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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叶一刀     在下慎二,有何贵干txt下载     在下慎二,有何贵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你是在威胁我吗?

    起风了。

    在封闭的房间里,从检查女尸手腕的慎二身后吹来,吹向慎二的后脑。

    少年依旧保持低头的姿势,空着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似乎是觉得脑后的怪风很烦。

    但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却真的抓住了一个东西。

    光华,柔韧,质地细密——这是一块布,准确的说是一块上好的绸缎,上面还有与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和周围的墙壁格格不入的和风手绘纹。

    虽然纹饰不同,但双手传来的相似质感告诉慎二,这是同种类型的绸缎。

    "又是友禅绸,化野小姐你似乎对这一种和服情有独钟啊。"

    手中的绸缎碎片打了个转,少年转过身来,对着房门背后的角落微微一笑。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换了一种风格的华丽和服,垂至脚踝的异样长发,还有与这服装及头发大半融为一体的纤细的肢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和服的袖子不对称,其中一个袖子短了一截,而这一截就在慎二的手中。

    "人在异乡,总是喜欢用一些熟悉的东西来怀念家乡。"

    "确实如此,不过能从魔术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我有些吃惊。"

    "我们不是一般的魔术师。"

    "是啊,你们和一般的魔术师不同,你们的目的始终是维持时钟塔,追求魔术的神秘反倒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你们可以一心扑在研究'不会死';的手段上。而'法政科';最不缺的就是尸体,魔术师的尸体,想要找到和类似的身体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手法被慎二揭穿,化野菱理不仅没有生气或是懊恼,反而露出一个不同于公开露面时的妖娆笑容,赞叹道。

    "真是明察秋毫。虽然也担心过交换尸体的方法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不过最后还是成功蒙混过关,没想到会被沈先生看出破绽。"

    "因为我也不是普通的魔术师。"

    "普通的魔术师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地切下我的衣袖,令人惊叹的匕首技巧。"

    化野菱理的和服选用的都是最上等的友禅绸,就算是慎二也很难单手撕开,所以在接触到飞袖的一刹那,慎二使用了预先藏在袖子中的匕首。

    "化野小姐谬赞了,我只是掌握了一点皮毛。"

    "言归正传吧,沈先生,你看出了破绽却没有揭穿,还特地在这种时候到这里来,不可能是单纯地睡不着,想要找个人聊天。"

    "能够用聊天的方式解决自然是最好不过。"

    "我也希望能够用聊天的方式来解决,沈先生想要什么?阿修伯恩氏的遗产——魔术刻印的修复技术?"

    说到最后,化野菱理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慎二不为所动。

    "我对那个兴趣不大。"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你。"

    "我?"

    "没错,就是化野小姐你。"

    化野菱理显然没有料到慎二会这么回答,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不过下一秒这抹惊讶就变成了动人心魄的妩媚。

    "哎呀哎呀,这么调戏大姐姐可不好哦。"

    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身体,一边释放自己的魅力一边靠近。

    但很快,女人的脚步停下了,因为一道刺破黑暗的寒芒,在两人之间刻下一道短暂却不可逾越的鸿沟——慎二又一次亮出匕首。

    "化野小姐请自重。"

    "明明是小弟弟你说对大姐姐感兴趣的,还是说你更喜欢年纪小的呢,比如那个和你同来的女孩?"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是个纯洁的孩子。"

    "..."

    看到慎二忸怩的样子,化野菱理终于败退,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评价。

    无耻。

    非常无耻。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大费周章地把人请来,又大费周章地用和'天使名';相关的方式假死,你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还有这座'剥离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些?"

    慎二的问题化野菱理收起妖娆,回归原本的平稳。

    "好奇。"

    "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

    "来到这座城里的魔术师好奇心都不小,你是想我们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说起来,来到这里的人除了我和格蕾两个临时顶替的,都是既能为时钟塔带来影响,又让法政科难以掌控的棘手人物。这样的人少掉几个,法政科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再往深处想,阿修伯恩家成名百年,大家都认为这里能修复魔术刻印,但有趣的是——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成功的案例。就算魔术刻印的破损这种不光彩的事不会往外宣扬,也不可能一点传言都没有。魔术师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能够一边隐藏情报,一边继续让魔术刻印修复的传说呢流传,只有一种可能——有势力遍布整个魔术协会的组织帮助,比如法政科。法政科为什么要帮助阿修伯恩家呢?魔术刻印修复会不会只是一个骗局?"

    "沈先生。"

    女人打断了慎二的话。

    "你有证据吗?"

    "没有。"慎二干脆摇头。

    "谢谢你为我讲了这么有趣的故事,不过没有证据就只是猜测,侦探也好,解谜也好,都不合格呢。"

    "你说的没错,但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猜测就够了,人本来就是一种主观的生物。"

    "然而很多悲剧就是来源于于主观的猜测。"

    "化野小姐是在威胁我吗?"

    慎二眯起眼睛,手中的匕首微微晃动,荡漾出迫人的锋芒。

    "是忠告,到此为止吧,沈先生,不要再继续探究,就当这是一次度假。"

    "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只能说很遗憾。"

    化野菱理的衣袖无风自动,连带着和服上的图案都仿佛活过来一样。

    "你很自信嘛,化野小姐。"

    "因为我来自法政科。"法政科不追求神秘,只追求管理神秘的力量。

    "原来如此——"

    话说到一半,慎二突然开始前冲。

    与此同时,化野菱理挥出了另一只完好的衣袖。

第十七章 黑暗之手

    化野菱理很谨慎,也足够精明,她一直在提防慎二,通过盯紧他身上每一块肌肉。作为一个能够伪造出自己尸体的魔术师,她能通过肌肉的状况预判到人体的动作。

    在慎二踏步的前一瞬,她已经做好了防备。挥袖只是第一步,目的是争取发动术式的时间,事先刻印在和服上的术式才是她的杀招。

    可惜,她犯了一个错误。她对慎二的分析是建立在两天前与露维娅的战斗之上,虽然已经把数据调高了百分之五十,但慎二当天为了能演示给格蕾看,速度和力量都被压到一半以下。也就是说——她低估了慎二。

    衣袖没有起到阻拦的目的,在术式即将成型的瞬间,慎二已经来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按在后面的墙上,狂暴的魔力将和服上的术式以及化野菱理聚集起来的魔力彻底冲散。

    "——不好意思,我比你更自信。给你三十秒的时间,重新组织语言。"

    说着,慎二松开手,改用匕首抵住女人的心脏。

    是,法政科的魔术师是很难杀死,但不代表打碎心脏,刺穿头颅还能活。

    化野菱理没有急着说话,先用手捂着脖子,咳嗽两声,又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毫不在意自己胸腔的收放会触碰到匕首。

    就算被人制住,她的表情依旧平稳。

    "没有这个必要。"

    "哦?你不怕我杀了你然后毁尸灭迹?反正城里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后面放着。"

    "你不会杀我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来自法政科。"

    "这个理由对我无效——我既然敢对你出手,就有不让法政科查到我身上的把握。"

    似乎是怕她不信,慎二特地把匕首往前推了几厘米,锋利的尖端刺破了和服的表面直达皮肤。

    出乎意料的是,化野菱理不仅不慌,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那你还这么淡定?"

    "因为我也有一个猜测。"

    "说说看。"

    "法政科以魔术的延续,时钟塔的延续为目的,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但现任领主,Lord巴瑟梅罗,君临时钟塔的女王陛下却有不同的看法。她认可法政科的理念,却不认同法政科的一些做法,在上任后一直在谋求改革,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与追随。其中有一个人最为神秘,他从来没有在法政科中公开露面,却帮助Lord处理了很多棘手的难题,也曾代替Lord处理过一些对Lord命令阳奉阴违的成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大家都叫他'女王的黑暗之手';。"

    说到这里,化野菱理故意顿了顿,对着慎二伸出手。

    "现在,这只'黑暗之手';就站在我的面前。"

    "..."这次轮到慎二沉默了。

    "沈先生为什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吗?或者说你根本不叫沈仲,你的名字和现在的样子其实都是伪装。"

    "呃,我是在想该怎么回答比较好——想来想去,还是套用菱理小姐自己的话,你有证据吗?"

    "没有。"化野菱理同样摇头。

    于是——

    "谢谢你为我讲了这么有趣的故事,不过没有证据就只是猜测,侦探也好,解谜也好,都不合格呢。"

    "沈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那我也套用你的话,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猜测就够了,人本来就是一种主观的生物,而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主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女人的直觉比男人更准。"

    听到这里,慎二真是服了。自己说出的那些看上去高深莫测的漂亮话是因为先知先觉的优势,通过结果反推过程,化野菱理则不同。

    自己在罗蕾莱亚那边拥有最高的保密级别,即使是那次击杀"瓦拉齐亚之夜"引起了世界性的关注,也被她有惊无险的遮掩过去。这几年,自己以各种身份去往世界各地,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自己的故乡冬木市也是一片平静,罗蕾莱亚的情报操作手腕可见一斑。

    罗蕾莱亚把自己派到这里来,证明这里的主事人化野菱理不是她的人,至少不是她的嫡系,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化野菱理完全是通过直觉加一点点蛛丝马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愧是《二世事件簿》中让韦伯刮目相看的女人,这份思维能力确实可怕。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说什么都没用,无论承认与否,都无法改变化野菱理心中的想法,还不如照着之前的对话重演,故布疑阵。

    "然而很多悲剧就是来源于于主观的猜测。没记错的话,各类艺术作品中,这类的悲剧女性比男性更多一些——嗯,我已经在威胁你了。"

    最后的一句话化野菱理的嘴唇微微上翘:"所以我只能选择赌一把。"

    这里的赌不是简单的对错,猜对了就生,猜错了就死,而是更加复杂的心理把控。

    不管慎二是不是那位"黑暗之手",其实都没有关系。因为化野菱理不敢把这个猜测说出去,以领主对于"黑暗之手"的重视,只要有一点点苗头,都有很大可能被领主从源头上掐灭。

    所以,今天的事不会泄露,化野菱理对慎二没有威胁,没有威胁又何必要杀?从慎二先前的表现看,他绝不是头脑简单,容易冲动又或者喜欢烂杀的人。更何况,化野菱理手中还有慎二想要的东西。

    慎二没有急着放下匕首,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位女王陛下派来处理你的呢?你说过的,'黑暗之手';做过不少处理任务。"

    "那我只有等死。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因为我虽然不是女王陛下的追随者,但对于她的改革还是认同的,也从来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我不认为那位女王陛下会处分我,还专门派出'黑暗之手';。"

    "那我这个'黑暗之手';是来干什么的?"

    "法政科内部守则,不要随便打听他人的任务,不该问的不问。"

    啧啧,好有深意的回答。

第十八章 剥离城隐藏的秘密

    不要随便打听他人的任务,不该问的不问。

    慎二现在做的就是打听他人的任务,问不该问的——至少表面是这样的。虽说从"黑暗之手"的立场上,慎二这也算是在任务的范围内,但他不可能主动去坐实这件事。

    "这是讽刺还是告诫?"

    "都不是,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算了,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的话里有自相矛盾的地方。那位女王陛下的风格,整个时钟塔都知道,她爱才,也有自信折服那些桀骜不驯的人。我还没听说过她仅仅是因为这些人才未来不好掌控,就用阴谋陷阱提前抹杀。"

    被质问的女人没有慌张,她微笑着解释道:

    "真正人才不会倒在这样简陋的陷阱之中,连死的是不是我都没有看出来,那些人似乎当不起人才这个称呼呢。"

    "装傻可不是个好习惯,化野小姐。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结果,而是方法和理念——不是人人都能达到女王陛下那个高度,在大部分魔术师眼中海涅先生和露维娅小姐已经站得足够高,足够引领魔术世界的一角。"

    "呵呵,沈先生似乎对Lord很推崇?"

    "推崇她的人多了——不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转移话题,不管我是不是'黑暗之手';,你的回答都将决定赌局的输赢。"

    "答案其实很简单,除了特定的对象,我并没有刻意去针对哪一位。邀请函的发放也是以特殊的形式发放出去,比如你手上的这一份,最早是发给Lord艾尔梅洛伊,然后几经周转,最后到了你们手上,真是很有意思的结果。"

    说着这里,化野菱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

    "是针对呢?还是帮助呢?不管怎样,维尔维特教授的选择都证明了他是一个聪明人。沈先生是华人,应该知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典故。"

    "当然知道。"慎二点头,眼神中同样透露着玩味,"化野小姐想做姜太公?"

    "只是一个比喻,那位阁下能用直钩钓鱼,我最多是丢下一颗让人心动的饵料,会有哪些鱼上钩就不清楚了。"

    "不仅打算钓特定的鱼,还想要额外的收获,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不是贪心。"化野菱理摇头,脸上的玩味转化为无奈,"是不用这种方式很难确保任务的成功"

    "哦?什么鱼这么厉害?"

    "欧尔洛克·西萨蒙德。"

    "还真是好大的一条鱼。其他人充其量是未来之星,这一位却是确确实实的当权派,他有哪里得罪你们了吗?"

    "他没有得罪我们,他得罪的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格里温·阿修伯恩。阿修伯恩氏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他杀,杀他的人就是欧尔洛克·西萨蒙德。"

    "原来如此。格里温是法政科的协助者,他被杀了,你们要报复。"

    "不。我们只是接到了格里温预先准备好的委托,遗产处理一直是由我们法政科负责。"

    化野菱理纠正,只可惜知道真相的慎二根本就不信。

    "遗产处理里还包括替死者复仇吗?"

    "如果理由正当,再付出一定代价,也不是不可以。"

    "哼,管得真宽,法政科,嘿~法政科。"

    慎二阴阳怪气地哼了两声,化野菱理没有在意,法政科受到的非议太多,早已习惯。

    "目标除了欧尔洛克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不过剩下的魔术师会不会被波及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只是负责发邀请函和假死,剩下的事都交给阿修伯恩的'遗产';,它的胃口比我想得还要大——我有点担心它会不会失控。"

    "担心它会失控还是担心它'不会';失控呢?"

    面对慎二尖锐的质问,化野菱理很郑重地回答道。

    "是前者,如果可以我希望沈先生能够帮助我。"

    "怎么帮?"

    "帮我对付那头'野兽';,它有让魔术刻印停止的特殊能力,只有沈先生这样即使不依赖魔术刻印也能战斗的武者才有可能对付它。作为报酬,我愿意分割出一部分阿修伯恩的遗产。"

    "包括阿修伯恩的秘法在内?"。

    "包括,但我不建议选择这个。"

    "为什么?难道阿修伯恩这个修复师的名号是假的?"

    "不,修复是真的,问题是修复时所用的材料。"

    "什么材料?"

    "魔术刻印,其他魔术师的魔术刻印。"

    听到化野菱理的回答,慎二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

    化野菱理疑惑道:"沈先生不觉得惊讶吗?"

    魔术刻印就像是人体的器官,不能随便移植,把不相干的魔术刻印糅合在一起这种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慎二的回答却让她吃了一惊。

    "蝶魔术——看来欧尔洛克和阿修伯恩的关系很深。用魔术刻印作为原料,怪不得需要法政科来打掩护。"

    "沈先生...真是敏锐得可怕。"化野菱理赞道。

    "比化野小姐还差得远。"

    慎二不是在谦虚,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顺着对面的话往下说而已。

    "那么刻印修复技术我不要了,我要蝶魔术的相关资料和硬通货。"

    "成交。"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它在哪?"

    "在..."化野菱理闭上眼睛,似乎是启动了某个术式,"...前庭,正在和海涅先生战斗。"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谜题的答案——试问天使之名,那个谜题应该是你出的吧。"

    "哎呀。"菱理捂住嘴。像是在说,还以为不会暴露呢。

    "因为太复杂了,复杂到脱离了原本卡巴拉体系的术理,感觉像是在故意刁难,不像是一个生命临近终结的老人会做的事。还有你的'死法';,被米迦勒的剑刺穿,米迦勒以剑击退撒旦,撒旦是蛇,你这是在把自己比作隐藏在暗处的蛇。形象是很形象,但玩心太重了。"

    女人扭了下身体,那样子确实像是一条蛇,美女蛇。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答案是Aladiah,需要我告诉你答案的由来吗?"

    "不必了,我没有兴趣。"只要知道已经被自己忘掉的答案就足够了,"恭喜你,化野小姐,你赌赢了,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希望如此,祝沈先生武运昌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慎二不再迟疑,松开匕首,转身离去。

    看着那个和自己斗智斗勇的少年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化野菱理轻轻抚摸了下被刺穿的胸口,轻声自语,宛如呢喃。

    "魔术师是与欺瞒和神秘舞蹈。每个人都知道无法抵达根源,却都以其为目标。只有我们不会去参与进那傻乎乎的舞蹈中,你会是我们的一员吗?沈仲。"

    走廊外传来了不属于人类的吼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女人站在门后,侧耳倾听,静静等待最后的结局。

    她没有说谎,她只负责投下饵料,接下来就由上钩的鱼们自相厮杀,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能接受。

    PS:谜题的具体解答请看《二世事件簿》第一卷,很有意思——奸少这次尝试着侧面描写,尽可能旁观者与其他视角来叙述,所以不多赘述。战斗部分可能会套用一小部分原文,毕竟牵扯到设定和特殊魔术,其他的都会尝试换角度描写,避免被禁。

第十九章 剥离的野兽

    海涅再次次徘徊在剥离城阿德拉的前庭。

    是的,再次,不是第一次。

    海涅为什么会第一个发现化野菱理的"尸体"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起得早,而是他根本就没睡。

    在化野菱理"死亡"的当晚,他就用自己的方式展开了调查,并有了不小的收获。而化野菱理的死亡又为他的调查提供了新的线索和方向,就在这里,这座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前庭。

    那里有一座森林,响彻着如同魔女的笑声一般沙沙的树叶摩擦声的,夜晚的森林。

    "...看样子,这条路是正确的。"

    他喃喃自语道,踏上了堆积的落叶。来到一处石碑前,石碑附近有拖拽的痕迹。

    海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推动石碑。

    台座与地面的缝隙之间感受到了空气的流动。很快,通向地下的台阶渐渐从那个缝隙里显现出来。

    有地道,一眼看不见底的深邃地道。虽然欧洲的古堡往往都藏有密道,不过挖得这样深的也是实属罕见。

    海涅思考了数秒,最终下定了决心。

    海涅缓缓地走下台阶。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地上却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这让他感到些许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有些心急,独自一人调查的方式也不妥当。化野菱理已经死了,他再自负也不敢说自己比法政科派出的管理人更强。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和露维娅一样结交盟友,共同行动。遗憾的是,他虽然也在白天确立了盟友,但这位盟友现在在守护他的妹妹,那是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之所以冒险,都是为了妹妹,比任何人都要深爱的罗莎琳德。

    回想起她的侧颜。

    回想起她像鸟儿一般仰着头,望着自己的可爱模样。

    回想起她对自己的依恋,年轻的骑士不自觉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腿部。

    准确的说不是腿,而是腿上的"魔术刻印"。

    最初,海涅并不打算继承魔术刻印。青年明朗豁达的性格与魔术所必然保有黑暗面无论如何都无法相容,于是他半是因为兴趣半是逃避叩响了圣堂教会的大,失去了继承人的伊斯塔利家理所当然地将目光转向了第二个孩子罗莎琳德。

    悲剧发生了。

    罗莎琳德的身体,对魔术刻印产生了异常的反应。

    不是适应的过低产生的排异,而是过度适应。

    罗莎琳德仅用一年就移植了全部的魔术刻印,并且看上去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但这是表面上,实际上生命力却几乎全部被魔术刻印夺走了。

    等到家族发现不对,等海涅摆脱了圣堂教会的阻止,回到伊斯塔利家接受再移植的时候,为时已晚。

    ——曾经移植到罗莎琳德身上的魔术刻印,产生了质变。

    虽然罗莎琳德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恢复,但这次轮到海涅的生命力慢慢被魔术刻印吸取。由于从海涅那得到了更加旺盛的生命力,魔术刻印从腿开始侵入到身体内部,并变得极为复杂,甚至连摘除都办不到。根据故交的巫医诊断,大约只能再坚持数年。

    海涅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要死了就能彻底从魔术刻印中解放出来。虽然就这么死在半路很遗憾,但魔术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唯独一件事,他无法容忍,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他不想让罗莎琳德看见自己的死,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因她而死。

    所以需要格里温·阿修伯恩的秘法,那个可以自由调整刻印的秘法。

    再次坚定决心,将不安驱除,守护妹妹的骑士一边前进,一边思考。

    化野菱理是不是也到过这里?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杀害?

    她是怎样被杀,又是怎样出现在天使之剑上?

    就这么前进了一段距离,海涅感觉到了异常的魔力。

    "这里是工房的中枢?"

    整座"剥离城"都是工房这一点所有的魔术师都能确认,但不管是怎样的工房都会有一个中枢,它是一切的源头,也是最有可能隐藏着秘密的地方。

    "dash;—(流转吧)!"

    青年低语着,他的身上绽放出紫色的光芒,那是伊斯塔利家的至宝"活石"启动的预兆。

    魔术越是在体内发动就越强,这是伊斯塔利最初的术理,"活石"就是将这一术理运用到极致的产物。它与主人的身体融合,仅凭一小节咒文便可以改造自身。

    体表点亮的紫光是身体表面与炼金术结合,转化出的魔术合金散发的点点光辉,包括脸部,包括身上的衣物。海涅的西装也是由伊斯塔利的炼金术编织而成,能够与"活石"融合,并且有着安定其形状的效果。

    此刻的海涅就像是从古代穿越来的重装骑士,身披重甲,手提骑枪。

    甲胄的硬度不输给蓝宝石,骑枪更是可与钻石媲美,如果和伊斯塔利家配套的机关马一起突击,青年有自信能击穿战车的复合装甲。

    这枪与铠甲,正是他的宿命。曾将圣堂教会的刺客尽数击退,海涅·伊斯塔利的武装形态。当骑士进入这个状态,足以和下级英灵正面对抗。

    脚步声变了,沉重而肃杀,撞在墙壁上又折返回来与新的脚步声融合,使得通道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混沌。

    不过,无论环境变得多么混沌,海涅依旧保持着冷静。很快,他用魔术强化过的视觉捕捉到了比黑暗更加深沉的影子。

    一只被黑暗包裹,看不清真实样貌的野兽。

    "又见面了。"

    海涅冲影子露出微笑,放低重心,架起枪。

    在化野菱理死去的当晚,他就遇到过这只野兽,一人一兽有过短暂的交手。结果,海涅小胜一场,野兽逃遁,自己追赶到中庭发现了化野菱理的尸体。

    骑士没有因为一场小胜就轻视对手。虽然称其为野兽,但实际上拥有何种程度的智能并不清楚,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操纵,操纵者是不是潜伏在附近。

    慎重地缩短距离,即使甲胄足够坚固,也不要轻易地去承受敌人的攻击,充分发挥利爪与枪的范围差。

    就是现在,枪刺破了空气,暗影也在同时疾驰。

    战术如同预想般达成,自己的铠甲没有任何伤痕,骑枪那头也传来了深深刺入的触感。

    然而,吃亏的却是海涅——拔出的枪尖,足以媲美钻石的枪尖缺了一块。影之野兽的利爪瞄准的并不是海涅,而是青年所舞动得长枪本身。

    得手后的影子继续盘踞在黑暗中,仿佛是在嘲笑海涅的弱小,下一次就是你的铠甲。

    "被摆了一道吗。"

    海涅庆幸自己的谨慎,野兽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远比初遇时强大。

    手腕抬起,重新摆好架势。再精制成的金属比刚才稍微短了一点,再次形成了枪刃。

    不过这对于野兽没有意义,骑枪和甲胄根本挡不住它的利爪,而海涅的身体能力也和它差得很远。

    野兽跳了起来。在狭窄的通道中来回弹射,像是一枚弹球。

    一开始海涅还能数清弹射的次数,到了野兽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突破了三百码的大关,这已经超越了人类动态视力的极限,哪怕有魔术强化也不例外。

    在海涅疲于奔命,露出破绽的瞬间,野兽发起了进攻,从海涅看不见的死角,比骑枪更加可怕的锐爪轻易地嵌入海涅的铠甲。就像是上一次海涅的枪轻易嵌入了野兽的身体,而结局也是惊人的相似——进攻的一方吃亏了。

    嵌入铠甲的利爪被禁锢了,被绵软无力的铠甲。

    "抓到你了。"青年低声说道。

    他的装甲,并非只能硬化。

    正相反,为了捕获对手而进行软化也是可能的。从野兽砍断枪尖的时候开始,海涅就将铠甲的特性替换了。接着他十分谨慎地将铠甲变形成锁的样子,进一步拘束住野兽。

    "这次请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骑士慢慢回过头去,举起枪。

    野兽张开嘴,发出了咆哮。

    "AHH~~~~~~~~"

    说是咆哮,其实更像是歌声,伤感的歌,仿佛是在哭泣一般。

    但正是悲惨的歌声却吹飞了海涅的身体。不仅如此,在听到声音的刹那,海涅体内原本驯服的魔术刻印突然停止了运转,失去控制的魔力在他体内疯狂乱窜,把他的魔术回路搅得一团糟。

    魔术越是在体内发动就越强,因此引发的暴乱也越强。海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意识便陷入了混沌。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海涅先生——"

第二十章 奔跑吧,格蕾!

    海涅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那被咆哮击飞的身体也没有坠落倒地,而是被一道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给接住了。

    是格蕾!

    从海涅离开房间开始,格蕾就一直跟着他。

    因为自身存在感稀薄,又有慎二的护符隔绝,可能还要加上城堡中各种来源不同,作用也不同的术式的干扰,格蕾的跟踪没有被发现。

    少女就这么看着年轻的骑士走进前庭,走入森林,走下地道。

    地道里过于明显的回响让她有些担忧会不会被发现,正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想起任务要求的格蕾不再犹豫,用最快速度冲进了地道,并刚好赶在海涅被击飞的瞬间接住了他。

    发现了新的入侵者,怪物的眼中亮起了赤红的光。

    然后,格蕾听见了声音。

    不同于咆哮,而是嘶哑的,甚至听上去就像是风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试问,天使之名。"

    "是,是你在提问吗?"格蕾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

    "笨蛋,不要发呆。"右手手腕传来刺痛,是亚德的提醒。

    "我该怎么办,亚德。"

    "随便说点什么,总比不回答好。"

    "——试问,天使之名。"提问又一次响起。

    "M——Mihael!"本能地,格蕾报出了邀请函上属于自己的天使名,也是她居住房间的门牌。

    "——无法回答试问的话,被剥取吧。"

    黑暗蠢蠢欲动,像是沸腾的粘液。

    "果然,答错了吗?"格蕾显得有些失落。

    "答对了才奇怪吧。"亚德嘲笑道,"不想被挂在天使像上就快跑,它要攻过来了。"

    "啊,哦。"

    说话的时候,野兽又一次张开嘴。

    就像被那吼声唤醒了一般,包围着格蕾的空气急剧变化。

    很热。

    少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炉之中,浑身好像融化一般。

    是魔术还是异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用最快速度脱离。

    庞大的魔力以比普通魔术师快上数倍的速度汇聚在脚下,推动少女的身体向着地面疾驰。

    那是她最近一直在练习的,魔力放出的控制技巧。之前的格蕾,只会用魔力本能的强化身体,这是一种极其没有效率也极为浪费的行为。得到了慎二的教导后,格蕾渐渐掌握了针对性的释放方法,比如单纯的增加手臂力量,又或者像现在这样加速。

    空气又一次剧烈变化,因为纯粹的速度!

    拥有突破人类动态视力极限速度的不仅是野兽,还有这位看上去娇小柔弱的少女。

    几秒钟,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格蕾已经抱着骑士化的海涅冲出地道,回到前庭的森林之中。

    因为移动的速度比热量传播的速度更快,此时的格蕾已经不再觉得炎热。她小心翼翼地退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双眼紧紧盯着幽深的通道口。

    那只恐怖而强大的"野兽"也跟着她来到地面,一双红色的眼睛同样在锁定在格蕾身上,它把她当成了猎物。

    "亚德..."

    "跑,往人多的地方跑。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除非你不管这个铁皮。"

    "嗯。"

    格蕾松开悄悄握紧的右手,调集全身的魔力汇聚脚下,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在加速的过程中,她也没忘了捏碎挂在脖子上的护符,给慎二发信号。

    如亚德所说,她或许拥有比野兽更强的战斗力,但她现在要保护昏迷不醒的海涅,放不开手脚。

    全力奔驰的格蕾速度非常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穿出森林,一头撞进中庭。

    野兽的速度比负重的格蕾还要快一线,先前留出的安全距离已经在追逐中被抵消,几乎是与格蕾前后脚冲进城堡,似乎不把猎物彻底杀死决不罢休。

    "去二楼!跳!"

    因为格蕾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逃跑上,亚德负担起了导航的工作。

    格蕾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方式,在亚德声音响起的瞬间便跳了起来,直接跳上二楼的望台。

    "就在这里迎击!"

    落地的少女握紧右手,呼唤道。

    "亚德!"

    "了解!"

    以特殊的方式隐藏固定在手臂上的"槛"展开了。

    如同鬼火般朦胧的燐光,转眼间变化成新的形状。

    那是谁都知道的收获的形状。

    收割灵魂的姿态。

    死神之镰(GrimReaper)。

    磷光散开之时,格蕾的魔力也集中到了手臂,她放下海涅,挥舞着巨大的镰刃,朝着急袭而来的野兽全力挥落。

    镰刃深深切入了野兽的身体,不属于人类的巨大力量颠覆了相互之间的质量差,中断了野兽的前进,又将它击打回地面。

    少女压低重心,似乎是准备追击。

    没想到,变成镰刃的亚德却阻止了她。

    "趁现在赶快跑,我还没做好'准备';。"

    "啊,好。"

    格蕾连忙改变魔力的流向,一手扛着镰刃,一手抱起海涅,冲进更深的走廊,那里是被招来的魔术师们居住的客房区。

    虽然魔术师们把自己的"天使名"保密得很好,不知道他们具体居住在哪一间,但只要动静足够大的话——

    镰刃切割空气,卷起的风压肆意蹂躏着走廊上的装饰,廊顶的吊灯,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拜托了,谁来都可以,把海涅先生带走。"

    "啊啊啊,那个混蛋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出现,不是说会用最快速度赶来吗?以那个家伙的速度,就算在另一边也该到了。算了,不管他了,下一个转角要是还不出现,我们就——"

    "你们就怎么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格蕾的耳边响起。

    "你这家伙,既然来了就快出来帮忙!"

    "不急,你们继续跑,跑过转角,我在那里给他来一个狠的。"

    "行,信你一次,格蕾,加速!"

    在亚德的催促声中,格蕾膝盖弯曲,以几乎九十度的直角绕过了拐角。

    利用墙壁弹射方式作立体机动的怪物在天花板上一踩,比钻石更加坚硬的利爪直插格蕾的后背。

    就在这时,它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只鞋。

第二十一章 风景独好

    鞋子的样式很普通,商场里都能买到的户外鞋。但鞋子上蕴藏的力量却比之前的"死神之镰"更加可怕。

    这只户外鞋精准地踩在野兽疑似是脸的部位,一脚踹得它倒飞出去。

    伴随着一阵隆隆巨响,大理石打造坚硬墙壁被怪兽直接撞破。

    听到巨响的格蕾回过身来,愣愣地看着倒塌的墙壁,附着在镰刃上的亚德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太狠了。"

    "废话,你当我说着玩的吗?"

    踹出重量级的一脚,慎二也有些腿软。脚步虚浮地在地上点了点,缓解酸麻的状况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向被大理石块掩埋的野兽。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尖细的悲鸣。

    "啊——!!!"

    不要误会,吼声沙哑的怪物是不可能有这么尖细的悲鸣。

    这声悲鸣来源于被怪物撞塌的墙壁后方,被慎二的野蛮操作殃及的房间的主人。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自然垂下的金色卷发不自觉的抖动着,如同珍珠一般脸颊被染成鲜红,房间的主人露维雅泽丽塔·埃德菲尔特正羞愤交加地瞪视着慎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深夜,一位少女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突然墙塌了,塌陷的地方还站着之前和自己有过冲突的男人,是谁都会想歪。

    "不会吧——。"

    看清房间主人的长相,慎二也有点愣神。城堡里的房间足有上百间,随便踹一脚都能踹中露维雅的房间,这也未免太巧了。

    正在他准备解释的时候,眼前的石块突然开始抖动。

    "不好!"

    慎二面色一变,双脚用力踩踏地面,几乎是瞬间出现在露维雅的床边,扛起床上的少女往另一边跑。

    埃德菲尔特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遭遇过这样的对待,当时就吓傻了。

    然而才傻了一秒都不到,一声咆哮便让她那一团迷糊的大脑清醒过来。

    化为实质的音波震碎了压在野兽身上的石块,并向周围疯狂蔓延。

    慎二一边撞门逃跑,一边用力咬破舌尖,用这种方式来使自己保持清醒,同时也没忘了提醒外面的格蕾。

    "你也跑起来,我们到中庭汇合。"

    "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野兽这么一吼,露维雅也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得那没简单。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就直接说现在要干什么。"

    "找个开阔的地方,把后面那头'野兽';干掉!"

    "'野兽';?难道说是杀死化野菱理的?"冷静下来的露维雅反应非常快。

    "对。"

    "你们找到的?"

    "我说大小姐,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我们在逃命啊。"慎二不耐烦地说道。

    "啊——"

    不这么说还不要紧,一说露维雅又变得激动,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一个男人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别乱动,放你下来你会死。"慎二随手拍了下露维雅的后脑。

    "你——!哼,我才没有那么弱。"

    "不是强弱的问题,那头野兽的能力对魔术师有极大的克制。刚才那个咆哮能够让魔术刻印停止运作,要不是我替你挡一下,你现在...哼哼。"

    慎二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依旧让露维雅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已经继承了家族刻印的她很清楚一旦刻印停止运转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如果是在使用魔术时停止,那更是不堪设想。

    "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海涅先生已经中招了,正被格蕾扛着,等会儿你就能看见。要不是为了救人,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

    "唔..."

    海涅·伊斯塔利的实例彻底打消了露维娅的怀疑。她虽然是天之骄女,海涅也是不输给他的天之骄子,如果是在相对狭窄的空间中,海涅能发挥出的力量更在她之上。现在海涅倒下了,自己又能好多少呢?

    认清现状的少女,不再骄傲,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蛤?说话大点声,风噪太大我听不见。"

    "我说,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露维娅的脸更红了,但她没有逃避,正面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这是她,是埃德菲尔特家的矜持。

    慎二乐了。虽然露维娅是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那份傲与娇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心情。

    "看不出来,你还挺坦率的嘛。"

    "埃德菲尔特家的女儿不会逃避。"

    少女不顾高速移动产生的气流,雪白的脖颈高高扬起,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如果是白天,一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吧。可惜此时此刻,慎二只想笑。

    因为——

    "说得好。不过道谢就不必了,我已经收过报酬啦。呀,真是大饱眼福,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兴趣,对你改观了哦。"

    感受到慎二略带侵略性的目光,露维娅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

    再强调一点,时间是深夜,少女正在床上睡觉,不可能还穿白天那套高贵的天蓝色洋裙。

    是的,露维娅穿着的是睡衣。

    与洋裙相同,依旧是最上等的丝绸,最上等的设计。既保证了舒适性,也完美地衬托出了少女的身材。袖口领口下摆等边缘部位都缀上了繁复的花边,为这套原本以素雅为主题的睡衣增添了几分可爱。

    除了睡裙,少女的手中还抱着一只布偶,可能把它当做睡觉时的抱枕之类。布偶的形象是一只同样很可爱的小狗,没记错的话是某个系列的经典卡通动画中的角色。平时爱好料理,一旦遇到危险就会化身骑士,深受女生的喜爱。

    洋裙阳伞的大小姐,睡裙布偶的小女生,两种同样鲜明,却又截然不同的形象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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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份反差还不是最震撼的,最震撼的是——露维娅是典型的西方女性体型,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发育得非常好。要知道,睡裙一般都很宽松,顺便女性睡觉是不戴那啥的,因此在剧烈运动的时候那叫一个动静相宜,风景独好。

    于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种意义上说,比后面那头野兽的咆哮更加可怕。

第二十二章 食我共产主义的光辉啦!

    说句实话,露维雅的尖叫比野兽的好听一百倍,但是再好听的尖叫也是尖叫,尤其声音还这么大。于是慎二又在少女的后脑上敲了一下,咳嗽一声。

    "能小点声吗?后面那个家伙已经够吵的了。嗯,或者再大点声也行,最好把所有人都吵醒,这样大家都能欣赏到埃德菲尔特大小姐不一样的一面。"

    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为差点没把露维雅气哭。

    "你,你——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一点骨灰都不给你留下。"

    听上去很恶毒的话语,却因为少女的羞愤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慎二忍着笑意应道:"好好,我知道了,不过要杀我也得先把后面那东西给解决了——啊,到了。"

    因为原路被野兽堵住,慎二只能绕一个大圈子,绕到另一个螺旋台阶回到大厅。

    旋梯中间的天使像下,格蕾早已等待多时,仍旧保持着骑士姿态,昏迷不醒的海涅被她安放到了旋梯背后的角落。

    看得出来,少女是经过了仔细的思考。野兽的机动性比人类强很多,因此需要掩体来保护,旋梯后方的角落正是最好的选择。

    "辛苦了,干得不错。"

    慎二一边对着格蕾竖起大拇指,一边把肩上扛着的少女放下。

    "露维雅小姐,麻烦你照看一下海涅先生,最好能让他醒过来。"

    露维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头走进角落。不满归不满,但该做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只见她拉开小狗布偶后背上的拉链,从中取出一块宝石——合格的魔术师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松警惕,布偶不仅是兴趣,也是她的防身道具。

    "还有这一手啊,不错不错。"

    慎二也对露维雅竖起大拇指,接着对格蕾说道。

    "你守在这里保护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受到咆哮的直击。"

    "是,教官。"格蕾答应。

    "武器借我用下。"

    "别做梦啦,小子,只有格蕾才能发挥出我的力量,其他人都不行。"

    亚德惯例抢白,惯例嘲讽。

    慎二也不生气:"不需要发挥什么特效,只要你能保持镰刀的形态就行。"

    "那倒是没问题,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现场教学啊,韦伯没有告诉你吗?玩镰刀,我是专家。保险起见问一句,你不怕和那玩意硬碰硬吧。"

    "呿,那个怪物也配?格蕾,借给这小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格蕾点点头,将"死神之镰"递到慎二手中。

    "教官,请小心。"

    "多谢关心。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该小心的不是我,是那个'野兽';。"

    话音未落,上方传来了吼声,野兽终于到来。

    慎二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刹那之间,黑暗退去,光明笼罩。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论是野兽的移动速度,还是接下来的战术,这一声响指就是第一步——开灯。

    没错,开灯。

    人类是视觉动物,如果看不清敌人的样子,战斗力就会受到影响。慎二也不例外,虽然他不怕黑暗,但还是更喜欢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战斗。

    明亮的灯光改变了环境,也让所有人看清了"野兽"的形象。

    "格里温不会是DND(龙与地下城)的粉丝吧,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蛛化卓尔。"

    蛛化卓尔,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是类人生物卓尔精灵的怪物。沾满了血和泥的皮毛如同金属铠甲一般,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扭曲的狰狞。

    "——试问天使之名。"

    "告死天使萨麦尔。"

    "——若无法回答,就让我来剥取吧。"

    "以晚钟,不,以'死神之镰';收割你的灵魂!"

    怪物开始移动,由复数的足部和巨大质量所带来的是足以媲美战车的冲击力。

    慎二同时迈步冲锋,只是和怪物可怕的声势相比,他的动静要小得多,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被对面碾成肉酱。

    不过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担心是多余的,慎二不仅没有受伤,反而在接触的瞬间在怪物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格蕾,你记住,镰刀属于没有流派的小众兵器,只能靠使用者自己摸索。但是有一点不会改变,那就是兵器本身的特性。你的'死神之镰';是长兵器,就要活用兵器本身的长度优势。"

    刚才的那一次交锋就是这一理念的体现,镰刃的长度比野兽的爪子长,所以慎二先一步砍中了怪物的身体,并借着反震的力量临时变向,成功避开了野兽的冲撞。

    而现在,慎二又用上了镰刃的第二种特性。只见他高高跃起,用镰刃的尖端刺中怪物人体部分的肩部,怪物挥抓反击,却落了个空,因为——

    "'死神之镰';的镰刃同样很长,差一点就能赶上单手剑,这种长度,短小的爪子可比不上。"

    ...

    "长柄的末端装有尖刺,这也可以利用。像这样格挡之后,反过来一挑,一擦或者一拉都可以。或许只能造成一点皮外伤,但战斗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累积优势,最后取得胜利。"

    ...

    "不要以为只有锋利的部分才能造成杀伤,有时候钝器的效果也很好。所有的长兵器都从棍子上脱胎而来,扫、点之类的技巧都是共通的。"

    ...

    慎二以自身为示范,为格蕾带来了一堂生动的教学课,而那头先前耀武扬威,追得众人四散奔逃的怪物却变成了一个坚固的移动靶。被慎二用各种方式殴打了十多分钟,愣是没给慎二造成任何伤害,原本可狰狞可怖的形象也莫名地多了几分凄惨。

    "镰刃的基本运用方式差不多就是这样,接下来是更进一步的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招式,这个我目前还在摸索,而更高层次的超脱技巧追求本质的'求道';我就不懂了。比起专精一种武器,我还是喜欢利用不同武器的优势打针对——像是这种怪物,最适合的就是锤子,大锤,越大越好。"

    "你说的是这种?"

    伴随着亚德的声音,镰刃的形态改变了。那是比镰刃更加巨大的武器,长柄,上端装置巨大的圆锥体。

    这是重武器中的重武器,一般需要多人才能共同使用的限定武装——破城锤。

    "...你厉害。"

    亚德这么配合,慎二也不能含糊。

    野兽察觉到危险,发出了巨大的咆哮,但是它的咆哮和破城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被正面击碎后,又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它的身上。

    先镰刀,后锤子,再加上伤口中流淌的红色血液。

    "食我共产主义的光辉啦!!!"

    PS:嘛,今天共产主义的光辉似乎不好使,FFF团的火把更加应景。

第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

    野兽被砸入墙壁,重创。

    这一锤带来的伤害比之前十多分钟的伤势加起来更重。

    这并非夸大其词,而是确实如此。其中的奥秘就在于慎二所说的武器特性,有的武器适合杀人,有的武器适合攻坚,有的武器速度快,有的武器威力大,这在武器诞生之初就已决定。找对了武器,武器会成为最好的助力,反过来则会成为阻碍。

    破城锤之于"野兽"就属于前者,结果"野兽"坚固的外壳被砸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末端的两条下肢也被锤子上附带的巨力震断。

    "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慎二扛着大锤,对格蕾说道,后者用力点头。

    "看明白了。"

    "很好,那就结束吧。"

    破城锤再次举起,这一次,一定会彻底将"野兽"锤成烂泥。

    这时,二楼的望台上传来了声音。

    "哼哼,好像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

    "那,那是——"

    抬头一看,都是熟悉的面孔,是居住在城堡里的魔术师们,欧尔洛克、弗利乌加、时任次郎坊清玄以及海涅的妹妹罗莎琳德。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休息了,我们在抓杀死化野菱理的凶手。"

    慎二抬起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凶手?就是那个合成怪物吗?我看看,我看看——"

    清玄有些兴奋滴从望台上跳了下来,向"野兽"跑去。

    "小心!"

    格蕾连忙提醒,可惜为时已晚。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野兽"突然暴起,张开大嘴朝着清玄扑了过来。

    清玄似乎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被兽嘴叼住,才后知后觉般悲鸣。

    "救,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被吃掉。"

    "野兽"无视了他的悲鸣,剩下的下肢发力,向外疯狂奔逃。

    "想跑,没门!"

    慎二丢开破城锤,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烟拦在"野兽"之前,飞身就是一脚。

    令人惊愕的是,这一脚瞄准的不是其他部位,正是被"野兽"叼在嘴中,不断呼救的清玄。

    紧接着,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野兽"居然主动放弃了嘴边的人质,主动扑向慎二。

    成功踹中野兽头部,阻止对方逃跑的慎二不愿罢休,借着一踩之力,再次加速,目标依然是平安落地,惊魂未定的清玄,似乎打定主意要杀了他。

    然而,这一次突袭最终没有成功,因为"野兽"又一次拦在慎二的面前,用身体承受了慎二的攻击。

    二次进攻受阻的慎二没有继续进攻,保持着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呆愣的清玄和挡在他前面的"野兽"。

    "果然是你,时任次郎坊清玄,不,一切的元凶,幕后黑手!"

    围观的众人都傻了。

    从清玄跳下到慎二收手,一共花费的时间不超过20秒,这段时间里,一共发生了五次转折,令人目不暇接,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等,我糊涂了。"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玄先生被抓住,沈先生要杀清玄先生,'野兽';却在保护..."

    "野兽"在保护清玄,还是两次?

    能来到这里的魔术师都是聪明人,很快意识到了其中的异常,包括刚刚被露维雅救醒的海涅。

    刚看到慎二想杀清玄的时候,他还想救人,结过峰回路转。回想起自己先前的判断,顿时一身冷汗。

    "不好,罗莎琳德!"

    年轻的骑士不顾身体上的虚弱,以一种与平时的风度不相符的粗鲁冲出了藏身的角落,冲上二楼的望台,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

    "哥哥?"无知的女孩茫然地看着海涅。

    海涅却没有回应妹妹的呼唤,用魔术检查了一遍女孩的身体,才略微松了口气。

    城堡的魔术师里除了神神秘秘的欧尔洛克和专心锻炼的慎二和格蕾,其他四位魔术师分别结成了两组盟友,露维雅雇佣了弗利乌加,海涅则与清玄意气相投,甚至在自己外出的时候把妹妹教给他照顾,没想到自己选定的盟友却是最危险的,他的"野兽"差点杀了自己。

    "你这混蛋!!!"

    海涅的眼中充满了怒火,既是对清玄,也是对误信他人的自己。

    "时任次郎坊清玄,修验僧只是你的伪装身份,不,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你的真实身份是格里温·阿修伯恩的弟子。"

    露维雅也站了出来,她的身边站着不知何时到来的仆从克劳恩,单薄的睡裙外也披上了一件外套。

    "弟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格里温·阿修伯恩有弟子,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弗利乌加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个'野兽';的咆哮能够让魔术刻印停止运转。这是'调律师';才有的能力,而且不是一般的'调律师';。除此之外,我还从它的嘴里听到了'——试问天使之名。若无法回答,就让我来剥取。';"

    海涅开口道:"我可以为露维雅小姐作证,我也听到了。因为回答错误,和它展开战斗,最后受到咆哮的影响失去了意识。如果不是沈先生、格蕾小姐、露维雅小姐相救,我可能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看来所谓的'遗产继承';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说起来,魔术师会去寻找遗产的继承者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都是利己主义者怎么会这么好心。"

    弗利乌加后知后觉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也是想从我们身上获得什么吧,是我们的魔术刻印吗?阿修伯恩的继承者。"

    "哎呀,哎呀,你在说什么呀。"

    清玄夸张地摆着手。他敲了敲头襟和海螺,还扯了下自己的脸颊。

    "怎么看咱都和阿修伯恩画风不一样吧?"

    "那为什么阿修伯恩的'野兽';到现在都在保护你呢?"

    慎二向前走了一小步,半人半蜘蛛的女性立刻绷紧了身体。

    "咱真的不知道啊——"

    说到一半,清玄的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等他再次站稳,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发生了改变。原本与剥离城格格不入的风格也瞬间变得和谐。

    "没错,我就是格里温·阿修伯恩之子——古拉尼德·阿修伯恩。"

第二十四章 不干活没饭吃

    "没错,我就是阿修伯恩的继承者——古拉尼德·阿修伯恩。"

    伴随着清玄,不,是古拉尼德的回答,"野兽"的嘴里传出了低语。

    "——试问天使之名。"

    "若无法回答,就让我来剥取!"

    所有人,无论是回答过的还是没有回答过的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并没有解开答案,出了一个人,他就是化名为沈仲的间桐慎二。

    "Aladiah。"

    瞬间,"野兽"的动作停止了,古拉尼德的脸上也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瞎蒙的,没想到竟然蒙对了,运气真好,出去后我马上买彩票。"

    慎二夸张地笑着,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虚伪。

    "既然我答对了,是不是应该把遗产交给我啊——这么说,你应该不会答应吧。"

    "当然,阿修伯恩只能由我来继承,这就是我的继承仪式,通过剥取你们的魔术刻印!!!"

    魔术师们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咆哮声再次响起,回荡空旷的中庭。

    听到咆哮声魔术师们纷纷捂住耳朵,痛苦地跪倒在地。虽然知道"野兽"的吼声能停止魔术刻印的运转,但除了海涅没人体会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现在他们知道了,那是对魔术师最大的痛苦,最大的折磨,那种软弱无力,任人宰割的感觉没有人想体会第二次。

    "该死,这范围...是共鸣!!!我早该想到的,整座剥离城都是声音的增幅器。"

    因为魔术刻印还没有完全恢复运转,所以海涅受到的影响比其他魔术师要小得多。也因为有过一次经历,他更早发现了剥离城的秘密。

    异常从一开始便已存在,空旷的大厅,封闭的回廊,还有踩上去空空的大理石地板,就是为了形成一个覆盖全城的音叉,将野兽的"声音"增幅到极致。

    "哦?已经发现了吗?"古拉尼德有些讶异地看了眼海涅,"不愧是我,不,是清玄最看重的人。如你所说,这座城是由阿修伯恩的秘法建造而成。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让她的声音出现在每个角落。在这里,没有能胜过我的魔术师。"

    "呵呵,这么自信的吗?"

    慎二轻笑着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古拉尼德瞪大了双眼。

    "你,你——"

    "我什么?东方的神秘体系和西方魔术有不小的差异,东方的传承大多不通过魔术刻印。没了让魔术刻印停止的效果,剩下的那点精神上的影响根本不值一提,也就只有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才会中招。"

    孩子是指罗莎琳德,伊斯塔利家的刻印在海涅身上,罗莎琳德没有刻印,她之所以倒下就是因为声音中富含的精神冲击。

    "不知道是古拉尼德还是清玄的某个人,你现在还有信心吗?"

    慎二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银色的手套,不紧不慢地戴上。在无声之中透露出一个信号——刚才用的不是自己的装备都能把你的依仗打成重伤,现在我换上自己的装备,你觉得你们能支撑多久?

    如此嚣张的口气自然引起了古拉尼德的愤怒。

    "不要太得意了,小子!阿修伯恩的秘法才刚刚开始!"

    "来啊来啊,我正想见识一下。"慎二挑衅似的勾了勾手。

    "剥离城阿德拉啊,开门吧!"

    伴随着这一声呼唤,城堡大门敞开了,而后,整座城中的天使都"活了"过来,无数的虚体从中飘出。

    雕像、立柱、天顶、地板、壁画...

    从踏入这座城的时起,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却又找不到源头。现在他们知道了,视线的来源,这座天使之城的正体。

    是灵体。

    不过,不是完整的灵魂,而是灵魂剥离下来的一部分。用道教的说法,支撑着精神的"魂"和支撑着肉体的"魄"被明确地分开看待,而萦绕在大地上的就是"魄"。

    出现在这里的就是"魄",记录着生前人格模式的能量。

    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魔术师怀揣着希望造访这里,成功走出去的却是寥寥无几,剩下的都被杀死,魔术刻印被剥离作为修复的原料,灵也被束缚在天使像中,成为了阿修伯恩的道具,成为支撑整个"剥离城"的能量来源。

    天使本就是灵体,剥离城的天使便是同等数量的墓碑。

    怨灵不断涌现,眨眼间充斥了整座中庭。

    "啃噬吧,你们很快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掀开底牌的古拉尼德狂笑着,然而刚笑了不到两秒,慎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无聊,我还以为会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原来是这种垃圾——你难道不知道世界性的三大宗教中,佛教最擅长超度亡灵吗?"

    佛光乍现,慎二周围的怨灵顿时如同被沸水泼过的冰面,土崩瓦解,不留一丝痕迹。

    "我当然知道,但超度了这些亡灵,你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嗯,这确实有点麻烦,但也只是麻烦,你说对吗?格蕾。"

    慎二的话先让古拉尼德一喜,对于这个多次破坏他好事的男人他已经恨之入骨,非要把这个该死的混蛋灵剥离出来不可。然而下一句,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什么?能动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人?

    视线越过虚幻的灵体,望向天使雕像,那个披着斗篷的少女依旧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哼,虚张声势。"

    "喂,格蕾!该你发挥了。。"

    "..."还是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将沿途的灵体全部斩成两断的同时毫不留情地撞中了少女的脑门。

    "起床,起床,胆小鬼格蕾。"

    是亚德,它已经从"破城锤"模式变回了"死神之镰"。

    "工作啦,不工作的人没饭吃。"

    不知道是因为脑门上的疼痛,还是亚德话语中的刺激,少女终于拄着镰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样的状态,能干什么?"

    看到少女苍白的脸色,恐惧的表情,古拉尼德越发不屑。

    对此,慎二只是微微一笑。

    "你最好不要小看她,她可是'那个';陵园的守墓人,对灵体她是真正的专家。"

    PS:不列颠终极魔术,你居然敢不屑一顾?这就让你见识下"阿尔托利亚开饭啦"的恐怖威力!

    PS2:今天过完,奸少又老了一岁,按照虚岁算,奸少已经踏入3的行列,唉,老男人,老男人——嗯,依然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脱单,明天回老家免不了要挨一顿数落,真是可怜啊,想想就头疼,为啥就没有个妹子喜欢我呢?

    PS3: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五章 Gray,Grave me,Grave for you!

    慎二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名字。

    在普通人听来,这只是格拉斯顿伯里最顶级的墓地。但在不列颠最古老,最传统的神秘世界中,它还有着另一个意义。

    亚瑟王之墓。

    并不是伦敦郊外或者其他地方设立的纪念性质的场所,而是亚瑟王的后人建立的真正墓地。从那一天起,亚瑟王的后人就在这里居住生活守护,而格蕾就是亚瑟王当代的守墓人,也是最杰出的守墓人——尽管这个守墓人有一个很讽刺的缺陷。

    "什么?怕鬼?"

    露维娅脸上的苹果肌不断抽搐,要知道就算被歌声放倒,她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她有多么震惊。

    "可,可你不是说她是那个陵园的守墓人吗?"

    "因为她太优秀了,过于接近灵的本质。生者与生者之间尚有隔阂,何况是介于生死之间的灵?"

    慎二随手驱散了持剑天使像周边的亡灵,将露维娅和克劳恩扶起靠在天使像的基座上,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交给格蕾,他就不会插手。

    "那你还放着她不管?"

    "放心吧,就算怕鬼,专家还是专家。区区的一点低级灵,数量再多也是蝼蚁。"

    ...

    慎二和格蕾离得并不远,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但他的话,格蕾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她太害怕了,怕得牙齿打颤,身体麻痹。双腿也失去力量,连指尖都变得无法自由活动。就好像内脏全部翻转过来了一样,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恐惧从她内心最深处生发,透过每一根神经向全身蔓延。

    光是感觉到灵的气息就变成这样,刚踏进城堡时的窒息也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偶尔散逸出来的灵的气息所造成的心理阴影。

    可怕。

    可怕的忍受不了。

    可怕可怕,止不住地想吐。

    "哈哈,真是个'残次品';!害怕亡灵的守墓人!这简直,和咱一个样呀!"

    声音似乎又变了,既有古拉尼德的成分,也有清玄的成分,但是现在的格蕾连想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残次品。我是残次品。是不明不暗的残次品,是无可救药的废物。"

    而后,从剥离城中释放出的灵像雪崩一样涌来,淹没了少女的身体。

    灵爬上表皮,从七窍中钻入身体。

    灵汇聚成天使的形状,抓起少女的头发,像是要啃噬一样露出獠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蕾不可抑制地发出悲鸣。

    可怕可恶让人憎恨骇人肮脏饥渴锋利大量疯狂可怜像要吐了在嘶吼没被埋葬凹陷了残酷应该被埋葬被暴露被折磨应该被毁灭——

    "喂,都这样了你还不管吗?"

    "别急,好戏才正要开始。"

    "咔叽。"

    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铁与铁在相互摩擦一样,让任何人都想捂住耳朵的异响。

    那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吞噬灵的声音。聚集在周围的灵,被刻在死神之镰上的那张嘴吞噬殆尽。

    如果听力足够好,还能听见从那张嘴中断断续续流泻出的笑声。

    "咦嘻嘻嘻嘻!好吃!太好吃了这!久违的大餐啊!这趟没白来,赚大了。"

    然而这些声音在格蕾听来却是那么的遥远,没有真实感。

    映入她眼中,或者说灵魂之中的是不计其数的灵的集合。

    因为过于强大的灵媒体质,灵的存在感比任何事物都要强烈。

    比死者更像死者,比生者更像生者。

    那是少女早已看过无数次,熟悉无比却始终无法接受的场景。

    是不合理,不自然,不科学,非生非死之物。

    与场景同在的还有一句话。

    ——"你应该去毁灭的是那个,是那个,是那个,只有那个。"

    "说的没错(Exactly)。"

    双唇宣告着。

    自己的意志。不是自己的意志。我就是那样被创造出来的,而现在那个机能复苏了。连吞噬恶灵的死神之镰也不过是为此而存在的踏板而已。

    "——所以,不去毁灭不行。"

    少女弯下膝盖。

    景色消失了。

    那是纯粹的爆发力,比先前逃跑时更加可怕的爆发力,连慎二的动态视力都差点没跟上。

    0.1秒?0.01秒?

    不知道,只知道少女在舞动。

    用手中跃动的"死神之镰",斩开声音,切碎天使。

    立于少女面前的所有,都像玻璃般粉粹了。

    她逼近怪物,那镰刀深深砍入它的身体。

    在她的速度面前,相互之间的重量差失去了意义。

    古拉尼德终于意识到不妙,一边和野兽一起向外逃窜,一边集中所有的灵,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展开收割的死神。

    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此时的少女就像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在空气凄厉的爆鸣中,在散逸出的摧残的魔力辉光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挥动代表死亡的镰刀。

    收割!收割!收割!

    不断收割!

    无穷无尽的灵就在这不间断地收割中变得稀稀拉拉。

    而那只让所有魔术师感到恐怖的怪物,也在不断地收割中,被斩掉肢体,被斩去利爪。

    怪物咆哮。

    在因咆哮而产生得微小空隙间里,火炎像是插进来的一样突然出现,阻止了少女进一步的收割。

    "阿毗罗吽欠苏婆诃!"

    修验道。

    是清玄或者说古拉尼德的术。

    怪物只是使魔,真正的大敌是古拉尼德。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一转镰刀,切换目标。

    但是,没有用。

    修验道出身的僧人每个人都拥有强健的体魄和高明的身手,虽然达不到格蕾和慎二这种人形暴龙的级别,但也不是能轻易收拾的。尤其这里是剥离城,是阿修伯恩的工房,如果格蕾不能短时间结束战斗,现在获得的优势就会倒向对面。

    所以。

    少女低语着。

    念出那既定的话语。

    "Gray(灰暗)...Rave(吵闹)...Crave(渴望)...Deprave(使堕落)."

    突然出现了变化。

    不对,应该说是飞逝。

    周围所有的魔力,大源就像刚才的灵那样被吞噬。似乎要被拖入那在魔术上成为了真空的空间里,阿修伯恩的怪物发出了悲鸣,凄厉而恐惧。

    "Grave(铭刻)...me(于我)..."

    少女垂着头,继续低吟。

    她意识在灭绝着。

    早在很久以前就在消亡着。

    所以,这不是她声音。而是不同的——潜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她故乡所制造的,另一只怪物。

    "Grave(掘墓)...foryou(为你)..."

    古老的神秘啊,灭绝吧。

    使那甘甜的谜,尽数归于无。

    "模拟人格停止。魔力收集率突破规定值。开始解除第二阶段限制。"

    完全听不出是亚德的,无感情的声音回响在夜色中。

    就像说对了开门的咒语一样,少女手中的神秘被启封。

    那能吞噬灵与魔力,改变使用者身体能力的死神之镰,其实也并非亚德的真正形态。不,连亚德这一模拟人格,都不过是为了防止神秘在现代白白流失而设下的一时的封印而已。

    为这杆..."枪"而设的封印。

    或许连少女本人封印之一。

    "Ahhhhh——!"

    怪物发出咆哮。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不过,在少女周围那经过压缩的极致的魔力的面前,它的咆哮只有自行崩解一个结局。

    神秘会被更强的神秘所消除。根据这自然规律,就算是在魔术上登峰造极的阿修伯恩的怪物,也不可能敌得过这杆"枪"。

    "你...""格蕾小姐、""那个武器、""你那武器、"

    不知是清玄还是古拉尼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

    "圣枪,拔锚。"

    死神之镰展开了。

    它的角度和体积变化为不可能存于三次元的形态,形成了新的"枪"。

    是"枪"。

    是"枪"。

    不对,这满溢出雄壮魔力的物体,已经超出"枪"的规格了。彷如矗立于世界尽头之塔一般,那是证明着诸多传说尽为真实的神秘之结晶。

    那是,传奇的终结。

    是为那亚瑟王的传说划下句点的,被诅咒的神枪。

    少女只是平静地咏唱出其真名。

    "耀于遥远——"

    时机已至。

    神枪在蠢动。

    那无法抑制的魔力的漩涡,让剥离城也像是感到了恐惧一般,开始颤抖起来。本应只会对设定好的波动产生感应的剥离城,因为接受了大量溢出的魔力而被迫启动了。那通过将周围的大源吞噬殆尽而完成的显现,本身就是一种灾害。

    在当初设下的"十三拘束"没有解除的情况,其原本的力量也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可以行使神灵级魔术的暴威的凝结。

    高度集中的魔力在感觉上和热量相似。

    而现在,就像将火山握于手中一样。

    无法阻挡。

    显现在少女手中的,是仅次于那可称为传说之王代名词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的,另一件宝具。是将叛逆的骑士刺死的神器。

    "——之枪(Rhongomyniad)!"

    明明是深夜,却好像突然出现了太阳一样——那美丽的红莲螺旋就像是突然坠落的太阳碎片。神代的闪光沸腾了空气中的魔力与水分,只是暴虐地疾驰着。

    古拉尼德和怪物都在那光芒前消失了。

    那道光芒剜过剥离城的尖塔,从华盖贯穿到城墙,在山的斜面的崩碎中逐渐消失。

第二十六章 终战与离去

    结束了。

    在格蕾解放那从人类主宰地表起就已诞生的圣枪的那一刻,战斗没有了悬念。

    "耀于遥远之枪",亚瑟王使用过的圣枪,就是斗篷下的"槛"的正体。

    不是宝具,而和名为"Avalon"的剑鞘一样,都是圣遗物,是从古代传承下来的神秘。

    不同的是,剑鞘遗失了一直到第四次圣杯战争之前被爱因兹贝伦家族挖掘出来,而圣枪一直被保管在亚瑟王的后裔手中。

    这一支守墓人在王"死"后,一直都在研究,研究如何诞生出能够启动圣枪的后裔,格蕾正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作品,最接近亚瑟王本体的后代。她亲手点亮了那份分割天幕,照亮夜空的星之辉耀。

    慎二眯起眼睛,静静凝视那道从星球到人心的光辉,眼神中有怀念,有祝愿,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期盼。

    "阿尔托利亚..."

    "那到底是什么啊——!"露维亚今夜失态的次数格外多,"难道她不是人类吗?"

    "不,格蕾是人类,严格算起来的话应该是传承保菌者,和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王有关。"

    听到慎二这么说,露维亚立刻闭嘴,不再探寻。

    传承保菌者是守护着古老传承的家系,这份古老往往意味着强大。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王者更不用说,探寻这份秘密的代价或许是与整个不列颠为敌。这绝不是埃德菲尔特家能够承受的起的,埃德菲尔特家能从文艺复兴时期延续至今,并逐渐发展兴盛的重要原因就是有自知之明,绝不去触碰不该碰的秘密。

    暗暗在心中给了露维亚一个很高的评价,慎二站起身来。经过了那么激烈的战斗,又解放了圣枪,格蕾应该快撑不住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么,这次的事件就到此为止吧,先通知法政科,再——嗯?居然还没死吗?真是命大。"

    视线的尽头,通向中庭的大门边出现了一道狼狈的身影,古拉尼德·阿修伯恩。

    男人的一只胳膊被粉碎,头发和法衣已烧得不成形,声带也几乎失去本来的功能。

    比他受伤更重的是倒在更远处的怪物,看她那一身伤势多半是在被圣枪的攻击直接命中的前一刻,用尽最后的力气顶开了清玄的身体保住了他的性命,自己却躲闪不及,右半边身体被完全蒸发。

    虽说是由魔术制造的生物,但如果被远超自己的魔力所伤,结局也和普通的生物是一样的。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挣扎,即便是在神秘世界中也足以被称为奇迹。

    将这奇迹化为可能的是——。

    "妈妈!"

    古拉尼德喊道。

    怪物张开了嘴,发出了最后的咆哮,也让所有魔术师的心都拎了起来。这临死前的一击,威力绝对更加可怕。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声波并没有向上次那样引起全城的共鸣,而是收束成线,瞄准了王台上的老人欧尔洛克。

    "Ahhhh——"

    在最后的吼声中,这位以"蝶魔术"著称的老魔术师浑身飙血,呼吸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死寂。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古拉尼德也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昏死过去。

    这一场以"遗产继承"为名以的事件,在开幕的第四天,以一种极为草率的形式迅速收场。

    每个人都知道事件的背后还隐藏着很多的秘密。

    那个野兽的正体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古拉尼德会叫他妈妈?

    为什么明明没有后人没有弟子的格里温·阿修伯恩会突然多出一个儿子。

    清玄也算是时钟塔登记在册,来历清晰的魔术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格里温的儿子?

    等等诸如此类。当然也少不了最关键的一点——阿修伯恩的秘法到底是不是还藏在这座城堡中?

    但是,魔术师们没有选择继续探寻。和谜题,遗产比起来,还是生命更加重要,在魔术刻印停止运转,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恢复的现在,留在这里实在太过危险。

    虽说那两位少年少女已经解决了敌人,但两人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与自身的无力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就算他们不会,其他魔术师呢?

    于是,魔术师们在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后,陆续离开城堡,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临走前倒是表达了对慎二和格蕾的谢意,有的邀请两人去家里做客,有的送上了礼物。经过这一战,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两人的实力,结一份善缘总不亏。

    慎二和格蕾也没多逗留,稍微安抚了一下仆人们的情绪便踏上了返回时钟塔的路。至于善后与犯人处理,还是交给专业的来,自己只是调查员。

    到最后,因为法政科的邀请而造访此处的客人只剩下一个。一个存在感极低,一个被魔术师们忽视的人,离开的魔术师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就是蝶魔术师欧尔洛克带来的助手,一个年纪看上去和格蕾差不多的少年。欧尔洛克被野兽杀死的时候,他就不在场,之后也一直没有出现。

    一直到慎二和格蕾离开,他才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城堡储物区的停尸间中,那里放着被圣枪蒸发只剩下半个身体的"野兽"。

    存在感稀薄的少年在尸体前缓缓蹲下,缓慢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与少年不相符的迟暮,说话的姿态也是。

    "本来,这样的神秘残留应该被完全的销毁,但因为需要作为证据交给法政科才被保留下来。不过既然要交给法政科,却没有留下负责交接的人,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除非——法政科的人一直都在,对吧,化野菱理小姐。"

    少年的身后,黑影摇曳,长发曳地,身穿和服的女人从暗处走出。

    "您说得没错,助手先生——不,是欧尔洛克公。您才是真正的欧尔洛克·西萨蒙德。"

    听到这句话,少年的嘴角扬了起来。在那之前他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刻板模样,比不擅表达情绪的格蕾还要冷漠,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人偶。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PS:格蕾这边和摩根复制呆毛搞出莫德雷德不太一样,不过奸少严重怀疑事情背后有摩根的影子。虽然很多人都在奶格蕾的直系祖先是高文,但大家都忘了摩根是呆毛的亲姐姐,而且貌似还是精灵。

    PS2:看不明白的不要急,后面会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不过还是建议去看原著,毕竟推理的过程这里不会呈现——不过貌似资源不是很好找,因为没有正规的汉化组接手,只靠贴吧的大佬用爱发电。

第二十七章 事件下的隐秘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少年微微笑了起来,这句话无疑承认了自己就是欧尔洛克,本该死去的老魔术师。

    "所谓蝶魔术,听说是从毛虫通过蛹的形态将自己的身体一度溶解来变为蝴蝶的过程中,发现神秘性的魔术。幼虫死去,转化为蝴蝶的新生。这样的话,能应用在这样的复活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愧是能够在老夫面前假死的人,不过,'真正的';这种说法不太对呐。"

    明明音色和音调都完全不同,但他的口气与之前的欧尔洛克并无区别。

    "这个身体本身就是用老夫的血和遗传因子所构成的人造人。其实是和魔术刻印一起逐步移植,在最后将人格整个移动过来的,不过事出突然,移动的过程有很大的损失。而且因为刚才魔术刻印的影响,保留下来的那些现在也有一半的机能停止了呐。以蝶魔术的标准评判,我应该是蜕变失败的残渣。"

    人格很大损失,魔术刻印一半机能停止,这对于魔术师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但不知为何,欧尔洛克脸上却没有沮丧与懊恼,反而透露出明显的释然与庆幸。

    "欧尔洛克公您..."化野菱理欲言又止。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想你也能看出来,我快死了。人们都知道毛虫破开茧后会蜕变成蝴蝶,又有多少人想过没有蜕变成功的毛虫的下场?蝶魔术也是一样,蜕变失败的我终将迎来这样的结局,就和那个孩子一样,只是我没想到会死在你的手上啊,这就是因果吧。"

    少年身的老人伸手触摸的着怪物的脸庞,从残留的轮廓看,那一定是一位美人。

    "她...她是?"

    "她是格里温的妻子,古拉尼德的母亲。"

    "也是您的情人,您杀死格里温也是因为她?不,不止如此,您才是古拉尼德真正的父亲!"

    化野菱理先是怀疑,很快又点头确定。古拉尼德还活着,欧尔洛克却没有想过去找杀了自己的仇人报仇,答案显而易见。

    "就给老人留一点面子吗?年轻人。"

    在交谈的过程中,少年的身体逐渐变得苍老,那是将死的灵魂在影响肉体,逐渐让他接近应有的姿态。

    "哈哈。"

    他发出嗤笑,不知是在嗤笑自己,还是在嗤笑逝去的格里温,亦或是两者兼有。

    "是啊。虽然差了些岁数,但她确实曾是老夫的情人。事隔十几年,在格里温的介绍下又和她相见了...啊啊,在那感情前老夫这么多年都白活了,看到她那雪白的肌肤都会不自觉得浮想联翩呐。"

    越发苍老的老人追忆着远去的时光。

    "现在想想,格里温大概也是知道这事的吧。还有夫人会来哀叹没有孩子的事,老夫会趁虚而入的事,全都有所预感,在这种情况下他安排了那次再会,到头来只有那个孩子不知道这件事。"

    "然后,古拉尼德·阿修伯恩就..."

    "错误只发生了一次。"

    老人说道。

    "后来,夫人就患上了绝症,生下儿子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是基于生命的因果,现代医学好像是叫基因什么的而导致的恶疾,连从德鲁伊那里求来的秘药也没有效果。从那个时候开始,格里温就已经疯了。没过多久,那家伙说要给我看个好东西。哈哈哈哈,他给老夫看了什么,不用再说了吧?"

    化为野兽的人。

    被告知在产后不久就去世了的夫人。

    "那家伙高兴地说——怎么样,她终于克服绝症了。不能正常生育的女人,却有着作为使魔的才能。我打算把她的身体当做魔术刻印的仓库来用。也是得到了你那蝶魔术的熏陶,我才能够像这样让她保存各种魔术刻印啊。请你一定要献上祝福。"

    "..."

    化野菱理沉默着,静静地听着老魔术师的自白。

    "...现在想来,那家伙可能是真心的也说不定呐。对妻子的爱,对儿子的爱,可能全都是真心的。因为爱而把妻子变成怪物,作为魔术师来说可能也是自然而然的想法。老夫也觉得那家伙作为魔术师是正确的。就算这么觉得,老夫还是无法忍受。"

    魔术师就该为魔术而牺牲。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能向着魔术的奥秘前进一步,那就是正途。

    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最初的一课,而作为最接近奥秘的人之一的欧尔洛克,在那一瞬间将这一切全都忘掉了。杀了曾经的友人格里温·阿修伯恩之后,逃离这剥离城的经过他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其实您更适合加入我们。"

    化野菱理这么说着,老人愣了愣,哈哈大笑。这笑声让人觉得这是从这次的事件开始以来,最单纯的笑声。

    "包括我在内大部分魔术师都把你们视作离经叛道的偏执狂,或许偏执的是我们自己也说不定。化野菱理小姐,最后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请说。"

    "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虽然只剩下残渣,但至少让他少受些折磨。"

    老人转过身,颤颤巍巍地对着化野菱理鞠了一躬,虽然已经腐朽得近乎骷髅,但老人依旧完成了这个礼节。

    身穿和服的女人接受了老人的一拜,因为她知道不接受,老人不会安心。

    "我只能说尽力,毕竟您和格里温的研究触犯了会让大部分魔术师感到恐惧的禁忌。"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有什么问题就让我们到死后的世界去解决吧。"

    此时的老魔术师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就这么趴在地上,缓慢而艰难地挪动着,就像是一段漫长的旅途。那张干瘪的脸上虽然有痛苦,更多的确实笑容,如同孩子一般纯粹的笑容。

    他终于碰触到了已经气绝的阿修伯恩的怪物。

    "我的爱恋。"

    老人紧紧抱住已经化为野兽的过去的恋人。

    "Perfomadance.(舞动吧)"

    成群的黄金之蝶在世界上舞动着,那是"蝶魔术"最精粹的奥秘,即使只有一瞬,也能让被改造的女人恢复原貌的秘法。

    在蝶舞纷飞中,如同狼蛛一般的合成兽取回了取回了美丽女性的姿态。虽然遭到破坏的右半边身体无法复原,但那相拥的两人就像得到了月光的祝福一般美好。

    默默注视这一幕的化野菱理摘下眼镜,脚步轻盈,大袖摇曳,蛇一般的双瞳中褪去了精明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庄严与肃穆。

    她在跳舞,古老的镇魂之舞。

    "魔术师是与欺瞒和神秘舞蹈。愿死后的世界不再有期满,愿你们能在死后的世界相聚,得到永恒的安宁。"

第二十八章 请你看美女

    在化野菱理为欧尔洛克送葬同一时间,慎二也和罗蕾莱亚聊起了相同的话题。

    不过两边聊起的侧重点明显不同,化野菱理那边更侧重内心的剖白,而慎二这边则更加侧重过程与手法。

    "原来如此,通过移植魔术刻印来移植感情和人格,这就是阿修伯恩想要竭力隐藏的东西——为了复活已经死去的古拉尼德。"

    时钟塔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领主放下手中的钢笔,钢笔的旁边一行字被重点标注。

    "说起来确实有过这样的案例,被移植了心脏或肝脏之类重要器官的人受到器官原主人的影响,有的觉醒了之前没有的才能,有的则突然改变了口味。再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导入记忆和情感,理论上有可能实现。"

    "没错。"

    坐在对面的慎二点了点头。

    "魔术刻印也是一种器官,而且是积累经验和神秘的器官,等同于魔术师的另一个大脑,很适合作为载体不是吗?阿修伯恩秘法的本质是用被另外的魔术刻印来填补魔术刻印的缺损。虽然不同的魔术刻印会引发排异,但通过'蝶魔术';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着眼于毛虫经过蛹变为蝴蝶,彻底转化存在形式。这也是阿修伯恩为什么愿意和你们合作的原因,因为只有通过你们才能收集到足够的原材料。"

    "不是你们,是他们,不要把我包含在内。"

    罗蕾莱亚纠正慎二的措辞,顺带瞪了他一眼。

    法政科是时钟塔最古老的科系,这里埋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使是罗蕾莱亚成为领主已有五年,也只是掌握了其中的一部分,很多像阿修伯恩这样的棋子在直到出现大问题或者需要启用的时候才会调查,这就是时间积淀下的影响力或者底蕴,也是罗蕾莱亚的统治与改革最大的敌人。

    "是,是,我错了,女王陛下。"慎二举手投降,"但这个操作并不等于死者复活,就算完全继承死者的记忆和感情,本质上也和死者不同,因为继承刻印的生者也有自己的记忆和感情。所以,曾经接受过刻印修复的时任次郎坊清玄才会呈现出那种类似于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的状况。"

    "死者复活是魔法的领域,'蝶魔术';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感觉有点像是电脑病毒。"

    不同于拒绝科技的传统魔术师,法政科的成员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罗蕾莱亚也不例外。

    "对,电脑病毒,名为古尼德拉的病毒入侵了名为清玄的操作系统,两者时而融合,时而争斗。"

    时任次郎坊清玄确实是来自日本的修行僧,他先前所表现的一切都不是伪装,无论是性格还是魔术。他之所以会变成古拉尼德,完全是因为自身的刻印之中混入了古拉尼德的刻印。

    在格里温的私人房间中,慎二找到了一本笔记本,上面记录了接受过刻印修复的魔术师的资料,其中就有清玄的名字。

    至于古尼德拉的死因,欧尔洛克没有说,但根据慎二的记忆应该是和母亲同样的基因病,这种病是可以遗传的。

    格里温会发疯不仅是因为妻子的逝去,更是因为儿子的逝去,所以才会进行这样的研究。没记错的话,研究中欧尔洛克还提供了帮助。

    可到头来,欧尔洛克却因为自己的研究成果,被自己的儿子命令自己的爱人杀死。不得不说是一件讽刺的事。

    当然,这只是慎二个人的感叹,罗蕾莱亚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种下因,收获果,罪有应得——如果是死者复活或者转生也就算了,以魔术师为载体混入其他的魔术师的意识,这是对魔术世界规则的挑衅。"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慎二才会想起眼前的女人也是个异类。

    因为巴瑟梅罗家的教育,她对于情感的认知一直是扭曲而冷漠。要不是慎二在她的少女时代因为各种突发事件和意外走进了她的内心,也不可能和她这样轻松对等的聊天。

    至少还有自己,总比一个人孤独走下去好。

    扫了眼自己翘着二郎腿的坐姿,慎二一边坚定自己永远支持罗蕾莱亚的决心,一边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清玄?"

    "先把刻印剥离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能摆脱古尼德拉的影响就可以放他走,如果不能,那一生都只能被监禁起来作为样本。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是最大的受害者,全是先代干的好事。"

    说到这里,罗蕾莱亚地咬住自己的大拇指。

    慎二知道,那是她在情绪激动时才会有的小习惯。于是他从旁边拿起一枚茶饼,递到罗蕾莱亚眼前。

    "吃点东西消消气,不要着急,你还不到20岁,有的是时间。我相信你能一点一点剔除这些腐败的烂肉。"

    罗蕾莱亚随手接过茶饼,却没有放进嘴中。

    "我记得某人比我年纪更小,真相信我就早点来帮我。"

    "啊哈哈哈,再等等,再等等,比起抛头露面,我更喜欢做你的'黑暗之手';,听上去多带感啊。"

    "每次说到这个你就装傻,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罗蕾莱亚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逼你也没用,还是继续说剥离城的事——我想听听你对化野菱理的评价。"

    慎二没有不隐瞒,据实相告:"实力不错,头脑灵活,在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上比韦伯差不了多少,暗中策划布局的能力可能还要更胜一筹。"

    "这么高的评价?"罗蕾莱亚显露出了明显的惊讶。慎二对于韦伯极为推崇,以他为类比对象足以说明化野菱理的能力。

    "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看不透这个人的态度,虽然她说她倾向于你这边,但实际怎么样只有她自己知道,用不用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能养虎为患。"

    "我从不担心养虎为患,因为我有信心折服所有的老虎。"

    说着,女王陛下挑衅似地对着慎二眨了眨眼,少年视而不见。

    "那忠诚的问题总要考虑一下吧。"

    "你有什么建议?"

    "等,等她交报告上来,和我的报告对比,看看她有没有隐瞒,隐瞒了哪一些,这样多少能看出她是怎样的人。"

    "很好的建议,就按你说的办。哦,对了,还有件事要交给你。"

    "还有?"慎二当时就是一个哆嗦,"大小姐,我才坐飞机回来,就不能让我缓缓吗?"

    "这次是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慎二稍稍提起一点干劲,女王陛下则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请你看美女。"

    "蛤???"

    PS:还是推荐去看原作《二世事件簿》,奸少因为不想太拖沓,所以跳过了不少精彩的推理和剧情。

    PS2:这一卷或许会让一些书友失望——啊,怎么又没到五战。不要着急,这是五战的铺垫,这里出现的角色很多都是五战的相关者或者直接就是参战者,比如韦伯、格蕾、露维亚,相比大家都和熟悉的凛、樱、伊利亚,奸少更愿意在这方面花点笔墨,免得五战你们看的一脸懵逼,出现诸如"我靠,这是谁?我靠,这又是谁?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又是个呆毛脸?"之类的问题。

第二十九章 时钟塔最美的人

    慎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罗蕾莱雅说了什么?

    请我看美女?

    啊哈哈哈哈,我一定是听错了,君临时钟塔的女王陛下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不科学,更不魔术。

    你见过你的中学教导主任支持你们早恋的吗?限定中国——慎二现在就有类似的感觉。

    "呃,大小姐,麻烦再说一遍,我觉得的听力可能出了问题。"

    "请你看美女,时钟塔最美的人。"

    "好吧,我确定没听错。"

    然后,慎二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探出身体,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就差直接把眼睛贴到她的脸上。

    罗蕾莱雅被慎二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往后缩了缩身体,纤细的眉毛微微皱起。

    "你这是干什么?我有哪里不对吗?"

    "没,是你让我看美女的,时钟塔最美的人不就在我眼前吗?"慎二继续保持前倾的姿势,一本正经地说道。

    罗蕾莱雅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张白皙的脸蛋迅速被红晕布满,接着用力把慎二推开。

    "你,你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说的不是我。"

    即使以罗蕾莱雅的孤高和淡漠,被人当面说这种话也会觉得害羞。

    女王的娇羞,这把赚大了。

    慎二一边在心中窃喜,一边又把头凑了过去。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走出这扇门问问,时钟塔第一美人是谁?"

    莫名的,罗蕾莱雅有些心跳加速。

    真的吗?自己真的有这么漂亮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己,他不会是在骗我吧。

    这份心声,慎二自然没有听到。如果听到了一定回答绝对不是骗你,至于没人说——拜托,大小姐,你一天到晚冷这张脸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力又这么强,谁敢啊。万一被误会是调戏,没被打死就算是万幸了。

    罗蕾莱雅终究是久居上位的女王陛下,心乱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再次把慎二推开。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我必须要纠正一下——时钟塔最美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慎二坐回座位,二郎腿一翘,斜着眼睛哼声道,"站出来让我看看,没你好看非揍她一顿不可,让她自大。"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时钟塔最美不是自大,而是所有领主公认的事实。"

    "哦?"慎二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罗蕾莱雅端起红茶,轻抿一口,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开口。

    "间桐慎二,你认为什么是美?"

    "这个定义有点宽泛啊。在我看来,美是一种很主观的东西,属于精神上的认同或者共鸣,就像有人喜欢梅花,有人喜欢玫瑰。公认的美丽是集体意识的认同与共鸣,也就是流行。这种共鸣会受到地域、文化、人种、时代种种因素的影响。古往今来的美人不少,中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大美人,埃及艳后,引起特洛伊战争的海伦等等,但是那些美人换个时代,换个地域未必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你看那些在法国T台上大受好评的超模,在自己的国家却反响一般,这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既然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一定是和神秘有关,超越了常识的东西,比如黄金分割这样的沿用至今的经典。而能让所有领主认同的,只有一种——'根源';,具体到美人..."

    "看来是我给的提示太多了。"少女这句话无疑是确定了慎二的想法。

    "果然,隶属于创造科的那个家族又要开始'卖';女儿了。"

    "...你能不能换一种说法,只是惯例地举行亮相晚会,为什么要说着这么难听。"

    "好听也罢,不好听也罢,都无法改变本质。确实,那个家族的每一代都会举办这样的亮相晚会。以'美';本身到达'根源';也算是一条很有趣的道路,但又有多少人想过女儿们最后的结局?如果我没记错,亮相的女儿只是作品,不是家系继承者。在没有到达'根源';之前,这些作品都算不上成功,不成功的作品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到这里,慎二发出一声冷笑。

    不成功的作品不会被作者重视,无论是销毁还是随意卖掉都很正常。虽然没有刻意收集信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美人的吸引力远远凌驾于艺术品。再加上是有名家系的女儿,其血脉毋庸置疑,又会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呢?

    罗蕾莱雅默然,过了好一会,才问:"看来你很讨厌那个家族。"

    "算不上多讨厌,只是有些看不惯。魔术师为魔术奉献的理念没有错,但是拿他人的身体作为素材,还是难以接受——就像这次的剥离城事件,如果我先一步遇到了格里温,可能也会忍不住宰了他。我始终认为,魔术师可以感情淡薄,可以脱离常识,但不能彻底泯灭人性。"

    "所以你喜欢待在艾尔梅洛伊教室。"

    "是的,那里的人活得都很真实。"

    "也都是异类。"

    "包括你在内的法政科也是。"

    "是啊。"罗蕾莱雅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件事是我想得不够全面,我——"

    慎二连忙摆手:"等等,我没说不去啊。"

    "可你不是讨厌那个家族吗?"

    "讨厌是一回事,好奇心又是另一回事。对于所谓的时钟塔第一美人,用来追求'根源';的美丽我还是想见识一下的。而且,你既然让我去,肯定不会只是看看这么简单。让我猜猜,是搞破坏吗?这个我最擅长了,我最近又开发出了一种新的爆炸方式..."

    "停,停一下。"这一次换罗蕾莱雅摆手阻止,"你真要这么做,时钟塔有可能会迎来毁灭。"

    "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那个家族是巴鲁叶雷塔的正统分家,Lord巴鲁叶雷塔也会参加这次的晚宴,如果她在晚宴上遇到袭击..."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再说了。

    巴鲁叶雷塔,三大贵族之一,与同为贵族的特兰贝利奥共同率领民主主义派阀与巴瑟梅罗率领的贵族主义分庭抗礼。

    一旦巴鲁叶雷塔的领主出事,民主主义和贵族主义两大派阀的矛盾将会被激化到极致,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将是一场席卷整个时钟塔的灾难。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慎二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代表法政科用特殊的方式去打个招呼是..."

    声音越来越弱,一男一女的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PS:来来来,搞事啦,有谁能猜到要怎么搞事?

    PS2:以美人求根源不是慎二编的,是《二世事件簿》第二,第三卷的剧情,里面的那两个美人是真的可怜,而那个家族的人也确实混账,活该被搞垮。

第三十章 双貌塔伊泽路玛

    在伦敦坐上西海岸主线,经过大约四小时的车程就会到达温德米尔湖区。

    这里作为英格兰屈指可数的休假地而闻名,有着优美的风光,同时也作为彼得兔的故乡而被人所熟知。

    行走在这样的地方,入目所及尽是山清水秀的美丽风景,不时能看见可爱的彼得兔在嬉戏打闹,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也难怪著名画家比阿特丽斯·波特会如此钟爱自己,并将此写入绘本流传于世。

    遗憾的是,韦伯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糟糕。两条不粗却很细密的眉毛紧紧皱着,不时用手按一下下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胃痛的表现。

    能让他感到胃痛的,只有那帮问题学生。

    比如电车刚一停稳就迫不及待地冲出车门,在车站里大呼小叫,兴奋无比的弗拉特。

    比如不停地围着格蕾打转,吓得格蕾到处躲藏的斯芬。

    当然也少不了在旁边煽风点火,以捉弄人为乐的义妹兼学生的莱妮丝。

    这三个人无论哪个都不是制造麻烦的高手,三个人聚在一起,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到两晚,想想韦伯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一抬头,看到那个作为导火索的少年正在专心致志玩游戏机,不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干的好事!!!"

    感受到目光的慎二抬起头,无辜地一耸肩:"又不是我带他们来的。"

    作为现代魔术科的学部长,艾尔梅洛伊教室的主人,无冠领主,韦伯每天都会受到很多的邀请。起初他还会亲自处理,后来宅男怕麻烦的心情占据主导,就索性把这类的事情都交给莱妮丝处理。

    不同于他这个野路子出生的三流魔术师,从小就生活在伦敦的莱妮丝从出生起就已习惯了这样的交际,处理起来得心应手,"韦伯背后的女人"之类的称号最初便是因为她总是代替韦伯出席宴会才渐渐流传开。

    这次收到的邀请原本并不需要韦伯亲自出面,惯例地让莱妮丝出席即可,最多在带上几名随从。虽然肯尼斯为了韦伯的发展考虑,收回了"自律型月灵髓液女仆",但今时今日的艾尔梅洛伊教室早已不是那个破败的只有几个人的小组织,各方面的人才一应俱全,包括保镖与仆人在内。

    莱妮丝也很享受这种带着保镖和仆人赴宴的感觉。她刚"叛出"家门的时候,无数人说她年纪小不懂事,嘲笑她犯傻,现在呢?艾尔梅洛伊教室实质上的二号人物的身份比阿奇佐尔缇家尊荣数倍,又有谁会再嘲笑她?质疑她的眼光?

    然而,就在莱妮丝惯例和韦伯报告邀请,韦伯惯例地打算拒绝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帮忙批改作业的慎二横插一脚,怎么说也是时钟塔最美的人,错过可惜。就算不看美人,也可以看看风景。就算不看风景,还可以看戏。实在不行还可以作为短途的旅行,放松放松。一举多得,岂不美哉。

    这么一说,韦伯确实挺心动的。但听慎二提到好戏,又有点动摇。最后慎二再三保证一定不会有危险,并同意一起去当保镖后,韦伯终于答应久违地去参加一次交际宴会。

    到这里一切正常,韦伯的心情也不错。然而,到了出发的当日,看到站在莱妮丝左右的弗拉特和斯芬后,韦伯的表情当时就垮了下来。

    "莱妮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兄长,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出席过交际宴会,突然出现在巴鲁叶雷塔的晚宴上,很容易让外界认为这是一个信号。一直保持中立,不参与派阀斗争的现代魔术科倒向民主主义的信号。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就是带着优秀的学生们出来实践,借此机会让他们拓宽眼界。"

    莱妮丝笑嘻嘻地解释着。

    完美的理由,而且非常符合这位金牌教师的性格。选择的学生代表也很符合逻辑,斯芬和弗拉特是教室中现存的学生中资历最老,也是最优秀的。没有意外的话,差不多最近申请"典位"评定,绝对不会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不过韦伯也知道办法绝不止这一种,虽然他一时半会想不到,但莱妮丝一定有,只是想捉弄自己,才故意选了最让人头疼的方法。

    这个才14岁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人,她自己也坦白地承认自己的本质——看到别人在痛苦会翘起嘴角,如果对方是个认真的人那就更开心了。还有本该走在光彩夺目的康庄大道上的人因为无聊的事而抑郁,进而走上歧途这种事更是让人感到愉悦。

    更过分的是这种性格并不是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或者有什么心理阴影,而是天生就是如此。所以她第一眼看到韦伯的时候,就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是神赐给自己的宝物。

    当然,对于韦伯来说,莱妮丝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灾难,无法逃离的魔咒。

    现在,这个魔咒正笑盈盈地站在一辆马车前对着韦伯招手。

    "快点,兄长大人,迎接我们的马车已经到了哦。"

    "我说,你就从了莱妮丝吧,这样以后的生活绝不会无聊。"跟在韦伯身后的慎二小声说着。

    "绝对不要,娶她我宁可躺进坟墓!"

    一边赌咒发誓,一边调整好状态马车。

    马车边看上去是车夫的人摘下帽子行了一礼。

    "恭候多时了。您就是韦伯·维尔维特学部长吧。是拜隆大人吩咐我来的。请上车。"

    "有劳了。"

    韦伯点点头,当先走入车厢。

    马车是特制的,内部非常宽敞,即使坐六个人也一点都不觉的拥挤。虽然是由动物在牵引着,却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无论是平坦的柏油马路还是崎岖的山间小道都是一样,毫无疑问是施加了某种魔术。

    就这么行进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厢里响起了弗拉特的一惊一乍的声音。

    "呜哇,你们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两座奇异的塔矗立在温德米尔湖畔。

    以现代的标准来说,这两座建筑并不算巨大。高度大概和四层办公楼差不多。但是,不管那座塔都在以一种异样的形状倾斜着。

    "那是双貌塔,东侧为阳之塔,西侧为月之塔,是管理此地的伊泽路玛家族的居所。有时也会和家族名连在一起,通称双貌塔伊泽路玛,我们本次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在韦伯恰到好处的介绍中,一个关于魔术与美的故事拉开了序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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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慎二,有何贵干介绍:
昏暗的地下室,阴湿的墙壁,异样的近乎恶心的环境。
干瘦的老者在狞笑,幼小的女孩在哭嚎。
虫子,无数的虫子如潮水般涌向女孩,仿佛想要将她彻底啃食殆尽。
女孩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最后发出一声绝望地哀鸣。
“谁来...救救我。”
惊心动魄地锋芒割开了昏暗地灯光,割开了女孩地恐惧,割开了充斥视野的虫群。
“没事的,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保护你。”
蓝发蓝眸的男孩手持一柄镰刃拦在女孩的身前,对着老者发出告死的宣言。
“你该死了,间桐脏砚,不,玛奇里·佐尔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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