的皓腕，似乎想要夺过，其手中的那弯长弓。
“听话，给我。”
他蹙了蹙眉，声线温润。
而那被他握住皓腕的，是一名身姿纤细的少女。少女正侧身立着，一双玉手紧紧地抱着长弓，就是不撒手。
那一袭淡青色的衣裙上，洁白铃兰盛放，摇曳间，似淅淅沥沥的烟雨，给人送来一抹清凉。她领白如玉，婀娜一顾间，清眸流盼。
“不给，我好久未玩过弓箭了。而且你难得带一把好弓，与其蒙了尘，倒不如给我试一试。”
云汐颜莞尔，挣脱开玉惊澜的手，对他嫣然一笑。
她许久都未摸过弓箭，方才险些失了手。现在把弓箭给了玉惊澜，她便没得玩了。这边的那些弓箭，她可看不上。
“一会儿再试，现在先给我。”
玉惊澜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凤眸略带严厉的道。这丫头一来便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一会儿把弓箭留给她，还不得闹出更大的动静。
必须给她收了去。
云汐颜双眸狐疑的将他望着，总觉得此人葫芦里没卖好药。可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好一直反对。所以只能乖乖上交，意兴阑珊。
某人接过弓箭，抬手便丢给了一旁的白歌。一个眼神，白歌立刻是微笑会意，双手握住弓箭，内力暴动的瞬间，将一把好弓给掰成了两半。
而后一个顺手，丢给了后面的随从。
云汐颜：……！
“骗子！”
她指着玉惊澜，咬牙切齿道。这个暴残天物的家伙，不给她玩就算了，竟然直接毁了。
“骗的就是你。”玉惊澜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便往前面走。“乖，不闹。等回去我找一堆给你玩儿，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
云汐颜被他拉着，气鼓鼓的鼓起了小脸儿。万恶的大地主，有银子了不起呀。
以至于她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就想打玉惊澜。
“咳咳。”
玉惊澜轻咳一声，云汐颜的小手当即一顿。她清澈的眼眸环顾四周，眼底掠过一瞬间的尴尬。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俨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汇聚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瞪大了眼睛。
好些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其中尤为明显的，恐怕就要数认识他们二人的洛霆斌了。此刻的洛霆斌，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特别是看着玉惊澜时，那目光完全无法置信。
眼前这个荣华无双，犹如谪仙的少年，与当初所见别无二致。甚至与当初相比，更加的出尘入画，令人仰望。
可唯一不同的是，他少了那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那种如在云端的疏离，竟化为温润如玉的宠溺，全然倾注在了他身旁的少女身上。
洛霆斌也见过云汐颜的真容一次，只是那次颇为仓促，因此并不如此刻这般惊艳出尘。但这位玉王妃能让玉王殿下如此，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听话，别闹了。莫让别人，看了笑话。”
玉惊澜瞧着云汐颜尴尬的小脸儿，伸手揉了揉的她的发丝。嗓音清越温柔，立刻抚平了少女心中所有的窘迫。眼下的她，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儿。
见她乖巧下来，玉惊澜这才拉着她的手，带着一众人缓步走到了人群中。
他们走的很慢，衣决缥缈，却带着一种常人不能及的美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终于，他们在高台中央停了下来。玉惊澜抬头，那双潋滟无波的凤眸，淡然的落向了最上方的萧逸宸。
而上方的萧逸宸，一直都紧紧地的盯着玉惊澜，从未移开过目光。与玉惊澜的古井无波相比，他的眼底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我们姗姗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玉惊澜薄唇轻启，声音如他的目光般，云淡风轻。他虽厌恶眼前的萧逸宸，却从未将他当做对手。所以萧逸宸能得到的关注，唯有淡然。
“玉王殿下能来朕的宁西，朕庆幸不已。岂会因为这般小事怪罪？你毕竟是浅儿的好友，自然，也是朕的。”
萧逸宸居高临下的望着玉惊澜，他最讨厌的，就是玉惊澜的淡然。这股淡然，仿佛视他为无物一般。这种淡然，比凌浅的孤傲，还要令人痛恨。
“皇上此话，可有待商榷哦。谁说我们惊澜，是凌浅的友人了？”
可就在众人呼吸微沉，隐隐间期待萧逸宸与玉惊澜之间的交锋时。一道女声却清冷的传来，横在了中央。
众人随着声音转眸，目光顿时集中在了那道纤细倩影之上。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彻底的看清少女的容貌。清目流盼，领若蝤蛴。那白皙精致的娇颜，好似皑皑白雪。清眸微挑间，盈盈如月。
这般容姿之下，掩不住的，是一抹清绝脱俗的气质。好似那盛开于幽谷中的铃兰，超然物外。
这种美，隐隐间，竟比当初的凌浅，还要惊艳几分。
因为见过凌浅之人都知晓，凌浅孤傲绝尘，虽美，却总有一丝高高在上的疏离。那种冷漠，似乎有碍美感。
而眼前的少女不同，她仿佛身在红尘之外，却又恰在情理之中。说不出的惊艳，道不尽的芳华。
“当初凌浅小姐心系我们惊澜，这才处处纠缠。据我所知，她可从未将惊澜当做友人。所以皇上可莫要以凌浅小姐自比。不然汐颜还以为，您对我们惊澜，也有非分之想呢。”
云汐颜巧笑嫣然，语气温和，说不出的清脆好听。三分玩笑，七分调侃，说的众人是哭笑不得，一不小心便被带偏了去。
当然，其中也隐晦的展现了一点，那便是当年凌浅与玉惊澜，究竟是何关系？
其实私下里，很多当初的旧人，都听闻了风声。如今被玉王妃这般说出，难道当初凌浅与玉惊澜，真的……
917 惊鸿一箭
皇家猎场，旌旗飘飘。众人身处高台，正襟危坐。
龙位之上，萧逸宸皇袍加身，眉目似精雕玉琢。他挺直身子，一双眼睛幽深闪烁，静静地等待着。
下方，墨帼庸与洛霆斌对坐，墨帼庸神色淡然，其间隐含期待。不过在他的视线中，一向沉稳淡然的洛霆斌，竟面色郑重，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内敛。
恍惚间，像极了他府邸之中，等待他检阅的兵将。这一幕，让他觉得甚是奇异。据他所知，这洛霆斌已是与那玉王殿下交手的老将了。
当初跟随凌浅，没少相互交锋。看来那位玉王，真是不可小觑呀。
另一边，凌峰端着茶杯，在众人之中，显得最为淡然。一来他昨日已见过玉惊澜。二来，傻皇帝乱出牌，也将玉惊澜他们推到了他这边。
眼下一切局势对他而言，并未有担忧之处，他自是最淡然的。
“丞相，东陵使团为何还未到？难道是你的人办事不利，接不来他们了吗？”
萧逸宸见客人久久未来，心中早已焦灼一片。偏偏他暂时拿玉惊澜没办法，只能是向下方负责接人的凌峰，发起了难。
“回皇上，玉王殿下才高八斗，这但凡高人，皆是有些脾气的。当初浅儿不也清高傲物吗？丞相府的人，也不能强迫他不是？”
凌峰放下茶杯，笑着答道。
“其实皇上大可放心，东陵使团既然是来出使的，又有大事相商，他们不会不来的。应该很快便到了。”
凌峰的一席话，说的萧逸宸哑口无言。到是一边一副逍遥浪子模样的萧逸鸿，笑着打起了圆场。
“使臣嘛，我们作为东道主，该多担待他们一点。皇兄也是怕他们在路上出什么事儿，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对吧大家。”
众人官员们闻言，赶紧点头接话。都道他们要有大国风范。而这小插曲，也就算这般揭过了。
许是此处实在无聊，下方已有好些世家子弟主动请缨，开始入了那猎场狩猎。眼下这猎场是被重重围住的。
那些猎物被下人赶入围栏中，以供高台之上的众人射杀。一人一箭，轮流射出。以最终猎物最多，分量最重来判定输赢。
而在这一众猎物中，有一只脖上系着红丝绸的麋鹿，尤为出众。听闻此鹿是专程驯养过的，有躲箭之能。能猎杀它，几乎就能拔得头筹了。
因此一时间，众位官员和世家小姐们，都在瞧着麋鹿看，不知哪家公子能够给人惊喜。
几名公子登台，逐鹿开始。
其它猎物纷纷倒下，但那被驯养过的麋鹿却当真厉害，如今已躲开了不少的箭矢。由于倒下的猎物越来越多，它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大。以至于那些世家公子额间，都有汗珠滑落。
时间缓缓流逝，忽然，那皇家猎场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眼下众人所处的位置在猎场之内，因此并未能看到入内之人。
索性眼下众人的视线被麋鹿吸引，到是没太注意外面的哗然。
只见得其中一名侯府世子弯弓搭箭，一双眸子瞄准着那站定的麋鹿。在发箭之前，他忍不住侧眸回望，而他视线所及之人，正是那一袭紫裙，宁静安坐的洛瑶。
他对洛瑶大小姐，垂涎已久。而洛瑶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却只是平静的望了他一眼，又转而低头。
似乎对此，不以为意。
那世子咬了咬牙，立刻是绷直了弓弦。这一次他一定要射杀了那畜生，到时候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得到皇上的赏识。
若能借此良机，说不得还能求娶洛瑶大小姐，光耀门楣。
心念及此，他手中的箭矢终于是凛然而出，化为一道锐利的锋芒，向着那麋鹿而去。箭矢的速度极快，令得周围众人惊呼出声。
那麋鹿似乎也因此惊了片刻，四蹄散开，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一旁闪开。那箭矢在它的身上擦出一道血痕，转瞬而过，落了空。
一时间，叹息声四起，这就差一点了呀。龙位之上，萧逸宸亦是因此失望了一瞬。还以为这一次，能成功呢。
然而，就在众人对这般失利而遗憾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得一道锐利的破风声传来，箭矢带起流光，转瞬即至。咻的一声，出现在了围猎圈之中。
这突然闯入的箭矢自然是吸引了众人的瞩目，他们皆看着那箭矢落向麋鹿，心中暗算，此箭能否成功。
眼看箭矢即将射中麋鹿，那麋鹿却又是一跳，在千钧一发间躲了过去。这一箭，甚至连它的身子，都没能接触道。
众人还未来得及鄙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因为那箭矢竟在空中忽然回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瞬间刺入了麋鹿的腹部。
鲜血喷涌，麋鹿瞬间倒地哀嚎。刚刚那么多只箭矢都无法触及的麋鹿，终于是真真切切的倒下了。
高台上的一众世家公子震惊，刚刚那一箭，简直是精美绝伦。至少他们中无一人，有这般箭术。可这突如其来的一箭，究竟是谁的手笔？
“麋鹿诡诈，小女子略施小计方才猎得，各位公子，承让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已时，一道女声翩然而至，似风吹银铃，珠盘玉落。悠悠的，婉转万分。
这道明艳的女声，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方才那惊世一箭，竟是出自女子之手。
而且听着女子轻灵的嗓音，此女还甚是年少，绝非长者。
“颜儿，把弓箭放下，谁准你这般胡闹？白歌，给她夺了去。”
正当众人惊叹，渴望一睹女子芳容时，远处又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少年的声音中，似乎夹杂一抹浅浅的无奈。
虽然是他昨儿个说，让这丫头多出风头的。可也没料到，她竟这般的听话。
宁西众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皆是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说话的高人，究竟是何来路。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们的千呼万唤之中，一众身影总算跃入了他们的视线。
一眼惊鸿，再难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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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 永不原谅
一片哗然之中，龙位上的萧逸宸面『色』阴云密布。他目光阴翳的转向云汐颜，可看着少女娇颜上的那抹轻笑，他竟觉得心中咯噔一下。
那浓浓的怒意，仿佛都在此刻停滞了一般。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微笑，像极了年少时，那个立在他身边的女孩儿。
她聪慧，睿智，总是为他排忧解难，视他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曾几何时，那个人，也会这般维护他，挡下前方的无数冷箭。
萧逸宸的双手微微攥紧，无数回忆在他的脑海中回溯。如果自己不生病，如若凌浅没有那一次外出，如果她从未变过……
是不是如今他的身边，也会有这么一个女孩儿，亭亭玉立。
“皇上莫要这般动怒，汐颜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皇上若是当了真，岂不是要有碍我两国邦交了？”
云汐颜抱着玉惊澜的胳膊，话锋一转。她知道萧逸宸为何凝神望着她，因为他想起了过去。可过去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如今再来假惺惺的回忆，又有何意义？
萧逸宸被云汐颜的话打断思绪，他重新凝神，眼底若有所思。眼下众目睽睽，他决不能让凌浅与玉惊澜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一点，他不允许。
“玉王妃说的对，一句玩笑，当不得真。玉王殿下的王妃，可真是与众不同，女中豪杰呀。”
将话语重新拉回玉惊澜身上，萧逸宸却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因为那立于玉惊澜身边的少女实在是太过的抢眼。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深深的吸引着他。他明知那个人已死，他亲眼看着她饮下毒酒，化为血水横流。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少女，如此的像她。
这种像，是骨子里的感觉，之前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之不得。即便是云汐颜亲自扮演的墨烟寒，由于恰当的掩饰，也不及眼前的云汐颜三分之一。
“本王的颜儿本就天下仅有，我玉王府除了她，不会再也第二个女人。皇上您，是不会懂的。”
玉惊澜伸手环住少女纤弱的肩膀，不经意的将云汐颜圈入了怀中。而他郑重而温润的声音，却引得宁西上下震动。
因为这位惊才绝艳的玉王殿下，竟当众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府中不会有妾室，不会再多任何一个女人。
想想昨日的一众传言，凌丞相赠予玉王一女，玉王还未发话，王妃便是提剑将那女子毁容。而后更是剑指凌峰，给在宁西横着走的凌丞相来了一剑。眼下，凌峰的眉心还有道伤疤，刚刚结痂呢。
偏偏，这做完此事的玉王妃，一点事都没有。
人家玉王殿下一句王妃顽劣，便带了过去。担心的是王妃手酸，而不是凌峰的死活。
又有传言，说皇上赏赐了十数位美人，还未入得凌云府，便是被玉王殿下转送给了丞相。
眼下这位玉王又当众宣布只娶一人。
这般宠爱，让在场无数女子动容。无论是未出阁的少女，还是已嫁为人『妇』的夫人们，皆是心中惊叹。
普天之下，有那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生只爱她一人。可世间女子千千万，又有几个能得偿所愿呢？
到头来，她们终归要与府中无数女子争斗，在女子间的尔虞我诈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
路是走出来了，头是熬出来的，可初心呢？当初心里的那份爱，那份温暖，又能残留到几时呢？
眼前云汐颜所得到的，简直就是她们所梦寐以求之物。
就像玉惊澜说的，萧逸宸是不会懂的。不止是他不懂，下方的无数男子，也不会懂。他们甚至会感叹，惊才绝艳，容姿出尘入画的玉惊澜，只娶一人是何等的可惜。
若是他们有这等超然的地位与容姿，这天下不知会有多少女子为自己倾倒。所谓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那都是沽名钓誉的空话。
“玉王殿下，你如此笃定的说出此话，若是有朝一日有所违背，恐要被天下人耻笑呀。即便是朕当初，也不敢这般对凌浅承诺。”
萧逸宸冷笑，他觉得眼前的玉惊澜简直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世间女子无数，如三千弱水。他可不信，玉惊澜能只娶一人。
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笑了，玉惊澜也笑了。玉惊澜凤眸如星辰大海，波光粼粼。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怀中人儿的青丝，嗓音温润，却有笃定一切的从容。
“萧逸宸，你还不明白吗？”
“朕明白什么？”
萧逸宸皱眉，死死地瞪着玉惊澜，这个人又想跟他说什么？
“你知道凌浅为何不爱你吗？即便她在你身边守护多年，却从未对你有情。那一切，都是感激，是身不由己的牵绊。你知道吗？我此生最大的错误，便是我不愿她愧疚一生，而将她推给了你。”
玉惊澜直视着萧逸宸，他的话，让被他圈在怀中的云汐颜动容。她低着头，清澈的明眸泛着红晕。惊澜一直都懂她，懂她的身不由己，她的言不由衷。
“你……”萧逸宸咬着牙，他看着周围一道道复杂的目光，他想要辩驳，却被玉惊澜的一个眼神压下。
他不想听，他不要听！
“她不爱你，因为你从未给过她爱上你的理由。她在自私的你眼中，是你的私有物品，而不是一个人。我说的对吗？萧逸宸。”
面对玉惊澜锐利的视线，萧逸宸愣住了。他直挺的身子不断的从龙椅上滑落，额间冷汗淋漓。这一刻，他无话可说。
“你以为你杀了她，便能只手遮天，便能将她永远留住。可无论是你还是凌峰，都改变不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心。改变不了你们背叛她的事实。这些年，你们可曾梦见过她？可曾在记忆中看见她的笑颜？”
凤眸睥睨着萧逸宸，也扫向那坐在下方，双手一颤的凌峰。玉惊澜的话，揭『露』的，是他们最深的梦靥，是他们永远无法直面的事实。
“你们一次次的向我提起她，可你们二人，恰恰是这世间，最没有资格提起她的人。浅儿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永远！”
920 撕破脸皮
玉惊澜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沉默。或许不是沉默，而是死一般沉寂。微风拂过，却是那么的冰凉刺骨，让他们瑟瑟发抖。
凌浅的死，竟然是皇上和凌峰造成的？
这个疑问，在无数人的心头缠绕，他们思索，挣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望着萧逸宸与凌峰，那骇然到极致的表情时，他们已明白了七七八八。
能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人，即便不是人精，也绝不可能是傻子。而且东陵玉王，何时说过假话？百年根基，百年信誉，从未摒弃。
洛霆斌与洛瑶沉眸，他们皆死死地攥着双手。不止是他们，还有此刻桌子上，那些曾被凌浅一手提拔的清廉官员。他们如今不得重用，却依旧铁骨铮铮。
这些年来，他们从未忘记过小姐的恩情，从未。
此时此刻，这忽然揭『露』的事实，让他们怒不可遏。
若说他们是怒不可遏的话，那在场的其他官员，包括墨帼庸在内，皆是心中凛然一片。这是一种忐忑，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连凌浅，最终都落得那般下场，那，那他们呢？
“萧逸宸，凌峰，你们不必否认了。你们要相信，我能说出此话，便有证明这一切的实力。反驳我，于你们而言，没有丝毫的好处。”
玉惊澜目光冰冷的扫过二人，缓缓的抱紧怀中的少女。因为他能感受到，云汐颜在轻轻地颤抖的。显然，眼前的事情触及了少女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他低眸，望着那张白皙精致的娇颜，温柔宠溺的一笑。而后薄唇轻启，传音道：
“放心，一切有我。”
闻言，云汐颜动容的点了点头。而后乖巧的靠在玉惊澜怀里，不去看周围的一切。
龙位上，萧逸宸浑身颤抖，脸『色』灰白。桌案前，凌峰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现在不恨玉惊澜，而是恨龙位上那个无知无畏的蠢货。他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刺激和『逼』迫玉惊澜。
他知道，若不是萧逸宸屡屡犯禁，玉惊澜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这一真相的揭开，不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损失。
于是，萧逸宸与凌峰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回答玉惊澜的话。他们只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玉惊澜先开口了。
“你们无法回答我，是吗？”他勾唇一笑，笑意凛冽如冰。
“既然你们已经默认了一切，那我们便来谈下一件事，如何？”
龙位上，萧逸宸恍恍惚惚间回过神来，显然，玉惊澜的转移话题，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因为玉惊澜既然揭『露』这件事，便没准备给他和凌峰反驳的机会。
面对铁的事实，他升不起丝毫反驳之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此时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盛气凌人，有的只是心力交瘁。刚刚的事情，击溃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
“你说。”
他面『色』苍白的，吐出了两个字。
萧逸宸的话音刚落，玉惊澜身边的白歌便已上前一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庚帖，缓缓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宁西向我东陵请求休战，我东陵同意。而这，是我们的条件。”
玉惊澜瞥了一眼白歌手中的庚帖，轻声道：
“我东陵安亲王府，愿与宁西国公府联姻。本王代表兄长，安亲王安澈，前来下庚帖，求娶国公府大小姐洛瑶。如若宁西答应，东陵将暂且休战，若是宁西不允，便唯有兵戎相见。你们，意下如何？”
哗！
喧哗四起，方才的寂静，在此刻被全然打破。因为眼下的联姻，同样让人震撼，
宁西与东陵乃是宿敌，安亲王府与国公府同样是不死不休。谁能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瞧见这般不可能之事发生。
东陵安亲王府竟要与宁西国公府联姻！
“禀皇上，洛瑶愿意接庚帖，出嫁东陵。”
而更让人震撼的是，那原本宁静坐于原位的洛瑶，竟缓缓起身，走到了看台中央。她拱手屈身，不卑不亢。
人们本以为，她会反对。却未曾想，人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禀皇上，臣也愿与东陵安老王爷结为亲家，还请皇上同意。”
洛霆斌从位置上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如今，他们二人已公然代表国公府，做出了决策。
萧逸宸望着他们，心如死灰。因为他能察觉到，洛瑶与洛霆斌那森然的目光。他一直都知晓，一旦这二人明白真相，会是什么后果。
这才是他与凌峰，一直打压国公府的原因。他们，是凌浅的亲信呀！
“皇上，既然洛国公与洛瑶小姐都同意了，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久久未说话的云汐颜抬起头来，清澈明眸深不见底，语气咄咄『逼』人。眼下的他们已经不想跟萧逸宸讲什么道理，他们就是在『逼』他答应。
既然已经彻底的揭『露』了当初的真相，国公府与东陵的关系，也到了彻底挑明的时候。而两府联姻，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逸宸盯着云汐颜四人，觉得自己胸口血气翻腾。他颤抖着，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因此倒下。
“好，朕同意，朕同意东陵的要求。”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逼』出了这几个字。
“洛瑶，谢皇上恩典。”
洛瑶闻言，淡然接话。
玉惊澜与云汐颜对视一笑，玉惊澜扫过一张张惊骇欲绝的面庞，之前的凌厉瞬间归于沉寂。他云淡风轻的拂过少女的青丝，对上方的萧逸宸道：
“既然一切已商讨妥当，我们也不便继续叨扰皇上。我们会自行前往国公府，与洛国公和洛小姐商量婚事。你我，就此别过。”
他说罢，已是拉起云汐颜的小手，向皇家猎场之外走去。
白歌黑舞一左一右，安然跟随。而那同样起身离去的，还有洛霆斌与洛瑶。这一刻，国公府已彻底与宁西撕破了脸。他们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处了。
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这场宴会早已分崩离析，人人自危。
921 波澜再起
一日之后，东陵使团班师回朝。只给宁西国都，留下惊鸿之影。坊间无数人称道那玉王殿下与王妃，乃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其中不乏有人为玉王情深不悔，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承诺，而动容不已。玉王虽起身离去，他的话，却成为了宁西无数女子心中，最美好的祈愿。
当然，百姓的哗然，还只是感慨世间美好。而那宁西上层，却因此震动。
玉王殿下直指凌浅之死，为萧逸宸与凌峰所为。猎场之上，他们中无一人正面反驳，足以坐实这一罪责。整个宁西朝堂议论纷纷，那些为他们效力的官员们，人心惶惶。
此刻最为安心的，恐怕就要数国公府了。因为如今的国公府与东陵安亲王府联姻，已然是稳坐钓鱼台。
据说那南关之地，安亲王的聘礼绵延十里，已然入了宁西境内。两家如今，到成了这天下的一段佳话。
有了东陵安亲王府和玉王府做靠山，眼下的国公府，堪称高枕无忧。
轱辘轻转，马车缓缓而行。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一处僻静之地，安然停驻。
马车内，少女一袭白衣，安静的靠在少年身上。一双小手轻轻地环在少年的腰上，神情依恋。她抬起那双清澈的明眸，有些不舍的望着他。
“你真的要回东陵去吗？”
云汐颜咬了咬牙，轻声说道。他们才汇合没几日，又要分开了吗？
玉惊澜低眸拂过少女耳边的青丝，指尖落在她白皙如雪的娇颜上，温柔而亲昵的抚着。他眸『色』温润宠溺，不含丝毫杂质。
“你不是想快些结束宁西之事吗？我若不走，萧逸宸与凌峰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他说的是实话，云汐颜明白。不过她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就是不撒手。昨日在狩猎场，他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帮她讨回了公道。向宁西朝堂的每个人言明，萧逸宸与凌峰的罪责。
那一刻，她觉得她的惊澜便是那黄黄天日，是那星辰山海，是那个会永远立在她身前，为她背负所有的男人。有他在，她还有什么需要伤感，需要痛心的呢？
“那你回去，准备去哪儿？”
“我那儿都不去，我在南关跟你的澈哥哥一起，为你和洛瑶守好后方。等到你们收官一切，凯旋归来。若生变故，我会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边。”
伸手扣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玉惊澜的话云淡风轻，不曾有丝毫的波澜。可就是这般平静，却让云汐颜不安的心，一点点平息下来。
她雪白颈脖微抬，娇嫩的唇瓣微抿，想轻轻地在玉惊澜的脸庞上亲上一口。可她却没曾想，玉惊澜竟刚好转眸，薄唇微勾，心有灵犀般，与她亲昵一吻。
“去吧，我等着你走远再走。”
“恩。我会很快回来的。”
云汐颜站起身，一点一点的向马车外退去。最终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队伍之中。
她走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玉惊澜方才下令，继续往东陵而去。颜儿要颠覆宁西，而他要为她看好北鸢。
鬼影，你一醒来，便又要开始搅动风云了吗？
将军府，焚香院
“少夫人。”
墨烟寒的卧房之中，琴魔与扶桑恭敬的向云汐颜行礼。云汐颜离开的这些日子，她们都固守焚香院。
由于琴魔扮演的墨烟寒一直都对外称病，偶尔有人来探望时，才会亲自接见。仅仅是惊鸿一瞥，并不足以看出什么不同。
因此这一切也并未引来别人的怀疑。到是那主母秦氏，每日借着各种机会想来捣『乱』，皆是被挡了回去。
“恩，手下高手召集的如何了？”
云汐颜坐在桌前，清澈明眸泛着浅浅的流光。这一日，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这一次，她要亲手肃清这宁西的天下。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同时国公府已退出计划，开始『操』练暗影卫，随时准备支援我们。”
琴魔答道。
“恩，传令给国公府，让洛国公和洛瑶暗中招安旧部，以及那些忠于凌浅的大臣。但不可被人发现端倪，随时准备听候我的指示。”
如今随着当初的真相被揭『露』，那些曾爱戴跟随她的大臣们，皆是怒不可遏。国公府旧部中，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如今才明白，所谓萧逸宸与凌浅的情深似海，不过是一张虚伪到极致的面具。他们的心寒了，所有的忠贞，都化为了笑话。
因此这个时候，便是国公府拉拢他们的最佳时机。
他们，将是开创崭新宁西的新生力量。
“主子，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又派林公公出宫传旨了，眼下应该已经在来这将军府的路上了。这一次，您可要进宫？”
扶桑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轻声提到。这些日子那萧逸宸没少派人来关心，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要郑重多了。
“呵，”云汐颜轻呵一声，眉目微冷。“他若还能坐得住，恐怕就不是萧逸宸了。如今局势迫在眉睫，他也只能慌不择路，狗急跳墙了。除了我，他还能依仗谁？已经宣布倒向玉王府的国公府吗？”
她和惊澜今日当众提出联姻，就是想断了萧逸宸依仗国公府的念想，『逼』得他穷途末路，只能依仗如今的墨烟寒。
显然，他们的目的得逞了。
“少主与少夫人英明。如今就连这将军府都人心不安，他能仰仗的，也就只有我们了。”
琴魔莞尔，这朝局之事，不是一直都被眼前的少女和他们少主，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三人又聊了些杂事，以及前几日云汐颜需要在知晓的，关于墨烟寒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会谈，在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宣告结束。因为那前来传令的林喜，已然到了将军府门前。
下人前来通报，云汐颜则早已换好了墨烟寒的装扮，缓步出府，随着林喜上了进宫的马车。
她玉手轻轻地撩起车帘，眸『色』清明的望着国都的夜『色』，很快，这儿便不再属于宁西了。这个曾经，她一手带上辉煌之路，承载了她无数心血的地方。
922 林喜
是夜，宁西皇宫
云汐颜缓步跟在林喜的身后，一步步走入皇城。林喜手握拂尘，一身太监总管的衣裳，朴素中，透着庄严。
“墨小姐病了好些日子，我们皇上每日都念叨着您呢。这不，又派奴才特意来请您了。”
路长寂寞，两人总是要说些什么，来打发时光。
云汐颜低眸瞧着路，她走的很慢，落后林喜几步，若有所思。眼前的林喜，她很早便认识了。他曾经一直跟随她与萧逸宸，是自己为萧逸宸培养的心腹之一。
也是最早，在他们毫无建树之时，誓死跟随的人。
当初自己看重他，是因为他聪明。他心思通透，犹如明镜。在此基础上，却又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绝对，是一个极佳的身边人。
所以，她对林喜的熟悉，或许不比对洛瑶与洛霆斌差。
“当初皇上，是否也是这般对待凌浅小姐的呢？”
云汐颜微微一笑，声音平淡的问道。而她这波澜不惊的一问，顿时让林喜手中的拂尘一颤。显然，凌浅二字，戳进了他的心间。
聪明机警如他，竟也在此刻低下了头，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凌浅，那个救过他性命，给予了他富贵之路的人。
他的心里，从未忘记过那个人，从未。
“皇上的心思，那儿是我这做奴才的知晓的。凌浅小姐的事情，您想必已经听见了风声。所以，奴才不敢妄加论断。”
林喜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给出了这般模棱两可的答案。的确，他即便心中通透，也是不敢明言的。
如今这宁西国都，朝堂上人人自危，皆是以凌浅作为前车之鉴，不敢有丝毫的偏向。因为他们，都怕落得与凌浅一般的下场。
而眼前墨烟寒的处境，无疑是像极了当初的凌浅。心思通透如林喜，又哪里能不知晓，墨烟寒可能面临的结局呢？
可作为奴才，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该说。
“林公公说话，到是个滴水不漏。不过听闻，你也是凌浅的旧人之一。你就不怕有一日……”
云汐颜的声音忽然一低，似有意，似无心。
林喜脚步有了那么一瞬的缓慢，而后摇了摇头道：
“您有所不知，我本就是那件事的过来人。算是一个从头到尾的见证者。可我救不了凌浅小姐，我只能做一个缄默者，明哲保身。”
“那你当初，就不曾尝试吗？”
云汐颜又道。她想看看，林喜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思量的。
“我试过。”
林喜说了三个字，低头沉默了好久。他的声音低低地，似含着浓浓的自责。就在云汐颜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竟接着道：
“我如今虽为皇上身边的太监大总管，可当初，也是被防在门外之人。我得知皇上和凌丞相要动手的消息，也是在一切发生的一个时辰之前。我想过阻止，可皇上仿佛料到了什么一般，派去迎接小姐的，并不是我。”
云汐颜心中咯噔一下，的确，那一日她曾觉得奇怪，为何来接她的，不是林喜。而是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公。
“我立于殿上时，曾不断的向凌浅小姐使眼色，可她终归没有看我。”
林喜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愧疚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我曾经恨过自己，当初为何胆小如鼠？如果我当时有胆子叫出声来，哪怕冲上去给凌浅小姐一句提示。她的结局也不至于那般。我，对不起她的恩情。”
此话说罢，林喜便再不曾言语。他只是静静的走向前方，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人知晓他在想什么，就连云汐颜也不知道。
眼看到了养心殿门外，云汐颜抬步向前。她在跨入养心殿之前，缓缓回眸，认真的望向了林喜。
“既是旧人，何不与旧人为伍？国公府，或许比这皇城，更能成为你的归宿。”
云汐颜说罢，还未待林喜回答，便已转身而去。
听了林喜的那番话，她并不怪他当初的懦弱。每个人都有惧怕的东西，他有努力，只是自己没看见罢了。
其实她从不后悔当初喝下那被酒，因为如果没有那杯酒，她便永远的不会明白，这世间真正在意她的人。
凌浅是过客，云汐颜，方是她的本心。
林喜望着少女的背影，手中的拂尘紧紧地握着。不知为何，看着她，他竟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凌浅。
那个让他打从心底里敬佩，并为自己懦弱后悔一生的人。
养心殿内
安神香在香炉中袅袅升腾，萧逸宸一袭龙袍靠在软榻之上。嗅着那以前能让他安心的气息，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你可曾梦见过她？可曾忆起她的笑颜？”
“浅儿，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永远！”
……
玉惊澜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旋，刺激着他那脆弱到极致的神经。可曾梦见？可曾忘记？
他从未忘记过，甚至一直被梦靥所缠绕。因为他后悔，他痛苦，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发生了，就算是错，他也回不了头了！
“皇上神色郁结，眉头紧锁，看样子是在想些心烦之事吧。”
忽然，一道淡漠的女声缓缓传来。平静如高山流水，将他心中那是焦虑掩盖而去。
萧逸宸抬头，一眼便看见了那立在不远处的少女。淡紫色的衣裳，清丽傲然的气质。那张如花的娇美容颜，并未有多少表情。
她正是他等候已久的墨烟寒。时至今日，唯一一个让他能看到希望的人。
如今失去了国公府的协助，将军府又人心惶惶，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烟寒，你来了。你的病如何了？”
他收起一抹焦急，温柔的望着墨烟寒。精雕玉琢的容颜，在烛光的映照下，俊美非凡。这副皮囊，不知欺骗过多少的女子，为之飞蛾扑火。
他希望，眼前的墨烟寒，也能成为其中之一。
可墨烟寒，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皇上，烟寒的病不碍事。不过烟寒不喜皇宫。您若有话，恐怕得快些说。”
923 取得信任
养心殿内，萧逸宸与云汐颜对坐。侍者呈上清茶与茶点，纷纷退出，只留得两人依旧坐于大殿之中。
云汐颜端起茶杯，轻轻的吹开其上的青霭，安然饮下。茶水倒影着她清澈的双眸，同样被映衬下来的，还有那眼底深处，深不见底的黑暗。
“烟寒，朕之前所求之事……”
萧逸宸注视着云汐颜，话语小心翼翼。云汐颜是他如今最后的仰仗，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对她颐指气使。他要用的，是怀柔政策，将眼前的少女圈在自己的身边。
“武林高手烟寒以悉数召集妥当，皇上放心，绝不会比凌丞相的差。这点，烟寒可向你保证。”
云汐颜微抬头，只是淡漠的陈述着萧逸宸想知晓的事情。
此刻她的面色显得十分苍白，带着一丝病态。当然，这是她刻意为之。以免眼前的萧逸宸生疑。
就算是萧逸宸这样的傻子，也难保不会有聪明的时候。
“哦？你那朕可真是要感谢烟寒你了。烟寒，你可有什么所求之物？只要朕能做到，朕都将倾尽全力。”
萧逸宸心中一喜，眼前的少女语气笃定，并不像是说谎。而且之前国公府也向他上报过，事情已办妥当的消息。
这下子，他可解了心头大患了。
“回皇上，烟寒无所求。毕竟，烟寒什么都不缺。一个女子，也无大志。”
这一刻，少女终于是抬起双眸，目光含笑。她注视着萧逸宸，片刻后，又话音一转道：
“烟寒之所以帮助皇上您，只是觉得您被世俗误解，甚是可怜罢了。凌浅她，是不懂您的。”
她的悠扬，瞬间勾起了萧逸宸的兴趣。萧逸宸惊骇的望着云汐颜，其实他很怕云汐颜提起凌浅。
因为此刻的少女，根本就与当初的凌浅，是一个处境。
他最怕，眼前的墨烟寒被凌浅事情震慑，而放弃帮助他的决定。所以他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烟寒，凌浅的事情，朕……”
“皇上，烟寒知晓的。一个功高盖主，将所有贤名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女人，您若不忌惮，才会奇怪。”云汐颜轻笑。
“你，你说什么？”萧逸宸面色一喜，望着云汐颜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同了。
“女子就该站在男子身后，即便才高盖世，怎能盖过自己的夫君？更何况，明明是凌浅她三心二意，不忠于您才对。世俗指责您的过错，烟寒觉得，实在是没有道理呢。”
少女依旧笑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着。她知道，此刻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萧逸宸最想听，最渴望听到的。
因为这不就是萧逸宸不断告诉他自己，用来压抑自己心中黑暗的话吗？
“所以，烟寒想帮帮皇上。让那些非议您的人明白，当初事情，并不是您的错。是凌浅她不知好歹，是她有负于您的期待呀。”
随着云汐颜的话语，萧逸宸动容了。他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的少女，觉得她仿佛上上天对他的恩赐。
因为她实在是太懂他了，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他的所思所想呀！
一时间，他对墨烟寒的信任，达到了空前的地步。之前靠在软榻上，不断侵袭他的所有烦恼，仿佛都在此刻消散殆尽。
“是呀，朕没有错！一切都是凌浅的错！是她三心二意，是她爱上了玉惊澜，她负了朕！她不止负了朕，她还功高盖主，还妄图僭越朕，操作朕！这都是她的错！”
萧逸宸激动着，那双手撑着桌案，双眸通红。终于，这世间终于有人懂他了，终于有了！
“皇上说的对，是她错了。”
云汐颜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呀，是凌浅错了。凌浅错的彻彻底底。凌浅一开始，就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眼盲心瞎到那般地步的她，可不是错了吗？
“烟寒，你告诉朕，朕接下来该如何做？那些支持朕的官员们，如今都开始患得患失，他们怕落得跟凌浅一般的下场，所以都不想帮朕了。你给朕出出主意，朕该如何？”
萧逸宸在简短的疯狂之后，又兴奋的回归主题。如今的他已彻底的相信了云汐颜，他要听她的意见。
“眼下没有多少大臣还支持朕了，这样下去，朕还是会输给凌峰。”
“皇上，如果你要让烟寒出主意的话，烟寒惭愧，恐暂时不能帮你挽回忠心。但我们，也可剑走偏锋。”
云汐颜放下茶杯，思量道。
“哦？如何剑走偏锋，你说说看？”萧逸宸正襟危坐，他已是穷途末路，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尝试。
“皇上，您的确因凌浅之事而众叛亲离，变的寸步难行。可同样的，凌丞相也是如此。只因为玉王殿下并未太明确的指责他，以至于好些人对他还有愚忠。这对您，很是不利。”
云汐颜认真的指点着萧逸宸，而萧逸宸也听得极为入神，觉得十分有道理。
玉惊澜一直都将指责的中心放在他身上，以至于凌峰虽被连带，但他因为有凌浅父亲这层身份，受到的质疑比他小得多。
甚至好些人都说，凌峰当初是受了自己的胁迫，这才会与他一起算计自己的女儿。
再加上丞相府的推波助澜，一下子他萧逸宸到是成了最大的罪人。这一口锅，他背了个严严实实。
“所以，眼下您已经没了好名声，怎么能让凌峰好过呢？烟寒觉得，您应当在朝堂上，将当初的细节公之于众。其中包括凌丞相的狠毒。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呢？”
云汐颜的这番提点，瞬间让萧逸宸有了头绪。
是呀，凌峰暗中渲染他是罪魁祸首。可当初那场谋杀，实际上凌峰和凌暖晴也参与在其中。甚至起到的作用，比他还要大。
连那幕后黑手鬼影，不也是凌峰一直在联系吗？凭何要让他萧逸宸独自承担罪责？
“所以，您要将真相公之于众。大方承认自己的过错，同时拖凌峰下水，让他也落得同样众叛亲离的下场。这样一来，我们两方不就旗鼓相当了吗？您说呢？”
少女悠扬的声音步步为营，将萧逸宸一步步，引向深渊。
924 狗急跳墙
次日早朝，萧逸宸向满朝文武承认罪行。直言当初自己与凌峰忌惮凌浅，痛下杀手。更是道出其中隐秘，凌浅并非凌峰骨肉。而是受他利用的傀儡。
一时间，朝野上下再度震动。之前对萧逸宸的质疑声，又一次转移到了凌峰身上。以至于凌峰怒气冲冲的走下早朝，回了丞相府。
短短几日，朝堂人心惶惶，那些站队的大臣们都苦不堪言。他们有的选择了恢复中立，有的则迫于无奈，必须继续跟从。
但唯一不变的是，如今的两大利益集团，皆是分崩离析，人心不齐。而两方的势力也如萧逸宸所愿，达到了基本持平的地步。
可他又哪里知晓，这一切，都在云汐颜的掌控之中。她要的，就是真相公之于众。在这般背景下，萧逸宸与凌峰不断暗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已然处在了众叛亲离的边缘。
“少夫人，刚刚国公府来信，皇上身边的林喜公公，与他们联系上了。”
琴魔将手中的信件销毁，向云汐颜禀报道。这两日她们少夫人都在家中休养，偶尔进宫为那皇上指点迷津，到是稍稍清闲。
“恩，其他人都招募的如何了？”云汐颜翻着手中的医书，声音淡然。她那日的话，就是为了提醒林喜。
林喜是个聪明人，没必要如此埋没。况且他对自己，也算存着一番好心。这么多年为萧逸宸办事，实属无奈之举。
如今有林喜日夜监视在萧逸宸身边，他们对萧逸宸的所有动向，更是了如指掌。
“凌浅以前的旧部和忠党都已与国公府达成共识，您布置下去的计划，他们也在严密的实行。不过眼下将军府似乎迟迟未站队，有消息称，墨将军对您指点皇上之事很是担忧，却又不好多言。”
琴魔道。
“将军府自然是无法站队的，不过将军府若是不动，我们的计划便无法全然执行。想来，眼下的凌峰与萧逸宸，都将展开对将军府的拉拢了。”
眼下将军府处在权利的风口浪尖，自然是无法独善其身的。要么站队，要么被毁。毕竟他不比国公府，已经有了稳妥的靠山。
清眸流转，云汐颜沉思了片刻。
“这么看来，我到是得找个契机，让得将军府倒向皇家。这样吧，这些日子派人严密监视丞相府，以凌峰的性子，定会坐不住的。只要他坐不住，理由便来了。”
琴魔并不明白云汐颜的话是何意，可既然主子这么说了，她自然是要照办的。可刚要离去，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少夫人，老城主外出游历，来信说今儿个晚些会到这宁西国都。您恐怕要准备一下，他想见您。”
“哦？外公到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他莫不是又扮做叫花子，四处行走了吧？”
听说冬老来了，云汐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她前两日听惊澜说，冬老觉得东陵帝都枯燥无聊，所以她走后不久，便自个儿云游去了。
玉清，安榭还有朔锋这三位老王爷，那可是羡慕的紧呢。奈何新朝初立，国家发展迅速，上下革新不断。这般重要之时，他们可不能撒手不管。
于是乎只能羡慕着冬老，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老城主性子散漫，说不定您还猜对了。”琴魔叹了口气，也是有些苦恼。这么多年了，老爷子的性子还是那般古怪。
“其实外公他来的正好，让他老人家呀，来我们这儿活动活动筋骨。”
丞相府
凌峰咬牙切齿的坐在位置上，今日他召集一众党羽议事。可比起以往的高朋满座，来的竟只是稀疏几人。这几人也就罢了，一个个还灰头土脸的，生怕自己吃了他们似的。
“丞相大人，如今人心惶惶，他们都不识好歹。况且我们中有一半皆是凌浅的忠党。所以这人都……”
一名官员支支吾吾的道。他主管国都之外驻扎的两只禁军，是个官职不小的将军。如今其他人都质疑丞相，可他却是众人中少数的忠臣。
因为他本就是凌峰一手提拔的，以前便是凌家的家奴。
“他们以为，他们有足够的分量，让我像对付凌浅一样对付他们？真是些不知羞耻的东西！”
凌峰怒不可遏，那该死的萧逸宸，竟公开承认罪行，拖他下水。以至于他原本在凌浅旧部中的威望，一下子功亏一篑。
凝聚了这么多年的势力，瞬间缩水了一半以上。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听闻这个损招，是萧逸宸与那墨烟寒商议之后，方才提出的。那个该死的墨烟寒，一定是为之前刺杀的事情怀恨在心，故意与他作对！
那日若不是国公府胡乱插手，他们怎么会失败？
“那些人的确太高看自己了。不过大人，如今我们的实力与皇上相差不大，我们想要取胜，恐怕需早些动手，一招制敌呀。”
那将军认真道。萧逸宸毕竟是皇帝，这宁西明面上的主人。时日一多，必成气候。到时候他们再想夺权，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倒不如趁着如今朝中纷乱，先下手为强！
“你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来人。”
凌峰一挥手，顿有数道黑衣身影闪现。这些人皆是单膝跪地，铿锵有力的对凌峰行礼。
“你们立刻送信北鸢，告知鬼影大人，我准备动手了。萧逸宸如今不再接受我们的掌控，是一个祸端。我请求鬼影大人支援我起兵事宜，派遣精锐前来。若是我大业能成，必将为大人肝脑涂地！”
“是！”
众死士点头，一闪身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你近日也要勤加练兵。如今能与你抗衡的，无外乎是那将军府的墨帼庸。明日，我自会去探查其口风。”
凌峰收回目光，又对他身侧的将军道。
那将军闻言，亦是快步退出，径直办事去了。
次日清晨，凌峰果真前往了将军府。而同样的，在凌峰走后不久，萧逸宸也接踵而至。只是让两人未想到的是，墨帼庸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这一点让凌峰欣喜，同时，也让萧逸宸忧愁。
925 各有缘法
焚香院外，戒备森严，焚香院内，茶香袅袅。
云汐颜坐在石桌前，玉手携着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她眸子微抬，映入眼帘的，是萧逸宸那张焦急的面庞。
为何焚香院会戒备森严？自然是因为眼前的宁西皇帝，刚刚在墨帼庸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便转身来找她诉苦了。
“皇上何必忧心至此？父亲他不过是顽固了一些。可他既未答应您，同样也未允准凌峰什么。你们旗鼓相当，何需焦灼？”
少女的语气清清淡淡的，没有多少波澜。萧逸宸焦急的望着她，他是真不明白，为何墨烟寒总是能如此淡定。
或者说，是她觉得这件事，本就事不关己？
“烟寒，如今凌峰掌控着城外的两支禁军，而朕手中却只有固守皇城的御林军。如此一来，我们双方的实力又会有差距，一个不慎，便会被他们击溃的。”
萧逸宸强调道。这些日子他也做了不少的功课，认真的对比了己方与凌峰之间的差距。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必须将墨帼庸拉到自己这边。
因为将军府府兵众多，而且皆是训练有素，强劲骁勇。有他们在，自己的实力恐还会强于凌峰。
“皇上，世间之大，各有各的缘法，自是强求不得的。父亲他不答应，自然也有不答应的理由在。就算是我去说，也未必有成效。”
云汐颜将萧逸宸的焦急尽收眼底，她早知道萧逸宸坐不住。只是此人做了几年的皇帝，却还不如之前被她提携一年的苏瑾。
就资质上而言，实在是差的可以。刚愎自用，自我为中心，做事急躁，丝毫不顾全大局。她现在，算是明白当初的凌峰，为何会选他做自己辅佐的储君了。
因为傻，有时候也是一种优点。
若眼前的萧逸宸不曾遇见自己，也不曾从自己这儿习得一星半点的权术。恐怕今生都会浑浑噩噩吧。
“烟寒，若是连你都没有法子，朕要如何办呀？”
这些日子以来，萧逸宸全然依赖着墨烟寒。他根本不知道，若是墨烟寒不帮他，他该如何是好。
“皇上，都说了，缘法天成。很多时候仅靠着口舌之争，是见不得月明的。你想要我父亲帮您，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立竿见影，未免异想天开了。”
云汐颜坦言。此刻她被萧逸宸，烦的有些不悦。
“也就是说，你有法子？”萧逸宸可不管那么多，他只需要知晓如何做。
“这样吧，您派人去天宁关蹲守。同时带一名将军府的亲信随行。将军府的人，最熟悉天宁关了。”
云汐颜又饮了一口清茶，自顾自的道。
“天宁关？”萧逸宸心念一动，那是宁西以东的重要关口，与北鸢西平关毗邻。就是墨帼庸多年的驻地。
不过北鸢与宁西一向友好，因此也无需过多防御。因此墨帼庸每年的上半年，都会住在国都，下半年才会前往驻地。
“难道，天宁关会有变？”
见萧逸宸终于抓住了重点，云汐颜笑了，她假意懵懂道：
“我的人说，凌丞相派人去了北鸢。不过具体做什么，我可就不知晓了。”
“什么，他派人去了北鸢！”
萧逸宸闻言，几乎顷刻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张脸煞白。北鸢？鬼影！没错，凌峰一定是联系鬼影去了。
他们二人一旦狼狈为『奸』，后果不堪设想！
“朕立刻回去安排此事。”
萧逸宸说罢，只是简单的与云汐颜道别，便是冲出了将军府，风风火火的回去安排人手去了。
他几乎可以料想到，鬼影一定会支持凌峰。这对他，将极为的不利。
而萧逸宸走后不久，墨帼庸便派人来请云汐颜，让她去书房议事。云汐颜欣然而往，并未推辞。
北鸢，国师府
楼阁前珠帘飞舞，其下一众侍女跪伏，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她们静静地待在原地，呼吸清浅。
楼阁中，棋盘前，两道身影对坐，神『色』怡然。
男子落子于棋盘之上，刹那间，他的黑子对白子形成了绞杀之势，强势出击。那一袭白袍无风自动，令他清逸苍白的容颜，愈发的斯文雅致。
“咳咳，鬼影大人，陌风承让了。”楚陌风拱手，向对面的男子施了一礼。“您这般分心相让，陌风赢得心中有愧呀。”
他的声音温柔如玉，却含着病态的虚脱。自从在夜明城重获新生之后，他一直在伪装病态，以旁观者的姿态观望朝局。
由于他本是个病弱将死，说不定那一日闭眼，便再也不会醒来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也未有人注意到他。甚至眼前的鬼影，亦未防备。
在这期间，他发现不少鬼影的秘密。多方调查，他确信了云汐颜与玉惊澜所言为真。鬼影真的害了凌浅，而且在前不久，他又去了东陵搅弄风云。
只可惜，收效甚微，回来后一直重伤在府，无法出门。
“并非我有意相让，是四殿下您的棋艺，愈发的精进了。”
鬼影的声音听不出息怒，只是与楚陌风般，有一抹虚弱之态。眼眶中的诡异火焰跳跃，比起以往，黯淡了不知多少。
之前与玉惊澜的那一战，让他元气大伤。他万万未料到，那看似年少的小子，会强悍如斯。
可即便玉惊澜强的出乎意料，他亦是未雨绸缪，进行了绝地反击。只可惜自己手下那些废物，竟将那般天赐良机，给浪费的干干净净。
不止没能取了玉惊澜的『性』命，还只回来了一人。
“陌风羸弱，平日也做不得他事，到是只能在这些无用之出，用心专研了。”
楚陌风打断了鬼影的思绪，似乎想起了什么般，忽然道：
“陌风听父皇说，昨日您与他商讨了支援宁西之事。难不成宁西，是要发动政变了吗？”
“那宁西皇帝年轻，终日昏庸无能。你那凌浅小友的父亲，凌峰丞相，感念宁西朝局不复当年，故希望改朝换代。我北鸢素来与他友好，自是要出力相助的。”
鬼影答道，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有血迹浮现。可他却并未觉察到，楚陌风眼底的那丝诡谲。
926 别无选择
马车之上，楚陌风一袭白衣。广袖文雅间，苍白的面『色』染着沉『吟』。北鸢支援宁西？说的好听些，或许是支援，可说的难听些，便是参与宁西的政变，扶持新帝。
如今这四国天下，东陵新朝初立，蒸蒸日上，已隐有强势之态显『露』。而宁西面临政变，国中动『荡』不安。唯有他们北鸢与对手南疆，依旧是相安无事的模样。
可随着这些年的调查，他发现国师府在北鸢根深蒂固，那般盘根错节的姿态，与如今的宁西丞相府，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比起宁西丞相府，那被他的马车远远甩在身后的国师府，更加的枝繁叶茂。就连他的父皇，也是如今才看懂一些端倪。可想要改变这般局势，已难上加难。
鬼影一句出兵，满朝静默，无人敢反驳半句。
“殿下，您在想什么呀？”
大牛坐在楚陌风身旁，好奇的问道。他已经很久，未见过殿下这般愁容了。看来今日，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大牛，我觉得恐怕再这样下去，我们北鸢，也将步宁西的后尘了。国师府这样心术不正的权臣，实在让人担忧呀。”
楚陌风沉『吟』片刻，终于是衣袖一挥道：
“我修书一封，你立刻派人送往玉王府。这一次，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最终，他双手紧握，下定了决心。他不涉朝局多年，却不能看着国家的百年基业，就此身陷囹圄。
宁西，将军府书房
墨帼庸坐于首位，他握着手中的兵书，神『色』晦暗不明。此刻的他，心里是混『乱』的。身为武夫的他，向来思虑简单。可时至今日，他却不得不慎重起来。
“鸿王，你也是来为你那皇兄做说客的吧。可你应该明白，你老友我的处境。无论站那一边，未来，都将是一片『迷』途。”
他望着萧逸鸿，轻声叹息。凌浅的教训，实在是太过的惨痛。就算他是个男子，也不禁心头寒凉。究竟是功高盖主？还是稍有功成，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不得而知，也不想知晓。
“老墨，本王也不想『逼』你。但没有办法，本王终归是皇家的人。一旦皇家没了，凌峰他，是不会放过本王的。”
此刻的萧逸鸿，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的逍遥，神『色』无比的郑重。这一次的争斗，将是真正的鱼死网破。
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家的骨血。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逸宸失败，看着萧家皇朝覆灭。
“我知晓你的处境，但你同样要明白一点，那便是选错了是死，也许选对了，也是死！”
墨帼庸丢掉兵书，整个人一下子颓唐了下来。仿佛老了几岁一般。
可也就在这时，一道轻灵的女声，不紧不慢的传来。
“父亲说的不错，选错会死，选对也是死。但烟寒觉得，如果您不选，一定会更早死，不是吗？”
一道纤细的倩影缓步入内，那张如花的娇颜含笑，清冷傲然的气质令人侧目。她走的很慢，话语却铿锵有力。
这正是被墨帼庸派人叫来的云汐颜。
“烟寒。”萧逸鸿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对于眼前的少女，他是很有好感的。起码，她是帮助他们皇家的人。
她一来，自己这心里都有些底了。刚刚他缠着墨帼庸劝说了很久，却依旧无济于事。眼下，或许只能看眼前的少女，能否扭转乾坤了。
“烟寒，为父其实真的很好奇，你为何会如此快的倒向皇家。这一点，你能为父亲解释一二吗？”
桌前的墨帼庸瞧着少女，他觉得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难道不知晓，眼下的她就像极了当初的凌浅吗？
她本该是，比自己还要担忧的人呀。
“父亲，烟寒刚刚就说过了，选错是死，选对说不定也是死，可若是不选，只会比前面两种选择，都早死。丞相大人几次要杀烟寒，烟寒可不敢帮他。”
云汐颜冷笑，将自己的想法缓缓道来。
“而且宁西天下，本就是萧家的。至少在民众看来，支持皇家，本就是众望所归的。与其面临必死的结局，我倒不如选个可能生还的条件。”
“可你就能确定，皇上能赢过凌峰吗？”
墨帼庸叹息，这何时起，自己这乡下归来的女儿，竟比他还能看清眼前的朝局了。惭愧，当真是惭愧呀。
“父亲，你可知晓，凌峰取得胜利的前提为何？”云汐颜挑眉。“我们收到消息，他已派人前往北鸢，天宁关外，必有妖风四起。皇上如今，已派人前往探查。”
“你是说，今日皇上从我这儿要走的人，就是……”墨帼庸瞳孔一缩，凌峰竟然要出卖国家，与北鸢苟且？
如若凌峰与北鸢勾结，成功窃取宁西，那未来的宁西，岂有不被北鸢渗透的道理。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沦为北鸢的傀儡。
这在他看来，是极不正义的。
“没错，凌丞相并非众望所归，相反，之前他在镇北关的那场败仗，是彻彻底底打击了百姓对他的信心。他想要登基，便需要强大的支持。而这个支持，必然是北鸢。凌峰与那位北鸢国师关系不浅，这是皇上告知烟寒的。”
云汐颜一一细数着眼前的情况，看着墨帼庸与萧逸鸿的面『色』点点阴沉。
“父亲，您若是扶持当今皇上，我们完全可以效仿当初的丞相府，强化自身，以防凌浅的悲剧。可您想想，您若是选了凌峰，您能保证在宁西与北鸢的控制下，获得生机吗？”
云汐颜此话，丝毫未顾忌一旁的萧逸鸿。但萧逸鸿也明白，云汐颜说的是实话。
他那皇兄手腕并不高明，将军府助他稳固局势后，想要成为一个权臣自保，是很轻易的事情。
可若是换到凌峰手中，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父亲，不选是死，选错是死，选择皇家，我们会有生机，会有改变局势的能力。这般形势下，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说罢，云汐颜已然是转身拂袖，不再理会屋内的二人。
“烟寒言尽于此，至于后面的事情，便要看父亲您的决断了。”
927 决战祭典
数日之后，宁西国都之外
男子一袭黑衣，策马望向眼前的城门。在他的身后，一众人员跟随，气势不弱。不知为何，他们身上，竟有着一股诡异的肃杀之气。
“师兄，师父此番让我们来这宁西国都，相助那凌丞相。我听说，可是美差一件呢！一会儿，我能去感受一下，宁西的风土人情吗？”
男子身边，一名白衣女子轻笑。她貌若秋水，容姿不凡。巧笑间，不知引来了多少人的瞩目。这可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呢。
“雅儿，别把此事当做玩乐。师父说了，此番必须成功。”
男子轻叹一声，俊美的容颜『露』出一丝落寞。之前的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那一对比他还要年少的璧人，却有着那般恐怖的实力。
这让他第一次明白，为何他们师父坐拥国师府与罗刹宫，却依旧要如此的小心翼翼，未雨绸缪。因为他们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
假以时日，那两个人，或许会站在他所无法企及的高度。而这样的无力感，深深的打击着他。
没错，他是鬼修，那日与云汐颜在山间交锋的鬼修。
每每想起那个化身为游医，将他们带上高山，却又将他们送下地狱的少女。他都会觉得，自己背后发凉，心中恐惧。
“师兄，你又在为上次的事情感怀了吗？那玉王府的云汐颜，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比起你的天才小师妹我，当如何？”
白裙女子辛雅柳眉一扬，颇为自豪的道。别看她一向不出远门，可她却是师父麾下最出『色』的女弟子。如今更是成为了罗刹宫宫主的候选人，即将继位。
“雅儿，你的确天资卓然，可就心『性』而言，现在的你要与她交锋，恐还不够。”鬼修望着辛雅，沉默了一瞬。
“连阴姬前辈，都拜在了她脚下。你纵有秘法提升功力，实力堪比阴姬前辈。可阅历，是无法逾越时间的。”
“哼，师兄，你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总有一日，我要去那东陵，亲手手刃了那云汐颜，让你刮目相看。”
辛雅咬牙，云汐颜，云汐颜！他师兄难道就知晓云汐颜吗？就连师父提起那个女人，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明明如今的她经过秘法提升功力，实力已不在对方之下，他们却还是这般轻视于她。她辛雅，可不是这么容易服输的！
“好了，你也知晓云汐颜并不在这宁西国都，现在她跟在她那夫君身边，已经抵达南关之地了。”
鬼修见辛雅愤愤不平，终于是笑了笑，轻声圆场。
“走吧，凌丞相该等急了，我们快入城吧。”
终于，这一行人策马入城，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丞相府。在此期间，他们甚至未做任何的掩饰。事到如今，还有需要掩饰之处吗？
而在这一行人抵达国都的第二日，萧逸宸也收到了来自天宁关的消息，北鸢陈兵十万，『逼』近天宁关。意欲越过两国交界线。
但他们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那，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战利品。
这般形势下，墨帼庸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加入了皇家阵营。
自此，两方势力召集的人马悉数到齐，两大势力集团剑拔弩张，整个国都处于表面和平，实则暗『潮』汹涌的局势之下。
最终，一场春末祭典，成为了这场交锋拉开帷幕的舞台。
天将破晓，国都城的中心广场上人山人海。春末祭典，宁西人祈求夏季风调雨顺，不起洪灾的仪式。
自建国初期以来，一直延续至今。
祭典由皇上与皇后领衔百官，共同在九鼎之前，祷告天地。求一个风调雨顺，也求一个万民平安。
广场之上，仪式一步步进行着，钟鸣鼎食，庄严的乐曲随着领衔百官的萧逸宸，回『荡』这片天地。他每走一步，都透『露』着郑重与祈愿。
今日，将是他与凌峰的生死对决。无论是谁败了，面临的都将是无可挽回的结局。而他唯有相信，最终获得胜利的，将会是他。
观礼台上，云汐颜与琴魔安坐。她清澈的眼眸扫过下方的无数百姓，人头攒动，喧哗四起。可在这一众百姓中，又隐藏着多少的高手，能瞬间夺人『性』命呢？
这一次，无论是萧逸宸还是凌峰，他们都不准备再掩盖自己的实力。城内城外，四支军队对立，萧逸宸的御林军与凌峰一支禁军，更是封堵在国公府之前，做好最后的警戒。
一切的成败，将不再是军队，而是眼前这场仪式后，真正活下来的人。
究竟是那立在最前方，领衔百官的萧逸宸？还是那落后他一步，早便筹谋已久的凌峰呢？
她云汐颜，甚是期待。
玉手携起一杯清茶，云汐颜的目光却在不经意见，发现了一道视线。她并未抬眸，只是如未发现一般，安静的饮茶。
直到那打量的目光移开许久之后，方才在不经意间，落向了那女子。
女子一袭白裙，貌若秋水。那般容姿，在下方的一众百姓间，显眼的异常。这个人云汐颜未见过，但她却能确定，她在盯着自己。
“琴魔，看来今日的这场好戏，也有高手参与其中。我们倒是可以暂且观望，做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云汐颜似笑非笑的放下茶杯，对琴魔轻声道。凌峰，你的确比萧逸宸聪明太多，竟如此的看得起我。
终于，随着礼乐官的庄严宣告，百官后退，由皇上与皇后共同敬香九鼎。
这一刻，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无半点喧哗。这，本是每年的惯例。可这个惯例，竟在这一刻，被忽然打破。
数十道身影暴起，他们手持利器，在顷刻间跃上祭祀台。与此同时，下方一众百姓惊恐后退，面『色』骇然。
萧逸宸静静地站在九鼎之前，他身边的温淑早已变了面『色』。可萧逸宸未动，她也不能动。她能听到的，只有那利器出鞘的风声，破空而来。
萧逸宸闭上双眼，他并未转身，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